《偏就不谈爱》 第一章:一瞬间如释重负 兰州,嘉兴路,一辆红色捷豹xe停在路口,车身上下耸.动。 车内隐隐透出女人的呻吟,“宠炎,好了没有嘛?” 接着,是男人的粗喘,“快了,快了,别叫。” “那你快点啊,我受不了了。” 间或两三行人路过,指指点点,“大晚上在路口玩车震,现在的女人啊,真不要脸。” “就是,就是,不检点。” 这时,车门打开,内里传来一声催促,“小妈,赶紧下车。” 驻足的行人惊愕不已,“小妈?莫不是乱.伦?简直丧心病狂。” 然而,车内一男一女充耳不闻。 女人对中后视镜抿了抿唇,添一圈口红,“宠炎啊,我看起来怎么样?” 男人眯着眸,有点冒火,“你捯饬成鬼都是美的,不然我老子怎么被你迷的晕头转向?” 女人收起口红,纤细手指抵着车门下去,“我迷的是你爹,你较什么劲儿?” 男人‘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你个狐狸精。” 其实,两人原本是同学,男人叫骁宠炎,女人叫周周,打从半年前骁宠炎父亲骁权把周周带回家,骁宠炎便不舒服。 一朝一夕,同学变成父亲‘情妇’,搁谁,谁也接受不了啊! 偏偏,骁宠炎私生活不检点,周周手头掌握了一堆他和其他女孩鬼混的无码照片,让他不得不受制于她,随叫随到。 诸如今天,他本来和朋友玩撞球玩的好好的,这女人一通电话:宠炎,你爸爸让我去‘望京阁’参加晚宴,你送我一趟呗。 他立马放下手头事,送她。 越想越窝囊,骁宠炎愤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瞥一眼他离去的方向,周周扭着纤细腰肢步入‘望京阁’内场,进入骁权所定包厢。 推门而入,正对视线内一个四十好几,坐姿随性的男人,周周依附过去,“骁总!” 这一声唤,柔媚软糯,令人骨头酥软。 同桌男人中,有人打趣,“骁总,您这小情人真是宝气,也就她这样的才能配得上您首富身份。” 骁权拍拍周周手背,“宠炎送你的?” 周周在他旁边坐下,“对啊,今天这饭局,请谁啊?” “一个姓霍的军长,应该快到了,等会你好好表现。” 话音落地,打趣的男人继续,“小夫人,我先敬您一杯。” 周周稍一侧眸,男人端着酒杯,姿势恭谦,眸光复杂。 现下不好驳他面子,周周只得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些会儿后,耳后根开始发热,一股微弱的痒在体内窜流,挠了下,那痒顿时像无数蚂蚁啃噬着皮肤。 周周有些难受,“骁总,这酒有哪些成分?” 骁权应了句,“薄荷,覆盆子,红莓……” 覆盆子? 拍了拍脸,周周忿忿瞪一眼,“骁总,我对覆盆子过敏。” 骁权定眼一瞧,这女人脖颈一圈全是红,红的鲜艳欲滴。 打趣的男人不由讥嘲,“怎么,一杯酒小夫人就受不了?这以后怎么跟着骁总应酬?” 痒的极其,脖颈已然泛肿,周周禁不住扒开领口,“骁总,您看嘛,我这属于严重过敏。” 骁权再一看,触目惊心,“你赶紧先去医院。” 周周点头,趁势往外。 走廊上,给骁宠炎打电话,“宠炎,我过敏了,能送我去趟医院嘛?” 骁宠炎憋一口气,慢悠悠打方向盘,“等着,几分钟就到。” 周周边挠边催促,“那你快点啊,我手机没电了。” 因为痒,她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才往外走。 刚出‘望京阁’,她便瞧见大门正前停着一辆红色捷豹xe,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快?” 痒的难受,她火急火燎钻进去,“宠炎,赶紧去医院啊,好痒!” 车子未动,周周忍不住了,“骁宠炎,还不开车?” 耳畔忽地一句,“送她去医院。” 这声音,优雅!低沉!磁性!明显不属于张狂的骁宠炎。 恍惚稍稍,周周知道自己上错车了,一辆和骁宠炎一模一样的车。 正欲下去,车子突然开起来。 踉跄中,一只强有力的臂膀垫住她桡骨,抬眸间,正前方晃悠着一条熟悉的通体沉红的绳子。 她呼吸一滞,“这绳子……做……做什么的?” “周小姐不熟悉它的床上用途?” 戏谑的调子荡在车厢里,周周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思绪尚未归位,一句“好久不见,周周”重重凿穿她的耳膜。 周周呼吸滞了一秒,低喃,“霍……霍梵音……” 如果不是过敏,她很难想象自己会在‘望京阁’门前遇见曾经在床上厮混过的那位有特殊癖好的炮.友。 第二章:一转头心如刀割 目光侧移,霍梵音深邃的眸温温凉凉,往下撇,是他性感的喉结弧度。 周周忍着颤栗,“你……你来兰州,来‘望京阁’做什么?” 霍梵音微扬唇角,“参加晚宴。”又不动声色睇了眼她脖颈,“要去哪家医院?” 周周蜷着指头,“随便,附近的就行。” 身上痒的厉害,却不敢再抓,转而盯着那条通体沉红的绳子。 三年前,它是霍梵音和她上床的道具。 她记得,每一个撩情的夜晚,霍梵音深埋的兽性像火山轰进她体内,她抓紧束缚手腕的沉红色绳子,单脚在地毯上急躁滑动也没能摆脱他的匍匐有劲。 未想,三年过去,他依旧迷情于沉红色。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霍梵音打开周周那边车门,单手扶搁车顶让她出来,“我送你进去。” 周周仰头,这男人的海拔对她来说,太高! 他身上幽香味儿传来,令她心猿意马,“谢谢,不劳烦您了。” 霍梵音嘴角噙一抹邪笑,“不碍事。” 恰巧骁宠炎打电话过来,周周赶紧避开霍梵音,去接。 骁宠炎没好气,“在哪呢?望京阁包厢到楼下也就那么几百步,十分钟足够你走了,人呢?” “我上错车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车……现在在‘康同医院’。” 骁宠炎咬牙切齿,“候着,老子十分钟就过来。” 挂了电话,周周返回原处,“等会我朋友过来,你先走吧。” 霍梵音应声掀了掀眼皮,“陪你等等。” 周周回以微笑,盯着他捋至小臂半截的衬衫,解开的袖扣泛着冷光,袖扣银面写着s.t.dupont——也是他最爱的女人宋阮芝喜欢的品牌。 十分钟后,骁宠炎的车以极为张扬的姿态从路口驶来。 远远的,他便瞅见周周身边站着的高大男人,目测得一米九以上。 以男人的眼光来看,确实帅气,刀工斧凿的五官,利落的侧背头,简洁的衬衫,皮带勾勒的精窄腰身,无一不迷人。 他心里一咯噔,冲口就喊,“小妈。” 听在耳中,霍梵音略略蹙眉,睨一眼周周,“既然你朋友过来,我先走了。” 言毕,修长双腿迈开,徒留挺直的脊骨落入周周视线,让她连道别的言语都忘了。 骁宠炎停好车,钥匙攥手心,小跑着,“小妈,你又在勾搭男人?他谁啊?”视线触及周周脖颈,疑惑,“怎么这么严重?” 周周没应,骁宠炎低头往下瞄,她眼里一汪全是水儿,双手攥的打颤,好像快绷不住了。 骁宠炎撞她一下,“你怎么了?” 周周转身往医院走,重重撂话,“不是早告诉你了嘛,过敏,过敏……我痒死了……” 两人言谈间,原本应该驶离的霍梵音让司机把车子停在路口。 车内,霍梵音漫不经心点了根烟。 开车的司机问,“霍军长,耽误这么长时间,还去不去骁权主办的宴会了?” 霍梵音摇头,“不去了。” 司机八卦道,“其实,刚才那过敏的那女人是骁权将要娶进门的情人‘周周’,也是国防大高材生,陪同她的男人是骁权儿子骁宠炎,您说,一个女人,和老子,和儿子两人都过从甚密,算不算丑闻?” 霍梵音吐一口烟雾,眯眸弯唇,“奥?丑闻?” 以为这矜贵男人来了兴趣,司机继续,“是啊,您别看她美貌清纯,背地里尽做龌龊事。”似想起什么,司机一拍脑袋,“对了,听说这女人床.技纯熟,有人亲眼见过她和骁权,骁宠炎搞车震,叫的那叫一个销魂。” 第三章:一树梨花压海棠 烟灰掉落裤腿,霍梵音蹙了蹙眉,慢条斯理整理,“车开到前面,工资今晚到账!” 这不轻不重一句,压的司机险些喘不过气,“是,是,是,霍军长。” 霍梵音阖眸,抿紧唇线,叫的销魂?她确实有那个天赋。 她的躯体,她在床上的不知廉耻,像漆黑的深渊,引诱着男人沦陷。 至今,他仍旧记得她坐在他身上,脚尖从他腰身滑到尾椎的酥麻感。 庆幸的是,他俩从无爱情。 ……………… 初步处理好过敏,拿到药,骁宠炎开车载着周周一并回骁家。 刚进门,佣人于嫂端来两盅汤水出来,“小夫人,少爷,刚做了甜品,您们要吃嘛?” 身旁,骁宠炎酸溜溜讽刺,“命真好,还未过门,佣人叫的跟正主子一样……‘小夫人’“小夫人”……呵……全家只有我和大哥大嫂正常。” 周周未理会他冷嘲热讽,走至帕斯高灰大理石桌子边坐下。 于嫂给她盛汤水,“够了吗?小夫人。” 周周接过长勺,“够了,谢谢。” 骁宠炎在她对面坐下,囫囵揉了揉手,“那个把你送去医院的男人和你什么关系?”周周不应,骁宠炎咋舌,“我可得看着你点,不然你给我爸戴绿帽子。” 周周放下汤勺,擦了擦唇角,“戴绿帽子?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守本分?” 话,慢条斯理,意思,可就有点寒碜人了。 骁宠炎汤勺一扔,溅了一桌子零零星星汤水。 “谁说你不安守本分了?” 这时,外面响起汽车声,两人停了交谈,不多时,骁权从外面进来。 周周站起来,替他脱了大衣,“骁总,回来啦。” 骁宠炎立在一边,散漫不羁,“爸,回来了。” 骁权淡淡点头,视线绕回周周身上,灯光下,她胸口脖颈一圈红色小点遍布。 骁权忍不住拧紧眉头,“擦药不管用?” 周周闪了闪睫毛,不以为意,“骁总,您别担心,过敏要几天才能好,您今天有饭局,怎么回来这样早?” 骁权眉眼蹙成一团,“……进房说去吧。” 两人手挽手一并儿去了房间。 房门一关,周周立马从骁权臂弯撤出,顺便给他泡了杯茶,“骁总,我姐姐什么时候可以减刑?” 骁权往禅椅上一靠,心平气和,“周周啊,我已经帮你姐姐申请减刑了,就等通知,这半年,谢谢你,我老觉得对不起你,你这样小的年纪就得陪我演戏。” 周周笑笑,没搭话。 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哪个没几把刷子?哪个不虚伪? 她之所以委身于骁权这个兰州首富,心甘情愿成为他名义上的‘情人’,是因为她有求于骁权,她姐姐被判定‘过失杀人’,得坐牢十五年,她想让骁权帮她姐姐申请减刑。 骁权同意‘等价交换’,要求只有一个,让她陪他在生意场上周旋。 跟骁权半年,她还是能摸透一二他秉性,“骁总,我俩各取所需,说吧,又有什么饭局要我去?” 骁权叹息,“还是今天的这个饭局,兰州大军区调来一个叫霍梵音的军长,本来我们几个请他吃饭,不知因何缘故,他突然不来,一个准信也没给,让我们白白等……架子,真大!听政圈的人说他性格温和,外号‘小佛爷’,可一个男人,年纪轻轻,混的如鱼得水,怕是简单不了,我们想看看美色能不能诱惑的了他……” 叫霍梵音的军长?不知因何缘故,突然不来? 周周把这两条信息在心坎过一遍,瞬间了然,怪不得她今晚会在‘望京阁’遇见霍梵音,原来,他准备赴骁权晚宴,大抵因送自己去医院误了时间。 可他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好对付? 三年前,她便领教了霍梵音的本事,优雅沉骏的外表,杀伐果决的作风,样样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时过境迁,如今她是骁权的‘女人’,得为骁权出谋划策。 收敛心思,她笑道,“骁总,您放心,纵然霍梵音再厉害,也能榨出些汁。” 骁权盛气凌厉的脸上荡开一抹笑,单手指着周周,“你啊,年纪轻轻,小计谋倒是不少,明天我让司机在国防大学门口接你,咱俩一起看看霍梵音到底几斤几两。” 周周交握的手指来回摩挲,有点小调皮,“我看啊,半斤八两。” 骁权大笑不止。 周周趁机离开,轻轻掩上门。 她走,骁权憋着的一口气才顺出,微微闭眼,脑海中全是周周转身的模样,她白皙的大腿,漂亮的红唇,纤细的足腕……思虑至此,骁权双目血红,轻叹一口气。 四十六岁,居然栽在一个十九岁姑娘身上,还不敢光明正大,只能‘龌龊’慰藉,以前,他最不屑的就是女色了。 第四章: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天傍晚,放学后,周周从国防大离开,一辆黑色林肯停在路口,骁权的司机老卫候着给她开门,“小夫人。” 周周笑了笑,摘下黑皮手套,一手提高大衣摆往车里钻,“老卫,车里等啊,风口站着不冷?” 老卫替她关上车门,讪笑,“还行,还行,劳烦小夫人惦记。” 半个小时后,林肯在‘朝阳公馆’停下,老卫伺候周周出来。 周周踩着dior尖头小牛皮,步调优雅。 进门,有人替她脱去大衣,另一人做引导手势,“小夫人,这边请。” 周周点头致谢,随着引导的人,边问,“骁总来了没有?” “骁总说还有十分钟才到。” “今天哪些人组局请客?” “兰州总区装备部宋世家,北京军务四处胡猛,骁总,还有一个新疆贩玉的商人。” 踟蹰一秒,周周闪身避进边上的房间,小声耳语,“霍梵音来了没有?开的什么局?” “来了,开的‘静坐罗汉局’!” 高级圈子里‘攀附权势’的商人们大多十分聪明,术语一大把,千方百计遮掩心思。 ‘静坐罗汉局’乃术语之一,攀附位高权重的官,又没有实际门路讨好,称之‘静坐罗汉局’,反之,称为‘降龙罗汉局’。 乍听开了‘静坐罗汉局’,周周挺迷惘,难道这批狡诈的商人一点霍梵音的内幕也没挖到? 稳了稳神,她没吱声,继续随着引导的人。 引导的人在二楼第三间棋牌室前停驻。 门没关紧,开了道缝儿,周周稍稍把缝开大了些,凑眼观察。 霍梵音恰对着门口方向,隔着暖黄的灯光,能看清他深邃的眼窝和挺顺的鼻梁骨,他整个人闲肆斜倚着,运筹帷幄般从容。 一局结束,周周敲门进去。 里面一个穿中山装的露出笑意,正是昨晚敬酒,让她过敏的男人。 “小夫人来了啊,赶紧过来坐。”男人又指了指霍梵音,“这位您还没见过吧?北京来的,霍军长。” 细长的高跟迈到霍梵音身边,周周弯低腰身,“您好啊,霍军长,欢迎。” 对上她虚情假意的目光,霍梵音似笑非笑,“又见面了,小……夫人。” 明显的拆台。 穿中山装的听罢,思维极速转了一圈,态度翻天覆地,“原来小夫人和霍军长是旧识啊,真巧,小夫人也喜欢打牌,还是高手,过去帮霍军长看看牌呗。” 霍梵音但笑不语,他何尝不知这群老东西在试探自己,周周是打头阵的烟雾弹,这美色,诱人,带毒,他尝过,确实美味。 微敛眸光,霍梵音轻描淡写丢了句,“坐。” 周周心里有些渗,动作上却没怯懦,顺势坐过去。 未曾想霍梵音长臂展过来,横在她肩背后面,颇为亲昵。 其余坐在各方商人交流了一个眼神,有戏! 牌一局接一局,霍梵音始终轻慢闲恣,后来,干脆把牌放周周手中,一手兜着她手指,呼吸萦绕,‘出这个……’‘对,打出去……’ 周周大大方方随他,偶尔斜一眼,他轮廓沉笃如雕塑。 骁权的到来打破了现有气氛。 穿中山装的急匆匆起身,“你们先玩一局,我和骁总去看看今天的菜品。”遂拉着骁权火急火燎往外。 骁权面色微恙,“宋世家,你干什么?” 穿中山装的宋世家佝着肥硕腰身,“骁权,你小情人那张脸到哪都吃得开,里面和霍梵音眉来眼去的,我看,你得考虑考虑今晚让她陪.睡霍梵音。” 这是‘堂堂正正’给他扣绿帽子! 骁权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宋世家,她是我骁权的女人,哪有陪.睡这个理?” 闻言,宋世家笑哈哈打太极,“这个圈子嘛,最重要是明哲保身,谁知道那位霍军长被上头派来干什么,您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 骁权眸底泛凉,“不行。” 他答应过周周,不拿她的身体当交易本钱,“我昨晚和她说好,纯粹探探霍梵音口风,点到为止……宋世家,我警告你,别打歪主意。” 都是聪明人,宋世家晓得舍不得孩子,肯定套不到狼。 拍拍骁权后背,“老弟,既然你舍不得周周,我也不强求,咱别伤了和气,先进去坐吧。” 待骁权进去,宋世家却绕绕手指,往走廊尽头走,找到管家,义正言辞交代,“等会儿给小夫人酒水加点料,记住,加药效时间长的品种。” 第五章:半江瑟瑟半江红 交代完回到房间,宋世家若无其事,“不好意思,霍军长,扰了您的雅兴,厨房已备好菜肴,您看,开席不?” 他是主,霍梵音是客,按理说这一切该由他准备妥当,他却询问,俨然托高了霍梵音的尊贵性。 霍梵音微微颔首,两片薄唇掀了掀,“可以。” 席间,觥筹交错,霍梵音来者不拒,惬意端着酒杯和几人交流。 酒过三巡,宋世家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赶紧给众人添酒,顺便把加了料的酒呈于周周面前。 周周翘起唇,“霍军长稀客,我敬您一杯。” 霍梵音眸底透着股高深莫测,不像是要和她喝,但又不是拒绝。 周周快一步反应,抬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喝完,晕了几秒,好在很快撑住桌子。 这时,只听骁权旁敲侧击,“霍军长这次来兰州要待多久?我们好尽尽地主之谊。” 霍梵音勾了勾唇,“看情况。”边说着,掏出一根烈烟,点着,慢悠悠抽。 从骁权的角度望过去,浓白烟雾中,男人相貌别致。 可,那双眸,却不知存了什么心思。 当官五年,从商十六年,他从未见过如此稳笃的年轻人。 怕只怕,这男人不好应付! 事实如他所想。 之后,霍梵音进退得当,三两拨千金,酒桌上,话说的漂亮,行为更是得体,一度给人造成他可以‘高攀’的错觉。 饭后,几人留他继续打牌,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还有点事,不便久留。” 话搁那,众人自是无法再留。 宋世家热情道,“既有事,让小夫人送送您,您们两人是旧识,叙叙旧。” 这番言语落地,骁权不由自主望向宋世家,旧识? 霍梵音半是探寻地揶揄,“送?小夫人晚上不需要陪骁总?” 骁权尚未开口,宋世家已率先接过话茬,带了些腥檀味儿,“年轻人嘛,难免心火旺盛,还是少折腾好。” 骁权虽生气,也知以大局为重,附和,“既是旧识,那就送送,我家周周没几个朋友。” 看,这就是老狐狸,话说的如此规整。 ‘我家周周’——宣属了我对这个女人的所有权,‘朋友’——和你霍梵音套了个近乎。 霍梵音自是看穿了骁权小伎俩,这群人,个个都是吸血蚂蟥,周周于他们,不过是一杆枪,他们搞不定的事由这女人出面! 稍垂眸,恰巧周周抬眸,“霍军长,您顺便捎我一段呗。” 女人的作,女人的嗲,无非眼前这番风景。 霍梵音笑笑,走至衣架边,拎起外套,搭在小臂上,迈开步伐往外。 快接近门口时,忽而睨向周周,“不走?” 周周赶紧提步追上去。 等两人身影消失,其余几人才虚虚松了口气。 骁权怒火如涛,“宋世家,旧识,这是什么意思?你最好别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从朝阳公馆出来,周周便感觉呼吸不对,跟着霍梵音钻进车里,她心跳剧烈,待眸光移到他解开的领口处,口舌干燥。 下一瞬,霍梵音却突然捏住她下颚,口吻好似漫不经心,“他们有心把你送给我,我该不该接受?” “霍军长,我只是一个女人,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霍梵音冷笑一声,“取悦我……三年前在车里跪着替我做的,再来一次。” 周周浑身一瑟,只有骁权才能帮她姐姐减刑,她必须帮骁权试探霍梵音,哪怕再次用身体勾引她。 想着,她舔了舔唇,单手毫不犹豫摩挲至霍梵音双腿之间,扣住他皮带,缓缓拆解…… 第六章:阵地战或持久战 皮带从皮带头褪出,霍梵音不那么正经地刮着她大腿,“阵地战还是持久战?” 药效在血管流窜,周周几近崩溃,深深汲了口他身上的烟草味,“霍军长怎么玩我怎么配合……” 霍梵音但笑不语。 不得已,周周主动进攻,唇瓣像鸟儿的喙轻啄霍梵音喉结。 霍梵音慵懒后仰,若女人在情事上分三六九等,周周无疑算上品,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她的表情,像抹红潋潋的魂,能把男人绕到窒息。 略一眯眼时,她已重新跪地,稍抬眸,视线完完全全缚住他。 她在诱,诱霍梵音观看。 你想,一个清纯的女人对你做着最下流的事,不刺激?这是一股击中男人要害的毒! 尤其,她此时妖着双眸,吞裹伺候着你最最脆弱的地方,多要命呐! 霍梵音手背青筋微突,唇锋一敛,猛地把她从地上逮起来,搁于腿上。 偏不巧,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震动了。 霍梵音默不作声睨了眼,周周笑咯咯捞来手机,“你女神宋阮芝的电话,接不接?” 然,他还未应,周周果断掐掉电话扔走,如团火蹭他身上。 霍梵音一把掀开她,冷冷低声,“这么急?” 斟酌一番,周周知道他多半怒了。 宋阮芝是他青梅竹马,捧在手心的挚爱,刚才她确实逾越了。 便虚情假意撒娇,“对不起嘛,我只是想让你尽兴!要是你不开心,我道歉……”身上烫的厉害,她实在憋不住了。 霍梵音把她不好好坐着的身体掰正,好整以暇开口,“尽兴?解决空虚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唇角邪肆一扯,伴随着他手指猛的蹿入,不深不浅探着…… 周周瞬间‘嗯’出声音,受不了的抠紧他脊背。 脑海中浮现出三年前他桀骜不羁的模样,那时,他远比现今疯狂。 男人手中愈加迅速的动作搁浅了她的思考,她只能氤氲双目,放浪形骸。 本以为一波过后,他会停手,未想他简直丧尽天良,拿纸巾优雅擦拭几下指头又重新蹿入,力道和速度比先前多了几倍。 听着底下激荡的声响,周周痛苦不堪,真不该随意掐掉他电话。 车子停罢,她如缺水的鱼,气都喘不来。 霍梵音扯住她及腰的长发,眼无波澜吐字,“记得回去交差,告诉你的金主,我来兰州查贪污——” 周周累极的一扭头,旁边正是骁权的住宅,未给她半秒休息的时间,霍梵音单手打开车门,“要抱你下去?” 周周咕隆着口水,她被这男人搞软了腿,根本动不了。 这次本是她犯贱,她不介意贱到底,“要是霍军长不嫌我重,就抱我下来呗……” “我来!” 一声颇为宁淡的腔调从前方传来,周周浑身一怔间,身体已被一双厚实大掌掐下去,“谢谢霍军长送她回来。” 这答谢的正是骁权的大儿子,骁宠炎亲哥哥骁合。 霍梵音眼神未斜一下,冷漠命令司机,“开车。” 车子扬长离开,留给周周一抹霍梵音拾起电话,衬衣贴紧臂膀的侧面剪影。 “能走吗?”身侧一句耐心询问让周周回了神,“能走,谢谢大哥!” 听到她应答,骁合攥了攥拳,他不是没闻见霍梵音车里浓郁的气息,那是什么,作为成年人的他很明白。 下一秒,周周身体忽然一歪,重重栽进骁合怀里,双手狠狠拽住他衣襟—— 第七章:要跟老子争女人 骁合顿住身形,兜住怀里的软玉,有点喘,“你怎么了?” 周周声音闷闷的,“……我被下药了,赶紧找个医生过来。” 这群狼心狗肺的奸商,下这样烈的药,是打算让霍梵音折腾她多久? 霍梵音根本没碰她,所有罪她一人担着,怎受得了? 骁合一个打横抱稳她,步履铿锵,踢开门,“于嫂,把云云叫过来……” 于嫂何时见过大少爷脸色这般晦暗,赶紧去瑜伽室叫他身为医生的妻子孙如云。 “大夫人……” 孙如云瞬间冷了脸色,“什么大夫人?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少夫人’。” 骁家是有讲究的,称呼要按等级来。 骁合从陆军部队调任国防大当教授,副部级,她老婆孙如云喜欢被人称‘少夫人’。 切莫叫她‘大夫人’,她一向看不惯周周,这样叫,她会以为你把她和周周对等,心里不快。 于嫂只得改口,“少夫人,大少爷让你去一趟卧室,小夫人不知怎么了,满身通红。” 孙如云倏地站起来,“什么?骁合把她带到我们的婚房了?” 说着,她如风般站起来,往两人婚房走。 从瑜伽室出来,于嫂惊魂未定。 恰巧骁宠炎打球回家,见她状态不对,问,“于嫂,发生什么事了?” 于嫂蓦然上前,“是小夫人呐……她好像出事了,被你大哥抱着回来,脸滚红滚红的。” 骁宠炎愣怔一秒,立马甩开脖颈上毛巾,三两步往楼梯迈。 二楼,骁合冷然掐腰立于床边,孙如云满脸怒涛,骁宠炎推门而入时依旧这番景象。 目光一瞥,床上躺着的周周浑身泛着潮红,红的鲜艳欲滴,红的惹人犯罪,一双纤白指几乎陷进床单,可想而知,忍的多苦! 骁宠炎于两人中间蹭过去,“她这是怎么了?” 孙如云不冷不热搭话,“被人下药了呗,整天鬼混,惹些乌七八糟的……宠炎,你来评评理,你大哥把她抱到我们新婚床上,还说我医术不精,没法给她开药……这像一个丈夫对妻子说的嘛?” 话音尚未落地,周周身体一颤,‘嗯’出难耐。 孙如云立马变了脸色,“呵,发骚也不看场合……” 在她心里,这女人不管对年纪大的还是小的都骚气,仗着一张好皮子到处犯贱卖嗲。 家里的,骁权,骁宠炎,就连冷冰冰的骁合,她都觉得对这姑娘有心思。 骁合常年冰冷的嗓音重重吐话,“你没办法开药,就先出去。” 孙如云嗤笑一声,“凭什么?这是我房间!真可笑,她是你父亲未过门的妻子,管也是他管,你凑什么热闹?电话打了没有?” 骁合漠着一张脸,不吱声。 床上的美人儿太销魂,情欲下,如荷尖上一抹粉嫩,惹人采撷。 男人嘛,天生好色,他又不是柳下惠,能忍? 且,此时抱有龌龊心思不止他一人,还有离床更近那一个小的——骁宠炎。 医生的到来解了这窝乱,打针、喂药,周周趋于平息。 骁合拍拍骁宠炎肩膀,“夜深了,回去休息!” 骁宠炎缄默数秒,缓缓道,“哥,你说是谁给她下的药?” 骁合摇摇头,眼神寡淡如水,“睡吧,宠炎。”转而沿着楼梯往下走。 行至客厅,才往沙发一靠,于嫂便询问,“大少爷,您要吃夜宵吗?” 骁合摆摆手,燃了根烟,任凭烟支冒着淡白色雾气。 刚烧掉一小截,骁权回来了。 骁合起身,眼脉沉沉堵住骁权去路,“爸,我和您谈一谈。” 骁权捋捋衣袖,率先前往书房,骁合紧随其后。 先开口的是骁权,“云云向我告状了。” 骁合极淡一笑,“她娇气,告状在所难免。” 细致打量一番眼前这眉目俊朗的大儿子,骁权暗示着,“你是有家室的人,应当避嫌,周周将来会是你后母。” 骁合嗤笑一声,“后母?她不过是您手中一颗棋子,她在您身边纯粹为救她那因过失杀人罪被判刑十五年的姐姐,这半年来,您要求她做的,她哪样没做?下药这事,您当真有失风范。” 他以为父亲为谋利不择手段,根本不知道药是宋世家那狗东西下的。 而骁权,也不打算说。 桌子上茶水往他脸上一泼,“混账,老子做事还轮不到儿子教训……骁合,你记住,在其位谋其职!” 茶叶残渣砸到脸上,顺颧骨滑落衬衫,骁合眼都不眨,也没抹,“她是个好女孩,您不珍惜应当放弃。” 骁权暴跳如雷,急促几步到骁合身边,左右两个响亮巴掌,“难道你要跟你老子争女人?” 第八章:自古多情空余恨 这姿态,骁合有些厌憎。 他单手扣住领口,眼神峻冷,“我对她并无您说的意思,若您执意认为,请便。” 而后,身子一侧,如一堵墙径直往外。 骁权呼吸一窒,毒啊,骁合也吸了周周的毒! 凌晨三点,医生离开骁宅,院子外拨了通电话,语气颇为恭敬,“霍军长,小夫……”琢磨半秒,改口,“周小姐已经被我治疗好了,现在睡了。” 霍梵音淡淡回,“辛苦了,黄医生……” 挂断电话,霍梵音面前红木桌被人重重敲几下,“你个老贼,作践她,又何必偷天换日给她找顶级医生?” 霍梵音打松脊背,眼里流转着笑意,“舅舅,不碰她,不代表不想……来日——方长。” 舅舅略一顿,悠悠道,“别把魂丢了,她是个尤物,能荡死男人的一颗心……” 彼时,霍梵音未把舅舅箴言放心上,某日,他为周周点长明灯,给她跪地磕头,才惊觉,魂啊,魄啊,早就没了。 一夜过后,骁权早起给周周擦脸,周周避开,骁权轻哄,“都是我的错,没想到宋世家自作主张给你下药,委屈你了。” 周周冷眼看着骁权,“当初说好不会逼我,如今呢?” 骁权握住她的手,态度诚恳,“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昨天晚上查到什么没?” 周周心里一笑,人呐,永远对自己最好,即便她昨晚受尽折腾,骁权也不会当回事。 思索几秒,她讪讪道,“霍梵音来兰州查贪污,另外,他对我非常感兴趣,我可以继续帮你探口风,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把霍梵音手机号给我,第二,我要亲自教训宋世家。” 骁权二话没说,立马答应,‘贪污’两字对他冲击太大,他背地做了些挺不光彩的勾当,若霍梵音这尊大佛驾临他头顶,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与其战战兢兢,不如舍小利护大利! 当周周打完霍梵音全名,手机提示已存在联系人号码,她怔在那,三年了,这男人手机号一直未换? 呵呵,多专情啊!就像,他对宋阮芝的爱。 骁权离开后,周周舒了口气,拨通霍梵音号码。 霍梵音薄唇才贴上杯壁,打算喝水,矫揉造作的‘梵音’两字一入耳,他立马便知道打来的是谁. 结实手腕略一抬高,水很快流入口中,伴随着喉头上下滑动。 周周见那头没声音,过几秒直奔主题,“这个星期天有空嘛?霍军长” 霍梵音弯着唇角道,“有事?” “好久不见,想找你聊聊嘛?” 她的声音带着小性子,霍梵音走至沙发边,双腿交叠,戏谑道,“昨晚的教训忘了?” 一句话,如针尖掉进周周心脏,可,为了姐姐,她什么都能忍。 “霍军长是正人君子嘛,我庆幸昨晚遇见的是你……而且,我挺怀念三年前的时光,尤其是那根沉红色的——”她故意顿了一秒,吁气,“……绳子,我怀念它绑在我手腕上的紧致感。” 霍梵音湛黑的瞳眸深不见底,调情!色诱!她太会撩男人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把刀正好横在他霍梵音头顶上! 叼了根烟,他用如出一辙的语气轻浮道,“我也挺怀念小……夫人的紧致感。” 第九章:你的笑刺目耀眼 周周搁在腹部的指头蜷着打拍子,“星期天见一面?” 霍梵音模棱两可,“看你本事。” 仅此一句,断了电话! 这就是求人和被求的区别! 求人,卑入尘埃,生死大权被人掌牢,如走钢丝般惴惴不安。 随手扔开手机,周周一撇头,骁宠炎反戴棒球帽站门口,她略显烦躁,“你听到什么了?” 骁宠炎脸上写着‘嫌弃’,“听见‘沉红色绳子’……‘紧致感’这些词……” 搁以往,周周一笑而过,今天她做不到。 “宠炎,我并非你父亲的情人,纯粹互相利用,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为他谋利的一部分。” 骁宠炎凝住话语,显得迟疑,“我父亲在包养你。” “包养?”周周冷哼一声,唇角扯出嘲讽弧度,“外人观点和你一样,我区区一个骁权包养的女人,做什么都是犯贱,我活该被玩弄,活该成为筹码,但我和你父亲从未发生过什么,所以,我的尊严,不允许任何不相干的男人来践踏……” 因为她这番义正言辞,骁宠炎眼里的她镀了一层光,好像,所有道理瞬间变的沉重。 他兀自思考间,周周已夺门而出,小跑着下楼发动车子。 兜兜转转散心一天,临近傍晚,她心想既然搞不定霍梵音,便先会会宋世家,于是,她以骁权名义给宋世家助理打电话。 助理说今晚宋世家在‘望京阁’请贵客吃饭。 说起‘望京阁’,周周总觉得这乃是非之地,笼统才来两次,第一次过敏,这第二次也不讨好。 推门而入时,最外侧的宋世家懵了一脸。 周周翘着唇角,“宋老板,请人玩嘛?这么巧!” 视线扫一圈,所幸,都认识。 包往桌上一摆,周周明显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宋老板,我有些事要和你说,你们先聊着,我等!要是怕我听,我打游戏,塞上耳机。” 她这完全是胡闹,任谁都能看得出她今晚来势汹汹。 宋世家怒火于眉梢徘徊,重重咬字,“小……夫……人……这里可没您坐的位置了。” 周周咧开嘴角,纤纤手指指着暗处,“那里呗!” 她扭着身段过去,脚下却是被一绊,猛然趔趄,扑向一边,携着新鲜烟草味的气息霎时袭来。 转瞬周周便察觉,自己手心按在某个软软的东西上,似乎还杂着金属质感,仅仅一秒,她便意识到是什么,男人的……面上一红。 耳畔紧接着漾开一道缓沉的低音,“手感不错,舍不得松手? 周周应声抬眸,霍梵音! 他的脸完完全全陷入黑暗里,根本看不见,“不好意思,霍军长。” 她故意磨磨蹭蹭从霍梵音双腿间收手,旋即,神态自若坐到边上。 心里冷然,呵,宋世家居然背着骁权私下请霍梵音? 霍梵音瞅了眼她从容不迫的侧脸,又垂下视线瞟了瞟方才被她按到的部位,提了提唇,这女人倒有几分手腕,竟能搞到‘宋世家私下邀请他’这样密不透风的消息。 殊不知,旁边那位娇滴滴的女人完全瞎猫碰上死耗子,她本想先给宋世家教训,再去缠他霍梵音,结果,一石二鸟! 彼时,乐的笑容满面。 这时,宋世家对霍梵音旁边坐于明处的一个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胳膊肘一拐,周周瞬间被捞过去。 第十章:非得利用你真心 她表情即刻微妙,掌心发力,“严总,您这样抱不怕骁总和您算账?” 搂着她的男人恶劣凑唇,“这个圈子的女人都能共享,小夫人不知道?” 霍梵音恣意起身,目光毫不遮掩,“既然两位忙,我先离开。” 周周心中微动,急忙唤住,“霍军长,您不是说晚上和我一起吃宵夜?” 这张‘王牌’出去,和赌没区别。 她一个女人掉入男人窝,若不仰仗霍梵音,赌他念旧情捞一把,十成十吃亏。 霍梵音滞住身形,眼睑处蕴着抹好整以暇,“是嘛?我说过?”又一次明目张胆拆台。 周周眸中氤出些自嘲,“霍军长贵人多忘事,我俩昨晚才通了电话!” 霍梵音唇畔斜斜勾了丝笑意,撒谎精! 一如既往,她能把谎言编织到天衣无缝,那张鲜艳红唇里吐出的话只能信三成,就像三年前,第一次和她厮混,她隐瞒自己未成年的事实! 默了几秒,霍梵音大发慈悲,“想吃宵夜赶紧从男人腿上下来!” 这句话很轻,包厢内气氛却因此沉甸甸,男人像甩烫手山芋般推开周周,霍梵音臂膀一伸,宽实大掌恰裹住周周,牵着往外…… 临近门口,宋世家陪笑,“霍军长,您这就不坐了?不是说好今晚聊聊?” 霍梵音煞有介事拍他肩膀,“改天!”继而潇洒离开,留下一包厢面面相觑的人。 搂住周周的率先开口,“宋世家,你不是说霍梵音看不上那女人?这情况,可不像啊!北京那块都传霍梵音不近女色。” 宋世家蹙眉,兀自沉思,“这个先不管,你们说,他拍我肩膀,什么意思?” 哎,一群妄自菲薄的小人,怎能摸透霍梵音的心思?如若能透,他‘小佛爷’的名号岂不是白传? 出了‘望京阁’,霍梵音及时松开周周的手,“去哪?” 周周应声抬眸,对上他温凉的目光,“刚才的事谢谢你,凭我自己,肯定得吃亏!” 霍梵音未应,顺手拉开车门,周周趁势进去,既然老天给她机会,她就得抓住。 至于宋世家,煮熟的鸭子不怕飞,账,回头再算。 车子刚发动,霍梵音便点了一根烟,几次见他,回回烟不离手,周周便佯装咳几声. 霍梵音没说什么,将一口尚未来得及抽的烟碾灭,而后稍降车窗。 周周垂眸笑了下,“谢谢!” 目光一斜,侧面仍旧悬着条沉红绳子,她心里一怔,难不成霍梵音每辆车都会配这玩意?随时随地和女人做那种事? 周周指头不由自主摸上去,倏地,腰肢横来一股力道,“想念它的滋味了?” 修长指尖一勾,绳子轻悠落入霍梵音手中,他执过周周手腕,一圈圈绕紧,妖冶的红,柔嫩的白…… 下一瞬,睨着她精致的脸,‘想虐她’的心思飙至极致。 周周呼吸急促,“我能让你尽情释放,但你得给我透露些你来兰州的具体计划,这笔交易划算?” 霍梵音熨烫的手触过来,刮蹭她下巴,“加一条,帮你解决宋世家。” “什么时候?” “明天!” “你……”‘能帮我救姐姐吗?'' 这话,未说出口,周周立马憋回去,凭什么让他霍梵音深陷泥潭帮你?你又不是他的谁!目前能帮你的只有骁权! 她,得为骁权搞定霍梵音。 冰凉手指滑入体内砸碎了她的思考,霍梵音猛地一提,让她置坐身上,“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跟着骁权?” 伴随霍梵音唇齿啃噬锁骨的酥麻,周周微扬脖颈,“交易而已……就像我和你,我做到你满意,你才会给我一点小小的施舍。” 霍梵音唇边弯了抹弧,“和骁权上过床没有?” 周周有那么一秒黯然,她这副模样,难怪他会这样想。 正欲否决,车身突然被外力猛烈撞击,周周身体一歪,跌在霍梵音身上. 司机赶紧停了车,“霍先生,您没事吧?” 霍梵音淡淡道,“没事!”单手打开车门,倏地,一条棒球棍从外袭来…… 十一章:后予你一世情深 棒球棍擦着霍梵音脸颊而过,纵然躲避及时,桦木摩过颧骨还是刮出血皮,在干净轮廓上添了几分不羁。 霍梵音一手向后把周周腾了半个身位,腕骨顶住棒球棍,几秒遏住来人,单脚搭地下去,也让周周看清——骁宠炎! 她乌乌瞳仁携着担忧,紧随其后,“宠炎,你干什么?” 骁宠炎憋着气在,一句不吭。 霍梵音单手搬住他下颚,“对我有什么不满,说,别干蠢事。” 骁宠炎‘呸’一声,“就你这没几两道德的人,老子不屑!” 年少轻狂,考量有所欠缺,两人体格不在同一层级,单打独斗,骁宠炎十成十下风,周周心知肚明。 “你又发什么疯?不满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也不能把气撒霍军长身上啊,别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还不松手?” 霍梵音勾唇轻笑,这女人一句话搪塞了理由,不松手,倒显得他不大量,“骁宠炎,我给你一次机会。” 话,十分烈性,像警告,又像说予周周听。 一场闹剧,霍梵音驱车离开,周周漠然看着骁宠炎,“煮熟的另一只鸭子飞了!” 骁宠炎听的愤然,双手锢住她肩头,“这个叫霍梵音的是我爸想贿赂的对象,他不是好人。” 周周笑了下,三年前,圈子里的人叫他‘小佛爷’,熟稔的叫‘老贼’,怎么会是好人?岁月于霍梵音带来的是沉淀,他会越来越难磨透。 骁宠炎正凝着她,恰捕到这抹笑,心口扑腾,唇下意识靠近,触及她脸颊之际,周周一个撇头,让他落了空,骁宠炎一栗,强行压了那股矛盾的欲念。 这微妙镜头落入把车停于不远处的霍梵音眼中便是另番风景,“开车吧,老张。” 新司机是北京来的,一直为霍梵音服务,说话也知轻重,“军长,照我看,刚才那姑娘您还是得少费点心神,过几天您生日,软芝小姐来兰州。” 霍梵音毫无察觉般挑着唇际。 司机心里骤然一咯噔,“军长,世间事讲求缘分,周周小姐确实貌美,聪慧,但品行很重要。” 霍梵音舒展双臂,懒懒倚着座椅,“老张,她挺善良。” 司机忙不迭反驳,“她……” ——“我并不会爱她。”霍梵音揶揄着叠了他的话。 适才一幕,加之她和骁权上过床,已是污迹,更何况,他心有所属! 往后,当霍梵音为她而疯,才赫然发现,世间有关爱情的承诺,永远言之尚早。 入夜,周周和骁权在书房谈话,“今天原本能和霍梵音达成一笔交易,后来黄了,得找下次机会。”话里,却是把骁宠炎瞒了。 骁权拧了拧眉心,“辛苦你了,周周,今天监狱打电话来,你姐姐减刑申请过了第一次审核……” 愉悦之情蔓上眉梢,周周诚恳感激,“谢谢你,骁总!” 骁权摆摆手,“回去休息吧,你看起来挺疲惫的。” 一个女孩,这样轻的年纪,不但要顾及学业,还得为他周旋,他心里委实动容,那股扭曲的爱慕也愈来愈烈。 从骁权书房回去,骁宠炎半道截住周周,单手一拽拖入房间,“我爸是不是又让你干什么?” 周周失笑,“你别一惊一乍,没有的事。” 骁宠炎默了片刻,“我俩本是同学,你跟我父亲,我反感,现在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没有别的法子?你年轻,有才学,记不记得你当初的梦想是当桥梁专家?” 一瞬间,周周泪如泉涌,梦想与现实碰撞,往往以现实胜利而告终,从姐姐因她被判十五年,她便失去了追逐梦想的权利. 骁宠炎吓得冷汗岑岑,“你别哭啊……” 周周扭头,“别管我,我没事,等会就好。” 凌晨两点,周周拨了通电话,“徐律师……之前定的那份拟定的遗嘱我要重定。” 十二章:他来时风雨倾城 电话那头语重心长,“怎么改?” “财产三分之一以‘捐赠’形式给骁宠炎,股票、基金、债券归我姐姐,两处房产和名下登记车辆给我父亲。” “假若有人于您先离世,您的财产作何处理?” 未有片刻停留,周周利索开口,“不可能!” 然,后来骁宠炎去世的现实却甩了她又重,又响一记耳光。 徐律师苦心孤诣,“您知道,法律上有这种可能……” 拨了拨耳畔卷发,周周沉笃道,“先这样改。” 由于疲乏,第二天她起的略迟,下楼后,入眼却是一手捋着茶盏的宋世家,见到她,笑意满盈,“小夫人,早!” 周周不咸不淡,“早。” 八成借霍梵音‘佛面’照拂,他才如此谄媚,周周忍不住讽了句,“宋总今天稀客啊!” 宋世家讪讪道,“我知道您受了委屈,您要早说和霍军长交情深,我何必做荒唐事?” 要早说?交情深?荒唐事? 周周冷笑,“宋总,您这荒唐事可是毁我清白的,我现在——恨不得打您两巴掌。” 骁权适当介入,“胡闹!” 他私下也是看不惯宋世家的,周周早已见惯他这派‘虚伪’作风,顺水推舟,“胡闹?我力气小,打两巴掌还不是隔靴搔……” ‘痒’字未出口,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管家慌里慌张进门汇报,“骁总,是霍军长的车!” 骁权,宋世家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俨然测不出霍梵音此番前来的意图,待理好衣服准备出去迎接,霍梵音已迈入屋子。 打宽的肩,紧窄的腰身,被军装衬的赏心悦目,再看五官,光洁的额头,侧分到头顶的蓬松背头,迷魅至极。 脱掉手上的黑皮手套,霍梵音肃沉着双眸对身后两人命令,“逮起来。” 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在场除霍梵音外皆慌了神色。 两人一左一右往宋世家身边,引得宋世家激烈挣扎,“霍……霍军长……您,这是……干什么啊?” 霍梵音单手插兜,轻描淡写,“收受贿赂,变卖国有资产,随意一样获刑都不轻。” 宋世家怔了怔,霍梵音来的太措手不及,堵死了他反应的余地。 慌乱中瞥见周周身影,宋世家脑子一懵,恶狠狠朝她淬口水,“骚女人,是不是你吹了耳边风?是……” 余下的话被霍梵音生生扼在喉口,“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怪癖,见不得别人脏口。” ‘啪’‘啪’两巴掌倾力刮下去,打的宋世家嘴角泛出血肿。 斯文和戾气交织的霍梵音,不折不扣让人恐惧,周周蜷了蜷指尖,他果然言出必行,这两巴掌,也够解气。 扬手让两人把宋世家带出去,霍梵音又走至骁权一侧,“打扰了,骁总,上午才接到拘捕令,脏了您的宅子,望担当。” 骁权微不可见吁了口气,而后恢复如常,“霍军长执行公务,理应配合。” 这年轻军官,心思极沉,表面谦和有礼,背地却把事情做的如此漂亮,叫人顷刻胆战心惊,只怕,这波战火很快殃及他骁权身上。 见他神思迷惘,霍梵音兜出笑意,客客气气,“骁总,我有几句话同小夫人讲,可否行个方便……” 十三章:我要你深入贯彻 骁权唇角嗫嚅,“请便。” 合着一般厉害的,早得拒绝,这是我女人,凭什么让你使唤? 却! 不敢言呐! 随霍梵音出去,迎面微风,吹乱周周一头发丝。 霍梵音回眸时,她正用白皙指尖剥离,指甲摩过红唇,造作且风情。 霍梵音一手抚住她脸颊,三两下理好,“小夫人勾魂的本事渐长啊!” 周周不以为意,“你呢?被勾了几魂几魄?” 霍梵音但笑不语,这娇娇儿,媚起来要命呐! 你看她,眉,墨黑,眼瞳,沉黑,唇,软红,全是最烈的色泽,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范儿! “星期天,我来接你,具体‘干’什么,再做决定。” 这个‘干’字被他砸的极沉. 周周轻咬下唇,“奥?霍军长想怎么‘干’?” 霍梵音痞笑,一字一顿,“深、入、贯、彻……” 瞅她耳郭那抹绯红,未搁半秒,霍梵音顷身离开,待他没入车内,周周才进屋。 屋内却是一片狼藉,骁权单手执冰袋捂太阳穴,骁合扭着骁宠炎。 家里很少如此狼狈,周周询问,“怎么了?” 骁宠炎咆哮,“周周,你不该这样践踏自己……”他单手指着骁权,“他是谁?霍梵音是谁?全是畜生,只会利用女人身体获利,你在这个家待着,迟早被无数男人睡。” 一番吼完,气氛遽然冰冻三尺,骁宠炎嗤笑一声,“说话啊?怎么没人说话?爸,您利用一个十九岁姑娘,良心不会受到谴责?她姐姐进了监狱……被判刑十五年,你是谁?有多大权力帮她减刑?” 使命压下怒涛,周周眯眸道,“无论你父亲,还是霍梵音,纯逢场作戏,我还没到谁都能睡的地步,骁宠炎,与其掺和我人生,不如收拾妥当自己!” 未顾在场三人反应,她把脊骨挺的笔直,像高傲孔雀般走向二楼…… 泪,却在进入房间那刻决堤,轻轻的叩门声让她迅速抹去泪水,“进来!” 骁合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进来后掩好门,抽了几张纸巾给周周,目光摄紧她,“刚才我和宠炎在楼台说话,他见你和霍梵音在底下,心头来气往下跑,我也没拦住。” “他很冲动,大哥,你看着点。” 多余的,周周也不敢再说,她以前和骁宠炎是很好的朋友,她心里清楚,即便骁宠炎口头上一直骂她‘狐狸精’,心里,也是关心她的。 骁合淡淡点头,意味深长,“抓宋世家,霍梵音肯定证据确凿,只是,他把地点选在骁家抓捕,绝对居心否侧。” 实则,他猜对了二分之一,此时,这居心否侧的男人正在兰州大军区一区三楼露台抽烟,旁边站着身量相仿的舅舅。 “老贼,宋世家那怂货,随意一审,什么都出来了,骁权才是背后大佬,今天这一出,他铁定会露出马脚。” 一口细雾漫出,霍梵音抖几下灰屑,“舅舅,我担心的不是骁权,而是骁合,且周周和骁权……” 话未挑明,舅舅已续了话茬,“上心了?她有求骁权,若同流合污不是挺正常?东窗事发,肯定得坐牢,怎么,你为她着迷了?” 霍梵音挑开唇际,烟头直接摁灭于栏杆上,透出烟丝,“没什么着迷不着迷,我心里只有软芝。” “记不记得三年前我同你说,倘若你日后再接近周周,要么你死,要么你俩一起死,现在,这话依旧奏效,吸毒的通常不知自己沉溺。” 霍梵音轻勾抹笑,“兴许有第三种结果,她死。” 这随口一句往后却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苦,一语成谶时,霍梵音,疯了。 惴惴不安中迎来星期天,一早,骁权便交代,“周周,无论发生什么,小心行事,霍梵音能给你多少消息就多少。” 周周揉开护手霜,状似感叹,“平时也没见您这样关心啊,是不是宠炎几句话把您吼醒了?” 骁权一笑,宠惯地捏了下她鼻子,“你啊,淘气。” 怎么敢关心? 经久闭封的心一旦打开,他会不择手段,如,宋世家对她下药,骁权也有过这肮脏念头,甚至意淫她未着丝缕在身下死去活来的妖劲,且,因这想象,发泄过多次。 多少妄念啊,全凭‘理性’这弦牵着! 霍梵音的车大摇大摆停在骁家门前,骁权送周周出去,绅士地替她开门。 车子驶离不远,霍梵音揶揄,“骁权舍得你跟我出来?” 周周从包里掏出瓶ateliercologne纯媚琥珀,‘搔首弄姿’喷几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霍梵音啪嗒着方向盘,一时未应. 周周轻哼,“军长好坏,一时理我,一时不理,还怎么和你‘深、入、贯、彻’……” 这女人作的厉害,便又作进你心坎,她把‘深、入、贯、彻’四个字说出了动作感……可,这火热撞的是他霍梵音一身镇定自若。 车子停在中川机场,周周不解,“军长,难不成您要和我来场‘机震’?” 霍梵音挑着眉梢,“机震?亏你想的出!我带你来,是接我父母,还有软芝……” 软芝?他魂牵梦萦的女神宋阮芝啊! 几乎一秒,周周立马懂了他心思,他想拿她刺激宋阮芝。 三年前,他和霍梵音厮混,这男人说:等二十八,我娶宋阮芝。 算算,他今年快二十七,不过一年光景,是该下手了。 同时,她脑海迅速蹿入另一件事——两天后霍梵音生日。 遐想间,不远处一声‘梵音’刺的她瞳孔一缩。 周周撇头,一抹熟悉身影——方海棠。 这女人是她和骁宠炎同班同学,打从在一次宴会上瞧见她跟着骁权,方海棠便开始明着暗着挤兑她。 只是,她怎么会认识霍梵音? 方海棠和霍梵音打招呼后,周周与方海棠招呼,“巧啊,海棠。” 方海棠没给面子,“牛啊,周周。”话里讽刺显露无疑,“你这一脚到底踏几只船啊?” 周周欲反击,霍梵音猛然裹住她手,“海棠,你得学会如何尊重我的女人。” 一句话噎的方海棠哑口无言,回神才问,“你的女人?阮芝呢?你把她置于何地?” 周周淡笑,原来她是宋阮芝朋友,怪不得来接机,就是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到宋阮芝怎么会和方海棠有交集。 霍梵音淡淡道,“软芝有男友,我无须管。” 确实,霍梵音爱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宋阮芝,但宋阮芝是有男朋友的。 话音末,他眸光投向不远处,周周随之看去,出口方向,霍梵音双亲和他的‘女神’宋阮芝正推着行李车往外走。 拾掇好状态,周周随霍梵音一并过去,“叔叔,阿姨,阮芝。” “周周?”霍梵音母亲聂舒神色突变,“你怎么在这里?”三年前她和霍梵音在厨房鬼搞被聂舒撞见过,印象并不好。 同样神色突变的还有宋阮芝,只因,霍梵音倏地把一只手搭在周周腰间,亲密无间。 十四章:霍军长可还满意 见宋阮芝凤眼紧缩,别有韵味,周周娇倚霍梵音,“梵音,我载叔叔,阿姨回去,你载宋小姐……” 霍梵音瞍一眼,“软芝,你和海棠一块过去,我和周周一块。”又单手拘住周周腰身,俯身低语,“演戏讲究细水长流,欲速则不达。” 周周抬眸,勾住他脖颈,“好嘛……都随你……” 此举不但狎猥,且轻浮。 霍梵音眸底渗了些深意,余光处,宋阮芝瞳色一片黯然。 霍梵音莞尔,果然,这女人是当情敌的好胚子! 众人分乘两辆车离开,方海棠打抱不平,“阮芝,我是你朋友才劝你,你看周周那骚样,恨不得钻梵音身体里,你吊着梵音够久了,男人啊,你不给甜头,容易变心……” 宋阮芝幽幽道,“海棠,无论我做什么,梵音都不会变心,他爱我。” 哎,这个世界太多‘自以为’,后来的后来,霍梵音变了二十六年沉甸甸的一颗心! 另一厢,周周正在开音乐,门德尔松无词歌第85号第四首钢琴曲:稍慢的行板。 耳畔一发离弦之箭,“你要不要脸?” 霍梵音母亲聂舒的斥责! 周周打着方向盘,“阿姨,我要啊,它在我脖颈上好好长着呢!” 中后视镜里,霍梵音阖眸恣意,唇角荡着抹弧,周周撩他,“梵音啊,行行好,帮我与您母亲说几句好话呗!” 这惹得聂舒肃脸冷沉,“没规矩!” 瞅着霍梵音没半点‘参战’的意思,周周嗤笑一声,您儿子拿我当枪使,还要什么规矩? “阿姨,我跟您说实话,今天我出现,纯粹陪衬,什么叫陪衬?就是永远不会成为主角,霍梵音想让我刺激宋阮芝……” 不帮她,可别怪她打这一手‘过河拆桥’的牌! 霍梵音双眸透一条缝,恰碰上聂舒扭头,“霍梵音,她说的是真的?你拿她来刺激阮芝?” 这女人,卖人卖的利落,且,一副事不关己样儿! 霍梵音眼角峭寒,“没什么刺激不刺激……我和周周确实搞一块了……” 假!周周心里唾弃! 聂舒立马调转矛头,“周周,你怎么满口谎言?” 周周‘恨死’霍梵音了,她刚把自己捞上来,这男人一脚,又把她踹下去,小嘴儿一嗫嚅,决定把霍梵音父亲霍继都拉下水. “男人有了更宝贝的女人,前面的都能舍……梵音父亲不也是如此嘛。” 一番话,车内三人皆变了脸色,霍梵音,几近笑岔气!霍继都,如临大敌!聂舒,气愤之极! 后来的一路,聂舒便没再吭一声。 车子停在霍梵音别墅前,霍继都叹息,“多少年了,没人能撼动你妈那倔脾气,周周把我们全征服了,差你了……” 霍梵音笑笑,迈开步伐,“您儿媳妇只能是软芝……” 午餐后,周周前往霍梵音房间,掩门时故意没掩实——她瞧见了身后不远的宋阮芝…… 慢悠悠走向沙发上的霍梵音,周周双腿一岔,直接坐上去,倾身低喃,“我想到怎么刺激宋阮芝了,她在外面,我俩当她面演一出‘活色生香’的大戏……” 比起‘你来我往’的试探,她认为肉体纠缠更震撼! 霍梵音饶有兴味凝眉,“大戏?” 门外微弱的脚步声让他知道宋阮芝确实来了. 与此同时,周周星眸微垂,一声‘梵音’溢出唇锋—— 下腹一紧,霍梵音霎时动了让她‘骑虎难下’的恶念,“相信小夫人能独自完成这出大戏……” 弦外之音——他霍梵音不会碰你,作戏,你一个人来! 可,霍梵音低估了她的‘不要脸’,为达目的她能不择手段…… 半秒后,周周媚眼如丝,“梵音,啊……”身体忽上忽下匍动,和男女欢爱无异,门外,听了几分钟的宋阮芝煞白了一张脸,仓促逃离—— 周周立马停了动作,霍梵音却遽然捏住她臀肉,“小夫人平时这样装高潮?” 十五章:云里雾里浮世绘 这问法,十个巴掌都不够打! 艳货呢,倒也娇,“军长,这是女人的秘密嘛……” 霍梵音摸了根烟,下颚微侧,点上,“秘密?我想探探!”——探她不装高、潮,在‘忍劲’中吐娇的样儿。 一口薄烟,中指滑入,周周蹙眉咬唇,忍出了‘浮世绘’般的美感。 但是, 扛得过一时?能扛过一世? 霍梵音是高档玩家,一摸便知深浅,他不急,先试探,往秘洞内进那么小寸又退,好像给你,又好像不给,这弄法,周周底下流了一滩水渍—— 霍梵音呢,乐此不彼! 这正应了他‘小佛爷’的名号,你受不住,他慢些,受得住,他快些。 完全,配合着你表情来! 周周睫毛开始颤,拽他领带,绕啊绕,“霍梵音……” 闭眸时,欲仙!欲死! 霍梵音才坏,骤然撤手,十几厘米的指尖到指根,一片靡湿…… 继而扯了条burberry手帕,于周周泥泞处擦拭,而后,一个精准,手帕抛入不远处玻璃瓶里。 周周娇嗔,“您不知道撩一个女人又不给,很不舒服吗?还是我家老骁好……” 霍梵音眸光沉敛,弯唇笑道,“不舒服?” 周周眯眸,手指拨他唇瓣,“军长好坏,我走了……”而后真离开了。 楼下,方海棠端着手臂,似特意等她,“周周,聊几句!” 周周虚搭着扶手,“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院子走,不远处,站着宋阮芝,她眸眶微红,似暗自流过泪。 方海棠颐指气使,“软芝,我说什么来着,她这种人不知廉耻,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道德……” 宋阮芝凉凉道,“海棠,不要这么冲!” 周周掀了掀眼,“软芝小姐,您是有男朋友的人……若想质问我,该有分量……至于方小姐,不好意思,在霍梵音这事上,我嘛,无可奉告……” 三言两语,方海棠气的发颤,“你傍男人还有理了?” 周周也不反驳,云里雾里,“男人嘛,等你十年叫专一……二十年,叫专情,宋小姐不懂珍惜,怪谁?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方海棠欲再怼,宋阮芝拽住了她,周周扬唇,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能克人,更能克己,无愧霍梵音爱她。 未走多远,周周身体倏地被只大掌捞住,“我送你……” 霍梵音! 他的手有些凉,周周缩了下,“不用,我给宠炎发信息了。” 一如两人第一次在兰州遇见,骁宠炎来的仓促而犀利,车头狠狠甩在霍梵音别墅外,小跑着过来,“周周……” 霍梵音神色冷沉,他的称谓变了,第一次,分明叫‘小妈’…… 兀自折返回屋,霍梵音拾出玻璃瓶里的手帕,扔进洗漱池,慢条斯理搓洗。 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洗擦拭女人那处的东西。 晾好后,从兜里掏出电话,“舅舅,后天去意大利,顺便给我定些stefanori手帕。” “手帕?它家产量太低。”言外之意,定不到。 霍梵音不以为意,“挑些细软的。” “你一个大男人用手帕娘不娘?” 霍梵音略有些轻嘲,“我乐意。” “行,‘小佛爷’高兴就好……对了,我今天去调查宋世家律师,他桌子上摆着份草拟遗嘱,底角写着‘周周’两个字……或许是我想太多,但这律师和骁权颇为亲密……周周那样年轻,怎么会立遗嘱?” 十六章:波提切利春之图 霍梵音扯松领带,脚踝叠搭于膝盖,“看到内容没有?” “没有,那律师十分严谨。” 沉吟不语,西装一捞,霍梵音迈开步伐往外。 宋阮芝几人在底下说笑,见他出来,忙不迭,“梵音,这么一大晚,去哪?” 霍梵音目光未斜,“有事。” 他想不通,三年前就把性玩的风生水起的女人,立什么遗嘱?殊不知,你俩都是妖孽,一个等级,又怎会想通。 想多了,也烦,一抹躁火冒喉,我能被你勾去了不成? 霍梵音进入骁家正厅时,于嫂正在搅和驴胶笋干汤,碎碎念,“小夫人不喜欢烫,又贪吃,可得吹温了……”另一佣人附和,“还是小孩子呢,上次嘴上被烫了好几个血泡。” 血泡?霍梵音勾唇一扬,也叫两个佣人注意到了‘贵客’。 “霍……霍军长……您什么时候过来的?”于嫂使了个眼色,旁边的立马泡茶。 这时,楼梯处一声嬉笑传来,‘于嫂,驴胶笋干汤好了没有?’ “好了……”于嫂满脸宠溺,“这次可别烫着了。” 先入霍梵音眼的是一双白皙足尖,圆润指头点在大马士革地毯上,透粉诱人,主人下来,未想霍梵音立在客厅,顿住了,懒懒艳艳,“军长怎么来了?” “有点事问你。”几个字,言简意赅。 周周捋了捋睡衣,“我们出去说。” 她穿好拖鞋,于嫂急急叫唤,“把汤喝了呀,等会儿冷了。”周周摆手,“放那吧,我要不了一会儿。” 两人没走多远,迎头骁合载着孙如云往车库,周周并未理。 行远了些,“在这说吧。” 霍梵音脱了西装,替她搭好,“舅舅今天调查宋世家,看到份草拟遗嘱,名字是你的。” 周周一怔,“……你放心,即便我立了遗嘱,也不会牵扯到你……我要死要活不关你的事,也不会把你害惨了。” 风口里,霍梵音毫无情感,“要死要活?到底要死还是要活?” 周周轻笑,“自然是要活,立遗嘱纯粹防范于未然,我在这么多男人中游走,说不定哪天有人看不惯,小命保不住,怎么,霍军长心疼了?” 她蜕皮般蹭掉霍梵音西装,搂他精窄腰身,“你的体温比西装暖和,今天陪你一天,什么消息都没给我……人家没办法和骁权交差。” “‘勾男人’勾到家,当骁家人死光了?”身后,尖锐的讽刺像根针扎进周周心里,周周扭头,并未撤手,“少夫人。” 孙如云三步并作两步,“你的羞耻心呢?”又转头唤落后的骁合,“你老子头顶绿油油一片,你也不管管?” 骁合沉笃吐气,“云云,你先进去。”孙如云怒的拿手上kelly包砸骁合,“混蛋!”但也没再闹,心里还是忌惮霍梵音的。 孙如云离开,骁合目光转冽,“霍军长深夜造访,骁家接待不周,周周又有失礼仪,还望见谅。” 一番话,漂亮得体,把你俩不得当的行为说出了个‘正经名堂’。 霍梵音暗自称叹,这骁家老大比老二沉稳不少,“骁教授严重,我来,纯粹问问小夫人为什么立‘遗嘱’,毕竟,她这样年轻……” 话,同样漂亮得体,不留一丝累赘。 周周怄的双目赤红,霍梵音,他这是来拆她的台,遗嘱是背着所有人偷偷立的,她愿意自生自灭,拽着霍梵音衣服锤他,“你凭什么?凭什么给我抖出来……你是我的谁?” 骁合使力固住她,“不好意思,她情绪有点失控。” 的确,失控了,霍梵音也不知道自己触到她哪一点,叫她这样生气,西装被她揪的皱巴巴,也没动,随她,使劲捶…… 她捶的都是前锯肌,硬邦邦,避开了疼的地方。 喘一口气,霍梵音捉住她的手,轻巧一够,她整个人便被打横抱稳。 骁合挺身一拦,“军长,您今天不能把她带走,她是我骁家的人,出了事,也得我骁家第一个守着……” 话,刻不容缓,乃至扣着霍梵音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三分。 十七章:进台咏与慈悲经 霍梵音噙一抹冷笑,谑道,“第一个守着的,不带路?” 又撤了只手,甩开骁合手腕,转而往屋子方向,骁合这才明白,小跑着上去,“她房间在三楼。” 屋子里有佣人,孙如云,周周不敢造次,随霍梵音抱,门一关上,捂着眼睛,“出去……” 自始,霍梵音未吭一声。 骁合走至一边,打开黑胶唱片机,装碟——音乐缓缓流淌,船歌,第三首,降g大调,op.42。 周周稍垂睫毛,往单人沙发一窝,胸脯起伏,好半晌,趋于平静。 两个男人,目光齐齐瘫痪,从她起伏盯至平静。 待窝着的人阖上眼,骁合轻悄悄过去给她盖上薄被,而后比了个‘请’的手势。 霍梵音点头,随他离开,进了书房。 骁合掏出一罐茶叶,开始捣鼓。 霍梵音见多识广,一眼知高低,“现在没多少正品,大红袍快绝种了。” 骁合夹住闻香杯,快速翻转手腕,递给霍梵音。 霍梵音轻嗅茶香,抿一口,“这样的茶待客,不嫌折本?” 骁合提唇轻笑,儒雅呷茶,“……喝茶,谈心,人生趣事……就像,我曾恨透她一手狐媚之术,让我父亲神魂颠倒……甚至,也曾看到她坐在父亲腿间吞吐父亲欲望的场景……” 略顿一秒,霍梵音眼瞳微敛,“有烟嘛?” 骁合寡淡回,“不好意思,霍军长,入肺的东西我不抽。” 霍梵音低着头,似邪笑了声,但没说话。 骁合继续道,“人嘛,都是这个理,相处越久,了解越深,后来,我被她的才学和善良征服,但她有心理缺陷,狂躁症,偶尔会犯病,就像刚才……我希望您别伤害她。” 别伤害她? 霍梵音嘴角微扩,骁家三个男人,被那女人搞得一个不剩,连有家室的骁合也迈不过那坎。 “你老子上过的女人你也要?” 骁合波澜不惊,“若我有能力娶她,肯定会要,不然也不会像今天这般委曲求全拜托你。” 霍梵音猛一提脊椎,懒懒靠着椅子,“是吗?” 骁合放下茶杯,“我只是在提醒,假以时日,我有能力,你不会有机会再碰她。” 霍梵音眸锋一压,迅猛起身,“希望骁教授得偿所愿。” 也没等骁合回应,就走了! 一肚子火! 车子被这太子爷开的嘶吼狂啸,近七秒加速的s级豪车愣是升成六秒。 别墅前停好车,霍梵音倚着皮椅,脑子里全是骁合的话:也看过她坐在父亲腿间吞吐他欲望的场景…… 一想到她软嫩地方被骁权进入,霍梵音浑身一凛,欲望也烫了起来,支着太阳穴,“疯了!” 推开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高大身躯迅速没入黑暗里,一身燥火。 屋子里亮着盏灯,他进去时,宋阮芝坐在客厅pe睡衣胸口处的刺绣裹的她沟壑明显。 视线移向霍梵音,发现他腿间热胀,宋软芝双颊绯红,以为自己这身性感打扮勾起他反应,局促不安。 霍梵音摸了摸她头发,“我先上去。” 宋阮芝猛地抱住他,“梵音,你怎么了?这次我来兰州,你几乎不理我。” 霍梵音扯开她的手,指腹贴住她脸颊,“……芝芝,你长大了,我是一个成熟男人!” 话里的暗示宋软芝心知肚明,她搅紧睡衣,“你对我有感觉嘛?如果你想要……现在就可以要我……” 十八章:公主与胡桃夹子 霍梵音眸光滞了滞,“芝芝,待你考虑清楚,愿意和我一起生活,我会给你最好的体验……” 楼梯道壁灯光晕里,霍梵音领口深开,说话时扯紧衬衫,漏出锁骨弧度,说不出的勾人。 宋阮芝骤然松手,“对……对不起……”红晕延至脖颈。 霍梵音一笑,左鬓碎发垂落,恰半遮眼睑,又说不出的艳浪,“早点休息。” 宋阮芝失魂般呆着! 她,被拒绝了! 回屋,褪去一身西装,霍梵音冷眼瞄着手机,划开,“舅舅!” “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打多少电话?” “找她去了,确实立了遗嘱,又对我发了顿癫,骁合说她有狂躁症。” 电话那头嗓音兀地转低,“立不立和你有多大关系?你爱软芝,要对付的是骁权,于情于理,都不该管。” 霍梵音走向阳台,头顶被什么挡了下,抬眸间,burberry手帕随风飘曳,单臂一伸,他轻悠拽下,“她是骁权的女人,我不会管……”想起骁合的话,沉了表情,“晚安!” 折返回屋,手帕被他窝成一团扔进玻璃瓶中,又支了根烟抽,薄雾弥漫,周周和骁权厮混的幻想如玻璃碎片割在他心口。 小半包烟吸完,他才明白自个在干什么,烟头一撂,我凭什么管你?你被谁上,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通,燥火也熄了。 事实是,骁合在骗他,周周至今也就他霍梵音一个男人。 此时,这骗人的斯文败类守着周周,心安理得,“我怕霍梵音对你图谋不轨,撒谎说你和我父亲有夫妻之实,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解释。” 周周醒着,也并不在意,“不用解释!” 霍梵音对女人要求极高,首当其冲便是‘干净’,她三番两次送上门,霍梵音屡屡避之,怕是早已认定她和骁权有床笫关系,骁合的话也只是提供‘人证’罢了。 默了片刻,说,“大哥,我想休息了。” 骁合点头,“好。” 替她掩上门。 他刚走,赶巧似的,霍梵音电话打进来,“军长……”确实很累,周周调子也没法装,霍梵音第一次听她这般,不妖,薄凉中透着恹恹,“累了?” 周周轻笑,“每次犯病都这样,吓着您了,希望您不会因此疏远我,我还靠您‘吃饭’呢……” 想起她那句嗲兮兮的‘今天陪你一整天,什么消息都没给我……人家没法和骁权交差’,霍梵音真跟欠她似的,“……下一个调查胡猛……” 周周一怔,那天组局的四人中,宋世家已被捕,胡猛是除骁权外唯一的狠角,若他也被捕,就剩骁权和新疆贩玉的了。 关键,这胡猛是帮她姐姐申请减刑的‘恩人’之一。 周周深吸了口气,“查到证据了?” 霍梵音轻描淡写,“没有。” 实则,证据确凿! 他在探,探周周有没有和骁权‘同流合污’,探她会不会给胡猛通风报信…… 骁权回来时已近两点,一手拽着骁宠炎,周周上前搀扶,骁宠炎醉醺醺打趣,“我接完你又去接我父亲……你要真成了我小妈,这算不算孝敬双亲?” 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周周知道他肯定为骁权挡酒了,赶紧让佣人弄回房,她则随骁权往书房走。 骁权先是洗了把脸,“出大事了?” 周周脱口而出,“胡猛……”忽然搁浅—— 万一胡猛真有罪怎么办?骁权有没有牵涉其中?想到这,没来由心慌,说与不说的想法在心间摇摆。 骁权目露关忧,“怎么了?周周。” 周周倒了杯水,一饮而尽,“骁权,你不觉得奇怪?那天请霍梵音吃饭的人接连出事,先是宋世家……”犹豫半晌,她继续道,“霍梵音刚才打电话说下一个调查胡猛,这显而易见是算计好的,等你们一一落网,我知道做大事多少会涉及些灰色地带,你有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 她实在怕,怕骁权被捕,怕姐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了。 努力这样久,她不愿功亏一篑。 骁权眼角细纹微扬,握住她的手,“周周,我听宋世家说你和霍梵音有些交集,你愿意为了你姐姐背叛他吗?” 十九章:柳树细裙儿荡漾 “背叛?”周周不懂他所谓何意。 骁权点点头,将她牵至透雕红木椅边,“霍梵音在北京权三代里颇负盛名,我测察他许久,边也没摸着,你跟我大半年,见证过不少风浪,必要时,可以倒打一耙……” 周周霎时沉默,几秒后,眺了一眼,“宋世家所谓的私交其实是场意外,我在‘望京阁’过敏那天,霍梵音的红色捷豹xe停在楼下,他和宠炎车子一样,我上错车了……除此之外,别无交集。” 骁权纹丝未动,“原来,他来了‘望京阁’……” 周周迎上他眸光,“骁总,我是一个傀儡,只属于您,您想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骁权眸光一聚。 这女人,确实撩心! 她凿碎了你的立场。 好像,你说错她了。 且,错的离谱。 朝前迈了步,骁权笑道,“我懂,只是你这样年轻,很多事儿一点即着,火可以玩,玩大了便是灾,你姐姐还需要诸多周旋。” 潜意思,要想救你姐姐,只能靠我骁权。 周周勾了抹长发别于耳后,“人人都有欲望,或大或小,您大概不清楚,霍梵音钟情于‘宋阮芝’,同样的权三代,同样的颇负盛名,她干净,温婉,美丽,大方,为了她,霍梵音可以利用一切‘唾手可得’的人,比如,我……” 骁权不由惊诧,“宋软芝?你怎么知道的如此通透?” 通透? 周周嗤笑一声! 他霍梵音爱的张扬跋扈,谁不知? “骁总,宋阮芝昨天才来兰州,您可以查查……” 骁权之所以呼风唤雨,少不了几分铁手腕,要想从中获利,只得尊重游戏规则,否则,无异于蚍蜉撼树。 她不得不又撂了颗定心丸,“阻扰您利益的事我统统避之,至于霍梵音,除了必要的‘以色侍君’,我敬而远之。” 一番解释,骁权心满意足,手指撩起她别于耳后的那绺发丝,“周周啊,别的我不怕,我纯粹只怕你被霍梵音伤害……胡猛的事,我肯定会调查。” 周周退后一步,拉开两人距离,轻笑,“谢谢骁总,您也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 骁权凝注她,滞了半秒。 也松了手。 接下来,周周未与霍梵音联系丝毫。 霍梵音生日当天,她原想送声祝福,也,按兵未动。 下午骁权打电话,“周周,晚上有个慈善晚宴,赵鹤之办的,我让老卫七点来接你。” 周周应声,“好。” 七点准,老卫守在骁家门前,于嫂上楼提醒,“小夫人,司机来了!” 周周戴好耳环,“谢谢,我马上下去。” 收拾妥当,于嫂牵她下楼,边提醒,“小夫人,这样高的鞋,可别摔着了……还有啊,您今天穿的大露背,守紧点才好。” 周周款款笑道,“今天晚宴是赵鹤之老先生办的,他是名家,我也不敢造次,这身行头顶多风光一小会。” 于嫂‘哎呀’一声,“小夫人,您跟我们下人聊这些,我哪里懂啊……” 周周便未再言,俯首在司机老卫照应下钻进车内。 晚宴举办地在‘怀瑾楼’,周周进去时,人声鼎沸,一众名流光鲜亮丽穿梭,迎宾员把她引向骁权。 骁权彼时正和三个商人谈笑,见周周来,其中一个调侃,“小夫人,怕是没您的位置了,骁总经常跑健身房,大腿结实,比椅子还舒服。” 周周捡了颗葡萄放嘴里,细品慢嚼,吐了皮才回,“你们几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说正事,我怎么敢放肆呢?我啊,蹲着就行!” 说蹲,也就真蹲。 却,蹲的敏感——骁合敞开的双腿间。 这太刺激眼球! 注意到这幕的男人们,垂涎欲滴! 霍梵音和双亲,宋阮芝,方海棠进来时,周周这抹大妖大美恰入眸中。 方海棠最先开口怒斥,“庄重场合穿这样性感,坐姿又不雅观,真丢尽女人的脸。” 由于几人乃上宾,很快被迎去二楼看台,落座时,方海棠依旧止不住,“她起码和五个以上男人纠缠不清,软芝,你看看……底下那些男人,目光快定她背上了。” 霍梵音略一瞥眼,她背脊沟壑正对,以男人的眼光,够浪! 再移,她正吃葡萄,嘴里裹几秒,单掌伸着,葡萄籽吐于手中央。 她似乎挺爱这东西,一小会儿,掌上便一摊,霍梵音竟觉得这小动作格外有趣,眼神笔直且一瞬不眨盯着。 聂舒问询,“梵音,今天是你生日,等会我们提前走?” 霍梵音折回目光,懒懒挑眉,“父亲是赵鹤之先生的弟子,今天是他七十大寿,提前走不像话。” 假若没有父亲这层关系,他绝不会参与。 再次望向底下,嘴角噙了抹别有深意。 巴结他,他生日,没一个祝福,柳树细裙儿荡骁权双腿间。 这女人,够可以! 顺霍梵音视线瞧过去,宋阮芝心底陡然绊了一下,周周的美很惊艳,像水墨中一笔浓彩,极具张扬,是个男人都会‘破戒’。 瞧见她眸中失落,聂舒帮衬,“梵音,软芝为你生日准备了很久,兰州一些本地朋友也来了不少,起码,你该表表态。” 霍梵音斜斜勾唇,“那是自然。”目光凝着宋阮芝,“芝芝给办,多晚都得去……重要的东西,多迟也能等。” 话,意有所指,在座几人都能听出意思,脸上也都露了笑。 忽而,方海棠轻吁一声,“怎么那么贱呢。” 几人循声而去,周周正起身,白皙背脊似贴着骁权胯部而过,乍看之下,十足靡荡。 聂舒也不禁鄙夷,“霍继都,你总说她有才有貌有学识,看看,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女人。” 霍梵音冷不丁开口,“角度问题,她和骁权有段距离。” 话落,聂舒闷声闷气,“有段距离?谁信呢?她什么态势,谁都能看清楚,继都,你说是不是?” 一边端坐的霍继都闲散道,“确实角度问题。” 这时,霍梵音手机突滴一响,他漫不经心打开,上面传来四个字…… 二十章:大珠小珠落玉盘 ‘生日快乐!’ 署名:舅舅。 霍梵音散漫甩开手机,未回。 稍几秒,大厅中央,一个穿烫金长袍的拱手作揖,“欢迎大家莅临寒舍,今天乃家父七十大寿,他老人家近些时日犯了咳喘,不便出来相迎,还望诸位海涵。” 众人接二连三表示谅解,作揖的继续,“家父一向重力慈善,和往年一般,晚宴第一环节仍是拍卖,万望诸位慷慨解囊。” 宋阮芝压低音量,“我们也参与,尽点绵力。” 霍梵音瞍她一眼,玩味,“你想捐耳上这对祖母绿?” 宋阮芝淡笑,“也就这玩意值钱。” 霍梵音脊骨后仰,懒懒道,“捐吧,我赎!” 闻言,宋阮芝心底悠然一绊。 侍者托银盘过来时,她一手捏紧耳垂,一手摘耳环递于银盘中。 约摸二十分钟,作揖的朗声,“感谢诸位,家父选中三件,其一乃岳礼先生的玉石瓷雕鼻烟壶,出自清初宫廷高官,其二,宋阮芝小姐的梨形祖母绿耳坠,出自法国贵族私藏家,其三,周周小姐所穿晚礼服及字画。” 寻常人道,一个晚宴,为何捐赠如此奢侈? 其实,大有学问! 会看看门道,不会看看热闹。 来这的,只图名。 谁不晓得赵鹤之晚宴有‘拍卖’这一‘大项’?大多揣了宝贝前来,被选中,风头一时无两。 乍听周周名字,方海棠一股酸味,“字画?这也敢显摆。” 恰服务生过来添水,接茬,“周小姐字如其人,笔断意连,上乘。” 方海棠冷哼,“上乘?呵……她和首富骁权关系‘匪浅’,能不上?” 服务生但笑不语。 鼻烟壶最先拍卖,底价五万,成交九十九万。 第二个,宋阮芝一对耳坠,几个贵妇一直攀价,三十万飙至二百六十万。 聂舒拍拍宋软芝,“你这对耳环升这样高,怕是今晚独一无二的。” 宋阮芝视线定于霍梵音眉目间,“但愿!” 霍梵音蓦然倾身,轻蹭了下她脸颊,“六百六十六万,祝赵老先生虬枝繁茂啸长空。” 整个‘怀瑾楼’倏地喧闹起来,也都瞧出些名堂。 敢情,这京城来的太子爷一掷为红颜呐。 也就没人再抬价。 至此,耳坠被霍梵音拍下。 侍者送上来,霍梵音亲自替宋软芝戴好。 多少人艳羡呐! 第三件,周周的晚礼服。 拍卖伊始,出价者众多,多数为女,十来分钟已达二百一十万,聂舒不解,“怎么对这件性感礼服趋之若鹜?” 语罢,已抬至三百七十万,霍继都闲散道,“周周每年做慈善捐给‘狂躁症’患者的钱不在少数,名声在外,她所穿礼服出自苏绣名家李温婉先生之手,这老先生当年可是服侍国共高层的,现已收山……” 几句说辞,聂舒露出尬色。 好像,你发自肺腑的疑虑实为无理取闹。 这番后,价格升至五百三十万,重头戏来了,骁权起身,稳操胜券般,“我也讨个吉利,六百六十六万……” 事,可就做的漂亮了! 六百六十六万,和霍梵音如出一辙。 一来,未抢霍梵音风头。 二来,彰显对周周重视。 他也是,一掷为红颜嘛! 作揖的笑意满盈,“若没人加价,礼服和字画归骁先生。” 霍梵音眸锋一淀,手指滑入裤兜…… 两分钟后,作揖的正欲定价,角落突然冒出一人,“我出九百九十九万……” 众人蹙眉, 谁? 这样不识抬举。 您再瞧瞧,二楼这位平静无波的‘小佛爷’,嘴角笑的实在迷魅! 怎,一个‘阴’字了得? 宋软芝喃喃,“将近千万,可是笔大钱。” 霍梵音绷紧下颚,透一股邪,“不识货的。” 这样说也没错。 赵鹤之晚宴排布向来势利。 一楼坐商,二楼坐政。 大商坐中间,小商坐两边,无名者,角落! 那人在角落,自是被人看轻。 提价只有一次,晚礼服和字画最终归角落那位‘小人物’。 作揖的满面春风,“下面,请周周小姐当众作字。” 周周也不扭捏,直接上去。 霍梵音视线稍垂,她换了身清雅旗袍,发髻稍散,几缕悬落,尤为婉约。 台上,一人端着松烟墨,一人手执狼毫大楷,识货的眼前一亮,这大楷乃赵鹤之老先生御用。 更无理的还在后头。 只见适才被作揖的称‘咳喘’的赵鹤之老先生由人推着出来。 他来干什么? 却是,替周周磨墨。 这规格,立马档次了。 看看, 泰斗级书法家为她打下手。 周周明媚一笑,单手别于后背,狼毫大楷醮了些重墨,于长宣纸上一气呵成,写了个‘狂’字…… 这是怀素的笔法,放荡而不羁。 像骤风急雨。 楼上,霍继都啧啧称赞,“这姑娘字迹潇洒,笔锋绰绰,行云流水啊……” 宋阮芝心里一滞。 突然间,自个光辉好像被湮没了。 晚宴后,奉茶的服务员过来,“霍少将,霍军长,霍夫人,宋小姐,赵老先生请你们前去叙旧。” 独独落了方海棠。 方海棠气的半死。 面儿上也不好发作。 宋阮芝识大体,赶紧说自己留下作陪。 这样,聂舒也留下了。 霍梵音,霍继都两人随服务员前往。 室内,周周正歪坐于梨花木椅上,霍梵音进去时,赵鹤之正斥,“坐没个坐样,谁也不宠你。” 周周眉头一挑,“不宠我宠谁?你只有三个徒弟,其余两个结婚了,子女学艺又不精……哼……” 扭头,瞧见两抹身影,霎时愣住。 霍继都先行鞠躬,“师父,我备了点薄礼祝寿,已叫人送至府上,望您南山信步好逍遥。”介绍霍梵音,“这是犬子霍梵音,梵音,还不行礼?” 霍梵音双手合十,谦卑弓身,标准大礼。 赵鹤之笑笑,“刚才那声‘祝老先生虬枝繁茂啸长空’音量浑沉,继都,我看你儿子比你沉稳,你冒冒失失,他嘛……”捋了捋胡须,赵鹤之断了话,继而看着周周,“这小调皮的是我早几年收的关门弟子,成天只会闹腾。” 周周笑的迷人,“师父,您这样一说,毁了我形象……”又看向霍继都,“霍叔叔,梵音。” 赵鹤之‘奥’一声,“你们认识?”忽而望向霍梵音,“年轻人今年多大?” 霍梵音一本正经,“今天一过,二十七。” 赵鹤之惊喜道,“和我一天生辰?以前常听继都说你习练书法,我这小徒今年十九,你俩可以切磋切磋。” 明显,牵红线! 周周一下拆穿,“师父,霍军长英俊潇洒,您没见他身边坐着位大家闺秀?” 赵鹤之没好气,“骁权老牛吃嫩草……你找,也得找霍军长这样高档的。” 周周噗呲一笑,斜一眼霍梵音,确实,他这身量,气质,往哪一搁,都令人着迷。 因霍梵音生日,赵鹤之说要写副字画送他,周周旁观,霍梵音顺其自然立她身后,稍一侧,他呼出的气体撩着,周周想移开些,偏,霍梵音一手撑着桌缘,把她豢着,“老先生顿笔干净,周周小姐深得真传。” 赵鹤之晓他识货,点头,“周周确实比一般人好。” 停笔,把字画交给霍梵音,“生日快乐,年轻人。” 霍梵音庄重说了声‘谢谢’。 又聊了几句,赵鹤之让几人回去。 几人同行往外。 远远地,骁权站着等。 周周小跑着过去,“等久了吧!” 骁权摸摸她头,转而看着霍梵音和霍继都,上前招呼,“霍少将,霍军长。” 将将几句客套,分道扬镳。 聂舒,宋阮芝,方海棠早已候在一楼,见两人过来,宋阮芝提醒,“梵音,现在十点,我们赶紧去生日宴。” 霍梵音笑意浓郁,“走吧。” 至门边,骁权和周周的车正驶离,但霍梵音还是瞥见坐在骁权身上放浪形骸的女人,骁权单手捧着她大腿,十分香艳。 宋阮芝箍着霍梵音的手臂松了几分,“上车吧。” 霍梵音点头,其余人乘霍继都那辆七人林肯离开,霍梵音单独一辆。 行了会,霍梵音按捺不住,拨电话,“帮我查下骁权的车……” 待那边回应,霍梵音方向盘一转,向着‘方图’酒店——骁合旗下品牌。 风驰电掣般停在酒店外,直奔1816号房。 敲门声剧烈。 周周打开门,俨然未想外面站着霍梵音。 仅隔半秒,扬起笑容,“霍军长怎么在这儿?难不成跟踪我?” 她一脸姿媚,儿化音勾的绕魂,霍梵音恨不得恁死她,“和骁权做什么感觉?” 周周浑身一僵,他以为自己和骁权来开,房? 将错就错,“和他做,和你做,没区别,骁总临时有事,不然一次哪够?” 霍梵音捞她腰身,“呵,没区别?”门一推,搂着她进去。 周周妖妖娇娇,摸他喉结,“霍军长喜欢‘偷’的滋味?今天你生日,可别让宋软芝等久了。” 这表情,荡的让人想‘虐’。 霍梵音猛一提她,指尖探入,“这湿度,可不像做过一次的,骁权早,泄?”周周咬唇,“骁总和霍军长一样,喜欢替女人擦干。” 她这下,流的话让霍梵音眸色深笃,“也得湿,才能干。” 这‘干’字,第四声,非第一声。 周周还未想明,霍梵音倏地下移,唇舌顺她腿根移至中央。 周周一颗心荡至极点,“霍梵音……”她怕这男人玩太大,受不住。 霍梵音戏谑,“一次哪够?” 直接吞舔上去。 周周瞬间急吁,赶紧移胯,霍梵音穷追不舍,她移哪,他挪哪,最后,被逼烦,捧全她盆,骨,直接埋头。 周周快疯了。 两手搁他头顶,“霍…”话也说不了。 他吃的太毒,叫她欲,望升的厉害。 二十一:失乐园梅花画枝 周周不行了。 一个劲‘梵音’‘梵音’。 这软,这嗲。 霍梵音活了二十七年,认栽,唇舌裹着殷红,一圈圈吮,一寸寸吃。 又顺着缝隙进去,入魔般去探,去勾。 拽出一道道水流。 又淌进他口中。 如此反复。 移唇时,她那两片润的像抹盛放的小‘鸡冠花’,颤颤巍峨, 霍梵音蛰伏的躯体顺势而立,嗓音砸落,“不行了?” 周周莞尔,“嗯……” 一声邪软轻哼。 勾的霍梵音眸色深敛,兀地执住她下颚,唇瓣忽轻忽重吻开,底下亦尝试性戳探。 未想,才埋进寸毫,手机响了。 霍梵音只得单臂搁她头顶,掏手机,上头显示:宋阮芝。 隧,埋的那么点儿撤出,转而去了洗手间。 周周心底泛起涟漪,宋阮芝的电话是凌驾一切的‘圣旨’,任何人也阻挡不了。 空虚感灼烈,她滑到地上,软成一团。 霍梵音出来时,她‘恨恨’地眯着眸,“拜拜。” 余潮散在颊边,衬的她粉粉嫩嫩,可怜兮兮,可她眼里沁着笑,又不像可怜,霍梵音喘了口气,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弄她? 三两步过去,一手伸至她腿弯,一手支着她背,几步路抱到床边,淡话道,“睡这还是回骁家?” 周周未应。 恨死了! 搞得她这样空虚。 霍梵音手臂稍弯,撑于她身侧,重复,“去哪?” 仍旧没声音。 好在,修养良好未让他不耐。 对上他探究的眸光,周周笑得疏离,“还能去哪?自然找骁权,谁让你做大禹,三过家门不入?” 三过家门不入? 把这话嚼于齿间,霍梵音玩味,“知不知道‘大、禹、治、水’这成语?” 周周面上一红,这男人,荤段子信手拈来! 撒娇般哧声,“就会取笑我,你先走啊……等会骁权接我。” “呵。”霍梵音笑了下,淡淡的,有点懒,“好。” 几秒后,门被轻轻带上。 周周心里一根刺,不怎么舒服,倏地,风卷残云般跑向走廊电梯。 可,哪还有霍梵音影子? 她妥着肩膀,呢喃,“生日快乐!” 耳畔边,小约翰·施特劳斯《爱之歌圆舞曲》突然响起,电梯门打开,被衬衫裹着的矜贵身闯入视线。 周周神思一晃,“你?” 霍梵音一手还夹着刚燃的烟,斜斜勾唇,“忘了按电梯。” 音落,骤然俯身,叼住周周两瓣红唇,狠狠吮吸,周周搭住他肩头,霍梵音顺势后退,背部重重凿向电梯壁。 唇瓣分离,周周小喘,“生日快乐啊。” 霍梵音狎昵地扯她下唇,嘴畔漾起抹弧,“谢谢!” 两人对视几秒,周周一步步退,头微歪,有点妖,“再见。” 伴随着约翰·施特劳斯的《爱之歌圆舞曲》,电梯再次关上! 十点四十,骁权过来接周周,脸色并不好看。 周周问,“怎么了?” 骁权眉峰清凛,“晚礼服和字画没法追了,那人联系不上。” 连骁权也搞不定? 虽疑惑,周周仍贴心开解,“都是小东西,您要喜欢,我写一副……” 骁权暗呼口气,没作声。 男人嘛,都要面子,他骁权在兰州呼风唤雨,现在连个‘小人物’都查不到,岂不丢了面子? 此时,这让他丢面的‘小佛爷’正安享其成通电话,通电话的对象正是那‘小人物’,“禾舅,到手了?” 电话那头态度不好,“知道老子爱低调,坐拐角了,还给老子整这出,九百九十九万,宋阮芝知道,得气死……字画和晚礼服,放哪?” 霍梵音淡着脸,“禾舅,带北京去,字裱起来,可别弄坏。” “还裱起来?您当佛祖供着撒?我这还开着车,连夜赶回北京,不说了,生日快乐,梵音。” 霍梵音方向盘一转,停了车,“行,过段时间回京请你吃饭。” 拍周周晚礼服和字画。 真真,心血来潮。 说来也巧,赵鹤之宴会,他在一楼瞥着了自己发小——左禾舅,一个贵冷又低调的男人。 骁权出价六百六十六万,他立马兜里发信息给左禾舅,左禾舅当即喊了价。 这才有了九百九十九万这一出。 若干年后,周周‘离世’,左禾舅陪着他,一次次损,“霍梵音,得亏老子把这两东西捞回来,不然,你连骨灰坛都没得抱。” 车里出来,聂舒站在风口,“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软芝等多久?” 霍梵音唇线抿直,“我现在进去。” 谁知,公馆里突然传来熙攘声,接着,霍继都抱着宋阮芝匆慌出来。 聂舒脸色煞白,“怎么了?” “被酒塔砸到,休克。” 霍梵音笃着神情,立马接过宋阮芝,二话没说塞车里。 宋阮芝在医院抢救多久,聂舒就气了多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她父母交代?霍梵音,你老实告诉我,刚才是不是追周周了?” 霍梵音心底抽搐。 他对宋阮芝多宠,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什么都能依,包括她恋爱,可他见不得这女人受伤,一点也不行。 她休克,最慌的人是他! 聂舒的话,像穹顶砸上他心尖,气也喘不匀。 解开袖口,霍梵音背脊贴着墙壁,“我守着,你们先回去。” 聂舒冷冷道,“行,你守着,也叫你过个难忘的二十七岁生日。” 出了医院,聂舒怒火未消,直接让人查了周周号码。 接到电话,周周正在脱外套。 “周小姐,我是聂舒,我俩能谈谈?约望京阁。” 听这地名,恐怕又没好事,秉着礼貌,周周回,“好。” 挂了电话,一颗心悬着,若非万不得已,聂舒应该不会找自己。 她所猜无误。 第二天见到聂舒,她双眸泛红,“软芝昏了一天。” 起先周周有些怔,直到聂舒解释,“她昨天给梵音布置宴会现场,被酒塔砸中脑袋,现在还在医院,如果梵音早点来,或许不会出事。” 或许? 周周抬眸瞅她。 一把刀有两面,一面伤人,一面不伤。 聂舒这把刀正向着她。 “您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他昨晚应该找你了,你是骁权的女人,接近霍梵音,要么骁权差遣,要么……”稍顿,聂舒蹙眉,“自己‘犯贱’,我相信你应该是第一种。” 周周遮住唇畔,“不好意思,我是第二种,自己‘犯贱’……” 聂舒笑笑,“梵音爱了软芝十几年,谁能撼动?对他来说,你是过客,玩的太过,伤害酿成,谁都不好受。” 周周抿了口茶。 她也想撇开! 骁权那里呢? 姐姐呢? 现实啊,像‘五指山’把她压死了。 平日里的妖劲褪了,“……我和霍梵音确实在利益链上纠缠,我接触他是帮骁权,可,凭良心说,宋阮芝小姐也有男朋友……人们都喜欢护短,机会那么多,她从不懂珍惜。” 泪水滴落,周周捏紧指头,“我是父亲带大,有个继母,有个姐姐……无论如何,我不愿让一个母亲看轻……至于霍梵音,我……” 二十二:一生丽达与天鹅 她凄美一笑,“我比谁都清楚,他只爱宋阮芝,您想要的,我统统给,我会告诉宋阮芝霍梵音多爱她,希望下次见面,您会给予我尊重……” 然后,她站起来。 她走了!带着泪! 走的干净,而富有尊严。 霍继都进来时,聂舒泪流满面,“继都……我错了,我伤害她,她连挣扎都没有……” 霍继都抚着她肩背,“她是天使。” 从‘望京阁’出去,周周裹紧大衣。 熟悉的嗓音自后传来,“周周。” 周周侧眸,骁宠炎已走至身边,“谁惹你哭了?这是!” “宠炎,你牌打不打咯?”后头又跟来个女人,视线挪向周周,冷嘲,“这不是你小妈嘛?” 骁宠炎眸底泛寒,稍纵即逝,“管你什么事?” 女人唇瓣微动,欲呛声,又吞了回去。 周周拍拍骁宠炎肩膀,“去打牌吧。” 骁宠炎泰然自若,“我送你……”轻车熟路拽着她往车边,伺候她进去,“谁欺负你了?” 周周若无其事,“没人欺负我……” 骁宠炎瞅她一眼,方向盘转开,“你缺个人保护,这段时间,我在想……”似纠结,骁宠炎顿了好会儿,“在想要不要追求你。” 原本他就对周周有好感,周周跟了骁权,他之所以那样反对,多半因为心底这未说出的好感。 后来,知道周周跟着骁权的原因,他的心再次松动,直至此刻,说出口。 这话,一下灌进周周心坎。 骁宠炎是骁权儿子,又是她同学,于情,滋生口舌,于理,有悖常伦。 当即旋开笑容,揶揄,“我现在是你爹的女人,是你的朋友。” 骁宠炎‘呵呵’一声,“胡扯,我看,你就是爱上霍梵音了,爱情这东西,你不说,它能从你的眼里跑出来……” 爱上霍梵音? 霍梵音玩她。 她有求霍梵音。 仅此而已! “我眼里只能出泪水,霍梵音身边跟着的那位才是真爱。” 骁宠炎单臂过去,捏她脸颊,“宋软芝?规矩,文静,乏味……男人都是禽兽,得找激得起兽欲得女人……” 周周挑挑眉梢,“谬论!” 骁宠炎瞥她一眼,摆出‘你没见识’的表情,“别不信,男人犯禽兽越多,说明你愈吸引,当然,我例外,我等我老子不要你,再把你捡回来当宝……” 周周兀地大笑,“你喜欢捡剩的?” 骁宠炎指头往她腰间戳,“在我内心深处,你是十里春风……我特恨我爸把你弄回家,也恨,没能力抢你……” 周周垂着神情,三年前某夜,霍梵音换体位时,在她耳边低声诱说,“男人想照顾女人,一个‘做’字就够。” 骁宠炎终究年轻。 做,比想更实际。 汲了口气,周周漠漠道,“观念终会变,物是人非。” 骁宠炎瞍她一眼,“不懂珍惜,自然‘物是人非’……” 回到家,周周软依着椅子,让骁权帮忙留意宋软芝。 下午四点,宋软芝苏醒。 夜里十一点,周周打车赶往医院。 宋软芝睡的很浅,听到脚步声,睁眼,“周周?” 周周叹了口气,“今天上午聂阿姨找我,情绪比较激动……你是她认定的儿媳,她希望你平平安安,宋小姐,霍梵音很爱你……我和他纠缠纯因为骁权,他找我是为了刺激你,如果你爱他,好好对他说。” 未想她前来解释,宋软芝拧紧被子,“梵音对我并不浓烈,即便我不断用恋爱刺激他,他也无动于衷……周周,我太爱他,可我也自卑,打从心底,我无法判定他是否真爱我……” “爱情要能判定,还叫爱情?它虚无缥缈,而且,女人都易胡思乱想……霍梵音说二十八岁娶你,你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是他生命里的火光,是他唯一的炽热。” 宋软芝不敢置信,“他真这样说?” 周周铿锵点头,“真的!或许正因你惶恐,又一直有男朋友,他才不断观望,爱情,都需要呵护……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 推门而出,周周心沉如石。 明明劝宋软芝时还好好的。 怎么此刻,如此难受? 站在电梯边,她足足呆了十几秒,一只大手替她按了‘下楼键’。 “……你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是他生命里的火光,是他唯一的炽热……我不记得原封不动说过这些!” 周周正欲扭头,被人强行半搂塞进电梯,略一抬眸,霍梵音。 霍梵音锢着她,“小夫人撒谎技术如日中天。” 周周怔忡片刻,没好气,“我添油加醋几句有什么不对?倒是你,偷听也没声音……骁权说你今晚开会。” 安静数秒,霍梵音忍俊不禁,“偷听有声音叫偷听?趁我不在来这……小夫人做好事不留名?” 周周垂一下眼皮,“你……”兜着的一句,“怎么这样混”,及时噎回喉里,转而道,“霍军长有需要嘛,举手之劳,您和宋小姐云里雾里,剥开云见日月多好……” ‘叮’一声,电梯打开。 霍梵音绑着她往外,“我心尖只能放一个女人,我自然好好对待……” 周周淡淡道,“宋软芝……” 霍梵音居高临下睨她,“嗯。” 此后无数次,再回首,霍梵音赫然发现,他心尖确实只能放一个女人,那女人并非三个字,而是两个字。 可,那时,两个字的女人,叫他——‘姐夫’。 二十三:无词稍行的慢板 医院出去,骁宠炎裹着黑夹克立于门前,旁边立着辆杜卡迪848。 不过一瞬,周周笑出声,骁宠炎揉揉人中,“来,回家!” 周周嘴唇微抿,“你跟着我?好。” 冷风中,霍梵音眸色凉寂,只唇角一点轻弧,“848噪音大,我开车送她。” 骁宠炎冷硬反驳,“霍军长,您老了,年轻人嘛,就得疯!” 霍梵音扣住周周手腕,“她穿着裙子!” 骁宠炎一拽,一拉,周周被带入怀里,“您执拗个什么劲儿?她坐谁的车?和您有关?您是她什么人?管得着她嘛?” 一连串,狂轰。 咄咄,又逼人! 霍梵音眸光锐利,淡着张冷贵脸,未言。 骁宠炎指上力道加重,哧一声,把周周往摩托车上推。 霍梵音眼色沉冷,提住他衣袖,“追女人,有头脑也得用对地方。” 气氛,挺僵! 默一秒,周周曼声道,“不劳霍军长费心,一会就能到家。” 这是赤裸裸偏帮。 生生扯裂霍梵音那颗‘善心’。 求他时,那股‘魅妖子’劲抛到九霄云外。 霍梵音松了手,丢出话,“的确不劳我费心,两膝盖骨也不长我腿上。” 周周蹙眉,蹭上摩托车,两人扬长而去。 霍梵音眯着眸,转瞬即逝一抹冷冽。 摩托车停于骁家别墅,周周踩地,双膝酸胀,叹一口,霍梵音啊,霍梵音啊…… 走了几步,骁宠炎突然拽住她,“周周,我有话对你说。” 潜意识,周周心生不安,“太晚了,明天再说。” 骁宠炎脸上闪过丝讥嘲,这女人,聪明的让人颤栗! 他回以一贯笑脸,“你和我爸关系什么时候结束?我打算正式追求你。。” 周周立马沉了脸,“宠炎,上午开车回来不是说的好好的?我现在是你爹的女人,我俩是朋友……” 骁宠炎稍倾向她,放低音量,“……我想了挺久,我真喜欢你,无论你和我爸什么现状,只求你给我个机会……” 周周抿唇,不作回应。 上午骁宠炎提到这事,她以为有的折腾。未曾想,大深夜他来了兴致。 假如真和骁宠炎在一起。 岂不是跟了老子又随儿子? 她办不到这事,“我累了,以后再说。” 骁宠炎兀地扯抱她,“我说过‘不懂珍惜,自然物是人非’,周周,等你目的达成,我俩远离这个城市,去北京……” 周周正想劝慰,一声怒呵替了她,“宠炎,你干什么?大晚上成何体统?” 不远处,骁合从屋里走出来,“还不回去睡觉?” 骁宠炎怯怯松手,垂头丧气离开。 目睹他进屋,周周悄无声息与骁合对视一眼,“谢谢大哥。” 骁合双手紧握,一口清气吐出,“膝盖冻这样红,进去吧……” 两人齐齐进屋。 于嫂端着杯牛奶侯着,“小夫人,您喝杯牛奶,赶紧睡去。” 周周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洗完澡,周周依着床,想着骁宠炎的话,他太冲动,有时,毫无道理可言,一旦认定,没人能劝阻。 想着,慢慢阖上眼。 不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一抹晦暗不明的身影走至床边,身影弓垂,吻了吻周周小腿,向上,大腿,再向上,臀部…… 膜拜般顿了几分钟,润薄红唇离开周周臀部,取而代之细长的小指甲,一寸寸撩开她衣服,摩挲她双胯。 满足的男性叹息声溢出,小指甲离开,身影随之立起,退出房间。 走廊上,昏黄灯光映出骁合斯文的皮囊,镶着丝淡笑。 那是,满足 是,自喜。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老子只敢背后‘慰藉’,他却明目张胆。 途径——下药。 骁权嗜茶,孙如云好柠檬水,骁宠炎喜盐水,周周爱牛奶。 今夜,这浑浑噩噩睡去的四人皆被下了特效安眠药。 这事,骁合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回到房里,他掰开沉睡的孙如云,一个横冲,埋入她体内,喃喃,“周周……” 二十四:爱如潘诺斯阶梯 似乎,把身下人想作‘周周’,邪乎儿劲! 骁合失了理智。 越埋越深,越埋,越疯狂! 如幼兽般‘吼’一声,翻身躺下。 一切,趋于平静。 冷静的‘骁合’又回来了, 眼神嫌恶,且冷淡! 好像, 这女人,也就这点用处——纯供发泄。 一早,周周被于嫂叫醒,“小夫人呐,太阳老大了,还不起来?” 翻个身,周周裹紧被子,唇畔微斜,“等会儿呀!” 于嫂替她拉开窗帘,“胡猛胡先生来了……骁先生说,让您下去打个招呼。” 被窝里蠕几下,周周支着下颚骨,掀了掀眼睫,“于嫂,每次喝完牛奶睡的都沉,早上醒不来,以后不喝了。” 她鬓发微乱,被子里叉一条腿晃搭在床沿,懒艳至极。 于嫂摇头,“睡的沉和喝牛奶有什么关系?是你太累了,所以——”声音兀地扬尖,“哎呀,这怎么了?什么时候弄的?” 被子一掀,周周白皙大腿上,断断续续一条血线延至股薄肌,红的鲜艳,极近私处。 周周愣了,这? 于嫂浓眉深蹙,话语掺着心疼,“小夫人呐,走路看着些啊……这怕是什么尖锐东西刺的……”粗粝指尖抚上去,“好好的皮肤,非得划条血痕,家里也没这样细的东西,是不是外面绊的?” 周周冷静一想,想不透。 想不透,实属正常! 骁合不说,谁能想到他这般丧心病狂? 在外人,包括父亲,弟弟面前,他装的‘大义凛然’,礼仪得当,纯当周周是他‘继母’。 内心呢? 如鲨鱼嗜血,饥渴无比。 主要,他曾窥见老父亲‘幻想’周周时如临天堂的高潮样。 再,周周大妖,美的风华!往里一剖,人品,学识,也堪称‘极品’,这样的女人,谁不垂涎? 久而久之,儿子终于理解父亲‘偷窥’时的快感,正人君子成了‘衣冠禽兽’。 只是,骁合更毒! 得不到你,总得在你身上留点什么。 些会儿后,周周烦了,“这点小伤,不管,可能昨晚坐宠炎摩托车弄的……我先换衣服,你下去告诉骁权,我马上来……” 于嫂应允,规规矩矩下去。 院子里,骁权正和胡猛品茗,于嫂揣着手端跑过去,卑躬道,“骁总,小夫人正换衣服,梳洗好立马下来。” 骁权点点头,扬臂向后摆手,于嫂乖乖退离。 待于嫂身影消失,胡猛不紧不慢拨弄桌角,“骁总,您这红茶杯,釉彩描纹生动,花了不少钱吧?” 骁权瞥了眼茶杯,“周周喜欢丹麦瓷就买了一套……”话锋一转,“胡先生有什么事,不妨开门见山!” 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高端玩家’,茶,可以慢慢喝,正事,得先谈。 胡猛神色仓促,“骁总,那天请霍梵音吃饭的几个里,宋世家被关审讯室,我请了不少人,一点消息也没探到,您说奇不奇怪?他霍梵音真是‘如来佛’不成?” 定力上,骁权更胜一筹。 他慢条斯理呷着茶水,悠然自得道,“胡先生!宋世家那草包不是孬种,把我们供出去,他有活路?您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话,稳稳妥妥,也温温吞吞! 胡猛性子急,此时,不是三言两句能安抚,有点‘翻脸’,“骁总,话说的漂亮不管用,事做的漂亮才好……前几天您告诉我霍梵音要查我,我像个‘惊弓之鸟’……结果呢?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您那位‘掌中宝’周周和霍梵音眉来眼去,也不知道给的消息可靠不可靠!” 人嘛,一急,说出的话要么伤人,要么语无伦次。 胡猛,显然属于前者! 骁权眸中闪过丝戾气,好像,‘眉来眼去’这词惹怒他了。 指腹摩着茶杯,骁权无波无澜,“此话怎讲?” 胡猛恰需骁权一句话做引子,顿时,口若悬河,“昨天深夜,周周去见宋软芝,北京那位名将宋氲扬的女儿,出医院,她和霍梵音在一起……我差人打听,说是宋软芝被酒塔砸晕,霍梵音母亲聂舒还为此找上周周……您,想想,从请吃饭至今,短短数日,他俩关系为何如此密切?” 骁权端起红茶,含了一口,稍低头,像在咀嚼胡猛的话,又像,独自思索! 他半晌未吭,胡猛急了,“骁权,你倒是说句话啊?” 骁权素来精明的双眸染了霜雾,同样直呼其名,“胡猛……霍梵音多大?二十七岁生日才过,他再能干,官场也才混迹两载,能掀起多大风浪?他和周周没戏,他心里只有青梅竹马的宋软芝。实话告诉你,周周找宋软芝,纯粹撮合她和霍梵音,这些,周周统统对我说过。” 真说了? 没有! 谁不好面子?谁不要尊严? 你耍强,他更强。 你称他骁总,他尊你‘胡先生’。 即便有他不清楚的,话猜的也漂亮。 见他义正言辞,胡猛心虚一笑,他们乘一条船,有人扬帆,有人掌舵,把任何一人逼急了,都是不给自己活路。 姿态放低,称谓更显亲昵,“老弟,我这不是担心嘛,您就别气了……再对您说件邪门的,我派人去北京查霍梵音,那人说霍梵音有s,m癖好……他好几辆车里都有根沉红色红绳,就是用来做那事的……”稍顿数秒,似要说大秘密般,挪了挪椅子,“而且,周周那个因过失杀人罪被关监狱的姐姐,周曼如,她曾和霍梵……” 即将脱口的秘密被一句‘吆,胡先生来了……’截断。 胡猛,如鲠在喉。 不远处,美人儿款摆腰身,过来后,往骁权大腿一坐,骁权顺势揽着,“外面凉,不多穿一件?” 周周眸光闪闪,如樱粉颊近在眼前,耳边几缕轻丝垂挂,娆的骁权心痒难耐,着魔般想着替她理整发丝。 他确实做了,又啄她一口。 周周表情霎时僵硬,环住骁权脖颈,撒娇般晃他,“您也不怕胡先生笑话,以后可别这样了……” 骁权笑笑,回的颇具深意,“美人在怀,难能可贵啊!” 周周心里‘突地’一下,骁权以前从未逾越半毫,今天这是怎么了? 目光探寻于胡猛身上,定格,“胡先生今天在这吃饭,我让厨房多做几个你喜欢吃的菜,蓝鳟鱼佐酸辣酱怎么样?” 胡猛严肃抿唇,毫不客气,“小夫人,实话告诉您,我找骁总有正事,前几天您说霍梵音要查我,可也没个动静,反倒您和霍梵音越来越近……我们怕啊……” 周周似笑非笑,“吆,胡先生……我啊,现在在骁总怀里,您说和您们关系近,还是霍梵音?我姐姐还得仰仗您出力,怎么敢造次?您别担心,霍梵音嘛,瞧不上我……您要是再这样污蔑我,我可生气了哈。” 言罢,胡猛嬉笑着挥挥手,“罢了,罢了……一场误会!都怪我,最近一惊一乍!” “胡先生,都是一家人,不说二话,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既然是误会,我进去吃个早餐,您们先聊哈!” 骁权点头,周周起身进屋。 胡猛紧接着道,“老弟,我还是不放心,要不咱测下她的忠诚度?别到时候出卖咱了,您想,霍梵音那张皮,多俊啊,能让女人为之疯狂,兴许两人床也上过不少次,我看啊,她姐姐减刑的事吊着点好……” 骁权思忖着,转口道,“您刚才说周周姐姐和霍梵音怎么了?他俩认识?” 胡猛眼波流转,凑至骁权耳边,耳语数分钟,骁权大惊失色,“真有此事?” 胡猛弯弯唇角,“对,霍梵音应该不知她姐姐在坐牢,这件事,您也别告诉周周……” 骁权一脸煞青,“今天您先回去,至于测试周周,我给她放个烟雾弹就成……” 胡猛双瞳迸亮,“老弟,我对您真是佩服,那可就指望您这个烟雾弹了……” 骁权未应,胡猛一离开,他陡然迈向屋子,思绪百转千回。 此时,站在三楼的周周拉上窗帘,骁权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这厢才思考,手机响了下,一条信息,陌生号码:周小姐,因为你的开导,我昨晚和梵音聊了很久,梵音说,他心里最重视的人是我,我是他心尖上的宝贝,但我心里有些乱,我整理好就会和他在一起,谢谢。 周周狠狠捏住手机,宋软芝! 是啊,你还有男朋友,是得整理。 指头泛白才松开手机,回复:他是你的挚爱,你也是他的,世上的成双成对太少,祝福! 一滴晶莹滴落手机屏,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寂寞啊! 敲门声让她迅速理好情绪,“进来!” 骁权推门而入,“周周……” 周周回眸,“怎么了?” 骁权目光一紧,阳光闲散笼在她身上,她的额,她的鼻尖,她的唇,美的惊心动魄,且圣洁。 似,触手可及! 又似,远在天边! 骁权半天回不了神,笃实的心慢慢沸腾。 周周向他走来,“骁总,您怎么了?” 纤细的脖颈,细致的锁骨,丰满的胸,玲珑的腰肢,逐次放大。 骁权喉头干涩,指尖力道褪了几分,有些软,“周周。” “骁总?” 骁权神思一晃,倏地捉住她手腕,粗喘一口污气,“我想要你,周周……” 二十五:空无一物惹尘埃 “骁总!” 耳畔漫不经心再一声笑使骁权回神,脑海一根弦‘啪’地断了。 原来,那句‘我想要你’并未出口,神思迷惘罢了! 周周递过去一张纸,“想什么呢?脑门都是汗水。” 她笑意蛊惑,姿态柔和,像极了‘贤妻’,骁权再一晃神,“谁娶了你,该享三辈子福咯……” 周周垂着脑袋,“怕是您刚才和胡先生说话,到我这来,神还没带呢!” 骁权睨她一眼,笑道,“你啊,这聪明劲就没下来过,哎,胡猛是个麻烦啊,大.麻烦!” 这话,虚的很。 也是骁权‘放烟雾弹’计划的开始。 周周顺着他撂下的‘饵’问,“大.麻烦?” 骁权哧声,“前几天,我把霍梵音要查他说与他听,他那边没动静,就寻思你是不是骗他,我解释半晌,他一句听不进去,还威胁以后不掺和你姐姐的事……这个窝囊废!” 瞧瞧,责任卸的一干二净。 胡猛‘诽谤’你,我骁权解释了,他不听,我没办法! 另,涉及到‘姐姐’,十成十掐中周周命脉。 将骁权连串表情悉数观望,周周无缝接话,“奥?您要我做什么?” 骁权拍拍她手,“一次性搞清霍梵音想干什么,然后,彻底抽身,跟他断了联系。” 周周抿唇一笑,“行,听您的!” 骁权乐呵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你要是闷,让云云陪你逛街……” 他一离开,周周神色渐暗,骁权态度变了,由先前的合作变成威胁。 然,真正刺中她的还是他一句,“跟他断了联系”。 她也想断,断了奢望,断了对他的‘怦然心动’。 舍不得呐! 情感埋的愈深,心扎的愈痛。 思虑良久,她给赵鹤之打了通电话,说明来意,赵鹤之很快回应:明天上午在我府中摆桌筵席,你过来。 周周答复:谢谢。 一夜无眠,脑子乱糟糟,第二天一早她便去了赵鹤之府上。 赵鹤之正在一盆五针松旁练太极,见到她,扭了扭腰,“你一向懒床,怎么今天这样早?” 周周走到他边上,“办正事不能耽误!”赵鹤之瞥一眼,“小丫头,你老实告诉师傅,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姓霍的了?” 周周舒了口气,复而吐气,“姓霍的,大师兄霍继都?还是霍梵音?” 赵鹤之‘哼’一声,“你啊,别跟师傅耍滑头,有些事,你不说,眼里写着呢……霍梵音确实是个人才,一表周正,知书达礼,行事严谨不紊,是个做丈夫的好料。” 周周闻言稍懵,下一秒笑开,“丈夫?他爱宋软芝,也不会成为我丈夫,这世上的缘分啊,来之不易……” 赵鹤之嘲讽着,“听说宋家那姑娘有男友,年轻人的事,我不懂……可你要喜欢他,就该进一步,原地踏步永远收不到成效。” 周周沉默,赵鹤之收了拳,调子提了些,“丫头,你到底喜不喜欢霍梵音?” 喜欢?那应该叫爱吧。 想着,周周信口雌黄,“我不喜欢霍梵音,骁家小公子骁宠炎您见过吧?我喜欢他……他是我同学,认识挺久,我……” 欲续口的话被赵鹤之一句,“梵音,你来了……”盖了过去。 周周转身,正对上霍梵音幽邃双眸,他一nvin深蓝西装,矜贵高档,气势沉笃。 他阔步迈来,敛着下颚,优雅道,“承蒙老先生邀请,十分感激,我双亲稍后便到,我先来,打个前点。” 赵家佣人适时插话,“霍先生来了几分钟,您和周小姐正练太极,他让我不要打扰,我便没传话。” 赵鹤之点头,佣人退至一边。 周周心头一紧,几分钟?那她和赵鹤之的对话这男人听了几成?便也讪笑着,“欢迎啊。” 霍梵音莞尔,“小夫人多才多艺!” 周周稍扬眉稍,“这不是花拳绣腿嘛,咦……软芝小姐呢?没跟着过来?” 霍梵音倾倾身,突地朝她靠近,手在她头顶撩了把,“落了根五针松。”周周扯了扯发丝,“谢谢军长。” 两人一来一回,赵鹤之摇头,“周儿,我进去泡壶茶,这院子你熟,带梵音转转……” 也没容周周推辞,径直离开,余留周周和霍梵音两人立在原处。 少顷,周周浅笑,“军长,您想逛哪里?还是,先聊聊天?” 霍梵音眸底黑沉,低声道,“你昨晚发给软芝的信息,我删了……” 周周一时未能反应,目光移转,他遒劲有力的指骨正交替整理袖口上的镀钯金袖扣——依旧是s.t.dupon,宋软芝的最爱。 心头袅袅酸涩。 嘴上便也不饶人,“难不成军长觉得我的祝福寒碜?” 霍梵音视线网住她整个身躯,喉结微动,一声谑笑,“寒碜?” “……你对宋阮芝小心呵护,我嫉妒了!” 霍梵音捏住她下颚,漫声笑开,“你喜欢骁宠炎,嫉妒什么?” 周周充耳不闻,“女人嫉妒心都很重,你对宋软芝太好……” 她仰着头, 又美, 又纯, 又倔, 颇有些‘乱世佳人’的味道。 霍梵音手劲兀地加重,她下唇稍启,小声一喘,面部表情艳到窒息,‘唰’地冲进霍梵音脑海。 霍梵音拇指移至她下唇,“深夜跑去医院开解软芝,又发信息祝福,我以为小夫人很大度……想见我,可以打电话,何必多此一举烦求赵老先生?” 他嘴角倨傲,煞是随性,像洞穿你所有心思!一时,周周接不上话。 霍梵音凛冽一哼,淡着脸,“说吧,求我什么?” 未想他三言两语拆穿自己,周周开门见山,“霍梵音,我想知道你的计划,查胡猛,怎么查?” 霍梵音瞬间猜透来龙去脉,居高临下,“告诉你,拿什么酬谢?” 他过于恣意,周周蹙眉,“你愿意把具体计划告诉我?” 霍梵音瞅她一眼,沉沉道,“但凡能外透的东西都不中用。” 一句话,醍醐灌顶。 周周蜷蜷指头,恨恨着,“透不透露丝毫影响不到你,无论宋世家,还是胡猛,你早有计划……” 她模样带怒,唇瓣揪成一簇,霍梵音勾了勾她颊边肉,“小夫人确实聪明,没有全盘计划,告诉你做什么?”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胡猛背后那根七寸脊梁骨正被霍梵音捏着,他拿什么和这尊大佛斗? 思绪一转,周周心生不安,倘若胡猛出事,她姐姐减刑会不会受影响? 毕竟,胡猛是减刑推动者之一。 这时,后颈传来冰凉触感,“小夫人想什么?” 周周转眸,这男人,太坏! 可当下,得先交差。 如是一想,冲口道,“既然于你无碍,告诉我好了。” 仅顿一秒,霍梵音开口,“告诉胡猛,他身边叫梁仕宇的,还有孟河,为我做事!” 话末,掏了根烟,点着,淡吸一口,“告诉你这些,并非无偿,我希望你劝阮芝嫁给我!” 仿若五雷轰顶,周周整颗心颤栗,“你认为我能劝动宋软芝?” 霍梵音笑而不语! 多年后,她为他人妻,霍梵音给了答案:周周,你蛊惑的不是人,而是心。 因为心里有刺,周周也没留下吃饭。 回去后,她把霍梵音说的原封不动透露给骁权。 夜深人静,又给宋阮芝发了条信息:不好意思,一直没看到你信息,现在才回,宋小姐,爱情一向亟不可待,你爱霍梵音,是时候考虑下你俩的未来。 几秒后,宋阮芝回:未来?结婚?可我很担心,霍梵音从没说过‘我爱你’。 想了会,周周继续回:这是庸人自扰,他凡事面面俱到,你和他确定关系,会听到他说‘我爱你’。 这次,宋阮芝隔了很久才回,几个字:你很了解他。 这话,刺耳! 周周窝着没动。 不想回。 一会儿,宋阮芝打电话过来,“周小姐!你能删除梵音的号码嘛?十分抱歉,对你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一条冰凌子从周周喉口塞进气管,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抵知道自己失礼,宋阮芝解释,“不好意思,周小姐,这纯粹是我个人原因,我很自卑,你光彩夺目,即便你和他因为利益挂钩在一起,也不排除擦枪走火,梵音并非圣人,而且……” 周周急急打断,“好……” 宋阮芝欲继续的话就此搁浅,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周周说了个‘好’字,“你答应了?” “我会删除他电话号码,他的通话记录,也希望宋小姐尽早往前迈一步,和霍先生长长久久……” 这话之后,两人皆是沉默。 “谢谢!” 电话挂断! 手机扔向一边,周周麻木靠着沙发,从十一点坐到凌晨三点,一动未动,天空泛鱼肚白,她捞来手机,指尖颤抖的删了所有通话记录,然后翻到通讯录…… 嘴里喃喃,“霍梵音……梵音……” 储了四年的名字,她从未记下,它一直静静躺在卡里,骁权说,和他断了联系,宋阮芝说,删除他号码。 是啊,他来兰州只是工作,总会走! 盯着那一串数字,她指头来回摩挲……不…… 二十六:二十赫兹的窃语 不! 不想删! 双手交搭膝头,周周把脸埋进沙发。 最终,那串号码,还是被删了。 桌上玻璃杯被她一扫而落, ‘砰’, 掉的犀利! 掉的凌乱! 那是一股无人可解的压抑。 剜她的心! 要她的命! 一双白白净净的大手把她从玻璃渣中捞出来,“我听到声音进来,坐了一夜?” 周周发丝缠乱,跪趴着吁气,“你去上班吧,大哥,我没事。” 骁合低头弯身,拨整她发丝,“小姑娘怎么能坐地上?容易受凉,有什么想不开,跟大哥说!” 周周嗡喃着,“大哥,我没事。” 骁合微微颔首,“别掖着,大哥不是外人。”周周纹丝未应,他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替她掩好门。 这‘高尚’的卫道士吆,始终不敢逾迈一步,礼貌有余,关心未满。 从删了霍梵音号码那天起。 一个星期,周周未和他有半点联系。 她时常呆坐窗前,盯着院子里那株红石榴,偶尔呢喃罗兰的名言:要么痛苦而死,要么习以为常。 她既不想痛苦而死,也不想习以为常。 霍梵音啊,霍梵音。 我本想勾你的魂,却先把自己的魂给丢了。 此时,勾她魂的那位正立在窗边,一手箍着电话,一手夹烟,青白烟圈溢出,贵公子掀唇,“舅舅,一个人突然不联系你,为什么?” 电话那头轻笑,“老贼,还有你想不明白的事?哪个人?周周?” 话,一杆进洞! 霍梵音蹙了蹙眉,没吱声。 舅舅憋着笑,“是不是她的美貌在你脑海回荡?啧啧啧,你又不喜欢她,念叨干什么?” 霍梵音压低嗓音,“前些天她帮我劝软芝,软芝态度变的明显,我准备明天向她求婚……” 舅舅‘奥’一声,拖长尾音,“求婚啊……”又叹了口气,“梵音,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软芝或许不是爱情?这么些年,你对她的欲望并不疯狂。” 霍梵音轻笑,“舅舅,我爱她。” 略一顿,舅舅声音扬高,“哎……你不是说周周挺能蛊惑人,找她出出招呗!” 舅舅吆,这是把外甥往正路赶! 于是,一个小时后,周周手机上多了条信息:我明天在‘避雨谷’向软芝求婚。 周周喵一眼,神情恹恹,回:霍军长,您求婚与我何干?您爱宋小姐那么久,难不成一句求婚的话也说不出口? 霍梵音歪着沙发,收到消息,身子一斜,嘴角展了抹笑,打字:在酝酿……尚未发送,又一字一字删除,不紧不慢锁了短信。 这短信一锁便是五年,直到有一天,他找出正确答案:求婚能说出口,只是,要对另一个人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深夜来临,周周再次失眠,她走到院子那颗石榴树下。 不一会,汽车声由外而来——迎着灯光,她看清,骁权的车。 本欲迎接,骁权却自半途下来,神情气急接电话,“胡猛,你别自乱阵脚……” 周周下意识避至石榴树后。 骁权继续道,“你想在‘避雨谷’对霍梵音动手,这是自断后路,周周给的消息,你顺着查,不会没结果……好,好,好,你一意孤行,我……” 话,倏地断了。 骁权眸色一凝,射向大门,而后四周扫一圈,挂了电话……像匹狼立在黑暗中,极具威慑。 攒了攒指头,周周从石榴树后走出,骁权迎头笑脸,“周周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大晚上又失眠了?” 周周颈窝一片热汗,“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骁权揽着她往家里,“我刚才和胡猛通电话,这蠢货,居然想走歪门邪道,他打听到霍梵音明天包下‘避雨谷’,想找些人在那对他下手,哎……” 周周未吭声。 也不敢。 骁权多聪明,他把胡猛的计划和盘托出,等于说你周周也参与了,要是你把这事透给霍梵音,以后,我还能帮你姐姐? 要是不透,霍梵音查下来,你就是‘敌人’! 总归,里外不是人。 周周太清楚这理,有口难开…… 一颗心提到第二天也没放,下午一点,电视上插播一条新闻:‘避雨谷’国环大道外侧发生一起重大事故,一辆迈巴赫s500撞上一辆疾驰的大货车,迈巴赫顺着坡道滑入左侧防带大深沟,车内一男一女皆受重伤,昏迷不醒,警方…… 迈巴赫s500? 一男一女?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以指数形式充盈脑海,周周慌乱抓起车钥匙,疾风般发动车子,驶往‘避雨谷’。 离‘避雨谷’约一里,她张惶询问工作的警察,“您好,刚才出事的迈巴赫里一男一女长什么样?能给我描述一下嘛?” 警察严肃道,“是你朋友?女的短发,穿羽绒服,男的平头,蓝红相间的格子大衣。” 不是霍梵音! 幸好。 一颗心坠地,周周连说着‘谢谢’,转而往车里钻,警方迅急提醒,“‘避雨谷’上方突发泥石流,不少地方踏崩,最好别过去……” 周周应声回,“我朋友在里面,我步行去看看。” “真的十分危险,山体滑坡可不是小事。” “我一定小心。” 留下几个字,周周顺着大路往‘避雨谷’。 然,她刚走到避雨谷入口,霍梵音和宋阮芝顺着另条小道下来,宋阮芝眼瞳里透着遗憾,“突发泥石流,玩也玩不成,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车子停的比较远,不然今天我俩还出不去。” 霍梵音将她手掌悉数包裹,“改天再来也成。” 两人行至交通事故突发地,霍梵音身形一滞,只因道路边停着辆他熟悉的车,目光一敛,他拍拍宋阮芝背,“你站这等我。” 隧,上前询问警察。 警察浅略回复,霍梵音泛起不满,“那辆车的主人呢?” “她说自己朋友去了‘避雨谷’,非得看看……都告诉她山上突发泥石流,就是不听……” 默了一秒,霍梵音笃定转身,行至宋阮芝身边,“你去车里等我,我有点事。” 宋阮芝神情冷薄,“梵音,前面很危险,你到底有什么事?” 霍梵音有些走神,甚至没听清她说什么,宋阮芝扯了扯他衣袖,霍梵音淡淡道,“去车里等我。” 而后,不容置喙的转身,向着‘避雨谷’。 当看到南面入口一小排高跟鞋印,霍梵音蹙了蹙眉,几步跨过去,小跑着往山上。 行了一会,喊,“周周……” 没人应。 他冷沉着解开纽扣,略显愠色。 又走了半个小时,突然发现左侧泥泞处陷着个熟悉身影,颇为狼狈,三两步过去,双手一掐,把她从泥坑里拽起来。 “受伤没有?” 怀里的人一身泥蹭他身上,一个抬眸,娇艳欲滴。 她看着你, 委屈,心酸, 好像,你来迟了, 霍梵音喘了口气,“有没有受伤?” 她仰着脖颈,表情美到极致, 却,一句不肯说。 都是,怨啊,嗔啊。 霍梵音罔顾一身泥,放她下来,声音闷沉,“哪里受伤了?” 不说话。 霍梵音低头看着她脚,一双gianvitorossi肉粉高跟鞋,全是泥。 从出交通事故的地方到‘避雨谷’入口一里多,从入口到这里三里多,她一边踩着泥,一边走,多累! 为什么愿意走? 为什么愿意爬? 都是担心你霍梵音。 霍梵音捋了捋沾脏衣袖,认命般打开草坪上供游客洗漱的自来水,替她洗干净脚,洗干净手,洗干净腿。 弄完,又理好衣服,“我背你下去。” 周周依旧不吭声,身体一侧,欲往下走,猛地一个趔趄,却抓住了霍梵音,两人齐齐顺着草坪滚滑下去。 幸而,霍梵音使了点力,拽着她卡停了。 他罩在周周上方,“怄气?” 过近的距离,他的眉,他的眼,妖孽到极致,周周绷不住了,“……今天新闻播报这里出了交通事故,你在兰州开过迈巴赫s500,我以为是你和宋阮芝……” 霍梵音心口差点被凿穿,“知不知这突发泥石流,很危险?” 音末,猛地攫住她下巴,狠狠吻上去,动作煞烈的让周周呼吸急促,两团柔软不停撞击他结实的胸肌。 气息灌入,霍梵音吸着,绕着,吞着。 周周受不了,他才松唇。 女人唇瓣水滟,汗水顺着脸颊滴向下巴,向脖颈。 勾了勾舌,周周解开大衣系带,让汗水滑至双峰间深壑。 这动作,勾人。 然,更勾的在后头。 她倏地扯分大衣,两处玫红若隐若现,霍梵音喉结滚动,“你准备随时随地勾男人?” 周周眼波婉转,妖媚一笑,摆出波提切利《春》中的经典姿势,“你求婚能求成嘛?军长。” 霍梵音挑开她一侧若隐若现,唇瓣俯上去,细细研磨,周周搂他后颈,“梵音……”娇喃出声。 霍梵音受‘刺激’了! 她,引你! 她,祸你! 失控般吃她那两抹红,吃的含苞欲绽,离开时,两抹染着晶亮,透着艳色。 周周如猫儿般笑,霍梵音微喘,指头往下勾,早已泞成一汪泉,他猛一翻她,“上去。” 让她坐身上。 周周扭着肩,大衣滑至双臂,让霍梵音见着被他吮的两抹红,红的吃人。 这次,她撑着霍梵音,在他耳边咛,“军长……再不入,真随了‘三过家门而不入’这话了……” 几乎一秒,霍梵音倏地埋入,周周差点跌在他身上。 “小夫人想念很久的玩意,怎么样?” “嗯!”周周仰头,浪出声,像聊斋志异里以色勾人的艳鬼,霍梵音又往上顶几分…… 二十七:右侧贝赛尔曲线 周周拧着眉,难忍! 这地方总归野外,霍梵音力儿出的狠,频率又快,她想找重心撑,霍梵音偏不让,弄的她颠来颠去,欲倒不倒。 如,风吹杨柳,摇曳生姿! 一会儿后,周周受不了,“梵音……疼……” 这是疼? 分明舒服受不住,霍梵音信她才有鬼,一下下长啸直入! 周周喘着激他,“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不是爱宋软芝嘛?你不是喜欢干净的女人嘛?霍梵音……啊……” 她的喋喋不休, 她的煽风点火, 全被捣碎。 霍梵音不停深埋,缓撤,周周香汗淋漓,“嗯……” 她的嫩红裹着霍梵音,双手或轻或重抚着两团柔软,“梵音……” 好像,真不行了。 霍梵音眸如暗夜。 这媚态,你简直是她的奴隶。 你忍,忍吧! 忍到最后,还得死她手上! 漫长的痴缠,霍梵音捣的愈发深,他深入深撤,腹肌上全是周周媚艳横流的黏液。 不知过了多久,他喘了口气,又重新吻住她…… 咬啊,吮啊,狠狠一搅,周周仰头啜泣。 霍梵音才脱了外套包她。 他黑色外套,她香槟色长耳环,映着,衬着,美不胜收! 养了会气神,周周脱了鞋,往下走,却,突地尖叫,“啊……蚯蚓……” 猴儿一般蹿霍梵音身上,脚踩着他皮带扣。 霍梵音随她攀附,垂眸扫一眼地上,腰一弓,脱了左脚鞋子,又一弓,脱了右脚。 周周斜眼凝着,“干什么?” 霍梵音没好气,“你这样还能下来?路太泥,容易滑……” 周周不懂他意思,霍梵音展着手臂垫她臀下,“坐着啊,傻子!” 才明白! 她坐稳,霍梵音迈开,一脚,一脚,她走多少路来找他,他抱多少路回。 至大路,周周欲下来,霍梵音没让。 至交通事故突发地,那群警察正欲离开,见到周周,调侃,“姑娘,早说上面行不通,非跑去……瞧这身狼狈的。”又仰视霍梵音,“幸亏你男友人高马大,不然有你苦头吃。” 周周面上染了些绯,也没驳,从霍梵音身上下来,踩着柏油路,“对,不该上去,我活该。” 警察大笑,与霍梵音说,“你这女友可真宝气。” 不远处插来一句,“梵音,你怎么一身泥……” 宋软芝身影由远及近。 彼时,霍梵音赤着脚,泥巴几乎覆裹整个脚背,移一眼,周周脚上亦是,宋阮芝呼吸一紧,“回家洗洗吧……” 霍梵音轻掠而过,“我有几句话和她说,等我几分钟。” 宋阮芝寸步不离,“你说吧,我站边上。” 霍梵音表情略绷,转眸瞅着周周,“我和软芝没遇到任何意外,胡猛并非冲动之人,你多加小心……” 周周扬唇一笑,“谢谢。”继而凝着宋软芝,“宋小姐,说两句?” 两个女人走至边上。 周周开门见山,“我看你似乎有话要说。” 宋软芝轻声慢语,“你跑来劝我,也删了他号码,可你今天的行为让我刮目相看……” 周周抿唇,复而微弯,“对,那些都是被逼的,霍梵音单身,我和他真有什么,也不碍着谁。对了,他原本准备今天向你求婚……” 求婚! 宋软芝脑子嗡鸣一片,怎么也不敢相信,到车里,依旧没能回神。 倘若如周周所说,霍梵音准备向自己求婚,怎么会没动静? 靠着毅红色座椅,她试探,“梵音,我看‘避雨谷’不太好玩,景色倒不错,你今天为什么选这里?” 霍梵音闻言偏头,“下次换个地方,你喜欢去哪我带你去。” 盯着他修长的中指,宋阮芝嚅唇,“我准备在兰州陪你半个月,然后回北京,你要一起回去嘛?” 半个月,肯定不行! 他来兰州,本欲抽丝剥茧,先对胡猛下手,再从胡猛那引出骁权,现,中间夹了个娇滴滴的周周,且她今天‘倒戈’了一把,无论如何,他不能叫她有事。 “梵音!” “梵音!” 接连两声唤都没能拉回霍梵音,宋阮芝急了,“霍梵音!” 霍梵音云淡风轻,“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能真实说与你听? 他的心,随着这场泥石流,裂了! 你宋阮芝再也站不稳咯! 回到别墅,霍梵音停稳车。 宋阮芝先就回家了,也没等他。 霍梵音重重沉了口气, 下车, 开后备箱, 倾身一把抱出里面的天堂鸟,还有,一个戒指盒,又向着别墅外走。 走至一个斜坡,他单手踢开戒指盒,面无表情丢进深渊,连带着那捧天堂鸟。 而后,与舅舅通电话,“舅舅,我没求婚。” 舅舅窃笑,面儿上疑惑,“你爱软芝,怎么不求婚?” 霍梵音沉吟不语。 舅舅冷嘲,“求婚应该喜悦和激动,你想想,你喜悦嘛?激动嘛?你……” 霍梵音及时打断,“舅舅,‘避雨谷’突发泥石流,周周也去了。” 舅舅笑了声,“你没求成婚是因为周周?” 霍梵音悠悠道,“你说的对,考虑清楚才能求婚,软芝还年轻!” 舅舅穷追不舍,“中午泥石流,你现在才回来,那你中间在做什么?” 霍梵音邪笑,“做——爱!”傲气又果决的断了电话。 ………… 回到骁家,周周心生不安,尤其见到胡猛坐沙发上和骁权谈笑风生。 她靠近时,胡猛热情洋溢,“小夫人回来了,咦,这衣服怎么有些脏?” 周周捏紧大衣,有条不紊,“被车子溅的,胡总,我去给您拿两瓶巴德蒙哈榭……” 胡猛一把拽紧她大衣,“我这嗓子不行,没法喝酒,今天来,主要还是谢谢您,梁仕宇,孟河,这两狼崽子,我平时待他们不薄,竟敢背叛我,要不是霍梵音告诉您,我根本不知道……” 周周从中嗅出危险,佯装着,“胡总,我帮骁总做事,有来有往,我姐姐还一直仰仗您和骁总帮忙,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胡猛笑的发颤,“一家人?一家人也有二心呐,就像梁仕宇,我把他当亲弟弟,结果呢?竟给老子使绊子。” 周周心里颇虚,这话,显然,说给她听! 继续周旋,“胡总,抓到内奸就好!您和骁总聊,我有些累,先上去了……”一刻也不想待。 胡猛不像骁权。 他做事,如急暴雨,要是被怀疑,很难脱身。 她一离开,胡猛眸光霎冷,“骁总,你相信没鬼?她身上一股极淡的灰钙土味,‘避雨谷’最多的就是灰钙土。” 胡猛绝非酒囊饭袋,之所以政商两边风生水起,多半靠双明察秋毫的眸。 骁权淡定如山,“胡猛,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有一点,记住,她是我骁权的女人……审可以,虐不行,你要敢弄她,我俩势不两立。” 骁权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觊觎周周,骨子里想护,可利益当前,周周真要出卖他和胡猛,他必定采取措施。 胡猛摇摇头,“骁权,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纯粹观察一下,她姐姐还得依仗咱们出力,她能起多大波澜?倒是那个霍梵音,防也防不住,据说宋阮芝是他的心头宝……” 骁权忖两秒,眯眸道,“你想干什么?” 胡猛饶有兴味挑挑眉峰,“我想会会那娘们。” 这个答案骁权始料未及,“胡猛,你昨晚的念头还没打消?告诉你冲动不得,你真对宋阮芝动手,霍梵音会要了你的命。” 胡猛嗤笑,“我不是听了您的嘛?您看,您凌晨训斥我训斥的那么狠,我想在‘避雨谷’动手的念头也消了,我只是想看看,霍梵音会不会为了那个叫宋软芝的不顾一切,要是会,那就好办了。” 两人在底下商讨,周周在楼上担心。 这股担心持续至霍梵音打来电话,她看了眼,划开,“霍军长!” 霍梵音正点烟,动作应声滞了滞,问,“怎么声音这样虚?” 周周展开抹笑,缓声道,“今天体力消耗太大,有气无力。” 霍梵音戏谑提唇,“使力的是我,抱你下去也是我,你哪来的耗体力?” 周周闻言懵了下,“军长说笑了,女人体力消耗的更快。” 霍梵音扔开打火机,烟也撂一边,“你看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对于他轻易捕到情绪里那抹异常,周周并未奇怪。 袒露心声,“胡猛在楼底和骁权说话,我进来时,他眼神不对,话也说的深沉,或许他察觉到什么端倪……” 霍梵音仔细听完,思绪倏地忆至三年前。 那时,她什么都不考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和他纵情享受床上游戏。 现今,却得周旋于众多狼虎身边。 心头起了丝波澜,“胡猛做事确实血性,” 周周有感而发,“是啊,他对你十分忌惮,我和你接触过于频繁,他绝对会罔顾骁权面子,做出些出格的……” 霍梵音小拇指略移向手机侧面,“倘若动手,他会不留余地……” 周周往床上一瘫,“算了,不管……霍梵音,假如我有一天被胡猛害了,你要记得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她的话一下跳进霍梵音心里,“我给你出个主意,万无一失。” “什么主意?” “到我身边来!” 二十八:寂寞如初上玄月 周周轻笑一声,不接茬! 这橄榄枝,实在诱人。 可她不能这么干! “霍梵音,我和你做的每件事纯属自愿,假如有个三长两短,或……” 话至此,却是顿了,只因她从霍梵音沉默中嗅出怒意, 周周笑了笑,“……好好对宋阮芝,你和她没确定关系之前,我随时奉陪!” 霍梵音心头一磕,“你迟早深陷泥潭!你想过来,随时可以。” 周周抬手遮眼,呼一口浊气——何必优柔寡断? 细细琢来,自古官比商难,难在,但凡和‘不干净’的事沾边,商,毁一代,官,毁三代,乃至更多。 霍家三代为官。 他霍梵音能冒险救你姐姐?能把你摆尖坎上? 答案,否!否! 多年后,再回首,周周赫然发现,她错的离谱,却,迟了! 她良久未应,霍梵音淡着声音,“考虑清楚了?” 周周笑的娇漫,“我从没考虑去你身边……我处在什么位置,什么环境,皆与你无关,霍梵音,我俩永远只能用一种关系形容——合作!” 毒吧! 这毒话,她笑着说,不留半点累赘。 霍梵音见过她媚,她柔,唯独没见过她毒,嗓音少了闲淡,掺了狠戾,“小夫人对‘永远’这词的用法恰到好处!” 隧,通话以冷沉气氛收尾。 因为担心胡猛,接下来几天,周周如履薄冰。 一早,她窝在沙发上吃玉米片,于嫂拽她,“小夫人咯,你一放假整天懒沙发上吃东西,外面天气这样好,出去玩玩啊……宠炎一早打麻将去了。” 周周把垂落的发丝别于耳后,“我不想动,就想窝着嘛,你忽略我的存在就好了。” 于嫂白她一眼,“年纪轻轻,整天待家里,你啊,跟了骁总,都没点儿年轻人的朝气了。” 周周抓玉米片的手一松,“好,好,好……听你的,我去换件衣服。” 于是,半个小时后。 一身天蓝大衣的周周出现在于嫂面前,于嫂这才乐呵,“对嘛,多漂亮的姑娘,画也画不出这么美,赶紧去玩吧,要是急,找宠炎去。” 周周侧着头,“行,行,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继而扬长离开,钻车子里,又极速飞驰。 未想,刚从骁家别墅岔路出去,一眼便瞧见宋阮芝,她裹着大衣,立在车子边,周周停了车,“宋小姐?” 宋阮芝携着一身冰凉,“我想找你好几天了,一直没上去,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蹙眉一秒,周周恣意道,“找我可以打电话,想当面谈也可以!” 宋软芝点点头,“要是你没事,一起吃顿饭。” 周周莞尔。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望京阁’,宋阮芝轻车熟路进了包厢,周周跟着。 脱了外套,宋阮芝自顾解释,“那天你说梵音向我求婚,一个星期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回事?” 转瞬,视线落在周周脸上,十分灼然。 周周略显不自在,“所以,你怀疑我说话?还是?” 宋阮芝伸手捋了下头发,“我不是怀疑你,只是不懂,既然梵音打算求婚,为什么没有动静,他从不犹豫。” 周周往桌上一趴,单手撑着脑袋,略一勾唇,“这种事你实在没必要问我……你和方海棠关系应该比我密切。” 宋阮芝摇摇头,神色晦暗,“相对海棠,你更了解梵音,我想从你这得到建议。” 建议? 我绝对不给,周周心想。 她就是嫉妒,嫉妒霍梵音向宋软芝结婚,求婚多神圣啊,男人爱你的象征,人生的分水岭。 可,现实呢? 她弓起身子,靠向座椅,谆谆而言,“宋小姐,求婚这事大多得深思,因为重重理由耽搁,实属正常。何况,霍梵音喜欢干净的女人,关系干净,身体干净……想想,这两点,你哪点没做到。” 以为她暗示自己胡搞,宋阮芝倏地反驳,“我身体清白!” “那不就成咯,还是那句话,你得和你男友得断干净。” 就在这时,包厢门口一阵窸窣,突地闯来两个穿黑西装的,尚未反应,其中一人已走向宋阮芝,单手捂住她的唇。 周周正欲掏手机,一把刀明晃晃横她脸上,“敢多嘴,划烂你的脸。” 二十九:鸠占鹊巢得与失 周周指头沿摩刀刃,“吆,划脸?” 话音未落,指腹渗出血,她兀地蹙眉,入口吮了下,“好甜!” 靠近她的西装男敛着唇锋,“小夫人艳色无边,怪不得骁总到处求壮阳药!” 未容周周说话,其中一人移开室内挡住西侧墙壁的白釉长瓶,出现个小门,那人绑着宋阮芝先下去。 周周睫毛稍垂,“我自己走。” 边走边唠,“怪不得对‘望京阁’喜欢不起来,这地方啊,藏污纳垢。” 行至后院,看到辆道奇酷威。 又叨唠,“七座的?我们坐哪排?” 高点的西装男颇不耐烦,径直把两人塞进后备箱。 发动后,宋阮芝歪着,神色平静,“这批人估计冲我,不好意思,连累你。” 周周阖了阖眼,除了爱情,其他方面,宋阮芝无愧军人作风。 她云淡风轻安抚,“人嘛,总有那么几次,得刀尖上舔血!” 道奇停的地方挺偏,远远的,听见几声犬吠。 周周霎时心脏悬空,脸色煞白。 宋阮芝手掌扶她手臂一把,小声询问,“你怕狗?” 周周不吱气! 这世上爱狗人士不少,她却厌狗。 为什么? 小时候几条猛犬死追,追的她翻跟头,追的她跑的头破血流。 那股惊恐,至今未消。 两人被掳至室内,犬声依旧不歇。 周周颈窝一片虚湿,心脏跳的湍急。 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朗笑,“我请宋小姐来作客,怎么把小夫人也请来了?废物!” 笑着的人正是胡猛。 左右两位穿西装的齐齐被他掴了一巴掌。 巴掌既清脆又毒辣。 周周似笑非笑,“就是嘛,胡总,您逮我干什么呀?我和您可是同一战线。”说罢,妖着身段靠向胡猛。 顺便给宋阮芝投了抹‘稍安勿躁’的暗示。 宋阮芝心里叹息,这女人,够聪明! 胡猛粗着嗓子,“周周啊,霍梵音不是一般两般厉害,即便你给我线索,我也查不出原委,这不,只能做些无耻下作的威胁他。” 周周冷哼一声,小人! 面儿上,谄媚着,“胡总,虽说我跟着骁总,但您们两位都是我恩人,一个星期前,我偷听到骁总打电话,说‘您准备在避雨谷对付霍梵音’,我没透给任何人,第二天,新闻上说‘避雨谷’发生车祸,我以为是霍梵音和软芝小姐,匆匆赶去,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过去?” 胡猛听出兴味,微惑,“为什么?” 周周别有深意,“霍梵音准备向她求婚!” 胡猛一脸狐疑,周周娇嗔,“哎吆,胡总,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让您手下去拿我手机,还存着霍梵音消息呢!” 手下拿来手机。 确实存有一条信息:我明天在‘避雨谷’向阮芝求婚。 胡猛稍懵,“这号码怎么没名字?” 周周探低腰身,于他耳边解释,“阮芝小姐,她啊,吃醋了,让我把霍梵音号码删了。” 顿时,胡猛哈哈大笑。 周周,冷眼旁观。 胡猛这人,你不说点实际的,他不会和你打交道。 你不能套他,只能引。 少顷,接着引,“胡总,您动她,霍梵音不会放过您,她父亲也不会,您惹不起,何必拿一个女人赌命?” 胡猛连连点头,“咦,骁权劝我,我没听进去,怎么到你这,就觉得道理匪浅?”抹了把下巴,他继续,“假如霍梵音端掉我老窝,我一样没活路!” 这话始料未及,幸得周周反应及时,“为什么非得待在老巢?您可以跑国外啊……您要是今天动了阮芝小姐,真就得死期了。” 胡猛眯着眸,“要不这样,周周啊,你替她,咱们唱一出空城计?” 周周暗吸一口气,“我在霍梵音心中才几成分量?您也不瞧瞧。” 胡猛摆摆手,“不要紧!”又对手下看一眼,“黎青,把狗牵来。” 一分钟后,一条被毛粗糙,全身红褐杂黑的高加索被牵来,周周双腿发颤,“胡总,这是干什么?” 胡猛走过去,顺了顺高加索被毛,“这条狗正值发情期,原本是人家拿来斗狗的……” 周周脖颈上冷汗密布,胡猛整人,花样百出,非狠即脏,今天铁定难逃一劫。 再遥眼一看,宋阮芝神情惶惧。 周周咬紧牙槽,“您想怎么唱这出空城计?” 胡猛未答复,反而从手下那拿过手机,按了霍梵音号码。 霍梵音从一军区大区回来,正脱衣服,见到连串陌生数字,浓眉微蹙,接通电话。 却是胡猛先开口,“霍军长。” “胡猛!” “对,是我,阮芝小姐在我这喝茶,您要不要过来看看?” 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霍梵音忖两秒,残戾道,“别碰她。” 三个字,压的胡猛心头一颤,彷如被利刃剖开。 他咽了口口水,“我不会碰,旁边这条发情的高加索可就不一定了……对了,小夫人也在旁边……” 霎时,西装被霍梵音风卷残云般捞起,衬衫也没来得及穿,纯,真空! 这是急的。 这是忧的。 为谁急?为谁忧? 天知道! ‘旁观者’胡猛精准捕到这抹异常,狡猾一笑,“您想让软芝小姐和这条狗关在一起还是周周小姐?我等着……”倏地,断了电话。 周周冷嘲热讽,“我当胡总说话算数,不过如此嘛!呵呵,您让软芝小姐走啊,我来陪您唱空城计。” 胡猛指头敲着唇畔,若有所思,“周周啊,里头还有一条狗,假如把你和阮芝小姐关起来,你觉得霍梵音会救谁?” 周周粗喘一口气,“自然是软芝小姐。” 胡猛斜眼睨她,“是嘛?我发现一件挺有趣的事……”他起身,居高临下睥睨周周,“你和霍梵音的关系没那么简单,我和骁权都被你骗了,对吧。” 周周尚未作答,胡猛命令,“给那只高加索喂点春药。” 命令完,手机兀地响了,上面显示‘霍梵音’三个字…… 三十章:香销茶尽尚逡巡 胡猛阴恻恻接通,“霍军长,想明白没有?” 霍梵音曲一只手打开车门,“她俩任何一个受伤,你给我陪葬。” 胡猛欲回话,蓦地噎住。 只因,电话被霍梵音强势掐断。 他气的鼻翼微扩,双目鼓凸,“两个女人都在老子手上,你霍梵音多大能耐跟老子斗?” 又连连唾骂。 他妈的! 妈的! 周周压着恐惧,强挤笑靥,“胡总,谁被逼急了不会狗跳墙啊?霍梵音那么担心软芝小姐,肯定会出言不逊嘛。” 话末,一句低喘袭来。 周周瞄过去,高加索正垂着舌头,拱着足部乱吠,喉口一堵,她连连喘气。 胡猛扯着唇角唏嘘,“小夫人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这样吧,空城计也不唱了,咱仍旧二选一,您和我相识已久,您先选,想进哪个笼子?” 周周身体一怵,而后别过脸。 这景象,宋阮芝惴惴不安,她知周周怕狗,更知她身体素质不如自己,可,真要发生什么,一辈子就毁了。 救周周?还是不救? 最终,她选择沉默。 晌久之后,周周转回头,“我选……”几近失声,“选……喂……喂春……春药的……” 说完,她仰颈长吁一口气。 胡猛二拇指伸向她,捏了捏她脸颊,“别搞的像生离死别嘛,我又不害你,目的达成,自然放你走。” 周周浅薄一笑,倏而回眸。 那一回。 眸中尽是悲,尽是痛。 挖人!刺心! “放我走?胡总,我只希望您的狗爪下留情……” 几秒后,周周被胡猛手下塞进铺满稻草的狗笼。 高加索也被牵进去,相隔十步之遥。 胡猛又把栓绳从狗笼钢管缝拉出来,固在柱子上。 宋阮芝则被送进隔壁狗笼。 逡巡一圈,胡猛嘬了口烟,“阮芝小姐,我想了下,你背后势力太庞大,你这笼子还是什么都不放为好。” 宋阮芝怒了,“混蛋。”双手握住钢管,狠狠摇晃,“你简直丧心病狂!” 胡猛龇牙咧笑,“丧心病狂?承蒙宋小姐谬赞。” 那嘴脸,险恶。 那眼神,算计。 宋软芝搓了把脸,转身凝着周周,焦虑道,“周周,梵音一会儿就来了,别在草垛上趴着,站起来……” 草垛上的人,软嗒嗒。 她咬着唇。 她颤着睫毛。 无声暗示,“都是你,是你害得。” 宋阮芝愧疚的无法自拔,“对不起,要是能重选,我一定不会这样,周周,求你了,站起来,行嘛?你站起来啊……” 铁笼被她晃的嘎嘎作响,也惊的高加索蓄势待发。 见状,宋阮芝喘着气,不敢再晃。 胡猛扬扬手,黎青立即拿胶带封住宋软芝唇口,另一人又拿了黑色遮光布盖住两个狗笼。 约莫二十分钟,一辆黑白相间的道奇蝰蛇gt3嘶吼着停在外面。 胡猛淡淡一笑,“去看看,是不是霍梵音来了。” 手下才走两三步,霍梵音摧枯拉朽般从外闯入。 胡猛潇洒起身,“霍军长,您来了,嘶……您想救哪位?左边笼子,还是右边?” 霍梵音冷然勾笑,“两条路,一,放了她俩……”第二条,却是没说。 他语气肃沉,和唇角的弧度撞在一起,颇具威慑。 胡猛恍了恍,“霍军长,咱俩得先谈条件,是吧?您想先放人,不可能!” 霍梵音眸锋犀利,一边的木椅被他提手一捞,狠狠砸开,烈成一方方木块。 他捡起一块,掷向胡猛。 即便闪避及时,木块仍旧砸中胡猛额角。 血丝渗出,胡猛眉头轻拧,“霍梵音,跟老子来硬的?” 霍梵音挑起眉峰,“别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胡猛揪住字眼,恶狠狠道,“我倒要看看自寻死路是怎么个寻法!” 下一瞬,他松开高加索的拴绳,十步之遥变成九步之遥。 “霍军长,我劝您先选一个笼子,再跟我谈判,否则,绳子全松,我可不敢保证什么。” 眼风扫了下,霍梵音撂了两字,“左边。” 胡猛重重拍一下掌,“放人。” 隧,手下掀起左边遮光布,胶布封住嘴的宋阮芝被揪出。 她仓促跑向霍梵音,圈紧他胳膊,“梵音……” 十足委屈! 胡猛摆摆手,手下又掀开周周那厢遮光布。 霍梵音懵了,惊了。 草垛上那缕魂,赤着足一前一后弓向小腹,唯见乱发中一抹红唇。 瞄一眼霍梵音,胡猛了然于心,“这也没办法,不是嘛?霍军长,您选的是软芝小姐,现在,咱谈谈条件,如何?” 霍梵音看了眼手表,沉声道,“想要什么?” 又瞥向草垛上那缕魂。 揪心啊。 窒息啊。 顿时,手背青筋暴突。 胡猛思绪尚未理清,霍梵音轻笑了声,“怎么?事到临头,提不出要求?” 宋阮芝攥紧他衣袖,小声道,“梵音,周周非常怕狗。” 刹那,霍梵音迅雷般跑向胡猛。 与此同时,胡猛眼疾手快松开栓绳,高加索如离弦之箭冲向周周。 它快扑上周周时,霍梵音身体一跃,沉着股气扒住栓绳尾部,于掌心快速缠几圈。 可,一条畜生,一百多斤,又发了疯,哪能轻易制住? 顷刻,霍梵音双手摩出血泡。 胡猛看好戏般调侃,“军长,这狗异常凶猛,撑几分钟就不错了,还是谈条件吧!” 话音落地,入耳一阵狂啸。 外面守着的几人跑进来,“胡总,来了好多警察……” 说话间,胡猛几个箭步冲向宋阮芝,幸得宋阮芝身手不错,又撞上迎头进来的警察,侥幸逃脱。 首当其冲的警察见霍梵音拉着栓绳,对准狗笼‘砰’‘砰’两枪。 可惜,狗笼缝隙太小,材质特殊,打不穿,反而激怒了高加索。 霍梵音愤懑道,“韩警官,来几个人拽住栓绳。” 宋阮芝赶紧合着几个警察抓栓绳。 霍梵音顺手拿起旁边警察的枪,瞄准门栓,借助子弹的冲力击开,狂风暴雨般冲进去。 他才靠近周周,高加索突地争断绳索,生生扑向霍梵音,利齿直接撕碎他整排西装纽扣,胸肌延至腹肌整片袒露在外。 见状,守门的警察迅速开枪,连续两下,高加索才呜咽着侧倒在地。 彼时,霍梵音肩头全是血,喘了口气,他拍拍周周脸颊,周周没反应…… 他急了,靠近了些,剥开她头发,“周周。”鼻尖几乎抵上她唇珠…… 宋阮芝定定看着。 五味杂陈! 几下折腾,周周仍旧一声不吭,霍梵音禁不住捏她下巴。 周周小声嘟囔,“疼……”又弱弱开口,“那头畜生走了没有?” 霍梵音唇际挑开,“走了。” 周周睁眸,双瞳泛光,“走了?真走了?” 抬眸看去,霍梵音胸肌挂着汗珠,随呼吸起伏,滑至腹肌,又滑至人鱼线,十分性感。 她嗫嚅着唇,“你衬衫呢?”神思一晃间,霍梵音已打横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抹倩魂还蛮体贴人,自言自语,“我这是吓傻了,我怕狗,小的不怕,怕大的……” 霍梵音未理她。 从狗笼出来,宋阮芝蓦然迎上去,“周周……” 周周闻言偏头,“我没事,吓得,吓得,没出息!” 霍梵音敏锐猜到什么,提醒,“阮芝,你手掌被绳子勒伤了,一起去医院。” 宋阮芝颔首。 出去后,警察押着束手就擒的胡猛,胡猛当头高喊,“霍军长,我有个秘密要告诉您,您要不要听听?” 霍梵音放下周周,迈腿过去。 胡猛眯眸道,“霍梵音,我给自己留了后路,而你,一点后路都没有……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一个意外痛彻心扉。” 扯了个邪笑,他低着脸,无声吐出个名字‘周曼如’,那是周周关在监狱里姐姐的名字。 随后,胡猛被警察押进警车,霍梵音开着蝰蛇载宋阮芝去医院,周周则乘坐另辆警车。 霍梵音明显揣着事,一路沉默。 宋阮芝徘徊几秒,开口,“你今天很紧张,梵音,我从未见过你这样。” 霍梵音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那条狗真扑上去,她会被撕裂!” 单单幻想,他心口便一滞,握方向盘的手也涌出血水。 宋阮芝赶紧拿手帕,霍梵音纹丝未动,手帕丢一边,“等会去医院处理。” 宋阮芝眸光轻闪,踌躇着,“你是不是生气?” 霍梵音未及时回,颇为肃紧,“阮芝,为什么周周会和高加索待一个狗笼?胡猛本应拿你威胁我。” 宋阮芝瞬间明了,拳头亦收紧,“对,威胁人自然是拿最重要的威胁,胡猛忌惮我父亲,周周又自愿进那个狗笼,我能怎么办?霍梵音,你本来想救周周,可你没想到左边狗笼里是我,对不对?” 霍梵音任她发泄。 的确! 他想让周周先离开。 剩余的,他和宋阮芝共同承担。 可他没想到,宋阮芝安然无事。 见他沉默,宋阮芝怄的泪流,“你救周周时,知不知我多嫉妒?我恨不得我待那个狗笼里,你告诉我,假如今天另一个狗笼里不是周周,你会不会责怪我?会不会这样生气?” 三十一:一局输赢料不真 霍梵音神情薄凉,反问,“想从我这听到什么答案?” 宋阮芝,怨到极点! 我刚受到惊吓,心里又有愧,你还不冷不热? 再对照以前,不满啊,心酸啊,一股股往外冒。 “我很抱歉让周周受委屈,你要责怪,我没有怨言。但是,我也很害怕,怕的不得了。” 她小声抽泣,又绵又细。 霍梵音心头生了些躁,“阮芝,周周于我并无多大关系,肯定得让她安全出来,至于你,搭上这条命我也会护周全。” 听罢,宋阮芝眸中露出少许惊愕,唇角也噙了丝甜笑。 总算,不抽泣了。 不怨恨了。 情绪来的快,收的也快。 些会儿后,开始‘通情达理’,“对不起,梵音,我以后一定注意,不给我爸丢脸,也……也不给你丢脸!” 霍梵音淡着脸,指头往左摸,探着根烟,叼在口中,含糊不清,“不给我丢脸?你是我什么人?” 他声音沉磁,听上去有种若隐若现的撩人。 宋阮芝两颊绯红,瞥他一眼,头埋的很低,很低! 霍梵音望回去,玩味着神情,“别歉疚,胡猛今天没伤你们,或许有别的目的,再者,周周未受伤,万……” 未脱口的‘幸’字被脑海里周周趴在草垛的娇躯替了,才淡下的烦又生出来。 言语也没了。 蝰蛇先到医院,随即是警车。 入眼观去,周周和一个警察有说有笑出来。 见到‘衣不蔽体’的霍梵音,周周小跑几步过去,仰视着,“赶紧进去啊,肩膀伤成这样,不痛啊?” 平时,这女人娇娇作作,此番义正言辞,倒显滑稽。 霍梵音一声未吭,转身往医院。 周周在后盯着他肩头血肉模糊,心口一紧,嘀咕,“也不怕疼,跟块铁似的。” 说的不轻不重,恰好能让霍梵音听见。 霍梵音不理她。 她又继续嘀咕,“这还要打狂犬疫苗呢!” 医生早在门口候着,一波引着宋阮芝,另一波引霍梵音。 周周在后,瞅着霍梵音被‘众星捧月’,把她这小矮子遮的影也没了。 走了几步,霍梵音滞了步调,手臂越过人群,把‘小矮子’捞到旁边,两人并排着一块走。 也让,小矮子耍了回威风。 医生替霍梵音处理伤口,周周饶有兴趣盯着,医生打趣,“一般女孩不敢看这些,您倒好,巴不得眼珠子凑上来。” 周周单手靠着唇畔,“我觉得每一个医生都是艺术家,您缝合的伤口真漂亮。” 医生被逗乐了,“漂亮?您不关心病人?” 周周这才‘见风使舵’地问,“痛不痛呀?霍梵音,你怎么一声不吭?” 正好,医生收线,霍梵音兀地转身,结实的躯体大喇喇晃在眼前,诱人的扇形胸大肌正与周周目光齐平,她禁不住喘了几秒。 霍梵音倾身,凑近她耳畔,“小夫人见到的男色应该挺多,怎么?眼睛生根了?” 周周耳郭发热,视线一垂,又瞧见他沟壑分明的腹直肌,目光闪烁,“的确见过挺多,谁知道你会真空跑过去嘛!” 霍梵音嗓音继续晕开,“既然小夫人阅男无数,应当可以测出我的身材,送件衬衫也无妨。” “梵音!” 两人的交流被一声呼唤打断。 宋阮芝端着被纱布包裹的手走进来,身后跟着霍梵音双亲。 聂舒面带怒涛,二话不说走至霍梵音面前,扬手一甩,“你就是这么照顾阮芝的?” 眼见着巴掌即将掴到霍梵音脸颊,周周纵身一挡,挡住聂舒一身煞气。 两个女人。 两种眼神。 聂舒,带刺。 周周,带厌。 皆,犀利无比! “他做错了什么?让您一个做母亲的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掌掴。”乍出口,周周声音极为冷薄,“今天的事,宋软芝应该负全责,我怪她了?这个世界,需要教训,更需要宽容。” 语末,聂舒脸上一片铁青。 霍继都赶紧扯住她,“梵音刚缝合好肩膀,别把他伤口弄裂了。” 宋阮芝也沉着脸劝,“阿姨,您别冲动,我没事。” 余光扫到周周,呼吸一紧。 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会公开斥她。 斥的直白。 斥的令她难堪。 转念,周周言语却更为锋利,“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得讲道理,别拿辈分压人!” 这时,外面传来于嫂张皇失措的叫唤‘小夫人呐’,周周侧眸,于嫂合着骁宠炎进来。 骁宠炎额角全是汗水,二话不说把她拉至一边,“有没有哪受伤?” 于嫂也搭话,“哎吆,我真不该让你去玩,在家窝着还好些。医生检查了没有?说什么了?” 周周浅笑,“我啊,没多大事,就是受了些窝囊气,先回家吧……” 这话,分明说给聂舒听。 她正欲走,霍梵音伸手一拽,“去做个检查。” 骁宠炎眼眸恣睢,暴戾道,“我们家的事和您无关,要检查,我带!” 霍梵音定了半刻,慢慢撤手,任由骁宠炎拉着她离开。 检查完,医生说周周轻微脑震荡。 骁宠炎如临大敌,“周周,脑震荡你不知道啊?留院观察几天,好了再回去。” 周周‘哎呀’一声,“轻微脑震荡,重在‘轻微’两个字嘛,保持睡眠充足就行了,大惊小怪!” 一旁的于嫂捂着唇,“您最怕的就是狗,这头磕着碰着,您肯定没注意……” 两人一唱一和! 动之以情! 晓之以理! 周周看戏般叹息,“好了,好了,我留院观察几天,行了吧?于嫂,您帮我收拾几件衣服。” 几分钟后,诊治周周的医生小跑到贵宾室,对端坐着的霍梵音报告,“霍先生,周小姐只是轻微脑震荡。” 这‘只是’两字惹恼了霍梵音,他神色没半点满意,反倒愈深,“要不要住院?住几天?” 医生只顾交差,一句答不上。 霍梵音眼神转冷,毫不留情离开。 宋阮芝抱着外套等在外面,见他出来,赶紧递过去,“别只穿衬衫,天气很冷。” 霍梵音接过外套,自顾穿上,“阮芝,我先去一趟军区,你和爸妈一起回家,我晚点回去。” 宋软芝嗫着唇瓣,“你要不要看看周周?” 霍梵音眼底泛冷,“不必了,省得出岔子。” 一旁的聂舒不作声。 他这是在刺她。 霍梵音先行离开,直接去了大军区一区审讯室,宋世家,胡猛皆关在此处。 胡猛见到霍梵音,长叹一口气,“霍军长啊,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您要养伤呢!” 霍梵音双臂撑着桌子,不搭话。 胡猛继续,“霍军长,您把我后路全断了,我早迟都得坐牢,还不如自投罗网,来这,总比被骁权榨干好啊。” 霍梵音顺手挪了把椅子,慢条斯理坐下,“奥?早迟都得坐牢?” 胡猛摇摇头,“我终于知道别人为什么称您‘小佛爷’,您这性子,能把一个正常男人逼死于无形。” 霍梵音闲适靠着椅子手臂,翘起腿,“胡先生可能不知道,我另一个称谓叫‘老贼’。” 胡猛双眸不易察觉缩了缩,这男人,他的神态,他的礼仪,无时无刻不保持在高水准。 他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游手好闲。 他博学,他沉笃。 且,打的一手‘好牌’。 不得不服! “当初请您吃饭的几个人里,宋世家是个草包,说白了,垫背的……我自认为有些小智慧,没想到最终被骁权利用,估计他从周周那知道您翻了我老底,打算把我牺牲咯,这个情况,我不束手就擒,肯定被他玩死。” 霍梵音略一勾唇,似对他说的毫无兴趣。 默了几秒,重新提唇,“周周有没有掺和骁权的事?” 这突如其来的问询,胡猛并不惊诧,稍稍,笑开眉眼,“您认为呢?她是骁权的女人。” 霍梵音垂着睫毛,八风不动,“她和骁权发生过关系没有?” 胡猛点头,在桌子上重重磕几下,“终于有一件事被我猜对了,哈哈。”猛然扬了调子,“骁权是一个正常男人,这还用问?另外,再告诉您一个秘密……”他双臂扶着桌角,“周周不但和骁权做过,和骁合也做过。” 说完,噙回笑端正坐姿,“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一个意外痛彻心扉,记住我说的话。” 霍梵音低着眸子,复而抬眸,“你的肢体语言告诉我你在撒谎,周周,骁权,骁合,这三人的关系,你并未如实相告。” 因为审核程序繁杂,直到夜里十一点,霍梵音才从一区离开。 刚打开车门,宋阮芝一通电话过来,“梵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梵音揉了揉眉心,“我回来应该挺迟,别等我。” 寥寥几句,挂了电话。 钻进车子,他并未及时发动,而是拨了根烟,烟雾缭绕,他的思绪同样缭绕。 一根烈烟抽完,他一脚油门,直直驶向医院。 从一楼上去,霍梵音步伐迈的极快,极大。 刚走至周周病房前,透过门缝,却看见里面坐着个男人。 他的手正抚在周周大腿上,大有往里侧延伸的趋势…… 三十二:十四行诗之十八 霍梵音沉着心火观察。 男人唇口渐近周周大腿,膜拜般吻,膜拜般吮。 同时,小指甲梭开周周睡衣。 一路上滑! 霍梵音倏地推门,三两下掀开男人,阻的男人措手不及。 男人手指悬于半空,惊愕!惶恐! 也叫霍梵音看清,骁合。 目光一敛,霍梵音冷漠道,“出去说,还是把她闹醒?” 骁合拧了下眉,好像,对霍梵音阻扰他的行为极其不快。 但,还是选了前者。 一出病房,霍梵音便暴戾地给了骁合一拳,打的他后背一屈,踉跄几下撑着墙喘气。 骁合悠悠擦净嘴角血迹,“霍军长缘何发火?” 霍梵音脸庞绷的很紧,语锋犀利,“您说呢?骁教授!” 骁合笑笑,“您是她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第一次见您和她在一起,您车里明显掺着做爱过的气味,相较您,我纯粹摸摸,未有半点不妥。” 潜意思,我骁合是个负责的人。 您,霍梵音,不是! 瞧瞧,这是个诡辩高手! 他斯文,处变不惊。 做了龌龊事,却一身‘凛然正气’训别人,把黑的说成白。 霍梵音微愣,继而讽刺,“你做这事,她同意了?这叫‘龌龊’,懂不懂?” 骁合自然不懂。 他享受这种‘偷’的禁忌和刺激。 在家里和医院,对周周‘下手’,也从不关严实门。 一来,不忌惮什么,二来,本分太久,权力太大,压抑。 思罢,璀然笑道,“霍军长,这世上的男人,谁没个龌龊心思?我仰慕她,这样做无可厚非,何……” 这个‘何’字被他一声极为惨烈的低呼:‘啊’——,吞回腹中。 骁合垂眸,保养得当的小指甲正‘摇摇欲坠’,那是说话一瞬被霍梵音生生扯裂的。 站在他对面的霍梵音大拇指中指捻着血,状似恍然,“呵,男人嘛,谁没个龌龊心思,说的也对。” 骁合稍一顿,憋着呼吸忍痛。 霍梵音这种男人,杀伐果决永远埋于平静之下,关键时刻,一击致命。 小指痛的厉害,最终忍不住,骁合当先迈步,淡着脸离开。 他走后,霍梵音迈入病房,端坐于沙发上。 眼神一瞥,暗了。 被骁合撩至大腿的睡衣尚未理好,恰落于大腿,臀线缝隙交界处。 诱人不?诱! 喘了口气,霍梵音背脊打直,几步走至病床前,替她规规矩矩遮好。 没好气道,“妖货。” 凌晨一点半,宋阮芝再次打电话,“梵音,已经很晚了,什么时候回来?” 霍梵音凝着周周水滟滟的红唇,一句‘五点回来’轻易脱口。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他得干坐三个半小时守着‘妖货’。 宋阮芝有些怅然若失,“事情还没处理完?胡猛很难审?” 霍梵音心头微松,实话相告,“软芝,我在医院,这边出了点事。” 宋阮芝抿抿唇,略有迟疑,“好,我先休息。” 挂断电话,两人各怀心思。 口是心非的宋阮芝,烦躁不堪。 心生波澜的霍梵音,淡漠如霜。 凌晨四点五十九分,霍梵音捞起外套,瞄一眼床上的‘妖货’,走了。 门才拉开,身后一句超娇的‘梵音……’。 像藤蔓一样,生生扯着他的心。 脚,迈不动了。 身子,也僵了。 一回头,床上的‘娇货’睡的正香,呓语罢了。 叹了口气,霍梵音携一身疲惫离开。 早晨六点半,周周醒了,于嫂带着一保温桶汤水过来,骁宠炎捧着一大束玫瑰走在后头。 骁宠炎边插花边感叹,“新鲜吧,这玫瑰凌晨四点多从西班牙到北京,又从北京到兰州,要不是送你,才不这么折腾。” 于嫂掀起眼皮,含笑瞅他,“你们年轻人啊,就喜欢铺展浪费,买这些有什么用?小夫人又不喜欢玫瑰,她喜欢紫罗兰和铃兰。” 骁宠炎笑意渐收,面带疑虑,“是嘛?看来还是大哥细微,他今早抱了捧紫罗兰,让我带给你,小拇指还弄伤了。” 周周撑起身子,忙问,“大哥小拇指怎么受伤?” 骁宠炎笑言,“他说买花时,小指打到玫瑰枝,把小指甲刮翻了,应该挺疼,都能看见肉。不过,翻了也好,一直养着,每次见到,我都渗!” 周周抿唇一笑,没再回话。 于嫂端下汤水,去掀周周被子,神情又是一怒,“前断时间腿上血线才好,怎么又多了一条?小夫人呐,能不能别再磕着绊着了?” 周周盯着看,这个血线挺短,也没在乎,“于嫂,你说我也没用啊,我实在不知在哪弄的嘛?再说了,又不痛,没感觉。” 骁宠炎也凑过去,“这是什么东西划的吧。”苦思冥想,“别说,还颇具‘艺术感’,有一种‘病态美学’之感。” 周周侧睨他一眼,“吆,宠炎,什么时候博学多才了?我要知道什么弄的,就能避免。可这事,只有天知地知。” 其实,她错了,还有另一位知情者:霍梵音。 此时,这守夜的‘知情者’刚到家。 才迈入客厅,却是愣了。 宋阮芝窝着身体侧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个薄毯。 外套一扔,霍梵音疾步过去,抱起她。 宋阮芝睁开眸,回以淡笑,“你回来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这句话,有些扎心。 也,明确传达一个信息。 不是为了等你霍梵音,我不可能睡沙发。 我这样做,是温柔!是体贴! 霍梵音目光清凛,下一秒转为一惯的恣意,“现在冬天,窗子还开着,你不冷?冻坏了怎么办?” 宋阮芝把头埋在他怀里,“我冻坏了,你会心疼吗?” 霍梵音稍俯上身,仔仔细细打量她表情,而后鉴定道,“软芝小姐这是在撩我?” 他强烈的男性气息洒下来,宋阮芝娇羞无比,“谁撩你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霍梵音垂下眼帘,戏谑着,“你冻坏了,我的心也得冻死。” 多甜蜜的情话! 是个女人,谁不喜欢? 宋阮芝甜进了心坎,“我能否把你比作夏天?那样我就不会冻坏了,你的心也不会冻死……不,你比夏天更温和……” 霍梵音笑了下,湛黑的眸凝着她,“你什么时候喜欢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了?” 宋阮芝眼里划过俏皮,“你猜!” “小调皮!” 霍梵音宠溺的说了三个字,而后,宋阮芝伸手揽他脖颈,“梵音,我爸说上头有个变迁指令,你的条件符合,可以调回北京,要不,你把余下的事交给别人?离开兰州回北京?” 说出这一番话,实乃深思熟虑! 宋阮芝心底清楚,自己在防备。 防备什么?防备美人儿周周。 自古以来,栽于美人身畔的男人不计其数,三十六计把‘美人计’定义为军事战略摧心之计,可见一斑。 她,不想周周步步‘蚕食’霍梵音。 更不想,霍梵音‘倒戈相向’。 于是,加重砝码,“我和方敌川断干净了,梵音,我想找个喜欢的人,好好生活。” 说罢,从霍梵音怀里下来,携着淡淡香味的身体搂着他,“我很自卑,整天担惊受怕,你是太阳,我很怕看不见你……” 霍梵音抬臂,受伤的手摸摸她头发,“软芝,从小到大,你的要求我从不拒绝。这一次,也不例外。给我四天,把事情交代清楚,自然离开。” 宋阮芝在他怀里蹭了蹭,“谢谢。” 自卑的姑娘意识到自己对这男人‘致命’的影响力尚在。 放心了! 只是,她未想到,往后,不但霍梵音,就连她前男友方敌川,也为周周着了魔。 这个世界,有时,你越怕什么,什么越来。 直视,才是解决之道。 因为宋阮芝的要求,霍梵音开始着手处理离开兰州的相关事宜。 即便事情繁复,他也井井有条,游刃有余。 一夜未眠,加之工作到下午五点,霍梵音挺疲惫。 舅舅打来电话,“老贼,我听说你要离开兰州了?骁权的案子你不处理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霍梵音并未详解,“不处理了,回北京。” 舅舅怒了,“你叫我定的stefanori手帕刚寄到一区政治处,知道你要求高,我特地定了好几批,一次次试,你说你,坑不坑人?” 霍梵音按了按眉心,“舅舅,谢谢。” “谢谢不行,陪老子钱,二十条,给七万就行。” 霍梵音二话未驳,点头应允,“给你转账,对了,上次叫禾舅裱字画,你也帮着看看。” 舅舅闷哼一声,“不看。”挂了电话。 下午六点,霍梵音去政治处拿手帕。 手帕包装精美,白色厚盒,红色双斜线系法。 他把盒子撂到后备箱,发动车子离开。 行了一段,似想到什么,猛地掉头,目标:医院。 车子停在医院楼下,霍梵音有些闷,终究,还是上去了。 临近病房,里面一阵笑,“于嫂,有这么明显?” 接着,是于嫂的揶揄,“是啊,小夫人,您看霍军长的眼神都化了,不过,他出身显赫,旁边又有宋小姐,您还是别掺和,说实话,您是不是非他不爱?” 霍梵音离门把几厘之遥的手一滞,只听里头笑声愈旺,“我……” 三十三:活色生香之白鸟 话至此,却顿了。 于嫂都能看出她眼神不对,霍梵音看不出? 想着,心涩不已。 爱情,两个人的事。 他有宋阮芝,容不下别人。 见她半晌未语,于嫂急了,“我什么呀,小夫人,能不能不把人吊着?” 周周嘴角沁着抹笑,“我不是非他不爱,于嫂,我喜欢骁宠炎,宠炎朝气,又善良。” 于嫂应声而论,“老实说,那个霍军长,长的太帅,人嘛,总感觉不是很正经,宠炎年纪轻,和你能处到一块。” 周周打趣追问,“哪里不正经?”又喃喃道,“他挺好,有种融到骨子里的涵养。” 于嫂‘哎呀’一声,掂着心思,“随便您怎么夸,只要不是爱情就好。” 周周撩开颊边发丝,幽叹一声。 不是爱,的确好。 关键,她是爱啊! 还爱的深,爱的倔。 两人闲话停歇,霍梵音才敲门,于嫂前去开门,面露笑意,“霍军长,您来了。” 霍梵音微挑眉稍,“于嫂能说会道,小夫人由您陪着,不会寂寞。” 虽是本分话,于嫂却心头微恻,说不出的别扭。 在她稍一别扭间,霍梵音拎着盒子走进去,放好,转眸看向周周,“什么时候出院?” 周周未接茬,于嫂识趣离开。 等于嫂掩上门,她才搭腔,“明天出院,又不是什么大事,轻微脑震荡,可以忽略不计。” 视线落向霍梵音掌心,一怵,他掌心血口已凝固,边角结了些薄痂,略显狰狞。 不由得哀怨,“都怪我,你这手要痊愈,恐怕得耗些时日。”瞧见他眼下淤黑,话锋一转,“你没休息好?” 霍梵音点点头,避重就轻,“是得耗些时日,但不影响正常功能,救了你,也算值。” 周周失笑,“是挺值,你肩上的伤呢?我看看。” 霍梵音稍一侧身,自顾走向沙发,“没什么大不了,不疼,也不痒,小夫人放宽心。” 未及周周反应,又继续道,“我准备四天后回北京。” 回北京? 这三个字像箭,锋利无比的箭,狠狠扎进周周心脏。 让她疼!让她慌! 让她措手不及。 睨一眼霍梵音,她一句话说不出。 霍梵音指头搭着沙发,眼里,笑意荡漾,表情,风轻云淡。 好像,并未将离开当回事。 淀着心思,周周葳蕤开口,“这意思是,你以后不会回兰州?” 霍梵音唇角微勾,带几分不正紧,“小夫人舍不得我走?” 周周双眸猛缩。 里面含着的,分明就是不舍! 霍梵音一掠而过,沉声道,“调查胡猛的事将交由别人处理,至于……”想了想,他用‘后续’这个词替了骁权,“至于后续,可一并由其他人接手。” 周周闻言未动,一门心思扑在霍梵音不回来这点上。 她知道霍梵音最终得走,知道自己和他没结果。 只是,太快了!太快了! 哪怕一阵风吹过,也会留几片落叶。 霍梵音呢? 来的突然,走的突然。 更重要,胡猛进了监狱,她姐姐减刑的事可能会脱链子! 心神不定,周周抠着手,“宋软芝呢?你不是要向她求婚嘛?不求了?” 霍梵音瞅她两眼,心思微敛,“软芝和我没到那步,或许该等等。” 周周思绪突然堵塞,一时竟无话来接。 哑巴一样,默了。 她的眸,她的唇,因沉默而增色,奢艳无比。 霍梵音禁不住弯唇,“还有什么想问的?” 霎时,又从沙发起身,走向礼物盒,把它递给周周,“舅舅替我定了批手帕,我回北京,带着也没用。” 周周颤着指尖,打开——却,为之一愣! 收纳整齐的手帕上躺着根沉红色鞭子。 对这突来的意外,霍梵音也是一怔。 其实,只要他打开手机,便能看到舅舅发的信息:老贼,我看你很多车都有沉红色鞭子,又给你定了根柔软性高的,和手帕放一起了。 舅舅哎,这坏胚子! 他为什么发信息,不打电话? 理由在于一个‘猜’字和一个‘精’字。 他‘猜’霍梵音会把手帕赠与周周,临时来这样一出,恰好,又撞对时间。 合着一句话:天时、地利、人和。 至于精,他知道霍梵音不看信息,故意发了条解释,要是你俩天雷勾动地火,可没我舅舅什么事。 眼下,两人呼吸皆有些凶。 睇一眼霍梵音,周周单手伸进礼物盒,拿出沉红色皮鞭,软白手指从下圈至上,流连忘返。 喘气问,“霍军长怀念吗?你要走了?要不要试试?” 霍梵音视线摄于皮鞭上,纹丝未动。 瞥了一眼房门,周周手指靠近他胸膛,往下,至他硬梆梆腹肌,再至鼠蹊部。 她这是在玩火。 霍梵音兀地扣住她手腕,按在腹肌上,“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实战,没有试试这一说。” 脑海中突生一策,周周抬高下巴,挑衅眯眸,“实战?霍梵音,我想要你。” 手指移向衣襟,纽扣,一颗颗解,指稍,一路路往下…… 没什么比女人投怀送抱更令男人沸腾。 这一举动成功扰乱霍梵音心跳频率。 他速而拿过沉红色绳子,一圈圈遏住周周手腕,“希望小夫人配合男人的技术一如三年前,声,形,音,态,俱全。” 这才是行家,他玩不是身体游戏,而是精神刺激。 周周垂着睫毛,“看来软芝小姐还没和你确立关系……军长,三年过去,技术应该渐长。” 霍梵音哑着声音,“渐长?做过才知道。” 周周笑着,撞上他染墨般的眸,“我或许能把你诱的从北京回兰州。” 霍梵音下颔抵住她肩窝,“回兰州?小夫人还有这个本事?” 事实证明,她真有这本事。 话语间,霍梵音从后蹭掉她睡衣,露出半个肩头曲线。 周周挺识趣。 慢慢,趴着,曲肘贴着病床。 霍梵音,撑着,直肘卡在她两侧。 待她趴好,倏而移了只臂膀垫于她双峰下,恶劣一蹭,她双峰前两处红滴轻啄霍梵音手臂。 一下……又一下…… 刺得让她几欲挣脱。 然,这才是伊始。 待她声音变颤,霍梵音手指摩挲下移,贴她最软一处,不轻不重撩弄。 周周弓作一团,压抑着,“梵音……” 霍梵音谑笑,“小夫人可得加把劲,把我从北京引回来要些功夫。” 身下的女人,来了兴致。 你玩他,她也玩你。 她勾人吟着,一声声‘梵音’,一声声‘我不行了’,不绝于耳。 她不吝配合,霍梵音埋入时,她主动凑近,身体,绞着,吸着,口中,嗲着,唤着,脸上,媚着,妖着。 动作间,摇曳卷发不停从肩颈滑至背脊,这一幕,像毒,毒的霍梵音入了迷。 他不停贴着她背脊深埋,埋的她声音勾婉啜泣。 可,霍梵音到底是恶劣的,她啜到顶端,他愣生生停了,抽干她即将临至的镐潮,惹的她频频回眸,“梵音……” 颤着唇,抖着睫毛。 多委屈! 多不满! 还,可怜…… 霍梵音隧地重新埋入,却又屡教不改,置她不顾。 为什么? 她回眸求自己时‘惊世骇俗’的可怜和‘快要不行’的糜艳样,实在太美! 直至周周无力配合,任他揉拧,霍梵音才疯了般埋钻。 经久,满足了,从浪情中拔出,霍梵音拿stefanori手帕替周周擦拭。 周周由他伺候,“为什么突然想着离开兰州?” 霍梵音浅略解释,“软芝说她父亲有个变迁调令,我手头事别人处理也是一样,并无多大影响。” 软芝!软芝! 周周妒火如涛。 原来,他离开是因为宋软芝一句话。 不由自嘲。 周周! 霍梵音走,你根本拦不住。 孰轻孰重,还不明显? 所有情绪积到一处,她嗓音冰冷,“祝霍军长一路顺风,我俩认识挺久,您走,我就不送了。” 霍梵音点头,继而严肃起来,,“有点事提点你,骁权有问题,你最好避而远之。另外,骁合……” 察觉周周心不在焉,霍梵音一口气卡停,不再言语。 过了会,周周率先道,“霍梵音,你不用关心我,我俩除床笫关系,没别的。” 霍梵音怔了怔,眼神迅速遁入幽暗。 无波无澜说,“骁合为人阴险,狡诈,不是善茬。至于骁宠炎,随你意。” 遥想之前周周在赵鹤之面前说爱骁宠炎,烦躁又生。 周周并未收他好意,“霍军长,天色已晚,您不回去?” 这是赶人呐。 霍梵音攥手帕,停搁一秒,毫不留恋往外。 门关上的一瞬,周周一头栽向被子,“霍梵音,霍梵音……” 除此之外,什么也说不出。 爱情啊,从不眷顾她。 只从她心田掠过。 从医院出去,霍梵音并未离开,坐车里抽烟,一连好几根。 青白烟雾升腾,衬的他俊脸沉冷。 明明,离开兰州是件挺正常的事。 为何如此闹心? 究竟,在忧什么? 脑海中一闪而过些浮影,他准备抓住时,车门却被狠狠敲响。 打开车窗,霎时,一个白色物体砸向他。 三十四:乱花渐欲迷人眼 霍梵音身体一斜,潇洒接住物件。 冲来人谑笑,“小夫人不喜欢手帕?这么个砸法,我得破相。” 周周挤眉弄眼,“吆,霍军长真会开玩笑!这手帕贵的很,我收着,有愧!” 霍梵音也没推拒,将白色礼盒置放于副驾驶,若有所思,“追下来有别的事?” 周周狠狠咬唇,仅一秒,松开,“我只是唏嘘,胡猛拿我贿赂您,一向对女色极为克制的霍军长居然接受了,而且,您也不喜欢不干净的女人。” 如她所料,霍梵音立时顿住。 见状,周周笑意愈浓,小臂搭住他车窗,“军长,是我皮相太好,还是您见到我把控不住?” 她眉头微蹙,睫毛稍垂,似沉思,似挑衅。 霍梵音定定看着她演。 双目微阖,幽幽道,“两者兼备!” 再瞅她一眼,扬起嘴角,猛地发动车子,嘶吼着驶向马路。 恰前面红灯,霍梵音停了车,倚向椅背,往旁边摸手机,给‘始作俑者’舅舅打电话。 舅舅望见来电显示,暗沉一口气。 报应来咯! 当即接通,“梵音,什么事?” 霍梵音稍显轻浮,“我和周周做的酣畅淋漓。” 舅舅挺尴尬,背手去擦额鬓汗液,“私事不用和舅舅讨论。” 霍梵音视线射向挡风玻璃,“不讨论岂不是枉费你良苦用心?” 转瞬,打着方向盘,车身钻入浓黑暗夜里。 舅舅听着v12发动机嘶吼声,佯装不解,“……霍梵音,你不是挺能克制么?” 霍梵音不答。 舅舅一派了然,兀自解释,“男人性冲动程度和女人对他的吸引力成正比,倘若一刻也没法忍,说明什么?说明你对周周如饥似渴。” 霍梵音蹙眉,斩钉截铁驳斥,“有时,身体接触和爱情背道而驰。” 舅舅及时接话,不冷不热怼回去,“三年前周周离开,你找了个和她两分像的女人,叫周什么来着……周曼如!记不记得?” 霍梵音叹息一口,“舅舅,那是意外。” 舅舅意味深长,“梵音,男人爱一个女人,总会下意识找她的影子。” 缄默来的很突然。 狭长凤目一眯,舅舅暗呼一口气。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这话,任何时候都适用。 霍梵音自小被绑走,五岁回到父母身边,阴恻恻地性格并非一日之寒。 宋软芝是冰,周周是火。 冰会冷冻他的心。 火会燃烧他的心。 他更愿赌,赌周周才能激起霍梵音。 晌久之后,霍梵音打开车窗,掏出牛皮烟包,抖了根烟,叼进嘴中,侧着下颚点燃。 吞云吐雾一番,转口道,“舅舅,你找人盯周周一段时间。” 舅舅嗤声揣测,“老贼,你这么快转变心意?”言毕,补一句,“这可是你第一次听舅舅话。” 霍梵音不置可否,二拇指扶着烟支弹几下灰。 舅舅沾沾自喜,“你怎么个意思?” 霍梵音蓦然开口,“周周套了我几句话,她说胡猛拿她贿赂我,我顺口承认,或许她身上带有录音器之类的东西。” 他颇具心计,即便当时没拆穿,也留了个心眼。 事实证明,他一猜即中。 舅舅提了口气,“录音器?她真要背叛你,依照你的作风,能让她得逞?” 霍梵音浅浅笑笑,“舅舅,很晚了,早点休息。”继而挂断电话,徒留舅舅怅然若失,又疑虑重重。 车子到达别墅,刚熄火,宋软便自屋内轻快跑出去,“梵音!”瞅见他拎的白色礼物盒,沸腾问,“给我的?” 霍梵音捋开她扣在腕处的手,“舅舅买的,都是手帕,你不喜欢。” 宋软芝眼神很快暗下去。 霍梵音饶有兴味揽着她,“回北京,天天给你送礼,到你满意为止!” 宋软芝这才释怀,“回北京就不回兰州了,好不好?我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脸上起了疹子。” 霍梵音点头,“嗯!” 仅仅一个单音节词。 夜深人静,他掏出替周周擦过的手帕,于水池内洗净,又晾在阳台上。 事情做完,他并未离开,双臂撑着阳台原木扶栏,想着舅舅的话:男人爱一个女人,总会下意识寻找她的影子。 坦白说,三年前周周离开,他挺寂寞。 寻觅很久,都未找到如她一般妖纯的女人。 这种寂寞,不久前才烟消云散。 他和周周,只‘做’不‘爱’。 纯粹享受感官刺激。 只是,这刺激,影响到他情绪了。 因霍梵音离开一事,周周心绪不宁,当晚便离开医院。 骁宠炎来接的人。 “你脸色怎么这样差?给你吃的补品也不少啊。” 副驾驶位的女人不说话。 骁宠炎侧眸,她脸上余怒可见,“怎么了?这是。” 周周捏着手指,“宠炎,霍梵音要离开兰州,再也不回来了。” 骁宠炎乐呵呵道,“人家是高官,根基在北京,肯定得回去啊,不回来就不回来呗,你愁什么?你……” 身旁一阵窸窸窣窣,他话语戛然而止,细听,像衣料摩擦。 知道这女人耍小性子,生闷气,骁宠炎稍勾唇,轻悠悠拍打方向盘。 他本就看不惯霍梵音,走了好,走了断掉周周念头更好。 见他兴高采烈,周周撒气,“你笑什么?” 骁宠炎撂话,“霍梵音那么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不飞蛾扑火?所以,我挺乐意他离开兰州,他走,我机会就来了,” 瞄一眼周周,火上浇油,“你气什么?他又不爱你,你就是一过客,他来,你在,他走,你还在……” 周周顺手捡起个抱枕,“宠炎!” 骁宠炎连喊三声‘行’‘行’‘行’,“你砸吧,只要能发泄,使劲砸……砸完给我个机会更好……” 周周信了他的邪,真砸了。 骁宠炎不怒反笑,“和你同学这么久,没见你喜欢谁,霍梵音是不是你初恋?” 周周不应,扭头看着外面,骁宠炎自话自说,“一开始我以为你和霍梵音周旋是帮我爹,后来跟踪过你几次,也渐渐接受你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不过,初恋走到最后概率太低,你得找个愿意和你共度余生的,像我,我就挺愿意。” 周周被他‘死皮赖脸’的样子逗乐,没好气,“大道理一堆一堆,你根本没真正爱过,怎么懂爱?” 骁宠炎神情落寂,转瞬即逝。 这世上,谁不懂爱? 没有! 只是,很多人爱错方法,爱错对象,爱错时机。 他骁宠炎并非没真正去爱,只是,真正想爱的不给机会。 车子开回骁家别墅,骁宠炎替周周拿行李,周周和他并行,“宠炎,我告诉霍梵音不想送他,现在后悔了。” 看着他离开,才能满足,才能舒心。 哪怕往后再想,也甘愿。 骁宠炎吸了吸鼻子,“他离开那天我送你去机场,行吗?你看看我多大方。” 周周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接下来三天,周周每天过得如行尸走肉,心好像被挖空一块,冷风袭来,凉嗖嗖。 骁宠炎时不时逗她,她根本提不起兴致。 就连于嫂也担忧,“小夫人,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她没法解释,也没法倾诉。 谁叫她爱上霍梵音? 活该!活该! 她狠狠鄙夷自己。 然,霍梵音离开前夜,她还是失眠了,脑海里不停浮现他的影子。 手机也被她摸来摸去。 宋软芝让她删了霍梵音号码,可霍梵音发来的消息,她没删。 唯一的一条:我明天在‘避雨谷’向软芝求婚。 想想,多讽刺! 你想他。 他想着别人。 天色渐白,她才眨了眨酸涩的双眸,慢慢阖上,钻进被窝。 骁宠炎过来找她,她也没动。 骁宠炎问,“你要不要送霍梵音?” 周周用被子盖住头,“不送了,他身边有宋软芝,断了念头好,你说是不是?” 骁宠炎正欲回话,她猛地从被子里冒出头,泪水说来就来,“宠炎,我怎么这么不甘心?不情愿呢?” 骁宠炎叹着气,轻拍她背部,“两全其美很慢,他是你惹不起但能躲得掉的男人。。” 周周密长睫毛挂着泪,“躲得掉?躲得掉我怎么会伤脑筋?” 骁宠炎漠然。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爱你了。 现下,只能柔声安慰,“咱不送了,他走就走了,不稀罕,不稀罕。” 周周抹了把泪,抹了把头发,娇艳的五官‘重见天日’,“对,不稀罕!” 可,要是口头说说有用,怎么会衍生‘口是心非’这个词? 霍梵音,是她克服不了深渊。 坠进去,再长的绳索也拉不上来。 她神神道道嘀咕,“不能送,不送他……” 泪,断了流,流了断。 最后,骁宠炎也没辙,“这么哭也不是办法,你有霍梵音手机号,给他说几句告别的话。” 周周狠狠擦汗泪渍,“不送,这个世界,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 骁宠炎正欲回她,手机却响了,一串陌生数字。 刚划开,那头便传来霍梵音低沉的嗓音,“骁宠炎,我有几句话同你讲。” 骁宠炎未能回神,霍梵音怎么会找他?还是在走的这天。 三十五:蚶线其一心脏线 骁宠炎回得颇淡,“你有什么事?” 霍梵音略一迟疑,“周周在你旁边?” 骁宠炎眼神复杂,“要是没事,我挂电话了。” 在他来看,霍梵音和他没交集,井水不犯河水。 交流时,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完全由他骁宠炎决定。 年轻气盛,就这点冲。 霍梵音压沉调子,“你今年二十,待人处事也该成熟,以礼和谦卑为主。” 未想他说教自己,骁宠炎视线一挪,斜向周周,散漫不羁,“行,您说!我听!” 霍梵音冷薄抿了下唇,“有次深夜,我发现你哥哥骁合在医院对周周……”稍虑一秒,把本欲脱口的‘猥琐’换成更为严谨的‘不当’,“有过不当行为。” 骁宠炎思绪一塞,“什么叫‘不当行为’?” 霍梵音严肃将话绕回,“骁合掀了周周睡裙。” 也未,详细解释。 他想,骁宠炎应能理解。 仿若晴天霹雳,骁宠炎攥紧拳头。 胸口剧烈起伏。 一向完美的大哥怎么会犯禽兽? 他不敢信,也不愿信。 一时半霎,回不了神。 霍梵音犹豫几秒,续话,“他用指甲划了周周大腿,小拇指被我打断。” 身躯一凝,骁宠炎怵的哑口无言。 怪不得,大哥说指甲被玫瑰枝划到。 怪不得,周周腿上有条短促血线。 这一切,皆印证霍梵音所言。 他抖着声音,“……真的?” 霍梵音波澜不惊,撂下句,“骁宠炎,希望你以后做事瞻前顾后。” 之所以这样说,全因他想骁宠炎照顾周周。 他不能给的美好,希望骁宠炎给。 可,你是周周的谁? 凭什么叮嘱骁宠炎? 这时,宋阮芝从后而来,“梵音,行李整理好,可以出发了。” 霍梵音毫不客气挂断电话。 骁宠炎听着‘滴’声,头脑一片空白。 见他神情迷惘,周周疑惑,“被你女朋友骂了?” 骁宠炎两肩抖了抖,脆弱地往地上一瘫。 周周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宠炎,你怎么了?” 她的紧张,她的问候,在骁宠炎耳膜中忽隐忽现。 他盯着她。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痴痴呢喃,“周周!” 猛地抱住她,把头埋在她怀里。 周周瑟缩一秒,瞳孔放大。 稍垂眸,骁宠炎指节攥的发白,手背青筋浮现,水珠子一颗颗啪嗒。 定眼瞅着,周周关切道,“宠炎,你哭了?” 骁宠炎呛出声,粗鲁抹几下泪,“没事,女朋友和我分手了,难受!” 周周暗忖几秒,笑言,“哪次不是你甩别人?这次,别人甩你就难受了?以后还敢不敢轻薄别人感情。” 骁宠炎默默敛紧情绪,毫无预兆牵着周周,“我开车送你去见霍梵音,和他说‘再见’。” 四目相对,周周憋着情绪,“我不去,你刚才也劝我不去。” 骁宠炎鼻息凑近她,“你连和他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 周周别过头,“你怎么了?我说了,不去!” 声音,挺大。 骁宠炎强行遏住她手腕,把她往外拽,“别让自己留遗憾,人这一生太短,往后,我赌余生陪你,死也不会抛弃。” 两人闹到楼梯,动静很大,引来于嫂。 于嫂扶着楼梯仰头,“小少爷,小夫人,您俩这是干什么啊?” 骁宠炎狠狠警告,“不干什么,别告诉我爸。” 隧,一个打横,抱起周周,半跑着下楼,把她塞于车内。 替周周调好座位,系好安全带,骁宠炎发动车子。 许久之后,周周开口,“宠炎,你很不对劲,你女朋友到底怎么了??” 骁宠炎风马牛不相及回应,“人一旦压抑情绪,就会痛苦,我希望你开开心心。” 一句话,直射周周心脏。 她抿抿唇,不吭声。 要是,她爱的是骁宠炎。 多好! 要是,她没遇见霍梵音。 多好! 要是…… 要是…… 无数个要是,都抵不过她念着霍梵音那颗心。 心活着,思念活着。 心死了,思念死了。 她不出声,骁宠炎偏头,“你会过的很好。” 周周笑笑,“宠炎,你知道世上最辽阔的东是什么?” 骁宠炎收回视线,“是什么?” 周周把头靠向车窗,心不在焉,“是思念,因为它无边无际,抓不着,看不见。其实,时间能埋藏一切都是骗人的,它根本不能埋藏情感。” 要是可以,她多希望时间能埋藏霍梵音。 让她不要惦念,不要难过,不要失魂。 可,时间终究是骗人的。 一番话后,一股浓愁充斥于车厢,挥之不去。 两人便不再交谈。 因为堵车,车子临近十一点才到机场。 停好车,骁宠炎解开周周安全带,“去告诉霍梵音你爱他,记得回来,我在这等你,一辈子在你身后。” 周周闻言失笑,“一辈子?过几年不知道你娶哪个小姑娘呢,还一辈子。” 此时,她一笑而过,未当回事。 然而,真等骁宠炎做到,上天却断送了他的人生路。 拗不过骁宠炎一再厮磨,周周从车里出去,往大厅走。 刚进入大厅,心头却绞了下。 不知什么唆使,她滞了步伐,最终坐在一楼过道旁的椅子上。 这一坐就是二十分钟。 十一点三十。 周周仰着头,嘴角噙着抹复杂的笑,“霍梵音……梵音……再见。” 二楼。 霍梵音立在扶栏边,眼眸一动不动盯着楼下的邋遢美人。 他旁边站着位同样高大的男人,男人玩味的甩着车钥匙。 “老贼,航班到点,你不飞,让姐姐,姐夫,软芝先走,干什么?底下那鬼东西也是,呆呆坐了二十分钟,也不上来送你,真犟。” 霍梵音眸光深邃,只圈着周周,“舅舅,毕竟认识那么些年,我不放心她。” 舅舅噗嗤一笑,侧着身子晃,“不放心?有本事当面说,跟我说,那都是虚的!” 霍梵音,纹丝未移。 于是,比霍梵音小两岁的舅舅做了回大龄儿童。 他抓着扶栏,冲底下喊,“周周。” 这一喊,成效显著,机场多数人侧目而来。 舅舅摸摸鼻子,装模作样不好意思。 周周也被吸去注意力,顺着声音寻觅,撞上霍梵音湛黑的眸,很深,很深。 那一刻,她辨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惊喜!慌乱!冲动! 所有她该压抑的,该铸锭的,全抛了! 她蓦然起身,跑向二楼。 舅舅手肘拐着霍梵音,“老贼,你看人家姑娘多主动,下去接啊。” 霍梵音在他一拉,二拽,三推的怂恿下往电梯口走。 几秒后,电梯门打开,周周走出来。 看到霍梵音的刹那,所有消极情绪烟消云散。 什么理智,什么克制,都不及见到他重要。 舅舅率先问候,“好久不见,周周。舅舅我早上刚从新疆飞来,打算和梵音一起回北京。” 周周清淡浅笑,“舅舅”。 舅舅做作地回,“哎!” 聪明的舅舅吆。 趁她思绪不清,故意在话里加‘舅舅我’三个字,试图带歪周周。 没想,这丫头此刻太沉溺,中招了! 且,没发现。 倒是霍梵音,晕开笑意,“你也喊他舅舅?” 周周尴尬两秒,娇气驳他,“你叫舅舅,我怎么就不能叫?你十一点半的飞机,怎么没走?” 霍梵音飞快瞥她一眼,一本正经解释,“有点事要处理,没来及上飞机。” 舅舅憋着股气,差点笑出声。 这谎,撒的面不改色。 明明,霍梵音自己推迟时间,毫无理由说坐下一班。 言罢,周周盯着霍梵音露出一截的小臂,“肩膀上的伤好点了吗?” 霍梵音点头。 周周吐了口气,弯着眸笑,“昨天说好不送,今天还是来了。女人就喜欢口是心非……主要,还是舍不得你。” 霍梵音未及时回,目光逡巡着。 她穿着睡衣,头发缱绻。 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她依旧诱惑,依旧挖心。 那句‘舍不得你’更是说的人心头荡漾。 沉沉道,“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言罢,加了一句,“要是有事,打我电话。” 一旁的舅舅存了心眼,插话,“周周,手机呢?把我号也存了。” 周周抬高握于手中的手机,舅舅接过去,记号码。 记完,当着霍梵音面翻,“我看看你给梵音的备注是什么……” 一圈翻完,没瞥着号。 微蹙眉,直接输入霍梵音手机号,结果,显示没姓名。 懵了! 霍梵音嗓音贴近周周耳廓,摄着冷冽,“小夫人打算用完就扔?” 周周稍一滞,晏晏笑道,“霍军长以后不回兰州,我留着号有用?”又学着他的样靠近他,“要有用,我就留着。” 霍梵音俯瞰她,眉眼愈发深邃,咧嘴笑,“小夫人替人着想,不会替自己着想?你穿着睡衣,不方便,早些回去。” 周周故意曲解,“霍军长要我走?” 四面窗户开了几扇,微风灌入,将周周发丝拂乱,周周抬手欲拨,手腕被霍梵音捉住,脸颊覆上他掌心热度。 脑海闪过骁宠炎解安全带时说的话:去告诉霍梵音你爱他。 呼吸一促,周周启唇道,“霍梵音……我……” 三十六:二重唱说你爱我 霍梵音手掌尚在流连,遽然怔住。 周周深汲一口气,嗓音环绕,“我想说,再见!霍梵音!” 她一步步退。 一步步离远。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 霍梵音攫着她的背影。 从二楼到一楼。 从一楼到消失不见。 来时,她美的惊艳,走时,依旧惊艳。 舅舅拍着霍梵音肩脊,“她是把钩子,钩住男人,男人只有挣扎的份。霍梵音,在你和阮芝确定关系之前,你还能挣扎很久。” 霍梵音沉着声线,“我一刻也不想挣扎。” 停车场里,骁宠炎双手枕着后脑,悠哉等着,瞄见周周身影,赶紧开门。 周周利落上车,一声不吭。 骁宠炎发动车子,谆谆而言,“爱情就是这样,不如意远比如意多,你激情求来的有时会输给平淡。” 周周眺眼望着窗外,十分平静。 骁宠炎怕她想不开,轻唤,“周周?” 敛回神,周周淡笑一下,“我没难过到无法自持。宠炎,爱情并不是全部,我还有姐姐要救,有你父亲要周旋,有课业要顾,有我父亲要安慰。” 不知为何,骁宠炎兀地想起霍梵音那句‘希望你以后做事瞻前顾后’,加之周周自身困境,乍听之下,难以喘息。 他迷乱开口,“周周,你犯不着勉强自己。” 周周好几秒没说话。 骁宠炎太年轻。 面对问题,想的也简单。 逃避是第一选择。 舔舔唇角,她垂低视线,“年轻时,人希望时间过的快点,老了希望慢点,不勉强你会错过很多。” 她言谈颇深,‘享乐至上’的骁宠炎根本无法理解。 打半圈方向盘,幽幽叹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成熟?” 听出他言外之意,周周端着胳膊揶揄,“啧,高高在上的骁二少爷也学会不自信了?” 骁宠炎讪笑。 罪魁祸首,是霍梵音。 好像,那男人随意几句,便撬起他深埋的优越。 好像,他瞬间成了不懂事的废物。 越想,心越糟,车被他开的飞快。 到骁家别墅,周周刚下车,骁宠炎便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周周脱口而出的‘宠炎,小心点’被甩在车尾。 进门后,于嫂迎头而来,“小夫人,您没事吧?” 周周提不起兴致,“我没事,怎么了?” 于嫂稍倾身,战战兢兢,“刚才老爷回来,问我您去了哪,我说您和小少爷吵架。” 周周折了下眉,“于嫂,别担心,我先去看看。” 她迅速回屋换了身衣服,赶向骁权书房。 敲敲门,“骁总。” 骁权应声,“进来。” 周周摇曳着进去,骁权一手扶压镇尺,一手拿毛笔,正临摹怀素的《千字文》。 周周过去,十指交叉搭于他肩头,“骁总,您不是喜欢张旭嘛?怎么临摹起怀素?” 骁权审视所写文字,“之前不知你是赵鹤之徒弟,常常献丑,来,看看我写的《千字文》如何?” 周周知他心思不在字上,但还是配合,“连笔挺好,墨浓了些,收尾易岔。” 骁权咧开嘴,乐呵呵几声,而后,收了笔,“毕竟不是行家,我现在还耿耿于怀在赵鹤之寿宴上被夺走的那幅‘狂’字。” 周周微愕,事情过去有段时间,骁权还没那幅字画的消息? 他平时呼风唤雨,载于小事上,定然不快。 其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能事事如意? 叫价的那位是霍梵音挚友‘左禾舅’,人称‘小军阀’,家世比之霍梵音更显赫,骁权怎会赢得过他? 当下,周周软哝劝说,“您啊,别跟小喽啰一般见识,人家指不定躲哪个角落呢!” 骁权歪着身子靠向禅椅,“罢了,罢了,小事一桩,也该释怀。” 周周心里冷哼,您释怀的时间可真长! 面儿上,哄着,“骁总,您大人有大量呗。” 骁权摸摸下巴,措辞微妙,“是啊,凡事都该大量,你和宠炎是同学,但也别经常在公共场合出入,以免招来闲话……” 周周晃一下骁权,打趣,“哎吆,骁总,您怕我抢走您儿子啊?这家里,骁教授冷冰冰,少夫人又不待见我,您要是不乐意,我和宠炎少接触。” 瞧,多懂事! 这话,谁听着不乐? 骁权眼角细纹扯扬,心满意足。 这女人从跟他那刻起,从未让他操心。 他本以她年轻,纯美,声音骨苏魂软,是个里不如表的,未想,她和那些‘酒囊饭袋’不同,她妖的适宜,精的适中。 两字概括,难得! 他良久未应,周周推几下他肩膀,“骁总。” 骁权魂飞魄散,反手叠她手背,“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姐姐减刑通知下来了,三年,还满意吗?” 胸口一处像被沉石压着,周周兴奋的半天说不出话。 半晌,点头应承,“谢谢骁总。” 骁权维持淡笑,“别激动,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机会,最近上头查的紧,很多事不好办。” 骁权说话,有一原则,先给甜头后给难处。 你让他办事,行,一律答应。 然后呢? 事给你办,但不能我一个付出,你得配合。 这时,你还觉得他‘大慈大悲’。 结果呢?他尽情压榨你。 周周便是如此。 初见骁权,她曾为他的‘慈悲心’感动。 后来,骁权让她深陷泥潭,她才大彻大悟! 所以,很快意会骁权心思,“骁总,有事不用掖着。” 冷不丁,骁权拍了拍她侧腰,“周周啊,你做事,我一向放心,比我小儿子还放心,有几件事,我要你帮忙。” 周周不疾不徐回,“几件?您就开门见山呗。” 骁权‘哎’一声,无缝转接,“第一件,减刑实施需要胡猛疏通,我要你去监狱见见他。第二,你和霍梵音周旋这样久,拍到证据没有?” 周周依旧含笑,但比方才清冽两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话,用在掌权者骁权手中再适合不过。 她打着太极,“第一件,可以。第二件,做不到,霍梵音和我没发生任何关系。” 这一说,骁权也惊了,“没发生关系?他能把控住?” 歇了口气,周周妖妖漫漫,“骁总,您都搞不定霍梵音,我能行?虽然他透给我消息,但我俩很清白,他喜欢干净女人,心里又装着宋阮芝,我啊,就是个摆设。” 骁权皱着眉,兀自从雪茄柜盒里拿出根雪茄,旋开打火机,在火苗上画圆旋转,而后迅速放口中嘬一口。 烟雾呛出,骁权闭着眼细细品赏雪茄味。 “这么些年,我还是最爱罗布图,也没抽过其他尺寸,主要是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话里的暗示不言而喻。 周周收半分笑容,“骁总,我并未欺骗您。” 骁权扬起嘴角注视她,半推半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你先去休息,雪茄味浓,别呛着了。” 周周点头,云淡风轻离开。 刚出骁权书房,她一个劲奔往卧室。 关上门,心跳的无法平息,手心,全是汗。 骁权,太可怕了! 他像一张网,把人裹的毫无出路。 走至床头,打开最底一层抽屉,她掏出一对耳钉。 那是小型摄像设备,离得够近,声音也能录进去。 按下开关,一道嗲气的声音缓缓溢出:我只是唏嘘,胡猛拿我贿赂您,一向对女色极为克制的霍军长居然接受了,而且,您也不喜欢不干净的女人。 接着,是嗲气的调侃:军长,是我皮相太好,还是您见到我把控不住。 最后,是沉磁般的回答:两者兼备! 听完,她把耳钉窝于手心,一股狠力,攥的铁紧。 这是穷途末路的做法,假如骁权未能如愿救出姐姐,她会以此作为筹码,和霍梵音谈条件。 即便不愿出卖霍梵音,为了姐姐,她也得铤而走险。 至于骁权,她肯定不会给这份证据。 晚餐后,周周站在窗户边看着院子里那株红石榴。 手机传来响声,她才移了下,拾起手机。 来电显示:聂钊厌——霍梵音舅舅。 划开,声音出乎预料,霍梵音,“舅舅被喊去拿东西,让我顺手接着。” 周周风情万种,“军长,想我了没有?” 霍梵音不冷不热,“怎么?人走了,小夫人想以声音诱人?” 周周唇瓣贴着手机,呵着气犯娇,“霍军长认为呢?” 一句话,被她演绎的十分‘色情’,撩的霍梵音心痒难耐。 这时,舅舅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抢手机,“周周,要不要来北京?” 周周笑出声,三年前,她和霍梵音厮混,舅舅照顾有加,如今,更胜从前。 热情如火回,“谢谢舅舅,我暂时不过去。”秉着礼貌,又问,“你们今天顺利吗?” 舅舅吊儿郎当咬着羊肝,“霍梵音飞机上维持一个动作,像脑筋急转弯似的,猜不透。” 周周被逗乐,“您管管呗。” 舅舅瞥向霍梵音,“我敢管他?也就两年前管过一次,那时,他陪军三处官员看话剧,遇见个被打惨的女人……”故事未说完,转口道,“别说,那女人和你长的有两分像,兰州的,叫……” 三十七:欲望之火洛丽塔 ‘啧’—— 伴随一声轻‘啧’,舅舅手机被拿走,拿走的对电话笑言,“姑娘,钊厌喝多了,改天聊啊。” 就这么挂了。 舅舅自主权,被剥的一干二净。 来人用手机敲舅舅脑门,舅舅才悔悟,“不是,你干什么?左禾舅。” 须臾间,‘小军阀’左禾舅箍着舅舅脖颈,“舅哎,爱情这东西,旁人添把火就行,添多就是三昧真火,霍梵音搞不懂爱?你瞅他样儿,贼精,周曼如的事过去了哈,别提。” 霍梵音但笑不语,端着个mariocioni口吹杯,另手又把玩着ligne2钯金打火机调节阀。 左禾舅引舅舅看,“北京这片土孕育了这么个小太子,他不把爱情作出大明堂,能罢休?门都没有。” 舅舅,懵了。 看着左禾舅。 那眼神,崇拜,惊叹。 左禾舅摇头,“之前参加赵鹤之寿宴,这贼头让我花九百九十九万拍周周字画和晚礼服,他要是没点感觉能这么拼?” 霍梵音解几颗扣子,痞笑,“禾舅,继续。” 左禾舅凉笑一声,“别跟个没事人,要娶阮芝,可以,婚别急着结,把自己内心拿面镜子照照。” 霍梵音闲散恣肆,呷口红酒,不言不语。 左禾舅怒了,捞过球形冰桶,直贴霍梵音结实胸肌,“小佛爷,开开您的尊口啊!” 霍梵音干脆抱臂坐下,遂了他愿,“你俩再怎么折腾也起不了多大浪,我和周周除你情我愿玩玩s,m,没别的,至于软芝,一旦和她确立关系,我肯定安分守己。” 这话听着,气吧。 其实,这三位,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别看做事利落潇洒,骨骼里,坏透了胚。 但,有个层次。 舅舅坏,坏的有道德。 左禾舅坏,坏的有原则。 霍梵音呢? 真不好研判。 左禾舅从霍梵音那得不到平衡,接风宴后,搂着舅舅,“你也觉得周周比软芝适合老贼?” 舅舅脑瓜顶着左禾舅,“三年前我就那么认为,可梵音是真不爱周周,我一直引,这小子八风不动,禾舅,或许咱该放手。” 左禾舅浅一弯唇,瞄一眼和军三处几个高官打牌的霍梵音,“别急,咱下套,权且先给他弄回兰州,把周周带来做弟媳。” 霍梵音斜一眼贼兮兮的两人,扯开唇角,狎着高深莫测。 他压根没把两人小计当回事。 有朝一日,周周到北京定居,费尽他心神宠着,疼着,即便叫他‘姐夫’,和别人恋爱,他也不撒手,才意识到,这两人把他坑了。 那时,他心甘情愿! 夜色迷人,霍梵音立于窗前,想了会儿,给周周打电话。 周周准备洗澡,先接了,“霍军长,在兰州您可没这样勤打电话。” 霍梵音舒着气,好像,听她声音,心莫名淀了。 “那边有没有什么麻烦?” 周周撩开头发,声音挺妖,“霍军长怎么这样负责?人都走了,还关心我,难不成我有麻烦你立刻过来?” 这哪里是回话,分明是调情。 霍梵音倚着墙壁,懒懒道,“可以指导一二。” “指导?”周周温软浅笑,“我更喜欢实地指导,不喜欢远程。梵音,我准备洗澡,您要不要先挂断电话?” 霍梵音喘了口气,她总爱把普通词儿咬的暧昧。 又爱随意转换称谓。 似惑,似引。 总之,叫你好受不得。 他停话,周周更媚,“军长,您和软芝小姐确认关系了?”话末,门外传来骁宠炎连串高呵‘周周,开下门,我有话对你说……周周……’ 声音大的霍梵音也能听见,他拧着眉稍,“喝醉了?” 周周莞尔,“估计是,他今天心情差,我去开门……” 门却在这时被推开,骁宠炎跌跌撞撞闯进来。 “周周,你跟我走吧。” 他当头十分不理性,周周敛了笑容,“你喝太多,我叫佣人伺候你。” 骁宠炎目光饶沉,很深、很杂。 周周蹙了蹙眉,“我去叫人。”又对霍梵音说,“不好意思,先挂了。” 霍梵音不紧不慢,“好。” 挂了电话,心里颇忧。 骁家那三个,都不是吃素的。 老的深谋远虑,大的阴沉毒辣,小的,胡乱折腾。 没一个省心。 或许,他该捞她一把,再回北京。 想想,又觉得好笑,活这么些年,后悔过? 没有! 周周手机收好,骁宠炎一惊一乍,“站在这的要是霍梵音,你就同意了,是不是?” 这说法令周周错愕。 骁宠炎何曾这样幼稚? 何曾这样闹腾?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骁宠炎晃着身体,栽头瘫在地上,“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呵呵,就我最差劲。” 周周有点没明白,“我找你大哥,有事和他说去。” 骁宠炎倏地弹坐起来,一把拽紧周周,力道大的让她跌倒在地。 周周遮掩眸底不悦,“你到底怎么了?” 骁宠炎尖锐笑几声,刺耳,扰心。 缓两秒,才道,“你以为我大哥是好人?你去找他,找他啊……找啊……” 这模样,暴怒的情绪,粗粝的动作。 极尽疯狂! 盯梢良久,周周权当他耍酒疯。 抿唇淡笑,“我让于嫂给你做点解酒的。” “解什么?让他这样醉着。” 门口,骁合立着,一身珊瑚红睡衣衬的他肩胸宽展,他板着脸走进来,“喝醉找女人撒疯,谁让你干的?” 骁宠炎双眸冲火,龇牙狂笑,“你教训我?”晃几下,拳头冲着骁合斜砸而去,骁合稍一避,“你想发疯?骁宠炎?” 这时的骁合,俨然怒了。 平静的眸压的极暗,渗着波涛。 他一把揪住骁宠炎衣领,半拖半拽把他扯出房间。 周周站在原地,纹丝未动,骁宠炎肯定被大刺激,否则不会这样! 短短一天,唯一的意外便是那通电话,他女友打来的。 脚跟一转,她跑出去追上骁合,几下摸掏,弄出骁宠炎手机。 然后面无表情,“大哥,你继续。” 握着手机回到房间,翻开通讯录,找准那个时间段的来电,轻易瞥见个熟悉号码——霍梵音。 眸光霎冷,她用骁宠炎手机拨霍梵音号码。 那头并未接,她愣了。 再拨,还是未接。 约莫十来分钟,她烦了,骁宠炎电话被扔一边。 那头,霍梵音睨了眼回归平静的手机,轻悠拾起,淡唇道,“傻!” 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霍梵音想的很通透,骁宠炎醉酒,电话能这么拨? 不能! 谁跟他在一块?周周! 显而易见,电话她拨的。 为什么拨给他?能无缘无故? 不能! 他归纳两点,一,骁宠炎早上撒谎了,二,周周找到证据了。 思路顺下来,一不做二不休。 不接! 贼吧——不贼,能得了个‘老贼’的称呼? 骁宠炎被骁合关在阳台一夜,周周早起找他,寻到阳台,他瑟瑟发抖,赶紧找了个毛毯给他披着,“醒了?” 骁宠炎浑浑噩噩,“我昨晚胡闹了?” 周周弯着眼角,“闹,怎么不闹,你让我跟你走,还骂了你大哥。” 骁宠炎心头一磕,讪讪笑开,“呵,他要我瞻前顾后是对的!” 周周轻易捕捉到他话里的‘他’,心下有数,但没吱声,只拍拍骁宠炎肩膀,“一头乱糟糟,赶紧起来,洗漱去。” 交代完骁宠炎,她随便吃了点早餐,在司机老卫的护送下去了大军区一区。 里面审核严格,先是审出入证,周周掏出个绿色小本,放行。 后面,又是审探寻证。 获许后,老卫被要求在外等,一个士兵把周周送进关押处。 又是层层审核,她才见到胡猛。 “胡总,您除了绑架,还犯了多大事?见您这么难?” 胡猛头脑冷静,“骁权叫你来的?” 周周靠着椅背,眼睫扑闪,“他叫我来的,但也没吩咐我做什么,或许,您有话告诉他?” 胡猛点点头,笑出声,“骁权没白爱你啊,你的确很聪明。” “白爱我?”周周咬住这个字眼,“什么意思?” 胡猛如实相告,“你不知道骁权爱你?不过你放心,他不敢轻举妄动,一张老脸,还是要的。” 周周没吱声。 胡猛继续道,“除骁权,还有另外一个,他倒是能护你,但……”话至此,却又转口,“周周,骁权迟早会被查,如果有机会,趁早离开。” 胡猛的话不失为掏心掏肺,周周也不与他周旋,“我姐姐减刑就差实施,我不能离开。” 胡猛应声叹气,“你姐姐被定罪时,徘徊于正当防卫和故意杀人之间,是白家觉得儿子死的惨,非让你姐姐坐牢,往死里整,否则你姐姐无罪。” 周周不屑嗤声,“唯一的目击证人被白家收买,人都跑了。” 胡猛随之应和,“没跑也不会替你作证的。周周,你还年轻,没必要把青春荒废在姐姐身上。” 周周沉吟。 绝境时,人才会吐真言! 平日,胡猛,骁权称兄道弟,绝不会给她忠告。 除了打太极,就是虚与委蛇。 禁不住冷讽,“谢胡总提点,不过,我不想回头。我姐姐因我坐牢,荒废青春算什么?命搭上去都行。” 胡猛唇线抿直,眼里嗜血般,“霍梵音离开,你拿什么牵制骁权?你没发现霍梵音来之后你姐姐减刑审核快的令人沸腾?” 细思甚恐,好像,的确如此。 思绪尚未回归,胡猛又道,“霍梵音在乎你,你有没有看出来?” 这句话像云层中负电荷枝状的触角,和周周脑里的正电荷相遇,炸裂了她整颗心扉。 良久无法回神! 胡猛伸手推她,“那天在狗场,他知道宋阮芝被带走,尚算冷静,提到你名字,连呼吸都变了。你试试让霍梵音回兰州,他一旦来,骁权定会躁动,你大可趁此逼仄骁权。” 周周心思迷惘,毫无把握。 胡猛说的不无道理。 霍梵音来,骁权整个人绷紧,霍梵音走,骁权脚步都轻快了。 思考间,胡猛没了耐心,“男人堕落从身体开始,情感,都是虚无缥缈的,你要让他沉沦。” 周周扶着桌角,“胡总所言极是,可您一向讲求溢价原则,这样提点,要我报答什么?” 胡猛搓几下脸,“生意人讲求运筹帷幄,抓到骁权,我的判刑会轻不少,霍梵音走,留下的都是骁权能打点的,我难逃重罪。” 周周静默与他对视。 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胡猛眉心舒平,“不愧是国防大的高材生,你要是我女儿,多好!你母亲抛弃你实在可惜啊。” 周周唇末一挑,“我要是你女儿,现在就张罗着把你救出去,可惜你不是我爹。” 三两句,噎的胡猛喉头梗塞。 到周周走,才回神,“霍梵音啊,霍梵音,错过她,你得后悔一辈子。” 从一区出去,老卫站在车边。 她周周没好气,“说了很多次,怎么还站外面?西北风刮的舒服?” 老卫傻呵呵笑,“我站外面等,舒心。” 隧,伺候周周上车,稳当当开回骁家。 骁权正在客厅逗一对红背亚马逊鹦鹉,心情颇佳。 周周走过去,“骁总,您好一段时间没这样开心。” 骁权回头看她,将她颊边发丝拨到耳边,“事事顺心,人也开心。” 周周视线兜一圈,“胡总让我告诉您,不劳您费心,至于我姐姐,他说您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骁权戳了戳鹦鹉,嘴里‘咗’‘咗’‘咗’几声,给它们喂食。 周周静静候着。 喂完食,骁权转回视线,“没别的?” 周周从容自若,“没,但我听审查官说霍梵音会回来处理后续事宜。” 骁权‘奥’一句,半信半疑,“霍梵音不是交接工作了?” 周周面不改色,“我也是无意听见,骁总,您自行判断。” 骁权沉默,继续逗鹦鹉。 洗完澡,卸去一身疲惫,周周再次给霍梵音打电话。 他接的很快。 周周开门见山,“霍军长,求您指导指导呗!” 霍梵音正和霍继都说话,捺了捺手,“我去接个电话。” 霍继都首肯,他才离开。 走远些,学着她昨晚的话,“小夫人电话打的可真勤。” 周周媚妖到骨核,“不是想你了嘛,早知这么想,怎么也得让您多留段时间。” 霍梵音替她摆正姿态,“说正事!” 周周这才正紧,“希望您能继续胡猛的后续调查,否则,我会把我‘为你打过胎’的消息告诉宋软芝。” 她变色龙般,霍梵音倒未觉得不妥。 反而戏她,“打过胎?小夫人什么时候有过我的孩子?”提了口气,揶揄,“求人,得让人愉悦!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周周乱笑几声,“您要是考虑考虑,我就好好求。” 霍梵音义正言辞,“软芝不喜欢兰州,我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小夫人可以挂电话了。” 周周,也就真挂了。 五分钟后,霍梵音手机多了条信息: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亲自来求。 霍梵音挑开唇际,回:我关机了! 三十八:荡漾着的月亮河 说关,随即就关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依旧没开。 这狠! 狠得彻底! 总军区,霍梵音办公室。 舅舅拿着叠资料进去,“十七号白皮书下来了,走,军三处开会。” 霍梵音脊背后靠,眉目间皆是沉思。 舅舅俯低身躯,指关节扣几下红木桌,“做了什么亏心事?心神不宁。” 霍梵音掀了掀唇,“周周今天来北京,一点半到。” 舅舅倏地直起身子,双手掐腰,“不是说暂时不来?”又想,周周定然有事相求,随口问询,“下飞机没联系你?” 霍梵音单手曲着,摸摸下巴,“没有,我关机了!” 舅舅冷呵一声,“你小子,不去接,告诉我,我去啊!” 说罢,不假思索摸手机,熟稔去拨周周号码——关机! 连拨三次,仍是关机。 不免担心,“飞机没晚点?” 随即,再次查询航班信息,没晚点。 急了,“老贼,她关机了。” 霍梵音波澜不惊开口,“她认识霍家,会自己找上门,开会去!” 舅舅闻言冷了眸色,“这要是软芝,你爬也爬去了。” 霍梵音起身,微仰脖颈扣军装风纪扣,扣完,顺了顺军装下摆,正儿八经帅出雅贵感。 舅舅嗤之以鼻,随着他往外。 从三楼下至一楼,边走边叨,“她方向感不好,迷路怎么办?” 霍梵音稳着步伐,没理。 从一楼至院子,舅舅忍不住,“梵音,她只是个孩子,关心几下你能怎么了?” 霍梵音仍旧没理,舅舅怒了,“霍梵音!” 略一忖,霍梵音滞了步伐,“你这样急,干脆娶来做我舅妈。” 舅舅闷一肚子气,“舅妈?我真娶了,往后得和你这个外甥翻脸。” 一路,任舅舅旁敲侧击,或含沙射影。 霍梵音,一律镇定自若。 以沉默应之! 军三处的会从三点到晚七点,枯燥乏味。 结束后,舅舅闷不做声随霍梵音回霍家。 两人抵达大宅,聂舒出来迎接,“钊厌,你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舅舅不满嚷嚷,“会太长,憋得!” 话音落,撇下两人,径直往客厅走。 桌上已摆好饭菜,舅舅豪迈坐下,“姐,就你一个在家?” 聂舒点头。 舅舅舀了勺腌笃鲜,吃几口饭,转眸瞅着霍梵音,却见他心不在焉。 嘴上哼一声,知道急了? 他俩,一个吃的湍急,一个不吃。 聂舒觉得奇怪,视线辗转,最终锁至霍梵音身上,“怎么了?” 霍梵音泰然自若,“我先去外面打个电话。” 平时出去十来步的距离被他紧成七步,刚走至院子边缘,便拨开周周号码。 关机! 和舅舅态势如出一辙的连拨。 如出一辙的结果,仍是关机! 怎么回事? 她既不来找他,又关机? 霍梵音单手抄兜,徒生一股闷烦。 断断续续二十来分钟,舅舅端着碗出来,远远地喊,“梵音,你要站成木桩?” 霍梵音略显不耐烦,“等会!” 语调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快,舅舅夹了块凉拌藕吃,兴高采烈进去。 小声嘟囔,“早干嘛去了?您啊,慢慢急。” 不稍一会,霍梵音进来,在舅舅背后说,“打不通。” 舅舅含笑听着,不接话茬。 霍梵音单腿一勾他椅脚,发泄不满。 舅舅这才放下碗,慢条斯理,“别急,一个小姑娘,不熟北京,夜又深,没处去,也丢不掉!” 这一堆话愣生生把霍梵音搞得烦透。 霍梵音为人如何? 一,有礼,有教养。 二,有情有义。 即便周周和他非亲非故,他也会关心,起码,不是现在这窝囊状态。 此时,两人急的那位呢? 她正在丽思卡尔顿酒店睡觉。 一点多到北京,给霍梵音打电话,打不通! 连打两个小时,还是打不通! 电耗完了!就找了酒店住。 然后,关机,充电。 为什么不开机? 多少有些报复心理。 一夜后,早晨七点,霍梵音洗漱好前往客厅,舅舅另一头过来,两人迎面碰上。 舅舅问,“打通了没有?” 霍梵音一掠而过,神情淡漠,“没通。” 两人同时心照不宣往外。 舅舅叹气,“不知道是不是坐了黑车,或者路上突发事故,不然为什么不找上门?” 总之,尽不往好的说。 霍梵音耐心耗光,本就绷的紧,听这话,心乱如麻。 眼,敛的锐利。 唇,抿的严肃。 舅舅望一眼,不敢再开口。 车子开到总军区,霍梵音立刻调查周周的登记信息。 顺便交代,“舅舅,你和交通管理中心支会下,查下道路监控系统。” 舅舅正欲出去,霍梵音兀地扬手,“别查了,她在丽思卡尔顿1206号房。” 立马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前台派人看看。 几分钟后,前台汇报,“霍军长,周周小姐于昨天下午三点十八分入住我们酒店,定的五十平米的特大床标准间,为期三天。她正在睡觉,您若有交代,我们会在不打扰客人的前提下为您办妥。” 霍梵音平静交代,“给她换到二百五十六平的套房,费用这边支付,谢谢。” 挂了电话,舅舅双臂撑着桌子,“总算松了口气,霍梵音,她找你干什么?” 霍梵音摸摸鬓角,扯开领带,“让我回兰州。” 舅舅玩味摇摇头,笑出声,“回不回兰州对你来说,一句话。不过你为软芝回来,你再走,她会不开心。” 霍梵音斜斜勾唇,“一句话?我连手都不想举。”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舅舅知道,霍梵音做决定,旁人一向干涉不到。 他思维缜密。 一旦决定,很难更改。 十一点,周周起床,刚洗漱完,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酒店经理,“您好,周周小姐,我们是来给您换房间的。” 聪明如周周,立马知晓怎么回事。 便没拒绝。 换完房,经理又着手介绍酒店特色和服务,周周始终微笑应对。 一番折腾,临近饭点,她有点饿,便揣着手机出去吃饭。 酒店帮她联系了租车行,租了辆低调的奥迪a4l。 她性子懒,就近找了家看着不错的川菜馆。 进了包厢,手机放一边,仍未开机。 菜吃到一半,服务员推门而入,样子颇急,“您好,顾客,可以请您挪一下车嘛?” 周周有些莫名其妙,“挪车?挪车干什么?” 服务员咽了口口水,张皇失措,“您是外地人吧,您停的车位是我们老板给方先生留的vvip停车位。平日,方先生来餐厅会提前招呼,今天说来就来,一看没停车位,掉头就走,他开的仓促,您车前那排矩阵led大灯被撞碎了。” 听完,周周立马抓过墨镜,随着服务员下楼。 走至车边,确实,大灯碎了。 一辆蓝色纪念版宾利慕尚横在前面,旁边站着个反戴dsquared2棒球帽的男人。 见到周周,愣了好一会,“美女,这是您的车?不好意思,我们敌川今天心情不好,您这车,我们赔钱。” 敌川? 周周于唇上过一遍,刚才服务员称‘方先生’,看来,这位有来头的叫‘方敌川’。 她本就有些躁,遇上正主推卸责任,也不给面子,“我的车是你撞的还是里面坐着的那位?” 男人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周周含笑反问,“怎么撞的?” 微凝两秒,男人详细解释,周周听完,淡着视线,“你的做法撞不到大灯,顶多擦几块漆,叫撞的那位出来吧。” 男人愣了稍稍,妥协,转身走向慕尚,敲敲车门。 车门降下,露出张戴着墨镜,干净立体的侧脸。 男人探头说几句,里面的眉头一蹙,三两下推开车门出来。 周周一瞧,个子挺高,和霍梵音相差无几。 且,气势挺足。 服务员在她耳边小声道,“这位顾客,您挪车吧。方先生前几天刚和宋小姐分手,心情很差,在这块,没人敢惹他。” 周周不避不让,“谢谢,这事我自己解决,一定不影响餐厅生意。” 服务员不想惹是生非,赶紧离开。 周周主动走向下来的那位,“方敌川先生?不好意思,我的车被您弄坏了,咱们走程序,一,道歉,二,赔钱。” 方敌川凝她几秒,突地凑近,气息拂过她前额,“道歉?不会!赔钱,可以。” 他摘下墨镜,露出张英气逼人的脸,乍看,妖孽的很。 周周额前被他拂地挺痒,伸手擦了擦。 趁此,方敌川又逼近几分,“你占了我车位,还想怎么着?” 权衡利弊,这位可能是咄咄逼人的主,周周退一步,“那行,赔钱吧。” 方敌川呵一声,“吆!刚才气势不是挺足?怎么,不行了?” 周周眼波流转,猛地仰头,“赔钱总比浪费口舌好,我斗不过您,难不成死命凑上去?” 她仰头时,眸中纯澈,语调又软,煞是中听。 方敌川不知想起什么,猛一推她,“滚!” 周周一个踉跄,往后退好几步,差点跌倒,幸而方敌川眼疾手快,一个用力,把她捞进怀里。 三十九:相见时难别亦难 周周额头激撞至他胸腔,疼死! 学着他之前模样,狠狠一推,动作,角度,相差无几。 方敌川垂头瞄两秒,咋舌淡笑。 这女人,报复心真强! 观察能力,也强! 唇角弯的深彻,“我推你是意外,你推我,能推动?” 周周吴侬软语,“您啊,手放的有点低了!” 由于身高差距,方敌川手掌撑她时,恰落在尾椎上,颇显不规矩。 闻言,方敌川乍然松手,逗小孩般,“抱歉!” 周周叹一口气,潇洒应和,“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标准咧八颗牙。 标准敷衍。 假! 特别假! 也叫方敌川刮目相看。 让你道歉,又装大方宽容你。 生生把你玩弄! 真乃,作字辈的祖宗。 唇角落下的弧重弯,方敌川扭头看男人,“常肃,把我车开回去,我陪她弄车灯。” 男人蹙眉,“不是,敌川,你……”又收了话,“行,回头给我电话。” 男人把车开走,方敌川单手抄兜,扬了扬下巴,“走吧,带你弄灯。” 周周忽而转身,“我上去拿个东西。” 猝不及防,方敌川一句‘你……’撂过去,她已跑远。 再见她时,她兴高采烈,左手拎两层打包盒,右手一双筷子。 方敌川一脸不可思议,“修好再吃也不迟,北京我熟,能带你吃好的。” 但还是替她打开车门,送她上去。 车子开起来,方敌川状似无意,“你从哪来?” 周周偏头瞥他一眼,“兰州来的。”纵观一番,这男人或因分手,心情差,人品,着实还行,接着道,“你心情不好?” 方敌川脊背搁皮椅摩几下,调整坐姿,神色似是而非,好像并无开腔打算。 几分钟后,粲然一笑,“不是不好,就是闷。女友前段时间和我分手,说实话,我俩不爱彼此,但她跟我在一起还想着别人,渣!” 周周不甚在意,“你不爱别人,还谈,也渣。” “我渣?”方敌川讶然,“和别人恋爱,我能做好就尽量。现在这社会,凡看对眼,有好感,差不多就能谈,没一见钟情,就得日久生情,日久生不了情,就分。” 还有这理? 周周赧然一笑,“就你道理多!” 方敌川露一副‘你没见识’的表情,“大部分男人都会对很多女人有好感,这种好感会维系很久,但真正爱疯的没几个,小概率。” 说着说着,摸向裤兜,掏了根散烟,皱巴巴的。 自顾嘀咕,“真不能藏私货,蔫了。”凑合着点着。 烟圈弥漫,方敌川开了四面车窗,问周周,“能闻烟味嘛?” 周周点点头,笑吟吟,“还行。” 方敌川一声不吭,灭了烟,方向盘一转,驶进一个奢华的汽车美容店。 里面的人似与他相熟,称兄道弟,“五哥,车怎么了?” 方敌川冲a4l努努嘴,“灯被撞碎,帮忙换上。” 言罢,去寻周周,视线转好几圈,愣是没见着人。 一个转身,却见周周从里拖两椅子出来,一高,一矮,高的放打包盒,矮的自己坐。 方敌川过去时,她已开了盒盖,筷子在里头挑水煮牛肉。 眼没抬,一口,吃进去。 二口,左手拿餐巾纸兜,右手往嘴塞,或许夹太多,她吃的费力,滟红唇口水滋滋,煞是诱人。 因为辣,额角,颊边又沁了些汗,黏住几缕发丝,浮水流萍般妖娆。 方敌川看着,看着,喉口一咕,竟饿了! 它家饭菜吃那么多次,没觉得好吃过。 其实! 这哪是饭菜好吃? 着实,吃的人好看呐! 终究,忍不住了,“这么香?” 周周一边‘嘶气’,一边点头,辣的一句话说不出。 这时,店里走出个打扮时尚的年轻人,“吆,五哥,和宋小姐分手,立马交上新女友?” 方敌川这才从‘聚精会神看人吃饭’中回神,“别鬼扯,我把她车灯弄坏了。” 年轻人携了许不信,“是吗?这女孩可比你那个宋小姐正点,高端凯迪拉克啊!” 方敌川手臂一挑,扼住年轻人脖颈,“别胡扯,吓着人。” 年轻人也不挣扎,和方敌川说说闹闹往一边。 车灯换好,方敌川欲载周周逛一圈,周周拒绝,“不了,我要回酒店。” 她就想回去等霍梵音。 等多久,都愿意。 方敌川也不勉强,“行,我送你。” 规规矩矩给她送回丽思卡尔顿。 停好车,正欲开门,方敌川视线暮地一簇,又关上,“我不送你上去了,你车我帮你送回车行,下次再见。” 周周恍惚一笑,“行,再见。” 她觉得,两人纯萍水相逢。 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穿上方敌川给她定的婚纱。 走了几步,至酒店正门,一辆迈巴赫s500横在那。 周周一眼便认出,霍梵音的车。 赶紧敲几下车窗,车窗降下,舅舅热情洋溢招呼,“周周?” 迅速出来,“你手机怎么不开机?” 周周摸出手机,“哎呀,这次真忘了。”赶紧开机。 通话记录一排,多少未接来电,她不敢数。 心,一点点往下沉。 舅舅压低音量,“十七号白皮书刚下来,我跟梵音三天两头往军三处跑,根本找不出时间,这不,下午又赶着过去,顺道……” 倏地,卡了话! 周周顺他视线瞄过去,霍梵音正笔挺挺往外。 一丝不苟的侧背头,精致的五官,被军装勾勒的性感身躯。 无一不完美! 男人经过她身边,淡淡丢了句,“晚上再跟你算。” 大长腿一迈,钻车里,扬长而去。 周周一句未来得及回。 激动,慌乱。 各种情绪缭绕。 一直等到夜里十二点,霍梵音都没来,周周有些急,又不敢打电话。 十二点十分,门被敲响,她赶紧开门。 入眼,霍梵音姿态闲适立着,额前发丝垂落,颇显痞气。 遐想间,他已侧身避开她进屋。 周周慢条斯理关门。 霍梵音外套随性甩一边,沙发上一坐,“关机那样久,骁家人不找?” 周周咬着唇,手指摩挲他大腿,“我下飞机给你打电话,打到自动关机,回来太累就睡了,忘记充电。” 她神态,一丝一缕。 她动作,一勾一移。 霍梵音这样想。 感情,这一切还是我的错? 瞅她一眼,她回瞅你,那意思,悄无声息暗示:对,全是你的错。 霍梵音捏她下巴,“这么说,我这个因纵了你这恶果?” 周周不语,就笑。 霍梵音边点头边提唇,重复着,“行,我的错,我的错……” 反正,你不认错,她不会认。 你认了,她还是不会。 事情,就这么赖过去。 周周舔舔唇,说正题,“舅舅说这几天很忙?” 霍梵音覆唇在她耳边,“对,但可以抽时间送你回兰州,仅此!” 周周并未退缩,搂住他脖颈,轻声慢语,“军长,可我不想空手而归,我想把你带回去,你明明说让我好好求你的。” 霍梵音回兰州,于她来说,是颗定心丸。 她不能就这么撒手。 霍梵音轻笑,捞她起来,视线锁住她,“听好,我没回兰州的打算,再勾也没用,你来北京,接待,厮混都行,其余的,别想!” 周周顺着他的话往下,“厮混?看来软芝小姐性子很烈,不然,您怎么会还没和她确定关系?要不要我去刺激刺激她?” 霍梵音听出她话里的威胁,目光转冷,“你试试。” 他的语气,逼迫性很强。 像刀,像箭。 凌迟周周心脏,又射穿了。 周周蓦地滞了滞,“我真试试,你会恨我一辈子吗?” 霍梵音一把扯开她,“我不会恨你,也用不了一辈子,一辈子太长。” 周周沉吟数秒,心头一紧,“是啊,一辈子还是拿来爱一个人好。” 语毕,霍梵音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迅速接通,“软芝,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宋阮芝轻喟一声,“我听聂阿姨说你这几天会很忙,明天我给你和舅舅送午餐,行吗?” 霍梵音正欲回话,腰身被箍地一紧,只闻一声诱至巅峰的娇吟——‘梵音’。 显然,电话那头,宋阮芝也听见了,节奏都乱了,“你旁边有人?” 霍梵音蹙了蹙眉,沉笃道,“软芝,我晚点会跟你解释。” 挂了电话,周周松开手,霍梵音闷了口气,转眸看她。 她立着,乖着。 眼神,懵着,纯着。 一时,霍梵音竟找不到话斥她,她娇时,你被勾,乖时,你依旧被勾。 叹一口气,“周周,听我说,骁权已经进入中段审查,无论你和他有什么勾当,尽早离开,我会找靠谱的人帮你。” 中段? 周周眸框泛红,“你上次说的后续是查骁权?不是终结胡猛案子?” 霍梵音点头,“上头会放长线钓大鱼,你可以趁此早做打算,夜深了,我先离开。” 他不是没看见周周的异样,但他没顾,拾起衣服便走。 刚至门边,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小臂被拽住,“能在这睡一晚吗?我明天帮你向宋阮芝解释一切,然后立马回兰州。” 四十章:梦起一晌贪欢时 霍梵音定了定,倏地转身,边往里边解袖扣,“好。” 就这样留了下来。 周周在床上,霍梵音在沙发上。 周周侧卧,看着他。 霍梵音平躺,阖着眸。 一夜,两人无眠。 六点,周周撑着胳膊起来,淡淡唤了声,“梵音。” 霍梵音从浴室出来,腰上裹着浴巾,精壮上身尚挂着水珠。 投眸过去,周周睡衣丢丢,荡荡,两只长腿于睡衣间交叉相叠,慵懒,缱绻。 霍梵音倚着装饰柜赏着,“小夫人无时无刻不令人垂涎。” 周周颓颓撑着手,风情犹酣,“可惜啊,这令人垂涎的今天得离开了。” 霍梵音以为她会过来,她没有。 只远远拿色相迷着你,唇儿咬着,眸儿飞着,点点滴滴,醉,醉,醉! 霍梵音沉了口气,“想来,随时可以,我接待。” 梳洗完,两人齐齐出了套房。 刚至电梯,迎面一男一女出来,舅舅,宋阮芝。 霍梵音视线一凛,凛出阴鸷。 舅舅不甚在意,隔两秒才道,“真巧,软芝问我周周在哪,我带她来,没想到你也在。” 语气,还挺懵。 周周率先接茬,“我今天回兰州,软芝小姐要是不嫌弃,一块送送?” 宋阮芝脸色微变,“好。” 隧,四人同进电梯。 走至楼下,前台捧着束黄玫瑰迎面跑来,递给周周,“周周小姐,这是今早有人交代送给您的。” 周周大大方方接花,“谢谢。” 花束很大,呈阶梯状,抱过去,几乎覆住周周整个身躯。 她拿过花里的卡片,两字:抱歉。 龙飞凤舞,几乎看不清原样。 几乎一秒,立马猜透是谁。 方敌川! 舅舅斜眼挑事,“抱歉?这两字多潇洒,送花的肯定也潇洒,这么大捧,脸都挡了,舅舅帮你拿啊。” 说着,把花接了,视线有意无意瞅向霍梵音,“真沉。” 霍梵音瞥他一眼,不动声色夺走花,大长腿迈开,几下便甩开三人,走至迈巴赫后备箱,把花塞进去。 干净,利落! 生生诠释了什么叫‘眼不见为净’! 舅舅愣了,宋阮芝愣了,周周愣了。 但,没人敢吱声。 还不,这小佛爷想怎样,怎样! 坐进车里,舅舅第二波挑事,“梵音,那么大束花,出来得蔫成什么样?你赔?” 霍梵音闻言眉目轻冽,“你要带回兰州?” 周周略有些衅意,“那花少说千来朵,不能白费别人心思。” 这,算是和舅舅打了个配合。 双面夹击。 舅舅当即低笑出声,“听到没?不能白费别人心思!” 霍梵音应声脑海滑过周周接花时那抹笑,兀地恶劣起来,“机场外能买到一样的。” 周周饶有兴味揶揄,“你不是不喜欢买黄玫瑰嘛?” 言毕瞬间,舅舅遂然疑虑,“你怎么知道?” 这一问,说重,不重! 说轻,不轻! 却叫周周本能瑟缩,但凡关于霍梵音,她从来都很上心。 连宋阮芝也惑然,“你不喜欢黄玫瑰?” 霍梵音淡淡‘嗯’一声。 这事,除了舅舅,左禾舅,没人知道。 周周嗓音透着丝疲倦,“他鞋上容不得一丝灰,吃饭喜欢左手压餐巾,紧张会不自觉捋衣袖……” 后面的,未说,只因身畔宋阮芝脸色煞白。 之后一路,没人说话。 下车后,霍梵音后备箱开都没开,径直和舅舅去往旁边花店重买。 周周,宋阮芝侯在车边,周周目光始终绕着霍梵音。 宋阮芝憋不住了,“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周周恍恍惚惚,“我只想请他回兰州处理胡猛的事,他拒绝了,你在他心里太重要。” 宋阮芝薄凉一笑,“霍梵音对你有复杂情感,假以时日,肯定会变成爱。所以,我希望你远离他,拉黑他吧。” 周周抿抿唇,“宋软芝,假如你不让他幸福,我会不择手段插足。” 原本应由男人说出的承诺从一个纯澈女人口中吐出,实在震撼。 也叫,宋软芝无言以对。 霍梵音折返后,周周接过他手中的红玫瑰,“你们很忙,不用送我进去,再见。” 柔软的身段,火红的玫瑰,未再回头看一眼。 三人分两拔回去。 舅舅,霍梵音一路。 宋软芝另一路。 刚坐上车,舅舅便叹息,“也没玩,看来确实有要事找你。” 霍梵音不作声。 舅舅一惊一乍,“梵音,她找你干什么?” 霍梵音仍旧不吭声。 主要,她那些‘他鞋上容不得一丝灰,吃饭喜欢左手压餐巾,紧张会不自觉捋衣袖……’击中了霍梵音。 人走了,也叫你牵着,挂着。 不得安生! 沉默晌久,霍梵音笃着气,“我原本真不打算回兰州,可我被她搅的乱七八糟,好像,不回去,对不起她。” 舅舅嘴角咧开,“那你到底回不回?” “回。” 简简单单一个字,毫无赘述。 舅舅懈了口气,“若你有天爱上周周,我一点也不意外。” 霍梵音默着开车,“为什么坚持我会爱她?” 舅舅侧着头,兀自讪笑。 良久,喟叹一声,“爱情像邪典式电影,剑走偏锋,会澎湃,会躁动,唯独不会平静。” 霍梵音应声眸光微闪。 好像,打从遇见周周。 他的生活,滂湃的像浪。 躁动的像火。 总之,没多少平静。 舅舅继续感慨,“软芝啊,好是好,但叫人提不起兴味。每个女人内心都有小世界,那里面花花绿绿。” 滚滚红尘过,片叶不沾身。 说的就是这‘风流倜傥’的舅舅。 关于‘女人’,真谛一大堆。 霍梵音听他‘纸上谈兵’,嘴角淡笑。 舅舅捕住这抹笑,侃侃而论,“软芝是线描,周周是工笔白描,孰轻孰重,看你怎么选咯。” 旋即转了话锋,“不过,你已交接手头事,回兰州,岂不麻烦?” 霍梵音唇边漾着玩味,“四天时间,事情不可能交接完,我尚未全放。” 舅舅怔一秒,猝然转身,二拇向着霍梵音点,“老贼,你贼的可以啊。” 霍梵音但笑不语。 留一手,是他一贯原则。 舅舅又摸下巴,“软芝呢?你打算怎么办?” 霍梵音沉眼下来,“不怎么办。” 舅舅知道,他这是下狠心憋宋阮芝。 宠你,可以! 护你,可以! 可,人嘛,容忍度总有限。 偏你宋软芝碍着,杵着,‘朦胧’耍着,‘暧昧’耗着。 时间一长,谁好受?谁自在? 何况,二十八岁,是霍梵音誓要娶她的分水岭,必得耗番功夫。 飞机降落中川机场,周周打开手机,好些未接来电。 她从第一个回拨。 官方问候,“您好,周周小姐,我是北京丽思卡尔顿酒店经理,今天上午,方敌川先生打电话询问您手机号,我们暂未告知,您看?” 意思很明确,要不要给? 周周心里清楚,合着一般人,早给了,之所以询问,怕是看霍梵音佛面。 垂了垂眸,“请您告诉方敌川先生,我已回兰州,谢谢。” 那头恭恭敬敬,“好,周周小姐,我一定代为转达,祝您愉快。” 从机场出来,一声躁动的‘周周’蹿入耳道。 远远地,骁宠炎靠着辆斯库德里亚红,一身steartney刺绣棒球夹克,青春,张扬。 他兴冲冲跑来,“你走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才发现,少了你的气息。” 瞧她怀里抱着玫瑰,眼直勾勾,扯了片花瓣,“保加利亚小品种,谁送的?这种得精挑细选,你看,花瓣都顺时针。” 周周把花递给骁宠炎,“自己买的。” 骁宠炎微愣一下,“自己买的?这花,别人送才有意思。” 周周揉揉眉心,“宠炎,我很累,想回家睡觉。” 骁宠炎兴奋情绪直下,“好,我送你回去。” 车子里,还是捺不住,“我爸说你去北京了,找霍梵音吗?” 周周脊背僵直,怔怔愣愣,像在反应。 少顷,才回,“是啊,宠炎。人还是得靠自己,有些东西,一夜之间就没了。” 她口吻太飘忽,骁宠炎有点懵,视线望去,她兴致缺缺,便没再搭话。 车子停于骁家别墅,周周阖眸睡着,骁宠炎蹑手蹑脚抱她下来。 进屋时,于嫂要说话,他连连嘘声。 睡至傍晚,周周才醒。 于嫂侯在一旁,“小夫人,吃晚餐了。” 周周揉揉眼,“骁总回来了没有?” 于嫂叹了口气,“这两天骁总经常夜里十点才会回来。小少爷,二少爷,少夫人都在底下,您也赶紧下去吧。” 周周点点头,下床换衣服。 餐桌上,孙如云正在切杂碎煎蛋饼,见周周来,无故念叨,“一声不吭跑了两天,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周周双肘撑着大理石桌面,钳着指尖撕了块煎蛋饼,矫揉塞进口中,细嚼两下。 嚼完,又撕一块。 始终,未说话。 孙如云忍耐濒至极限,硬是捺着,“筷子都不用?” 周周吮了吮指。 潋红的唇,葱白的尖,相得益彰。 稍移椅子,在骁合身边落座,“少夫人,您做的东西好吃的让人不想说话。” 骁合递过来一杯水,周周欲接,骁宠炎手一挡,换了个水杯。 嬉皮笑脸,“哥,您看嫂子,脸快拉桌上了,水杯,我来递。” 骁合波澜不惊撤回手。 因这插曲,餐桌气氛趋于诡异。 晚餐后,周周端着酒走向院里那颗石榴树,于躺椅上躺下。 不一会,于嫂碎着步伐过来,“小夫人,您去里面等呐。” 周周摇头,“你进去吧,于嫂。” 于嫂面色微恙,“大少爷说外面寒气重。” “于嫂,你先进去。” 身后骁合一声唤,于嫂规规矩矩没再叨唠。 骁合行至周周旁边,往那一站,ferragamo皮带光彩熠熠。 “北京回来后心情不好?” 周周抿了口酒,懒洋洋道,“大哥找我谈心?” 骁合望着她,她喝了不少酒,上了脸,色儿有些水。 叫他心猿意马。 “外面凉,明天要是闹感冒,受罪的是你。” 周周睫毛扑几下,蠕着唇儿,“我在这等你爸爸。” 骁合干脆坐她旁边,“你可以进屋等。” 话虽如此,语气根本不强。 今夜,他就想依着这女人。 要命吧。 她躺着,他陪着,分寸也不顾。 两人说了好些话,外面传来汽车声,几秒后,汽车停稳,骁权走出来。 瞧见周周和骁合,远远呵一声,“这么大冷天,你俩在外面干什么?” 骁合起身,“爸!” 周周未动。 骁权过去拉周周,周周两手抽出来,捧他脸,“骁总,我姐姐减刑的事什么时候能实施?” 骁权不冷不热,“喝醉了?回屋再说。” 就要去扶她。 周周避开,活络着手腕,“我想我姐姐了,您看不出来?” 骁权瞥一眼骁合,示意他进去。 骁合,岿然不动。 骁权表情瞬间僵硬,“还不进去?” 骁合淡淡看过去一眼,“不想。” 算,公开‘忤逆’了。 捺下冷笑,骁权瞍了瞍骁合,“行,你就在这待着看。” 又去哄周周,“小乖乖,你要是闹,进去闹啊,在外面,冷着了怎么办?” 周周笔直注视骁权,“我之前说霍梵音可能回兰州,我去北京就是帮你确认这事。知不知道霍梵音告诉我什么?他说,说……” 眼见骁权蹙眉聆听,周周故意不续话,反而卖关子。 光线晦暗,骁权气息憋紧,“说什么?” 周周伸手凑至他唇边,亲昵蹭着他厚实下唇,“说上头正查你,且已进入中段审查,骁总,您说,我这趟没白跑吧,嗯?” 如当头棒喝,骁权身体一怵,半晌没反应。 耳边,周周惑笑,“骁总,您不是说您干干净净嘛?” 三人中,唯有骁合冷静,“爸,她喝多了,说的事不一定准,明天再详谈。” 骁权冲口骂道,“详谈个屁,她说的要是真的,你就等着骁家灭亡吧。” 吼完骁合,奴才一般贴着周周,“乖乖,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别的消息?” 周周随骁权摇晃,一声不吭。 无奈,骁权抱她回家,未想,才走一步,骁合强势把周周过进自个怀里。 骁权怒了,“你干什么?” 骁合抿抿唇,“记不记得那天你用茶水泼我,问我‘是不是要跟老子争女人’?当时,我违心了,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是。” 骁权气的鼻翼微扩,“你这个逆子,老子还没死,你就这样气老子?” 骁合不疾不徐迈开步伐,“您最好学会控制情绪。” 一夜醒来,周周不甚清醒,骁宠炎趴在一边,“醒了?你这辈子怕是和酒无缘,上次在‘望京阁’喝punch,过敏,这次呢,醉了还耍回酒疯。” 周周抬高下颔,神色间一抹意然,“昨晚啊,那都是小打小闹。” 正说着,骁权匆匆惶惶进来,“宠炎,你出去,我有话和你小妈说。” 骁宠炎不置可否,表情闪过丝古怪,转瞬,神色如常出去。 待室内清净,骁权着手正题,“周周,你昨晚说的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叫中段审查?” 这时,骁权不再沉稳了。 谁不想要命? 有了命,才能荣享这世上美好。 周周弯着眼角,“骁总,我昨晚胡乱说了些话,您别在意。” 骁权沉吟。 两人都聪明。 因什么合作?利益交换! 他之所以屡占上风,就因掌控大局。 这次,大局捏在周周手中。 怎么不慌? 他以为霍梵音一走,兰州这块他能打点妥当,结果呢? 仍旧出了事。 不禁放下诱饵,“周周,你姐姐减刑实施我保证三天内落实。” 周周嬉皮笑脸,“骁总啊,‘狼来了’这故事听多,经验也学了点,姐姐减刑实施,我才能帮您。” 原本她打算一直傍骁权,如今骁权韧皮部筛管坏了,她不能汲取养分,必须放手。 骁权一脸诚恳,“我答应你。” 周周哼笑一声,“霍梵音做事很缜密,我和他多少有点交情,骁总要是言而有信,我肯定不遗余力,另外,我想见见姐姐,烦请骁总安排下。” 骁权心知肚明。 不仰仗周周,他丝毫‘内幕’都不会知道。 不由点头,“好。”立马出去! 十五分钟后,重新进来,“十点半至十一点,你有半个小时探监。” 周周别了别发丝,笑意盈盈。 九点半,周周在老卫护送下去了监狱。 监狱开了特殊通道,她进去,周曼如已坐在椅子上,押解人员正给她解手铐。 “姐……” 四十一:飞鸟集生如夏花 (修) 面前女人,一张脸,干干净净滴美。 较之周周,除嫣红小唇,皆寡色,处处宁淡。 细观之下,若国画山水。 不枯燥,有韵味。 周曼如应声作弄,“你啊,听声音不是好货,骨子里,好着呢。” 周周巧笑,兜里摸出个givenchy口红,“总爱捯饬你那张唇,这个色应该挺适合你,新款。” 周曼如纤手扒来口红,“我在监狱里,不见天日,涂给谁看?之前你送的givenchy都分给工作人员了。” 话虽如此,还是拧开口红盖,就着唇型涂一圈。 而后抿抿,“好看吗?” 周周酸涩袅袅,“我姐姐美的让人想一亲芳泽。” 周曼白她一眼,“行啦,难得见姐姐一次,还皱着眉?人各有命,你别老跟骁权瞎混,一个小女孩,弄得老气陈秋。” 寻常人道,这两姐妹非一母所生,关系定然水火不容。 其实,非也! 两人遇见时,周周七岁,周曼如十二。 懵懂的年纪,友情的伊始。 大的捞小的,顽劣期,青春期,就这样度过十二年。 也就两年前,周曼如去北京上学,两人才分开。 如今,物是人非,谁心里痛快? 周周应声嗟叹,“姐姐啊,我不是小女孩了,做事有分寸。” 周曼如一声‘你呀’,又道,“宠炎昨天来看我,姐姐看他挺优秀,你好好珍惜。姐姐两年前在北京上学,遇见个比宠炎还光彩夺目的,要是姐姐答应他,如今可就成你姐夫了!” 她陈述时眼弯的厉害,状似,刻骨铭心。 事实呢?恰与之相反。 舅舅说的对,每个女人都有自己小世界,里面花花绿绿。 周曼如的,镜花水月,虚的很。 周周颇感兴趣,“奥?什么样的男人能把姐姐勾去?” 周曼如眸中明媚,“他高大英俊,迷人又危险。” 高大英俊?迷人又危险? 周周脑海突然浮现霍梵音那张脸。 他迷人至极,危险至极。 且,权势滔天! 叫人恋着,望着。 弃不掉,放不下。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禁不住感叹,“是啊,迷人的男人总是危险的。” 周曼如细观她神色,目露陡峭,“怎么?你也爱上危险的男人了?” 周周摇摇头,“有感而发而已。姐姐,你第一次减刑很快就会实施,别担心,我一定救你。” 姐妹俩又聊了几句,周周离开。 从监狱出去,老卫站车边抽烟,见到周周,仓促灭了烟,打开车门。 周周步调滞在门边,没进去,“怎么,有烦恼?” 老卫摸摸新剃的光头,“没事,没事,小夫人,您请进。” 周周这才钻进去,无所谓吐字,“烟呢,想抽就抽,不用背着我。” 又摘掉皮手套,“老卫,进入市区放我下来,我今天不回骁家。” 老卫关门动作顿了,“小夫人,您是不是和骁总闹矛盾?您不回去,我怎么交代?而且……” 话至半,从中后视镜瞥见周周神情薄凉,冷冷艳艳,便没再言语,服服帖帖开车。 驶至市区,老卫停了车。 两人纹丝不动,沉默。 却,截然不同。 老卫沉默,心事重重。 周周沉默,斩钉截铁。 半晌,老卫开口,“小夫人,骁总待您不薄,您怎么说走就走?闹矛盾,可以解决呐。” 周周冷嗤一声,这是说她白眼狼吧。 人人只见骁权好,根本不见她好。 骁权啊,骁权,做事太‘天衣无缝’。 见她不应,老卫只得下车替她开门,“小夫人,您自己小心点。” 周周点头,“谢谢。回去告诉骁总,答应我的办好了,我再回去。” 她眸光锐利,与平时判若两人。 平时美,美的娇艳欲滴。 此时美,美的锋芒毕露。 老卫心知出了大事,没敢详问,惴惴踹着手离开。 周周找了个别墅酒店住下。 一个小时内,不知多少来电,骁权的,骁合的,骁宠炎的,于嫂的。 但凡和骁家有关,她统统不接。 虚靠沙发半小时,手机再次响了。 摸索过来,霍梵音。 想接不?想。 可又不想。 总这么,牵着,绊着,不是办法。 但她对待霍梵音,终究没骨气。 僵了会儿,接,“霍军长。” 霍梵音刚整完行李,坐在沙发边沿,“你在哪?” 她‘惯常’撒谎,“骁家啊,还能在哪?” 霍梵音叹着气,“骁家?我现在让人找你,能见着?” 周周愣了,“找我干什么呀?” 霍梵音沉着嗓音,“没什么,给你点东西。你不在,给于嫂也行。” 周周听清楚了,这话,有点味道。 她心虚了! 哎,姜还是老的辣。 瞧瞧,小佛爷三言两句让这妖精‘原形毕露’。 就等你说实话呢! 想着霍梵音在北京,周周耍起嘴皮子,“军长啊,您不是说骁总审查进入中段?为保险起见,我离开他了,暂住‘千湖’山庄。” 且一再强调,“就刚刚的事!” 霍梵音戏谑揶揄,“小夫人性格和三年前如出一辙,不逼一把,不行!” 周周摩挲着沙发,“您又不来帮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霍梵音饶有兴味,“要是帮呢?” 周周身躯一折,“真的?可别讹我。” 离这样远,霍梵音都能感受她那份小作。 矫情的,勾人的,心痒的。 隧,做了件令人‘气急败坏’的事。 轻描淡写丢了句,“手机没电,回头再说。”挂了电话。 这,不是存心嘛? 周周贴着电话,“喂,喂……” 恨死他了。 收拾好,霍梵音下楼,聂舒和宋阮芝在楼下喝茶。 聂舒十分诧异,“你去哪?” 是的,霍梵音回兰州,谁也没说。 因此,回的漫不经心,“兰州。” 宋阮芝蹙眉,“现在回兰州干什么?胡猛的事不是交给其他人处理吗?” 脑子转一圈,宋阮芝心头惑顿,“前天周周找你,今天你就要回去,是不是和她有关?” 聂舒也狐疑,“周周来过北京?什么时候的事。” 霍梵音尚无解释打算,冷漠着,“回不回兰州是我的事。软芝,等你彻底断清和方敌川纠葛再找我。” 他一向文质彬彬,说话从未如此冷漠,更不揭短。 一时,两人定住。 宋阮芝更是怄的眸框生红,“梵音——” 聂舒也急了,“你把话说清楚啊,梵音。” 霍梵音眸底闪过决绝,“有事打我电话。” 就这么走了! 谁敢拉着? 宋阮芝自是不敢,话说到那地步,她哪有脸? 至于聂舒,战战兢兢。 从上次在兰州,因周周被冷斥,她便心知这儿子心思深沉,也不敢多言。 坐上车,霍梵音另部手机给左禾舅打电话,电话那头一声压抑‘嗯’。 霍梵音面不改色,“禾舅,我要回兰州,帮我照顾好软芝。” 左禾舅粗喘着气,“好。”又是一声‘啊’…… 霍梵音不疾不徐挂断电话。 夜里九点,周周仍在思考霍梵音的话。 她窝在沙发里,双腿搭着沙发边缘。 翘一下,想一下。 翘两下,停一下。 骨子里,她渴望霍梵音来,可又不敢相信。 正想着,房门被敲的‘咚’‘咚’作响。 她惦着脚去开门,骁宠炎裹着黑色夹克的身躯顿时映入眼帘。 痞痞道,“吃晚餐没有?” 周周挨着另边门框,“要请我吃晚餐?” 骁宠炎上下瞅她一眼,“就你最懒,赶紧换衣服。” 周周很快笑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骁宠炎没解释,推她进屋,“换衣服啊,姑奶奶。” 待周周换好衣服,骁宠炎带她下楼,“听说你跟我爹闹掰了?有没有这么回事?” 周周微抬下颔,“没有。” 也不敢说实话。 骁宠炎属于意气风发的富二代,做事做人不懂吸取教训,经常顾前不顾后。 倘若实话相告,他定然受不了。 骁宠炎扬扬眉,“你少来,我知道你姐的事,我爸不积极,其实,我巴不得你俩立马‘分了’,可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你。” 他一言一语,幼稚的像个孩子。 周周淡淡一笑,不予置评。 骁宠炎滞了滞,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通过我威胁我爸?你和我在一起,我爸的脸肯定没地方搁,说不定会逼你离开我,你大可趁此谈条件。” 周周笑得璀然,“宠炎!” 一声叫唤,也让骁宠炎失魂般拉住她。 微风吹过,发丝拂脸,遮的她脸庞若隐若隐,加之晦暗灯光,衬的她双眸晶亮。 骁宠炎倏地被吸引,手指一毫毫剥她发丝,着魔般捧住她的脸,薄厚适中的唇猛地倾下。 就在即将吻上那刻,周周头稍偏,错开了这个吻,让它落在颊边。 骁宠炎喘了口气,“对不起。”仍旧,没移。 不远处,一辆红色捷豹xe停着,后座坐着刚下飞机的霍梵音。 他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周周和骁宠炎正接吻。 原来,她在赵鹤之面前说喜欢骁宠炎是真的。 在于嫂面前说喜欢骁宠炎也是真的。 司机老张回头询问,“军长,您从北京带的特色川菜,还热着,要不要给周周小姐送过去了?” 四十二:靡靡之音伊甸园 这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没看形势不对? 霍梵音目露不善,“老张,你先把车开走,我自己回去。” 老张心一咯,咦,说错话了? 话,其实没错。 只是,不合气氛呐! 您这不是‘倒打一耙’嘛! 远观,骁宠炎手指滑至周周肩膀,弯唇自嘲,“估计要你喜欢我,得天荒地老。” 对他骁二少爷来说,何时这样委曲求全? 他的恋爱观是:能玩到一起,就谈。 毕竟,有钱,有颜,够浪漫。 毕竟,身后大把女人追。 唾手可得,为什么大费周章? 可,人嘛,总有栽跟头的时候。 他的倨傲,他的浪荡,遇见周周,裂了,碎了。 凝周周几秒,妥下肩膀,“要是没盼头,牵个手行吗?” 周周眼沐春风,不退不进。 骁宠炎无奈,强行捉她手,“牵个手,你又不少几两肉,当可怜可怜我,行嘛,小祖宗?” 周周摇头叹息,“就这点用。。” 谅他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便随他一次。 两人行至拐角,霍梵音正好过去,淡淡撇去一眼,潇洒利落往‘千湖山庄’走。 晚餐过后,骁宠炎送周周至楼下。 千叮咛万嘱咐,“遇到事,记得找我,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周周要笑不笑。 这世上,很多男人会承诺,但,事情不一定做的漂亮。 目前遇见的,除霍梵音,骁合,没几个有这种能力。 还是顾及骁宠炎面子,“知道了,骁二少爷,赶紧回去吧。” 从一楼至房间,推开门,里面窸窸窣窣,周周蹙眉滞步于门前。 里面幽幽一句,“怎么,小夫人不敢进来?” 仅此一句。 周周欢欣雀跃。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门也没来得及关,她匆匆跑进屋。 霍梵音! 霍梵音! 霍梵音! 心头念叨三声,惊喜脱口,“霍梵音……” 霍梵音双手交叉成金字塔,未转眸,坐姿一派平静。 周周不远不近问,“你怎么来了?” 霍梵音似笑非笑,“关门!” “好。” 她一步步往后,退,再退,脚轻轻勾着门,‘砰’的一声,再回来。 霍梵音撤开手,无奈着,“怕什么?我既然来,暂时跑不掉。” 周周不回话,也不动。 就那么端着架子瞅他。 颇有些‘瓮中捉鳖’的味道。 目光瞥见桌上的保温盒,“这是什么?” 霍梵音好整以暇睨她,揭开盒盖,“上河帮川菜,它家做的挺正宗,捡了些特色的。” 周周喜滋滋过去,还都热着。 她拿筷子挑了块夫妻肺片,边咬边看霍梵音,“你不是铁了心不回兰州,你回来,宋软芝不闹?” 她这话,含着两分挑衅。 霍梵音压根不想回。 还不都因你?因你太可怜,因你太戳心! 默了几秒,淡淡道,“胡猛后续事宜处理麻烦,上头让我过来。” 干净利落撒了个慌。 见周周埋头吃菜,唇角谐谑,“怎么?和骁二公子一块出去,没吃饱?” 周周歇了口,拽他裤脚晃,“霍军长带的,自然好吃。您看见我和骁宠炎在一块,怎么没叫住我?叫住,肯定得回来。” 看看,这妖里妖气的多会说话。 一字一字,句句偏袒你霍梵音。 美不美? 喜不喜? 霍梵音见惯她不正紧样,面露狡黠,“叫住你?那我岂不棒打鸳鸯?” 周周眸色微深,怕是霍梵音见着骁宠炎吻她未遂那幕。 心口咯噔一沉。 转念一想,他爱宋阮芝,这与他何干? 恍神中,霍梵音捏住她下巴,“小夫人慢慢吃,我先离开,有事找我。” 身子才起,裤脚被拽的更紧。 周周手指顺他裤脚滑进去,触至他小腿骨。 指腹一下下滑动,眼神一下下婉转。 “能跟你一起住几晚?” 她这姿势,半跪着,仰视你。 姿态,卑微。 神态,妖冶。 好像,你高她一等,你的应允是恩赐。 大大满足男人的‘凌虐欲’,谁能拒绝? 霍梵音双手撑桌子,把她固在臂圈中,“跟着吧。” 就这样,两人离开‘千湖山庄’,同往霍梵音别墅。 车里,周周撑着头,双腿合并放座椅上。 想想,觉得好笑。 当初霍梵音请她去别墅,她不去! 现今,央着,求着。 果然,风水轮流转! 车子停稳,周周先行下来,霍梵音把车开进车库。 他进来时,周周仍在吃菜肴,脸上那抹笑尚未收敛。 霍梵音捋了捋衣袖坐在沙发边,“怎么样,好吃吗?” 周周夹了块夫妻肺片,“要尝尝嘛?” 霍梵音摇头,他素来喜淡,不如周周重口。 周周只得塞回自己口中,慢条斯理嚼。 顺势,霍梵音问她,“你和骁权之间有什么纠葛?” 周周蓦地停了筷子,减刑这事本就属于走‘捷径’,霍家为官,且三代清廉,要是告诉霍梵音,他会不会? 思虑之下,还是觉得不能铤而走险。 一晃而过,“没多大事,生意交易罢了。” 霍梵音点点头,霍然站起,“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 周周双眸黑若点漆,放下手中筷子。 一瞬间,失了所有兴致。 夜深时分,睡不着,周周胡乱晃悠,晃至霍梵音书房。 打开灯,桌上放置的玻璃瓶吸去了她的注意力。 里面放着两个手帕,一张burberry,一张stefanori,burberry垛在底层。 似想起什么,她睫毛猛的颤了颤,呼吸倏而紊乱。 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加剧了她的紊乱。 她忽而回头,一双阴鸷的眸瞬间锁住她。 来人笑的痞坏,“小夫人睡不着?” 周周双手后撑向桌面,“看到些好玩的,睡不着……” 霍梵音靠近她,呼吸洒在她头顶,“好玩的?看来小夫人猜出这些手帕干过什么。” 他冰凉的手摩着她下唇,周周顽劣的伸舌迎合。 这肆无忌惮的调,情引得周周忆起第二次和他厮混的场景。 那时,她异常青涩。 霍梵音像个老师教导她,吻她时,命令:张唇,呻,吟。触抚时,命令:小腹贴着我。 可以说,周周如今的这份魅。 除,自身潜力。 其他‘功劳’可算在霍梵音头上。 略忖几秒,她仰头,“你和宋阮芝没确立关系?” 霍梵音未答,反问,“你和骁宠炎没确立关系?” 两人玩的虽疯,但有原则。 ‘伤人’的不玩。 玩时,忘我。 退时,彻底。 得到统一答案,天雷勾动地火。 霍梵音捉紧她手腕,周周识趣趴在桌上,一如初次般颤栗。 霍梵音唇口贴她脊椎,轻柔道,“紧张?” 周周欲回,霍梵音遽然钻入她晃荡的两团,盈盈一握。 引得美人一声轻吟,“梵音……” 他在她耳畔边呢喃,“这才开始,小夫人忍着点。” 哪里能忍? 怎么忍? 他手指沿着她锁骨至下,再至下,似温柔,不似温柔。 触的全是敏感。 周周时而仰头,时而低头。 仰头时,脖颈伸至极致,好像‘十分受不了’。 低头时,后背弓向霍梵音,更显‘受不了’。 霍梵音,多高档的玩家! 对女人,像对酒,摸不透那份韵味,岂不白玩? 他先是引出你的姿态,看你醉着,瘫着,软着,才慢慢品你。 如周周,他品的极慢,一寸一停,一寸一撩。 往日,周周会配合。 今日,根本无力招架。 散开的指张贴桌面,收了紧,紧了收。 霍梵音居高临下睨着,“不行了?” 周周‘嗯’一声,猝不及防回头。 那一回,眸闭着,唇张着,可不就是‘长恨歌’里那‘娇无力’,和欲仙欲死的样? 目光倾斜,她手臂遮覆的两团间线条遮遮掩掩,欲语还羞。 刺的霍梵音呼吸粗重。 瞧她嘴边那抹狡黠,霍梵音心知,她开始反击了! 靡靡之音四散,一声‘梵音’一声娇,一声‘梵音’一声沉。 霍梵音如出笼的野兽,嘶吼着触到她深处,流连忘返般勾进勾出,一片泥湿。 她的美,她的娇,在他近乎苛刻的揉拧中一次次绽放。 晌久之后,周周脸颊贴着桌面,眼睫细颤,真真正正应了‘美女与野兽’。 楚楚可怜问,“不继续?” 霍梵音汗滴沿着腹肌滑落,“还能继续?” 周周身体从桌上抬起,指头沿霍梵音胸肌到腹肌,“军长,您随意。” 戒色,戒色。 这是抹深入骨髓的快,感,哪能轻易抹去? 深邃的沉沦从周周的勾诱开始。 霍梵音轻易崩塌了。 他埋在她体内,根据她指头的收张程度不停变幻姿势。 一波,又一波。 他埋的深,撞的烈。 她收的紧,咬的缠。 夹着她的呼吸,她的娇音。 宛如,人间‘伊甸园’。 周周醒来时,睡在沙发上,霍梵音在外面罩着她,另只手扶着沙发边沿。 她侧侧身体,“霍梵音。” 双手搭到他肩头,款款地笑,“不起来?” 霍梵音低头叼住她的唇,不吻,就那么停着。 周周移开,“你不饿吗?” 霍梵音眉头深拧,“小夫人功力深厚,哪容许我遐想三餐问题。” 话末,底下传来门铃的响声。 霍梵音先起来。 下去开门。 底下很快传来嘶吼,“梵音哥哥,你身上的吻痕是谁的?” 四十三:欧也妮与高老头 加更 这声音,耳熟,方海棠。 周周爬起来,倚门聆听。 楼下,方海棠低吼继续,“霍梵音,你这样对得起软芝?” 周周蹙眉,惦着足尖下楼,“海棠,你声音太大了。” 方海棠抬眸,周周妖妖散散靠着栏杆,头发缱绻至一侧。 美的慵懒,美的羸弱。 她看了,都得定三秒。 禁不住扯唇嘲讽,“软芝和梵音天生一对,你哪来的野狐狸?你……” 话至此,戛然而止。 只因,霍梵音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出去。” 周周‘助纣为虐’般讪笑,“海棠,你一向挺有礼貌。” 方海棠气得唇线缩成一团。 她自认和霍梵音是朋友。 这势态,简直自取其辱。 心高气傲的她哪能受得了? 掉头就跑。 霍梵音目送她跑开,继而望向周周,“你去洗漱,我做早餐。” 然,谁也没想到,意外就这么降临。 霍梵音才进厨房,适才离去的方海棠突然折返回来。 她手上不知抓了什么小物件,对准周周一砸,周周闪躲不及,被砸中眼角。 ‘啊……’ 捂眼的瞬间,方海棠迅猛冲上来,一把扑倒她,骑她身上,尖锐指甲像锋刀划她脸上。 霍梵音闻声而来,撂开方海棠。 即便如此,周周颊边仍是多了两条白色刺皮,像褶皱的棉纸,由下巴延至太阳穴。 这样漂亮的脸,毁了! 霍梵音愠怒,“发哪门子疯?” 方海棠眼里怄着泪,“我替软芝感到不值。” “行,你慢慢不值。” 丢下这么句,霍梵音抱着周周往外走。 他们去的‘康同医院’,两人在兰州第一次遇见的地。 霍梵音来头大,不稍会儿,来了几个高层,个个‘鞠躬尽瘁’,承诺:您放心,霍军长,一定治好周周小姐。 好在,眼角没多大问题,仅出了点血。 医生谨慎处理,霍梵音旁观。 周周一个劲挨身子。 医生急了,“周周小姐,您别挨了,我这没地方动了。” 确实,她眼内出血,得掀着处理,一掀,她就眨,又涩,又酸。 自个又怕痛,“能不能不处理,弄点眼药水?” 霍梵音沉了口气,逮住她两只手,傍着她肩头,“给她弄好。” 这男人真狠。 当然,这是周周事后感觉。 他像铜墙铁壁搂着,大有‘谋财害命’的架势。 眼睛处理好,霍梵音撩她头发,“现在去处理脸上伤口。” 周周摸摸脸,‘嘶’一声,“女人的指甲是致命武器。” 处理时,医生边擦药水边叹,“女人打架‘张牙舞爪’,你这脸结痂就得痒,千万别爪,抠掉痂,肤色差好段时间才能消。” 周周一并叹气,“幸好我捂着脸,不然就惨了。” 医生笑,“你心态倒好,这再偏点,估计得瞎。” 周周稍侧脸,鼻子哼气,“瞎?我本来就瞎。” 这话,不明不白。 也不知说的是谁!说给谁听! 霍梵音自始至终陪着,看着。 处理完,周周要走人,霍梵音一把拽住她,细心问询注意事项,才拖着她离开。 车子里,一样样交代哪些药干什么用。 周周对着中后视镜察看脸,“变丑了。” 霍梵音掰掰她下巴,“这些药,记住了没有?” 周周移回身体,“不是有你嘛?你帮我记着就行。” 这姑娘,完完全全‘蹬鼻子上脸’的典范。 三年前,霍梵音便领教过。 你对她好,这‘好’像‘无底洞’,你得对她越来越好,方方面面给她办妥当。 否则,她根本不记你的‘好’。 路上,周周眯眸,“现在好了,得叫你天天见到我这张丑脸。” 说完,有意无意低头,发丝滑落,恰遮住她涂药的脸颊。 霍梵音眼疾手快别于耳后,“看着点啊,上面都是药。” 周周稍怔一下,“你帮我看着。” 又找了个正当理由,“方海棠是你朋友,她为宋软芝打抱不平,我这脸,这眼睛,都是间接被你害的。” 闻言,霍梵音哭笑不得。 这女人,歪理,真真一大堆。 偏偏,听着还真有那么回事。 就顺着,“行,我害的,我看着。” 路上,买了两个夹子揣兜里。 到家,递给她。 周周端杯子喝水,“你帮我夹。” 看看,这完全骑脖子上了。 周周心里这样想,反正和霍梵音才几天独处,能捞点好处就捞点。 可不,‘能捞点就捞点’变成‘处处捞’。 霍梵音应声弯唇。 将她两侧头发一绕,扭到后脑,规规矩矩给她夹好,又给她顺好发丝。 周周感受着他的细心,“你什么都会?” 霍梵音抿唇浅笑,“你逼的。” 周周微歪头,“往后,也让你逼一回呗。” 不久之后,霍梵音的确逼她一回。 那时,霍梵音压着她,在她临至高潮间低喃,‘周周,别叫姐夫,叫老公’。 聊了几句,霍梵音进去做早餐。 周周在外侯着,心里不是滋味。 被方海棠骂,被砸,她一点都不疼。 霍梵音的温柔才是最让她疼的。 她怕,特别怕。 怕经历几天霍梵音的‘好’就得回到现实。 霍梵音端碗出来,她眼神眯着,且忧郁。 霍梵音一手扶椅子一手捞她,“你这是眼睛疼还是脸疼?” 周周往后,避开他,“心里疼。” 霍梵音不作声,知道她要鬼扯,返回桌边。 默默给她碗里放了两片莲藕,两片西蓝花,一片朝鲜蓟,都是她喜欢的。 “等会吃完,你在家待着,我出去有点事。” 周周走过去,一手扶桌子,“有什么事?” 霍梵音打量她几眼,“小夫人问的真顺口。” 周周莫名臊红脸,埋头不吭声。 吃完,霍梵音收拾,周周趴着沙发盯他。 他白皙纤细的手指有条不紊流连于碗筷间,又细致擦去污渍,稳当当端着碗去厨房。 一阵窸窸窣窣,霍梵音出来。 整理一番,他换好外套,系好围巾。 周周越看越着迷,霍梵音这种男人,方方面面都典贵,完美无瑕。 霍梵音换好鞋子,她才从‘欣赏男人’这件事回神,忙跑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梵音早把她呆滞的样纳入眼中,忍不住调侃,“你伤好了再回来。” 周周端着胳膊,“行啊,你不回来,我去找你呗。” 此时,她褪了那层妖,多了份温婉。 有种‘贤妻良母’范儿。 另一番迷人。 霍梵音眸光敛沉,“晚上回来。” 离开别墅,打了个电话,“方局长,麻烦您帮我办件事……”解释几句,挂了电话,随即去往监狱。 刚至监狱的方海棠见到霍梵音,立即明白,“你让他们把我带到监狱的?” 霍梵音淡淡点头。 方海棠气急败坏,“至于嘛?我只是拿车钥匙砸了她一下。” 霍梵音欠了欠身,“我尚无长久关押你的打算,三天而已。” 方海棠怒至极点,“三天?我犯了什么罪?” 霍梵音随口一提,“故意伤人。”言毕,起身离开。 方海棠急了,“梵音,我俩是朋友。” 霍梵音未转身,背她而语,“朋友?不好意思,我对朋友定义十分严苛。” 方海棠厉声嘶吼,“霍梵音,我爸爸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她自尊心极强。 同时,极为自负。 宁愿出口反驳,也不愿求人。 然,霍梵音并未回应,徒留决绝的脚步声敲打着监狱大理石地面。 深夜十点,霍梵音从大总区一区出来,宋软芝一通电话过来,语气不善,“梵音,海棠的事是你干的?” 霍梵音打方向盘,“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宋软芝手指虚搭身前,微蜷,“梵音,你不要逼我,我和方敌川真断干净了,我俩现在是朋友。” 霍梵音未应。 隔数秒,宋软芝继续,“谁心里没个一丝牵挂?你对周周不也是如此?你大可和她恩断义绝,结果呢?你为了她把海棠送进监狱,海棠确实脾气冲,但不至于因这点小事进监狱吧。” 她似有无数不满,一番之后,愈加激动,“我和方敌川分手仓促,他平时对我很好,我伤害他,难道不该给他留些余地?” 霍梵音平静道,“你说的对,是该留有余地。” 他语气俨然带怒。 可宋软芝还是仗着平时的宠爱,率先断了电话。 这不是下下策嘛! 你的目的是什么? 求霍梵音放方海棠。 霍梵音最忌讳什么? 你和方敌川藕断丝连。 结果呢? 你该提的一句不提。 不该提的,始终绕着。 大忌啊,大忌。 因这插曲,霍梵音心烦气躁,一直坐车里抽烟。 十二点。 周周急了,一个劲打电话。 连打十几个,没人接。 歇几秒,手机上出现一连串数字,略眼熟。 接通后,宋软芝。 宋软芝声音担忧,“周周,你和霍梵音在一起吗?” 周周胸腔憋一股闷气,“没有,怎么了?” 宋软芝深吸一口气,“他把方海棠送进监狱,我说了几句了。刚才我打电话想道歉,一直打不通。” 周周冷冷道,“我不知他在哪。” “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事?” 正说着,院子外传来汽车声,周周捺下心绪,“他回来了。” 随之,两人一阵沉默。 霍梵音进入客厅,周周把手机递与他,“宋阮芝。” 霍梵音与她对视一秒,接过手机,走向院子。 周周目光透过落地窗落在霍梵音身上。 他似乎心情不佳。 眉蹙着。 唇肃着。 观望良久,他仍未结束通话,周周便眯眸小憩。 待霍梵音回来,她已睡着。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霍梵音往她旁边一坐,正儿八经不厚道翻她手机。 唯一一条信息:我明天在‘避雨谷’向软芝求婚。 再翻通讯录:百分之八十骁宠炎打的。 再翻视频:仅有二十个,十五个关于‘桥梁建筑’,另五个,随手一点,少儿不宜。 捯饬一会,手机放于桌上。 又把她抱回卧室。 周周睡至下半夜才醒,稍一撇头,旁边一束晕黄灯光。 霍梵音一手压宣纸,一手握毛笔,正写着些什么。 掀开被子,周周蹑手蹑脚过去。 霍梵音自动让一身位给她。 周周蹿他怀里,目光巡视一番,“我老师赵鹤之说喜欢赵孟頫书法的男人自成一派气质。” 指尖一沉,一勾,勾出霍梵音毛笔。 一绕,再绕,抒写着:十里平湖霜满天。 写完,回眸,眼波流转,全是他霍梵音的影子。 口中念叨:‘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霍梵音并未应答。 周周搁下毛笔,闻着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宋阮芝打电话问我你在哪,你是不是心烦意乱?” 霍梵音睨她头顶发丝,二话没说,猛地以唇相覆。 他吻的肆意,风卷残云般扫荡。 周周移开唇,与他对视几秒,舌尖轻啄他唇角,间或几下,不轻不重。 又从唇角移至锁骨。 霍梵音倏地退开,“晚安。” 旋即,离开书房。 很快,楼底下传来高鸣的发动机声。 周周心事重重窝进沙发。 这世上,能影响霍梵音的,只有宋软芝。 他的喜,他的怒。 皆与宋软芝相关。 一会儿后,骁权打了电话。 周周兴致缺缺,“骁总,怎么了?” 电话那头声音浑厚,“你姐姐减刑凌晨四点落实。周周,你该回来解释解释霍梵音回兰州的事。” 周周一顺溜爬起来,“我立马回骁家。” 又给霍梵音留了纸条:我有事先回骁家。 一路,心情愉悦。 车子停至骁家别墅,她匆匆忙忙付钱,下车,小跑着往里。 刚进门,迎头一声惊惑,“小夫人,您这眼睛,这脸,怎么回事啊?” 周周无空解释,“于嫂,骁总在哪?” 于嫂边纳闷边回,“书房。小夫人呐,您伤口处理了吗?” 周周一门心思顾着姐姐,也没回,径直跑向书房,敲了敲门,“骁总。” “进来。” 推门而入,骁权坐在禅椅上,歪斜着身子。 “骁总?” 骁总嘴角一挑,“回来了?周周啊,还是你消息准,霍梵音回兰州近两天,我后知后觉呐。” 又疑惑,“你这眼睛,这脸,怎么了?” 周周轻描淡写,“没什么,小打小闹罢了。” 骁权点头,“帮我把桌上雪茄带过来。” 周周走过去,拿起放于桌上,尚未打开的雪茄盒,从里拾出一支。 茄衣颜色深亮,倒是和以往品种不同。 递给骁权,他叼在口中,周周识趣给他点上。 浓白厚雾吐出,骁权闭眸吁气享受。 言语温吞,“周周,你跟我多久了?” 说这话时,他带着薄茧的手忽地伸向周周腰肢。 周周敏捷退开,“骁总,跟您大半年了。” 骁权粗着调子,“宠炎母亲死后,我一直觉得特别寂寞。人呐,总有那么些邪恶念头,还是风花雪月好啊。” 周周蹙眉。 骁权之所以能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究其根本,一个‘忍’字,一个‘迷’字。 他做事,要么,天衣无缝!要么,云里雾里! 不可能如此掏心掏肺,谈情感。 遐想间,骁权遽然起身,拍拍她,“别紧张,我就想和你说说心里话。主要,最近心里挺寂寞。” 周周抿一下唇,笑道,“骁总,您那么多红颜知己,随便挑一个,拔尖!” 骁权摇头叹息,“这世上,不乏聪明的,不乏美丽的。但,聪明,美丽,又善良的,少之又少。” 他晃了一圈,烟雾喷向周周脸庞,呛的她咳几声,几秒后,眼前忽而恍惚。 骁权又吐一口烟雾,“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不亏本,才有资本赚更多利益。” 周周想附和,眼前骁权身形骤然模糊,他荡在嘴边的笑和燃烧的雪茄同样模糊。 不得不撑住桌子,“我怎么了?”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骁宠炎走进来,“爸爸,您在干什么?” 眼见周周模样不对劲,怒斥,“您对她做了什么?” 骁权眸光清锐,走至骁宠炎身边,对他吐了几口烟雾,“爸爸知道你喜欢周周,男人做事,要快,要狠,要准” 您们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周周是被这狼心狗肺的骁权反将一军。 他爱周周不假。 但在自个闯下的‘宏图帝国’前,孰轻孰重? 舍江山?舍美人? 答案十分明确:舍美人。 他去监狱处理周曼如的事,顺道去看胡猛。 胡猛这人,见机行事,一等一。 之前他建议周周去北京找霍梵音牵制骁权,周周回归,他尚未听到霍梵音回归消息。 自以为,事迹败露。 于是,把希望重新投骁权身上。 向骁权透露周周去北京找霍梵音实为牵制他,且又透露,周周和霍梵音关系匪浅,两人或许‘相爱’。 简直,坏入骨髓。 骁权久久无法平静,恰又得知霍梵音回归,便信了胡猛的话。 你周周居然骗我!骗我! 霍梵音是被你‘勾’回兰州的。 越想,思绪越深。 你周周是不是早和霍梵音串通一气?你周周从北京回来‘气焰嚣张’是不是因霍梵音撑腰? 一想,再想,周周成了‘背叛者’。 骁权又崇尚‘人性本恶’。 两者一掺,周周瞬间成了毁灭他的‘罪魁祸首’。 无论如何,他不会叫周周好过,他要毁了周周的梦想。 骁宠炎便成了他的武器之一。 雪茄里含有高浓度致幻剂,他拿‘姐姐减刑成功’做诱饵,成功捕获了周周这个‘猎物’。 些会儿后,骁宠炎也变的恍惚,“虎毒不食子,爸爸,你……” 骁权把骁宠炎推向歪着的周周,“你不是喜欢她?这有什么?往后对她负责就行。” 气息不断渗入,骁宠炎只觉体内像火,燃烧!燃烧!燃烧! 那些火积至一处,蹿的他四肢百骸一阵痉挛。 他受不了的捧住周周脸颊,痴痴呢喃,“周周。” 见状,骁权缓缓步出书房。 走至楼梯拐角,于嫂递给他一杯茶,“骁总,您的安神茶。” 骁权神色微凛,“今晚没事别出来。” 接过茶杯,边走边喝。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周周眨眨眼,一片模糊。 又抬抬手臂,有什么东西压着。 养了会精气神,她再次睁眼。 眼前景象让她大为惊骇,骁宠炎和她叠在一起。 不对,她昨晚明明和骁权谈论姐姐的事。 不对,她明明没见到骁宠炎。 怎么回事? 骁宠炎也醒了,见到她,脸色铁青,抱着头,“对不起!周周。” 周周抿抿唇,稍一忖,“宠炎,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为什么对不起?我俩什么都没发生。” 话,这样说。 眼神,却不这样。 凌乱的躯体,一地的狼藉。 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提醒昨晚的‘种种可能’。 周周懵了,怒了。 心底的怒海卷成龙卷风狂啸而来。 她迅速起身,裹紧衣服。 秉持着最后一丝冷静跑出去。 “骁总呢?” 佣人猝不及防愣了几秒,才回,“还在睡觉。” 周周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跑去骁权房间。 骁权尚在睡觉。 周周一把掀开他被子,给了他一耳光。 骁权被打醒。 周周目光笔直地注视他,“你对我做了什么?对宠炎做了什么?” 骁权回过神,唇角弯出讥嘲,“周周,你见过我怎么对付别人,怎么就没有意识有一天你也可能遇见这些事?” 什么叫深藏不露? 什么叫阴险至极? 骁权便是。 人有两面,一善,一恶。 骁权也有两面,一,伪善,二,恶。 你不触及他的利益就罢,一旦触及,什么都是虚的。 周周冷冷道,“宠炎很单纯,他和我,和你这样的人不同,骁权,你何必把他逼至绝路?他会愧疚,会自责。你想要毁了我,很简单,为什么连你儿子一并毁了?昨晚的雪茄有问题,对不对?” 最后三字,她每说一个,顿一下,手指戳一下骁权心口。 “你良心去哪了?被狗吃了?” 骁权凝注她认真的表情,眼里迸射出光亮。 周周哎,他抓住了你的致命弱点。 知道是什么吗? 善良! 这个时候,你还在为骁宠炎考虑,注定往后有一段扯不清的纠葛啊。 两人僵持间,外面传来骁宠炎的声音,“周周,我会娶你。” 四十四:春风十里不如你 骁宠炎一张脸,罔知所措。 内疚,失落,恨意,阴云密布。 骁权云淡风轻道,“宠炎,你和周周反水不收,虽说她是我骁权的女人,但你该负责就得负责。” 骁宠炎神情炎烈,三两步过去,扯着周周拉到身后。 稍低头,复而抬起,“骁权,少在我身上干龌龊事。这个家,老子不待了,你爱怎么滴怎么滴。” 倏地拽着周周往外。 走至门边,阴鸷回眸,忽而以‘横扫千军’之势跑向骁权,拳头狠狠砸向他鼻梁。 用劲狠,用劲烈。 仿若‘千愁万恨’。 砸完,喘着愤懑,“有你这样的爹,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骁权晃悠几下,捂着鼻孔。 骁宠炎冷簌簌唾弃,“滚一边去。” 隧,头也不回拉紧周周往楼下迈。 这时的骁宠炎,狂躁,热血。 像闪电,以炸裂之姿响彻整片天空。 周周一言不发跟着。 两人刚从骁家离开,在阳台观望良久的骁合返回屋,不咸不淡道,“云云,你过去给爸爸处理下伤口。” 言毕,率先走向骁权房间。 骁权鼻孔尚在流血,见到骁合,闷气横生,“出去!” 骁合颇具深意反击,“您在为弟弟铺路,可惜啊,他不领情。” 一语戳穿。 真乃,‘老谋深算’一份子。 骁家两位公子,一静,一动。 骁合由小心思沉敛,三十多年‘平淡人生’纯在‘修炼’,如今,他一手‘阴毒’心思已达炉火纯青。 骁权投眸望去,浑身一颤。 那与自己相似的眼神,相似的作风,简直——另一个骁权,顶尖滴骁权。 他不想被骁合洞穿,更不想丑态百露。 啐口骂道,“我让你出去。” 这时,孙如云进来,“爸爸,我给您处理伤口。大清早听见您和宠炎吵架,再气,也别把火撒骁合身上啊。” 骁权不苟言笑,“别废话,处理完立马出去。” 顷刻间,骁合脸泛决然,“对了,告诉您一件事,您的计划落空了,他俩什么都没发生。” 骁权才坐下的身体如弹簧弹起,“你说什么?” 骁合长吁一口气,“我想保护的人,不能被您毁了。” 骁权双眸圆瞪,单手指着骁合,半天吭不出一声。 一出‘大戏’,就这么毁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雀’竟是自家大儿子。 悲啊,悲啊。 车子驶进市区,骁宠炎停了车,烦躁搓着脸。 晌久,闷着嗓子,“周周,对不起,是我没用,昨晚要是霍梵音,肯定能把你救出去。” 霍梵音? 周周心头微涩,是啊,要是霍梵音在…… 就好了! 可,谁也不是他。 思绪间,手机响了。 她看也未看摸过来,霍梵音声音‘从天而降’,“在哪?” 适才没有的委屈,没有的心酸。 通通冒出来。 “我在合欢路,路口。” 霍梵音轻易听出不对劲,“待着,我接你。” 一句话,网住周周摇摇欲坠的心。 两人通话中断,骁宠炎自嘲,“女人对喜欢的人总是很宽容,不喜欢的,做什么都是错……也怪我没有那个能力。” 周周摇摇头,“宠炎,你知道霍梵音爱宋阮芝。无论昨晚发生什么,忘了,行吗?” 此时此刻,她依旧迷惘。 从骁家出来太仓促,容不得她多想。 倘若真发生什么,错在骁权。 她不会怪骁宠炎。 周周视线一直凝着窗外,霍梵音刚从十字路口驶来,她便看见了。 当那抹高大身躯从车里出来,她沉着气跑出去,不顾红灯,穿越斑马线。 霍梵音眉头拧的很深,小跑着过去,抱住纤细的她,半搂半揽往另一边。 行至路边,周周抓住他大衣,“还好,你在这。” 霍梵音拍拍她的背,“你怎么了?” 周周喘着气,不做回应。 霍梵音俯低下颚,把她的脸从怀里掏出来。 她抖着睫毛,垂着泪,抿着唇。 除了委屈,还是委屈。 你细着看她,她细着看你。 泪,一颗颗掉。 掉的凶狠,掉的迅急。 霍梵音知道,她真遇着事,绷不住了。 平时大妖大美,烟消云散。 握紧她手指,“我先带你回家。”又拨开她发丝,“这药,算是白擦了。” 周周呛了口气,“宠炎在那边,我和他一起来的。” 霍梵音抠了下她鲜红的唇,“你先去对面等我,我让骁宠炎跟着。” 周周点头,“好。” 慢慢,往霍梵音车子方向走。 霍梵音走几步,回头,目视着她的背影,心头突生一股难以言状的烦,禁不住唤着,“周周。” 小跑至她身边,重新裹紧她的手,“我送你过去。” 多年后,左禾舅问霍梵音:你什么时候对周周动心的? 那时,霍梵音笑道:或许是牵她过马路那一刻。 那时,他才明白,他对她的爱,像倾盆大雨,由外至内,湿透他整颗心。 那时,他却再也无法告诉周周,我爱你,我想你。 把周周塞进车里,霍梵音没再过去,一通电话打给骁宠炎,让他跟着。 车子行了段路,周周紧紧缩在座椅上。 霍梵音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别担心,我在你身边。” 周周心尖微颤,双手抱着霍梵音伸过来的手。 霍梵音眸底铺了层霜,“你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周周点点头,靠着座椅,慢慢阖眸。 车子停在别墅前,霍梵音却是没叫她,轻悄悄抱她出来。 周周毫无预兆醒来,“放我下来吧。” 霍梵音没松手,“我抱着。” 她一身狼狈,一脸伤,包括,透过领口若隐若现的吻痕,像针,刺透霍梵音心脏。 霍梵音片刻没停抱她上楼,“我给你做份早餐。” 旋即,捋捋袖子,下楼。 客厅,骁宠炎泥塑木雕般立着不动。 霍梵音冷着音调,“站着做什么?找个地方坐下。” 骁宠炎和他有嫌隙,这刻,却大大改观。 他以为霍梵音高高在上。 以为他疏离淡漠。 未想,他也有温情。 更未想,他会把一盘意大利面端到自己面前。 怵怵吃了口,味道不错,便瞅了眼霍梵音。 这男人,皮囊确实好,随意那么往椅子上一撂,五官精致完美没话说,气质也尊贵,女人趋之若鹜难免。 人,确实是这样。 得意时,很多东西闲暇不下心来看。 失意时,反倒看清楚。 坐了几分钟,霍梵音把另份海鲜面端给周周,再又下楼,仍是坐在骁宠炎对面。 问,“介不介意抽烟?” 骁宠炎摇头。 霍梵音抖出根烟,夹着,先点燃,烧掉一截,薄唇再含着,“她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骁宠炎蓦地止了动作,筷子搁正,“我干的。” 霍梵音视线落在窗外,瞬间转回,“你干的?” 骁宠炎胸膛微微起伏,双手交叉,以此缓解紧张,“你很关心周周,你和她认识很久了?” 霍梵音深吸一口烟,缓缓呼出,分明是呼气的动作,嘴唇却抿着,隐忍且克制。 烟雾点点溢出,弥漫在他脸边。 他侧脸线条亦扯得很紧。 “的确很久,还有一个月,整好四年。” 心头微顿,骁宠炎从他烟盒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着。 唇角沾上滤嘴,吸了半口便被呛到,猛咳几声。 他又继续吸,嘴里全是刺激呛辣味,舌头都发了麻。 瞄着一桌子零散的烟灰,霍梵音将烟从他手中抽出,摁灭,“这烟,性烈!” 寥寥几个字。 骁宠炎便感知和这男人差在哪。 他能把一件刺手的事玩的游刃有余,比如,抽这样烈的烟。 他就不行。 骁宠炎手指摁着喉咙,“你年纪也不大,事情做的很漂亮。” 霍梵音抖了下烟灰,“没什么漂不漂亮,我十七岁开始抽烟,习惯罢了。” 未容骁宠炎回应,霍梵音又把话题绕正,“昨晚到底发生什么?” 骁宠炎略一迟疑,眉眼压低,“我爸爸干的,他把我和周周关在一起,我俩发生关系了。我知道现在这社会男女发生关系很正常,但,我想娶她。” 抽着的烟被霍梵音一摁两断,一截尚在燃烧,另一截,烟丝散落。 “如果不出意外,你父亲很快会被逮捕,你想娶她,得有资本,你拿什么娶她?” 骁宠炎吃面的叉子‘铛啷’一声掉桌子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父亲很快会被逮捕。” “抱歉,这属我分内工作,无可奉告,你慢慢吃。” 丢了这么句,霍梵音离开桌子,去往二楼。 徒留骁宠炎一个人坐在桌子边呆着神情。 霍梵音一肚子火,一肚子烦,一肚子燥。 这些情绪,进至周周房间,更胜。 周周靠着枕头,一副‘忧思美人’样,霍梵音远远观着,“不想吃?” 周周不吱声,垂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滴向被子。 霍梵音沉了口气,走过去,一手捧住她,拇指反向顺着眼泪往上擦,“眼睛受伤了,别感染了。” 周周扬唇,“你别管我了,瞎了才好。” 她在怄气,凄的,美的,娇的,统统缠一块。 像藤蔓,勒住霍梵音。 霍梵音扶正她,“是不是因为你和骁宠炎昨晚发生关系?” 四十五:她在美的光影中 周周多气啊! 气他这冷静的语气。 气他这冷静的表情。 她不应,瞪着眼,与霍梵音无声胶着。 隔数秒,霍梵音曲着身体,轻轻拉开床头柜,掏出药膏,“帮你抹药。” 周周稍懵一下,眨眨眼,“不抹。” 更气了! 气来了,得解啊。 手一伸,抠出霍梵音掌心药膏,砸向不远处。 霍梵音巍然不动,保持被她锋爪抠药的姿势。 周周咬着唇,不吭声。 许久,霍梵音平静起身,把药膏捡回。 一手捏着中部,用力,另一手无名指放平,药膏挤上去,“现在别动,我抹药。” 他冰凉指腹顺着周周脸颊往下,涂抹,抹匀。 一丝不苟,且一言不发。 涂完,药膏轻飘甩一边,“想发脾气,不用忍。砸,抓,骂,打,都行。” 这话,宠上天了说。 周周心酸,猝不及防抱住他脖颈,勒着,再勒,“我不会打,不会抓,不会骂,就会砸。” 霍梵音温柔替她顺气,“不能解决的,都可以告诉我。” 周周似笑非笑,“你能让我爱的人爱我嘛?” 语毕,嘶呼着气,“霍梵音,沉重的爱都要付出代价,我要不了。” 霍梵音霎时滞住身形,瞍她,“你想要什么?” 周周缄默。 我要的是你霍梵音,你给得起吗? 说与不说,都一样。 终究,一语带过,“我要的远在天边。”同样,亦近在眼前。 舅舅的电话中断了两人谈话。 霍梵音淀了口气,往外走。 刚划开手机,舅舅‘势如破竹’,“梵音,今早骁合和监狱接洽,监狱下达一份减刑通知,凌晨四点实施,你知道这份通知和谁有关嘛?” 霍梵音顺水推测,“我认识?” 舅舅口吻蕴着烦躁,“你自然认识,周曼如!关键,她是周周同父异母姐姐。周周之所以委身骁权,全因给她减刑。监狱那边说是故意杀人罪,十五年牢灾。” 霍梵音背脊略僵,默了一会,“先把这事拦拦,不要让监狱执行。” 舅舅呼吸有点重,“真他妈烦,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巧合的?周曼如说她是独生女,怎么有个妹妹?” 霍梵音眸光沉冷,“这事,我来处理。” “你小心点,别和当年一样甩不掉爪子。” 霍梵音轻叹口气,“嗯,周周出了点事,我得先看着她。” 舅舅撇开烦躁,噗嗤一笑,“这两天软芝见到我,总板着脸,我说怎么了,你和周周同居了?” 霍梵音稍有迟疑,“她和骁宠炎都在。他俩一早和骁权闹掰,我接过来的。” 舅舅‘哎’一声,“舅舅提醒你,准备和宋家认错吧,估计宋霍两家姻缘就此断了。”怕霍梵音‘不开窍’,舅舅点透,“这看着,看着,最终肯定变成爱着,爱着。” 霍梵音单手拍着栏杆,“我自有分寸。” 挂了电话,霍梵音并未即可进去,立在栏杆边。 脑子挺乱。 她怎么办? 这个‘她’自然指周周。 他担忧。 担忧她得知自己半年‘救姐’成果‘付之一炬’,痛苦! 担忧她‘竹篮打水一场空’,自责! 担忧她哭泣,伤了眼。 担忧她急躁,伤了神。 总之,一股股降不掉的担忧。 进去时,周周神情‘伤心欲绝’,眸中带抹促狭,不像心情不好。 霍梵音耐心看着,“我出去一趟,你和骁宠炎在家待着,行?” 她强词夺理,“不行,你不还得出去?问也白问。” 好像说的挺在理。 霍梵音扯几颗纽扣,往沙发坐,左腿压着右腿,“不行,我待到晚上离开。行,现在离开。” 他表情也是促狭,像和你捉迷藏。 怎么看,不像真话。 周周徘徊,霍梵音这般,不似平时那般贵如冷佛,倒像如沐春风。 想了想,“那你还是走好了。” 霍梵音点点头,起身,却是没往门外,突然就过来把她按压在床,那气势让周周‘啊’一声尖叫。 霍梵音一手按住她肩头,一手指着她,“真话,走,还是不走? 周周动动锁骨,要起来。 可,霍梵音按的太死。 ‘勾人’那劲又出来了,“那好,你别走了,我和宠炎都不会做饭。” 霍梵音松开手,两手掐着她半抱起来,“换衣服,等会儿我做饭。” 周周心里一暖,原来,他也会闹腾别人。 没几个‘权二代’像这样。 平常,高冷矜贵,叫你觉得很远。 现时,平易近人,又叫你觉得很近。 周周不知道,这全是她的‘功劳’。 恰恰她那份小性子,那份叫人欲罢不能的可怜,无形牵绊了霍梵音。 他一身坚硬化为绕指柔。 周周下去时,骁宠炎靠着沙发,见到她,扯开看似轻松的笑意,“睡好了?” 周周抿抿唇,“宠炎,昨晚发生的事你先别想太多,只有你爹知道内情,稍后我会问他。” 骁宠炎神色肃然,“记不记得我之前送你去机场说过的话,我在你身边,周周,我也愿意照顾你,也希望给我个机会。” 周周凝着他,他锋芒全收,认认真真。 不禁轻言浅笑,“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决定,行吗?” 骁宠炎鼻子一酸,“我就想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然后为她成熟,为她努力。” 之后,他一直以此为目标。 只是,老天弄人,终究,他的追求,他的人生,皆化为悲剧。 他在最后一刻才看清事实,把周周托付给霍梵音。 霍梵音做好午餐,端出来,骁宠炎摆盘。 几人规规矩矩吃饭。 骁宠炎率先挑起话茬,“霍军长,谢谢您接待我们。” 霍梵音瞥一眼,唇角微弯,“你是周周朋友,没多大关系。” 一下子捞回主动权。 骁宠炎说,谢谢接待‘我们’,把自个和周周绑一起,好像,周周是他什么人。 霍梵音说‘周周朋友’,轻描淡写,又像,他和周周没多大所谓。 一拉一扯,关系瞬间被打散。 骁宠炎被砸的心坎一涩,低声喃喃,“是没多大关系。” 很快,晃回神,又道,“我现在的目标就是追她。” 早上他来,说这话,霍梵音怼回去,他又重提,霍梵音眸光复杂, 默了默,捡回早先说的,“你拿什么娶她?” 骁宠炎终究气盛,微眯眼,反驳,“这些霍军长不用管,我会拿出一切诚意,也会和周叔叔商量。” 这话,也没错。 往准了说,你霍梵音和周周没明确关系。 也没多大资格管别人人生大事, 偏,霍梵音冷笑,“我非管着呢!” 措辞强硬叫两个旁观者为之一震。 骁宠炎有点翻脸,“我不需要一个外人介入!” 筷子一搁,就要走。 霍梵音眸光沉黑,“站住。” 骁宠炎没作任何停顿,仍是往前。 霍梵音携了一身戾气,从后揪住他衣领,另手钳住他胳膊,一别,就那么制住骁宠炎。 骁宠炎不断挣扎,“你放开我。” 霍梵音又加了层力,伴着微冷嗓音,“冲动,任性,不顾左右,就这样,你还想照顾她?骁宠炎,我这人见不得别人浪费食物,要走,给我吃干净。” 隧,甩开骁宠炎。 骁宠炎踉跄几步,偏头望向霍梵音,他侧脸隐在光与影衔接处,轮廓沉笃,自有一派压人气势。 只得收回视线,忍着怒涛进去。 狼餐虎噬盘子里食物,骁宠炎把盘子送进厨房,气哄哄离开。 都是人伺候惯的主,挥金如土的纨绔,哪能服人管教? 自始至终,周周一声未吭。 骁宠炎这脾气,不改,早晚得吃亏。 下午,她给骁宠炎打了个电话,骁宠炎说自己在外租住酒店,让她别管,还说自己会找份工作,让她别问。 周周淡淡回:好好照顾自己,累了给我打电话。 晚上八点,霍梵音出去,和她打招呼,“大概十点回来。” 周周嘴角噙笑,“我等你。” 霍梵音挑着眉稍,“我尽量早回来。” 周周歪着头,眸光诱艳,“军长觉不觉得这样过一辈子挺好?” 霍梵音双眸骤然眯起,“怎么,想跟我过?” 周周替他拢拢深蓝色大衣,仰头,呵气如兰,“你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跟?我离开骁权,得找下一任寄主,不是吗?” 因为受伤,她眼眸半阖半睁,更显风情。 霍梵音有一瞬恍惚,忽而捉她手,慢慢放下,唇角扬起弧度,终是一声未应,离开—— 车子开至监狱,监狱领导早在外候着。 见到霍梵音,谆谆畅言,“霍军长,您要的周曼如相关资料都在这了,她在监狱表现良好,今早被减刑三年。” 霍梵音目不斜视,边走边说,“呵,进来不到一年,减刑三年,确实表现良好。” 领导抹了抹汗,“是,是,您说的是。周曼如在一七三监狱,我现在立马带您去。” 霍梵音摆摆手,“不用了,我在办公室等,你把她带过来。” 领导唯唯诺诺,“好。” 霍梵音在办公室窗边抽烟,不稍一会,门被推开,他背着身躯听来人交代,“霍军长,周曼如带到了。” 来人出去,掩上门。 霍梵音不疾不徐转身。 “梵音……”瞬间,一个娇躯像离弦之箭冲进他怀里。 四十六:单循环与双循环 下一瞬,周曼如揽紧霍梵音脖颈。 霍梵音靠窗,一手扶她胳膊,欲推。 周曼如缠的挺死,头埋着,小声抽泣,如鲠在喉。 抽泣声渐小,她蹭霍梵音胸膛,“梵音,梵音,我终于见到你了。” 气息洒于霍梵音锁骨下方,淤热至极。 携了些许烦,霍梵音斯文扯开她,“先坐着,我有正事同你说。” 周曼如踉跄几步,退至椅子上,抹抹泪,“我太激动了,不好意思。” 霍梵音泰然自若坐在她对面,双手交握,手肘曲于桌上,“先说说你的案子。” 周曼如一言不发。 先是垂眸,复而抬起,如此循环。 哎,心心恋的在眼前,激动至极,怎么缓神? 可惜咯! 人霍梵音一颗心不挂您那,也给不了您反应。 您,只得自作多情咯! 迂久,周曼如收稳心绪,“我的案子纯属意外。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周周,看着很艳,实际很纯。去年,这块名车代理商白硕的儿子白展延追她追的很烈。有天晚上,白展延酒驾去堵她,当时情况挺乱,白展延拿棒球棍弄她,我冲上去拉扯,慌乱中,白展延头部撞到路边碎石,当场死亡……后来,后来……” 周曼如重重提了口气,双手捂脸,“后来周周叫来警察,再后来,情况如你所见,我被判‘故意杀人罪’十五年……” 话至此,周曼如泣声加重,霍梵音递给她一张手帕。 周曼如小心翼翼拭泪。 “我也怨过老天,我帮的是妹妹,怎么会出意外?但是,她来看我,我什么苦都没了,心都化了。” 霍梵音略走神。 心都化了? 渐渐,陷入沉思。 周曼如又汲了口气,“周周说一定给我想办法,白家在兰州不容小觑,她只得依附这里的首富骁权。” 霍梵音淡着脸,未吱声。 周曼如撑着额,哭声复来,“今晨,三年减刑期通知下来,我一点高兴不起来,她肯定拿身体和骁权换的,这件事,毁了我们俩啊,梵音。” 身体! 这两个字,像‘毒’,溃烂了霍梵音五脏六腑。 骁合看见她吞吐骁权欲望。 昨晚,她和骁宠炎发生‘不清不楚’关系。 就连周曼如,都这样想。 估计,她没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否则,她怎么会和骁宠炎‘不清不楚’后,那样安稳?那样淡定? 那样和他妖着?闹着? 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自己和谁睡,被谁睡。 多少个男人,没关系! 想通了没有?霍梵音。 呵! 霍梵音自嘲一笑,她真是碗迷魂汤,灌的人七荤八素。 见他沉思,周曼如覆着他的手,“梵音哥,你为什么来兰州?为什么知道我在这?” 霍梵音不冷不热,“我来查骁权,正巧查到今晨这份减刑通知。”又溘然起身,“你的事我会重启调查程序,还你清白。” 周曼如掀掀眼帘,激动无比,“梵音,唯一的目击证人被白家转走了。” 霍梵音瞍她一眼,“放心,我亲自审办。” 周曼如自然知道‘亲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出狱的几率增至极点。 两年前,第一次遇见这男人,她便被他的雷厉风行吸引。 如今,他的沉笃和霸气仍让她怦然心动。 默几秒,缓缓道,“你既然查骁权,能不能帮我带句话,让我妹妹离开骁权?” 霍梵音浅笑,扬长离开。 监狱内,周曼如心燃如火,她阖着眸,低喃,“梵音,梵音……” 两年前,她发誓要嫁的男人,老天又把他送来了。 从监狱回去,霍梵音车开的飞快,嘶吼,咆哮,蝰蛇的力量展至极限。 车子停于别墅门前,他没进去。 一根烟,懒散着身躯,一脚车外,一脚车内,痞邪的暗黑,兀自吞云吐雾。 周周站在阳台,盯梢良久,拢拢睡衣,赤脚下去。 走至霍梵音跟前,“谁惹到你了?” 心头却是一缩,霍梵音眼神酷毒,她有些不堪重负。 “梵音……” 就是这声音,秋千一般,荡啊,荡,男人们心都被绞死了。 霍梵音猛地一捞,双腿夹住她。 手拽住一边沉红色绳子,“三年前放纵的感觉,怀念吗?” 周周浮艳着手指,但笑不语。 她两处柔软透过睡衣微荡,上面挺立的绸红,两条细长的腿,绝对,绝对天生媚骨。 这时,她惑笑,“怎么?霍军长怀念了?” 眼伤丝毫不影响她妖孽,不影响她纵情。 沉红色绳子一扯,霍梵音一个反转,把她虚搁腿上,从后反绑。 “怀念。” 周周头发一甩,往后蹭。 你想,男人本就禁不住撩,这样,能受得了? 能放过你? 霍梵音喘了口气,一手上蹿,夹左侧那粒绸红,周周娇怜,“嗯……” 霍梵音想,她定然咬唇了。 多勾人啊,多囚心啊。 也是,她手机那么多‘少儿不宜’,经历的男人不止他一个,‘技术好’自是不必说。 呷旎会儿,霍梵音还是给她摆正。 主要,在欢乐这事上,她表情才是最荡,最艳的,最赏心悦目的。 确实,翻过来,她发际线一片薄汗,浓密睫毛贴着深邃眼窝,不住颤儿,颤儿,唇口微启,唇角处一抹微弧。 霍梵音挑她睡衣,吻她小腹,她‘嗯’着,微弧上扬,睫毛颤着更厉害。 霍梵音想,在古代,她肯定‘以色事主’,‘君王不早朝’也有她一份儿。 “周周!”极压抑一声。 周周这才睁眸。 霍梵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睁眸是莫大恩赐,你就得先把她舒服了再顾自己。 好像,他成了她恣意玩乐的对象。 你的魂,被她收着呢。 他沿小腹下来,隔着薄薄一层咬上去,周周‘嗯’出勾音。 霍梵音听她忍着,舌尖顶啊,弄啊,吻啊,就是不肯‘直接明了’,隔着层‘朦胧美’。 周周小腹弯成‘桥梁弧度’。 她忍不了! 这纤细‘小桥梁’起了伏,伏了起,霍梵音越咬,她弯的越挺,想要,又不想。 多矛盾,多难过。 手顺着腹肌往下,“梵音……” 霍梵音抬头,舔舔唇,看着她,妖气都散出 一紧张,就得颤,霍梵音衔的紧,一抹抹纳入,吐出。 要命!要这女人的命!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辆汽车声,汽车声停歇,有人叫唤,“霍梵音……霍梵音……” 周周急了,“霍梵音,你母亲来了,霍梵音……” 霍梵音未动,另只手臂闲恣撑另边,“先蓄拦你这小‘洞庭湖’。” 两人都是学霸级,洞庭湖特征是什么?调蓄湖泊,号称‘八百里洞庭’,这暗示的多巧,也多羞人。 周周双颊皆是绯色,撑着腰,“霍军长,您下次再展示蓄洪能力嘛!” 不远处:霍梵音……霍梵音…… 呼的更急,更重。 周周推搡,“霍梵音。” “别急,蓄洪还未成功。” 这便是‘狼子野心’的小佛爷,‘坏透胚儿’的小佛爷。 饶是情形再‘险恶’,他玩他,目的没成,绝不罢手! 周周纤腰款摆,配合他,音儿魂牵梦萦般,慢慢绕,慢慢延。 最后一声,“梵音,不行了。”带了哭,霍梵音才移开。 修长拇指冷淡擦着嘴角。 又若无其事整理衣服,‘衣冠禽兽’瞬间‘谦谦君子’。 “怎么样?这次‘蓄拦’,小夫人可还满意?” 嘴角,还是噙着那抹笑,意味,可就大不同。 色气的叫你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周呼着气,“不止一辆车过来,你还不去看看谁来了?” 霍梵音不甚在意,“上次‘装高!潮’的事你能干出来,现在着急干什么?” 周周稍愣,“既然霍军长不在乎,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你坏,她也坏。 你不让她称心,她也绝不让你称心。 霍梵音单手抄兜,轻刮她下巴,“我女儿要是你这样,得掐死。” 周周打量他,“奥?这样的女人霍军长不喜欢?” 霍梵音神色复杂,“小夫人认为呢?” 没给准信! 往后,霍梵音有了女儿,他一次又一次感叹:话,还是不能说太早! ‘掐死’变成‘宠死’。 又过几秒,外面等着的实在不耐烦,一遍遍按门铃,霍梵音才懒懒走向院门。 等久的聂舒忍着怒,“我按门铃那么多次,你怎么也不开?是不是车里有别人?” 霍梵音打开门,一眼瞥见聂舒身后站着的女人。 也没招呼,转而道,“你们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要是我今晚有事,怎么办?” 边说,走向后面一辆车,叩叩门,“舅舅。” 车门下移,舅舅一张半梦半醒的脸伸出,“你妈非要来,我拦不住,毕竟,她是我姐姐,我瞌睡死了。” 说罢,扯低霍梵音脖颈,凑他耳边,“你车里是不是藏着周周?这么大晚还待车里,只有一个理由,车震!” 精明的舅舅吆,一语中的的舅舅吆。 霍梵音浅笑,默了! 舅舅赶紧开车门,维护他‘牵红线’,看好的这对,“姐姐,软芝,你俩才从北京来,又坐了这样久的车,累了吧,赶紧进去睡觉。” 聂舒蹙眉,“我去看看他车里是不是有别人。” 四十七:聚有时散且随缘 “周周在车里。” 霍梵音并未瞒着,“我不希望您打扰她。” 聂舒滞了步伐,眼眸瞪大,“霍梵音?” 不敢相信,也不想。 瞅霍梵音几秒,她小跑过去,打开车门,空无一人。 再回眸,霍梵音眼神冷冽,夹着失望,薄情。 几人进屋。 舅舅开了瓶香槟,倒给聂舒,“姐姐,您大晚上来看梵音,不要这么严肃嘛。” 聂舒接过香槟,一饮而尽。 霍梵音扶着杯底,眸色幽邃,“有什么话,您直接说!” 聂舒自顾倒第二杯,“梵音,你不要把周周叫出来?我们聊聊?” 霍梵音斜倚椅背,“第二遍,我不希望您打扰她。” 聂舒‘呵’一声,冷嘲,“我是你母亲,她是你什么?” 霍梵音云淡风轻,默念,“她是我什么?” 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 舅舅撞他胳膊,“梵音,你今晚怎么了?” 霍梵音粗鲁起身,走至落地窗边,抽一根烟,点燃,“要是没别的事,我先上去。” 他将烟卷塞进薄唇,倏而转身。 宋阮芝略一忖,兀地过去抱住他,“对不起,我那天话说太重,不该为方海棠和你争执,更不该随意挂电话。” 霍梵音略勾唇,“软芝,你做的并没错。” 宋阮芝摇头,抬高双眸,“梵音,我爱你。我知道我小气,知道我很烦,可那都是因为我没有自信,我在乎你。” 霎时,她的泪夺眶而出,哭的像个孩子。 “对不起,能原谅我吗?来这里是我央求阿姨的,你要是怪,就怪我。” 霍梵音木着视线,垂立的手放她背上,慢慢摩挲。 宋阮芝顺势勾他脖颈,头狠狠埋着,“梵音,我受不了这种状态了,我心里很害怕,所以连夜跑来了。” 霍梵音卸掉口中烟卷,喃喃低语,“软芝。” 宋阮芝呼吸变促,吻他颈动脉,“不要生我气,也不要生阿姨气。” 她耳朵贴着他心脏。 听着它一下下,平稳,有力,跳动。 恍恍惚惚,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他,用尽所有勇气,终于,抱住了他。 她正暗忖,楼道处传来手机砸落的声音。 余光一瞥,宋软芝猛地贴上霍梵音薄唇,辗转吻他。 她豁出去一般,吻的缠绵,吻的侵略,吻的泪流满面。 经久,宋阮芝褪开,“你懂我的心意了吗?霍梵音。” 霍梵音欲回,楼道处脚步声扰乱他心绪,转眸,周周立在那。 脸上,痛着,泪着,忍着。 叫人,心疼的忍。 叫人,酸涩的忍。 她捏紧手机,“霍梵音,能送我回骁家嘛?” 这一句,显然突兀了气氛。 坏了一出‘浪漫告白’。 聂舒插嘴,“可以让钊厌送你回骁家。” 周周木讷点头,“好,谢谢。” 她步履羸弱,一步,一步,似幽魂,似鬼魅。 尚未走至舅舅身边,霍梵音已避开宋阮芝,先行握她手腕,“你怎么了?” 周周哑着嗓音,“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失败了,失败了……呵呵……” 猝不及防,周周倏地跪地。 就在,霍梵音脚跟前。 就在,他眼皮底下。 她拽着霍梵音裤子,“你能帮帮我嘛?我很累,真的很累。骁权刚刚打电话,说我姐姐减刑通知被驳回,你不是查骁权吗?你知道原因,是不是?” 他自然知道。 这事,是他安排拦下的。 这时,却不敢说。 为什么? 私心呗,不想她恨他。 一分一秒都不想。 事情未解决,他宁愿这么耗着。 于是,弯腰捞她起来。 周周拽的很紧,“能不能帮帮我?我走投无路了,霍梵音,我离你远远的,行不行?求你了!” 四人中,舅舅和霍梵音明真相。 聂舒,宋阮芝不明。 宋阮芝怄红了眼。 尤其,看到霍梵音如此关心周周,心如刀绞。 聂舒亦然,她怒火涌上眉稍,幸得舅舅拉着。 然,怒火最盛,当属霍梵音。 她一句‘我离离你远远的’惹到他了,原来,‘离他远远的’是交换条件。 呵! 三两番拉她,她不起来,霍梵音憋着怒,“就这么求?我要不答应,你跪一辈子?要是能跪一辈子,就他妈好好跪着。” 这是他第一次怒涛外露,纯粹而严苛。 也是他第一次公然说脏话,犀利而干脆。 聂舒傻眼了。 “霍梵音!” 霍梵音敛着神色,抠掉周周手腕,把她抱起来,“想让我干什么?好好说。” 注意,他语气是‘哄着’的。 没人享受过这‘待遇’。 宋阮芝听的泪眼朦胧。 周周单手扒着霍梵音衣襟,咬着牙,遽然甩开他,眼里都是躁意。 霍梵音喘了口气,想碰她,周周手臂一挥,旁边装饰的水晶被一扫而下,碎片全落她脚边。 这一举措,惊呆了一屋子除霍梵音以外的人。 霍梵音捻了捻手,这场景,似曾相似。 那时,他去骁家问‘遗嘱’的事,也被如此对待。 骁合说,她有‘狂躁症’。 凝着她伤痕累累的脸,霍梵音淀着气息,“小心脚下。” 目光移至她脚下,心,提到嗓子眼。 怕啊,怕她一动,伤了脚。 这时,舅舅从后风驰电掣般抱住周周,把她抱离‘危险区’。 霍梵音顺手接过来。 周周在他怀里,并不安分,仰着头,“姐姐……姐姐……” 手一个劲揪霍梵音脖颈那块肉。 霍梵音一声不吭,顺着楼梯把她抱回房,“舅舅,放弗雷的曲子来。” 舅舅火急火燎,手机上搜弗雷曲子,船歌,op37,点开。 音乐缓缓流淌,一室寂静。 无人吭声。 周周歪在床上,双目空洞,抿着唇,毫无生机。 约莫一个小时,她渐趋平静,“能把我送回骁家嘛?” 霍梵音给她加了个枕头,“明天再说。” 周周抿唇笑,闭着眸,“舅舅,能送我回骁家吗?” 舅舅,不敢回。 捺捺心绪,一时沉默。 周周晏晏言笑,不再吭声。 守至凌晨两点,霍梵音出去。 站栏杆边往下瞧,宋阮芝,聂舒,舅舅,皆坐在客厅。 霍梵音下至一楼,“都不睡觉?” 聂舒拧眉,“周周怎么了?像疯了一样。” 霍梵音冷笑一声,“疯了?她太累了,心绷的太紧,受不了。” 察觉他说话带刺,聂舒打量他两眼,不咸不淡,“我明天离开,软芝在这陪你,行吗?” 宋阮芝压低失落,“阿姨,周周的事肯定另有隐情,她一直叫姐姐,一直求梵音,怕是也不好受。” 看看,多体贴的话,多柔软的姿态。 把‘贤良淑德’诠释至极致。 一举一动,大气婉约。 这样的女人,谁不欣赏? 聂舒连连点头,“有你在梵音身边,阿姨放心。等梵音把事情处理好,阿姨指望着你俩回去办婚礼呢!你今天啊,真是勇敢。” 霍梵音掀掀眼皮,“要是没事,你们早点先休息,我再去看着她。” 哎,小佛爷! 您不是才下来嘛?怎么又想上去? 您这一颗心,到底拴着上面的,还是念着下面的? 谁能搞得清呢? 霍梵音一走,宋软芝立马愁云满面。 “阿姨,梵音为什么这样冷淡?” 聂舒笑道,“你知不知道,梵音定了个目标,二十八岁和你成婚,估计周周的事把他弄烦了,梵音认识她那样久,肯定不会弃之不顾。”又转眸看着舅舅,“钊厌,你和梵音关系好,解释,解释?” 舅舅微扬下巴。 不知如何解释! 今天,他看的很明白,霍梵音内心正在倾斜,倾向周周。 宋阮芝与周周相比,唯一优势便是时间。 可,过去不代表什么。 爱情,和时间无关,有关的是心。 舅舅看着宋阮芝。 多美,多年轻,光从外表看,足以睥睨一切。 可惜!这样的美或许是个悲剧。 他面无波澜道,“软芝啊,这世上的情啊,爱啊,变动很大,舅舅想说,假若有一天,真发生什么,你要看开些。” 彼时,舅舅这样提点。 他日,一语中的,宋阮芝却真想不开。 且,她的想不开造成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伤的霍梵音痛彻心扉。 现时,聂舒十分不快,“聂钊厌,你说什么呢?不要吓芝芝!” 舅舅摇头叹息,“很晚了,我先睡了。” 这世间的情啊,爱啊,要是能点,能劝。 就不会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霍梵音又守了一个小时,周周仍旧未睡,睁着眸,麻木,且倔强。 良久,她开口,“祝福你,软芝小姐开口了,你以后再也不用刺激她了。” 宋阮芝吻霍梵音那幕,像种子在她脑海发芽,怎么也拔不掉。 爱情,就是这样吧! 她是一个过客,是配角,一直在陪主角演戏。 这场戏,她演的够久,够投入。 是时候,该收场了。 霍梵音点点头,“谢谢。” 周周偏头,眸底闪出冷意,“你一直戴着面具活在我的世界上,我祝福你,霍梵音,好聚好散吧。” 散了,我便不会看到你幸福。 悲伤会少。 思念,也会少。 霍梵音手掌搭着床沿,冷漠道,“好聚不好散。” 周周一时怔然,“为什么?” 四十八:路漫漫其修远兮 霍梵音却未说话。 周周骤然收紧指头,“怎么,难不成霍军长舍不得?” 她睫毛,斜斜,低低。 唇畔,隐隐,肆肆。 霍梵音倾身,“你不能回骁家,我明早送你回自己家。” 周周手指轻触他下巴,“凭什么?”声音在他下巴处漫着,绕着,潜着,“你是我什么人呢?” 她在装蒜,一滴,一滴,扯开和霍梵音的距离。 她眸中含笑,唇角亦是笑。 她移开,一点,一点,挪回原位。 霍梵音心中一股躁火,偏偏,一句说不出。 两人对峙着,沉默着。 直至天空泛白,周周掀开被子,“我让舅舅送我!” 霍梵音窝火,“我送你。” 周周拨拨头发,“好。” 霍梵音起身,出去。 周周趁机给骁宠炎打电话,“宠炎,你能接我一下嘛?” 一如既往,骁宠炎答的干脆,“我立马过来。” 从楼上下去,聂舒,宋阮芝,舅舅三个正吃早餐。 见到周周,舅舅贴心挪了个位,给她放好盘子,豌豆苗,芒果,猕猴桃。 周周微点头,“谢谢。” 舅舅胳膊移几厘,靠着周周耳畔,“这是梵音准备的。” 周周淡笑,不言不语。 桌上气氛颇为冷淡,只有勺子,筷子敲碰瓷器的声音。 宋阮芝呷一口热牛奶,“周周,你姐姐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周周心里挺堵。 你刚和霍梵音表露心迹,又来关心我? 你看不出我爱霍梵音? 这问候,看似雪中送炭。 实际呢?绵里藏针。 周周难受的要命! 面儿上,平淡无波,“这是我自己的事,谢软芝小姐关心。” 聂舒搁正筷子,挑挑眉,“周小姐,如果你想找梵音帮忙,最好走程序,梵音做事清清白白,希……” 未及她说完,舅舅拦话,“姐,梵音很有分寸,你不要在别人伤口撒盐。” 聂舒微一怔。 稍稍,抿唇浅笑,“钊厌,你很欣赏周小姐!” 舅舅捋捋衬衫,至小臂处,“周周呢,人品,学识,教养都很好,没有理由不喜欢。在我看来,她是我见过的女人中最优秀的,姐,您应该欣赏她。” 这,大有‘站队’意味。 两人是姐弟。 按理说,关系远亲于周周。 这样做,等于‘撕破脸’。 一般,有两类后果,聂舒更厌周周,亦或改观。 聂舒听罢,转而问询,“周周小姐,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方海棠划的。”走过来的霍梵音,一句话替了周周。 他手上拿着袋子,目光捕住周周,“你的药,用完了,我差人给你送。” 周周轻笑,“谢谢。” 这时,外面传来v6发动机的声音。 周周迅速把豌豆苗塞进口中,几近狼吞虎咽。 霍梵音拧着眉,倒一杯水放着,“如果吃不下,不用吃。” 周周始终埋头吃,接着,水果被她塞进口中。 吃完,她端过霍梵音倒的水,仰头,一饮而尽,“谢谢大家招待,有人来接我,我先走了。” 与此同时,门铃被按响。 周周走向正门,打开。 穿着一身墨绿色夹克的骁宠炎赫然显现。 他搓手哈气,“外面特别冷,怎么不多穿点啊?” 再看她的脸,咋舌,“哎吆,脸丑死了,赶紧跟我回家。” 周周不动弹,眼里泛酸。 骁宠炎眸色冗沉,一把握住她的手,单手揽着她肩膀,“走!” 两人并排着往前。 霍梵音拎着药袋在后。 他闷了一晚上,闷了一早上。 衣服,换好,早餐,没吃。 为谁? 为她。 现在呢? 白眼狼! 骁宠炎一招呼,看也不看他一眼。 至骁宠炎车边,周周回眸,“谢谢。” 霍梵音淡淡“嗯”一声,把药递给她,“好好照顾自己。” 周周中规中矩,依旧,“谢谢。” 放诸平时,这话算礼貌,可这时,霍梵音心里来气啊。 你一句别的也不愿跟我说? 绝情到如此地步? 视线灼灼,周周依旧不言语。 霍梵音转眸望向骁宠炎,“你住哪?” 骁宠炎璀然一笑,“您放心,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您会照顾人,我也会。她住哪,吃什么,不劳您费心,离开这,她就是我祖宗。” 话,说的流气,但,理在那。 类似‘这是我女人,我宠着’这调子。 霍梵音点头,寻常道,“有事打我电话。” 然,骁宠炎只是瞥一眼,“谢谢!” 不轻不淡两个字,毫无意义! 随即,骁宠炎伺候周周坐进车里。 伴随着刺耳声,车辆驶过加热车道,慢慢消失在霍梵音视野中。 背后传来舅舅规律的脚步声,“是不是觉得心空了一块?” 他本意开玩笑。 未想,霍梵音点头,“空了一块。” 舅舅脊背一僵,“老贼,你总算开窍了!” 霍梵音口吻携着揶揄,“总算?我昨天去监狱找周曼如,她说她并不是故意杀人,而是正当防卫,我接了她的案子,准备重启审查。” 舅舅垂着眼帘,神情严肃,“重启审核定会大费周折,要是被其他人诽谤一笔,宦途坎坷啊。” 霍梵音轻描淡写,“我对从政一向兴趣不浓,纯粹子承父业,不做也罢。” 舅舅似有若无推测,“这样说,你做好了被诽谤的准备?” “再说吧。”霍梵音勾唇,先行进屋。 舅舅摇头叹息。 这样做,为了谁? 清楚明了。 霍梵音啊,霍梵音,你掉进了周周的陷阱,出不来咯! 车子进入国道,骁宠炎放慢速度,“爱一个不爱自己的,是不是很难过?” 周周摇摇头,泪止不住啪嗒啪嗒掉。 “骁宠炎,宋阮芝吻霍梵音,我嫉妒到想杀了霍梵音。他不存在,我也不用这样没完没了想着,可我舍不得。” 她倏地抱紧自己,身体一抽一抽,“我以前觉得爱一个人很简单,后来才发现,好难!好难!” 骁宠炎抽几张纸给她,“这个世界上能在一起的,除了相互爱情,还有两种,一种是我爱你,另一种是你爱我……你说,你要是愿意凑合,咱俩在一起,多好。” 周周心头一缩,的确,要是能凑合,多好! 可,能吗? 她不作声,骁宠炎循视而去,“女人都喜欢成熟的男人,我嘛,不够成熟,不过,我有的是时间,时间会磨炼男人,我就这么耗着你,等你三十岁,没人要,我看你急不急。” 周周被他逗笑,“你做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多好。” 骁宠炎凝她数秒,扬眉,“男人一旦有了目标,很多毛病都会改,你等我改,行吗?” 周周不答。 开了一段路,骁宠炎肃沉着脸,“你不能回骁家,我爸心术不正,我哥更是。” 一时,周周觉得莫名其妙。 再一思忖,更是云里雾里。 骁宠炎解释,“你被胡猛用高加索吓唬,之后不是住院?我哥夜里……” 话在这,停了,略沉几秒,终是咽了回去。 骁合那样高高在上,怎能容许喜欢的人对他印象有瑕疵? 虽然他想道出真相,碍于兄弟情分,忍了。 况且,他不认为周周以后和骁合有交集。 就此,断了话。 之后一路,骁宠炎默默开车,周周也未问。 骁宠炎径直把车开回所住酒店,而后带周周上去。 刚打开房门,两只强壮臂膀猛地锢住骁宠炎,把他押着往前。 周周在后,一人在旁做出‘请’的手势, 周周随之往里。 视线内,骁合端端正正坐于沙发上,一手把玩‘千眼菩提’,单臂侧伸,指了指另一边沙发,“周周,坐。” 周周虚笑着,“骁总,您这是干什么呀?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有些不厚道了吧。” 骁权点点头,辨不出情绪。 而后看一眼骁宠炎,“你们俩先把少爷带回家。” 骁宠炎使劲挣扎,“爸,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你和一个孩子说什么?爸?”他瞪着眼,恨不得冲上去揪骁权衣领。 骁权放下‘千眼菩提’,“宠炎,爸爸准备把你送去瑞典。” 骁宠炎一吼,“你凭什么?”双手往前抓,可他空荡荡的五指抓的只有空气,亘在他面前的是无穷无尽束缚,“你是不是贪污败露想把我送走?我告诉你,老子什么都没做,你别在我身上打歪主意。” 骁权轻飘飘睨他,“你最好听你老子的。” 这话后,未容骁宠炎挣扎,让两人把他带走。 室内重归平静,骁权才坐下。 目光转向周周。 即便受伤,她的美依旧刺眼,无时无刻不侵占着他的视线,双腿间的欲望亦蠢蠢欲动。 “周周,你姐姐在监狱表现良好,减刑一事本应水到渠成,如果不是霍梵音中途拦截,也不会出岔子。” 周周蓦地一愣,“霍梵音中途拦截?” 骁权淡笑,笑里添了歉意,“是啊,实施不到六个小时就被霍梵音拦截了。那样年轻,做事忒心狠手辣,这事啊,变的棘手了,兰州这块估计没人敢帮你……” 周周脑袋一热,“什么意思?” “你有两条路,第一,求霍梵音,第二,我帮你介绍个可靠的,北京方家,前提是,你必须成为我骁权的合法妻子。” 四十九:因果之福祸无门 合法妻子? 周周细嚼慢咽这几字,起身,步调闲闲,环视周身。 “我要是两者都不选呢?” 骁权神情寡淡,“你很聪明,自然知道下场。” 周周冷冷一笑。 下场? 莫过于,努力付诸东流。 莫过于,姐姐不见天日。 莫过于,良心永生不安。 退一步,她疏离道,“骁总,我俩都清楚,您很快就会被逮捕,这时您要我成为您的合法妻子,算盘打得可真响!” 骁权含笑与她对视,“即便东窗事发,我也不会害你。我若是进去,独独不放心宠炎,他年轻,冲动,做事不顾后果,我希望你帮我看着他,仅此而已。” 说这话,骁权目露慈祥,至少,在周周眼中,他表现的颇为和蔼。 顿几秒,骁权蹙着眉心,“你和他发生过关系,宠炎这孩子又死心塌地,他肯定会好好爱你。” 周周不以为意,“您要我以‘母亲’立场照顾宠炎,又说他会好好爱我,不冲突吗?” 骁权抿唇,暂且止话。 他指腹在杯壁上缓缓摩挲,兴味儿十足,且似笑非笑。 “不冲突,若日后你和宠炎在一起,可和我离婚,若和别人在一起,我定然不会离,你也无法结婚。” 瞧,这如意算盘,高啊! 瞻前,且顾后。 自己统筹完,再统筹儿子,且,路都给铺了。 无毒不丈夫,于骁权,他把‘毒’‘狠’诠释至极致。 当初对周周念想,意淫,荣宠,至此,蹦了! 说到底,骁权大局观无人能及。 周周眸中闪过讶然,旋即,收敛,“人这一生,总在认命和不认命之间徘徊,这一次,我依旧选择后者。骁权,我认命,你赢了。” 骁权淡笑,“识时务者为俊杰。” 周周将头发捋至肩侧,别具深意。 有时,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是,被逼无奈。 稍纵瞬间,她话锋一转,“宠炎是我朋友,假如您进去了,我会好好看着他,至于婚姻,待时机成熟,我会考虑嫁给他。” 答案始料未及,骁权愣怔。 周周补充道,“您知道我爱霍梵音,霍梵音爱宋阮芝,我得不到,跟谁在一起都一样。姐姐若能出来,余生,我陪骁宠炎过。” 她几句话,句句剜心,为她镀上一层孤艳气质。 骁权盯着,盯着,心神荡漾。 他在想,怎么不早点和她拥属夫妻之实? 起码,人生不会留一遗憾。 和这女人鬼搞一番再进监狱,值! 些会儿,周周重抬眉眼,“骁总,我一向重守信诺,说到做到,若无事,您可先行回去了。” 骁权眉峰挑起,“你跟我一起回骁家,顺便帮我劝劝宠炎,他不懂势头。” 稍一踌躇,周周点头,“好。” 兜兜转转一圈,周周重回骁家。 于嫂见到她,眸中泛泪,“小夫人呐,您瘦了很多。” 周周握紧她的手,“没怎么瘦,我和骁总有话说,于嫂,您先忙您的。” 骁权把她带至书房。 骁宠炎被绳子拴着瘫在地上,一旁另躺着尊古金佛像。 眼风扫向佛像,周周倾身捡起,放于桌上,“宠炎,你爸爸信佛,不要随意亵渎。” 骁宠炎一声‘呸’,“信佛?知不知道‘祸福无门,唯人所召’这话?灾祸和幸福不是天注定,是人为的,你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骁权阖着双眸,像‘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转瞬,睁眸,“宠炎,爸爸不是圣人,是个凡夫俗子,爸爸做错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说罢,他解开束缚骁宠炎的绳索,“你不是爱周周吗?那一晚你和她发生关系,你不想负责?你既然恨我,就该独立自主,照顾她一辈子。” ‘发生关系’这件事,被骁权两次利用。 却是,从两个出发点。 一正一反。 一诱一迫。 他啊,摸透了人心。 骁宠炎,持之以恒不行,你得给他个感兴趣的目标,有目标,加之刺激,才会有动力。 果不其然,骁宠炎神情倨傲,“我做过的事我自会负责,不用你来教训,我一个人扛。” 骁权漫不经心,“你拿什么扛?你的钱,你的车,你的教育,全是我给的,就连进国防大,也是我托关系,离开我,你一事无成。骁宠炎,你有资格说这些话?” 虽然他口吻非嘲讽,但有股压人魄力。 跟骁权这样久,周周一直认为他说话是门艺术。 左右逢源,随机应变。 把刀锋藏于糖衣中,直戳要害。 例如此时对骁宠炎,责当责,引当引。 关键,还能牵着骁宠炎往他这边靠。 骁宠炎蓦然梗一下,自嘲,“对,如果我不是你儿子,我什么也不是,就是一个废物。” 骁权霎时要笑不笑,“我给你资本去瑞典留学,之后我不会管,等你有能力,把欠我的还我,除此之外,我不会供你第二条路。” 似嫌力度不够,骁权加一把火,“自然,周周也会去瑞典,爸爸做错事,不想牵扯到你俩,你什么决定,想清楚再告诉我。” 骁宠炎眯眸,聚起清锐,“周周,这是真的?你去瑞典?” 周周稍虑一秒,曼声道,“对,我去瑞典。” 隧,室内安静。 骁权出去,周周紧随而后。 走至二楼拐角,骁权顿住身形,“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周周眸光轻闪,“我说出口的不会收回,希望您同样如此。” 骁权点头,“好!” 从未如此笃定的‘好’。 从未如此服气的‘好’。 夜深人静,骁权仰脖倚着座椅,再次干着‘龌龊事’,只是,这次,他闭眸套弄时,喊出了周周名字。 两天后,骁宠炎‘答应’去瑞典。 周周送机。 再一天,骁权那传来好消息,“周周,方家那边派人过来了,是方家小儿子,明晚我俩替他接风洗尘。” 看到骁权手中握着的红本,周周惯常扬唇,“骁总,我听您的。” 一天后,傍晚。 骁权在‘甘棠酒庄’设宴接待方家的人。 周周跟在一边,“骁总,方家的人为官还是为商?” 骁权别具深意轻笑,“一半为官,一半涉黑。” 两人等至深夜十一点,包厢才被打开。 一个高大,且风尘仆仆的身影闯入。 黑色西装,时尚窄领带,一丝不苟的侧分卡尺头。 周周瞳仁不易察觉一缩,是他,方敌川! 方敌川脸上溢着笑,“您好,骁总。”目光随至周周,“这位是?” 骁权介绍,“这位是内人周周。” 服务员拖开椅子,方敌川摆摆手,自顾坐下,“内人?不知骁总娶了这样美的妻子。” 骁权表情自然,“才领证,方先生,先上菜吧。” 方敌川倏地扬手,温和有礼,“这样吧,骁总,我刚至兰州,有些疲惫,明日再详谈,您看,行嘛?” 骁权眸底暗沉,“既是才至,想必方先生还没找好住处,如不嫌弃,在寒舍待几天,如何?” 方敌川点头,先行起身,“盛情难却,那我随骁总一道。” 一路,周周无比拘束。 她怎么也没想到来的是方敌川,北京那么大,姓方的那么多,居然—— 尤其,方敌川和她同在后座。 方敌川坐姿狂放,两腿霸气打开,有意无意触她膝盖。 她稍一移眸,他却是毫无波澜。 不知装的,还是? 车子停在骁家别墅,方敌川低眸瞅周周,“小夫人今年多大?” 周周以为他叫‘骁夫人’,抿唇笑,“刚过生日,二十了。” “二十,十九,二十……”方敌川在齿间重复,意味不明,忽地推门下车,一手伸过去,低笑,“小夫人,下来吧。” 因这意外插曲,直至入睡,周周依旧心神不宁。 方敌川。 他想干什么? 想着,想着,阖了眸,慢慢睡去。 朦朦胧胧,似有人触她头发,周周本能睁眸,打开床头灯。 入眼,方敌川端着胳膊立在床边。 看她几眼,凝眉叹息,“好久不见,周周。” 周周眉眼带笑,“现在已是下半夜,你来我房里,不觉得不妥?” 方敌川满不在乎,提了提裤脚,在床沿边坐着,“你说怎么这邪乎?我怎么会在兰州遇见你?我想的睡不着,你帮我想想。” 他弯着上半身,深邃五官处处锁着周周,大为玩世不恭。 周周浅笑接话,“我也觉得很意外。” 方敌川眼里燃着小撮火苗,嗓音沙沉,“你说,老天让你见着美好的东西,然后这东西消失,再让你见着,是什么意思?” 瞧,这是个调情高手。 ‘美好的东西’指谁?两人心知肚明。 周周笑的璀璨,“老天的意思琢磨不透。” 方敌川略直起身,居高临下,“老天说:好东西在眼前,你要懂得攥紧。” 周周呼吸微促,不应话。 方敌川一副得逞姿势,扬起一边唇角,“我替我父亲来兰州,无意撞见你,后续事宜,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周周垂着睫稍,“你真的不会坐视不管?这是块烫手山芋。” 方敌川笑笑,“骁权快被抓捕,我来,是个噱头,敷衍,没实际意义。但我改变主意了,知道为什么?” 五十章:一树桃花灿灿开 周周缓缓神,“不早了,休息吧。” 方敌川笑笑,点点头,再笑笑,“晚安。” 出了房间,他走向阳台,背靠栏杆,两胳膊反搭。 默了会,掏出手机,拨通父亲方玄的号码。 电话那头迷迷糊糊,“敌川,天快亮了,你干什么?” 方敌川嘴角噙笑,“我兴奋,不行?” “你又在外面胡搞了?” “没有,就想求您帮个忙。” 方玄一声不吭,调节呼吸,“说吧,和谁打架了?” 方敌川仰头,吸气,呼气,叹气。 嗅了嗅,沉声道,“爸,你有没有一见钟情过?” 这一句吓得方玄被子一掀,“你和软芝才分手,别和别的女孩乱来。” 方敌川乐呵呵,“爸,她脸烂了我都觉得美。” 方玄觉得自己儿子,疯了! “骁权灌醉你了?” 方敌川勾唇颔首,“爸,我想给您带个儿媳妇。” 方玄傻眼了。 确切说,被吓到了! 他教育孩子,有个原则:玩,可以,但必须负责。 方敌川玩心重,心中自有一杆秤。 ‘儿媳妇’三个字乃首次提到。 做爸的怎么不心慌? 狐疑道,“你搞大谁的肚子了?” 方敌川忍俊不禁,“骁权的小夫人周周,爸,您帮我查下。” “你搞大骁权小夫人的肚子?敌川,你……” 方敌川拿远手机,‘嗯’一声,挂断。 自言自语,“这样的女人,放别人身边,怎么放心?得娶回家啊。” 有一天,他真娶了,才发现,娶回家也不放心。 早上醒来,方敌川眼窝一晕淤黑,骁权关心道,“方先生没睡好?” 方敌川捋捋头发,“睡好了。”往椅背一靠,“骁总和小夫人分房睡?” 他音量并不低,又直接。 实在,不礼貌! 骁权稍作停顿,莞尔,“她最近身体不好。” 方敌川听着,兀自琢磨,“是嘛?想要个孩子得加把劲了。” 骁权眯眸,接过于嫂递来的稀饭,“年轻,得宠着。我这次和你父亲接触,也是为她姐姐,她姐姐得罪兰州白家,一桩事故,原本‘正当防卫’,后来变成‘故意杀人’。” 方敌川好整以暇,“这个我调查过,后续事宜,您交给我们方家就行。” 毕竟见惯大风大浪,即便方敌川一口承诺,骁权依旧心忧。 方敌川脱掉外套,旋即,扯开纽扣,卷两卷衣袖,露半截手臂。 似舒服些,再往后靠,“虽然我一毛头小子,但,事情肯定办妥。” 骁权点头,“既然方家有‘江湖规矩’,我也不再过问。” 一顿早餐,‘刀光剑影’。 明里,两人和睦。 暗里,较劲厉害。 骁权是长辈,自然不能输在气势,即便有求方家,也不想唯唯诺诺。 饭后,骁权把周周叫到书房。 “方敌川穿着油头粉面,行事估计挺靠谱,你放心。” 周周在想事,视线完全虚空,待凝回焦距,骁权已走至跟前。 “在想什么?” 周周眼底茫然,“真的靠谱?”霎时恢复如常,“我相信骁总。” 骁权稍怔一秒,弯腰压低重心,“周周,方家做事一向讲究‘守信’,从不轻易承诺。明天是你生日,我在‘甘棠酒庄’替你张罗几桌,这是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这话稍显悲情,沁着叹息,异常让人难受。 不过一刹,骁权又将她半搂怀中,仅一秒,隔开,“要是我再年轻十岁,可能……以后的路很长,望你安好。” 周周垂着睫毛,不回。 骁权低眸瞅她,“看看,我语气一软,你就感动了。周周,做人不能太善良,你要做带刺的玫瑰,叫人记住你的美,也记住你的刺。” 周周淡笑,“谨记骁总箴言。” 从骁权书房出来,周周去找方敌川。 方敌川无聊的下颔抵着椅背,见到她,嘴角咧成大弧。 周周至一边坐下。 两人似默契般同时不吭气。 方敌川凝着她。 从额头至双眸,从双眸至鼻梁,从鼻梁至唇瓣。 最后,停在她微启的下唇上,流连,再流连。 少顷,开口,“老男人有什么好?找也得找个年轻的。” 未想他当头这样一句,周周笑的明媚,“你这样本事,肯定知道我嫁给骁权实属无奈。” 方敌川拖着椅子至她跟前,于正前方坐下,膝盖抵她双膝,目光深邃且黑沉。 随即蹙眉,疑似不解,“骁权进监狱,你怎么办?” 周周讪笑,“他有个儿子骁宠炎,我照顾他儿子呗。” 方敌川‘奥’一声,“照顾他儿子啊?”又大幅度点头,“别老和骁家扯关系啊,方家也不错,看看别的姓氏呗。” 他在学她。 学她的语气。 也在逗她。 周周捂唇,烟波婉转的像根线,牵着方敌川。 荡的他忽上忽下。 忽左忽右。 魂牵梦萦。 他气息拂开,痞里痞气,“你笑起来像萤火虫,一闪一闪,黑夜里,除了月亮,你是唯一的光亮。” 这脱口而出的‘情话’惹周周笑的更欢,“油嘴滑舌,为什么不是月亮?” 方敌川似笑非笑,“月亮我够不着啊。” 又说一会话,周周发现方敌川虽偶尔不正经,谈正事却有条不紊,便按捺住心中担忧。 生日当天一早,骁权拿出个紫色锦盒,从里面掏出钻戒,替周周戴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周周抿唇不语。 她忽然觉得,骁权办这生日宴,另有打算。 收敛思绪时,骁权反手覆她手背,“走吧。” 生日宴现场来了不少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凑热闹。 方敌川迎头过来,“骁权不是刚给你过完生日,怎么又过?” 周周侧眸,“农历。” 她笑意如妍,一身挂脖肉粉欧根纱长裙,手腕处搭着披帛,一眼过去,仙! 观望之下,方敌川眸色幽深。 又啧啧称赞,果然是自己看上的女人。 高档! 往下,长裙贴身,把她胸型勾勒,浑圆形状十分诱人,恰一抹娇艳欲滴。 方敌川毫不掩饰,“身材真好。” 周周支他下颚上抬,“色狼,不要再看了。” 方敌川视线不移,“色狼?” 有些玩味! 他阅女无数,这次,栽了!失态了! 此时,失态的何止他一个? 瞧瞧角落里那位端坐高贵的‘小佛爷’。 目光,如炬如荼。 她今天这一身,确实美,甜美,贵美。 叫人挪不开目光。 煞风景的是有个男人遮住她半边身躯。 从霍梵音这里看,看不见方敌川面容,可周周和他互动时顾盼生辉的娇软刺到他了。 舅舅瞥去一眼,“周周旁边站着的是谁?个子挺高。”方敌川转身,舅舅目瞪口呆,“方敌川?他怎么跑兰州来了?” 霍梵音呼吸沉了沉,“前天晚上来的。” 舅舅带着鼻音揶揄,“前天晚上?和周周混的真熟。你看,居然能肆意开玩笑,以一个男人的眼光看,这小子十有八九在调情,梵音,你认为呢?” 正说着,周周已走过来,方敌川紧随其后。 周周端起酒杯,“欢迎两位,霍军长,舅舅。” 方敌川应声接着,“好久不见,霍军长,聂军长。” 周周回眸,“你们认识?” 方敌川笑开唇角,“认识。” 霍梵音想,周周一定笑着和他说话,不然方敌川怎么会回应的如此‘讨厌’? 对,就是‘讨厌’这个词。 他把方敌川的表情称之为“讨厌”。 同时,他想把周周掰过来,确认她是不是真笑着和方敌川说话。 忽而,一顿,他怎么有这种扭曲心理? 而后,方敌川收敛眸色,“软芝在兰州,今天怎么没随霍军长一起来?” 话,火药味,十足,讽刺味,十足。 连周周这旁观者也听出了。 霍梵音眉眼淡静,并不答话。 舅舅沉沉冷冷堵死方敌川,“敌川,你这话问的可就不周正了,跟你有多大关系?” 方敌川闻言暧昧勾唇,“的确没多大关系,毕竟我前女友现在是霍军长的女人,我问,倒显得突兀。何况,人有时会被蒙蔽双眼,看不清爱。” 他说这话,若有似无看向周周。 若隐若现,意有所指。 霍梵音顿时冷了双眸,“你前女友只是你前女友,我和她并未在一起。” 方敌川蓦地挑眉,“没在一起?” 周周盯梢两人一来一回,歪着脑袋,“既然两位相谈甚欢,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走的挺迅速。 心里也闷,宋阮芝竟是方敌川前女友。 糟心的事都叫她遇上了。 似乎,她掉进一个漩涡里。 方敌川追上去,拉她胳膊,“你穿高跟鞋不方便,我扶着些。” 周周漠着神情,“不用,我能驾驭。” 方敌川舌尖绕着牙齿,“你生气了?你和霍梵音什么关系?” 他不是傻子,能看出霍梵音眼里一闪而过的妒忌。 周周怒了,“我和方先生并不是很熟,方先生不觉得这样问太突兀?” 语毕,未给方敌川余地,七拐八拐冲到隔壁栋阳台。 外面风有些冷,周周穿的少,瑟瑟发抖。 正欲回去,高跟鞋突然卡进阳台木缝板中,脚一提,未拔出。 有些懊恼,再提,仍旧未动。 这时,一只手抓住她脚颈,“裙子掀一掀。” 五十一:守得云开见月明 加 周周撩了些裙摆。 霍梵音一手解她鞋扣,“随便找个地方搁。” 周周略诧异,他蹲着,唯一显眼处便是宽阔背脊,想也没想,单脚搭上去。 霍梵音掏鞋跟的手一怔,缓一秒,淡定吐字,“脚不凉?” 周周又扯高些裙摆,“你说随意的嘛,我不凉。” 阳台一半铺就玻璃,一半镂空木板,且密度小,霍梵音握着鞋跟上半部,边旋边移,费了番功夫。 拨出来,看她一眼,“脚放我手上。” 周周照做。 霍梵音轻握她足肉中央,慢悠悠往鞋里套,又细心扣上鞋扣。 整个过程,一丝不苟。 也叫,周周认识了这‘小佛爷’的完美。 继而,她偏头看霍梵音,“谢谢。” 霍梵音伸手拉她,“过来。” 周周一脚刚踏去,身体猛地被霍梵音扯抱着往右侧拐角,窄仄的空隙让她差点没站稳。 她连连喘气,“干什么?” 霍梵音鹰隼般的眸子摄她脸上,“骁权和赵鹤之正往这边走,阳台就一个入口。” 边说,他边脱西装,长臂一伸,从左到右甩开,把周周裹了个密不透风。 西装上尚残留他的温热,周周两手捏着衣襟,“谢谢。” 霍梵音身体从侧面退移,一手扶她,两人调换位置。 等于,他站在风口,护着她。 周周担忧,“风很大,你不冷嘛?” 霍梵音轻描淡写,“冷什么?我结实,七级风力都能扛,刮不跑你。” 意识到他开玩笑,周周没好气,小动作幅度加大。 可,两人之间空隙太小,她一动,反而贴紧霍梵音。 呼吸交织缠绕,周周小声嘟囔,“好挤啊。” 确实,笼统就那么小块地板。 侧眸撇去,骁权和赵鹤之仍在阳台入口徘徊。 周周只得扶着霍梵音双臂,“霍梵音,你往外面一点,好不好?” 霍梵音脊背已靠着栏杆,哪还有地? 只得,无动于衷。 周周吴侬软语,“梵音,我好挤。” 霍梵音低头看她说话,唇,一分一合,水色潋滟,皮鞋恶劣往前挪半步。 周周急了,“梵音,你别挤我啊。”往后退一步,“梵音,我脚没地方放了。” 一会儿抱怨,一会儿抱怨,忍不得一点委屈。 梵音,你别……梵音,你别…… 几十秒内,她声音带勾儿缭绕。 霍梵音呢?化了。 再铁,都化了。 随她作。 她纤细手指又指着木板,“你看看。” 叫你知道她聒噪确实因为挤,并非无理取闹。 霍梵音点点头,能怎么办?依着呗。 臂弯一捞,把她抱高,完完全全靠着他。 周周小声‘哎呀’,撑着他肩膀,手顺滑而下,摩挲霍梵音脊背,冰凉一片。 上下搓几下,“好凉?” 看看,还蛮体贴。 可这时,你俩靠这样近,这样亲密。 做什么,都会染上色彩。 所谓,女人的善心,男人的色心。 大抵便是如此。 霍梵音注意力很难集中,小口喘气,又呼出。 他超凡脱俗的自制力吆! 在这女人面前,崩了!崩了! 崩的凌乱不堪,崩的不想拾起。 手又收紧了些,“这么抱,行嘛?” 周周无异议点头,“可以。” 这时,门口徘徊的骁权和赵鹤之走进阳台。 赵鹤之语气凛冽,“骁权,你做错了事,千万别牵扯到我徒弟。” 骁权语气酸溜,“她不仅是您徒弟,也是我妻子,我肯定不会牵扯到她,这点,请您务必放心。我结仇不少,您德高望重,我主要想拜托您在我进去后帮忙看着她些。” 赵鹤之扶了扶鬓发,口不择言,“她是你妻子?你知不知什么叫‘礼义廉耻’?你这是伤风败俗,老东西。” 骁权被说的难堪,曲曲绕绕,“我也有我的打算,她父亲是个儒雅的商人,为人平和,我指望不上,只能指望您。” 赵鹤之鄙夷丢甩长褂,“咸吃萝卜淡操心。” 隧,不顾骁权,扬长离去。 骁权面色铁青,冷着脸站了会,也进去了。 周周垂眸,“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霍梵音依旧兜着,不撒手,“你和骁权结婚了?” 周周瞅着他,眉,蹙着,嘴,咬着。 “是啊,我那天离开你别墅,实在走投无路,骁权来找我,给我两条路,第一条,找你第二,和他结婚,他再帮我找人,我选了后者。” 这样解释,还挺通情达理。 你不帮我,我才找别人。 见霍梵音略有怒意,周周继续解释,“一把鼻涕一把泪求你,你也不说话,再说,我和骁权怎么样,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啊。” 其实,心里也气不过。 就想堵霍梵音。 看看,没有你,其他人也能帮我。 霍梵音稍躬身放她下来,身体却挡着她。 周周双手抵他胸肌,“我不想因为这事有隔阂,你不帮我,合情合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和你的软芝小姐潇潇洒洒,我自生自灭。” 你说,你既然想‘一刀两断’,怎么话里的酸味这样浓? 浓到霍梵音绷着的脸渗出笑。 他匡住周周,打趣,“自生自灭?你是谁生的我管不到,但,自灭,我肯定能管!” 周周不懂了,“你不怕宋阮芝吃醋?骁权已经找方敌川帮忙了。” 霍梵音目光随她辗转,“方家的确能帮你解决这件事,但必须过我这层,和我接洽。” 周周懵了?什么意思? 但还是能听懂‘过我这层’这话,眼眶怄红,“什么叫过你这层?” 她眼睛没好的利索,怄红就痒,忍不住拿手去擦。 一擦,叫霍梵音瞧见,她无名指的戒指,好大一颗,晶闪闪。 倏地,就去捉她手。 再瞧,戒指几乎等同她手指粗细。 “骁权送的?” 周周用了劲挣,“对啊,结婚送个钻戒不正常嘛?” 霍梵音携了些厉色,“挺漂亮的,我看下构造。” 戒指选的仓促,本不怎么合手,周周得攥着指头戴。 她以为霍梵音确实要看,从手上脱下,未料霍梵音握于手中,突地一颠,“挺重。” 周周提醒,“别弄掉下去了哈。” 正说着,戒指以一种诡异角度滑出霍梵音手心,准确无误掉入底下杂树丛。 周周瞪大双眸,“你故意的吧?” 霍梵音眉头深凝,俊脸嵌着委屈,“手滑,我替你去捡。” 周周没好气,“算了,我自己去。” 然,天有不测风云。 她才走一步,欧根纱裙子被栏杆绊住,气哄哄一扯:‘撕……’ 裙子裂了个长口子。 霍梵音悠悠帮她,“站着,我给你搞。” “那你快点啊。” 霍梵音温温笑笑,却不是接话。 他扯的慢条斯理,周周急死了,“你别拽的太厉害,我没穿内衣。” 语毕,立马意识到说了什么,霍梵音却迅速接口,“上面,下面?” 周周垂一下眼皮,“上啊!” 霍梵音扬唇笑,把欧根纱从栏杆上全数扯开,“行了。” 很久以前,两人厮混时,霍梵音痞里痞气,不若在兰州般冷冽,现时,见他脸上带笑,周周似回到很久前。 仿若错觉。 “你笑什么?” 霍梵音眼角弯着更厉害,“没什么!” 周周一记眼锋扫去,“那你还笑。”西装一脱,甩霍梵音身上,“拿去。” 霍梵音喟叹,“你姐姐的案子我重启了审核。” 想了好一会才明白。 周周恼羞成怒,反唇相讥,“你怎么那么浑?你帮我不早告诉我?你现在说?我都嫁给骁权了。” 几步上前,推搡霍梵音。 她是这样的女人,口头说不过别人,就动手。 但,也仅限于推搡几下。 霍梵音心甘情愿被她推,步步往后,直至撞上栏杆,吊儿郎当定住。 “我没想到你这样快嫁骁权,措手不及。” “你措手不及?” 周周不敢置信! 怎么样,她都不会相信这话是霍梵音说的。 憋着股气,她挪开视线,提着裙子往里,嘟囔,“哼,措手不及,措手不及……不及……” 知道她气坏了,霍梵音赶紧打电话给舅舅,“舅舅,你到一楼c栋阳台捡个戒指,我在三楼指挥你。” 舅舅不明所以,只得遵从吩咐。 两人一上一下。 霍梵音指挥,舅舅找。 愣生生赶在周周之前把戒指捡走。 周周下去时,霍梵音依旧站在三楼阳台。 找了些会,不见戒指踪影,周周仰视,“霍梵音,戒指找不到。” 霍梵音面色平静,“我刚进去一趟,想着你会出来找戒指,才出来。” 把‘恶劣面’藏的一干二净。 始作俑者是谁?霍梵音! 伪善帮忙的是谁?霍梵音! 周周叹一口气,埋头在草丛晃,一拨拨弄,“怎么找不到?” 这时,霍梵音推卸责任,“或许被人捡走,也说不定。” 周周直起腰,“谁这么缺德啊?” 霍梵音面不改色,“或许是某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反正,捡戒指的是舅舅,不是他! ‘唯利是图’啊,‘小人’啊,这些帽子,随便扣! 坏吧,谁说不是呢?这只是霍梵音的本性之一。 谁都不了解他。 他慢慢,散着呢! 他是魔,静时深沉,动时贼坏。 这一块翻遍,都找不到戒指。 周周泄气,“找不到啊!” 霍梵音静静看着,状似感叹,“或许你和骁权没那个缘分,戒指我弄丢的,我赔。” 周周眯着眸,依稀在他眸底发现一丝精明,古怪偏头,“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霍梵音面色如常,“没有,赶紧上来。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周周。” 他居高临下,唇角戏谑,周周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但又找不出丝毫证据。 最后,只得放弃,返回。 她一进屋,舅舅鬼鬼祟祟窜出来,“老贼,你这坑人的本事一等一,极品。” 霍梵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接过舅舅手中戒指,“谢谢。” 舅舅煞有介事提点,“戒指这么大,赔偿费很贵。” 霍梵音眼波无澜杵两秒,把戒指塞于西装内袋,举步往里。 舅舅自顾念叨,“也对,你有钱,不在乎这么点。” 两人进去后,坐回原来沙发,舅舅轻叹,“这几天魂不守舍,今天终于守舍啦?” 霍梵音双手交握,散开,再交握,如此反复。 避开话,“骁权找方家帮周曼如。” 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牛皮烟包抽一根烟,嘴角斜斜咬着,眯眸点燃。 清白烟雾从他薄润唇口吐出,舅舅啧啧道,“我总感觉你体内邪恶心思要出来,你好不容易稳了几年。” 霍梵音摘下烟卷,轻勾着唇,“舅舅,你说的没错,软芝来找我,我迟疑未答应她的原因多半因为周周。” 舅舅僵了,嘴巴合不拢。 就像,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突然,有出息了。 那种兴奋无法言语。 他猛一拍大腿,二拇指点着朝向霍梵音,“老贼?你说真的?” 他一直觉得霍梵音没和周周形成爱情,挺可惜。 霍梵音慢热,为人处事掌控全局才会下手,即便对周周有意,也会考虑诸多。 三年前,两人身体上厮缠可以用‘走火入魔’来形容。 周周离开后,霍梵音沉寂晌久。 舅舅挺无奈。 现如今,周周懂事不少,方方面面尽显妍丽,霍梵音怎么不沦陷? 于舅舅,他沦陷,才是正途。 霍梵音睇着桌面,唇边弯了抹弧,“我刚才和她在外面待着,突然想待一辈子,对软芝,我没有这样强的欲望,好像,见到她,满足了。” 舅舅咽着气,浑身僵硬。 霍梵音煽情过?没有! 开窍过?没有! 他自始至终坚持娶宋阮芝的念头。 但,身体远比念头诚实。 眨两下眼,舅舅开口,“你不是说周周喜欢骁宠炎?况且她现在是骁权的女人,未来骁权接受调查,她肯定会迎来风言风语。再者,她和骁权,骁宠炎都发生过关系,你不在乎?我看方敌川对她也挺感兴趣。” 霍梵音眸底稍纵即逝一抹寒,“舅舅,心被勾走了,在乎身体干什么?” 他‘内涵’情话一波一波,舅舅应接不暇,眼神一折,却看见骁权走向大厅中央。 骁权拿着话筒,拱手作揖,“打扰各位雅兴,首先欢迎各位参与内人二十岁生日宴,各位莅临让此处蓬荜生辉,同时,我有一件喜事想与各位分享。” 五十二:爱的曲线渐近线 加 底下有人起哄,“骁总,什么喜事啊?是不是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骁权喜眉笑眼,“是啊,我前几天和周周领了证,现在,是合法夫妻。” 话末,掌声雷动。 其中,多少真心祝福?寥寥无几。 一个年纪这样大的,娶个小嫩妻,臊不臊?听着,都有些‘丑闻’的味道。 人群中,有不识趣的,“骁总,您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啊,周小姐一没戴结婚戒指,二,我们没见到结婚证呐。” 人群焦点转移。 移至中央那位昂藏七尺的男人——方敌川。 他一身暗红贴身衬衫,肌肉在衬衫烘映下,隐隐硕实。 一手香槟,一手折皮带边架着。 舅舅撞了撞霍梵音,“梵音,你看,有人替周周儿出头了。” 霍梵音耷拉着眼皮,压根没正眼瞧,也不知听进没有。 舅舅‘啧’一声,“老贼!” 霍梵音斜斜扬唇,“闹,我巴不得他闹的骁权离婚,最好,结婚证闹没了。” 舅舅狐疑望去,敢情,霍梵音是想坐享其成。 贼! 真贼! 贼的名副其实! 骁权面上闪过不满,很快平静如初,“方先生说笑了,戒指买了,周周落家里,至于结婚证,办了。” 方敌川暂且不动作,似琢磨真假,“也对,这是骁总家事,我说这话,唐突了。” 真唐突了? 不! 原本‘结婚’是个噱头,这一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有些眼力见谁不晓得他是北京方家小公子?骁权贵宾? 普通人就罢,关键,这是个‘二世祖’。 说话分量,重呐! 人群中有人小声嚼舌根,“我看啊,骁权八成在放烟雾弹。” 瞧瞧,是不,效果立马出来了。 骁权自然不能跟年轻人计较,一晃而过,“方先生真会闹笑,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我不负责呢……诸位,玩的尽兴。” 被方敌川三言两语闹腾的心绪不佳,骁权纳着股愤离开,周周紧随。 两人走至室内,骁权差人叫方敌川,方敌川来的很干脆。 “骁总!” 就手支了把椅子,椅子单脚一转,坐下,规规矩矩。 骁权眸光冷沉,“方贤侄,有话私下说,你明面拆台,是什么意思?” 看,称呼变了。 方先生到方贤侄。 我不拿你当外人。 你怎么就不识抬举呢? 方敌川一向我行我素,他管你呢? 蹙眉附和,“什么意思?有意思。” 骁权面色冷寒,“你这是想干什么?” 方敌川嗤笑,“道理很简单,我看上周周了,想要。” 道理,确实简单。 说出来,也简单。 理解起来,更简单。 骁权气的够呛,双手掐腰,面无表情,“要不要得了不是由你决定。” 方敌川无所谓,“我这人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也不知掩饰情绪,好东西,势在必得。” 骁权脸色一白,如遭雷劈。 他见过不少狂妄的年轻人。 像方敌川这样,狂妄,自大,且不要脸,还是头一遭。 越气,呼吸越塞,最后,竟连咳好几声。 周周替他顺气,“骁总,您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啊?他也只是说说罢了,这世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多着呢!” 方敌川打着配合,“是啊,骁总,别气坏了身子,我呢,不知天高地厚,想摸摸。而且,我做事,善变,今天决策的天明说不定就崩了,所以,您不必计较。” 好像,他在认错。 可这话又像镶着另层意思。 骁权毕竟老谋深算,听出来,“你这话?” 方敌川踱步到他跟前,替他掸掸肩膀,“不打算和您合作了。” 骁权眉峰聚拢,“这事,由不得你决定,我得和你父亲商谈。” 方敌川看他一眼,没吭气儿。 而后,意味不明笑一下,双手抄兜,悠哉悠哉离开。 骁权拍着胸口,眯着眸,“混账,真不是东西。” 周周调劝,“他这明显是任性,您啊,别往心里去。” 骁权神色微凝,“这孩子不像玩笑,你看着点,别让他把事搅黄了。” 周周默着点头。 生日宴持续三小时。 而后,骁权和周周依次送走客人。 方敌川捞起西装,准备出去,周周不疾不徐随着。 两人,不远不近。 行至室外,方敌川转身,“想跟着我?” 周周扯扯嘴角,“我想知道你对骁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敌川鞋头踢了踢地面,“陪我兜一圈,我告诉你什么意思。” 周周随他上车。 不远处,霍梵音坐车里,舅舅半伸着头往窗外探。 “老贼,这小子才和软芝分手就搭上周周。” 霍梵音沉寂许久,露一抹笑,“跟着呗。” 说着,亲自发动车子。 两辆车,一前一后。 车内,方敌川表情愉悦,“你和骁权结婚证被我毁了。” 周周听得恍恍惚惚,“什么?” 方敌川瞥她一眼,眼眸充满洞悉,“今天你生日,送你件生日礼物,你和骁权结婚证无效,等于,这婚,没结。” 周周反应不及,方敌川见势补充,“我用了点手段,至于你姐姐的事,你可以抛开骁权和我谈。” 意思很明确,让周周过河拆桥。 周周虚着气,不作声。 方敌川把车停于路边,“老实说,我见不得你被人糟蹋,尤其老男人……我挺喜欢你,所以把心掏出来,你要不喜欢,让它在空中飘着,什么时候想要,我再给你摘下来。” 未料他说一番能把女人迷的‘七荤八素’的情话,周周笑的没正行。 方敌川见缝插针,“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伤也罢,痛也罢,我一个男人肯定能承受,也等的起。” “你这是在告白吗?” “告白怎么能这样敷衍?你不了解我,等了解我才会告白。” 周周深呼一口气。 方敌川之前说他女友不间断,情话这样溜,并非毫无道理。 往往,女人会被男人甜言蜜语哄骗。 她撑着车窗,挪了挪裙摆,“我认识你前任宋阮芝,她是个挺好的女孩。” 好像,这戳中方敌川痛处。 他抿着唇,懒懒靠着皮椅,“你认识霍梵音,宋阮芝和我在一起,老念着他,我至今也不懂为什么和她在一起,可,和她分了,心里憋着口气,就觉得她渣,其余,没了。” “你不爱她?我看你这些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是经验,怎么来的?” 方敌川左右摆着身体,调整姿势。 手肘枕着脑袋,十指交叉,饶有意味侧着头,咧着嘴,凝着周周。 他笑着,邪着。 几秒,笑变成大笑,邪变成大邪。 “说真的,我其实没怎么说过甜言蜜语,见着你,才说了这些连我自己都肉麻的,信不信?” 周周冷冷清清回应,“我和你走不到一块,你这么上心,没用。” 即便这样狠,方敌川都觉得她好看。 冷艳的让人想咬一口。 他如猎豹般匍匐着身躯,猛地凑近周周,捕获着她整个轮廓。 “女人的绝情会被男人的热情捣散,有没有用,我追过才知道。” 周周就近抵着他胸肌,“方先生,能不能稍微离开点?” 她十指指腹圆润,温热,贴的方敌川心痒难耐。 酥酥的,麻麻的。 他享受几秒,识趣退开,“我说这些,你可别远离我,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疼。” 周周手臂伸展,脚蜷上来缩着,“知道了,人心都会疼,我不会远离你,正常相处。” 方敌川回以微笑,“走,选份礼物给你。” 他俩后方,舅舅脖颈吊的老长,“方敌川这混小子,我差点以为吻上了,梵音,这竞争对手可不一般。” 霍梵音抿唇淡笑,“所以,我得主动进攻,不是嘛?” 舅舅懵了,今天第三次懵。 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霍梵音叹气,“不主动进攻,怎么啃到这块肉?” 舅舅失笑。 笑的额上抬头纹褶成一道,“啃肉?呵呵,你既然要她,就得和软芝说清楚,宋家和你母亲那边得周全好。” 下一瞬,舅舅转回过来人口吻,“依我看,方敌川有霸王硬上弓的趋势,不过,我更好奇你怎么突然觉悟了。” 霍梵音叩打着方向盘,“她被骁宠炎接走,之后几天,我满脑都是她。舅舅,你说的对,她像蛰伏在体内的病毒,我从未察觉,爆发的太猛烈,只能接受。” 舅舅连连点头,“三年前你就有爱她的苗头了,这把火,越烧越烈咯。” 车子行至路口,霍梵音给周周打电话,目的:拆散她和方敌川。 接到电话,周周挺诧异,“有事嘛?”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 这话,从霍梵音嘴里出来,狎昵,依稀有调戏意味。 敛了敛思绪,周周没好气,“能,你想怎么办怎么办呗,我又不是你!” 霍梵音喜悦溢于言表,“晚上八点到‘甘棠酒庄’,我有话同你说!” 周周一时未应。 霍梵音别有意味补充,“关于你姐姐的事。” 滞了滞手上动作,周周抬眸,“好啊,我过来。” 挂断电话,舅舅揶揄,“你可真行,用‘姐姐’拴着她。” 霍梵音略一忖,笑道,“走,陪我取份礼物。” 另一厢,方敌川神色笃沉。 周周接电话时那抹媚,那抹柔,那抹软,从未在他面前展现的。 他嫉妒了。 平白无故嫉妒,猛烈而狂肆。 晚上八点,周周如约抵至‘甘棠酒庄’。 没寻到人,打电话,“梵音,你在哪?” 霍梵音沉着调子,“三楼阳台,白天我俩站着的地方。” “我现在过去。” 阳台几盏冷光源壁灯,晕光洒在霍梵音身上,彰显他异常沉稳。 周周舔舔唇。 淡淡唾弃自己几句。 没出息! 又想,遇见他,没出息还少? 霍梵音转身,眸色清敛,笼于周周身上,辨不清暧昧还是探究。 “你……” “我找……” 两人竟同时开口,又立时止住。 霍梵音轻笑,“周小姐想说什么?” 似故意,他走至离她很近,嗓音清沉,搭配着不高不低的音量,说不出的醇。 周周稍偏头,避开他热烫呼吸,“怎么不叫我小夫人了?你不是一向叫我小夫人嘛?” 耍性子! 不知为何,原本谈正事,遇见他,偏了。 偏成‘儿女情长’。 霍梵音眉梢稍抬,视线裹着她乌黑睫羽,不撤。 周周正回视线,他依然裹着。 她免不了小劲儿,“看我干什么?” 霍梵音面色如常,“不干什么,就是好看。” 这,也是个撩情的‘种子选手’,堪称‘行云流水’。 乍一晃,周周不知作何反应。 只戏谑道,“我竟不知霍军长夸人信手拈来。” 霍梵音依旧淡定,“这没什么,陈述事实罢了。” 事实是什么? 你确实好看,我没夸错呗。 这一叠加,周周面红耳赤。 霍梵音怂了把火,“你羞着,也好看,比什么都好看。” 周周稍滞身形,“好了,好了,就数今天你最会说话。” 霍梵音语调懒懒,“一直会说话,就是以前,笨!” 他又蹙眉,重申,“挺笨!” 周周被他逗乐,“你一向聪明,怎么会笨?” 霍梵音唇边噙笑,注视她,“总有些美好的人,或者事,会让你变笨,你是其中之一。” 要说他刚才云里雾里,现在,明了。 周周心跳加速,垂在腿侧的手亦轻轻颤着。 这男人,撩起人,简直要命。 精准捕到她的颤,霍梵音嗓音清冽,“生日快乐,送你的礼物。” 他从怀里掏出个jenniferbehr镶钻发带,金色镂空箍线优雅大方,从左侧至右侧一连串水滴形空心镶钻。 美的周周心花怒放,“替我戴上。” 霍梵音解开发带尾绳,扯松发箍,箍在她如瀑般蓬松发丝上,于脑后系紧尾绳。 系绳时,他气息扑簌。 周周闭眸,深呼吸,“好了嘛?” “好了。” 霍梵音回至原位,周周抬眸看他,霍梵音也正低眸。 那一眼,似光,似火。 两人皆小喘着。 周周精美妖孽的面孔像蜜,滴入霍梵音心口。 他菲薄唇瓣无意识蠕几下,喉结随之鼓动。 微妙气息渗透,两人唇口突地缠上。 霍梵音把她抱着。 狠狠吻! 狠狠碾压!狠狠辗转! 狠狠吮吸!狠狠吞咽! 一切能蹂躏的,他全数躏了个遍。 他抚着她窄细腰身,一次次闯入她口中,汲取着,澎湃着。 一吻完毕,周周呼吸起伏,埋他胸口喘息。 霍梵音被她逼疯了。 手顺着她肩头延至唇畔,再捂着。 周周下意识用舌尖顶了下他掌心。 霍梵音倏地撤手,嘴唇若即若离贴她发丝。 周周蜷缩着,“我姐姐是‘正当防卫’,你重启审查,能让她沉冤得雪嘛?你要什么,都能从我这拿,只要她没事。” 霍梵音默两秒,语气不明,“你能给我什么?” 周周唇线抿直,“看你要什么咯,要是身体,我给的起,不过,您和软芝小姐在一起,不该再牵扯别的女人。” 她离开他,唇角尚未擦拭,泛着晶莹,一抬眸,霍梵音瞧的清晰。 拇指过去替她擦拭,边解释,“之前我说过没和她在一起,没听进去?” 周周不解,“为什么?” “因为……” 因为你啊…… 因为你够诱惑,够调皮,够坏,够挠人。 把他的心扯走了,他再也,装不进去了。 最终,霍梵音只随口一提,“不爱。” 周周讶然瞪眸,“不爱?你不爱想和她结婚?为什么不爱?” 一急,手就去勾他脖颈,勒着。 特别可爱! 像要不到糖的小孩,无辜,迷惘。 霍梵音脖颈被她秤着往下,随着,依着,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为什么不爱?你不是要结婚嘛?” 她又颠倒问一次。 以前,霍梵音便不排斥她这些‘蹬鼻子上脸’,现在,想通了,更宠。 掂了掂心思,半是试探笑言,“不爱她,肯定爱着别人。” 周周撤手,“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好了,一点小喜悦消失殆尽。 无辜变成了愤懑。 迷惘变成了怄气。 未及霍梵音解释,她又兀自叹息,“宋阮芝脆弱,又多愁善感,你不爱她,不是要她命嘛。” 霍梵音失笑,这女人,口是心非的厉害。 分明,她以前一直苛责‘你只爱宋阮芝,只爱她……’,和,诸如此类的言语。 如今,他说不爱,她倒好,站宋阮芝那边,替她考量了。 收回思绪,霍梵音叮嘱,“你姐姐的事我替你办妥,不要任何代价,手机保持畅通就行。” 周周以为自己听错,“真的?” 手臂骤然被霍梵音一拉,往外带,“时候不早,我先送你回骁家,明天你回自己家。” 周周依旧,“为什么?” 想了会,微惑,“你真要帮我?不要条件?” 一路,她兴奋的自言自语,又小动作频频。 霍梵音统统不理会,只把她动作悉数纳入眼中。 送她回去,霍梵音赶回别墅。 聂舒正收拾行李,宋阮芝于一边帮忙。 聂舒唠叨,“梵音,原本早几天就该走,软芝一直留我到现在,现在好了,明早的飞机。” 霍梵音靠着桌子,“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五十三:似风似雨似浓雾 加 聂舒神色压抑,“软芝帮我收拾东西,很累,你有事先同我说!” 毕竟母子。 有时,聂舒能一览了然霍梵音。 霍梵音闻言沉默。 聂舒扬扬下巴,“我俩出去说。” 隧,先行往院子走。 霍梵音愣几秒,亦步亦趋。 走稍远些,聂舒垂头叹气,“是不是和周周有关?” 霍梵音抿抿唇,“对,我不能和软芝在一起。” 聂舒扯着眼皮,“我一直心存侥幸,这一天还是来临了。” 霍梵音不解,“您不是一直不喜欢她?” 聂舒眉心微凝,“她和骁权,骁宠炎一帮名门望族纠缠,你调查骁权,我自是不能让她毁你清白。” 顿了会,继续,“你的爱情,我不干涉,可你一旦决定爱谁,必须全权负责。” 霍梵音被她言辞怔住,半晌未吭。 聂舒双眸泛泪,“没有母亲不希望孩子幸福,我一直愧疚你那么小被拐走,时至今日,仍刺的很。” 霍梵音稍显犹豫,“您真不讨厌她?” 聂舒绽一抹嘲弄,“我苛责她,全因她想利用你,等你理顺这团乱麻,我再重新认识她,至于软芝,她爱了你很多年,她……” 话暂于此,聂舒未再言。 她不想霍梵音因宋阮芝受羁绊。 然,事实有时与期望背道而驰。 她担心的,最终还是发生了。 霍梵音目光落她身上,一动不动,“抱歉,我这颗心为她跳的太厉害。” 聂舒仰着脖颈,眼泪顺脸颊不断滑落,一滴,一滴,无法控制。 她知道,自己儿子栽了。 同时,亦是喜悦的。 霍梵音搂着她,替她擦泪,“抱歉,我惹您费心了。” 聂舒双手捂脸,别头。 晌久,她恢复平静,握着霍梵音的手,与他一道进去。 宋阮芝站在客厅与过道衔接处,淡漠疏离。 尤其,窥见聂舒脸上两道泪痕,“阿姨,你怎么哭了?” 神思归位,聂舒手掌蜷成拳状,“芝芝,阿姨有事跟你说。” “怎么了?” 宋阮芝靠近,混沌着冷意的嗓音贴于聂舒耳畔。 聂舒揉揉太阳穴,骤然开口,“你跟阿姨一起回北京吧!” 宋阮芝惊乍道,“为什么要回去?我要在这陪梵音。” 聂舒捉住她手臂,却是被她捋开,“梵音,你是不是有话告诉我?” 霍梵音眼神桎梏着她,“软芝,你先随我母亲回北京,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全能看出宋阮芝敏感,脆弱。 无疑,事实便是如此。 她缩了下身体,“你怕我受不了?” 霍梵音蓦然顿住,“软芝!” 宋阮芝嗤一声,携满嘲弄和冷意,“不敢说?” 与此同时,她从聂舒身边走向霍梵音,吼着,“说啊。” 双眸一眨不眨凝住霍梵音,洞若明火,“说啊……你说啊。” 她的情绪在沉默下澎湃的像浪。 霍梵音微微敛眉,清凛而沉静, 宋阮芝闭了闭眸,现在这状态,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重新睁眼,已收起眸底讥嘲,换上歉意,“抱歉,梵音,我有些失控……” 霍梵音面露沉凝,少顷,开口,“软芝,我没办法答应和你在一起。” 宋阮芝不予置评。 紧接着摇头,“今天不是愚人节,你骗我干什么?” 又揪住他字眼,“没办法是什么意思?周周之前告诉我你准备向我求婚,你现在说没办法和我在一起,她在骗我,是不是?” 霍梵音应声折眉,目光深沉而复杂。 宋阮芝瞳仁乌乌,接受他审视。 “你不爱我?” “不爱,这是事实,我心里有别人。” 宋阮芝皱皱鼻子,“是周周,对不对?呵,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离开你我不是活不了,你想我回北京?对不对,我明天就回去。” 她不知如何面对,如何解决。 只能选择逃避。 眼不见为净,这是最佳选择。 她的无助,她的懦弱,这刻,达至极端。 聂舒拉住她,“软芝,你不要这样。” 宋阮芝甩开她的手,‘瞪’‘瞪’‘瞪’跑向楼梯。 回到房间,房门被她‘砰’的一声关上。 她风卷残云般掏出手机,拨通方敌川号码,“敌川。” 她的哽咽,她的痛苦,找到发泄口——方敌川。 方敌川正啃水果,忙丢于桌上,“怎么了?” 宋阮芝上气不接下气,“霍梵音不要我,他说他不爱我。” 方敌川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咯。 虽,他与宋阮芝分手,但并未闹僵,相反,仍在联系。 便淡淡安慰,“霍梵音并非这世上唯一的优秀男人,软芝,哭解决不了问题,霍梵音心狠手辣,他能说得出,就能做到。” 宋阮芝并不意外他的言语,“你会不会劝人?没听见我伤心?” 方敌川琢磨过来言外之意,揶揄,“我不会劝人,我劝的都是仙儿,好了,小天仙儿,别哭,等你回北京,哥带你好好玩玩……” 宋阮芝被他逗乐,又哭又笑,“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很爱他。” 方敌川忖一秒,“爱?爱算什么?不爱也能活着,咱俩不爱也谈着啊。” “但我心里只爱他啊。” “只爱?”方敌川嗓音散漫,隐含警告,“别把这词用的轻而易举,你人生才过四分之一,没准以后找个我这样的老公呢?你在哪?我今天正好闷,一块玩玩。” 宋阮芝不以为意哧声,“你一句都不劝我,还叫我玩?” 方敌川耸耸肩,“除了吃喝玩乐,我又不会别的,来吧,我接你,霍梵音别墅?” 宋阮芝抹着泪,“很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倏地挂断电话。 女人有时很奇怪。 寻找安慰,寻找一圈,最后又会莫名回到起点。 此时,方敌川的建议对宋软芝毫无用处。 他日,却成为她手中唯一的武器。 不稍一会,聂舒推门而入,“软芝!” 宋阮芝闭着眸,身体弓缩,“阿姨,让我静一静吧,我明天跟你回去。” 终归,名门出身,教养良好。 不懂与人为难。 聂舒目光探询,“好,阿姨明天再看你。” 夜深,霍梵音站在窗子边抽烟,瞥一眼,时钟指向十一点五十五。 他捏着手机,输入:生日快乐,按键,发送。 目标:周周。 周周尚未入睡,收到信息,脑子一团乱,未回。 隔一分钟,霍梵音再发:生日快乐。 周周仍未回。 于是,手机‘滴’‘滴’‘滴’,连续六次。 周周一会拿过来,一会拿过来,统统一个人,全四个字:生日快乐。 她怒了,拨回电话,正好十二点整。 “你手机坏了?发一次我就看到了啊。” 霍梵音轻笑,“生日快乐。” 周周垂下浓密睫毛,“你晚上不是说了嘛?” 霍梵音漫不经心捏着手机,“想一直祝福你,没能控制住。” 一句话,周周心跳的厉害。 这女人,禁不住诱惑。 三言两语便能挪动她。 何况,她爱霍梵音呢。 嘴不饶人,“你自制力那么强,怎么会控制不住?” 她声音特别轻,好像,带了点不好意思。 霍梵音手指微张,“遇见你,全崩了。” 周周惊的浑身一瑟。 其实,霍梵音是这样的。 冷热交替。 不爱你,怎么着都无动于衷。 一旦爱着,得!他绝对倾巢出击。 占据致命主导权。 他关心你,与你说甜言蜜语,护着你,宠着你,念着你,全一个人来。 他管你爱着谁?不在乎。 他做他的! 你想,周周尚未有对策,霍梵音的‘好’和‘讨好’连番‘袭击’,她怎能招架? 除了愣头,就是愣脸。 缓了很久,“什么叫遇见我就崩了,你之前没崩过啊?” 霍梵音稍显无奈,笑笑,默认。 又解释,“对,就为你一个人。” 周周这时紧张的。 恨不得耳朵钻手机里,就怕听漏一个字。 虚呗!不相信呗! “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就为你一个人。” 好了,这下清楚了!舒服了! 又不带脑子刨根问底,“什么叫就为我一个人?” 霍梵音暧昧谑笑,“你这样聪明,自己想,不早了,好好休息。” 人家正兴头上呢,你来这么一出? 得,周周‘哼’一声,断了电话。 霍梵音不甚在意地勾唇,美滋滋,甜蜜蜜。 小佛爷哎,这才是伊始,往后,有你宠的够的时候。 她是毒,你得心甘情愿舔。 窝在床上,周周翻来复去,睡不着。 这叫怎么回事? 撩完就跑,偏偏,留下些遐想给她。 偏偏,她又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还,全喜欢往好的方面想。 ‘就为你一个人’这话被她颠来颠去,舌尖,心头,连番滚过。 “霍梵音,他是什么意思?” 问谁呢?问自己。 可她,也不知道答案。 头,埋着,腰,扭着,脸,笑着。 疯孩子一般。 不久之后,当她开口叫霍梵音‘姐夫’,她怒气冲冲,“什么‘就为你一个人’,骗子。” 那时,霍梵音跅弛不羁,“把这声‘姐夫’给老子咽了。” 一夜,周周没怎么睡好。 大早,底下闹哄哄。 她掀被子起床,于嫂迎面而来,把她往房里塞,“别下去,小夫人。” 周周一脸倦容,“底下怎么了?” 于嫂眉头深拧,“小少爷和老爷正闹着呢,底下东西都摔光了。” 周周莫名不安,“宠炎?他不是在瑞典嘛?怎么回来了?” 于嫂眼神古怪,“我哪知道,好像因为您吵起来了,小少爷说老爷不要脸。” 猜到些什么,周周神情肃然,“我先去看看。” “哎,夫人……”于嫂急了,拉着她。 周周一把甩开,迅速往下跑。 底下一片狼藉,骁合,孙如云一边看着,骁宠炎站在狼藉中,手上捉着个打火机。 他目视骁权,“看我干什么?您不觉得害臊?您这叫什么?龌龊,下流,还让她去瑞典留学?呵呵。” 骁权凛眉,不言不语。 骁宠炎戾气深深,“怎么不说话?不解释?也对,这是您的一贯作风。” 周周虚虚盯着,任思绪零零碎碎,飘哪儿是哪儿。 ‘啪’—— 破碎瓷器突地被骁宠炎重新执起,又狠狠踩碎,“替她办生日宴,公布你娶她?你安得什么心,什么心啊?” 骁权极轻蹙一下眉,“我的决策无需你查问,倒是你,怎么回来了?” 骁宠炎闻言沉凝,稍有迟疑。 数秒后,酸溜溜道,“你知道我爱周周,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我回来给她过生日,飞机晚点了,不行?” 骁权斜斜睨他一眼,“不好意思,骁宠炎,她现在是你的后妈,请你放尊重一点。” ‘咔’! 几人身后传来啃噬苹果的声音,接着,苹果的咀嚼声。 周周回头,方敌川! 他才起床,头发乱糟糟,却丝毫不影响帅气,“骁宠炎,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骁宠炎表情淡淡,“你是谁?” 方敌川眯一下眼,捋开额前挡着的头发,“报废你爸和你后妈结婚证的男人,他俩婚姻无效,你急什么?” 说罢,又啃了口苹果,“这蜡,有点重啊。” 骁权昨天被他气到,夜里亲自确认一番婚姻是否有效。 现,听他这样说,心头笼一股怪异情绪。 憋着火,笑吟吟开口,“有没有效,不是你一两句就能否认的。” 方敌川稍一怔,不像方才那般漫不经心,语气笃定,“我方敌川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不打诳语。” 骁权脸上清冷之色灼然,“方敌川,你不要信口开河,今天,我把话撂这,骁家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 他话说到这份上,骁权确实气到了。 一来,方敌川处处不给他面子。 二来,处处损他利益。 他怎么留? 况且,他现在自认把周周‘弄到手’,自是松懈了些。 方敌川于沙发上坐下,脸隐在暗影里。 周周看不清他神色,只瞧见他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他语气微冷,“骁权,你现在再去查查。” 语末,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管家不顾礼仪,半跑着闯进来,“骁总,骁总……霍,霍军长来了……” 管家乃骁家一把手,骁权‘图谋不轨’的心腹,自然心知肚明。 骁权目色微冷,面露不快。 霍梵音很快进来,黑色皮带勾勒腰身,似神般,挺拔,高贵。 最先招呼的是骁权,“霍军长,您有何贵干?” 打从两人明面上‘分道扬镳’,骁权说话便客客气气。 霍梵音‘嗯’一声,“我送她回家。” 指了指周周。 在场,谁不惊讶? 周周自己也愣,这样一出,她真不懂。 霍梵音瞧她那懵仙样儿……最后笑了,“收拾东西,走吧。” 他语气缓和,轻柔,好像,没把在场的谁,谁,谁当回事。 骁权率先站出来,“您让我夫人回哪?” 我夫人!看,主次一下分出来。 叫你霍梵音知道做事得‘先礼后兵’。 霍梵音轻笑,“骁总,您和她的婚姻无效。” 这话,说轻描淡写,不过分。 确实,霍梵音此刻没把骁权放眼里,他来这,目的明确,只为周周。 骁权本能僵直脊背,身体一动不动。 旋即对上霍梵音幽深眸光,“呵,今天真好笑,霍军长,你和方先生皆说我结的是假婚,难不成,我骁权瞎了?结婚证明确写着她名字。” 两个男人,霸气凛然的两个男人,还是小辈,全不给他脸面。 怎么不怒? 霍梵音似笑非笑,“奥?这您得找方先生问清楚。” 多坏的一男人,替骁权把苗头引向方敌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敌川俨然成了‘兵’,成了‘土’。 方敌川二拇指支着下颔,另手扶着沙发边沿,“霍军长,这,方总和您说话呢!” 霍梵音嗓音低沉,“你怕什么?敢作敢当。” 一句话,塞的方敌川垭口无语。 他一向自诩‘敢作敢当’‘说一是一,说二是二’,霍梵音,这是冲他要害来。 这时,骁宠炎高视阔步靠近骁权,“你们要是来折腾我们骁家的,那么……”他拖长尾音,“滚——” 一声响亮而又彰显愤懑的嘶吼。 愤懑的骁宠炎脖颈青筋暴露。 方敌川瞥一眼骁宠炎,哂笑,“放心,我现在就走,绝不白白在这挨枪子。” 霍梵音则没理,泰然自若走至周周跟前,“上去收拾东西。” 周周转身,半僵着往上,霍梵音紧随。 房门一开,周周站一边,不动。 霍梵音叫她,“收拾啊。” 语气,和在楼下说话如出一辙。 周周重揉轻捻脸颊。 她总觉得,霍梵音性子变了。 好像,不那么冷了。 不那么硬了。 不那么远了。 “为什么让我回家?即便回家,也不用你接我。” 霍梵音曲膝,合上门,“这事,得速战速决,容不得你逗留,明天就会逮捕骁权,到时,这里乱成一锅粥,你待着?” 周周嗫嚅着嘴儿,“我又没有犯法,骁权被抓走,管我什么事?” 霍梵音淡笑摇头,显得她多无知,“骁权被抓进去,你肯定会被传唤,到时,骁权一嘴咬定你知道他的事,是同谋,你能逃?” 周周冷‘哼’一声,“上面的人又不是吃白饭的。” 又瞅着霍梵音,好像‘上面的人’独独指他。 顿了几秒,继续,“难不成给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 说着,自顾推翻,“也不对,要是骁权真咬死我,我或许真没办法。” 霍梵音嫌她慢,兜里手机一掏,扔床上,打开她的衣柜,“哪些东西要带走?” 未想,话才说完,手机要命似的响了。 霍梵音纹丝未动,背对她问,“看下是谁?” 周周摸来电话,“宋阮芝。” 五十四:东风无力百花残 加 霍梵音一脸淡色,“开免提。” 周周乖乖开了。 宋阮芝出声,“梵音,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仅此一句,挂断电话。 周周目瞪口呆,遥遥的,扫过霍梵音脊背。 “霍梵音,你俩闹矛盾了?你在这耗着,她跑了,你不后悔?” 多动听的话,多善解人意。 可他真要去追,你不得哭死? 霍梵音不应,收拾衣服动作未停,提了提唇,移至另一排。 “内衣怎么收拾?” 周周小跑过去,“哎呀,这些我自己收。” 霍梵音这样殷勤,她心里有点小防备着。 两人并排站着。 周周手一抓,内衣盒子被她抱住,“连盒子带走好了。” 霍梵音从她手上接过盒子,“你先收拾一点,其余的,我找专业人士帮你封好,给你送回家。” 她衣服一排,一排,太多。 周周叹气,“这都是骁权差人给我买的,他物质上从不会亏待我。” 想到骁权明天会被抓,心头唏嘘。 瞟了眼霍梵音,“他要是进去,会被关多少年?” 霍梵音表情沉凝,“无期徒刑。。” 周周‘奥’一声,淡淡呢喃,“宠炎怎么办。” 霍梵音眸底闪过丝复杂,漠着脸,“你很爱他?” 周周不疾不徐,“我很担心他。” 想起她在多个场合说自己爱骁宠炎,霍梵音抿唇无话,有点躁。 这时,门被推开,骁宠炎走进来。 他望向周周,“抱歉,刚才底下动静闹的太点,吓到你了。” 周周目光循他一圈,“谢谢,你每次都为我出头。” 骁宠炎咧开嘴,笑的灿烂,而后,从裤兜掏出个知更鸟蛋蓝盒子。 凝着周周,目露深情,“昨天就该送你,飞机晚点了,没来得及赶上你生日。” 周周颤着接过盒子,“谢谢。” 正欲打开,骁宠炎覆住她手背,“现在不要打开,这是我心里的秘密,希望你能在我生日当天打开,再戴上。” 可惜,他一直没能等来那天。 到死,都惦着。 他俩一来一回,眼神交缠,不是爱,胜似爱。 霍梵音眸色霎时一沉。 好像,他是‘局外人’! 是第三者! 这样美的气氛,不该有他。 他,嫉妒了。 嫉妒这份甜到腻的交流。 瞅了眼她衣服,骁宠炎闭了闭眸,“你要回家?你姐姐的事交给方敌川?” 周周揣度一番,眼波荡漾,“不是,霍军长重启了审查。”迅速瞄一眼霍梵音,又转向骁宠炎,“我待在这里也没事。” 霍梵音心里嫉妒又加一分。 看骁宠炎,她全神贯注。 看他,瞄一眼,像,施舍! 差别,实在太大! 骁宠炎扶紧她,“其实,你去瑞典是骗我,对不对?我想好了,这次回来,不走了,我会待在这,离你最近的地方。” 啧,这也是个‘情种’。 情敌当着你面,甜言蜜语勾你念着的女神。 多大刺激啊! 霍梵音低眸冷笑,“骁公子好口才。” 骁宠炎垂下眼帘,“面对自己喜欢的,口若悬河,正常,您要是有事,我可以送她回家。” 霍梵音不做反驳,大大咧咧往沙发一坐。 意思明确,我在这等。 见状,剩下衣服周周也没收,“行了,就这么多。” 霍梵音睨她一眼,起身把她两箱子一垛,手箍着,“走吧。” 周周欲和骁宠炎道别,骁宠炎率先开口,“过几天我去找你。” 周周应声抬头,“好。” 换好衣服,周周跟霍梵音下去。 方敌川倚着玄关,一手拿墨镜,一嘴咬镜架,“下来了?走吧,一块。” 骁权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似被气的不轻。 怎么不气? 两人这样优秀的男人为她保驾护航。 戳烂了骁权计谋。 就像马蜂窝被捅,蛰了一身刺。 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周周走至玄关,回眸,“骁总,我走了。”又看向桌子边站着的骁合,“大哥,我走了……于嫂,我走了,再见……” 于嫂左手窝右手,双眸泛泪,“小夫人,您要是……” 瞬间停了口。 周周自然知道她意思,“我会常看你的。” 自始至终,骁权面容沉笃,一声未吭。 周周和霍梵音,方敌川走至门外,里面传来物件大力碰撞声,碎地声,伴随骁权的吼声。 周周捏紧手指。 方敌川碰了碰她,“别想那么多,这老家伙活该,你早点离开是对的,我现在有点事要办,回头找你。” 周周眸底疑惑,“你不和骁权合作,也不回北京?” 方敌川嘴角翘出笑意,“这里有让我想留下的东西,过段时间再走。” 他没明说,但谁都明确。 他指的是什么! 周周眸光微闪,没作回应。 方敌川笑笑,“我走了,拜拜。” 他的车先行离开。 周周盯着,站定不动, 半晌,沉口气,“梵音,走吧。” 霍梵音也是未动。 只是,他这未动可就深沉多了。 他脑子在梳理目前形势。 骁宠炎,他,外加一个方敌川,三方割据。 他想‘横刀夺爱’,势必得费一番心思。 然,未及他多想,周周已坐进车里,叩叩车窗,“霍梵音,不进来?” 霍梵音绕到那边,坐进驾驶位,发动。 周周靠着车窗,“霍军长,你认识我家?” 霍梵音打直脊背,懒懒道,“知道地址,开了导航。” 周周偏头,细致打量他。 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再到贴身衬衫,休闲西裤。 如此反复一遍,又流连配饰,thom领带,tf口袋巾,dg胸针,montnc纯金袖扣。 得出一个结论,他今天这番温文尔雅绝对着重过。 “要见什么人嘛?打扮这样隆重。” 霍梵音也偏头,清黑眸子与她对视,“不见,送你回去。” 周周左右指尖贴着玩,“奥?送我回去?你平时不戴胸针,这样一瞧,还挺好看。” 霍梵音抿唇淡笑,“送你回去,自然隆重些。” 还有另一个原因,见你父亲。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别人眼中,他再优秀,也抵不过你父亲的印象。 周周自然不会往这面想,她小心思密的很,又把昨晚的话扯出来,“霍梵音,你说的‘就为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霍梵音不答,低沉,闷闷的笑。 周周急了,又没耐心,被他一笑,不好意思。 捂着脸,“算了,算了,当我没问,没问。” 霍梵音淡定扶着方向盘,“字面上的意思。” 周周微微欠身,心跳加速。 字面上的意思,她也不敢乱猜。 霍梵音是她不可攀摘的星辰,是奢侈,她不敢妄想。 霍梵音神色微恻,“我没有为你以外的人崩过。” 因这暧昧的话,一路,周周窝座椅上。 一会,歪着头,一会,正着头。 一会,偷着笑,一会,明着笑。 车子开到周家别墅。 远远的,一个中年男人气势汹汹过来。 周周迅速下车,“爸。” 周济瞪着她,“你还知道叫爸?还知道回家?” 周周眨眨眼,“您是我爸爸,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这时,霍梵音下车,从后备箱拎出‘精心’准备的好几箱礼物。 “叔叔,您好,我是霍梵音,周周朋友,这是送您们的礼物。” 周济眼前一亮,够高,够帅,再打量一眼,干净,高贵,再,神情,沉稳。 目光,锭住了! 周周急了,“爸爸,您怎么一直盯着人看?” 而且,而且,完全是看‘女婿’的眼神。 周济目光放柔,“这是客人,爸爸看一看有什么关系?倒是你,你着什么急?霍先生,里面请。” 霍梵音十分客气,“叔叔,您先请。” 周济稍作推辞,先进去。 进屋,周济亲自给霍梵音递来双拖鞋,“这双是新的,应该适合你脚码。” 霍梵音接过拖鞋,“谢谢叔叔。” 周济眸光转向周周,发现霍梵音换拖鞋,自己女儿那小神情缠啊缠,可起劲,恨不得痴他身上,顿时明了。 吩咐佣人,“荣嫂,泡一壶春头芽……” 霍梵音换好起身,周济引他往客厅。 周济坐下,霍梵音再坐。 “霍先生,冒昧问一句,您和我女儿怎么认识的?” 周周嗫嚅唇瓣,“爸,你怎么竟些乱七八糟的?” 周济眼神宠溺,“什么叫乱七八糟?我看霍先生一表人才,随便问两句,怎么了?倒是你,爸爸才一句,你就拦着,挡着。” 一番话,周周脸都没了。 羞死人,“爸……” “好了,好了,不问了。”周济喟叹一声,“我要被你气死了,为了骁宠炎,整天待骁家不回来,不知害臊,幸好霍先生你今天把她送回来,不然等开学,我就得提棍子找她。” 骁权家离国防大近,周周一开始跟着骁权,周济并不知。 放假,她不回来,撒了个慌,说是‘追骁宠炎’。 周济身体欠佳,现退居幕后,公司鲜少管理,即便有人谣传周周是骁宠炎小妈,也未传到周济耳中。 加之,女儿一向乖巧。 周济并未多想。 霍梵音神色未变,“年轻人嘛,做事浓烈正常。”而后凝着一张脸,微微颔首,“她很喜欢骁宠炎?” 周济淡淡一笑,“是啊,但依我看,宠炎那孩子性情急躁,做事不沉稳。” 荣嫂端来一壶春头芽,“老爷,您的茶。”欲给霍梵音倒茶。 周周阻止,“荣嫂,您忙您的,我来。” 周周甩开裙摆,膝盖跪地毯上,一手执茶壶,一手压壶盖。 先替霍梵音倒,“好了吗?” “好了。” 然后茶壶放桌上,“爸爸,你自己倒吧。” 周济愣一下,哈哈大笑,“你这个小东西。”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抿一口,“霍先生,您是做什么的?” 霍梵音声音沉稳,“我任职于北京总军区和军三处,现被调来兰州,驻大总区一区。” 周济眸中顿生敬佩,“是个军人呐,你年纪轻轻,能在总军区任职,不容小觑啊。”话又转回,“你这样的人物,和我女儿怎么认识的?” 霍梵音再次笑了,“她在利物浦留学认识的,算算,四年了。您别担心,我之所以随她来,全因准备重启审核她姐姐的案子。” 周济脸色骤沉,转瞬,无穷无尽喜色,“您说什么?” 周周替霍梵音回,“他说重审姐姐的案子。” 一瞬间,周济眼眶湿润,“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一连好几个‘太好了’,他双手合十,对霍梵音方向压几下,“谢谢,谢谢,大恩大德。” 霍梵音眼眸透黑,像潭深水,起着丝涟漪,“叔叔,您言重了,万万使得不。” 赶紧扶正周济。 周济一手扶膝盖,一手罩双眸,“我大女儿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进了监狱,这么久,找了多少人,没一个有用。白家那群恶霸,势力太大,我都几近绝望了。” 说着,周济大力吸喘起来。 周周赶紧从茶几抽屉掏出药,喂他吞下。 替他顺气,“您有心脏病,激动什么?霍军长会帮忙的,我先扶您上去,回头再跟您好好说,行不行?” 霍梵音手臂伸过来,“我扶叔叔上去。” 他结实胳膊小心翼翼搂起周济,支他上去,周周随着。 把周济安顿了,周周交代几句,两人齐齐出去。 下楼时,周周心不在焉,以至没踩稳,突地一斜。 腰上瞬间勾来一只手臂,失重感突袭,她撞进霍梵音胸膛。 依稀听见手肘击中他胸腔时轻微闷哼。 站稳后,她双手胡乱摩挲霍梵音胸腔,“有没哪里痛?对不起嘛,对不起。” 她真急了,“痛不痛?” 霍梵音胸腔肌肉绷起,“你再动,肯定得受伤。” “哪里受伤?”周周手指再次摩挲起来,“说啊。” 眼神,特别哀怨。 我急成这样,你还不说? 霍梵音喘了口气,他站在下一阶梯,周周站在上一,大腿在他某处蹭来蹭去,没一点‘自知之明’,还一个劲逼问,简直要他命。 忍不了,捞她腰肢,“自己感觉感觉。” 感受几秒,周周面红耳赤,他那处脉动贴着她腿,一下一下。 “我什么都没做,你也有感觉?” 霍梵音凑近她耳畔,沉沉道,“你蹭的那么明显,我能没感觉?” 五十五:我在这等风等你 周周手指顺霍梵音大腿往上,至鼠蹊部,“现在呢?” 她眼里含着狡黠,算计,俏皮。 分明,诱你,但不容你得逞。 霍梵音眯眸,单臂贴着她尾椎,“这是你家,可,也不妨碍我办事。” 周周掀了掀眼,“这个嘛,由不得霍军长。” 霍梵音唇际一挑,“由不得我?你现在唯一的靠山是我。” 他弓着二拇指摸摸周周下巴,看她眸光流转。 最后,定格娇笑,“看您说的,还不是您想怎样就怎样嘛。” 瞧,墙头草。 就是这种女人。 这时,底下传来开门声,伴随荣嫂的恭敬,“太太,您回来了!” 周周推推霍梵音,“我大妈回来了。” 霍梵音沉了口气,绕开她往走廊,“你房间在哪?” 周周咬着唇,“喏,那边,第三个。” 隧,眼睁睁看着霍梵音迈向她房间,待他身影没入,周周下楼。 一个穿蓝色刺绣大衣,拎刺绣长方包的女人款款而入。 见到周周,招呼,“回来了!” 不咸不淡,谈不上多热情,也不冷淡。 周周接过女人的包,“大妈。” 女人正是周曼如亲生母亲——方慧。 方慧优雅弯唇,“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周礼貌回应,“刚回来,爸爸吃了药,在楼上休息。” 方慧‘奥’一声,“那我上楼看看他。” 转而往楼梯走,脸上笑容随之消失,取而代之冷漠。 推门而入,周济靠着枕头小憩。 方慧抿抿唇,“犯病了?” 周济有意无意睁眼,“你也别愁眉苦脸了,周周带回来一个男人,说是北京来的军长,他会替曼曼重新审查案件。” 方慧滞住步伐,眸中氤着些湿气,哽咽着,激动着。 半晌,不疾不徐问,“北京来的?靠谱?” 周济唉声叹气,“他个子挺高,一米九多,人也很礼貌,谈吐不凡。” 从周曼如进监狱,他已很久未在方慧脸上瞧见笑意,两人关系也因此疏离。 心底,他希望霍梵音能有所帮助。 方慧眉头深拧,略一忖,“我能见见他嘛?” 周济定定思绪,“我留他吃饭了,小慧,我啊,好久没见你笑了,我知道女儿的事我对不起你,我心里也自责,要是这次能把女儿救出来,我也踏实了。” 方慧并未反驳,平平淡淡,“再怎么说都没用,周周是你女儿,曼曼也是,你一向偏心。” “小慧,我并不是偏心,周周母亲……” 话悬在嘴边,差点脱口,幸得周济及时收住。 方慧冷冷一笑,“你总说周周母亲,我知道你念着这个初恋,每次说到一半又不说全,算了,我去帮帮荣嫂。” 察觉她生了怒,周济掌嘴,“都是我这张嘴这张嘴,惹祸!” 他眼神写满深情,方慧盯两秒,拉开他的手,“行了,都老夫老妻了,跟你这么多年,就只会这招。” 转而问,“那个军长喜欢什么?我差人备点薄礼。” 周济轻笑,没了下文。 隔数秒,听他开口,“我看这个年轻人做事很靠谱,重礼估计不会收。” 方慧颇为错愕,“不收?等会吃饭,打探打探再说。” “好,你现在也别下去了,陪我说会话。” 方慧故作严肃,“行,行,行,都依你,谁让你女儿带回来一个救星呢。” 一个小时后,荣嫂上来叫两人吃饭,方慧扶着周济下去。 霍梵音和周周正在布菜,霍梵音一方宽阔脊背对着两人。 方慧轻声细语,“这位,是霍军长吧。” 霍梵音转身,双手规规矩矩叠放于皮带前,“您好,方阿姨。” 方慧有片刻失神,好在,很快端正仪态,“家里都是些粗茶淡饭,您不要拘束,随便些。” 霍梵音淡着笑,“饭菜很丰盛。” 几人分列两边坐下。 方慧率先拿拣菜的筷子给霍梵音夹了些秋葵。 趁霍梵音道谢间隙,她又审视一番。 隐约,她记得周曼如手机里似存了好些这男人的照片。 那时,她言辞苛刻质问周曼如为什么追星追的神魂颠倒。 周曼如羞而不答。 某一天,周曼如告诉她,这男人是她的心上人。 方慧当时就留了心眼。 现在,见到霍梵音,稍一打量,好感更盛。 “霍军长看着挺面熟。” 霍梵音应得淡淡,“或许长相过于大众。” 周周正往嘴里塞菌菇,乍听,眸弯的像上朔月。 “霍军长英姿不凡,哪里大众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男人都比不过你。” 霍梵音略一迟疑,“奥?百分之九十五?” 姿态,端着。 端的高贵而睥睨。 周周稍稍勾唇,“百分之九十六。” 霍梵音旁若无人接茬,“九十六?”又好心引导,“科学的数据后面有小数点。” 方慧眼神顿时有些复杂,手中筷子亦被她捏紧。 周周侧眸,没好气,“百分之九十七点九九的男人都没你英俊。” 霍梵音点点头,淡淡‘嗯’着,慢条斯理咀嚼食物。 好似,同意了周周的话。 也,满意了! 这一来一回,方慧嗅出些许端倪,双眸瞪出凶光,转瞬即逝。 端起酒杯,“听说霍军长准备重审小女的案子,我无以为报,先敬您一杯,我们这小门小户好不容易迎来一尊‘大佛’,感激不尽,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开口。” 袅袅清音回荡,霍梵音迎视,杯中白酒被他一饮而尽。 坐下后,他一手扶着周周后背座椅,“这事,走程序而已,没什么需要感谢的,要谢,谢谢她。” 指了指周周。 周周脑海油然浮现一个词——不安好意。 目光随至霍梵音,“谢我干什么?我一点忙也没帮上。” “周小姐‘深入浅出’帮过不少忙。” 他把‘深入浅出’在唇齿间咬的很重,经他散漫不羁语调,异常暧昧。 同时,膝盖又不怀好意摩着周周大腿。 周周心头一热,扶紧饭碗,“那都是小事。” 霍梵音视线灼热的狙击着她,“周小姐可以多做此类小事,最好深入彻底。” 周周脖颈臊的一片虚汗,她从未想过霍梵音如此无耻,且,下流。 稍惊一下,她明媚扬唇,“深入这事霍军长比较擅长。” 霍梵音眸色深一度,“还得有劳周小姐配合贯彻。” 周周稍一愣,听出点味儿,冷薄勾唇,“自然,还望霍军长多帮忙我姐姐的事。” 一顿饭,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饭后,霍梵音接到军区电话,先行离开。 客厅里,周济,方慧,周周相对而坐。 周济弯弯唇,又迅速敛下去,“周周啊,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霍军长?” 周周散漫撑着头,“他心里有别人,最近闹翻了,至于我,只是迎合他而已。” 周济笑一下,不置可否,“迎合?一顿饭,你可一次都没看爸爸,眼神一直锁着霍梵音,这叫迎合?” 周周被戳穿,不好意思,牛头不对马嘴回,“爸爸,姐姐的事他会帮忙的。” 周济做认真思考状,“那你是怎么认识霍梵音的?我看,他对你也很纵容。” 周周不应。 纵容? 好像自两人相处,她的要求,霍梵音从不拒绝。 即便当时未应,后来也从了。 安静不过片刻,周济声音再度传出,“你们是不是相互喜欢?” 周周应声抬眸,很快笑开,“爸爸!” 多少嗔怪。 又,多少喜悦。 她爱霍梵音,哪怕镜花水月几句话,她也欢心。 周济揶揄,“哎吆,问你两句话,你还害羞了不成?” 周周赶紧起身,跑向楼梯,边跑边说,“爸爸,以后别问了。” 跑至楼上,进入房间,往床上一躺。 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晚上,周周收到方敌川消息:抱歉,周周,骁权明天将会被逮捕,我得先行回北京,以免滋生事端,暂时不过来了。 周周回复简单:好。 那边很快再回:没良心,我有事才走,不然得驻扎兰州。 周周回:嗯。 几秒,方敌川打来电话,“周周,你怎么那么不厚道呢?我这才走,你就这态度?” 隔着手机,周周都能感觉他躁动不堪。 嘴角含笑,“这态度怎么了?不是挺好嘛。” 方敌川闷声闷气,“啧,你能不能热情点?我本来大好的心情,就这么没了。” 周周稍显纷乱,“方敌川,假如你没什么事,别回兰州了,在北京好好潇洒。” 含蓄的意思: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有瓜葛。 冬天的阳光十分轻盈,把方敌川脸蛋照得几近透明。 他狠狠捏紧手机,“行,你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了? 自尊心被伤了呗! 他一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太子爷,多自在? 偏偏,要蹚这趟浑水,念着个不该念的。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一下,风没了,雨也没了。 受了气,怎么办? 自己承受呗! 坐在副驾驶的宋阮芝蹙眉,“怎么了?敌川。” 方敌川锤着方向盘,“真巴不得我离的远远的。” 宋阮芝捻了捻手心,“早知你心情差,我就不该同意等你一起回北。” 方敌川明净的眸子收紧,“软芝,我从没如此渴望一个女人,但她看都不看我,哪怕一眼,也不看,更不留恋。” 宋阮芝猜到他说的是谁。 心头微酸,心头微涩。 一股股,顺着喉管往心脏滴,一滴,一滴,如硫酸腐蚀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攥紧手指,“霍梵音好像也爱上她了,为什么?” 方敌川不合时宜露抹明媚,“为什么?她是小天使,无论内心阴暗或温暖的人,都喜欢美好的天使。” 宋软芝垂着脑袋,不作声。 她不美好吗?不是天使吗? 接下来一天,周周如坐针毡,一面担心骁宠炎,另一面,担心姐姐。 骁权被捕的消息,她是在电视上看到的。 令她意外的是,骁合也被抓捕。 看到画面那幕,她浑身瑟缩,似被勒得喘不过气。 想到骁宠炎,她赶紧给于嫂打电话。 于嫂慌里慌张,“哎吆,小夫人呐,您可算打电话来了,家里乱成一团,小少爷都跑了。” 周周霎时有些发晕,“跑哪去了?” “刚才一群记者闯进家,围着小少爷问东问西,小少爷估计受不了,就跑了。” 周周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您别急,我打电话问问。” 于嫂带着哭腔,“我打过很多电话,他不接。” 周周安慰,“您别慌,我出去找找。” 挂掉电话,周周立马打给骁宠炎,一连好几个,都没接。 她急了,赶紧换衣服,发动车子,驶往骁宠炎平时流连的酒吧,会所。 找了一圈,连个影都没瞧见。 只得再打电话。 如此反复,一直持续至晚上八点。 冬日严寒夹杂厚雾,不断侵袭周周脸颊,她一身疲惫。 蹲在街角边,她重新拨着骁宠炎电话,一次,又一次,第三次,终于拨通了。 接的是个女人,“喂,骁宠炎在我这喝多了,瘫的像条癞皮狗。” “他在哪?” “元淳酒吧。” 二话没说,周周发动车子过去。 紧赶,慢赶往酒吧迈。 很快,她便找到骁宠炎。 骁宠炎窝在沙发上,旁边好几个空酒瓶,桌上,骰子,扑克牌,抽水烟的器具零散摆着。 她拍了拍骁宠炎,“宠炎?” 身后一道讽刺的声音,“姑娘,您先别急着扶他,把钱还了。” 周周听出来,她是接电话的女人。 女人俨然将她神情尽数收入眼中,“怎么?想赖账?” “还什么钱?他现在不清醒,我怎么知道和你们玩过什么?” “你就想赖账,是吧?”女人撂下话,“他和我们玩了一晚上骰子,输了十三万。” 周周稳了下心绪,“抱歉,我不接受任何口头上的要挟。” 女人旁边坐着好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腿一撑,堵死周周和出口之间的通道,“妹妹,咱都老实人,也别说虚的,您要是赖账,行,长这么漂亮,玩一回呗。” 从头至尾,周周凛然不惊,不见一丝一毫紧张。 男人起身,粗壮胳膊搭着周周脖颈,“这里五个男人,一人不带套玩一次就算了,怎么样?” 周周不作声。 男人收紧胳膊,“你是骁宠炎小妈,对吧?伺候老东西,技术肯定不错……我们中间给你休息十分钟,如何?” 五十六:山重水复疑无路 加 周周身子一斜,往沙发上坐,“我等他醒。” 对面阴影中,一男人翘着腿,另一男人无羁跨坐沙发扶手。 两人小声交头接耳。 终了,翘腿的点点茶几,“他确实欠了十三万。” 周周觉得可笑。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那么多钱。” 翘腿的从阴影里出来,周周一瞧,第一印象:阴艳。 倒不是说长相,而是性子,乍看,像坏的不可限量那类人。 男人提了提裤子,蹲周周面前,手肘搁双膝上,仰头望她。 带着笑,“会玩飞镖不?” “不会!” “会抽水烟不?” “不会!” “会玩骰子呢?” “不会!” 男人还是微笑,“会叠啤酒杯……” “不会!” 因这男人问话一直五个字,周周张口就来,这下,男人未问完,她便回了。 节奏,稍快。 回完,也急。 两人对峙,一动不动。 男人眸中露少许锋芒,“那行,我叫一匝香槟,你来喝,喝完放你走,怎么样?” 一开始打电话的女人撒娇,“缘乘,你干什么?骁宠炎确实欠我们钱,怎么能几瓶酒放了他?” 男人只一句话,“我对别人小妈没兴趣。” 女人识趣闭嘴。 周周立马知晓,这男人应当是几人中‘领头人物’,心宽了些。 左腿抬起,压着右边,“等他醒,该还的还,一分不少,自然,不该还的,肯定不还。” “没有不该还的,还不了,走不掉。” 男人直起身,两手插裤兜里,面庞俊美的一塌糊涂,心灵也凶残的也一塌糊涂。 周周不吱声,手顺进兜里,摸手机,想打电话,打给霍梵音。 男人侧头往前一瞄,“怎么?想打电话?行。” 似,给了多大恩赐。 周周有些犯怵,他越是这样讲究情理,她越不敢。 也,还是首次遇见叫自己犯怵的男人。 “不打!” 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她麻溜摸出,看也没看,“喂,梵音……我在‘元淳酒吧’……嗯,出了点事,暂时回不去,奥,好,行……拜拜。” 挂了电话,眼,弯着的,唇,也是弯着的。 她这人,只要有靠山,就能嘚瑟。 尤其,这靠山来头大。 男人似局外人,浅笑着,“不是不打电话?” “接电话,不是打电话。” 男人嘴角微有弧度,似同意,又似不同意。 “你和骁权什么关系?” 周周不回。 “骁家败了,你照顾骁宠炎?” 周周沉默。 “骁家除那栋别墅,资产全被冻结,骁宠炎可能还不起这笔钱。” 周周抠手指头。 男人不问了,这女人,犟死! 霍梵音来的很快,随意扫一眼桌上摆设,拉起周周,“你先出来。” 周周出去,躲他身后。 霍梵音拍拍骁宠炎,“醉了?” 骁宠炎嗡嗡喃喃,“不要碰我。” 男人眼神通透,“喝多了,一时半会弄不醒。” 女人提醒,“七少,他还欠我们钱。” 男人手指头弹曲儿一般划着,“大名鼎鼎的霍军长在,不怕跑不掉,是吧?” 霍梵音不予置评,但嘴角弧度开了些,“谢谢。” 男人认真忖了忖,点头。 一桩祸事,就这样‘化险为夷’。 霍梵音半拖着骁宠炎往外,周周随着。 待三人身影消失,男人快速往外。 凝着远去的汽车,掏出手机,“我今天无意见到周周,很漂亮,很可爱,真是缘分。” 电话那头十分愉悦,“是不是很讨喜?” 男人怔了怔,“很讨喜,她好像和北京霍家的霍梵音有些渊源,您知道,霍梵音和宋家的宋阮芝有婚约。” “这个以后再说,白缘乘,你多注意安全。” “好!” 车子到达周家,霍梵音扶着步履不稳的骁宠炎下来。 进入室内,管家赶紧帮忙,几人把骁宠炎扶进房。 一切尘埃落定,周周正喘息,腰身忽然被两只纤细手臂抱住。 一刹那,周周心跳的厉害,“姐姐。”猛地回头,往周曼如怀里钻,“姐……姐姐……” 她搂着她。 手不断摸索周曼如脊背。 声音哽咽着,“姐姐!” 周曼如被她搂的很勒,“你想掐死我啊?” 话音尚未全落,身体骤然一沉,周周把她抱起。 也诠释了什么叫‘不自量力’! 她抱不动,非抱。 仅仅几秒,踉踉跄跄,幸得霍梵音一手担着她脊背,蓄满男性力量的身躯挡着她。 随口道,“放下,你抱不动。” 周曼如被抱的气喘吁吁,“小野马,快放下。” 周周这才放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调查清楚了?” 周曼如没好气,“没有调查清楚,我刚回来的,这一切都是霍军长的功劳,他利用了特权。” 周周转眸凝着霍梵音。 眸中镶着晶莹,一闪,一闪。 霍梵音完完全全被她‘惊世骇俗’的美震撼。 她仰视着你,全是崇拜。 全是感激。 经久不散。 霍梵音勾唇,转瞬褪下绷着的神情,“想说什么?” “谢谢,你是我的救星。” 虽作好心理准备,霍梵音还是滞得呼吸困难,她两片潋红薄唇近在眼前,勾的他蠢蠢欲动。 周曼如及时拉开周周,“好了,别再打扰人家霍军长,人家公务繁忙,得回去。” 霍梵音闲适回应,“确实,我得先走。” 说走,身形却顿了几秒。 而后才转身,走至门边,又顿几秒。 周周眼疾手快,“等等,我送送你。” 霍梵音唇角勾出浅笑,慢慢往楼下迈开。 周周拍拍周曼如肩膀,“姐,我去送送。” 周曼如‘哎’一声,“客气点,他可能是你未来姐夫。” 只是,周周跑的太急,没听见。 行至院子内草坪上,周周立着,她脚上穿着丝绒高跟靴子,笔直的腿塞进去,格外诱人。 霍梵音靠近,体温氤氲过来。 “我用了一些特权,在重启调查期间,你姐姐不可离开兰州,等调查完,若她无罪,立即释放,若有罪,执行法定程序。” 周周笑了。 笑的很惑,很邪。 慢慢的,轻轻的,升腾起,又消失。 精怪一般俏皮,“谢谢。” 霍梵音斜斜睨她,“外面很冷,进去。” 周周咕哝,“我很兴奋,睡不着。” 霍梵音低低地,暧昧地笑。 倏地命令,“上车!” 周周心知肚明即将发生什么,心口欲望像火苗,愈来愈旺。 她迅速钻进车里。 霍梵音把车开的极速,像条黑色闪电驰骋在夜色中。 不知行了多久,四下无人,霍梵音停了车,捞她,“上来。” 周周坐他腿上,“我牛仔裤,不好解。” 霍梵音勾起她下巴,“坐好。” 周周点头,咬唇。 霍梵音手拉开她牛仔裤拉链,指尖邪肆擦过,从前摸至臀部,一点点往下,再往下,左脚,右脚。 冰凉唇瓣腻在她耳廓,轻声低语,“太晚了,速战速决。” 周周遽然愣怔。 这时,外面突然下起大雨,雨水倾泻刮擦车辆,噼里啪啦。 霍梵音手指摩挲在她腿根边缘,“好好享受。” 周周扶着他肩膀,手指随他肩膀移至后背,再移至肩膀。 “嗯……” 情,事上,她从不抗拒,她的浪,屡屡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声音,也从不吝啬给予。 她阖着眸,感受着霍梵音手指。 然,故意般,霍梵音一直逡巡在外,似逗,似遛。 周周眼眸掀一条缝,“梵音!” 对,就是这声音,霍梵音心都被喊酥了。 什么逗弄,什么遛绕,统统抛了。 移开最后一层束缚,指稍轻刮进去。 她顿时颤的不像话,五指撑着车窗,指关节弯着。 他探的越深,她关节弯的越白。 这美色,赏心悦目。 霍梵音把她脸上每一处表情放大,从她垂着的睫毛到因情事开合的红唇。 小会儿,源源不断的细流顺着他手指往下,一小簇,一小簇。 霍梵音眸色沉的像深海。 “周周……” 沉浸的坏女人怎么会理他? 她唇边漾着笑,似笑非笑。 “梵音……” 霍梵音继续伺候,伺候的她舒舒服服。 偶尔,她睁一眼,好像,在审核你做的好不好。 好,她才会以绝美表情配合你,动人声音引诱你。 待她颤巍巍,趴在霍梵音身上,揪紧霍梵音衬衫,“梵音,我不行了。” 哆哆嗦嗦。 霍梵音撤出手,“前半程靠我,后半程靠你。” 得,小妖精耍心机,“靠我什么?” 手,却是重复他先前做的,极缓,极磨人,极造作,拉他拉链。 然后,看着他,再看着底下。 “霍梵音!” 她在笑,笑的太美,以至于你也跟着他。 于是,她把眼神往下,你也往下。 霍梵音喘了口气,觉得这辈子完了。 她太艳情了,太大胆,也太蛊惑。 她叫你看着你最炙热的一寸寸滑入她最柔软的。 然后,她搂着你脖颈,“观后感如何?” 明明你和她在做最不堪言的事,却被她演绎的像艺术。 一起一伏,是她的轻吟。 一上一下,是她的荡情。 她歪着,腻着,“霍梵音……梵音……” 叫你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值。 生生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诠释至极致。 她抬起,坐入,霍梵音无法忍耐,搬着她,长驱直入。 颠的她脸上醉人一片。 泪,一片,悦,一片,忍,一片。 恍惚间,周周不堪再承受,“梵音。”咬他耳垂,“你说速战速决。” 再一埋入,两人扭作一团。 霍梵音撤出时,周周脸上泪湿,“你说好速战速决。” “这是最快的速度。”霍梵音脸上挂着一惯闲散,旋即,替她擦擦汗,“下一次,我会让周小姐掌握频率。” 周周拨开他的手,“没有下一次了。” 确实,她力气被抽干了。 哪哪都软。 一脸怨啊,嗔啊,怒啊,婉转流连。 霍梵音眸光微凝,“周小姐这是过河拆桥。” 周周眯一下眼,“过了河,自然拆桥,断了你后路。” 霍梵音伸手在她唇上摩挲,默两秒,“我可以继续搭桥,你撤多少,我搭多少。” 周周捺了捺,推他,“欺负人。” 霍梵音应声瞳仁敛起,“我只搭一座桥,搭进心里,也搭进身里。” 前半句,周周还觉得正常,后半句,简直羞死。 “你怎么那么流氓?” 霍梵被她推的撞向座椅,领口都被她揪开,突出迷人锁骨。 他无所谓,一手往后搭着,笑着,散漫着,邪着。 周周暗暗沉一口气,“很晚了,送我回家,好嘛?” 霍梵音口吻淡淡,“帮你把牛仔裤穿了。” 周周言笑晏晏,猫儿一般摸起牛仔裤,撅着臀部往副驾驶爬,“我自己来。” 话这么说,却未这么做。 牛仔裤扔一边,她双腿大喇喇叉开三十度搭在地上。 一路,霍梵音不知瞄她多少次。 “穿上!” “不穿!” “有点冷,穿上!” “不冷,不穿。” 全是这样的对话。 霍梵音心里清楚,她在报复你,也在挑衅你。 这,还能专心开车嘛? 幸灾乐祸的她,苦不堪言的他。 耗了一路,又一路。 车子开至周家,周周套上牛仔裤,贼贼一笑,“有你的味道,我淋点雨回去。” 她忽地推开车门,钻入雨中。 霍梵音赶紧从车门边小孔里掏出雨伞,跑出去替她撑着,一直撑到周家。 然后,离去,彻底而不留痕迹。 回到房间,周周洗了个澡,往周曼如房间钻。 周曼如正和方慧说话,见到她,停了话茬,“回来了!” 周周轻轻浅浅笑,“我把他送到山下,下雨,他又送我回来了。” 脚一踩,爬上周曼如床,被周曼如轻轻推一把。 “你姐夫怎么样?” “我姐夫?在哪?你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周曼如黑眸湛湛,“哎呀,你怎么这样傻?霍梵音啊,你未来姐夫。” 身上血液仿若倒流,周周久久无法回神。 方慧蔑她一眼,“曼曼,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和妹妹好好聊聊。”顺便推搡一把周周,“周周啊,姐姐才回来,别聊的太晚。” 周周魂不守舍,“好。” 周曼如依旧沉浸在喜悦里,“我就知道他会来救我,他送我回来时告诉我你和他认识,是普通朋友,我觉得很巧,后来才知道,因为骁权的关系。” 周周喃喃,“普通朋友?” 五十七:梦一场爱是一场 周曼如笑嘻嘻,“对啊,之前你来监狱看姐姐,姐姐告诉你遇见个比骁宠炎还光彩夺目的,就是他。” 她半分娇羞,半分喜悦。 明显,是爱情。 周周心里难受的要命。 她依稀记得周曼如说:要是姐姐答应他,如今可就成你姐夫了! 如果霍梵音没做什么,姐姐会这样笃定? 会这样兴奋? 会这样期冀? 周曼如推推她胳膊,“你怎么发呆?你认识他,觉得怎么样?” 瞧她面红耳赤,若含苞待绽,周周压住心头郁结,“他人很好。” 周曼如撅起一边嘴角,“只有很好?” 周周淡淡‘嗯’一声,“做事有条不紊,很有责任心,也很帅。” 这下,周曼如来了兴致。 “知不知道姐姐怎么认识他的?” 周周目光呆滞,“怎么认识的?” “那时,我刚到北京,他和一个叫左禾舅的高官去‘岳麓剧院’看歌剧‘唐·帕斯莱特’,我也在表演,一个山西富商要我陪酒,我不从,拉扯中撞了一头血,我求霍梵音救我,山西富商和他发生冲突,拿刀子捅他,我毫不犹豫挡了。” 讪讪看了眼周曼如,周周云淡风轻,“后来呢?” 周曼如羞赧道,“后来啊,我老追着他,你也知道姐姐活泼,一来二回,就熟了。” 周周不禁讽刺,是啊,霍梵音玩的那样肆意,周曼如知性,漂亮,怎么会抗拒? 恍惚间,周曼如抱着她,“他做你姐夫怎么样?” 周周不由神经一紧,模糊着嗓音,“你很爱他?” 周曼如眨眨眼睛,“是啊,但他性子有些古怪,我和他在一起,他车里一直放着根沉红色的绳子,后来,我把绳子拽下来……” 听至此,周周浑身泛冷,兀地打断,“姐姐,我有些困了,明天再说,好嘛?” 周曼如敛着心绪,笑了笑,“你看我,在监狱待的太久,一回来就叽叽喳喳,行了,你睡吧,明天再聊。” 周周蓦然起身,折返回房。 今夜,毫无月色,狂风呼啸,大雨瓢泼。 窗外,凌乱不堪。 周周的心,亦是凌乱不堪。 她和霍梵音相识之初,便知他一路玩来,她不是第一任,也不是最后一任。 即便霍梵音和她姐姐做过?她何须芥蒂? 扪心自问,她嫉妒了。 也,恨死了! 又想,自己以什么立场恨? 什么立场嫉妒? 她是霍梵音的谁?什么都不是! 都不是! 霍梵音,根本不用对她负责。 揪紧被子,她麻溜钻进被窝,“我什么都不是。” 第二天一早,她被若有似无的刮蹭弄醒。 睁眸,骁宠炎跪在床边,“醒了?” 他单手摩挲她脸颊,从鼻梁到下颚,从下颚到耳朵。 周周愣愣看着,“你怎么了?” 骁宠炎一脸温和,“不好意思,一时没忍住。” 一时没忍住? 周周眼皮一跳,“宠炎,你今天很不对劲。” 骁宠炎若无其事,“我爸爸和哥哥都被关进监狱,我得找点人帮忙,昨天我有些失控,谢谢你。” 周周僵直脊背,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头,沉沉的。 “宠炎,以后你可以住这。” 骁宠炎定了片刻,笑笑,“好。” 一夜之间,躁动的少年,收了心火,剥了刺,变的乖顺。 周周心头担忧更盛。 早餐后,骁宠炎匆匆出去,周周问询要不要陪同,他摆摆手,单独往外。 回到客厅,周济盯着女儿纤细的身影,“怎么了?” 周周音调清淡,“我怕宠炎出事,他说出去找人帮忙。” 周济不动声色瞅一眼她微带朦胧的眸子,不语。 周周稍抬眉梢,“爸爸,要不然你找人帮帮他?” 周济低眸注视她,“你不能这样善良,骁宠炎平时飞扬跋扈惯了,该学会成熟,再说,爸爸也帮不了,这事是霍军长负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你和他认识,若是可以,问问他。” “问问他……” 周周弯出一丝嘲弄,想到昨晚周曼如说的事,心如浪涛拍打。 “不问。” 周济眸光静默与她对视,“怎么了?” 周周语声幽幽,“不问就是不问。” 天知道她心里多难受。 她爱霍梵音,毋庸置疑。 周曼如爱霍梵音,同样毋庸置疑。 霍梵音呢?爱谁? 想起霍梵音之前说不爱宋阮芝是因为别的女人,她蜷紧指头。 霍梵音必然最近才知姐姐被关押,且,说这番话也是近几天,难道? 她不敢想,也不想想。 可,大多女人都爱胡思乱想。 她的思绪,怎能淀下来? 周济唤她,“周周?” 周周偏头。 周济叹息,“你这性子,都是被我惯的,看看,就喜欢目中无人。” 周周偏回头,“对,我就是目中无人。” 恰逢周曼如和方慧从楼上下来。 周曼如温柔道,“周周,爸爸心脏病,你别气他。” 周周眼睛一酸,泪便下来了。 她就是伤心,就是难过。 正好,趁机掩盖了去。 周曼如快了些步子,“哭什么?姐姐说错了,行了?” 这不是叫周周扎心嘛? 这样好的姐姐。 这样窝心的姐姐。 她怎么舍得和她争抢霍梵音? 亲情和爱情二选一,一向是难题。 她搂紧周曼如,“我没事。” 周曼如拍拍她肩膀,“今晚家里设宴款待霍军长,你下午随姐姐买几件衣服,好不好?” “好!” 此时,他们欲将款待的这位正站在大军区二区政治处二楼。 手中,夹着燃烧的烟,青雾袅袅。 旁边站着左禾舅,“老贼,我来两个时辰,和你在这站一个时辰,你说过几句话?” 霍梵音捋了捋衣袖,“禾舅,我疯了。” 他嘴角绻着抹笑,很快,又淡下去。 左禾舅左看,右看,两字,邪门! 一个打撑,跳坐到露台栏杆上,“疯了?我看你不是疯,是傻,聂钊厌说你爱上周周了,有这回事?” 霍梵音嗓音暗哑,“有!” 左禾舅‘呵’一声,一手毫不客气推了把,“钊厌当初说什么来着,你接近她不是你死,就是你俩一起死,我看呐,你离死期不远了。” 霍梵音浅浅含笑,眼神却像把锋利的尖刀。 左禾舅反唇相讥,“你爱上她全部了?” 霍梵音不愠不火,佯装没听懂他一语双关。 左禾舅隐忍着勃然大怒,“能不能不考验人的耐心?” 霍梵音云淡风轻,“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想着她,白天想,晚上也想。” 左禾舅惊的目瞪口呆,一口气差点憋住喉咙。 连连搓胳膊,“老子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还说起情话,一点也不含蓄,日想夜想,啧啧啧。” 霍梵音一概忽略,“她爱骁宠炎。” 左禾舅不由揉了揉太阳穴,“爱情这事,讲求缘分,她要是真选择骁宠炎,你退后,别把自己弄得太狼狈。” 霍梵音一开口就是讥诮,“禾舅,我不会退后,我会磨到她结婚,她愿意和我耗,就行。” 左禾舅懵了,“你不能插足别人的爱情啊,爱情不应该被打扰,应该被祝福。” 霍梵音冷冷一哼,“我办不到。” 要在以前,他肯定能忍,宋阮芝交男友,他哪一次不是忍过来,放纵过来? 唯独周周,他办不到。 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霍军长,您和骁合约的时间到了。” 霍梵音在阳台上摁灭烟,“禾舅,我过去一区一趟,你回北京之前聚聚。” 左禾舅显得有些不耐烦,“走呗!” 从二区前往一区审讯处一三六室。 推开门,骁合坐在桌子边,两手规规矩矩放桌上,合握着。 霍梵音合上门,淡淡站着,不远不近,足以叫气氛凝聚。 骁合摊开手,“霍军长做事果然雷厉风行,那您应该知道,我是无辜的。” 霍梵音在他对面坐下,闲恣靠着椅背,带着慵懒和些许倨傲,但笑不语。 骁合抿抿唇,露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神情。 下一秒,声音不轻不重,“周周有没有和我父亲发生关系,有没有和宠炎发生关系,爱着谁?这些,我统统告诉你。” 骁合,也算未雨绸缪群种! 打从发现霍梵音对父亲‘试探’的蛛丝马迹,他便留了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霍梵音闻言,眸光黑沉,似笑非笑,也不表示。 骁合镇定自若,“要不要做个交易?” 霍梵音抬抬下巴,“说说吧。” 骁合滞住身形,应声掀眼看霍梵音。 霍梵音嘴角处笑意给他添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锐,同时蕴了抹好整以暇。 纵使他嘴上未多说,但这一眼之于骁合而言,足矣。 他,重视周周。 心中有底,开口道,“之前我骗了你,我父亲从未和周周发生关系。” 霍梵音微微颔首。 骁合翘起唇,继续,“至于宠炎,那日我父亲用雪茄让两人置幻,确实发生了关系,因为周周爱宠炎,所以也未有怒气。” 略一眯眼,霍梵音眸子冷的像冰霜。 在这纸醉金迷的官场中,谁做事不留一手?于骁合来说,一手根本不够,他一环套一环。 撒谎,于他而言,仅计谋罢了。 且,他一贯善于伪装。 谁能看穿他的小伎俩? 死寂两三秒,霍梵音两片薄唇翻了翻,吐出“有没有撒谎?”这句话。 骁合暗松一口气,面上笑容愈发璀然,“霍军长可以问问本人。” 怎么问? 周周不清楚,骁宠炎认定自己轻薄过周周。 孰轻孰重,立见分明。 怎么问,都是他骁合有利。 他正是抓住霍梵音如今对周周‘患得患失’心理,重锤一击。 击的漂亮,也击的干脆利落。 这便是深入骨髓的坏,人人都有把柄,拿你的把柄来牵制你,怎么不成功? 从一三六审讯室出来,霍梵音表情霎时有了异样。 闷呐! 闷的烦透了! 这股烦一直持续到晚上去周家。 周家饭菜已摆上桌,方慧热情替他挪开椅子,“霍军长,您坐这吧。” 霍梵音脱下军装外套,佣人替他放衣架上。 随即,他坐下,端端正正,军人硬朗气质立马突显。 方慧视线徘徊在周曼如和霍梵音之间,半是探询地揶揄,“曼曼,你不是知道霍军长喜欢吃什么菜嘛?赶紧夹一些啊,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周曼如随意夹了几片清炒莲藕,“他不太挑食。” 几人哈哈地笑。 周周抬眸,今日,霍梵音十分惬意,袖口撂起两道,领口也比平时多敞一分,却敞得恰到好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从她角度望去,霍梵音眸底透着股高深莫测,视线有意无意落她身上。 而后,几人一直笑谈,霍梵音儒雅风趣,造的一桌子融洽。 周周心头难受,这时,一双筷子伸进她碗上方,“这是你喜欢的法式蓝鳟鱼。” 周周望一眼周曼如,“谢谢姐姐。” “谢什么?傻子,来,一块敬霍军长一杯。” 周周爽快举起面前白酒杯,“谢谢霍军长帮我姐姐,我一直不知霍军长和我姐姐关系那么好,做我姐夫都绰绰有余了。” 这话,挺毒! 听者自知。 周曼如一脸娇羞。 霍梵音则,相反! 他听出那么点意味,她是在怪他,埋怨他。 怪到说叫他‘姐夫’! 方慧率先接了话茬,“哎吆,什么姐夫啊,周周,你别乱说话,曼曼和霍军长关系好,也不能乱开玩笑啊。” 霍梵音轻笑一声,“这没什么。” 他说话时,和周曼如对视一眼。 这本是礼貌,可被‘小醋坛子’看到,不得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眉目传情啊。 心底顿时有了掂量,果然,不爱宋阮芝,十有八九为了姐姐。 之后,再也没吭声。 她也想表现的大度些,可,大度不了。 饭至半询,她问荣嫂,“荣嫂,有没有给宠炎留菜?” 方慧‘哎吆’一声,“周周,荣嫂早就留了,你别担心,饿不坏骁宠炎。” 又对霍梵音笑说,“我们家这个小女儿和骁家的小儿子是朋友,两人关系密切。” ‘密切’两字被说的暧昧至极,明耳人都能听出猫腻。 周周,这个当事人,也不反驳。 气头上呢! 霍梵音不知怎地,却把话挑开,“奥?关系亲密,两人是男女朋友?” 五十八:姐妹情鸠占鹊巢 加 周周不由一愣。 当下,穿着拖鞋的脚爬上霍梵音笔直腿杆。 一踢,再踢。 霍梵音像感觉不到疼痛,岿然不动。 只,清贵的脸透一丝玩味。 周周尚未琢磨透,双腿骤然被他夹紧。 抽一下,抽不出。 再抽,仍是抽不出来,反倒更紧一分。 啧啧,这简直以卵击石,你在力气上哪能斗得过霍梵音? 方慧放下筷子,“男女朋友我倒不清楚,不过,今天早上,我看见宠炎从周周房间出来,手上捏着个知更鸟蛋蓝盒子,你们猜,是什么?” 她眉目祥和,如春风吹拂,又透着股神秘,勾的众人心痒。 周济顺话问道,“是什么?” 方慧笑出声,“是戒指,细问才知那是他送给周周的生日礼物,这孩子真有心,现在他父亲出了那样大的事,估计自尊太强才想拿回去。” 这话,十分隐蔽,半开玩笑,半讲情面。 谁也猜不透她打什么主意。 就跟别人开玩笑说‘我讨厌你’一个理。 或许,她真讨厌你,只是把话放玩笑里,叫你辨不出真假。 人心,难测,也难懂。 就如方慧,明摆着一张笑脸,善良吗?谁知道呢? 周周随手捡了只虾,拽掉虾尾,放口中,不吭声。 周曼如冁然而笑,“哎吆,害羞了,是不是?” 瞧,别人都在拿骁宠炎打趣她,一桌子好气氛,她能破坏? 显然,不能。 能不附和?也不能。 便顺水推舟,神色赧赧,“大妈,姐姐,你们怎么一直调侃我。” 方慧喜笑颜开,“我们家这小女儿啊,还说不得,长大了吆!” 一出戏,唱到饭后。 霍梵音,也放了周周。 周周小腿肚那块被夹的十分酸涩。 对面,霍梵音一手展开搭椅壁上,好整以暇。 周周小声嗔他,“是不是力气大,没地方用?” 霍梵音从对面伸手逮住她,“我喜欢把力气用在周小姐身上。” 这是家里,他太过放肆。 周周左瞄,右瞄,推拉,“你干什么呀?别拽我啊。” 心,‘砰’的跟什么似的。 实在,做贼心虚呐! 霍梵音极享受她这‘急的不行’的模样。 逗着,“腿酸不酸?” “和你有关?姐夫!” 霍梵音眸色艰深,“把姐夫这称呼给老子咽回去。” 周周犟着性子,“姐夫!姐夫!姐夫!” 她这样气你,你还是忍不住喜欢她。 东西南北风,还不是她吹哪个,你受哪个? 她叫完,霍梵音睥睨过去一个眼神,“完了?” “没完,你早就认识我姐姐,早就笃定救她,对不对?你玩弄我!” “我玩弄你?”霍梵音把她往跟前拽,“我是因为……” 却,突地松开周周的手,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方慧的声音,“霍军长,吃点水果。” 周曼如端着盘子出来,搁桌上,“周周,你的手怎么了?” 周周低眸,手都被握红了。 抬眸观着‘始作俑者’,他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目光逡巡于两人之间,周曼如蹙眉。 心头似有什么滑过。 有时候,有些事,你藏在心里,它会从你眼里冒出来。 面对霍梵音,周周小情绪怎么也藏不住,周曼如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方慧轻易瞅见女儿不对劲,拉着她,“曼曼,妈妈肩膀有些酸,你跟妈妈到楼上去,帮妈妈看看。” 周曼如还未应答,方慧已先行道别,“霍军长,周周陪您坐一会,我这肩膀实在酸的紧,让曼曼给看看。” 霍梵音唇边保持微翘弧度,“好。” 两人并排往楼上,房门一关,方慧立马敛紧神色,“发现了吧?” 周曼如左手窝着右手心,“发现什么了?” “你妹妹和霍军长之间不对劲啊,她那眼神,分明是爱慕,妈妈本不想说,可你那么爱霍军长,妈妈怕你伤心。” 周曼如脸色突变,“妈,你是不是看错了?周周喜欢宠炎,这个你很早就知道啊。” 方慧唉声叹息,抱臂坐在床边,“这个世界,谁不爬高踩低,你想,骁宠炎能跟霍梵音比嘛?骁宠炎落魄党一个,霍梵音呢?要家世,有家世,要学识,有学识,关键,人品好,不像一般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见女儿沉默,方慧提醒,“你妹妹又嗲又嫩,丝毫不懂收敛,我看,她不会顾及你俩姐妹情分的。” 周曼如匆匆反驳,“不会的,周周知道我爱霍梵音。” 方慧拧紧眉心,“你还是太单纯,她喜欢骁宠炎,移情别恋也行啊,男未婚女未嫁,她管你喜不喜欢霍梵音。” 原本事情挺正常,被方慧添油加醋,变了味,也叫,周曼如心里起了波澜。 楼下,霍梵音不语,周周也不语。 桌上水果一动未动。 最后,先开口的是周周,“水果切好了,你不吃?” 霍梵音散漫点着桌子,“你秀色可餐,水果看着没欲望。” 这说来就来的调戏,惹得周周绯了面颊。 “没欲望?看我你就能有欲望?” “对,特别强烈的欲望。” 打从弄懂自己的心,霍梵音也不藏着,掖着,能吐口的情话,蜜语,原封不动往外搬。 周周单手别着头发,伸长脖颈往盘子里叼了一颗葡萄,细嚼慢咽。 “霍梵音,这一窝糟的事结束,你是不是得回北京?你和我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知道你那根沉红色绳子,你俩?” 她一直告诉自己,别问。 可,忍不住啊! 一点忍耐力都没有。 霍梵音心知肚明她想问什么,她水波荡漾的眸中也尽是期望。 偏偏,诱她,“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答案?” 周周手指平铺桌上,以为他避重就轻,以为他真和周曼如做过。 恨恨道,“你要对我姐姐做了什么,就得负责,我姐姐很爱你。” 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说完,自己都恼。 密长睫毛往左下方斜着,不敢看霍梵音。 难过呗! 然,她没等来答案,等来的却是一句反问,“我和你做过那么多次,是不是也得对你负责?或者,娶你?” 周周愤愤然,酸溜溜。 “你……” 二拇指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气的,一直颤。 霍梵音拨开她手指,“想我娶你吗?” 周周义愤填膺,“我没想过让你负责,我和你,纯粹你情我愿。” 霍梵音审视着她,“你情我愿?我挺想娶你。” 口吻好似漫不经心,脸色却是清凌。 撞上他沉黑的眸子,周周拿一颗葡萄砸他,“叫你一嘴浑话。” 心底,倒希望这浑话成真。 甚至,在这一刻,她幻想着,若能成为霍太太,会怎样? 可,终究不现实。 霍梵音爱宋阮芝那么多年,怎会轻言放弃? 再者,姐姐爱他,姐姐又是费尽心力保护她的人,她怎能横刀夺爱? 门前窸窸窣窣的响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一侧眸,“宠炎。” 火急火燎跑过去,“你的脸怎么了?” 进入客厅的骁宠炎,腮帮子,眼角,嘴唇,全是淤青,手上,包着纱布。 周周急的毫无章法,“处理过了没有?啊?” 她火烧眉毛一般的姿态,霍梵音远远观去,不是滋味。 不是滋味,也没办法。 骁宠炎是周周在这个世上最好的异性朋友,内心的分量,不轻! 认识久,交流久,帮助久。 一席之地,不可磨灭。 霍梵音嘛,只有乖乖忍着的份! 骁宠炎手上拎着外套,抖两下灰,“别担心,我没事。” 说话时,他扯动嘴角伤口,渗出些血。 周周回头,“荣嫂,打电话给医生。” 骁宠炎轻咳一声,“我真的没事,一点皮肉伤。” “也得叫我知道你这皮肉伤怎么来的吧,你这样,我担心。” 她在骁家,每次维护她的是骁宠炎,现时,她得涌泉相报。 骁宠炎丝毫不掩饰取笑,“不小心摔的,傻瓜,担心什么?” “那也得看看啊。” 两人一来一去,和情侣有分别吗? 没分别! 霍梵音视线循过去,一再变冷。 这样的她,着急的她,急的蹙眉的她,他从未见过。 心底关于周周爱着骁宠炎的认知像盘根的大树,枝繁茂盛。 一口气,憋的很紧。 这时,方慧和周曼如从楼上下来。 方慧大惊小怪,“哎吆,宠炎,你这是怎么了啊?” 骁宠炎勾一下唇,“没什么,擦破皮。” 方慧一副‘不得了’的神情,“赶紧处理啊,你看把我们家周周急的。” 很显然,她故意把骁宠炎往周周身上引。 霍梵音眸底快速划过一道寒光,“要不要去医院?我送!” 骁宠炎淡淡道,“不用。” 此时的骁宠炎,是倨傲的。 他何曾迎来周周这般关心? 反观霍梵音,高大身躯远远屹立,格格不入,他心里的骄傲升腾至极点。 霍梵音转了转心思,未再言语。 他坐在一边,目视周周和骁宠炎交流,直至医生到来,替骁宠炎处理伤口。 周周问询,“是不是那帮人做的?说你输给他们十三万的人。” 骁宠炎将没受伤的那只手背在身后,黑眸湛湛,“不是,那群人为首的叫白缘乘,他今天上午打电话过来说十三万不用还了,纯粹玩玩而已,我尚未弄清怎么回事,就没管了。” 霍梵音危险地眯起眸子,“广东的白缘乘?” “你认识?”骁宠炎深深皱眉,语气凛然,“名号很响?” 霍梵音语重心长,“不认识,希望你没轻易得罪他。” 往后,霍梵音第一次认识白缘乘,却是被他恶狠狠警告,“我妹妹有丈夫,你别缠着她。” 骁宠炎听罢,微微一怔。 霍梵音神情冷肃,“我先走了,你大哥很快会被放出来,你要是想见你父亲,我能通融。” 骁宠炎不吱声。 霍梵音转过身,用背影继续道,“想好了可以打电话。” 方慧赶紧怂恿周曼如,“你去送送霍军长啊,人家帮了你那么大忙。” 霍梵音摆摆手,“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隧,决绝离开。 周周盯着姐姐痴缠的眼神,抿紧唇角。 刚发动车子,左禾舅便打来电话,“老贼,吃完饭了?” 霍梵音舒服靠着椅背,面色沉凝,不知在思考什么,并未回应左禾舅。 左禾舅‘啧’一声,“你能不能别给老子摆架子?” 霍梵音沉了口气,“禾舅,我想娶她。” 一想起骁权给她的戒指,骁宠炎给她的戒指,霍梵音狠踩油门。 那头,左禾舅很快听见咆哮声,“你在北京,她在兰州,先不说她父亲放不放心,再者,软芝回北京一直闹腾,她双亲现在担忧的不得了,你回北京,得被扒皮。” 霍梵音兀自拿出烟盒,抽一根烟,叼在嘴里。 ‘啪嗒’打开打火机,很快在密闭的车厢内吞云吐雾。 猛吸几口,他打开车窗,重重呼出雾气,“禾舅,这些事,我一件件解决,先把她姐姐的事解决,今天,她叫我姐夫,我真想弄死她。” 左禾舅闷闷笑着,磁性的声音从手机传来,“姐夫?” 好一会,才停了笑,“我之前提醒过你,周曼如是个心机很重的女人,她因为周周进了监狱,于情于理,周周心里都有负担,她叫你几声姐夫?” 霍梵音忍着冲动,“四声!我他妈不想成为她姐夫。” 这是,第二次,他被逼说脏话。 左禾舅玩味挑着唇,“对,把这个‘姐’换个词,换为‘丈’,您看适合嘛?霍军长!” 霍梵音愣一秒,低低笑出声,隧,发展成浑厚的开怀大笑。 “老贼,你笑的我渗,我以后见到她,得叫嫂子?” 霍梵音豪爽掷话,“叫。” 脊背移几分,再次开口,“叫了抽你算我的。” 左禾舅‘呵’一声,“她敢抽我?我挺纳闷,你感情是不是一直压着,怎么这段时间像火山爆发?整个人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霍梵音不屑嗤声,“命都可以拿去,何况神魂。” 左禾舅乐了,“命?她要你的命干什么?” 日后,左禾舅把霍梵音从死神手中拽回来,才知道,周周真要了霍梵音的‘命’。 霍梵音始终无法从周周‘死亡’的消息里走出,只能随她而去。 那是一种活着,没法解脱的罪,像,行尸走肉。 那时,左禾舅流着泪,“梵音,你不能不顾我们这群人。” 处理完骁宠炎伤口,周周在旁陪着。 骁宠炎眉心微蹙,似在审视什么。 眼瞅着他唇瓣嚅动,似要开口说话。 周周心尖一缩,“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骁宠炎眉头皱紧,默了默,“我找我爸爸以前相熟的好友帮忙找律师,没想到起了争执,打起来了。” 应完,他眼风扫回来。 “出去一趟,才知道自己多没本事,我也知道……自己更没资格追求你了。” 原本,骁宠炎不想加后面一句,之所以加上,无非打同情牌。 被周周关心的感觉实在太好。 他想‘得寸进尺’。 与其他人一样,他也开始走上利用周周‘善良’这条路。 周周默默道,“先把伤养好,以后有事,我陪你一块去。” 骁宠炎利用的‘水到渠成’,眯眸扬唇,“不用你陪,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受伤。” 周周笑笑,“我俩是朋友。” 于是,骁宠炎提出了作为朋友的第一个要求。 “你今晚能在这陪我说说话吗?” 周周,自然应允。 骁宠炎睡床上,她睡沙发上。 一夜之后,周周醒来,骁宠炎已不见踪影,她出去问荣嫂。 荣嫂笑道,“骁少爷一早便离开了,我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一眼瞧见周周脖颈上的红色痕迹,荣嫂暧昧道,“小姐,你也不知收敛点。” 周周不明所以,“收敛什么?” 缄默数秒,荣嫂默默哀叹,“你们年轻人啊,哎……做事就是急躁,骁少爷也真是的。” 一番后,周周更是不明不白。 因为担心骁宠炎,吃完早餐,她匆匆换上衣服,草草收拾一番便走了。 路上,给骁宠炎打电话,“宠炎,你在哪?” 骁宠炎漠然道,“我在找律师,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先挂了。” 仅此一句,断了通话。 略一沉凝,周周迅速拨通霍梵音的号码。 霍梵音正在开车,“怎么了?” 周周抿着唇,“我能不能和你谈谈?关于骁权和骁合的事。” 霍梵音眸底俨然阴霾,“为了谁?” “骁宠炎。” “我为什么答应你?” 一时,气氛有些敏感。 周周妖娆道,“你可以选择答应,也可以选择不答应,我这不是在问您嘛?” 霍梵音不着痕迹回,“你先来一军区见我。” 周周点头,“好。” 车子开至一军区,霍梵音在那等着,她下车,两人齐齐往里。 至霍梵音办公室,霍梵音替她倒了一杯水,“有点烫。” 周周坐下,脱掉外套。 霎时,霍梵音目光凌冽。 眼神俯视下去,周周微微敞开的毛衣里透着绛红痕迹,他是男人,很清楚,那是吻痕。 两手狠劲一搭,把她圈着,“你胸口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周周怔了怔,“什么吻痕?” 五十九:这是谁弄的吻痕 霍梵音略带薄茧的手指挑开她毛衣,又松开,“这里!” 周周目光摄去,一小块,浅浅的红晕,像凤仙花汁。 就像,被人含口中吮出来的。 “可能是过敏!” 她解释,自个都不相信。 霍梵音斜斜勾唇,“信不信我立马给你吸出个差不多的?” 说吸。 就真吸了。 只是,有点强迫性。 周周胸口被他掐住,冷薄的唇吻下去,与肌肤相贴,怎么都挣不掉。 霍梵音唇口盖住原先那块,把它吸的红出几欲滴血。 吸完,没事人般站着。 又,大拇指象征性擦拭唇角。 周周瞪着他,一次,两次,三次。 “霍梵音——” 你叫他,根本不管用。 早些年,他就这么玩过来的,从政后,收敛了些许劣根性。 但,骨子里,还是劣的。 霍梵音凑近,把周周锁在墙壁边,周周只得往后倾身。 小姑娘得反抗啊,伸两只手,盖霍梵音脸上,“哎呀,你往后去一点,你今天怎么回事?霍梵音。” “霍梵音!” 霍梵音学她。 一个软奶音,一个硬烈音。 掺着,竟无比和谐。 推不走人,周周急了,手掌狠命揉他脸, 霍梵音也配合,你怎么揉,他怎么动,偶尔,舌尖伸出轻舔一下周周掌心。 湿热触感传来,周周缩回手,直言不讳,“你胡子碰到我了,好扎人。” 霍梵音轻笑,“扎么?再试试。” 又玩了两三圈,才心满意足离开。 周周拢拢衣服,“你怎么了?还要不要脸?” 霍梵音弯腰,左手撑着桌子,仍旧把她禁锢,“没怎么,恋爱了。” 周周注视他眼里的笑意,“恋爱?” 霍梵音并不否认,“单相思而已。” 周周颇为惊诧,“单相思?霍军长还会单相思?” 霍梵音淡淡点头,顺手把桌上一个文件夹拿过来,“骁合一个礼拜内会被释放,至于,骁权,无期徒刑定了,骁宠炎找律师,不管用。” “骁权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这事尘埃落定,谁来都不行。” “奥!” 周周清淡应着,“我只是担心宠炎,既然没有余地,他不能白忙活。” 这时,左禾舅从外面进来,看到周周,懵了下,“嫂子!” 话出,三人定住不动。 左禾舅摸摸鼻子,“你们俩看我干什么?不是都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他这,纯粹,睁眼说些话。 霍梵音不管,‘借他人之手’这招,他巴不得。 周周羞赧,“你别乱叫,你比我大那么多,好意思叫我嫂子?” 左禾舅端了把椅子反坐着,拎拎裤腿,“霍梵音是我哥,叫你嫂子怎么了?” “又不是一对,叫什么嫂子?” 左禾舅晃着椅子腿,“那在一起呗!” 他这样直接,谁也没料到。 眼见周周‘无地自容’。 霍梵音赶紧打断,“禾舅,你找我有事?” “对,有正事,一号白皮书后续处理事宜交给了三处,这边的事得在一个月内处理完,然后回总军部报道,我下午先回去。” 两人越谈越深,周周自不好打扰,随意几句就回家了。 未想,刚到家,荣嫂便迎上来,“小姐,你去看看夫人怎么了,哭一个上午了,我都不敢告诉老爷。” 周周拧着眉,“发生什么事了?” 荣嫂弓着腰背,“不知道啊,早上寄过来一个文件,夫人拿上去就再也没下来过,我也弄不清楚,您上去看看吧。” 周周没有磨蹭,立马上楼。 叩叩门,里面传来方慧的声音,“进来吧。” 推门而入,方慧正擦拭泪水,见到她,垂着眸,别开头。 周周走至方慧旁边,“大妈,你怎么了?” 方慧脸上蕴着羞恼,“周周啊,大妈心里苦啊,你看看……”方慧从袋子里抽出几张鉴定文件。 她边哽咽边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被白家毁了啊。” 周周眸光沉沉瞅着文件,从左至右浏览,“大妈,我先看看,看完再和您说。” 目光越往下,周周越喘不过气。 胸口像被石头压着,以至扶着桌子才能稳住身形。 方慧抱住她,“你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我苦命的女儿,她在监狱里发生这些事,都没告诉我,我这个做妈的不配啊。” 周周眼角漫出泪,“大妈,这些事都是真的?” 她捂着唇,任凭眼泪滑过手背,顺着手臂往下流。 “我女儿命不好啊,周周,你说,明明她是为你的事出头,怎么受伤的反倒是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方慧恨不得呕心呕肺,手指甲一条条划着周周后背。 气,也喘不匀。 周周喘息着,“大妈,我真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我每次去见姐姐,她都好好的,从未对我说过什么,我很抱歉,这都是因为我。” 恍惚一会,方慧摇摇头,“对不起,大妈说话太重,大妈也是心里难受,对不起,对不起……周周……” 周周阖着眸,眼泪滑的更厉害。 “是我对不起姐姐,如果她没有救我,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好半晌,方慧停止抽泣,“不说了,不说了,要是被你姐姐知道,她一定觉得很难堪,她不提,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找心理医生来和她交流,好嘛?” 说着,方慧的泪又渗出来。 周周低垂眼帘,“好!” 出去后,她双腿如灌铅一般重,脚下的路,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待她关上门,方慧立马抹干泪,旁边的眼药水亦被她扔进垃圾桶。 而后,她走至窗边,拨了通电话,“赵先生,监狱方面的事就拜托您了。” 电话那边,“您放心,我一定做的滴水不漏,皇帝我管不着,县官肯定能管。” “好,合作愉快。” 华灯初上,周周站在二楼阳台。 轻微的脚步声从后传来,周周微笑,“姐姐。” 周曼如快走几步,抱住她肩膀,下巴咯着她,眸光往下,却,倏地一紧。 吻痕,鲜艳欲滴的吻痕。 今天,她只见过一个人——霍梵音! 这样的认知在周曼如脑海循一圈,她不由得心口发颤。 怔愣着,“你胸口有一个吻痕。” 周周略略点头,转身,周曼如脸上沉阴一片。 掂了掂嗓子,周周神色坦然,“这个吻痕今早就有了。” 周曼如眸光犀利,“是嘛?它的颜色很漂亮,很鲜艳。” 指甲顺着周周锁骨下滑,又褪开,周曼如嘴角噙着淡笑,诡异的很。 想起方慧给她看过的文件,周周眼眶泛红,“这是骁宠炎弄的。” 周曼如这才升腾起愉悦,“宠炎?你俩已经升级到这个地步了?怪不得你留他在家。我刚才打电话给霍梵音,他说这几天很忙,不过来吃饭,你说,他是不是敷衍我?” 周周怔了一下。 周曼如为什么问她? 为什么告诉她? 她该怎么回答? 这三个问题盘旋在脑海,让她手足无措。 “他在处理骁权的案子,还有别的事,所以比较忙。” 周曼如平淡无波,“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喜欢霍梵音?” “怎么会?”周周再度失笑,随即敛起神色,“我不喜欢霍梵音。” 周曼如表情微冷,“是嘛?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周周闻言,手心一片汗。 周曼如猛地拍她肩膀,“喂,被吓傻了吧,姐姐跟你开玩笑呢?瞧你,都快哭出来了,真是小孩子。” 周周这才松开手,脸上尴尬之色怎么也藏不住。 自从知道文件上的事,她简直如履薄冰。 周曼如绕上一只手臂,箍住她,“走吧,进去吃饭。” 浑浑噩噩过了三天,周周近乎于崩溃。 那种‘怅然若失’和‘如临深渊’的感觉像空气环在她四周。 往日的俏皮,全蔫了。 这日,周周窝坐在沙发上,周济附在她旁边,“你这几天怎么有些心神不宁?是不是想霍军长想的?” 周周冲他挑了下眼皮,无视他暧昧之言。 “爸爸,以后不许胡说,喜欢霍军长的是姐姐。” 周济睨她,“那也得看霍军长对谁有意思啊,是不?” 周周很不友好地皱眉。 哼! 不回应,也不反驳。 周济顿住身形,似笑非笑,“今晚你大妈和姐姐又请霍军长吃饭。” 周周眯眸,“爸爸,你别再把我和霍梵音扯上关系了,我和他因为姐姐才认识,我以后不想和他有瓜葛。” 周济面露狐疑地摸摸下巴,“是嘛?看来我的感觉有误啊。” 周周扬唇,“别说了,我打电话问问宠炎回不回来吃完饭。”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周济眉头深拧,面露沉凝——女儿的这两三句话,俨然说明,她在姐姐面前,选择了让步。 他不是看不出来,周周爱霍梵音那股缠劲,激烈的厉害。 晚餐时,霍梵音果然来了。 贴身的驼色高端夹克,顺直的西裤,像t台上的男模一样,比之军装的端正范儿,多了几分痞气。 周周正在厨房切水果,尚不知霍梵音到来。 等腰身兀地被圈住,吓得一回头,入眼一双摄魂幽邃的双眸。 “霍梵音!” 霍梵音不那么正经的笑,“是我!切什么呢?” 与此同时,厨房的门‘砰’的一声被拉开。 周周仓促退开身体。 推门而入的正是周曼如。 她扶着雕花吊轨门,轻轻浅浅道,“周周,水果切好了吗?” 周周敏感蹙眉,“快了!” 周曼如点头,“我帮你切吧,小时候,我总给你切水果。” 她温文尔雅的话语随她的进入蹿进周周耳膜。 周周放好刀子,“行,你来吧。” 霍梵音巍然屹立,不避不让。 周周胳膊肘一拐。 稍几秒,霍梵音后退两步。 她出去,霍梵音随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厨房和客厅之间通道。 周周手一扯,把他拉进旁边阳台。 她眸中都是水,汪成一片海。 “霍梵音,你不要在家里这样。” 霍梵音摸着她唇线,“在外面就行?” 周周避开唇,他手掌偏至她脸颊,未移。 眯眸睨她,“你躲我有几天了?周周。” 周周抿唇笑,“实话告诉你,我周旋在你身边,够久,之前为姐姐,现在,得为自己做打算。” 她不想,胆战心惊面对周曼如。 霍梵音嗤一声,“为自己做打算?” 亲昵帮她把卷发别至耳后,“你的打算是避开我?” 周周蜷着指头,“对,我想过正常生活。” 霍梵音放她脸颊边的手倏地掉下来,似,一点力气都没。 恍惚中,他笑得别具深意。 凑至她耳畔,沉磁而散漫的语声溢出,“想过正常的生活?你可以试试。” 周周稍一滞,旋即拽紧他衬衫,“我正在试,我爱骁宠炎,救姐姐,我很努力,爱他,也是。” 霍梵音将她一系列举动看进眼里,心头微微一刺。 好像,被什么戳着,疼的十分明显。 “你爱骁宠炎?” 即便之前在她和别人谈论中,好几次听过‘答案’。 此刻,他依旧‘提心吊胆’。 周周轻轻地笑,“看不出来?宠炎和我认识很久,好的男人像太阳,他就是我的太阳,阴雨天最渴望见到。” 她在谈论别人,这人是她‘所爱’。 她的眉眼,因这人染了喜色。 她的唇角,因这人勾了弧度。 不知是否错觉,霍梵音神色有些受伤,从周周角度看,带着些颓色。 她憋着一口气,‘雪上加霜’,“如果你明白,给我一条活路,如何?” 霍梵音含笑,高大身躯晃几下,“活路?我不给你活路?” 他猛地捏住周周下巴,放下,“你要活路?为了骁宠炎,你求我给你活路?” 什么不放手,什么到她结婚前,都得缠着。 这瞬间,支离破碎。 霍梵音从未想过,她会求自己给活路,盯她几秒,慢慢往后退,迅速消失在周周视野中。 一顿饭,两人毫无胃口。 方慧一个劲夹菜,“霍军长,今天都是苏帮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周曼如也满面期待,“梵音喜欢吃口味淡一点的。” 霍梵音执起筷子,不轻不重,“都行。” 晚餐后,一家人出去送霍梵音。 周周在最后。 霍梵音在最前,“谢谢款待,近些日子比较忙,暂时就不过来,曼如的事正在查找相关证据,准备翻案。” 周曼如乐的傍紧霍梵音手臂,“真的?翻案?” 霍梵音并未拒绝她的亲昵,“对,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 在后的周周,咬着唇,一声不吭。 宋阮芝巴着霍梵音,她心如刀割。 亲姐姐巴着,亦是如此。 好痛,好痛! 偏,霍梵音也是狠,一眼都未看她。 恰在此刻,不远处传来汽车轰鸣声,汽车停在院子外,周周眼尖的发现里面坐着骁宠炎,赶紧小跑过去。 一个穿着嘻哈的年轻人把骁宠炎搂下来,“哥们,你这一路可算折腾死我。” 周周赶紧扶住骁宠炎,他一米八大高个顺势压她肩膀,醉醺醺捧着她脸。 六十章:我不爱你怎么了 “周周……” 他一嘴的酒气,如翠鸟捕鱼般俯冲而下,生生噙住周周嘴唇。 吻的凌乱不堪,吻的焚琴煮鹤。 周周被酒气熏到,后撤,根本撤不了。 嘻哈男斜着嘴唇,“宠炎,原来这就是你马子,正点啊。” 甚至替他喝彩,‘吆霍’—— 不远处立着的霍梵音指关节捏的泛白。 当骁宠炎伸出舌尖,他忍耐升至极限,修长双腿遽然迈开,三两下扯开骁宠炎。 “你喝醉了!” 骁宠炎‘呵呵’一声冷笑,“你是谁啊?” 霍梵音一拳下去,又直又重,砸向骁宠炎。 方慧瞧出些门道,未免生事,嚷着,“周周,赶紧把宠炎掺回家。” 周周立着,不动。 唇,被蹂躏的红艳艳。 瞳中,尽是恼怒。 “醉成这样,你们扶回家,我在外面透透气。” 方慧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只得,和周曼如一起扶骁宠炎进去。 霍梵音瞧她怄气,冷不丁道,“你不是爱骁宠炎吗?这就怒了?” 周周撇头,仍是躁的。 瞬间,怒气移霍梵音身上,“这是我个人的事,和霍军长无关。” 霍梵音听罢,淡淡点头。 无关?又是和他无关。 到底,她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忍不住讪讪道,“确实和我无关……只是骁宠炎性格冲动,不稳重……你他妈什么时候不跟他,可以考虑考虑我。” 语毕,自己都愣了。 整个身躯僵硬的像雕塑。 周周也是愣了。 唇口微启,讶然望着霍梵音。 可以考虑考虑我? 这是玩笑吗? 电光火石间,霍梵音已闷着气钻进车里。 车窗缓缓阖上,遮住他的脸,也,隔了一层暗色。 随即,车子驶离。 周周收回视线。 车内,霍梵音往后靠椅背,阖上眼,眉宇间微有倦色。 一肚子气,缓不开。 “老张,开去禾舅那。” 司机唉声叹息,“军长,您现在对周小姐可真上心,依我看,她喜欢骁家小公子,您呐,没必要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霍梵音含含糊糊,“老张,我还真想横刀夺爱。” “哎吆,军长,这想法使不得,您看,您把周小姐带到北京,她愿意嘛?若真去了北京,圈子不一样,能熟悉嘛?您在北京圈子那样大,她样样需要打点,多累啊。” 霍梵音低着头,淡淡微笑,“老张,你这是为她考虑?” “可不是嘛,有些女人过分依赖男人,男人享受着,可这也是自私的,你得教会一个女人如何绽放自己的魅力,周小姐模样好,和骁权混迹,她去北京,别人不嚼口舌?” 说到底,老张心头还是护着宋阮芝。 对周周的身份,颇有忌惮。 这,也代表寻常人看法。 霍梵音携一股凉气,“我要她,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 老张颤颤道,“军长,您不让她受委屈,身边自有让她受委屈的人呐!” 往后,霍梵音在大雨中把跪着的周周抱起,把她带回北京。 如他所言,确实没让她受委屈。 可,她最终还是委屈了。 这委屈,成了霍梵音心中挥之不去的痛。 叫他后悔,叫他颓废。 叫他,走上黑暗路,一去不返。 左禾舅见到霍梵音,吃了一惊,“刚开了瓶酒,一起喝一杯?” 霍梵音往沙发随意一歪,“今天,她明确告诉我爱骁宠炎,禾舅,我快气疯了。” 唇齿间气息吹拂,左禾舅双腿驾在沙发边,“正常人的爱情是等差数列,而你,是等比数列,霍梵音,你对周周不是与日俱增,是与秒俱增,我看,她有天为人妇,你也不一定会放手……” 霍梵音微垂眼帘,嗓音暗哑,“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我什么都能忘,唯独,不会忘了爱她。” 左禾舅仰着脖颈,一副潇洒样,“太难咯,有时,爱情就是让人伤心的。” 后来,事实如左禾舅所料,即便周周结婚,霍梵音也无法释怀。 他用最狂野的方式对她紧追不放。 两个男人,一瓶酒,一夜寂寞。 周家。 一夜过后,骁宠炎醒来。 荣嫂端来一份汤,重重往桌上一搁,“年纪轻轻,一喝酒,就闹事。” 骁宠炎眸色顿时黝深,“什么?” 荣嫂没好气,“你昨晚喝醉被人送回来,抱着小姐吻,不记得了?果然,不负责任的男人比比皆是。” 骁宠炎蹙眉,脑子里来来回回闪现的全是零零碎碎片段。 “我吻了周周?” “是啊,我家小姐好心收留你,你也别死皮赖脸巴着她啊,她善良,你呢?” 这样说,还不解气。 荣嫂继续数落,“不是我势利,也不是我话多,骁公子,就你这性格,烂泥扶不上墙,可别拖着我们家小姐。” 年轻气盛,自尊心强。 原本生活条件又好,骁宠炎哪能受得了这般屈辱?被子一掀,往楼下冲。 周周正在吃早餐,见到他,放了碗。 “宠炎!” 骁宠炎板着脸,一声不吭,扭头往外。 周周追出去,“骁宠炎!” 回应她的只有轰隆隆的发动机声。 荣嫂踟蹰着从楼上下来,“哎吆,真是说不得,才两句,就跑了。” 周周呼吸沉了沉,“荣嫂,他现在很敏感。” 荣嫂两道细眉弯成波浪,“敏感?要我说啊,就是没出息,他不小了,二十了,小姐,你别养着他,我看啊,这孩子迟早吃里扒外,把周家财产败光了。” 彼时,周周觉得这话毫无根据可言。 他日,一语中的,才知,人心,沉如海。 骁宠炎一直到傍晚都没回来,周周心里有些急。 也,有些累。 先不说他没钱,再,这冲动性子也是祸害。 周曼如安慰,“你别慌,宠炎等会会回来的。” “姐姐……” 窗外忽然下起小雨,稍一会,雨雾蒙蒙,冰冰凉凉的空气从窗缝吹来,拂周周脸上,令人清醒。 手机忽然响了,陌生号码。 她接过来,“你好。” “周周是吗?骁宠炎在‘元淳酒吧’,你最好来瞧瞧,迟了,看不了戏。” 这声音,挺熟悉,一时,周周想不起。 那边却已挂了电话。 她只得换上衣服开车去‘元淳酒吧’。 酒吧外有一个男人候着,她一停好车,男人吊儿郎当道,“七哥让我带你进去。” 未来得及思考‘七哥’是谁,周周已被那人拽着往里。 几分钟后,她站在一间包厢前。 也瞧见了男人口中的‘七哥’——白缘乘。 白缘乘眉眼淡静,“骁宠炎在里面。” 周周蹙眉,瞥他一眼。 那晚,这人说骁宠炎和他们玩骰子欠了十三万,后来又不要,现在打电话透给她骁宠炎行踪,什么目的? 她不可能把他往好人这块想。 白缘乘嚼着口香糖,“瞧瞧吧。” 周周开了点门缝,窥见的情景让她大为一惊。 几个穿比基尼的女孩正用刀片划着桌上一堆粉末,然后捏着鼻子,往里一吸。 其中,骁宠炎一手搂着个比基尼女孩,一手拿一个绿色枝节管,管中透少许烟雾,朦胧着他半边脸。 他旁边,另一个男人执着勺子,勺上一堆晶体,底下,打火机正烤着勺底。 繁华催生堕落,挫折,同样亦催生堕落。 周周看得浑身发麻,发怔。 手微抬,就要推门而入,白缘乘一把拽住她,“他们吸的正嗨,你干什么?” 周周眼眶泛红,“干什么?我进去拉他。” 白缘乘摆摆手,“你看看,他这样,像是新手吗?” 周周视线打在白缘乘脸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缘乘低低妄笑,“你瞧瞧他,飞-叶子的姿势,是不是挺惯常?他自甘堕落,谁也拉不住,凭你?别想了。” 白缘乘语气不咸不淡,盯一眼门里,瞳仁微敛,脸上又摆出嫌弃。 “我看你那么维护他,真替你不值。” 周周仅默一秒,从嘴里甩出一字,“滚!” 白缘乘不禁失笑,“不好意思,在我的词典里,暂时滚不了……我让人打电话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这男人,真不中用。” 他的笑,实在匪夷所思。 像,早就见惯这类场面。 又像,冷血的毫无感情。 琢磨一番,周周实在摸不透白缘乘存什么心思。 恶劣斥责,“你是不是和骁家结仇,想落井下石?我告诉你,宠炎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他这么快堕落。” 白缘乘略忖一下,随即恍然,“朋友?行,那你进去试试。” 而后,放了手。 周周像离弦的箭破门而入。 屋子里一众嗨客惊呆了,各自手上动作也停了。 周周率先跑至骁宠炎身边。 骁宠炎躺沙发上,一副‘飘飘欲仙’的架势,悠哉悠哉晃了晃,冲周周暧昧地笑。 周周拍拍他脸颊,“宠炎……醒醒,醒醒。” 骁宠炎愉悦勾唇,闭着眸,‘嗯’一声,全然不理会。 外面待着的白缘乘走进来,稍收不正经,“男人过于堕落,一时半会是拉不回来的,骁宠炎并非你口中的乖男孩。” 周周滞住身形,拽紧骁宠炎,“跟我回家。” 骁宠炎撤一只手,枕在后脑,斜斜扬起一边唇角,“你是周周?” 周周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醒醒?我那么相信你,那么帮你,宠炎,跟我回家,行吗?” 骁宠炎眨眨眼,泪水顷刻滑落,“我没有妈妈,爸爸也没有了,我没有家了,周周……没有了……” 这样昏暗的场所,这样嘈杂的空间,这样堕落的放纵。 这话,把周周也惹哭了。 她抹着泪,“你还有我,你有我……别人都抛弃你,我也不会抛弃你的,骁宠炎。” 有时候,友情,是和爱情对等的。 有的人,一辈子,对友情的付出远比爱情多。 可怜的骁宠炎,堕落的骁宠炎。 全都让周周泪流满面,心疼不已。 骁宠炎喉头哽的厉害,扶着额,“你抛弃我吧,周周……我和你不是一类人,真的不是。” 周周捂着脸,“我不能见证你堕落,宠炎……” 骁宠炎语音含笑,“抱歉……周周,我让你失望了……哎,要是有一天,你结婚,我一定哭的很惨,对不起,对不起……” 周周一时不知怎么办,痛哭出声,“你跟我走吧,求你了。” “你走吧。” 旁边的人调笑,“二公子,你女朋友这样跪着求,还不回去?” 骁宠炎霎时被堵,“周周!” 要是一切正常,他不会放开这女孩的手,会牵的紧紧的。 而不是,像现在,患得患失。 拿堕落来麻痹自己,来掩盖现实。 腰上忽然被轻轻一掐,骁宠炎抬眸。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孩,她抿着唇,在忍着哭,忍着泪,忍着心酸,也,忍着失望。 她开口,“我就你这么一个特别好的朋友,真的不能放开你。” 这话把骁宠炎内心凿穿一个孔。 他倏地站起来,“对不起……我再也配不上你了,对不起……” 周周笑着哭,“回去吧!” 她尚未从骁宠炎‘吸,毒’一事反应过来,也尚未平息自己情绪。 骁宠炎扶她扶起来时,她身体踉跄一晃。 两人经过白缘乘身边,白缘乘穿着皮鞋的脚狠狠一踢,骁宠炎猛一大趔趄,却没倒地,仍旧,把周周牵的稳稳。 头也没回往外走。 白缘乘倚着门,看两人远去。 身边的男人问,“七哥,要跟着他们吗?” “不用跟,她太心软了,看好骁宠炎,下次再吸,毒,依道上的规矩办。” “七哥,那霍梵音和方敌川呢?” “让北京那边看紧点方敌川,他不错,做‘妹夫’挺靠谱,至于霍梵音,不用跟了,没有希望了。” 男人点头,“好,七哥。” 从酒吧出去,两人没立马回去,走在街头,任凭雨水淋在头顶。 走着,走着,骁宠炎突然蹲地,“我一定记得,有一天,一个女孩陪我在街上淋雨……陪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陪一个没有父母的堕落孩子。” 周周把他拉起来。 两人都在流泪。 迎着雨,牵着手,慢慢走。 这一刻,周周觉得自己离霍梵音越来越远,甚至看不到希望。 淋了一夜雨,第二天,周周便感冒了,加上发烧,整个人浑浑噩噩。 很快,周济把她送去医院。 骁宠炎却一点事都没有。 霍梵音知道消息已是下午。 顺清关于周曼如案件证人的线索,军装一脱,捞起休闲深蓝外套,紧赶开车过去。 车门打开,铿锵的步伐雷厉风行往楼上迈。 然,刚至病房,才推开个小缝隙,里面传来骁宠炎的声音。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周周眯着眸,视线一掠,看见门口站着的霍梵音。 很快,她偏回头。 “没事,有点累而已。” 骁宠炎手掌捧住她的脸,将她双颊掐紧,“都是因为我,你才受这样重的风寒,要不是陪我……哎……” 周周摇头,“没关系,我自愿的。” 骁宠炎骤然收紧手臂,箍住她,“我做事一直不成熟才导致你受累,抱歉。” 胳膊可清晰感觉他手掌绷起的键实和有力。 周周抿抿唇,“很多事都不完美,但,我们会做正确的选择,宠炎……” 她拼劲捺住内心苦楚。 她怕,怕和霍梵音接触越久,陷的越深。 到时,她会不顾一切冲向霍梵音。 这话,她告诫自己,也说给霍梵音。 听罢,骁宠炎倾过身,俯下头,从兜里摸出那个知更鸟蛋蓝盒子。 “这原本送给你,被我拿回来了,因为我觉得,配不上你,现在……我更配不上,但我真的很爱你,周周。” 空气一瞬间凝固。 门外,霍梵音极力压住呼吸。 定了几秒,骁宠炎关上盒盖,“所以,就让我们忘了这份礼物吧。” 周周咬着唇,款款而笑,“替我戴上吧,骁宠炎。” 骁宠炎如梦似幻般,“你说什么?” “替我戴上吧,骁宠炎……这个礼物不是早就买好了?也是你期望的,替我戴上吧……我接受。” 说好接受,可她的泪还是片刻不停往下掉。 掉的凶狠而迅速。 掉的甚至看不见戴戒指的过程。 当那枚细小的戒指戴上她二拇指上,周周狠狠攥紧手指。 透过缝隙,她手指上闪烁的晶亮刺的霍梵音双眸发痛,他高大的脊背妥低,浑身力气仿若被抽干。 “霍军长?”一声轻柔呼唤在旁响起,“看我妹妹?怎么不进去?” 周曼如一推门,骁宠炎正搂着周周。 六十一:流里流气方敌川 周曼如不由打趣,“哎呀,我们来错时辰了。” 骁宠炎饶有兴味,“大姐,你们来了!” 周曼如掂着心思浅笑,“吆,大姐?这就叫上了?不是一直喊我曼如姐吗?” 周周俏皮道,“姐,谢谢你的紫罗兰。” 周曼如把花递过去,弯唇,“知道你喜欢紫罗兰,风信子,特地扎一块了。” 稍几分钟,方慧和周济也赶过来。 两人先同霍梵音招呼。 随即,周济问骁宠炎,“昨晚你俩到底干什么了?” 骁宠炎尚未回,周周撒娇,“爸,您不给我们隐私啊?” 她邪着,妖着。 那份叫人沉浮的往日小算计,也回来了。 霍梵音把手中鹿子百合放下,“你好好养着,我改天再看你。” 见状,方慧连说一番好言好语。 又道,“曼如,你去送送霍梵音!” 这次,霍梵音并未拒绝,随之。 但,态度清冽。 一路往下,周曼如诸多言语,他只敷衍几句。 待至车边,周曼如犹豫道,“梵音,你去哪?” 霍梵音阖着眸,“禾舅那。” 周曼如便不再找话,“那你路上小心。” 霍梵音点点头,硕实的手臂拉开车门,钻进去。 病房里。 几人逗留一会,骁宠炎和方慧,周曼如先行离开,徒留周济一人守着。 周济肃沉眉头,“你和骁宠炎怎么回事?手上戒指他送的?” 周周粲然一笑,“对啊。” “你又不爱骁宠炎,跟他在一起干什么?爸爸看得出来,你爱霍梵音。” 周周唇线抿得有些紧,不吭声。 爱,就能在一起? 显然,不能! 见她沉默,周济眸子敛紧,“我观察好几天,霍梵音对你并非没有心思,他来周家,目光也一直绕着你。” 周周脊背一僵。 原先,她不甚在意,这几天,确实感觉到了。 霍梵音那若有似无的撩拨像浪涛一波接踵一波。 且,他并非不负责任的人。 但,现实会把很多东西覆盖。 她不得不考虑周曼如。 周济试图劝说,“周周,你可是试着和霍梵音在一起。” 想起方慧给她看的那份报告,周周的心兀地沉入谷底。 呆滞着!木讷着! 稍稍,仰头叹息,“霍梵音一直想和宋阮芝结婚,最后,说放弃就放弃,这样的男人,我怎么会要?爱情并不是只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一个女人,可能会记着某个男人一辈子,但,爱上的,或许不止一个,给宠炎一个机会吧。” 这些话,言不由衷。 于她,皆是过眼云烟。 听在周济耳中,别番滋味,“是不是因为曼如?我知道你很愧疚,也知道曼如喜欢霍梵音,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周周稍微调整情绪,“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很好……开心是人创造的。” 周济愁眉苦脸,“周周,任何时候,不要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哪怕你特别爱那个人。” 因为烦恼,晚上,周济靠着枕头,无法入眠。 方慧抹完护手霜,戴上美容手套,“怎么了?忧心忡忡的。?” 周济深呼一口浊气,“宠炎这孩子,我不放心把周周交给她,要是霍梵音,我肯定愿意。” 被子一掀,方慧挑挑眉尾,“那也得看人霍军长的意思啊,他不一定喜欢周周,再说了,把周周嫁到北京,你舍得?结婚可是两个家庭的事。” 周济不吭声,似有怒意。 方慧拉了拉他胳膊,“女儿只是谈恋爱,你急什么?她要真和骁宠炎处不到一块,就散!您啊,少操心。” 周济眼底掠过沉凝。 顷刻,斟酌好说辞,“我怕女儿吃亏。” 方慧顿两秒,附和,“做父母的谁不希望儿女过的好?老周啊,你何不趁机观察观察宠炎?霍梵音,咱高攀不起。” 周济闻言回道,“是啊,做人还是得现实些,霍梵音的确有些高攀了。” 此时,他们眼里‘高攀’的这位正赤脚踩地板上。 旁边,左禾舅一手拿百威,一手捏球杆,“来一局斯诺克?” 霍梵音转了把手中椅子,嘀咕句,“不知周周好些了没有。” 左禾舅球杆一捣,“看看,你现在每次来我这,说最多的是‘周周’‘周周’,她接受骁宠炎又怎么样?夺回来啊。” 霍梵音坐至地上,笑出声,“她手上戴着骁宠炎送的戒指。” 左禾舅球杆一甩,随他坐地上,“你又不是没干过扔戒指的事,我和钊厌早告诉过你,你爱的不是软芝,有时候,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它会驻到内心深处。” “呵呵!” 霍梵音笑的十分狂肆,未打领带的领口敞低一片。 “明天开始,定紫罗兰。” 第二天一大清早,周周收到大捧紫罗兰。 护士打趣,“周小姐,您可真幸福,这么一大捧,骁公子真舍得下本钱。” 周周眼风扫过去,淡淡地“嗯”,没其他回应。 花里夹着卡片,龙飞凤舞的字:早日康复。 霍梵音! 把头埋进花束嗅一口,耳边突然蹿来熟悉的声音,“吃花呢?” 入眼,方敌川裹着高端夹克立在门口。 精心打点的卡尺头异常凛峻,小白鞋贴着地面,显得十分沉稳。 他手上拎着袋子,“带点驴胶给你,黄金锅熬出来不久。” 人走向周周。 深邃眸子由下至上瞥她,“宝贝儿,瞧这脸红的,烧不是退了嘛?” 周周指着他,“谁是你宝贝儿?我烧退了,这是余热。” 方敌川在床边坐下,胳膊压着被子,“余热啊?” 他一压,周周束缚的慌。 不舒服,挪他胳膊,“别这么压啊,我被子被你压的好紧。” 方敌川转眸看她。 因为挣扎,她头发散至颊畔,胸前,乱糟糟。 衬的整张脸像花蕊般,娇艳欲滴。 尤其那两瓣烧红的唇,血红潋滟。 逗她,怂恿她,“那你狠点拽呗!” 可她一用劲,方敌川压的更紧。 周周发现了,“你这样恶劣,我能拽的出来?” 话出口,动作跟着,推方敌川,再推,不服输的推。 方敌川肩膀耸两下,“我恶劣?恶劣怎么顶在风口浪尖看你?骁权的事要是把我扯进去,你负责?我听见你发烧,昏头昏脑就跑来了。” 周周眼皮微不可察跳一下——他整段话,暧昧味儿浓烈。 遐想间,方敌川逮住她手指,“这什么?戒指?上次来没见你戴啊。” 周周眼皮再猛一跳,“骁宠炎送的。” 方敌川面容含笑,神态看不出任何异样,淡淡呢喃,“伤心啊!” 夜里的飞机,晚点两小时,他干干等着。 到兰州,七点。 一点没耽搁,亲自开车过来。 想着,见到她,欣喜。 想着,见到她,激动。 结果呢?手上闪烁的这晶莹玩意把他刺激到了。 骁宠炎送的? 口中过一遍这话,方敌川忽地咧一口整齐白净的牙齿,“我不待见骁宠炎,他就是草包。” 周周怒了。 具体说,是小脾气来了。 “骁宠炎又没碍着你,你伤他干什么?” 神思一晃,方敌川浅笑,“怎么没碍着我呐?” 他随手推一把,力道不重,却足以把周周推倒在床。 随后,两手往上固定她手腕,身体一蹿,单边膝盖跪床上。 “他碍着我了,碍着我喜欢你,你说你要是跟霍梵音,我意见都不大,你跟骁宠炎?眼光呢?长这么漂亮,眼睛这么好看,怎么就没眼光呢?” 他说话时,气息砸来,洒在周周下颚。 叫她痒的厉害。 左摇,右摆。 方敌川凝着,笑着,“搞得好像我强奸你一样……要是法律允许,我还真想来这么一回。” 周周喘着气,“方敌川,快放手啊,我没力气挣扎了。” 闻言,方敌川眸子缓缓凝回焦聚,然后稍勉强扯了扯嘴角,“为什么挣扎?好好看看我,不行?” 太无耻了,这男人! 他撩你,勾你,还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系列大胆且下流的事,全被他占尽了。 周周瞥头,“行,你慢慢捉着,我看你什么时候放……” 语毕,猛一使劲,但,还是没挣开。 方敌川瞅她发际线边渗出的汗,“你这是声东击西啊,宝贝儿……我北京爷们,力气又大,制服你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不行,我先把你手上戒指脱了。” 隧,不顾她抗拒,逮住她手指,十分温柔的脱掉她戒指。 戒指到手,举高看,“tiffany的?我以为依骁公子品味,起码bvlgari,行了,这戒指,我要了。” 流氓! 流氓! 流氓! 周周一连喊三次,“你这样做,不合情理,方敌川,我和你没那么熟。” 方敌川眉心微凝,“没那么熟?我乐意管你怎么了?我不愿意见你和骁宠炎好,怎么了?我就任性,卸了你戒指,怎么了?怎么了?我就这霸道劲……” 他掀着眼皮,起身,“这戒指,别想要回去,求我,也不给你。” “呵,求你?” 周周微勾下唇,整个人如蛰伏的肉食动物,从床上爬起,生生扑去抢戒指。 她这一个猛烈,方敌川差点没反应过来。 好在,手长脚长,惊神后,立马抱住她,把她吊着。 周周头发拖地,“方……方敌川……” 累的够呛! 方敌川呢?玩性重。 伸出只手,挠她痒…… 周周受不了,在他怀里踩,“方敌川……我不行了……放开……” 方敌川哪愿意放? 多享受啊! 痞气的方敌川,色气的方敌川,全释放了。 “哪里不行了?” “你放我下来啊!” 又挠一把,方敌川总算‘大发慈悲’,放了! 周周被他抱正,一个趔趄,手直接往前按,毫无预兆,按上方敌川裆间某处,他淡淡嘶吼一口气。 周周吓得赶紧松手,一张脸烧的绯红,“没事吧?” “有事,你以后岂不惨了?” 与此同时,门前一声怒斥,“把戒指给她!” 六十二:不思量,自难忘 加 说话的是骁宠炎。 方敌川回眸,眼神温温,唇边漾着淡笑。 骁宠炎蓦地出声,“方先生有夺人所爱的癖好?” 方敌川吊儿郎当,“送戒指,未免过早。” 他这架势,拽的高端。 显然,不把骁宠炎放眼里。 且,含有蔑视。 舔了舔唇,又继续,“骁宠炎,自个估量估量,你有本事照顾她?没那个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方敌川,一向踩低。 何况,方家做‘江湖’生意,当家的个个一股子硬劲。 手腕,十分毒辣。 管你是谁,能横着,绝不软着。 听出他言语间含沙射影,骁宠炎双眸蕴波,“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方敌川,你这明显是嫉妒成狂。” 方敌川垂眸,复而抬眸,“我就是嫉妒,我告诉你,骁宠炎,我他妈会一直缠着她,到你俩分手为止。” 骁宠炎火气腾腾,“你……” 拳头一挥,一拳下去就是狠。 但,方敌川训练已久,人高马大,能让自个吃亏? 你揍他,他不还手? 他不但还,还还的锋锐。 骁宠炎拳头被他迎面挡住,他一脚踹向骁宠炎膝盖。 一下踉跄,骁宠炎砸向大理石地面,‘哐啷’一声。 周周拦着,“方敌川,你干什么?” 方敌川居高临下睥睨骁宠炎。 而后,弯腰,“不干什么,别爱上一个瘾君子,窝囊。” 说罢,气的离去,房门被他沉沉一推。 就因周周爱他,便永远站骁宠炎那边。 揍伤骁宠炎又怎么样? 一开始,他就输了! 病房内。 骁宠炎滑踩着地面,在周周搀扶下,站起来。 “宠炎,有没有事?” 骁宠炎脸色拉了拉,“他说的对,我是瘾君子,你不该选择和我在一起。” 周周屏住呼吸,“你就这么被几句话左右?” 骁宠炎双手攥成拳头,视线一斜,走向放置紫罗兰的花瓶,连带着整个瓶子摔碎在地。 “对,我就是容易被人左右,我就是废物……所有人都觉得我没出息……我堕落都是自找的……你别管我了。” 花瓶碎片落周周脚边,有些,擦脚背而过,十分刺痛。 她也没管,“宠炎,你是一个积极开朗的人,在我心里……” 骁宠炎的怒视让她顿了话语。 只见,他面露讥嘲,“你的心里?你心里的骁宠炎早就不复存在,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负担,是累赘。” 后半句,他几近吼出来。 胀红的脖颈,一根根青筋随他吼声凸起。 “骁家败了,我哪有能力照顾你?” 周周眸中氲着水雾,“说完了?” “说完了!”紧接着,骁宠炎话锋一转,“说到底,你是我爸的女人,我凭什么要你?” 愤怒的少年啊! 被周围人唾弃至极,鄙夷至极。 不气馁? 少了骁权这大树庇佑,散了。 心里的苦,无法发泄,只得转嫁于周周。 爱有多深,怒,就有多深。 周周撇开头,“骁宠炎,你要做什么,都行,千万别践踏自己。” “践踏?” 仿佛,她说什么都是错。 霎时,骁宠炎唇瓣蠕动,捡起拉扯中方敌川扔地上的戒指,走至窗边,牟足力气扔掉。 “你自由了,周周。” 未再言语,他夺门而去。 周周赶紧抓起手机,亦步亦趋跟随。 骁宠炎钻车里,发动,狂啸驰骋。 周周在后,拦了辆出租车,内心像打鼓一般,咚咚作响。 骁宠炎车子停在‘元淳酒吧’,周周心里恐慌更胜。 付完钱,她随骁宠炎穿梭于人群中。 骁宠炎轻车熟驾走向一间包厢。 周周欲进去,被门口嘴角叼烟未点的男人拦住,“小姐,这是冲哥专属包厢,你谁啊?” 周周勾唇,“我找冲哥。” 男人开门,对包厢叩两下,“冲哥,外面有个穿病号服的妞找你,还挺好看的。” 透过门缝,周周窥见里面一个端白酒杯的男人颔首。 守门的拍拍周周肩膀,“进去吧。” 周周眸底划过一抹什么,面上冷呵呵,“谢谢。” 里面,骁宠炎仰着头,旁边有‘专人’伺候。 一人,喂他抽‘大烟’,一人,替他按摩。 被称作‘冲哥’的哧声,“吆,这不是宠炎小妈嘛?跟儿子来了?早有谣传,你俩有一腿啊。” 周周表情顿时一滞。 “冲哥,我希望您高抬贵手。” 道上规矩,她虽不很懂,也知道先问候老大。 “高抬贵手?路是他自己选的?怎么放?” 扫过冲哥脸上的肃色,周周低眸,“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冲哥雅兴。” 此时,如若不退,她肯定走不掉。 离开包厢,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报警。 未想,刚拨完,身后,守门的男人大喇喇冲她笑。 “冲哥说的没错,你果然不那么好打发,要是报警有用,冲哥早被抓去了,走吧……冲哥要见你。” 周周波澜不惊,倏而一转,拨通霍梵音号码,“霍军长,救我,我在‘元淳酒吧’……” 手臂骤然一阵剧痛,叫她断了电话。 转眸间,男人掐住她。 “你打给谁也没用,这一块,冲哥是老大。” 周周被他揪进去,顺手一摔,趴板上。 脚上拖鞋,一只砸向前,一只穿着,颇显狼狈。 冲哥抽出水果刀,一扔,稳稳扎中周周面前地板,“小姑娘,男人的事,女人最好别插手。这个社会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很多事,你没见过,没办法理解。” 周周身体蓦地一怵。 转而,扬唇,“冲哥,我不懂事,冲撞了您,烦请您担当……您也知道我是宠炎小妈,我之前受他父亲恩惠,现在骁家破落,我可不能做白眼狼,不管……” 斜一眼骁宠炎,周周怒其不争。 毒瘾,染上容易,戒掉,太难! 骁宠炎在诱惑面前,像一盘散沙,无法凝聚。 此时,他已进入‘状态’,飘飘然,根本无暇他顾。 冲哥双脚往茶几一搭,“你说的这些,全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我嘛,粗人一个,你碍我事,就得负责。” 周周直勾勾凝着,“冲哥,我知道您权力大,首次冒犯,不好意思,这样吧,咱俩猜牌……我猜中,您放我走,如何?” 冲哥扯扯嘴角,“猜牌?怎么猜?” 周周闪着睫毛,“比如,我抽一张黑桃j,提示,一,单数,二,非红桃,三,比q小,您可以猜这牌在9-j之间,然后慢慢缩小范围,两次猜中,即赢,如何?” 规则讲解完,冲哥兀地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玩这种幼稚游戏?” 他嗓音冷硬,依稀夹杂讥嘲。 周周心知他毫不讲理,捺了捺情绪,温温淡淡,搬救兵。 “我和霍梵音军长关系匪浅,您做事,最好量力而行。” 山穷水尽,她只能带出那座‘大佛。’ 果然,冲哥眸光清冷,“霍梵音?关系匪浅?” 周周眉峰凛起,眼瞳暗了暗,“有些事,不需要我说明白吧!” 冲哥站起来,“匪浅?我信了你的邪,老子难道平白无故被你一个小姑戏耍?” 话音落地,门‘砰’的被推开,霍梵音一身贴身西装立在门前。 视线,冷峻,唇,冷峻。 一切可见的,皆冷峻。 冲哥傻眼,“霍梵音?” 霍梵音眯起眸子,视线往后,两个彪形大汉进来,而后,关上门。 他走近,拔起水果刀,双手撑着茶几。 又把水果刀掂手中玩几把,猛一甩,直扎冲哥大腿。 冲哥猝不及防被伤到,“你……” 疼的额角滴汗。 背着灯光,霍梵音脸色很暗。 定几秒,他走向周周,轻悠悠把她抱起。 对那两个彪形大汉命令,“看着陈冲。” 他把周周抱至隔壁,“伤到没有?” 周周摇头,“没有,谢谢。” 霍梵音瞍他一眼,不冷不热,“谢什么?” 他声音静谧,但又隐隐酝酿硝烟。 周周小心翼翼,“谢你救我。” 霍梵音冷笑,“知道我为什么出现这样快?我早上到医院,骁宠炎和方敌川在争吵,之后,我跟了你一路。 周周颇为惊讶,“你早就知道我在‘元淳酒吧’?” 霍梵音点头,一只手臂把她捞过来,他手很稳,却有点凉。 “你说呢?可你又不是我女人,凭什么,我得出面救你?” 他,态度,懒懒散散。 话语,冷冷清清。 周周莫名躁红脸,“抱歉,我当时第一反应想到你。” 这话,多暧昧。 霍梵音低头,“想到我?” 周周抬头,脸颊不小心撞他下巴上。 温热的,带着冒尖胡茬的刺感传来。 顿时,两人距离拉近。 霍梵音,眼神无声,周周,平静。 彼此眼眸深处都藏有某种未表露的情绪。 霍梵音最先受不了,“你不爱我,第一个给我打电话求救?我一股气解不开,怎么办?周小姐。” 周周闻言别开脸。 霍梵音把她脸掰正,“你能感受到我这颗蠢蠢欲动的心?” 不知他欲说什么,周周不应。 霍梵音捏紧她下颚,“怎么?哑巴了?让我帮忙另一个态度,利用完,撒手?” 周周抿一下嘴唇,“我……” 确实,现实就这样。 好像,她一直利用霍梵音。 且,利用完就扔。 霍梵音看穿她欲言又止,闷气,“有些话,我今天不说,能憋死,我和宋阮芝不在一块,并非因为别人,纯纯因为你……” 即便心有所触,被他明着说,周周还是挺震撼。 “我?” 霍梵音冷嗖嗖,“我这么煞费苦心护你,多半因为爱上你,看不出来?我在兰州赖着不走,多半也因想和你待着。” 他把心里想法一骨碌搬出。 周周眸子水灵,无法言语。 霍梵音凑近,压低声音,“方敌川闹腾骁宠炎,骁宠炎扔了戒指,我挺幸灾乐祸,当时就想冲进去让你跟我,怕被你伤自尊,忍了。” 吸一口气,霍梵音洞悉一切般注视她。 第一次,一句句,不停歇表白。 第一次,掏心掏肺。 周周心尖一抖,悄然攥着手指。 霍梵音唇边挂一抹轻嘲,“说出来,没别的意思,实在没法忍,我看你和骁宠炎在一块,烦!他哪块比我好?毒吸的倒是挺顺手。” 周周咬着唇,根本无法平息。 多震撼啊! 爱着的男人一连串表白,把小姑娘愣傻了。 她不吭声。 霍梵音咬牙切齿,“你要的我都能满足,床上,床下,人前,人后,跟我总比跟骁宠炎好。” 周周胸口波涛起伏,一颗心,跳的特别激烈。 眸中,自然而然,也含情。 霍梵音唇际再一挑,“每次看你这张脸,真想上,我挺后悔提早抓骁权进去,我现在还站在原地,没准哪天,发疯了,就……” 周周一颗心吊高,等他后话。 霍梵音却止语,嗓音微冷,“行了,我先处理陈冲,你乖乖待着。” 他步伐均匀走至门边,周周遽然冲口,“霍梵音!” 一手已搭上门把的霍梵音浑身一触,回眸,视线直直裹紧周周。 似,再也无法把持,狂风暴雨般疾步向她,把她狠狠压着。 薄唇骤然吮住她,不给任何喘息空间。 等了太久的寂寞。 等了太久的狂放。 等了太久的激情。 等了太久的欲望。 灼热的霍梵音溃不成军。 掠夺算什么? 忍!忍够了! 他吻的太烈,太残,不停闯入周周口腔,周周无力招架。 无奈,他压住周周双臂,双腿。 想干什么,干什么。 一吻完毕,霍梵音淡淡啃着她脖颈,“能放弃对骁宠炎的爱?” 你说他,强人所难,也罢! 咄咄逼人,也罢! 此时,真控制不了。 她被他‘欺凌’的楚楚样,眸中的委屈,唇角的水液,软糯的手臂。 太让人,想要。 周周垂垂眼帘,要起身。 又被霍梵音压下去。 霍梵音按住她肩膀,“先回答我,能放弃骁宠炎?” “你先放开我,我回你。” 霍梵音冷笑,“放开?” 根本,不信。 背地里,他本不是多干净的男人。 逼急了,威胁道,“答应我,放弃骁宠炎,否则,我今天不会救他。” 他变卦太快,周周不及反应,“你……” “你什么?和我关系恢复到之前,不然我今天看着骁宠炎被陈冲弄死,你可以试试警察管不管这事。” “霍梵音,你逼我。” “逼你?逼你怎么了?老子不爽,就是逼你,三秒钟,答不答应?” 六十三:周周的欲望之火 因为粗暴,他额上渗了汗。 那些汗液顺他下颚滴周周衣服上。 周周咽着口水。 双手抵住他胸肌,“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霍梵音不甚在意瞥一眼,“或许四年前,或许某个未知时刻,我一直认为自己爱宋阮芝,最后,我输了,输给了爱情。” 输给了爱情? 周周轻笑。 霍梵音继续俯瞰,“我并不是多渴望你才同你说这番话,而是,这颗心,非你不可。” 瞧,这就是咱的‘小佛爷’。 表白起来,‘油嘴滑舌’的分量,毫不含糊。 周周眸光漠漠,“我要是真不爱你呢?” 霍梵音斜斜勾唇,“没有爱情,日子也能过,爱情这东西,追得到,是缘分,往往,有些人缘分就这么断了,我逼迫你,多半是不想断了这缘分。” 周周心里早已甜蜜成滩。 这样的话,谁不喜欢听? 何况,‘小佛爷’目露深情,话语含糖。 霍梵音鼻尖抵着她鼻尖,“抱歉,我觉悟太晚,周周,放弃骁宠炎……另外,给我个机会。” 周周动一下,身体被他禁锢的不活泛。 再动一下,“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霍梵音低低地笑,“算我……求你!” 周周把他的手扯下来,沉默握了握。 他手很大,却十分冰冷,因为训练,指腹铺着薄薄茧子,粗粝却有质感。 就是这样的手,每回在她身体游荡,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 脸颊一红,周周扔掉他的手。 霍梵音重新箍上她的腰,冷不丁道,“能答应?” 周周淡淡地应,“嗯……”紧接着道,“我跟你去对面看看。” 霍梵音捏她脸颊,“你不适合围观,乖乖待着。” 几分钟后,对面传来声嘶力竭的惨叫。 凭声音,周周知道那是冲哥。 夹杂,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规规矩矩坐着,一动不动。 不多时,等霍梵音来找她,“走吧。” 搂着她,往酒吧外。 骁宠炎则被那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支着腋窝,往外架。 门外,一辆黑色林肯停的很严肃。 车里走出一个人——骁合。 他神色有些憔悴,眼窝处淤黑明显。 周周唤道,“大哥!” 骁合走向霍梵音,“谢谢您。”转而目视周周,“谢谢你照顾我弟弟,现在,可以把他交给我。” 周周点点头,“他……” 骁合迅速回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 说着,搀过骁宠炎,把他塞进车内。 随后,扬长离去。 周周立在原地,不动声色。 她觉得骁合变了,变的更沉稳。 沉稳的有些,不近人情。 车子内,骁宠炎一直闹腾,“大哥……你怎么,怎么出来了?不是还有两天?你知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是废物。” 骁合不言不语,回头瞅一眼,依旧能看见周周张望过来的眼神。 骁宠炎神色有些变化,类似,不屑。 “是不是觉得离她越来越远?就像这缓缓行驶的车辆?大哥,她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多开心,你知不知道?可是,才两天,就被我给破坏了,呵呵……” 骁合使劲儿抓住他,“我送你去戒毒所!” 骁宠炎瘫皮椅上,“我不想进去,那里冷冰冰的,我要回家。” 骁合十分强硬,“没得商量,拿绳子绑也得绑你去。” “大哥!” 回应骁宠炎的只有沉默。 把骁宠炎送回名下别墅,骁合叮嘱佣人,“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他则马不停息开车前往监狱,在管理带领下前往骁权牢房。 骁权见到他,十分诧异,“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骁合淡淡道,“我来,是想告诉您,宠炎吸毒了,您儿子不争气,您铺好的路,被他荒废了,我会把他送进戒毒所。” 骁合双瞳涨在松弛的眼皮中,鼓的很大,“吸毒?骁合,你不能把他送进戒毒所,我给宠炎留了笔钱,那笔钱是干净的,足够他幸福无忧。” 骁合不做声,面无波澜。 唯,捏紧的拳显出怒气,“您可曾考虑过我?即便您鄙视我母亲小姐的身份,也不该过于差别对待我和宠炎。这么些年,我憋着,忍着,您还是没变……对了,之前我回应您的,今天,再回应一次:打从您把周周养在身边,我就有了和您争女人的想法,至于宠炎,我同样也会和他争。” 骁合气的血压上涌。 这才恍然大悟 祸患呐! 他养了一头‘禽兽’般的祸患。 这头禽兽痛恨于心。 如今,要来毁他呕心沥血的杰作。 骁权望着他,瞧他那仇恨样……最后笑了,“你弟弟对你不薄,万事留一线啊,骁合。” 见他笑,骁合就像得了势……突然觉得好累,合了眼,“我从小拥有的东西不多,只想平平静静过完一生,父亲,再见!” 骁权手一扬,明显想说什么,偏又不说。 其实,他心里清楚,骁合决定好的事,从无回旋余地。 罢了!罢了! 骁合往外,又转身,“对了,您活大半辈子,图什么呢?名没有,利也没有,只能说您生不逢时,现在,‘臭名昭著’了……连带着您儿子骁宠炎也被人骂‘废物’。” 骁权气的捂着心口,“骁,骁合……” 骁合抿抿唇,“我会让人好好照顾您的一半辈子。” 那头,霍梵音把周周送回家,却没走,定在门那。 周周推他,“你还不回去?” 霍梵音哂笑,“我想和你爸聊几句。” 周周咬着唇,“和我爸聊什么呀?你俩又没共同语言。” 霍梵音低眸看她,似笑非笑。 周周瞧出些苗头,旁敲侧击,“你是不是要说我的事?” 她这人,特别好说话。 往往笃定好的,两三句就能撼动。 尤其是人情方面。 霍梵音恰抓住这抹弱点,加以利用。 开始打马虎眼,“你的事,时机尚未成熟。” 周周低垂眼帘,“霍梵音!没骗我?” 她水波荡漾的眸看着你。 好像,你骗她,就是犯罪。 霍梵音注视着,心都快化了,“别叫,我真一句胡话都不会说。” 得到他应诺,两人齐齐进屋。 周济,方慧,周曼如正聊天。 见到霍梵音,方慧热情洋溢,“梵音,你来了!荣嫂,快上茶。” 视线瞥见周曼如兴高采烈的脸,周周有些难受。 霍梵音走至沙发上边,端坐,“叔叔,阿姨,曼如。” 方慧见他如此亲昵,笑道,“哎吆,都是家里人,别客气,留下吃个便饭。” 周周拆台,“你之前不是说最近很忙嘛。” 霍梵音有点敷衍,“时间是挤出来的,偶尔那么几次还是可以,主要,我有些事要找周叔叔谈谈。” 周周脚跟往霍梵音脚跟一挤,暗示。 霍梵音脚掌顺势移开,让她落空。 周济开口,“行,去书房吧,周周啊,你把病号服换了……” 周周撒娇,“爸,我帮您准备吃的。” 隧,三人一道上去。 走廊上,周周仍是不放心,“你到底要说什么?” 霍梵音抬臂抚到她后背,“小孩子不要乱问。” 这时,周济已推开书房大门,“请进,霍军长。” 霍梵音进去,和周济分立而坐在太师椅上。 周周替两人泡茶,又备好点心。 待她弄完,周济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周周不敢置信,“您说什么?我在这听听,不行啊?” 周济‘咦’一声,“客人谈话,你怎么能偷听?你就别掺和了,下去和姐姐,你大妈一块玩。” 和霍梵音无声交流一个眼神,周济摆摆手,“去吧。” 周周蹙眉,“霍梵音,你可别和我爸胡说,听清楚了啊。” 霍梵音毕恭毕敬,“听你的。” “什么叫听我的啊?”想想,不对劲,“算了,算了……” 周周合上门,周济端着茶盏,浅抿一口。 而后,开门见山,“霍军长是为我小女?” 霍梵音点点头,“不瞒您说,我确实为她而来,有些话,也想和您说清楚……”吸了口气,他舒服靠着椅背,“我爱她,这份爱连我自己也没弄清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济扬唇,“是啊,有些爱情,我们根本算不到时间,就像我对周周母亲,我深爱她,而她和我生下周周,纯属意外,这也是她人生的污点……所以……” 话至此,周济突然摆手,“算了,不提,您继续说吧。” “我知道她爱骁宠炎,但骁宠炎暂时没办法照顾好她!您看,我年纪也不小了,办好您大女儿的事,就得回北京,我想把周周一并带上,您意下如何?” 周济愣了,“在我看来,她并不爱骁宠炎,这点,我可以肯定。至于把她带去北京,我一把年纪,舍不得啊……” 边说,周济边叹气,“父母都不希望孩子远行,起码在身边,有个照应,她跟着你,我放心,可我就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又没有妈妈……” 周济突地眼眶泛红,不知不觉流下泪水。 霍梵音赶紧拽几张纸巾,弯腰递给他,“您可以跟着一并去北京,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很自私,但我既然选择她,就得负责,养着她,照顾她家人,都是应该的。” 周济点点头,“您真的爱她?” 六十四:小多瑙河的秘密 加 “对,我性子比较细,很多事,没考虑明白,不轻易下手。” 静静看他半秒,周济状似感叹地说,“我大女儿也喜欢你,你应当能看出,我小女儿很善良,她顾忌姐姐,不会轻易接受你的。” 霍梵音略怔一下,笑道,“爱情,是两个人的幸福,三个人的残忍,我只能对自己或者您大女儿残忍了。” 周济被这番话折服的五体投地。 男人,皮囊好,能力强,说话中听。 还求什么? 想起往后,不免又感慨,“我啊,亲戚朋友都在兰州这块,不想去北京,至于周周,总得嫁人。” 霍梵音知道周济不舍女儿,且又不舍生长的地。 喟叹着,“这是人之常情,您的一切考量我都尊重。” 从书房出来,霍梵被一只纤细手臂拽住,手臂主人把他拽进房间,关门。 霍梵音高大身躯往床上一坐,漫不经心,十分恣意。 ‘偷听’回来的周周端着胳膊,“骗子,说好不乱说的。” 霍梵音抬眸睨她,“骗什么了?我在里面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这叫真诚。” ‘真诚’? 周周不屑,近他几步,膝盖压着他大腿,“你分明脑奸巨滑!” 霍梵音挺享受,“脑奸巨滑?这词,应当形容你,你爸爸说你不爱骁宠炎,是不是真的?” 边说,他手指边蹭周周下巴,周周躲避不及,被他蹭上。 一把逮住他指头,“那是他以为,不是真的!” 霍梵音中指在她攥紧的手涡里搅两下,搅的她痒痒的,她倏然松手。 霍梵音伺机搂着她,“我怎么这么不相信你呢?你父亲比你靠谱。” 周周沉默。 眸,垂的很低,唇,咬的很红。 霍梵音狷狂漫笑,“你怕什么?有什么想法,统统可以告诉我。” 周周猛一推他,“告诉你?难道你没有害怕的东西?” “有,怕你不爱我。” 有,怕你不爱我? 这一波糖衣袭击,多猛烈呐! 一个接一个,生生要把周周建立的坚固堡垒全数摧毁。 甜的她绕不开思绪,“你怎么这么……这么……” 话,也找不到了! 霍梵音拇指食指捏她下唇,“这么什么?” “你以前不是这样。” 在周周眼中,霍梵音玩的特别开,属于那种没下限,但有原则的。 即便现时收敛一身凌冽,也依稀可见过去影子。 这样连续甜言蜜语,根本不像他。 其实,她哪知道,遇见她之前,霍梵音和左禾舅,聂钊厌,聂钊禾三人在北京各大会所,各大酒吧穿梭,勾引女人的活,那是潇洒又流气。 用‘登峰造极’形容,也不为过。 盯梢她几秒,霍梵音逗着,“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现在,怕娶不到你,打光棍,学坏了!” 周周‘呵’一声,勾唇,眸色妖冶,抓住他领带,一寸寸绕,一寸寸玩。 “娶不到我?打光棍?霍军长英俊潇洒,狂妄多金,大把女人靠上去,娶个贤妻良母,不难!” 两个妖精咯,你勾着我,我勾着你。 火花,情愫,欲望,灼热了四周空气。 霍梵音猝然把她摁着,捻了捻她耳垂,吻她耳蜗,“我想娶你这样的‘贤妻良母’。” 周周脊背贴着床,“我除了了解你床.技,别的地方,一无所知,霍军长,我不想去北京,更不想跟着你……你要是想玩,尽情!” 明明,她的话吐的极妖,却,十分刺人。 霍梵音抚她锁骨。 当初在北京送她去机场,她脱口而出的那些‘关于他不喜欢什么,他的习性’的话历历在目。 此时,怎能相信? 他把头埋她胸口,牙齿隔着上衣找准其中一处靡红,张齿咬住。 周周掰他脑袋,“这是家里,霍梵音!” “所以,别太大声!” 刹那间,霍梵音掀开她仅着的衬衣,手抽至她腰窝,垫着。 唇口靠近她颈动脉。 周周忍不了,扶住他胳膊,“不要,我在上。” 霍梵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上?” 周周斜了斜眸,“我怕霍军长掌握不了分寸和时长。” 霍梵音笑着点头,翻了个身,让她上去。 周周舒了口气,跨上肋骨位,慢慢下移,再下移。 每移一寸,霍梵音神色敛一分。 等她挪至关键位,霍梵音‘不守信用’又‘受不了’的把她往后一掀,让她稳稳当当反向躺床。 随即,唇口贴上她小腹。 一鼻息荷尔蒙气息。 周周声音遽然变沙,“霍梵音……” 霍梵音一手扶着她丰盈一边,一手扶她胯。 唇,深深吸着最软一处。 周周瞬地受不住,欲抬胯,无奈霍梵音掌控的紧,她只能小波浪般,起起伏伏。 口中一声声念叨,“嗯……” 霍梵音舌尖勾绕,先于边缘打圈,后,梭取深处的水源。 引至缓缓流淌! 如此反复,周周体内的欲像澎湃的火苗,一波波交织。 她受不住的单腿滑至霍梵音脊椎,由下挑开他衬衫。 脚跟沿背脊沟往上。 然,这动作,却让霍梵音尽情舔尝,小波浪慢慢变成‘惊涛骇浪’。 几分钟后,霍梵音移开。 她散乱的发,黑漆漆缭绕。 她密长的睫,扑闪闪扬翘。 她潋红的口,迷醉醉半阖。 谁能从这‘如画’般少女情.欲图中抽身? 没有人! 霍梵音狠喘了口气,吻住她被欲.望折磨的唇,细长手指亦慢慢探入。 或深或浅,或重或轻。 摩挲,与搅动。 周周不断抬高小腹,和他腰身相撞。 汗湿的躯体,摩擦,与力量的结合,周周濒临巅峰。 终于,她开始抗拒霍梵音手指,“霍……霍梵音……” 霍梵音稍拉开距离,看着她‘不行到极致’又‘梨花带雨’的样,手埋的更深。 底下不断传来响动,配她美极的表情,如梦似幻。 “啊……梵音……” 最后一声,她脖颈拉伸,如优雅的白天鹅,霍梵音这才撤手。 眸中,是她的颤。 胸口的颤! 腰腹的颤! 水源地的颤! 然,她尚未回神,霍梵音已蹿进,充盈她整个狭窄。 “知道多瑙河为什么出名吗?” 周周启唇,“它是世界上干流流经国家最多的河流。” “对,也是外流河,它发源德国西南部,自西向东流经十个国家,最后注入……黑海,耗时长,注入后才达成目的……” 他把‘耗时’‘注入’咬的特别暧昧,伴随埋进撤出,周周浑身发烫。 她能理解他的意思,这色.情意味极浓的意思。 无暇顾及,在他一次次的‘注入’中,周周软到极点…… 直至,一缩,绞住霍梵音。 两人才停,门外传来周曼如的声音,‘周周……你在里面吗?’ 周周惊骇至极,“怎么办?” 霍梵音一声不吭。 她面色潮红,又镶嵌了紧张,娇软的躯体,慌乱的神色,这,不就是‘偷’吗? ‘偷’完,被发现! 她,乱套了。 一股难以言状的气氛在两人间滋滋,周周偏头看向霍梵音,“你整理下,我开门。” 霍梵音微弯唇角,煞有介事说,“再怎么整理,你姐姐都能看出来。” 周周眼波无澜杵两秒,火急火燎扣他衬衫扣子。 扣了两颗,不管了,“自己扣!” 霍梵音整理间隙,周曼如再次敲门,“周周,你怎么了?” 周周这才出声,“姐姐,等会,马上开门。” 她火急火燎下去,打开窗门,三两下理好被子。 也,气死自己。 真不该,禁不住诱惑。 霍梵音整理好,她才打开门,“姐姐!” 周曼如轻轻闪烁了目光,“霍军长也在这?” 周周表情立时僵硬。 神色,像极了被‘捉奸当场’。 霍梵音笑了笑,无所谓回应,“嗯,有些书法上的问题找周小姐讨论,例如,如何让笔锋深入,墨汁浅出。” 不正经! 周周心里隐晦骂道。 周曼如乌乌瞳眸深处俨然携了失落,“准备吃饭了,你们下去吧。” 转瞬已对周周展开笑容,“周周,赶紧收拾。” 周周抿唇一笑,“好。” 周曼如离开,她一身紧张才卸掉。 “霍梵音,以后不许这样,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正经了,你以前是不是戴着面具?” 他一个小‘太子爷’,生活无忧无虑,学习枯燥乏味,只有玩些旁门左道。 他们一众都是‘玩咖’里的顶级货色,能正经到哪去? 日后,周周去北京,才知道,霍梵音坏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霍梵音熨烫的双手触上她脖颈,替她理好衣领,“我没戴面具,纯粹因为你,才说出这番话,我在别的女人面前,一向正经。” 这话,其实不假。 他现在,满脑周周。 不过,这才是开始,满脑算什么? 往后,你骨髓里流淌的也得是她。 下楼后,方慧正和周曼如说话,视线瞥见‘周周’,止了话,“来,来,来,坐下吃饭。” 桌上,方慧有一搭没一搭问,“霍军长,您是骁权的事处理完,回北京吗?” 霍梵音淡淡点头,“对,这里牵挂太多了,暂时回不了。” “牵挂?”方慧执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霍军长真会开玩笑,您在这块还有牵挂?我们曼如之前在北京上学,出了事才没去,我啊,准备让她复学,不知道霍军长能不能帮上忙?” 未作考虑,霍梵音称头道,“可以,人脉方面没问题,复学不是难事。” 周曼如幽幽出声,“谢谢!”转而看着周周,“你还有两年毕业,之前你说想在兰州地质局工作,现在想好了吗?” 从她的口吻间听出点味儿,周周嗓音有点暗哑,“我会一直待在兰州,和爸爸,大妈一起生活。” 目光稍凝一秒,方慧“哎吆”一声,“恐怕不行,我很担心曼如,曼如这次复学,我会跟着一块去,恐怕啊,我以后得北京,兰州两边跑了。” 霍梵音听罢,注视方慧片刻,未言。 周周蹙眉,“大妈,你要去北京?” 方慧眉头一折,“是啊……我一直没在兰州以外的地方待过,为了女儿,我可不希望再出这种‘冤枉坐牢’的事了。” 说着,又连忙‘呸’一声,“瞧我这乌鸦嘴,胡说什么……以后,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几句话,周周心里颇为难受。 周济摆摆手,一副烦闷的表情,“行了,都过去了,女儿好就可以了。” 方慧笑一下,很快敛了神情,“是啊,做几个月牢算什么?说也不能说几句。” 周济正色,“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慧,证人已经被霍军长带回来,正在审讯,之后会重审,你别操心,事情过后,我会通知旗下媒体,还她名声。” 两人一言一语,桌上弥散一股硝烟味。 方慧轻吁一口气,神色谙出一片凛然,“你们慢慢吃,我没胃口。” 隧,离开。 周曼如也站起来,“爸,我去看看妈妈,您别生气,霍军长,您慢慢吃。” 一顿饭,周周哽的要命。 饭后,霍梵音得回军区,周周送他出去。 霍梵音钻进车内,周周欲言又止看他几秒,“路上小心。” 霍梵音扬唇,摸了摸额头,“你姐姐确实冤枉,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事。” “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 三楼,方慧,周曼如并排站在窗子边。 方慧叹息,“看,你比你妹妹慢了一步,假如你没进监狱,霍梵音可能是你的,周周和霍梵音才认识几个月,年轻,身躯美好,这都是本钱,哪个男人不沦陷?” 周曼如神色忧伤,“是啊,这都是本钱,不像我!” 方慧拍拍她胳膊,“你自怨自艾什么?你又没做错,错的是你妹妹,你为她付出多少,她呢?你告诉过她,你爱霍梵音,结果呢?” 这一连串严肃质问,像石子,挑起周曼如内心波澜。 她忍不可忍,“够了,别说了。” 方慧憋着气,从床头柜拿出一份文件,“看看。” 周曼如打开文件,顺序阅读。 当看到上面显示:下.体撕裂三次,伴随精神抑郁,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怀孕几率极小…… 她重重合上文件,颤抖着身躯,“妈,这是什么?” 六十五:是是非非伤人心 一更 方慧凤眸翻飞,“这是一份伪造文件,你在监狱的‘受虐’证明。” 周曼如气到发颤,“您怎么能‘蜚短流长’?” 方慧,年47,长相中等。 早些年,之所以能嫁周济,多半靠一把好手腕。 一来,能忍!二来,能让! 忍,忍在关键点,忍在蛰伏。 让,让在小事,让在琐事。 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周济个人魅力一般,方慧为什么愿意跟? 多半,一双‘往前看’的慧眼识珠。 上半辈子,她为自己谋福,下半辈子,她为女儿造福! 由此可见,此人目的性极强。 收敛思绪,方慧挽着周曼如,“你啊,真没脑子。我前几天派人打听霍梵音,那些人说骁权拿周周贿赂霍梵音,既是贿赂,霍梵音怎会高看她?再者,她和骁权不干不净,谁能图长久?新鲜劲一过,也就没意思,是不是?” 周曼如蹙眉,“她是为我奔波,妈,这文件要是泄露,毁名声的是……” 语音尚未完全落下,方慧慢悠悠摩挲她手背,“放心,这文件就三个人知道,伪造者,我,周周……伪造者不可能四处宣扬,这是犯法,至于周周,家丑不外扬,她难道刻意毁你名声?妈妈实话告诉你,这文件,纯粹给周周一个看。有时候,人承受的不是身体压力,而是心理,心理才是最致命的。” 周曼如凝视方慧。 她虽不若当年唇红齿白,却,风韵,犹存,明明如此贵气,却,心如毒蝎。 然,周曼如有些晃动。 任何人,任何时候,都向往美好。 于她,霍梵音是美好中的极品。 见她犹豫,方慧拍拍她肩膀,“你放心,这文件不会对周周造成实质性伤害,周周要真爱霍梵音,一份文件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周曼如不自在,未接茬。 方慧‘趁胜追击’,“所有男人都喜新厌旧,你啊,年纪不小,过了这个村再没那个店了。” 巧舌如簧的方慧。 谁不会被她三言两语说动? 她戳中的是你最在乎的。 眼见周曼如松懈,方慧浅笑嫣嫣,“行了,妈妈休息会,你自己好好想想。” 回到房间,周济正擦拭‘黄玉貔貅’,见到方慧,滞住动作,“还在生气呢?” 方慧唇角微弯,语调散漫,“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一向偏爱周周。” 听上去,讽刺味甚浓。 周济却并未觉得不妥。 “我知道我对曼如照顾不周,可,曼如有你啊……你看看你,平时不也不管周周嘛?” 方慧蹙眉,“您这是分工合作啊,行了,这事再怎么讨论都讨论不出所以然,我啊,刚才在窗口看见您女儿和霍梵音缠缠绵绵,您也满意霍梵音?” 周济并不掖着,“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方慧故意拖了个长音,卖关子。 而后才笑说,“只是……看人不能凭几番印象……我听说霍梵音有个心爱的女人,叫宋阮芝,他喜欢十几年,这宋阮芝是宋氲扬少将女儿,您应该听说过名号,宋霍两家交好几代人,您觉得周周跟着霍梵音会好受?” 周济眉头倏地凑紧。 方慧唇边泛出几不可察的冷笑,转而挂上一惯的‘善解人意’。 “其实啊,很多实际问题您没考虑到,霍梵音一个高高在上的潇洒公子,凭什么非周周不可?他会长久?周周之前说去骁家为追求‘骁宠炎’,突然转向‘霍梵音’,您不觉得奇怪吗?” 老谋深算,亦当如此! 人心就像通道,疏通才会闲适。 此时,方慧正把一桶桶垃圾往周济‘通道’里塞,一段段堵着。 更重要,周济从未考虑过这些。 顿时,脑子乱了,心,也乱了! 未及周济回应,方慧嗓音沉沉,“周周去骁家并非为‘骁宠炎’,而是,委身‘骁权’……这事,我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所以您最好自个查查。” 这女人,本事吧! 她占据‘亲人’身份,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做什么不成功? 因这事,周济失眠一夜,第二天,早早下楼,神情疲惫。 周周从楼上下来,“爸,你没睡好?” 周济黑眸湛湛,眉心微蹙,俨然在度量什么。 周周心尖一缩。 佣人却在这时慌张过来,“老爷,骁权……骁先生死了!” 周济手中筷子骤然滑落,“什么?什么死了?骁权?什么时候的事?” 他无精打采的眸子因这‘噩耗’添了份‘悲痛’。 佣人淡定神色,“凌晨四点,在监狱死的,报告说是突发心脏病发,猝死。” “猝死?” 周济低低呢喃,呼吸加重,“怎么会猝死?” 两人虽不是挚友,但,关系尚可,乍听之下,久久无法回神。 连,周周也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骁权会突发心脏病发猝死。 内心的不适压的她有些难受。 一顿早餐,谁也没有心思再吃。 周周浑浑噩噩一整天,仍旧无法反应,等骁家送信说一天后骁权举行葬礼,她才恍然如梦:骁权,确实死了! 葬礼前一天深夜,她给骁宠炎打电话,没人接。 于是,转给骁合。 骁合声音平淡,“有劳惦记!” 缄默数秒,周周捂着唇,“抱歉,这事来的太突然了,我根本没时间反应,大哥,你还好吗?宠炎,还好吗?” 略一沉凝,骁合缓声道,“宠炎在戒毒所,我明天接他回来,他还不知父亲去世。” 周周垂眸,久久失神。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实在抱歉……家里有人打点嘛?嫂子在家吗?” 骁合眸光微冷,弹弹手中烟灰,“她和我离婚了,昨天签的字。” 这话,灌入周周耳中,有些讽刺。 好像,骁家的繁华,一夜之间,忽然没了。 她曾见证过这场繁华,再看着它破败,多少,有些心酸! 一时,气氛沉冷。 骁合叹气,眸底淡静,“很晚了,你早点休息……”顿几秒,又道,“你不必介怀,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常情,我父亲被判无期徒刑,死比活更解脱。” 周周心里,更不是滋味。 虽然,做错事得付出代价。 可,骁权,她熟识,且参与把他‘送进监狱’这一过程。 内心根本无法释怀。 葬礼当天,周周随周济,方慧一块过去。 大厅内,肃穆庄严。 黑色半盖的阴沉木上放着白绸,两边平放数十花圈。 骁宠炎垂眸,跪地上,眼泪像泉眼般簌簌而流。 骁合站着,对前来送骁权最后一程的人致礼。 周周和周济,方慧走至棺前,行礼。 而后,周周靠近骁宠炎,淡淡唤道,“宠炎……” 骁宠炎咬着牙,不吭声。 骁合对周济,方慧行答谢礼后,叹息,“周周,等事情忙完再管他吧。” 周周点头,低落地随着周济,方慧去大厅落座。 方慧浅浅抿了口茶水,“好端端的人啊,说没就没了,谁能想到?所以啊,身体是革命本钱,这话,真对!怕是骁权在监狱受刺激,导致病犯,不过,想想也是,无期徒刑,谁好受?” “咦……小夫人,您来了?没想到您对骁总如此有情有义。” 耳畔一句惊诧的疑惑叫周周回眸。 正是当初宋世家组局里那位新疆贩玉的商人,叫徐志。 周周不禁一抖。 赶紧站起来,“徐先生,好久不见,有事我们一边去说吧。” 却,周济突然截断,“等等,他叫你什么?” 周周拼命给徐志递眼色。 徐志像是没瞧见,“我叫她小夫人啊,您是?” 周济按住胸口,“小夫人是什么意思?” 徐志抿抿唇,缄默少顷,倏然出声,“周周是骁权未过门的妻子,小夫人是尊称呐!” 顿了一秒,周济气的唇齿哆嗦,“未过门的妻子?你说什么?” 徐志这才‘恍悟’,“奥?您是周周的父亲?哎,看开些啊,人死,事情就过去了,您在乎什么呢?” 视线掠过方慧,徐志眸底聚一层淡光,颇具玩味。 方慧视而不见。 周周赶紧道歉,“爸,对不起……您听我给您说……” 周济不悦之色昭然,“周周,你告诉我你为了‘骁宠炎’来骁家,结果,你成了骁权‘小夫人’?” 方慧赶紧接茬,“老周,你也要分一下场合嘛,有事回家说,别板着脸!” 思绪受阻,周周急了,“爸,我回头跟你解释,行不行?” 周济凝定她,眸光蒙着愤懑,“解释?这件事是不是很多人知道?” 这几天,周济一直为周周烦躁不堪,如今,被‘旁观者徐志’一挑,天雷勾动地火。 原来,我女儿不那么乖! 原来,我女儿不那么善! 原来,我女儿学坏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如繁盛的枝丫长在周济心中,不断冲撞着他对周周的‘固定’印象。 怎么受得了? 他认为,女儿清白毁了! 徐志啧啧叹息,“您老啊,别气!骁权在某方面是‘正人君子’,你女儿又没受委屈,不过,霍梵音这位‘太子爷’就另当别论了。” 周济心潮澎湃,“你什么意思?” 六十六:一日不见思之狂 周周怒瞪徐志,“你想干什么?” 周济捂着心口,疼痛难忍,好像,有人放了把尖锐小锤,不停敲击。 方慧率先察觉不对劲,“周周,赶紧送你爸去医院。” 周济凹着眼,望向徐志,“我女儿和霍梵音到底怎么了?” 徐志不咸不淡道,“权色交易,不图权,能图什么?” 仅两句,周济了然于心。 心脏那块,疼的更盛。 方慧赶紧从随身携带药瓶里掏出药,喂周济吃下。 这时,一双大手适时搀过周济,“叔叔,我送您去医院!” 周周抬眸,霍梵音! 周济扬手一甩,“我不用您帮……” 方慧只得让骁家派人把周济搀车里,她自行开车送周济去医院。 周周在后,浑身僵硬。 语焉不详,“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踉踉跄跄钻入车内,霍梵音跟进去,一把握住她,“我来开。” 车子发动,霍梵音问,“发生什么了?是不是徐志做了什么?” 周周倚靠着车窗,任发丝散落遮脸。 霍梵音移开只手,拍她脊背,“是不是和我有关?你父亲对我态度和前几天判若两人。” “对……因为你。”稍两秒,周周不冷不热,“徐志当我爸爸面说我是骁权‘小夫人’,还隐射我和你有不正当关系,我爸爸气坏了。” 霍梵音沉默良久。 而后,沉笃道,“我会跟你父亲说清楚。” 周周只小声抽泣,不言不语。 车子停在‘康同医院’,一群医生推着‘手术车’出来。 周周慌了,“刚才没这么严重,怎么会这样?” 她慌忙跟着手术车往里,最后被医生阻在手术室外。 转而问方慧,“爸爸怎么了?” 方慧眸中敛着光,“被气坏了呗,看来要住院,我回家拿些日用品,你在这先陪着。” 周周吸了口气,点点头。 霍梵音在旁,陪她候着,“既因我起误会,我肯定负这个责。” 周周眸心深冷,撇开脸,不去看他。 稍一忖,霍梵音不语,以防加剧她愠怒。 手术一个多小时。 两人,默默坐着。 周济被推出来。 周周起身,却已双腿涩麻,差点摔倒,幸得霍梵音一手兜住她半个身躯,将她全然笼怀里。 又替她询问,“病人怎么样?” 主刀医生略迟疑开口,“脑血管阻塞,病人又有高血压,心脏病,最好不要再惹他生气,周小姐,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引发‘中风’或‘半身不遂’,最好多加注意。” 一语出,如惊雷劈进周周心里,她浑身力气仿若被抽干。 粗喘着气,“中风?半身不遂?” 连视线,也无处安放。 霍梵音用了点力托着她,“可能性很低,对吗?” 话落之后,他薄唇抿成直线,沉峻而肃杀。 主刀医生不自觉闪烁目光,瞧他一脸冷漠而克制。 讪讪道,“可能性很高。” “可能性极高?可否告知您姓名?” 主刀医生咽着口水,手心蠕汗。 眼前这男人,严肃时,浑身散发强悍气息,又冷又硬。 叫人,不得不提防。 “赵哲!” “好,赵医生,辛苦。” 此时,方慧的车停在医院楼下,她坐在车里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冲口就骂,“徐志,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没见周济被气的半死?还添油加醋?” 徐志眸中一片清明,“半死?不是还没死吗?放心,你不会守寡的。” 沉两口气,方慧口吻平缓,“呵,我倒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周济对霍梵音‘改观’。” 徐志笑道,“我被霍梵音害的很惨,血本无归,这点小忙,不必记挂。” 方慧扬唇,“我汇过去一笔钱,算投资你新的生意,祝生意兴隆。” 徐志谄媚着,“周夫人果然英明,亏您赏脸。” “别拍马屁,好好做。” 电话掐断,方慧从车里出去,跟着上楼。 三人陪至八点。 周周开口,“大妈,你先回去,我守着就行。” 方慧也不推辞,“那你先守着,我明早再来。” 隧,离开。 病房内,霍梵音面容冷峻,眼漆如墨。 瞥一眼桌上放着的汤水,“你照顾爸爸,别折磨自己,行吗?” 周周不避不让与他对视,宛若无声抗衡。 霍梵音顿时心烦气躁。 他端着鸡汤,凑至周周唇瓣,“你这样折磨自己,也是折磨我,能不能喝一口?” 因为躁意,他手臂肌肉紧绷,指骨亦紧的泛白。 视线落向他稳稳端着的碗,周周轻轻道,“你还有事,先回去吧,我可以一个人在这,爸爸醒来看到你,会不开心。” 霍梵音眸光幽深似海,“好,你把东西吃了,我立马走。” 周周接过碗,一口口,往嘴里灌。 待她吃完,霍梵音唇线弯出抹嘲弄弧度。 碗,倏然一搁,人,紧接着出去。 只是,他未下楼,孤零零坐在门外沙发上。 他无法放任周周这状态不管。 周周视线凝着阖上的门,心头,酸涩袅袅,不得不把脸埋在掌心。 夜深十分,周济醒来。 一直未阖眸的周周察觉动静,小跑过去,“爸爸,你醒了?” 尚未脱离骁权因‘心脏病猝死’噩耗,又连来这番打击,怎么不怵? 骁权憋了股怒,“霍梵音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怕刺激他,周周拘谨道,“没什么关系,他下来调查骁权,骁权让我接触他。” 周济摇摇头,眼眶泛红,“接触?拿什么接触?” 周周咬着唇,泪水在眼眶打转,终究,淌了下来。 周济捏紧拳头,不用猜,十有八九如他所想。 他扭头,轻抹着泪,“周周,你要什么,我拼了这条老命都会帮你,但是……你怎么就不懂洁身自好呢?” 周周亦是哭,“我当时找骁权帮姐姐,这是和骁权的交易条件……爸爸,您别生气,行吗?我知道错了……” 周济一脸无虞,看她一眼,未再多言,癫狂的笑着,“错?爸爸辛辛苦苦把你养这样大,就是希望你踏踏实实做人,结果呢?你做骁权情妇,你和霍梵音……呵,我养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啊?” “对不起!”周周连连喘气。 于传统的周济而言,这是‘重罪’。 无论,为了什么,以什么理由。 她都不该出卖自己身体,更不该,出卖尊严。 半晌,周周解释,“我和骁权什么都没发生,我……” 周济遽然打断她的话,“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你到现在都不觉悟?” 气到极致,周济扬起上半身,囫囵给了她一巴掌,打的有些虚弱的周周撞到柜子,花瓶砸碎一地。 与此同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伴随周济的怒吼,“你这样,和你那个当小三,费尽心思上位的亲妈有什么区别?你会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周周哆嗦着嘴角。 哆嗦着肩胛骨。 哆嗦着肩膀。 哆嗦着胸腔。 她,浑身发抖。 嚎啕大哭,“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年轻的女孩,被锋利的刀刃划满全身,划的鲜血淋漓。 她也痛,可她在认错,她在忍。 她不会反驳一个来自父亲的爱。 霍梵音的心像被凿穿一个孔,喉咙到耳膜那一片疼的缓不过气。 她哭泣的这幕在他视线内停驻良久,也,刻在了心里。 因为他,她才会如此伤心。 走至周济病床前,他把周周搂怀里,“抱歉,周叔叔,这一切,错在我,要是您有什么不满,我站着,任您打,任您骂……您打她,我这里……”他指了指心口,“这里会疼。” 愣是再铮铮铁骨,也有柔软地。 周周是他最软那块,自始至终,无可取代。 周周三两下抹开泪,“你走吧……走吧……霍梵音……” 霍梵音不动。 周周锤他胸口,下意识维护,“走吧,是我做错事,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她脸边肿起的那块叫霍梵音心疼。 甚至,有些心酸。 一句话,不由脱口,“你让我去哪?心在你这,去哪?” 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周周松开手,转而抓着他衣领,泣的无法自拔。 霍梵音,看着,看着,听着,听着。 第一次,双眸怄红! 心头堵的厉害。 霍梵音伸手摸她发丝,“很抱歉,让你如此痛苦……” 他抱着哭泣的周周,侧身对着周济,“我和周周认识了四年,并非通过骁权认识,而是在利物浦……” 周济瞳仁微敛,“霍军长,我们周家高攀不起……无论您和我女儿什么时候认识,我都不想您和她在一起,她太单纯了……” 霍梵音妥了妥肩膀,“我能付出的,都能给她,她和骁权的交易,确实涉及到我,这点,我认……但,她和骁权没关系,我做过的事,我会负责,无论她愿不愿意跟着我,我都会好好待她……” 周济冷笑,“霍军长,深情不是演出来的,不好意思,我对您没有信心,无论是您的身份,还是您的家庭,都让我望尘莫及,您离我女儿远远的,行吗?” 六十七:心有所属意随动 霍梵音硬着身躯,像块钢板。 “不好意思,我办不到。” 他的铿锵,他的坚决,像堵墙,把周济围的密不透风。 ‘不高意思,我办不到’这话,盘旋在他脑海,一遍,又一遍。 周济神情冷冽,“我不会让周周和你在一起。” “这点我清楚,等我办好您大女儿的事,再谈。” 好,周济僵了,确切说,被噎了。 也认识到,霍梵音不是个善茬,是个‘老于世故’‘藏巧于拙’的。 且,软硬兼施。 先,他好好与你说,我对你女儿放不下手,你不同意。 行,来硬的,威胁! 他掌握你周家大女儿‘起死回生’的命门,你怎么也得收敛些! 周济目光绕在霍梵音身上,他冷峻的面孔一丝不苟摄着他,恍若无形压力。 欺负到头上了。 却不能反驳。 但,霍梵音还是给他面子,“我已打过电话,明早,北京那边会过来一批医生,配合这边的主治医生给您做进一步诊断,您现在可以吃些流食,我下去买,周周喂您。” 周济不吭声。 霍梵音继续道,“她脸上需要处理下,我先带她离开。” 周济一瞧,女儿白皙脸畔确实好几道染红,心猛地一抽,唇瓣掀了掀,终究,一言未发。 见状,霍梵音把周周揽着往外,“我让护士来看一会,您不用担心。” 周济又是一惊,惊于霍梵音做事‘滴水不漏’。 从病房出去,周周小跑几步,和霍梵音拉开距离。 霍梵音完全可以追上她,可是,没有! 保持三四步距离,不紧不慢。 最后,周周咯的慌,止步转身。 正见霍梵音双手抄兜,一副悠哉悠哉模样。 她停下,他也停下,隔着距离,脸上挂着慵懒散漫。 周周抿抿唇,依稀有些怨味。 霍梵音挑眉,“是不想说我威胁你父亲?” 周周不应,撇回脸,继续往前。 霍梵音这才三步并两步飞快追她身边,握她的手。 周周避开,他抓了个空。 霍梵音又迅速握一次。 “我知道自己混蛋了些,但,比起放弃你,混蛋算什么?”他按着电梯,把周周带进去,“在这点上,我不会退一步。” 周周囔了口气,扭头望他,“你放弃宋阮芝,不是挺干脆吗?” 霍梵音不语,笑了笑,凑近她,周周斜眼睨他,双手竖着抵他胸肌。 眼里,怨意更浓! “你在我父亲面前说那些好听的,他也不会变的。” 霍梵音忽地捧住她脸颊,“我不管他变不变,我都会对他好,他是你父亲,为你考虑,正常,就像你,在病房里一个劲为我说话。” 周周稍愣,捋开他的手,“谁为你说话了?” 霍梵音哼笑一声,“‘是我做错事,不关你的事’,这话,谁说的?周周,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身躯往前靠一分,把周周逼进角落。 周周抵着轿厢,跌进他深幽的眸子里。 默了默,溢声,“哎,能不能不要总是离我这样近?” 霍梵音抛出确切答案,“不能,靠近你,我俩的心会近一些。” “你……” 最幸福,莫过于爱着的人对自己甜言蜜语。 电梯七楼至一楼,霍梵音搂着她,她怦然心跳。 电梯门开,霍梵音牵她出去。 她未再避。 霍梵音噙着笑,“北京好玩的挺多,你要不要考虑……” 周周暮地截断他的话,“不去!” 霍梵音并不介意,“北京医疗条件好,可以养着你爸……” “不去!” “北京很繁华,交通……” “不去!” “北京有最爱你的人。” 周周踟蹰了。 霍梵音粲然一笑,“走,先处理你脸上的伤口。” 缓了数秒,周周淡淡道,“世界上最爱我的永远是我父亲。” 往后,周周‘走了’,霍梵音独自照顾周济好几年,周济一次次流泪,“世上最爱她的是你,不是我这个父亲啊。” 那时,霍梵音唏嘘,“爱又怎么样?她永远不知道。” 处理好周周脸部伤痕,霍梵音让她等在原地,自己去给周济买食物。 一切备好,他把食物递给周周。 “你带上去,他看见我,又得生气,我明天再来。” 说着,欲走。 周周顿然唤住,“哎……” 霍梵音背对她的脸漾出抹笑。 周周慢吞吞问,“你不饿吗?” 又笑了一下,霍梵音故意卖关子,“你觉得我饿不饿?” 未等周周回应,他唇边弧度更盛,笑得缓缓的,有点懒,眸光粼粼淌在周周脸上。 “你秀色可餐。” 这无时无地的撩拨,邪的,痞的,惑的。 男色,被霍梵音展的淋漓尽致。 周周怔愣间,他已走过来,轻抚她眼帘,啄一口她唇角,“现在,不饿了。” 啄完,迅速抽离,高大的身躯与暗夜融为一体。 周周挪不开眼的凝着他的车疾驰而过,缓缓上楼。 打开食盒,周周喂周济。 周济目露歉意,“对不起,周周,爸爸刚才太鲁莽了。” “没事。”周周轻描淡写,俨然没有要细答。 周济捻了捻手,“霍梵音确实有魅力,但爸爸不希望你一步错,步步错,有一天,他要是不爱你,你怎么办?” 微微敛眉,周周漠漠道,“爸爸,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跟霍梵音走的,放心。” 周济愁眉苦脸,“爸爸只是不希望你被伤害。” 周周不作声。 第二天一早,病房的门便被敲响,周周以为来人是方慧,未想却是方敌川。 方敌川手里两个保温桶,“叔叔,您好,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带来的。” 周济拧眉疑惑,“这位是?” 方敌川眸心深光微敛,“叔叔,我是周周的朋友,叫方敌川,您叫我小方就行。” “小方?” 周济于唇齿间咀嚼一声,不动声色打量着方敌川。 一来,周周并未告诉这年轻小伙自己病了,二来,这小伙器宇不凡。 纵横一下,周济觉得这小伙不简单。 “你是周周朋友?怎么没听周周说过?” 不等周周做出反应,方敌川不由分说解释,“叔叔,她几次病了我都特地来看,只是,没撞见您,您说,这是不是朋友?” “呵呵。”周济被他逗乐,“肯定是朋友。” 周周抬眸,盯着方敌川绷紧的下颌线,忍不住揶揄,“你这叫不请自来!” 他俩一来一去,气氛融洽。 周济试图看出些门道,却没看懂。 稍后,方敌川把保温桶里的食物端出来,一份递给周周,一份递给周济。 “叔叔,我现在待在兰州,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试管,反正,我闲着。” 这吧,也是个讨人欢喜的。 他走的是‘讨好人’这路子,不管你怎么折腾,他付出,就对了! 周济也没客气,接过来,慢条斯理吃着。 方敌川趁势歪在周周旁沙发边沿,低眸睨她,“好吃吗?” 周周点头。 方敌川唇角一直翘着,“明天再给你带,对了,你脸怎么了?” 聪明如方敌川。 怎么可能看不出怎么回事? 被人掌掴的呗! 且,他猜到掌掴的十有八九是谁。 可,偏偏问出来。 周周不应, 方敌川目光清凛,“你夜里出去被人打了?这打人的肯定是个力道大的,心也够狠,一个小姑娘都舍得下手。” 周济噎了下,有些尴尬。 方敌川拐弯抹角,“要是我,肯定舍不得,哎……谁干的,我帮你教训他。” 周周佯装一副为难的考虑状。 方敌川深深折眉,“怕我打不过?” 周周笑得嫣嫣然,直言不讳,“对,打不过。” 她把‘打不过’几个字说的十分俏皮,带着些小孩子气。 像,捉弄你。 又像,缭绕你。 方敌川心头当即一动,靠得她极近。 略一顿,周济解释,“这巴掌是我打的,昨天晚上气的太厉害,打了她,我后来也后悔啊。” 方敌川眸光明澈,看进周济瞳仁深处,“父亲都是爱女儿的,您打她,肯定有您的道理,我看您面目慈善,定然事出有因,逼不得已。” 每一个字,语调适中,清脆利落,不疾不徐。 看,这才是见风使舵的高手。 是别人,就得反击。 是周济,就是逼不得已。 周济闻声望向方敌川,“你倒是会说话,周周有你这么个朋友,肯定开心。” 方敌川眼里流转着光彩,“我在她这不敢造次,不过,以后打她应当打别的地方,脸是门面,皮肤又薄,打过去很疼。” 这一句,可就堪称‘经典’了。 一不得罪周周,二不得罪周济。 可谓,一碗水,端的平又平。 这一点,多少又和方敌川出身有关。 方家一直游走黑色和灰色地带,结交的五花八门,自然说的一口‘讲究话’。 周济叹息,“我不能让她走错路啊。” 方敌川眉峰凛起,“路啊,确实得走对,但是年轻人嘛,走错路也不会毁了一辈子,若真走上去,您再指导也不迟……毕竟周周二十岁生日才过去不久。” 话落,病房门被敲响,周济应声,“进来!” 门打开,一抹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走进来,“叔叔。” 六十八:水落石出花渐开 来人正是骁宠炎。 在周周印象中,骁宠炎一直挺时尚,起码,不会像现在这般正式。 服帖的西装!利落的平头!严肃的面容! 没有一样,和曾经沾边。 骁宠炎迈的离周济近了些,“周叔叔,昨天事多,未能看您,见谅,您身体如何?” 周济叹息,“叔叔很好,你和骁合这几天挺忙,就不要顾着叔叔了。” 骁宠炎挑开眼角,“没关系,您和我们骁家交好,看您理所当然,既然您无事,我先回去。” 寥寥几字,淡漠疏离,周济不知如何作答。 微微颔首,“好。” 骁宠炎出去后,周周迅速跟上,“宠炎。” 骁宠炎并未回头。 周周走至他身畔,“你还好吗?” “你看不出来吗?我只剩下自己了!” 他眸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声音吸附在周周耳畔,一波波冲击她内心。 周周莫名一瑟缩,低低喃喃,“宠炎……” 骁宠炎似笑非笑勾唇,“霍梵音毁了我本该耀眼的家庭,很多东西,消失后,人才恍悟,什么是最好。” 周周表情当即有异样,“宠炎,你不要这样,做错事就该承担责任,我是你朋友,你不要把我当外人。” 骁宠炎压了压领带,声音呛人,“抱歉,我没有朋友,我一个穷困潦倒的,高攀不起周家千金。” 周周受不了他这般讽刺,“宠炎!” 骁宠炎笑而不语,决绝离开。 心头的恼怒,心头的恨意,压弯了他的开朗。 自此,他成了一个心中有‘仇恨’的男人。 回到骁家,于嫂和管家正在收拾东西。 于嫂边抹泪边哀求,“二少爷,老爷的丧事才办完,大少爷就让我们走,求您让我们留下,我们愿意伺候您。” 骁宠炎仰头,吸了口气,“于嫂,骁家养不起你了,我要去戒毒所,大哥要工作……我们大了,不再需要你伺候了,找别的工作吧。” 于嫂捂着唇,“我在骁家待了十几年,大少爷和您都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家事,我不放心呐。” 骁宠炎淡淡应,“人,总会学会很多东西,走吧,你的工资,我会打卡上。” 于嫂欲再说些什么,骁宠炎扬手,“于嫂,走吧,骁家没有值得你留下的人了!” 转身,骁宠炎往楼上。 骁合正坐在骁权书房椅子上,抽着骁权的罗布图型雪茄。 烟雾从他口中漫出,骁合眯着眸,静静享受。 “哎,您没那个福气,心脏病?猝死?是我说的话让您想不开嘛?爸爸。” 转瞬,他轻叹一声,“世事无常,安息吧。” 骁宠炎进去时,骁合手中雪茄已抽一半。 视线瞟向骁合,骁宠炎不易察觉露一丝凝色。 “哥!” 骁合扬唇,“宠炎啊,今天之后,咱俩就得相依为命了,所以,有些事,我必须在今天同和你说清楚。” 话语一字不落传入骁宠炎耳中,骁宠炎瞬间红了眸。 骁合秉着微笑,“大哥知道你以为我爱周周,其实,我根本不爱她,我只想透过某种极端方式引起爸爸注意,让他不要再沉迷在周周身上……即便他做错很多,他依然是我俩父亲,这里有一份他给你的遗嘱,他把手上所有干净的钱都留给了你,也做了公证。” 骁宠炎倏而佝着身体,扶着桌子,嚎啕大哭。 骁合浅浅地笑,“他对你的情感很浓,毕生精力都倾到你身上,他总以为你很年轻,想让你玩几年再接手他的王国,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人这一生,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活什么,估计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倾慕的‘小夫人’会和霍梵音联手,陷他于致命。” 骁宠炎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意思?” 骁合暗暗琢磨,面上维持着笑意,“你不知道?我深入调查过霍梵音,发现他和周周很早就认识,明着,周周帮爸爸,暗着,早就和霍梵音串通一气,不然,你以为爸爸怎么会那么快进监狱?” 骁宠炎顿时泪流满面,额头一下下磕着桌子边缘,口中发出‘嗯’‘嗯’的声音。 似发泄自己‘看走眼’。 似发泄‘父亲去世的痛苦’。 骁合摊开手,垫着他额头和桌子边缘间隙。 骁宠炎未看,再次失控般撞上去,骁合手背立马被撞出血。 然,他纹丝未动。 “有时,你只有失去某样东西,才会幡然悔悟,原来,它比什么都重要……自此以后,骁家只剩我们两个了。” 骁宠炎捂着脸,瘫坐在地,“大哥!爸爸真的走了。” 想起,小时候把他抗在肩上玩耍的骁权。 想起,大冬天,他落水,不顾寒冻把他捞上来的骁权。 想起,生病时,哄着他吃药的骁权。 父亲的柔情。 令他泪流满面,怎么也止不住。 瞅一眼书房内骁权的遗像,骁合亦红着眼眶,“我总是怨他不公,为什么对你付出那么多,对我,付出那么少……他死了,我依旧不明白,或许,等下辈子,再做父子,我才能明白。” 这一番,更惹的骁宠炎气都喘不匀。 毫无立场的少年,单纯直接的少年。 就这样,被大哥的深情忽悠了。 也确实,最关心他的人,消失了。 悔不当初啊! 追悔莫及啊! 一个月后,骁宠炎从戒毒所出来。 同时,当初‘周曼如正当防卫’这一事件的目击者亦被逮捕,且愿意出庭作证。 周曼如案件被重新审理,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周曼如当庭被宣布‘无罪释放’。 从法庭出来,周曼如泪流满面。 一群记者早已在外守候,想获取这一‘轰动事件’的独家新闻。 霍梵音,方慧,陪同周曼如接受采访。 周曼如一声不吭,突然紧紧抱住霍梵音,然后,不顾形象大哭。 霍梵音手已放至背后,准备扒开她双臂,但见她无法自制,只好垂下。 方慧在一边,以‘慈母’形象拍着周曼如背,“好了,好了……” 而后,单手抹泪,“各位记者朋友,不好意思,我女儿情绪比较激动……” 其中有记者问,“周夫人,您对女儿被冤一事,有什么看法?这件事是不是白家派人指使的?” 方慧吸了口气,“尚在调查,我女儿沉冤得雪就好,这是新年后我最开心的事,她年纪轻轻,受那么多冤枉……” 身边有人递给方慧一张纸巾,方慧边擦泪,便斜眸。 角落,忽地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听说您小女儿曾为了姐姐委身于已故首富骁权,他俩进行过什么样的交易,您清楚吗?” 方慧淡淡道,“那是以讹传讹。” 尖锐的声音继续,“很多人曾目击骁权当众宣布结婚讯息,这……” 那人手腕在这时被人扣住,霍梵音! “您是哪个报社的记者?问这样与实际不符的问题?烦请查一下两人是否领过证。” 而后,未给记者再提问机会,霍梵音框着周曼如从拥挤的人群中离开。 身后,尖锐的声音追着,“霍军长,您是因为过去和周小姐有一段情,才帮她的吗?” 不远处,坐在车内侯着的周周双睫颤抖。 周济目不斜视掠过三人,冷冰冰,“霍梵音和你姐姐有什么关系?” 周周手指蜷缩,“不清楚。” 的确,她至今也不知霍梵音和周曼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记者抖出,才再次触动她内心深处那根弦。 待霍梵音把方慧,周曼如送入车内,周曼如依旧没法控制情绪,抱着周周就是哭。 周周微凝着神色,“姐姐,一切都过去了。” 方慧替女儿擦泪,别有意味道,“但,有些事还没过去,我们曼如失去的,都该夺回来。” 瞅见周周脸色不佳,霍梵音像老鹰捉小鸡般,把她从位置掐出来,也让周曼如靠着她哭的身躯落了个空。 周济急急吼道,“你干什么?霍梵音!” 霍梵音面无波澜,“司机送你们回骁家,她坐我车回去。” 把周周撂入车内,霍梵音脱掉军装,发动车子,单手打着方向盘转弯。 这时,手机响了。 霍梵音未带车载耳机,叫周周,“军装口袋,帮我掏一下,开免提。” 周周照做。 宋阮芝父亲宋氲扬沉磁般的声音砸过来:“梵音,好久不见。” 霍梵音眸心敛起,微不可察地谙出一丝冷意,“好久不见,宋伯伯。” 宋氲扬却是沉吟片刻,“适才有记者给我发来采访录像,你喜欢的女孩,叫周周?骁权结过婚的情妇?” 霍梵音眼瞳漆黑,“不好意思,她不是骁权情妇,更没有结婚。” 宋氲扬话语压迫,“你三个月没有回北京,这三个月,软芝心如死灰,霍梵音,你最好尽快回来,给我个交代。” “等这边的事处理完。” “如果我女儿出事,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那个女孩。” 霍梵音当即还击,“不放过我,行!她,恕我办不到。” 那边倏地挂断电话。 周周靠着窗,“是宋阮芝父亲?” 霍梵音肃着神色,“对,你姐姐的事已告一段落,为免误会,我有必要说清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六十九:勾魂勾魄撩人心 周周默两秒,啃着指甲,“你想解释什么?” 本来,她想装若无其事,但,做不到,也就作罢。 霍梵音打开自己这边车窗,让冷风灌入,又支了根烟。 周周眼神微微探寻,“解释让你很有压力?” 霍梵音痞笑,“没有压力,但解释对象让我有压力。” 因他口中含着烟卷,语音有点模糊,配以散漫不羁语调,‘解释对象’四个字听上去有股恰到好处的撩人。 周周睨他一眼,又和他嘴角斜斜勾起的弧撞一起,心,兀地一跳。 霍梵音再又解释,“追不上你,更有压力。” 迎上他暗示性目光,周周慢条斯理弯出个笑容,“真在一起,也不一定合适。” 霍梵音闻言“呵”一声。 一字音节,听不出多少情绪。 但他迅速抓住周周话里的漏洞,掀了个眼皮子,问了个戳心的问题,“你都没给机会,怎么知道不合适?” 周周淡淡一笑,“我答应过爸爸不去北京,再说了,我对你……并无爱情。” 语闭,注意到霍梵音眉头极轻拧一下,她补充,“你周围女人不少,以后令你怦然心动的肯定也有。” 霍梵音挑起眉峰,“‘怦然心动’?我要能怦然心动,这四年一准就能爱上别人了。我和你在一起那段时光,像毒,四肢百骸都被侵蚀了。和你姐姐,纯因一个意外,她被欺负,我救了她,又因长的和你有几分相似,我便留在身边,多加照顾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因和她相似,才留身边? 想起周曼如暗示过两人发生关系。 周周不信。 眉间透着薄怒,“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特别容易,你让我姐姐产生幻想,她认为你是能成为我‘姐夫’的男人,我不能伤害姐姐,又同时伤害爸爸。” 霍梵音低沉道,“能伤害我?” “宋家,霍家世代交好,宋阮芝很爱你,你曾准备向她‘求婚’,如果你缺‘性.伴侣’,在你稳定前,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毕竟,你帮了我姐姐,又从北京请来医疗团队救我父亲。” 霍梵音倏地停了车,看着她。 她双眸清澈,说出的话,好像挺明事理。 但,却把你气的半死。 眼风扫一下,霍梵音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拉怀里。 他倾身,冰凉嘴唇腻着她耳廓,饱含笑意,“想当‘性.伴侣’?行……” 车子疾驰,如嘶吼的闪电开往最近一家酒店。 车里悬挂的沉红色绳子被他一并拽下。 周周急了,“霍梵音,你干什么呀?” “不是想当‘性.伴侣’?如你所愿。” 此时,他浑身戾气,根本不是言语能劝。 开了间房,他三两下用沉红色绳子束住周周手腕,把她推进酒店洗手间,让她趴在帝皇金洗手台上。 面前,是宽大镜子。 “霍梵音,你别这样。” “别这样?周小姐说话不作数?” 霍梵音有一下没一下衔她耳珠。 周周身体卡在霍梵音和帝皇金大理石之间,空间狭小,根本没法动弹, 反倒,格外刺激。 霍梵音三两下拨的她底下水淋淋。 周周回眸,看一眼他的狠戾,配合着,“嗯……” 霍梵音冷笑,“进入角色真快。” 周周扬唇,牙齿咬着二拇指,“霍军长技术好。” 她又放出那股子媚劲,放的猖狂,放的大胆。 密长睫毛,翘一下,垂一下。 垂一下,再看你一眼。 原本的惩罚抛之九霄云外,霍梵音被她气疯般径直埋入。 周周顿时闭眸,仰高脖颈,“梵音!” 就是这一声,霍梵音觉得非和她同归于尽不可。 他力道较之以往轻不少,无关痛痒。 周周禁不住往后。 霍梵音笑道,“怎么?不满足?” 乍出口,声音比方才冷薄两分。 周周浅浅笑笑,不应,无骨般把头贴着帝皇金洗手台,蓬松的头发亦散落一边。 她侧眸看着霍梵音,嘴角带着讥诮。 仿佛在暗示:你不行。 霍梵音依旧浅埋,她一声不吭,只是笑。 笑的优雅,笑的玩味。 所以说,这是个在情事上‘艳坏’的女人。 “梵音……” 她的声音,透过潮湿洗手台往上,跃入霍梵音耳中,勾魂般把他带入无尽地狱。 霍梵音一波波蹿入,手指亦滑前头,让她的手覆着感受自己。 周周咬着唇,靠着霍梵音胸膛,一个劲忍着喘。 镜子里,她贴着霍梵音,几处关键地被他把持。 禁忌,欲念,刺激。 纷至沓来。 首次,她站着,在他怀里眯眸崩溃。 然,霍梵音根本不放她,就站着的姿势,趁她余潮尚在,指头如灵蛇般推进,“你失守了。” 周周看着镜子里自己‘要死不活’的‘受不住’样,娇软着,“我的心,没有失守。” 恰是这句,令霍梵音把她折腾到浑身虚脱。 事后,霍梵音替她理好一切,再抱入车内。 一路,两人沉默。 车子停于周家别墅,周周仍未缓气。 霍梵音戏谑,“怎么,一次都承受不住?” 不料周周却是笑了笑,夸赞,“霍军长太粗犷,我招架不住。” 霍梵音冷笑,“我需求也挺厉害,近几年不考虑稳定,希望周小姐信守承诺,做个……” ‘性伴侣’这三字他未吐,点到为止。 周周急了,“你……” 又耍赖皮,“我纯粹说说场面话,霍军长不必当真。” 可这时,霍梵音容许你赖皮? 他想要你的心那样强,会容许你‘跑’? 鼻尖若即若抵着她,“我对你当真,自然对你的话,也会当真。” 凝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霍梵音流连,“无论你在不在我身边,我的心只属于你。” 这多感动! 郑重其事的承诺,柔软剜心的承诺。 周周本就爱他,一颗心怎会不为所动? 手心轻轻覆上他胸膛,“霍梵音!” 霍梵音唇际一挑:“我在等你,也在等爱情,我今年二十八,等你七年,如何?那时我三十五,你二十七。” 往后,霍梵音如他所言,一直等,等了三年,等了五年,等了七年。 等她承认,承认爱他。 那时,周周抱着他,嚎啕大哭,“你怎么那么傻?” 霍梵音摸着她的头,“你把我的心带走了,我等你带它回来。” 那时,周周看着身旁站着的丈夫,恨之入骨。 把周周送进周家,周济声音严肃,“霍军长,我俩谈谈。” 霍梵音微微颔首,“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 这次,没有点心,也没有茶水。 周济率先道,“霍军长什么时候准备回北京?” 霍梵音毕恭毕敬,“周叔叔,实不相瞒,我在北京救过曼如,也照顾过,但我和她并未有多大关系。” 周济蹙眉,“不好意思,霍军长,我对您不了解,但我了解我女儿,哪怕她嫁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只要她幸福,就好。” 嫁一个普普通通男人? 这话,扎的霍梵音有些心碎。 他从未想过周周嫁给别人是怎样一番光景。 光是想至边缘,便刺的厉害。 “嫁给我,她一样能幸福……” 周济心里揣着事,一直沉默。 好一会,幽幽开口,“霍家关系网复杂,我知道您和宋阮芝关系颇好……于你,家庭,人际关系,于周周,姐姐,异地,都是阻碍。” 霍梵音应声而言,“我父亲,妹妹都很喜欢周周,我母亲确有偏见,但也欣赏,如若我把您所担忧的处理好,您愿意给我机会?” 周济本就懦弱,遇事多半喜欢往坏处想。 处事手腕又拖泥带水。 现下,摇摆不定。 霍梵音纹丝未动,“我愿意给您足够时间来观察我,我等得起。” 周济眸光轻闪,话至此,难道他得冥顽不灵? 虽有徘徊,也退一步,“倘若我女儿不答应,或,你辜负了她,这辈子,你都别想踏进周家一步。” 霍梵音点点头,“谢谢。” 少顷,周济再次开口,“希望我的决定没错。” 霍梵音八风不动,“我后背有块因救她被狗咬裂的伤口。” 从书房出去,周周趴着栏杆,高跟鞋被她踢在一边。 听见脚步声,她回眸,“谈好了?” 霍梵音至她身边,“又偷听了?” 周周戳戳他胸肌,“这是我家,我要听,正大光明,不用每次都偷听!” 霍梵音随她动作一致,靠着栏杆,“你爸爸答应我了。” 周周狐疑,“答应什么了?” 霍梵音笑道,“答应让你嫁给我。” 闻言,周周眼神缭绕于他,“怎么可能,我爸爸是个老顽固。” 霍梵音不言,转而道,“我现在得回军区处理一些事,晚点给你电话。” “好。” “好?”霍梵音表情稍纵即逝一抹诧异,很快压下,“好什么?” 周周勾唇,当即侧身道,“霍军长是周家的恩人,您说什么都是好。” 稍一顿,霍梵音状似恍然,“你还挺识趣!” 从楼上下去,方慧,周曼如坐在客厅吃水果。 见到霍梵音,方慧赶紧起身,“霍军长。” 霍梵音顿住脚步。 方慧曼声道,“曼如的事,多谢您帮忙,我啊,着实松了口气,明天我为曼如举办一场宴会,希望您赏脸。” 霍梵音神色稍一收,“行。” 方慧又道,“周周啊,把‘方敌川’也叫来,这段时间,他经常北京兰州两边跑,给家里带了不少好吃的。” 周周噙笑戏谑,“好啊,这是喜事,他肯定乐意。” 霍梵音面无波澜,“周周,送我一下。” 周周应允,“行。” 两人齐齐往外,霍梵音懒懒问,“你和方敌川关系很好?” 周周盯着他刀工斧凿的侧脸,“方敌川性格开朗,助人为乐,关系好,正常。” 霍梵音似笑非笑,“在我这,不正常,我嫉妒。” 周周推他后背,“哎呀,赶紧走吧,嫉妒什么呀?” 霍梵音配合着,被她推进车内。 夜深人静,方慧和周曼如谈心,“曼曼,你怎么不开心?” 周曼如抱着抱枕,“霍梵音很快就要回北京,妈,我也想跟着去。” 听出意思,方慧捋了捋头发,“曼如啊,你现在是清白身,可得好好抓住霍梵音,妈妈啊,准备跟你去北京开公司。” 周曼如疑惑,“开公司?爸爸怎么办?他需要人照顾。” 方慧掂了掂她的手,“比起周济,我更想照顾你。他从不知为你考虑,妈妈早就想和他离婚。” 一时,没反应过来,周曼如摇头,“离婚?” 方慧闪闪目光,“是啊,这些年,他心里根本没我,只有周周母亲,照顾最多的也是周周,离婚,妈妈想很久了,等明天宴会结束,我就和他摊牌。” 周曼如不免担,“妈,爸爸有心脏病啊,而且还有高血压。” 方慧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没听记者说周周和骁权结过婚?她之前和宠炎关系好,现在又和方敌川好,你要不是她姐姐,你想想,这样的女孩,品质好吗?” 周曼如不作声,轻易被方慧三言两语影响。 方慧没好气,“你以后别再周周,周周了,要不是她,你会进监狱白白耽误青春?而且,她现在总和霍梵音眉来眼去,不知廉耻,你何必为她考虑?她就是个扫把星。” 一时,周曼如被噎的无话可说。 方慧拍拍她的手,“对了,妈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听完可不要惊讶……” 七十章:物是人非一朝夕 周曼如揽话,“什么事?” “骁宠炎准备来‘周氏制药’工作,周济正在考虑,我觉得他来周氏,目的不单纯。” 稍怔一秒,周曼如提出异议,“不单纯?宠炎只会玩乐,怎么会不单纯?不单纯的应该是她大哥。” “哎吆,妈是过来人,比你看得准,不信,你等着瞧。” 言毕,未再多语,转而出去。 因为晚上办宴会,第二天,周曼如选衣服,保养,化妆,选首饰,耗了一天。 母女两合着佣人,拎大大小小好几袋东西回家。 周周则提前和周济去‘甘棠酒庄’巡视现场。 确认好菜单,宾客名单,周济歇了口气,“你大妈讲究排场,非得弄的人尽皆知,哎,操劳的是我们。” 周周捻一颗草莓,放口中咀嚼,“您啊,歇着,接下来的事,我包揽。” 周济语气酸溜溜,“你对你姐姐,比对我这爸爸上心多了。” 周周往后,倚着椅子,“在我心里,您和姐姐地位一样。” “行了,赶紧去吧。” 拾拾掇掇一个小时,宾客陆续进来,大多前来贺喜。 当周周瞥见方海棠的身影夹在人群中,有些意外。 方海棠一身纯白抹胸连衣裙,配梵克雅宝祖母绿宝石。 目光逡至周周,颇为鄙夷,“小三还能如此猖狂。” 知道她是方慧邀请的。 周周收敛眸色,“口红涂这样好看,可惜,嘴巴不干净!” 仅此一句,方海棠沉不住气。 手中紧握的香槟被她一饮而尽,而后,她伸出兰花指,扶了扶鬓发,不屑轻哼。 “你本就是插足梵音和软芝的第三者,你有没有考虑过软芝的感受?她爱霍梵音那么多年,现在被抛弃。” 倚仗自己有理,方海棠连番指桑骂槐。 周周媚眼一瞟,“奥?被抛弃?那方敌川算什么?海棠,你这个‘军师’,真是闲多了没事做?” 方海棠眼一斜,“闲多了没事做?不好意思,我是看不惯你。” “看不惯谁呢?” 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揽住方海棠肩膀,“海棠,好久不见。” 方海棠戛然回眸,“方敌川?你怎么在这?” 她表情蕴着害怕,脸色亦有点发白。 方敌川指了指周周,“喏,追她呗,你俩认识?” 方海棠细眉弯紧,“追求周周?” 方敌川暧昧地笑,“是啊,不然我北京,兰州两边跑干什么?听说你曾把她脸弄破了,说实在的,我很想体验下弄破女人的脸,什么感觉!” 闻言,两人皆稍顿。 周周,是诧异。 方海棠,是恐惧。 方敌川不以为意,“看见别人欺负我喜欢的女人,我会选择报复。” 旋即,方敌川摇头,纠正自己的话,“不对,我不会报复,我会扼杀。” 方海棠憋着气,瑟缩一团。 见状,方敌川嘴角扯出抹阴笑,拽着周周离开。 周周目露微惑,“为什么方海棠那么害怕你?” 方敌川旋开笑容,“我早告诉过你,我游走在黑色和灰色地带,做的事,要么沾血,要么沾命,她肯定害怕。”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周曼如随方慧款款而来。 周曼如头发高高挽成一个圆髻,一袭银色单肩长裙,下摆是鱼尾状,好身材一览无遗。 加上胸前那串简约的dior蛇形珠宝,尽显婉约高贵。 方敌川由衷称赞,“你姐姐挺有气质,这样的女人,男人很欣赏,至于你……” 上下瞅她一眼,方敌川不正经道,“想上,又想娶。” 周周眯眸倨傲,“想上?纯粹只是想而已。” 方敌川稍躬身,“我这人,从不避讳,不然也不会在你身上耗这么些时日。” 周周淡然一笑,“有些事,机会一直为零。” 她这是往狠了说。 把方敌川一棍子打死。 方敌川‘哎’一声,白皙侧额青筋暴露,“我这心,被你伤的缝缝补补,卖不出去咯。” 周周捂唇讪笑。 “你去吆喝吆喝,冲着你这颜,小姑娘一准儿抱你腿呢!” 一句“欢迎你,方先生”打断了两人节奏。 周周回头,周济,方慧,周曼如。 方慧量一眼方敌川,“方先生一表人才,您啊,和周周站一起,郎才女貌。” 周周喜欢谁? 霍梵音! 方慧心里清楚不?清楚。 方敌川清楚不?也清楚。 都是浪涛中拔尖人物,掂量一番,便能掂出方慧心思。 方敌川半斤八两道,“郎才女貌?女貌,确实有,郎才?我不知够不够资格。” 高手过招,方慧一下通透他语中所蕴含义,笑意中携了点厉色。 “方先生说笑了,说您郎才都是造次。” 远远地,霍梵音从正门进来,径直过来打招呼。 “周叔叔,方阿姨,曼如,周周……方先生……” 方敌川挑眉,“吆,把我吊车尾呢?霍军长!” 莫名一股硝烟。 霍梵音云淡风轻道,“先主,后客。” 几个字,解了尴尬。 稍几秒,霍梵音望向周周,“我有些话与你说。”干干将其他人晾在一边。 他眼里,深情,直接,浓郁。 任谁,都能瞧出。 在场几人,神色各不同。 周曼如,憋着一股妒。 方慧,憋着一股过。 方敌川,憋着一股子闷。 瞅着空隙,周济插话,“估计霍军长有正事。” 周周温温而笑,随霍梵音去阳台。 依旧是上次两人所占之地。 周周指甲划着栏杆,目光盈盈,“你不能总那样。” 霍梵音嗓音暗沉,“哪样?过分热情?” 周周垂一下眼皮,“你,你……明知故问!” 霍梵音嘴角噙笑,“记不记得你丢的那枚戒指?其实,是我让舅舅捡走了。” 周周一记眼风扫去。 “我就知道是你。” 好似,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稍稍,又喟叹,“那枚戒指,骁权一直觉得掉了可惜。” 霍梵音谆谆而言,“那是骁权对你的爱意,他走了,没必要留,何况,我货款也转给你了。” 瞥一眼霍梵音,周周失笑,“这是霍军长一个人‘诈骗’来的买卖,不用告诉我。” 霍梵音微敛神色,转口道,“我明天回北京,想跟你多处会,你会不会想我?” 他视线把周周裹的很紧。 周周不作回应。 霍梵音依旧盯她,“会不会想?” 还是,不应。 霍梵音捏她下巴,“会不会?” 逼迫,一再逼迫。 仿佛,你不给回应,今天,他不罢休。 周周狡黠道,“你想知道答案?” 霍梵音视线与她交汇,“想!” “想!” “什么?” “我说想。” “想什么?” “你……又明知故问。” “想什么?” “想你。” 好,这狩猎的狼,知道答案,目的达成,立马发动进攻。 狂风暴雨般的吻砸周周嘴边。 一圈圈,一波波。 吞噬,吮吸。 占尽她所有。 一吻完毕,周周眸中水汽氤氲,小喘着。 逐一数落。 “你怎么没经过我同意?” “我嘴唇好痛!” “是不是被你咬破皮了?” “你是不是野兽啊?” 霍梵音统统不应,“我现在就得离开,乖,和我说再见。” 周周一愣,“去哪?” “回北京。” 一声“骗子”脱口而出。 且,被周周咬的哀怨至极。 好像,你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你走吧……走了别回来了……” 霍梵音眸子黑沉沉盯她,“我说明天走,只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我,那边确实有要事。” 周周别开头,“那你走吧,我不想你。” 小脾气啊,口是心非啊,一涌而出。 霍梵音捧着她精致的脸,她头上尚戴着他送的jenniferbehr发箍。 难以言喻的不舍瞬间灌满他整颗心脏。 酸的,苦的,涩的,痛的。 五味杂陈。 “真不想我?” “不想。” “是嘛……”霍梵音拖着长音。 长的令周周心颤。 “那我走了!” 说走,真就转身了。 周周咬紧唇瓣,“等等……” 霍梵音顿了顿。 周周小声道,“那你路上小心。” “等我。” 霍梵音,头也不敢回。 他想,自己要是回头,今天铁定不想走。 刚出去,迎面过来的方敌川一声招呼。 霍梵音点头。 经过方敌川身边,方敌川嗓音冰冷,“为什么我俩总是耗在一个女人身上?” 霍梵音脚步未停,“因为,我爱她。” 舅舅的车停在门外,霍梵音直接上去。 舅舅与他对视一眼,“啧啧,瞧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听说宋阮芝三个月都没出门,回北京,我俩得遭罪。” 霍梵音捺捺唇,“舅舅,我有些害怕了,我怕带她回北京,她会受伤。” 舅舅口吻略微无奈,“依目前这复杂局势,周周怎么都会受伤,不是一个圈子,融进去,很难。” 霍梵音有点疲乏,阖眼养神,“我一闭眼,脑子全是她,跟疯了样……你说,我是不是真疯了?” “你不是疯,是丧心病狂爱她……四年前,你就该看清楚。” 可惜啊,能看清楚的时候,是混沌的。 十一点,宴会结束。 繁华消尽,余留寂寥。 周济一家人乘一辆七人车回去。 车子里,方慧给自己倒了杯酒,浅抿一口,看着周济,“老周,趁两个孩子都在,我有话对你说。” 周济笑道,“是不是说曼如的事?” 方慧摇摇头,眼眶温润,“咱俩,离婚吧!” 七十一:她的残忍与狠毒 一股莫名恐惧浸染。 不久后,周济率先打破沉默,“你说什么?” 方慧略迟疑,数秒后,哽咽道,“周济,离婚吧。” 说出的一瞬,方慧情凄意切。 人,都有感情,越长久,越深情,亦或,越长久,越嫌恶。 于她来说,跟了周济几十年,日子不咸不淡,倒也能过。 周济的迂腐,她忍了。 周济的木讷,她忍了。 周济的偏执,她忍了。 两人携手打拼至今,除基本嘘寒问暖,她感受不到周济丝毫爱意。 恰好,周曼如的事又卡在心头,左右衡量,彻底爆发了。 周济重喘一下,“小慧,你晚上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 方慧低垂视线,一口气深呼出来,双肩不住颤抖。 “这么些年,你根本不爱我,你心里只有谢素一个人,我俩一直凑合至今,现在,女儿大了,分开也能过的去。” 周济嗫嚅唇角,不知作何应答。 他瘦骨嶙峋的手指慢慢贴于心口,“小慧……我对谢素是年少轻狂,你也知道我不善言辞,但我是爱你的。” 缓了两口气,方慧面无表情,“爱我?爱我你能在曼如4岁时出轨谢素?” 沉寂许久,周济恍惚,“谢素是我一生中犯过的唯一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方慧下意识本想说,“这是错误?”,周济手掌恰在此时覆住她。 她未出口的话瞬间变成了一丝分辨不出的痛苦。 “周济,我们年纪都很大了,而且,我心意已决。” 周济手中力道紧几分,下眼眶蕴着些泪,低低沉喃。 “小慧……” 方慧戴着祖母绿宝石的手捂住整个唇,“我陪你走过大半生,往后的日子,让你女儿陪你吧。” 本拥有的东西失去的太突然。 谁也接受不了。 周济心痛的低鸣呜咽。 稍几秒,方慧掩面,“要是你对我好点,对女儿好一点,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给过你很多机会,你没有一次珍惜,有些东西,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 周济缩回手,扶着膝盖,“小慧,我是真的爱你,我都这把年纪了,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语毕,周济又凝视着方慧,“能不能不要抛下我?” 一旁,周曼如凝着老泪纵横的周济,晃悠方慧手臂,“妈,你不要这样,爸爸说他爱你,你给他一个机会啊。” 边说,她边哭,“好好一个家,别说散就散了。” 自始至终,周周一言不发。 方慧大拇指下方的小鱼际肌往两边,抹开泪水,“没有我,他也会活的很好。” 周济贴着胸口的手紧了些,鼻翼煽动,慢慢佝偻身体。 见状,周周唤司机,“张师傅,开车去医院。” 去的仍旧康同医院,接待的是主治医生赵哲。 经过诊断,治疗,周济平稳下来。 赵哲神情严肃,“你们这是想病人死吗?送来的时候他心机异常,心脏收缩力下降,长此以往,会导致心力衰竭,知不知道?” 方慧不吭声。 周曼如同样不吭声。 周周忍了忍,接茬,“这是我们的错。。” 她身体像灌铅般,又疼,又麻。 赵哲瞥她一眼,“这里谁是大人?让一个孩子说话?” 方慧这才开口,“赵医生,您有什么好交代的?” 赵哲义正言辞,“周先生年轻时劳累,又不爱惜自己,病上加病,你们要以防万一。” 周周迷糊眨两下眼,意识涣散,“以防万一……以防万一是什么意思?” 泪,一瞬间倾泻而出。 “以防万一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靠着周曼如,神思迷惘,“什么意思?” 周曼如单臂托住她的头,“你别担心,医生怎么说。” 赵哲垂着眼皮,“我知道你们作为家属,很难过,但,医生得实话实说,你们最好保证他以后心平气和。” 交代完,赵哲离开。 周周吸了口气,十指晕开泪水,“大妈,能跟你谈谈吗?” 方慧不作声。 周周神经狠狠绷成弦,静默与她对视,等待她答案。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方慧目光虚虚,毫无实处地凝在半空。 周周忐忑不安,又等一会儿,艰涩着嗓子,“能说几句话吗?” 周曼如喉咙一哽,“妈?” 方慧这才抬起眼皮,“走吧。” 两人沿着这栋与隔壁栋走廊往下,一处隐蔽小花园赫然映入眼帘,一大丛蒙古绣线菊延展开。 周周滞住脚步,调整口吻,“为什么突然和爸爸离婚?” 方慧不给反应。 周周妥协着,“爸爸伤害你了?” 方慧无动于衷。 心头一刺,周周憋着怒,“大妈,你有什么不满?” 听罢,方慧蹙眉打量一眼周周,“我打算带曼如去北京看心理医生,我觉得北京那边条件好……” 周周眼都没眨,“还有呢?” 心头陡然冒出一阵火,方慧厉声,“曼曼为你进监狱,又受那么多苦,你呢?整天和霍梵音缠缠腻腻,曼曼也喜欢他,她不愿和你抢,我们娘俩真是上辈子作孽欠你们。” 安静两三秒,周周缓缓道,“因为这个,你要离婚?” 方慧不留情面,“对,霍梵音真和你在一起,曼曼不痛苦?你不考虑她,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考虑?” 周周嘴角泛一丝苦涩。 她无数次在心里告诫自己,离霍梵音远一点。 事实呢?她总不由自主靠近他。 那种由骨子里渗出的爱意根本无法克制。 一秒秒,一天天,侵蚀着她。 她曾考虑过离开,最后,没能做到。 方慧把她表情全数看于眼中,沉痛——愧疚——悔悟。 终归,姜还是老的辣,她这完全是‘引蛇出洞’,以退未进。 先,她为什么和周济离婚?理由明说了,导火索在你周周身上。 其次,女儿是我全部,你伤害她,我不能留她在周家。 再者,我女儿那么迁就你,你呢? 责任,全归在周周身上。 一个二十的姑娘,本就重感情,又对姐姐心怀歉疚,你再一压,她能释怀? 这个结,怎么也解不开咯! 她无法前进,只能后退。 恍惚稍稍,周周面色煞白,“我不和霍梵音在一起,他也不一定能和姐姐走到一块。” 方慧冷笑着嚷嚷,“他俩的过去你清楚?你怎么知道没有感情?” 周周面无表情,神色空茫,如同一尊人形雕塑。 方慧再又叽她一嘴,“年轻时,我们总是自以为是,老了,才知道教训,就像我嫁给你爸。” 周周眼眶红红,“我退一步,不再接触他,您可以不离婚?” 此时的周周,无路可逃。 她想,满足了方慧,或许,她能给予施舍。 方慧讪讪道,“你太天真了,而且,你根本做不到。” 周周咬着下唇,“我要是能呢?” 方慧二拇指指着她,措词严苛,“能?你给我记住,能,也是你欠我女儿的,不是你施舍给她的……等你做到再来交易。” 方慧并未给一个明确答案,一语之后,匆匆上楼,带着周曼如离开。 周曼如连连嚷了好几声,方慧岿然不应。 在底下站了很久,周周才折返病房。 周济躺在床上,睁着双眸,见到她,伸着手。 “你大妈去哪了?” “和姐姐一起回家了。” “你能不能帮我把大妈找回来?我想和她说说话。” 突然,周周就哭了,像个孩子样放声大哭,“我找不回来啊……对不起,我真的找不回来。” 周济别开头,无理取闹,“能不能把你大妈找回来?” “对不起……我真的找不回来” 周济置若罔闻,“能不能把大妈找回来?” 吸了口气,周周压住哭泣,点头,“……明天,明天行嘛?我会帮您把她叫回来的。” 话音落地,手机一阵长响,周周看了眼,挂断。 打电话的正是霍梵音,他刚从总军部报道回家,水也没来得及喝口。 电话被挂断,他走至桌边,坐下,双手交握,抵着额头,闭上眼睛。 舅舅端着碗,趴一口饭,“姐姐,你做的糖醋排骨,我想很久了。” 聂舒笑言,“外面饭店做的比这个还好吃。” 舅舅眯眸,“那不一样,我这是带着感情在吃。” 身边碗筷被碰的一响,舅舅撇开注意,凑向霍梵音,“你干什么?说不定人家这时睡了,你明天再打啊。” 霍梵音脸上划了道阴,“就知道,吃,吃,吃。” 这‘小佛爷’,什么都能忍,唯独,遇见周周的事,忍不了。 舅舅哎,你不帮着,还劝? 这时,能劝? 肯定把气撒你身上,怼你啊! 舅舅继续扒饭,无情无绪,“得,我成出气筒,门儿清了。” 霍梵音眼神笔直而柔软,“一点之前,她多晚都会接电话。” 聂舒插话,“是周周吗?说不定有事,忙着。” 正说着,霍梵音手机传来一条信息:我睡了,明天再说。 舅舅把头颅埋在桌子和霍梵音胸腔间,读出来:我睡了,明天再说。 “我就说吧,你一大晚上打电话,这不叫关心,叫骚扰!” 霍梵音白他一眼,眉头不禁折地更深。 舅舅有些委屈,“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虽说我这个舅舅比他小两岁,但他从没按照辈分尊重我。” 聂舒替他夹了块糖醋排骨,“行了,吃完睡觉,你明天陪梵音去一趟宋家,看看软芝,我好几个月没见她了,这孩子,一直想不开啊……” 舅舅不疾不徐咬排骨,“这世界上的想不开,都是孽缘……不过,梵音未来和谁结婚,也说不准。” 霍梵音唇线不由缓下来,“怎么说不准?我老婆肯定是周周。” 舅舅笑的差点岔气,“说真的,你比人家大八岁,人家,年轻,貌美,学识,家世,都有,不缺男人。” 舅舅奥!这完完全全是无聊的慌。 要知道,起先,使劲撮合的可是你。 一夜心烦气躁,第二天,一早,霍梵音再次拨通周周电话。 这次,接的很快,“霍军长!” ‘霍军长’这昵称,让霍梵音一丁点高兴荡然无存。 “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周周无恙,“没有。” 霍梵音低低询问,“怎么了?这样低迷。” “我……”周周一个字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 霍梵音察觉不对劲,“告诉我,怎么了?” “没怎么。”周周蕴开笑意,“只是,我想翻脸不认人,姐姐的事解决了,您又回北京,我觉得我俩尽量少联系,您觉得呢?” “少联系?不可能。” 周周‘嗯’一声,“不可能?你打过来,我可以不接,你觉得不可能?” “北京离兰州不是很远,周周,你说话前要掂量一下。” “哎吆,霍军长,您气什么呀?我只是不想多接电话,您要是想我,或者想我为您服务,随时来呗……” “周周,你这是在堵我的心。” 周周并未继续与他周旋,咯咯笑着,挂断电话。 几秒后,她转身,看着身后的方慧,“我爱他,我不可能断的那样干净,我只答应不谈爱,至于身体,不由您操纵。” 方慧定睛瞅她,“不愧是谢素的女儿,身体?做到这份田地,我啊,无话可说。” 周周走至沙发边,坐下,小口抿了下果汁,“我爱他,所以希望他幸福,假如日后他和姐姐走到一块,我一定离的远远的,不叫他念想。” 方慧拍手,“行!我暂时不会提离婚……” 周周踢掉脚上的尖细高跟,坍塌着身体,仰着头,又侧眸看一眼方慧。 “如果你和爸爸离婚,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引诱霍梵音,还有,我之所以让的这样干脆,全因曼如是我姐姐,换成别人,我不会让。” 方慧看着周周。 她如猫咪一般,单臂枕着下颚,眼里皆是算计之色。 女人的诱,莫过如此。 单就神态,周曼如远远比不上周周的艳情。 想至此,方慧扬唇,“你还需要打电话给一个人……霍梵音母亲。” 七十二:杂事丛生欲念断 周周指尖划着沙发,状似无意,“大妈,您这是心术不正呐!” 她站起来,走向方慧,清澈眼眸微弯,笑着。 “父母是孩子无法割舍的心头肉,您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方慧阴冷出声,“怎么?做不到!” “确实,远离霍梵音,并不代表我愿意被他怨恨,被他家人唾弃……我能配合您,也麻烦您给我些尊重,另外,一旦姐姐抓不住他……” 后面,她未言,寥寥几句,已足够令方慧脊背僵硬。 “你很有你母亲当年风范,只是她比你运气好多了,小三上位,风风光光。” 周周视线垂落。 表情冷寂。 嘴唇轻扬,“您口中的小三负责生我出来,不负责养我,我耳濡目染大妈的行为比较多。” 方慧被气的半死。 周周继续道,“我先去医院,劳烦大妈尊驾,等会和爸爸说一声。” 方慧抿直唇线,淡声,“好。” 话后,周周收拾一番,出发去医院。 刚推开病房门,里面欢声笑语。 “是吧,叔叔,您也那么觉得?” 略一忖,周周放下手里的汤,“方敌川?你来陪聊?要不要我付费?” 方敌川眼波微动,“不用,我和叔叔有缘。” 周周把汤递与周济,“等会大妈就来了,您别着急。” “等你大妈来了再喝。” 周周心下生冷,眸底生怒。 汤被她折回,“行啊,那您别喝了,反正医生交代您不能吃太多。” 汤,往那一搁,人,走向米色沙发。 周济有些尴尬。 这时,周周视线若有似无瞥向方敌川。 方敌川眼眸透一股笑,椅子一下下挪向周济,“叔叔,等一会,汤就该凉,您还是趁热喝,您看,她一早起来,又是冬天,多冷?” 周周犟嘴,“我不冷!” 方敌川‘是’‘是’‘是’,“你不冷,多冻人啊……叔叔……” 周周又犟,“我不冻!” 方敌川哂笑,“你一直耽误叔叔喝汤干什么?叔叔都准备喝了……”手一掰,方敌川把汤搁进周济手中,“喝吧。” 汤喝一半,方慧进来了。 周济看到方慧,踟蹰着,“小慧。” 周周对方敌川示以眼色,方敌川无动于衷,周周‘嗯’一声,把他拉出去。 两人走远些,周周松开手,倚着墙。 方敌川睨她,绿色短款毛衣,黑色阔腿裤,米色大衣。 姿态懒散。 天生艳骨。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方敌川一点都不想解释,笑而不语。 周周语气有点不耐,“你待在兰州真因为我?” 她不耐烦时,脸上表情明显。 像盛开的花,生生被人扯掉一瓣。 有种‘缺陷美’。 怎么看,方敌川都觉得好。 抬腕看了下表,比她还要不耐烦,“问几次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待兰州是为追你?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真失败啊!” “所以,趁早放弃,都告诉你几率等于零,而且我这样的女孩很多。” 方敌川两手化作刀状,一手拇指边缘辗着另手二拇指边缘,互辗几下,开口。 “没听一句话?吊死在一棵树上?” 周周没吭声。 忽而,大笑,“没听过一句话?一叶障目?因一棵树失去整片森林?” 方敌川一口气被这丫头噎死。 精心打理的蓬松发丝因动作拉大落下些,垂于额前,倒显放荡不羁。 “总有天,我得活活被你气死!” 他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人们说投入就有回报,我看我这半点回报都没有,还这么死耗着。” 他才说完,手机一个劲响,不得不先接。 也没避讳周周,“爸?” 方玄十分严肃,“你现在出发去吉林,那边出了些事,惊动了警方。” 方敌川眉头一锁,“好。” 挂了电话,方敌川略略眨眼,凝周周两三秒,“我有点事,得去吉林。” “去呗!” 周周无所谓。 方敌川侧着下颚,点头,利落的下颚线条因此染上几分肃沉。 “你怎么这么狠呢?啊?” 他一揪,周周衣领被他抓住,拖至跟前,“小狠货。” 他力气大,又狂,这么一抓,周周哪里能逃? “方敌川?你矜持点!” “不好意思,我只懂掠夺,不懂矜持。” “那你轻点。” “我,不轻!” 方敌川特别高傲,狠狠摆正她的脸,在她左颊印一个淡淡的吻。 周周捺下心绪,擦拭,“你怎么这样?” 于方敌川,她的抱怨毫无效果。 “这样?合以往,我直接冲你唇啃,现在,亲脸蛋,还隔着层皮呢!还有护肤品,我这唇上不知染了多少透明质酸,你什么都不少。” 周周不语,就看着他,一直看着。 起先,方敌川携着些兴冲冲。 后来,被看的慌了。 确实,她闷不作声起来,叫你心里打鼓。 “行,行,姑奶奶,你赢了,以后,我保证不亲你,除非你同意,行不?” 周周狡黠笑着,“行!” 好了,得手,她才笑。 方敌川觉得这女人就是个妖精,你什么都得按她的路数来。 不按,她分分钟把你踢出局,且,不带商量。 “我走了啊,有事给我打电话……” 周周奈了奈心绪,温柔相告,“方敌川,一路顺风,另外,别再把精力投放我身上,除了霍梵音,我也爱不了别人。” 方敌川看她一眼,紧抿唇线。 稍稍,沉声,“我要走了,你还得伤我……” 作势,他捋开围巾,眼色阴鸷,“摸摸我的心,是不是不跳了,被你伤死了!” 周周后退,“好了,好了,没死,我能看出来。” 方敌川垂眸盯着她头顶乌黑发丝,诚意圈圈,“哪天你谈恋爱了,我肯定滚得远远的,你结婚了,我送祝福!但是,这些事都没发生之前……让我幼稚的守着你,行吗?” 周周欲开口。 方敌川扬手,“别告诉我答案,一厢情愿都行,别拒绝我。” 他青春,立体的脸上漾着笑意。 浅浅的! 深深的! 隐忍的! 洒脱的! 复杂的令人心酸。 转瞬,他背对着周周,脸上微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凌厉的冷冽。 方敌川刚走不久,周周手机上传来一条信息:我一个星期后回来。 周周叹了口气,回:欢迎! 这信息来自霍梵音,收到回应,霍梵音搁在腿上的手机被他轻放桌上。 “舅舅,她那边肯定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她太冷淡!” “冷淡?人不是一直说不爱你吗?” 霍梵音瞥舅舅一眼,“我知道。” “那不就行。” 霍梵音抿唇不语。 舅舅揶揄,“你以后不回兰州,还是得想个办法把她带北京来,你可以把她调到北京这边的国防大。” 霍梵音没吭声,双眸宛若点墨,非常地静,整个人也越发清冽。 舅舅有些犯怵,隔着距离,幽幽地问,“到底怎么了?” 霍梵音眸底冰冷,“先进去看看软芝,这些……” 未想,话才说一半,从里屋跑出个柔软的身影,身影猛地冲向他,生生锢住他腰肢,“梵音……” “软芝?” 霍梵音双手扶着宋软芝手腕,不让她抱太紧。 又瞅一眼舅舅。 舅舅呢?头一瞥,装模作样,看不见! 甩手干净! 霍梵音只得拍拍宋阮芝,“软芝,你先放开我,有话,坐下来说。” “我不要……”宋阮芝轻溢出声,“我不要——” 霍梵音伏低身体,哄劝着,“你这样,我没办法动弹。” “我不放,不放……” 宋阮芝一个劲重复。 虽说她被霍梵音从小宠到大,如今,他确信自己爱周周,自然得掌握分寸。 开始用了点劲扯宋阮芝。 他扯,宋阮芝躲。 他再扯,宋阮芝依旧躲。 力道再大,她都不放。 霍梵音不能动粗,只得沉下心思,“你再这样,我立马回去。” 宋阮芝这才移开,瞳仁深不见底,定定盯住霍梵音,都是委屈。 “之前那样决绝离开,是我错了……我道歉,行吗?你明明准备向我求婚……明明爱着我……怎么我不去找你,你也不来找我?” 霍梵音面色无波,“抱歉,你是我朋友,只有亲情,友情,不能和爱情挂钩。” 宋阮芝昏昏悠悠,眸底波光微动,“你是不是吃了周周的迷药?” 霍梵音心头一紧,扣住她手腕,“我爱上她了。” 宋阮芝被迫滞住身形,颤抖着,“你骗我,你和她只是逢场作戏,她根本不爱你,不爱……” 这恰恰也是霍梵音的痛处。 周周从未承认。 她的样子,确实,更像逢场作戏。 沉默的须臾间,宋阮芝费劲抬头,面上泛出一抹讥诮,“她不爱你,你知道,对不对?” 霍梵音霎时僵住。 宋阮芝站直身体,面色平静,双眸像滩深水,没半点涟漪。 而后,声音冷刺,“我听人说,她和骁宠炎发生过关系,你不在乎?” 七十三:柳暗花明又一村 霍梵音洞若明火,“我爱她,爱她的全部。” 一个男人,当着一个深爱他的女人面,诉说对另一个女人的情爱。 这是多大的刺激? 知书达礼的宋阮芝。 内敛娟秀的宋阮芝。 崩了! 崩的像多米诺骨牌。 从头至尾,轰然倒塌。 她微扬下巴,努力撑着眼皮,“全部?呵呵……” “芝芝!” 势头不对,宋阮芝母亲丁美妍走出来,扶着她,“你先到里面休息。” 宋阮芝浑浑噩噩,被丁美妍扶走。 约莫二十分钟,丁美妍再次出来。 她眉心蹙起,嗓音蕴痛。 “梵音啊,我知道你爱周周,爱她肯定意味着伤害芝芝,作为旁观者,我不了解事情真相,也没资格对你说教,但是,无论如何,我求你一件事,不要抛弃我女儿,像以前一样对她,行吗?” 霍梵音僵了僵,不语。 丁美妍叹息,“爱一个人是幸福的,被拒绝是痛苦的,她爱你那么多年,这简直像从天堂掉落地狱,我和氲扬会帮她忘记你,你也帮忙开导开导……她是我女儿,我真的不忍心。” 她眼神惶然,身躯纤弱。 默了默,霍梵音开口,“好,我答应你。” 丁美妍手指攥得紧紧,“谢谢!” 周济在病房躺了两天,周周日夜颠倒照顾。 第三天上午,困的窝在沙发上。 周济心疼不已,“爸爸没事,护士在这,你回家休息。” 周周‘哼’一声,“我是您女儿,我乐意!” 话落,病房门传来一声爽朗的‘宝宝’。 周周转眸,一个穿墨绿色皮草,黑色长裤,黑色高筒靴的女人倚着门。 周周激动的站起来,“佳圻!” 女人风情万种,“对,我是你的佳圻大美妞。” 来人正是周周发小赵佳圻,现留学于多特蒙德。 周周瞅着她妖冶身姿,跑过去抱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佳圻把她扒开,“刚下飞机就赶来看你……”间隙,看着周济,“周叔,您身体怎么样?” 周济点头,“佳圻,我没大碍,谢谢关心。” 简略寒暄,两姐妹往病房隔壁。 落座后,赵佳圻一手扶膝盖,“宝宝,你怎么有黑眼圈了?你大妈和姐姐呢?” “在家。” “在家?”赵佳圻翻了个白眼,“甩手当干部啊?你爸生病,按理,得你大妈先照顾?” 周周薄唇一掀,“才闹离婚呢!” “离就早点离呗,说实话,我挺看不惯你大妈,跟个白斩鸡似的,你姐姐也好不到哪去。” 周周手做枪状,指着赵佳圻,“全世界,你最完美。” 赵佳圻挺了挺胸,“那是,全世界就一个我,我不完美,谁完美?对了,把手机给姐……姐打个电话报平安……” 周周,毫无防备递手机。 赵佳圻竖起手机,有一搭没一搭聊。 手,开始往通讯翻,没收获,又往信息翻,看到那条:我明天在‘避雨谷’向软芝求婚。 嘴唇一扬,悄悄记下号码。 而后,手机还给周周。 又从包里掏出自己手机,输入所记号码,再把光标移至信息输入栏,按home键返回,开始录音。 周周疑惑,“你不是打电话报平安嘛?不打?” “不打,对了,宝宝,你那位霍梵音呢?” 周周蠕着小嘴儿,“回北京了呗。” “吆,怎么像个怨妇?你也跟着去啊,难道,你不爱他?” “爱啊,我不是同你说了好多次,我爱啊,我就不乐意跟着!” 她单手撑额,眼神清澈,神情倨傲。 赵佳圻脚尖踢了踢她鞋,“虚荣!” “我就虚荣,对。” “宝宝,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周周神情单薄,“脸是别人给的嘛,你四月份放假,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德国太冷了,还在下雪,主要还是你,今天一句‘佳圻,我想霍梵音’,明天一句‘佳圻,我想见霍梵音’……你说,我不回来瞧瞧情况?” 周周双腿缩向沙发,慵懒而笑。 “姐姐也喜欢他!” “爱情,要么毒,要么狠,管你姐姐干什么呢?你大妈真不要脸,竟然拿离婚威胁你远离霍梵音……搁平时,你爸爸和你大妈相处良好,一有矛盾,肯定翻天,他俩,一个强势,一个中庸,不过,他们离婚就离婚,凭什么你承担后果?” 周周仰头,“我爸爸年纪这样大,一身疾病,万一气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赵佳圻叹一口气,“也对。” “所以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得瞻前顾后。” 赵佳圻抬眸,忽而道,“你干嘛不把这一切推霍梵音身上?他情商高,又聪明,家世好,交给他,一举两得啊。” “不能,他做事挺狠,姐姐是大妈的命,要是起了波澜,这个家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赵佳圻噙笑,“好了,那就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霍梵音,他身材怎么样?” “很结实,线条锋利……” “技术如何?” 周周砸一个抱枕过去,意味不明。 趁机,赵佳圻中断录音,保存,而后,发送给悄悄记下的那个号码——霍梵音。 霍梵音收到信息,正在纪检委政治处,一旁,舅舅,左禾舅两人扶着桌子看文件。 霍梵音点开。 第一句:你不是打电话报平安嘛?不打? 第二句:不打,对了,宝宝,你那位霍梵音呢?” 霍梵音折眉,继续听。 第三句:回北京了呗。 第四句:吆,怎么像个怨妇?你也跟着去啊,难道,你不爱他? 听到这,霍梵音突地按下暂停。 舅舅放下手中记号笔,“谁发来的啊?接着听啊……” 霍梵音失神,舅舅幸灾乐祸从他手中抽走手机。 继续播。 只听第五句:爱啊,我不是同你说了好多次,我爱啊,我就不乐意跟着! 舅舅愣了。 霍梵音疾风般从他手中抢回手机,倒回去:爱啊,我不是同你说了好多次,我爱啊,我就不乐意跟着! 接着,在旁的舅舅和左禾舅被这句话侵凌数十次,霍梵音才往下。 整个听完,面上无虞的瞥向发件人,“这应该是那个叫‘佳圻’的发的。” 舅舅闲闲散散,“女人真口是心非,不是不爱你吗?不过,这个佳圻感觉不错,我觉得这气势,跟禾舅挺搭,禾舅?” 左禾舅蹙眉,旋即看向舅舅,“自个感兴趣,自个追去。” “那也得等人来北京啊!” 再瞅一眼霍梵音,左禾舅端过茶杯,捋了捋袖子。 “霍梵音,别龇着嘴了,我看你笑到什么时候!” 笑? 小佛爷一颗心开花了。 灿烂,阳光,喜悦。 濒临云霄般,一时,哪来下来? 瞧瞧,那英俊的眉眼,眯的多弯。 削薄的嘴唇,扬的多高。 左禾舅继续啜茶,与舅舅交谈,“他这乐呵,起码得超四十八小时。” 话锋又一转,“我挺想知道周周最后一个问题答什么,不过,那女的,叫佳圻的,心机真重,居然断了录音。” 舅舅目露微惑,“那叫聪明!” 这时,霍梵音开口,“禾舅,你选件礼物送佳圻。” 边又回复信息给赵佳圻:谢谢你,如果你来北京,一定款待,可随时联系我。 收到信息的赵佳圻眯眸,小声嘀咕:真上道。 周周狐疑,“你干什么呢?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赵佳圻愣一秒,起身,“没有,我先回去,回头再来看你,你别急,无论发生什么,我在你旁边。” 周周戏谑,“不能在我前面?” “小妖精,你啊,老得寸进尺……前面,留给霍梵音。” 周周疑虑,“什么意思?” 赵佳圻不语,转而离去。 周周啊,根本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赵佳圻‘出卖了’。 出卖的一气呵成。 出卖的干脆利落。 那头,左禾舅闻言沉吟,“让我选礼物?我一个古董商,您让我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选礼物?去买一个maisonmargi的手套,如何?” 安静两秒,霍梵音眸光骤寒。 手指轻轻敲桌面,“禾舅,我也觉得这女人对你胃口,你试着接触接触。” 左禾舅斜斜扬起一边唇角,“我不像你,围着一朵花采蜜。” 霍梵音身体往后,双手交握,撑着后脑,“这虚伪的女人……一直说不爱我,在别人面前,承认的多干脆。” 脑中随即闪过周周笑靥。 心一动,“我今晚飞过去,明天下午回来。” 舅舅瞥他神色,“霍梵音,你这才几天没见?” 左禾舅恣意翘着二郎腿,“钊厌,他就是刚回来,立马飞兰州,都不奇怪。” 霍梵音稍沉声,“没有爱情的男人,自然不懂!” 瞧,多高傲。 简直不把另两位放眼里。 左禾舅换了个姿势压腿,“舅舅,你看他那嘚瑟样,有了周周,像是有能力与全世界作对。” 霍梵音,但笑不语。 他开心,随你怎么说。 霍梵音到达兰州是九点半,去医院正好十点半。 周周正准备离开。 周济交代,“路上小心,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爸爸,我明早再过来。” 从楼上前往地下车库,不知是否错觉,周周总感觉有人跟着。 又走几步,踟蹰步伐,仔细一听,毫无动静。 心里一圈圈恐慌,她小跑起来。 然,才几步,身体一下悬空。 “啊……” 熟悉的幽香叫她平静下来。 霍梵音把她举抱着。 周周小喘,“你不是说一个星期?怎么现在就来了?” 因为仰视,霍梵音下颌绷得很紧,“我想你。” 周周愣怔。 捂着他眼睛,“不许说情话。” 她的心跳个不停,好像,离开这几天,她也特别想。 霍梵音根本不会听,那段录音对他影响太大。 他笑道,“想你!” “不许说。”周周警告。 霍梵音就着这姿势,“捂着眼睛,我看不见,你告诉我车子方向。” 周周骗他,“一直直走……” 霍梵音直走。 八步后,周周又说,“向左走……” 霍梵音向左。 “好了,停,停,停。” 霍梵音停。 周周笑着,“转过去。” 霍梵音转过去。 “放我下来。” 霍梵音轻悄悄把她放下,周周趁势逃脱,可,才半步,身体已被霍梵音捞入怀。 方向,全是反的。 “你怎么这样坏呢?” 周周幽幽喃喃,“我就坏,怎么了?怎么了?” 这句话,她没正经说。 这样说! 上下唇轻轻一粘,松开,“怎么了?” 贝齿咬着下唇,松开,第二次,怎么了? 霍梵音伸手摸她脸,笑得灿然。 周周尚未反应之际,他遽然俯冲,狠狠吻住她的唇。 气息,全是压迫。 他裹着她,探入她,手钻进衣服里,摩挲她腰肢。 蹂躏,尽情的,肆无忌惮的。 一吻之后,周周红唇水滟滟。 想起赵佳圻问周周,他床技如何,霍梵音禁不住蠢蠢欲动。 越瞧,眼神越暗。 周周别开头,“你来兰州干什么,定好酒店了?” 霍梵音抿紧唇线,“都没有。” “先上车吧。” 两人走至车边,霍梵音径直坐向驾驶位,“我来开。” 周周不推辞,“好。” 彼此对视一眼,霍梵音发动车子。 出了车库,霍梵音开口,“你爸爸病情加重,我可以给你联系比较好的心内科医生。” “你想说什么?” “你姐姐,大妈去北京,我会说服你爸爸也过去。” 周周讪笑,“霍军长,您对我家真是尽心尽责。” “因为你家有我心爱的人。” 周周被逼的有些疯,霍梵音甜言蜜语屡屡叫她羞涩。 “你心爱的人多了去,你看看啊……” 她掰着手指头,“你爸爸,妈妈,你妹妹,左禾舅,你两个舅舅,你外公,你外婆……你……”晃晃悠悠一大堆,终于完了。 凛了凛眉锋,霍梵音沉声,“还有,周周……” 看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这是一环套一环。 你说什么,他都会把话塞进蜜罐,裹一遭再出来。 周周垂着眼帘,“是嘛?周周……” 霍梵音倏地把车停在路边,两人不约而同静下来,呼吸清晰可听。 不知怎地,一股灼热的气息弥散开。 霍梵音喉结鼓动一下,“热不热?” 七十四:冰与火交响之歌 周周维持姿势,纹丝未动。 这个‘热’肯定‘别有他意’。 气氛,有些寂静。 霍梵音按下音乐开关,结果,五十.度灰插曲,crazy-in-love。 小号,贝斯,架子鼓,管弦乐旋律激荡的周周心底一片活色生香。 周周手心全是汗,蜷着,松着,收紧,再收。 一直听到最后——女人性感的呻.吟。 听完,车内骤然寂静。 两人对视一眼。 霍梵音单手停搁唇畔,一脚油门,狂野至极。 车子停于酒店。 男人的步伐,急促。 女人的步伐,同样急促。 进去后,霍梵音脱掉周周大衣,毛衣。 周周脱掉霍梵音大衣,衬衫。 霍梵音搂着周周。 柔软的床,精致的女人,势不可挡的男人。 霍梵音捞过领带,束住她双眸,往后,系好。 一股‘禁忌美’悠然而出。 周周自顾交叉双手,合于头顶。 轻声道,“绑吧。” 霍梵音盯着她轻咬的半唇,扯来衬衫,一圈圈,绑紧。 “能控制?” “能!” 霍梵音轻笑一声,粗粝指腹猝不及防滑上她腰肢,若有似无流连。 周周控制力瞬间坍塌。 胸口起伏,小腹起伏。 霍梵音收紧她腰肢,“能?” “能!吻我……” 霍梵音如言低头,嘴唇游移,蜻蜓点水。 唇角,锁骨,小腹。 每到一处,周周呼吸促一分。 当霍梵音气息再次移临她唇瓣,周周先行凑去。 却,霍梵音倏地移开。 周周,扑空。 少顷,霍梵音性感出声,“亟不可待?” 周周咽着口水,胸口起伏更显。 霍梵音趁此攫住她双唇,仅几秒,移开。 拿过旁边矿泉水,倒入瓶盖,滴上她唇珠。 一滴,两滴,三滴。 周周舌尖顶着上齿,把水勾进去,吞咽。 喉口咕哝,胸口扬起,小腹收紧。 好像,暗示霍梵音,这水在她体内如河流淌。 一连几次,她才紧阖唇瓣,任水流向下巴,再向胸口。 水流沿沟壑间往下,霍梵音暮地拿手横挡,唇口顺水流逆流往上,一片片吻开。 无需其他刺激,周周化为‘亚班韦乌鲁沼泽’。 霍梵音轻吻一口,戏言,“不愧‘水天相接’的地方。” 周周唇齿间喃喃,狡黠道,“传说亚班韦乌鲁沼泽有一种神秘生物,类似大象……” 话落,霍梵音解开领带。 她双眸清澈,欲滴出水。 手一拖,他深埋‘亚班韦乌鲁沼泽’,周周闭着眸,潋红唇口受不住般微颤。 软绵身体随霍梵音下陷,起伏,起伏,再起伏。 在霍梵音不断伏入中,她一次次被掏空,直至精疲力尽。 事后,两人贴的很紧。 霍梵音双臂撑她上方,胸口压她柔软,小腹贴她小腹,双腿制她双腿。 周周稍一抽移,“我没力气了。” “我有!” 周周妖冶歪头,重复,“我没力气了。” 霍梵音撩她头发,一下下跃入。 周周眸光迷离,“霍梵音!” 像荡在波浪上,随他为所欲为。 后来,全是她的恳求,“霍梵音,嗯……慢一点……”后来,名字都喊不全,“……霍梵……音……” 周周醒来时,旁边放着套崭新衣服。 霍梵音已穿戴好,斯斯文文坐旁边。 扫一眼四周,周周气急败坏,“霍梵音,你这个野兽。” 霍梵音毫不迟疑,“我是野兽?谁昨晚让我吻她的?” 周周咬着红唇,那模样:我没错! 霍梵音眼眸黑沉看着她,“内衣,针织衫,外套,全备好,已洗过,你父亲早餐也已备好。” 周周一件件穿,“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霍梵音勾唇笑,走至床边,“昨晚你配合的很好,也很疯……” 周周驳斥,“我只配合两次……后面全是你,是你!” 手指又去刮他胡子,霍梵音拂开她,猛然吻她,把她语音淹没唇舌交缠间。 接着,和风细雨,化为狂风暴雨。 折腾一番,霍梵音开车送她去医院。 一下车,周周不管他,先行前往病房。 赵佳圻在里面和周济说话,见到周周,“宝宝,你手机怎么了?我打了很多电话。” 周周怒气冲冲,“没电了,人也没电了。” “什么意思?” 看到周周身后那抹高大身影,赵佳圻心知肚明,“你身后这位是?” “野兽!” 霍梵音唇际一挑,截断她的话,“您好。” 注意,他用的‘您’,多尊敬,赵佳圻明了。 “您好,霍军长,我是赵佳圻,周周朋友。” 两个老鬼昨天早沟通过,今天,这全是装。 霍梵音言简意赅,“佳圻小姐。” 赵佳圻唇畔一抹笑,两人对视,好,昨天的小鬼藏心底。 周周问赵佳圻,“佳圻,你吃早餐没有?” 赵佳圻摇头,“没吃,一早就来找你,要不,你下去帮我买点?” “好,那就替你跑,别人,我可不愿意。” 赵佳圻笑笑,这算,轻易支开周周。 和周济寒暄几步,霍梵音,赵佳圻默契走向隔壁客厅。 霍梵音开门见山,“多谢佳圻小姐。”兜里掏出个盒子,“拖朋友给您选的,看看喜不喜欢。” 赵佳圻打开,唇口微张,“哇!真舍得。” 一枚手感温润的白玉扣静谧躺在盒中。 赵佳圻唇边抿出轻弧,“我得好好养着,谢霍军长。” 霍梵音掏出手机,愉悦勾唇,“这是选玉的人,有没有兴趣?” 赵佳圻接过手机,左禾舅精致侧脸遽然映入眼帘,轮廓完美,若巧夺天工。 瞅着她神色,霍梵音知道,她满意! “手机号在通讯录,自己翻,左禾舅。” 赵佳圻小心谨慎,“看来霍军长确实爱周周,一个小忙,教您送这样贵重礼物,还搭上朋友。” 两人都聪明,无须多言多语。 霍梵音淡笑,“等价交换,还望佳圻小姐以后多多提携。” 赵佳圻径直把玉扣戴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算,应允了这交易。 不多时,周周买回早餐,赵佳圻,霍梵音两人已过去。 周周颊边挂汗,晶莹剔透。 霍梵音轻描淡写用湿纸巾替她擦拭。 擦完,周周往一边沙发上窝,重心全放撑着的高跟鞋鞋跟上。 赵佳圻吃着她买的小混沌和猪扒包。 才一口,周周提醒,“佳圻,吃慢点,烫嘴。” 赵佳圻笑一声,“知道了,小祖宗。” 而后,一边挑一边开口,“你昨晚去哪了?我去你家找,没见着人。” 周周瞥一眼霍梵音,又瞥回神,“别说话,慢慢吃,当心噎着。” 她垂着睫毛,全神贯注看赵佳圻。 霍梵音想,她和赵佳圻真心关系好。 又想,既然好,能不能让赵佳圻彻底‘倒戈’? 孤立她? 到时候,她非得气哄哄,“骗子”“骗子”……生他和赵佳圻气。 如是一想,稍一怔,转回正事,“周叔,您要不要去北京疗养?” 周济简单道,“那边没什么亲人,再者,周周一个人待兰州,我不放心。” 霍梵音微微颔首,“这几天我正帮您大女儿办理复学,她和方阿姨住北京,您和周周住兰州,来回见面也不方便。” 他全往人情方面说,也掏进周济心坎。 周济抿唇,“可是周周在国防大,学校管理严格,她没办法过去。” 见三两下动摇动周济,霍梵音揽话,“这点,您放心,我来办。” 周周脸绷紧,眼底铺一层霜,“爸,您去您的,不用带我,我能照顾自己。” 想起方慧闹腾离婚,周济凝重万分。 他不去北京,会不会又生事端? 这时,赵佳圻,这个拿好处的,开腔。 “宝宝,北京条件那么好,你带周叔过去,也方便,你看,人霍军长不是都把事揽身上了吗?” 霍梵音嗓音自上散下,“佳圻小姐,倒是明理。” 赵佳圻笑的灿烂,“哪里,哪里,就事论事。” 两人早就结盟,一来一回,奉承,迂回。 假的要命。 周周口都开不了,你现在驳斥,就是不明事理。 赵佳圻有些心虚,“宝宝,你要为周叔考虑考虑……万一发生什么,你可承担不了,再说了,你大妈不是才和周叔闹腾嘛?周叔更愿和你大妈待着呢!” 周周眨眨眼,走到赵佳圻面前,“你是不是反叛了?” 左右捏她脸,“你见色忘友。” 霍梵音挑眉,“我自认还未到让佳圻小姐忘友的程度。” 这,另一层含义,承认自己有男色资本。 周周嗤笑,指着霍梵音,“虚伪。” 霍梵音言笑晏晏,“虚伪就不会爱你。” 轰然一下,周周面颊染红。 霍梵音一直背地说多爱她,当众人面,尚属第一次。 其实,他也是分了轻重。 周济,周周最重要的亲人。 赵佳圻,周周最重要的朋友。 说出来,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忖着,周周反嘴挑衅,“胡说,你到这里就是做……” 戛然而止。 霍梵音低低地笑,“做什么?” 周周神经不由绷起,置若罔闻。 霍梵音一脸倨傲,语音暧昧,“有些事,自然只能做,例如……” 周周心跳到嗓子眼。 递给他一个眼神,没羞没臊! 霍梵音飞扬神色,眼波荡漾,“例如建议周叔叔去北京……还有……” 七十五:一朝一夕情生变 “还有,和周小姐交流一些技术项目……” 眼风扫见她白嫩耳根悄染淡粉,霍梵音眸底划过玩味。 “周叔叔,您考虑一下,综合来说,去北京对您治疗更有利,我打听过,国防大桥梁专业,兰州,北京,两边授课相差无几,周周过去,肯定没问题。” 若方慧没闹那么一出,周济可能不会考虑,现,他摇摆不定。 霍梵音继续道,“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周济迎合,“谢谢您,霍军长。” 他心知霍梵音为谁而来,漫笑,“周周,陪霍军长下去逛逛。” 周周偏眸看着周济,“我?” “对啊!” 周周嗔瞪霍梵音,“走吧。”转眸看向赵佳圻,“佳圻,一起?” 赵佳圻摆摆手,一双大长腿驾着,“不去,我懒!一向不介入两人约会。” 最后一口吃完,她双臂伸展,舒舒服服躺着。 周周哼一声,“谁说是约会了?” 过去就要拉她。 赵佳圻,模特身材,高,纤细,她哪拉得动? 加之,赵佳圻不愿起身。 你又耐她如何? 累了,周周放弃,“你就待着吧,吃过就坐,胖死你。” 她把‘胖死你’三字咬的特重。 赵佳圻白她一眼,“宝宝,你怎么这么毒呢?姐身材好,有资本长胖,霍军长等着呢,还不走?” 周周罢了,和霍梵音离开。 走廊上,“你是不是对佳圻说什么?她今天很反常?” 霍梵音一本正经,且岿然不动。 “我和佳圻小姐不熟!” 装!装的颇有高度!颇有深度! 言毕,覆至周周耳畔,口吻谙着诱惑,“车里坐一会?” “我爸爸让我带你逛逛。” “我对聊天更感兴趣!” 周周仰视他一眼,未说话。 但还是跟着走到车边,进去。 她手肘搁镀烙窗边,垂眸。 霍梵音侧眸,目光直直打她侧脸。 迷恋,专注,冷峻。 等好一会,周周回应,“别一直看着我啊。” “车里找不到比你好看的。” 好,又是情话! 周周反击,掰着中后视镜,“看看,这比我好看。” 霍梵音轻笑,“我比你好看?” “对啊,以后看你自己。” 猝不及防,霍梵音问,“人都喜欢看更美的?” 周周漫不经心,“对啊。” “那你怎么不看我?” 周周反应不及,轻而易举掉进他圈套,“你……” 霍梵音低低沉沉笑,“怎么?这理由说服不了自己?” 正巧,手机响了。 周周眼露狡黠,展开笑颜,“接啊!” 霍梵音目光谙着研判,不接。 隔两三秒,周周把他手机摸来,用他指纹解锁,放置他耳边。 逼他接! 霍梵音很享受,就着她姿态听,“禾舅,你说……好,我现在出发……你先把资料送到三处,找宋纪委……行……” 左禾舅应允,“你早点回来!” 于是,挂了电话。 但,霍梵音这边结束没? 没。 他在装,装专注聆听。 好一会儿,周周手酸,小声嘀咕,“好了没啊?” 腹黑的小佛爷呢? 不回她,一本正经点头,“好,禾舅……你继续……” 佯装的一把好表情。 周周看不见,自然依着。 只当,自作自受。 “我在北京那几天,总想回兰州,哪怕看你一眼,也行,你不接电话,我心里挺着急……” 他沉磁声音硬着劲儿,仿佛滋着电流,直钻心坎。 听着,听着,周周顿觉不对劲。 这哪是通话,分明,情话! 猛地回手,一看,电话早挂了。 “霍梵音!” 霍梵音不疾不徐,“做什么?” 周周戳他胳膊,“你怎么到处骗人啊?” 霍梵音持着笑音,“假如你是霍太太,刚才确实配合挺好。” “霍太太?”周周作思考状,笑出声,“霍太太……” 霍梵音好整以暇,“怎么?” “我是周小姐,配合的也很好,左禾舅不是让你回去?走啊……” 她嘴角夹着笑,眼睫微垂,发丝慵懒贴脸,十指搅着,有些幸灾乐祸。 反正,不像好东西。 霍梵音沉了口气。 打开照相机,把她这瞬定格。 这张照片,此后成为霍梵音念想她的唯一。 周周也没挡他拍。 为什么?虚荣心呗。 爱慕的男神偷拍你,怎么着,也得端架子,装大方呗! 而后。霍梵音收回手机,深沉眼波流淌她脸上。 周周玩着指头,“……哼,做完就走……” 霍梵音深深折眉,“你说什么?” 眼风探究她神情。 周周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我说你……”无声吐字,“做……” 倏地,唇被堵住,霍梵音重重印上一吻。 移开时,脸上已呈一惯淡定。 抿唇道,“关于性,我没法控制,但能克制自己选谁,和你在一起,我大多都是冲动的,有时,难免强势一点。” 周周懵了,“现在呢?” 视线下移,脸色涨红,“我出去了!” 赶紧推门下车,走几步,又回头,“拜拜,记得找人把我车子开回来。” 霍梵音笑得很舒展,“拜拜,记得接我电话。” 周周不应,也不回头,走的很快。 霍梵音斜向车窗,“注意,别崴脚。” 周周略一僵,尖细小高跟鞋轻快跑起来,耳不听为清! 再看一眼她照片,霍梵音发动车子。 刚进大厅,方慧身影赫然出现,对视不过一秒,方慧走过来。 讽刺道,“霍梵音什么时候来的?” 周周神色冷清,“这我也需要向大妈报告?” 方慧笑盈盈,“自然不需要,只是,我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诺,不要过分靠近霍梵音,你霸占他身体或精神,曼曼都没有机会。” 方才,两人在车内‘小打小闹’正好被她窥见。 她一眼便洞穿周周那收不住的小心思。 周周眸里氤着醺,唇边噙笑,“大妈,您这样做,姐姐应该不知道吧?” 实则,周曼如知道?知道! 她只是在犹豫,但未拒绝。 方慧淡漠应对,“我一个做母亲的,不需要经过女儿同意吧?如果你置周济死活于不顾,大可放肆,我方慧说到做到,万一,你父亲被气的一命呜呼,可就不怪我。” 她用词极尽恶毒。 周周甚至想,那天,她在车内哭泣是不是发自内心? 亦或者,此时,怒到极点,口不择言? 无论哪种情况,她都不愿听到这番话。 “大妈,您和爸爸几十年夫妻,他一直很爱您,您就这样对他?” “所以啊,你只要不答应霍梵音,我也不会做什么。” 可是,不答应?就有效? 早有赵佳圻这座小桥梁架两人之间咯。 暗度陈仓呢! 周周默不作声,往楼上走。 刚走进电梯,突然涌进一批人,她不得不后退,悄无声息撞上一副坚实胸膛。 她道歉,“对不起啊……” 身前,忽然被一只手臂拢住,周周抬头,“宠炎!” 属于骁宠炎的强势气息淹没她,一瞬间令她与拥挤人群隔绝。 “谢谢。” 空气宛若因她这句冷下来。 骁宠炎默了默,道,“不用,这也不是第一次。” 他语气淡漠而疏离。 究其因,也是看见周周和霍梵音坐车里那幕。 她替他拿着手机,他脸上笑意蛊惑。 像刺目的光,刺的骁宠炎双眸泛酸。 骁合说的那些关于‘周周早就和霍梵音联手’,且因此‘加剧骁权死亡’的话,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叫他,恨之入骨。 随后,两人无言,直至进入周济病房。 骁宠炎恭敬询问,“周叔,您好些了没有?” 周济与他平视,“好了很多,宠炎,你下午就可以去人事部报道……张主任会带你去营销中心,你跟着黄副总学习……” 骁宠炎嗓音沉得发冷,“谢谢周叔给我机会。” 周济点头,“虽然骁家发生诸多变故,但是宠炎啊,人活着,就得往前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骁宠炎攥紧拳头,语音凉凉,“现在,对我来说,有工作,活着,就是最好的。哥哥还没复职,还在调查,国防大因我父亲关系把我开除,很多公司也不愿接纳我,所以,我很感激您给我机会。” 一瞬间,周周心涩不已,“宠炎,你可以和大哥住我家里,也方便互相照顾。” 骁宠炎挺直腰板,目光笔直看她,“再辛苦,我也会养活自己,你不必担心。” 一句,噎的周周无话可说。 少顷,方慧进来,见到骁宠炎,招呼,“宠炎,吃早餐没有?” 骁宠炎眼瞳幽深,“吃过了,谢谢方阿姨。” 方慧唇角边裹着笑,“谢什么?你是周周朋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周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骁宠炎心里骤然一磕,“谢谢。” 方慧拍拍他肩膀,“有什么事,找阿姨,阿姨什么都会帮你。” 往后,方慧帮他达成目的,一起把周家送上绝路,骁宠炎才惊觉这女人心思多深,也明白,自己多幼稚。 现时,他只是淡淡道,“谢谢阿姨。” 几人又聊几句,骁宠炎离开,周周紧随其后,“我送你。” 两人刚进电梯,骁宠炎突然按住电梯下楼键,“出去……” 七十六:绕回起点的决定 周周一度困惑。 “宠炎?” 骁宠炎冷笑,“出去!” 两人字,绝情!厌恶! 说出来快人。 听起来伤人。 周周充耳不闻,跟进去。 无果之际,骁宠炎一把拽住她衣服,把她往外推。 这时,一只大手扶住周周腰肢,往身后一捞,“你干什么?” 骁宠炎不言不语,狠按几下‘下楼键’。 周周轻声道,“佳圻!” 赵佳圻蹙眉,扫了眼骁宠炎,脸上稍纵即逝一抹失望。 她一手扒着电梯,“人,最擅长伤害爱自己的人,你伤害我,行,但别伤害她。” 骁宠炎敛着瞳仁,挑眉,“随便。” 字典中,‘随便’两字,有时,极尽伤人。 尤其在这种场合。 赵佳圻红了眼眶,“滚!” 伴随电梯门合上,赵佳圻怒涛阵阵,“有些人,只能共享福,不能共难,一点磨难秉性就出来了。” 电梯里,骁宠炎僵硬握拳。 电梯外,周周拉走赵佳圻。 “骁权刚去世,骁合又没复职,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赵佳圻微凝神色,“那就能对我们发泄?我们也不欠他,也不碍他,说白了,白给关心,他不要。” 周周转移话题,“刚才在病房没见你,去哪了?” “接电话,我妈让我相亲,生怕嫁不掉。” 周周微微一笑,“相呗,又不吃亏,万一挑着个‘好货’呢。” 赵佳圻淡淡笑开,“我已经捡着个‘好货’了。” “谁啊?” “不告诉你,反正,长的好,身材好,品味好。” ——正是小军阀:左禾舅。 还,一见钟情! 只是,能告诉周周嘛?显然,不能。 从医院回去,方慧憋一肚子气。 周曼如正吃水果,问,“怎么了?妈。” 方慧眉头折起,“霍梵音来兰州了,看来对周周挺上心。”,略一忖,又问,“曼曼,你没和她闹掰吧?” 周曼如眸心敛起,思绪尚在‘霍梵音来兰州了’这句。 方慧谙出一丝冷意,“你这孩子怎么回事?问你话呢?” 边说,边走向桌子,给自己倒水,嘴上没歇着,“要我说,你就是太不主动,霍梵音真爱她吗?只是一时兴趣,不信,你等着瞧!” 一口气喝完水,水杯被方慧重重一搁。 周曼如沉吟,“妈,真的是一时兴趣吗?” 方慧光瞅着,瞅好几秒没出声。 周曼如愣怔。 方慧冷笑,“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这事,咱得从长计议,我这里下不了手,还得指望你。” “指望我?” 往后,周曼如成功‘指望自己’,离间周周和霍梵音,她才知道,方慧说的是什么意思。 现下,方慧浅笑摇头,“算了,暂时和你说不明白,今天周济答应骁宠炎来周氏上班,肯定的掀起大风大浪。” 周曼如眉心旋起,“我们什么时候去北京?” “下个星期。” “妈,谢谢。” “你是我女儿,谢什么?” 傍晚,周济出院,周周开车载他回家。 晚饭后,父女两坐阳台聊天。 周济率先开口,“爸爸阅人无数,霍梵音这人,我看不透啊。” 周周抬眸觑了觑,“爸,您想说什么?” 周济笑道,“霍梵音说的没错,北京各方面对你都有利。” 周周扶着栏杆,也笑,笑的挺惬意。 “爸爸。” “怎么了?” “您那天不是斥责霍梵音嘛?让他离我远点,怎么变了呀?” 周济面露尬色,轻咳一声,“人,都会变的。” 周周转了个身,高跟鞋踩着栏杆底座雕花,“那您也变的太快了。” 周济戏谑,“爸爸就是墙头草,怎么了?要是他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爸爸也了了桩心头事。” 周周掀了掀眼皮,“大妈想让姐姐和他在一块,您在大妈面前最好别说这些事。” 语毕,兜里手机响了。 周周看一眼,霍梵音,想起他临走说:记得接我电话。 接了。 霍梵音一根烟叼口中,清冽烟草味入鼻,神清气爽。 周周往屋里走,“怎么不说话?” “我不说话,你不能先说?”霍梵音口吻很是不悦。 “谁打来的?” “我!” “那凭什么我先说?” “我乐意!” 霍梵音没把持住,就想锉锉她锐气,简直无法无天。 可,别忘了,是你追着她的。 报应,很快来了,“那您继续乐意,我挂电话了。” 霍梵音迅速挡着,“别挂!” 周周扯开嘴角,“求我啊?霍军长。” 蹬鼻子上脸,上头,叫你做奴隶。 偏,她语气特别轻缓,特别性感,隔着手机,亦能感受恣意风情。 这性感,挠的霍梵音心痒难耐。 他修长手指扶着太阳穴,左腿压着右腿,“求你!” 周周忖了半晌,应他,“没骨气,没出息。” 这样看来,你怎么都不对。 你哄她,她斥你。 你不哄,她威胁你。 霍梵音双眸眯出危险,“是没骨气,没出息,就想赖着你。” 周周踢掉高跟鞋,光脚踩着地板,“我又没什么东西给你。” 霍梵音随性道,“不用给,跟我调情,做爱,就行。” 他这糙话,太荤,周周不知如何接。 遥想间,霍梵音已发来视频。 周周反应不及,下意识点开。 霍梵音衬衫袖口半挽,领口扣子解两颗,露出喉结性感弧度。 煞是英俊! 她欲开口,霍梵音刃薄唇片微启,“你这姿势,适合女上位。” 周周垂眸看自己,双腿呈w型跪着。 抬眸时,霍梵音笑意闲散,“怎么,衡量我说的是否准确?” 周周下巴微收,“霍军长用过的姿势里,我最喜欢侧入式……” 你调,她也调。 且,她说话时,眼神微醺。 话后,唇口欲张不张。 又直起身体,跪地上,稍举手机,无辜凝着霍梵音。 霍梵音呼吸一沉,这,分明就是色诱。 他,一嗓子,口干舌燥。 谁让你用‘污段子’逗她? 憋的声都哑了,“周周,来北京。” 周周眨了眨眼,“我明天去学校问问。” 霍梵音不敢置信,“真去问?” 周周眼波荡漾,低一下,勾一下。 勾一下,笑一下。 笑一下,抬一下。 “爸爸想来,和我说了挺多话,而且你很诚恳。” “诚恳?”霍梵音眉峰凛起,“明天回我。” 第二天一早,赵佳圻陪周周回西北国防大。 接待她的是杨开少将。 周周极为谦恭,“杨教授,您好。”又介绍赵佳圻,“这是我同学,赵佳圻,电气工程和燃料工程双科。” 杨开目露慈笑,“奥?又一个学霸啊,请坐。” 赵佳圻规规矩矩,“杨教授,久仰大名,您参与的南非跨度大桥令我叹为观止,尤其三阶段,递进式旋道实在震撼。” 有时,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叫人知道你是否空架子。 显然,赵佳圻不是酒囊饭袋。 不是徒有其表。 杨开神情愉悦,“现在把时间耗在枯燥事上的女孩子不多了……” 转而看着周周,“周周啊,北京那边清早打电话过来,问西北区能不能把你调过去。” 周周指腹轻摩手掌,霍梵音,动作好快。 杨开给两人倒了两杯水,而后,文雅坐在红木椅上。 “学桥梁建造,一面是理论,以后当讲师,一面,和你现在所学一样,得实地驻扎,参与指导建设,你要知道,你当初选这专业,说是梦想,你在这方面确实优秀,原本这学期结束,你得去西藏或湖南,跟工程队学习,但是,你现在选择别的路……在我眼里,确实心痛,可我不能阻挡你。” 周周凝眉,“去北京有影响?” “自然有,那边‘政.治’氛围浓些,对于高等人才塑造更好,外派也多,但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所有国防大里,桥梁建造这专业数兰州最好。” 周周心里咯噔一下。 杨开浅笑,“天下没不透风的墙,你去北京,因为霍梵音军长,是吧?他当年是光学专业响当当高材生,我建议啊,你读完这半年,再去北京深造,这样,知识也会系统一些。” 经他一提,周周心里忐忑。 两人从办公室出去,赵佳圻叹息,“爱情里,有很多女人选择放弃事业或梦想,你选择什么?” 周周踟蹰,“我不知道,佳圻,我脑子很乱。” “不过在兰州也才半年,你半年后去北京也行,让你爸爸和姐姐,大妈先去。” 周周喃喃,“半年很快会过去。” 赵佳圻一把勒住她,“只怕霍梵音等不及咯,你打电话问问。” 周周不依,“不打,他总会知道。” 两人钻入车内,赵佳圻趁周周系安全带,一把掏出她手机,拨通霍梵音号码,开免提。 电话接通,周周未注意。 “怎么了?” 熟悉的调子砸来,她才注意,赶紧拿起手机,关了免提。 霍梵音又问,“有结果了?” 没几秒,周周答,“我得在这待半年。” 霍梵音稍一怔,“确定了?” “确定了,杨开教授说桥梁建造专业没有比兰州这块更系统的。” 霍梵音唇角抿一抹淡弧,“为学业不过来?看来我影响力不够大。” 周周微不可查垂眸,“不是……” 霍梵音搁下笔,“前半句不是,还是后半句?” “后半句,这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北京和兰州在这门学科上是有差距的。”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严苛,霍梵音知道,自己爱的女人不是衣架饭囊。 她有主见,有资本。 原本的渴望,这一瞬,增至极致。 轻叹一口气,他从一边拿出军部a4文纸,在上面写上四个字。 七十七:情深意深半生缘 『暂调申请』 四个正楷一出,旁边站着的左禾舅纸一夺,“你疯了?” 周周听出端倪,“旁边有人?” 霍梵音轻笑,“没有,晚点给你电话。” 挂断,霍梵音提提裤腿,“干什么?” 左禾舅单手点着纸,“黔南,西藏,才是一级战略区,兰州这种饱和区,划属退防二线,你再回北京,职级会降。” 稍一忖,霍梵音云淡风气,“那又怎么样?” 左禾舅掐着皮带,“你当真对周周的爱,不能收敛?” 霍梵音心脏骤然收缩,“禾舅,等你找到特别在乎的女人,自然知道这感觉,半年,我并不是等不起,而是,等不及!” 左禾舅摆手,“行,那你申请吧。” 一收神,他眉眼冷峻,“这申请要经过宋氲扬少将,我觉得他不会如你意。” 霍梵音唇角微翘,“我心底之前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她会来,没想到,砸了。” 左禾舅椅子一捞,反向坐着,“你这完全是纵容,霍梵音,你在仰望周周,你所决定的一切都以‘为她让步’为前提。” 事实确如左禾舅所言。 他虽是个官宦子弟,但非纨绔。 道理,懂的深,懂的精。 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一针见血! 霍梵音未加评判,似笑非笑勾唇,“让步?我活着,能为她让一辈子。” 这一句,彻底震撼左禾舅。 左禾舅一拍大腿,血气澎湃,“老贼,我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等你把嫂子领回来。” 霍梵音脸上谙出衅色,“对了,禾舅,我把你照片给赵佳圻看,人挺满意你。” 左禾舅递过来一个暧昧眼神,“你有本事让她来北京找我,看我办了她,还是她办了我。” 此时,左禾舅并不当回事,也未想过赵佳圻来北京。 他日,他和赵佳圻结婚,被套牢,才惊觉,话,说太早,都是打脸。 第二天,周周把留在兰州的想法告诉周济。 周济不动声色往椅子靠,一言不发。 周周开导,“爸,我又不是小孩,有些人大学都在其他省。” 周济挺直腰板,稍别开脸,“爸爸陪你半年吧。” “哎吆,爸爸,我能照顾好自己,你经常给我打电话就行。” 这天之后,周济神色忧虑。 方慧讽刺,“这么担心女儿,留在兰州当老妈子陪着呗。” 周济被呛的神色冷肃,周周不得不欲加安慰。 最终,周济动摇。 一个星期后,他和方慧,周曼如一起出发去北京。 有时,人沉浸某件事,不觉有他,一旦脱离,才有感觉。 周周劝慰周济时,心情尚可,待周济离开,怅然若失。 一股烦闷夹杂失落由胸腔迸发,让她整个人浑浑噩噩。 从机场回家,夜色幽黑,她默默流泪。 荣嫂哄她,“小姐,你别不开心,有空可以去看周先生嘛。” 周周眸光深深,“可我待在家,往四周一看,都空荡荡的。” 她捂着眼睛,“都是空的……空的……” 确实伤心,关心她的人就这么离开,过几天,赵佳圻也得回德国,她就更落寞。 荣嫂撇嘴,“小姐,不还有我吗?再说了,夫人走了也好,您也不用看她脸色。” 她说话,声情并茂,小动作频频。 逗的周周莞尔,“好了,好了,我没事,您忙您的……” 周济去北京当天,同时,霍梵音‘申请’正式被驳回。 霍梵音回家,宋氲扬,霍继都,聂舒皆坐在客厅。 霍继都把‘申请’往桌上一拍,“不跟我们商量,‘申请暂调’?” 霍梵音斜一眼宋氲扬,语音清沉,“决定好的事而已。” 宋氲扬挑起眼角,戳穿,“决定好?梵音,你这恐怕是为了周周,是不是?” 虽,宋氲扬为人公正,但女儿和霍梵音的事让他怒意丛生。 霍梵音为周周退避底线,他更是烦闷。 因此,下级把申请送过来,他立马压着,一个星期后,直接批审:驳回。 并把这事捅给霍继都。 现时,气氛僵滞。 霍梵音稍抬眉,有理有据,“暂调为期半年,影响不大。” 霍继都一身‘恨铁不成钢’和‘气急败坏’糅合一起,徜徉空气中。 “你做事得有些分寸,你从职多久?就这样任意妄为?不扎好根基,很容易落人把柄,你想去兰州?门都没有!” 聂舒走过去,圈着霍梵音胳膊,“梵音,这事,听你爸的,你马上就要升职,现在离开北京,影响很大。” 安静数秒,霍梵音弯着唇,“我申请暂调并非半年常驻兰州,而是兰州北京两边来回。” 聂舒小声道,“别惹你爸爸生气,他是过来人,知道什么对你最好。” 几人轮番教训,霍梵音皆不驯服,霍继都甚至动用家法。 幸得聂舒拉住,“继都,你这是干什么?儿子年轻,又没多少经验,你还打他不成?” 霍梵音凝眉,骨板身躯站的笔挺,军人风范利落。 “想打,就打。” 聂舒微微一怔,“你这个时候还与爸爸犟嘴?” 霍梵音神色清朗,“我确实为周周去兰州,这并不代表我没下数。” 霍继都黑眸沁出冷厉,“你这叫有下数?‘暂调’的事,想都别想。” 因为生气,几人谈话就此终止。 霍梵音送宋氲扬离开。 出了院门,霍梵音滞住脚步,“叔叔,您这是公报私仇?” 宋氲扬并不隐瞒,“梵音,软芝的事未解决之前,我不会放任你和周周逍遥,你说我自私也罢,不讲情理也罢,我心疼她。” 哎,一个从小把女儿捧手心的女儿奴。 有一天,女儿失了色彩,怎么不痛?不怒? 即便宋阮芝千错万错,他都会容着。 只能把解决之道加诸霍梵音身上。 女儿痛,他心疼。 霍梵音痛,他不管。 霍梵音有点邪性勾唇,“无论您怎么制止,我心里只有周周一个,至于软芝,我会尽应有责任。” 宋氲扬轻笑,“希望你说到做到。” 一天后,左禾舅知道这事,两个完美的男人站在走廊。 左禾舅腿压着栏杆,“宋少将报复你?” 霍梵音眸色深敛,“不算报复,事实确实如此。” 左禾舅点头,“确实,他们经验更丰富。” 霍梵音侧目觑他,利落下颌线稍绷,脸上没表情,有点莫测。 见状,左禾舅抿唇咽下话,沉默与他并立。 不多时,霍梵音舔了舔唇,“我在乎的是见到她的频率,纵然事情再多,见到她,我就满足了。” 被他这样煞有介事一说,左禾舅叹息,“你这态度,挺令人害怕,假若往后你和周周走不到一块,或者……”话至半,瞅见霍梵音神色,举高双手,“行,行,行,当我没说……您继续站着,我先走……” 左禾舅也是个老贼头,他和霍梵音谈不拢,便转向周周。 和赵佳圻一样,走‘曲线救国’的路。 一边下楼,一边给周周打电话。 周周正下课,“怎么了?禾舅。” 左禾舅望着天空,大夸其词,“我在乎的是见到她的频率,纵然事情再多,见到她,我就满足了……周周,您知道这话,谁说的?” 周周轻笑,“你想说什么?” 左禾舅找她,无非为一个人,霍梵音。 这话,定然出自霍梵音之口。 左禾舅玩味儿勾唇,“对,就是霍梵音……”随即,他把霍梵音申请‘暂调’的来龙去脉告诉周周。 且,大肆渲染,且,添油加醋。 总之,百分之三十,符合原事。 周周在兰州,不清楚事实,‘空穴来风’又如何? 她一颗担忧霍梵音的心在那,左禾舅根本不怕她不上钩。 明显,她声调遮不住,急了,“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左禾舅语调懒懒,“我今天一天都没见着他,前几天,他被霍叔叔执行家法,后背打出好几道血痕,衣服沾上面,都脱不掉。” 周周心头一绞,“那你怎么不拦着啊?” 又道,“你不是他朋友吗?” 顿一秒,继续,“你干嘛不跟着啊?” 而后,补充,“他一开始申请‘暂调’,你就该阻止啊!” 这一连串责问叫左禾舅出口的话,噎了咽,咽了噎。 啧啧叹气,自己自讨苦吃。 待周周说完,他陪着笑,“嫂子,您别急……这事,我劝不了,梵音这几天都和家里对着干。” 周周周揪住字眼,“别叫我嫂子,我不是……你劝不了?” 左禾舅轻吁一口气,“是啊,劝不了…不够分量啊……” 几秒后,左禾舅笑音散开,“你爸爸来北京好几天,梵音把他安顿的特别好,要说梵音做事,真是没话说,一大人情啊……” 为什么突然扯这事? 一大人情,什么意思?霍梵音帮你,这是一大人情。 欠人人情,得干嘛?施恩望报! 多的,他左禾舅不说,让你体会。 你体会不到,不配做他‘嫂子’。 好在,周周没让他失望,“我放两天假,买今晚的机票过来。” 左禾舅接茬,“好嘞,我今晚接您。” 挂断电话,左禾舅龇着嘴,“一个周曼如,一个宋阮芝,一个方敌川,一个骁宠炎…这爱情,难啊……” 晚上八点,左禾舅挡着从办公室出来得霍梵音,“小佛,陪我接个人呗。” 霍梵音扯开他,“没空,不去。” “不去?” “少来烦我,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去。” 七十八:猝不及防的到来 左禾舅吸了口气,“接我嫂子……我车借给了宋纪委。” 霍梵音斜他一眼,“不去。” 大长腿迈开,开锁。 左禾舅猴儿一般跃驾驶位,挡着,霍梵音瞥一眼,走至另一边,上车。 左禾舅发动,“谢了啊,老贼。” 霍梵音冷笑,“我不同意,你能罢手?” 说着,手机搁大腿上,指头划着去找周周号码,拨过去,关机。 连拨几次,关机! “禾舅,几点了?” “八点半。” 微拧一下眉,霍梵音放任手机躺在大腿,往后仰身躯,“八点怎么打不通?” 左禾舅嘴角那抹弧压下,“可能没电,你迟一点。” 霍梵音保持姿势,岿然不动。 汽车到达机场,加堵车,已近十点半。 左禾舅匆匆下车,“梵音,要不要一起过去?” 霍梵音摆摆手,“快去快回。” 候了约半小时,霍梵音头一侧,窗外,左禾舅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过来。 滞了三秒,霍梵音神魂一颠,周周,车门一推,小跑过去。 眉,盛开,眼,盛开,唇,盛开。 整张脸,喜悦至极。 “怎么不告诉我来了?” 左禾舅吊儿郎当道,“刚才谁说天王老子来,都不接,瞧瞧现在,元神归位。” 霍梵音领子一扯,把左禾舅塞进车里。 又替周周打开车门,一手扶搁车顶伺候她进去。 左禾舅发动车子,“老贼,你是不得感谢我?” 霍梵音一颗心吊周周那。 哪还有空管你? 笑道,“去丽思卡尔顿。” 周周脱掉外套,“我有些疲乏,先眯一会。” 随即,侧头歪着睡。 霍梵音手肘撑着另手手心,扭头看她,从眉形到唇形。 一丝不落,一丝不苟。 盯着,又盯,一寸也舍不得挪开。 左禾舅与他说话,“人家在睡觉,真跑不掉。” 霍梵音淡哼,“嗯……” 左禾舅不着痕迹回眸,“你老看着干什么?” 霍梵音讪笑,“嗯……” 左禾舅摇头,“我和一疯子说话!” 中后视镜里,周周睡着,霍梵音守着。 好似,没什么能把两人分开。 车子到达丽思卡尔顿,霍梵音把周周抱出来,几乎一出车门,她便醒了。 睁眸后,小声道,“放我下来。” 霍梵音微挑眉梢,“我抱进去。” 周周抓他衣袖,“我自己走。” 霍梵音便未强求,随她。 办好入住手续,左禾舅识趣离开,霍梵音带周周上楼,1208号房间。 门一关,周周立马扒掉霍梵音外套,再攀上他衬衫,扣子一颗颗往下。 霍梵音谑笑,气息若即若离,“宝贝儿,你饥渴了?” 周周避开他气息,两手抓他袖子,往下一扯,转至背后,仔仔细细瞧。 他结实背部肌群除之前被狗咬伤那块,未见其他,左禾舅所谓的‘执行家法’‘好几道血痕’更是不见其踪。 愣了几秒,周周没好气,“左禾舅也是个骗子,果然,骗子是成对成窝的。” 她气哄哄往沙发椅上一瘫。 一颗揪紧的心,落地! 霍梵音走过去,两手撑她椅边,指尖有意无意触她。 “怎么?左禾舅惹你了?” 周周不回应。 霍梵音轻笑,恍然道,“他把你骗来的?” 周周应允,“他说你被家法,后背好几条伤痕,伤痕呢?哪呢?根本就是骗我。” 定好飞机票,匆匆往机场赶。 一颗心,提着。 上飞机,卡点。 一颗心,吊着。 车子里,坐着。 一颗心,忧着。 见到他,想证实一下多严重,结果呢?什么都没有。 她推开霍梵音,站起来,双臂端抱,“骗子!” 霍梵音凝着她侧脸,走过去,覆至她耳畔,低低地笑,“担心我?” 熨烫气息随他话声烘着周周耳廓,周周觉得,除原本火气,另有一团火蹿入,她不断挣扎。 霍梵音倏地抱住她腰肢,把她桎梏在怀。 “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什么时候最开心?这一刻,你在我怀里。” 他把头埋于周周脖颈,深深汲了口她气息。 周周面色无波,“霍军长,夜深了,您赶紧回去。” 霍梵音眸底冷一分,毫不怜香惜玉把她转了个面,膝盖摩挲她大腿。 “我宁愿在门外站一夜,也不回去。” “那你去站好了!” 周周推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惯性往前扑。 霍梵音侧开身,揽住她腰,但也没救她,随她往地面扑,而后,欺身上去。 周周手掌摊在地面,“好重,起来……霍梵音……” 她往上顶了定,丝毫不管用。 反让霍梵音捏紧她臀肉,“‘霍军长喜欢的姿势里,我最喜欢侧入式’……这话,可还记得?” 周周回眸,霍梵音整个人笼着她,压迫感十足。 她甩了甩头发,“梵音,我好痛……” 霍梵音衔紧她耳垂,气息徐徐灌入,“哪里痛?我帮你看看。” 周周有些喘。 颊边发丝四散,像被蹂躏一番后,精致侧脸在发丝中若隐若现,独独那抹滟红唇色撩人。 “梵音……” 她蹙着眉,确实在挣,头发更乱,发丝顺着敞开领口落入深壑间,惹得霍梵音邪挑唇角。 手指顺着她脖颈往下,慢慢滑入沟壑,捏紧头发,往外拖。 他用劲极缓,发丝顺着沟壑摩擦,蹭的周周心痒难耐。 她手指头攥紧,“霍梵音,你要捞就快点。” 霍梵音手指勾了勾她内衣肩带,“太深,要时间……” 周周心头一凛,压低声音,“你先让我起来。” 霍梵音未应,指尖顺着往前,滑至她裙底,“周小姐不想试试‘侧入’?” 边说,他拉开周周背部拉链,唇口贴上,轻轻吻着。 周周十指攥紧,浑身绷着,“你先让我起来,正,侧,前,后,都行……” 霍梵音滞了滞,把她发丝别至耳后,“正,侧,前,后,共四次,周小姐确定自己吃得消?” 周周‘嗯’一声,点头,“起来啊……” 这话,俨然是妥协。 ‘一’换‘四’,值得! 想了想,霍梵音起身。 周周被他抱起来,嗓音瞬间变冷,“我赶飞机,下飞机,坐车,好累,没力气了。” 她说着,神情哀怨,肩膀妥低,好像,确实这么回事。 好像,她确实累到了。 好像,她确实没力气。 霍梵音暧昧地笑,“今晚,你不需要耗费任何力气……我压根没打算对你做什么,洗澡吧。” 周周狐疑,“真的?” “真的!” 洗完澡出来,霍梵音也已洗完,从另一个浴室出来。 周周爬上床,霍梵音亦踩上去。 周周指着对面,“你睡对面……对面……” 未及她多言,霍梵音忽地推倒她,单手扶住她胸谷,手劲十分微妙。 十几秒,周周克制不住,不禁弓腰,“霍梵音,够了……” 绵长音调从她口中吐出,霍梵音膝盖卡住她,唇舌猛地往下。 目的,准确。 他一手稍稍掰她大腿,顺着内侧往中间移,勾诱着深入。 周周手掌往下,推搡他头顶,“霍梵音……” 趁隙,霍梵音一口吻住它,周周‘嗯’一声,扶着胯骨,忍不住浑身打颤。 后来,霍梵音唇舌愈加肆意,如尼亚加拉瀑布上的那块岩石,承受着周周不断往外的水流。 一波波,缓缓的。 一波波,慢慢的。 一波波,细细的。 霍梵音不断吞噬,周周双足在床单上匍匐异常,几乎欲仙欲死。 待霍梵音起身,她双睫颤抖,气喘吁吁,小腹那块波涛起伏。 霍梵音捧住她的脸,“睡吧。” 周周垂垂眼帘,遮挡眼底那抹情潮后的惊艳。 而后,霍梵音替她清理干净,走至另一边的床,侧身看她而睡。 然,周周微闭的双眸,羸弱。 喘息的胸口,起伏。 撑开的双腿,色.情。 这一幕,是最诱惑的画,让霍梵音怎么也挪不开眼神。 脑海中,不停闪现无数限制级画面。 缓过神来,周周斜他一眼,唇际一挑,“晚安。” 灯一关,室内昏暗。 周周身体一侧,尽显曲线。 霍梵音一句“晚安”卡在喉咙,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背对着他的周周嘴角漾出淡笑,邪恶的令人无法自拔。 第二天,霍梵音起的很早,交代,“你要是着急,出去玩玩,我派司机接你……我今晚估计很忙。” 周周歪着头,“我不玩,玩的没精力,霍军长不介意?” 起先,霍梵音未明白她意思,瞅见她眼中那抹算计,明白了。 抿直唇线,“周小姐很守承诺,正,侧,前,后……” 周周只笑,不语。 霍梵音眸底浓墨翻滚,“你来北京,干的最厉害的事,是什么,知道吗?” “什么?” 霍梵音指指心口,“把我的心带走了,带回兰州,还不给买回程票。” 周周被他逗乐,“赶紧走吧,霍军长……” 霍梵音轻笑,“拜拜。” 出去后,点了一根烟,烟雾青白,衬的他一张愉悦的俊脸棱角分明。 进入电梯,刚下去,另一边电梯打开,停在十二楼。 从电梯里出来的女人直直走向1208号房间,敲了敲门。 周周爬起来开门,立马愣住。 “你昨晚是不是和霍梵音睡了?” 七十九:山重水复疑无路 周周第一反应是震惊。 “我能进来吗?” 周周褪开身体,宋阮芝往里。 比之几个月前,她瘦削不少,面色苍白,了无生机。 一时分神,宋阮芝已坐在沙发上,双眸望着凌乱床铺,“你俩没睡一起?” 周周给她倒了杯水,“没有。” 宋阮芝未接,起身,往床铺方向,“我爱了几十年的男人啊……” 周周蹙眉,“你有没有事?” 宋阮芝淡淡一笑,“我有什么事?” 视线掠一圈,她行尸走肉般往外,周周赶紧拿上房卡,穿上高跟鞋,亦步亦趋跟着。 从十二楼跟到大厅,再到外面。 宋阮芝走向一辆蓝色奔驰,周周挡住欲关的门,“这是你司机?” 宋软芝点头,带上门。 她的到来像湖面抛来一颗石子,荡起周周内心一小块波。 尤其,她面无表情,尤其,她沉默不言。 怕她出事,周周走向路边,顺手拦了辆车。 这时,一辆捷豹停于她正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温柔的脸。 “周小姐,你好,我是软芝母亲丁美妍,请你喝早茶,怎么样?” 她唇角微翘,眼角媚然,乍看之下,十分平易近人。 料定她有话同自己说,周周颔首,“好。” 而后,司机下车,伺候周周上车。 车子停于‘张记’,丁美妍先行下来,周周紧随其后。 丁美妍是常客,一进去,经理亲自迎接,“宋太太,和往常一样?” “这次带了个小朋友过来,你把菜单拿过来。” 上了二楼,丁美妍先坐,招呼周周,“请坐。” 周周慢条斯理坐下,趁此,打量一番丁美妍。 柳叶眉,杏眼,瞧着,年轻时该是个美人,再瞅一眼穿着,chanel套装,chanel胸针,无不透露精致。 丁美妍把菜单递给周周,“周小姐想吃什么,别客气。” 周周翻开,又迅速合上。 对旁边服务员说,“我要葡萄汁,煎蛋,鱼翅粥。” 丁美妍执起茶杯,“周小姐,清早喝凉的,对胃不好。” 周周往后,靠着坐椅,“谢谢,这样清醒点。” 丁美妍笑笑,目光顺她眉眼打量。 她双眸水波柔柔,勾惑诱人,又透着清纯,难怪霍梵音迷她。 相较宋阮芝的乖顺,她看起来,挺野! 润完唇,丁美妍开口,“不好意思,周小姐,我女儿让你费心了……哎,她昨晚在丽思卡尔顿待了半夜。” “半夜?”周周疑惑,“她跟霍梵音来的?” 丁美妍漠然瞥她一眼,“不然呢?你见到她的状态,是她这几个月最好的,平时啊……” 后面的话,丁美妍未言,以叹气取之。 周周晃悠面前茶杯,晃完,将一口未碰的茶悉数倒掉。 丁美妍表情霎时僵住。 周周垂眸盯着茶杯,“宋太太,您有话,不妨直说。” 丁美妍未露生气迹象,“周小姐,你打算和梵音结婚吗?” “没有!” “这么说,你俩……”稍虑几秒,丁美妍委婉道,“是‘玩伴’关系?” 周周毫不避讳,“可以这么说。” 丁美妍脸上笑意深一分,“我嫁给软芝父亲之前,被他包养很久,软芝父亲没有喜欢的女人,所以啊,我才和他走到现在。” 话至半,她望向周周,“我知道你爱霍梵音,从你眼中,我能看出。” 周周一手撑头,“我的确爱他。” 她知道丁美妍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她俩毫无关系,丁美妍不可能对她‘言传身教’爱情真谛。 暗忖间,丁美妍冲她笑,“我家软芝要是和你一样迷人就好了,可惜啊,做不到。” 这不着边际的话惹得周周颇为反感。 她返给丁美妍清淡神色,“宋太太不用打擦边球。” 丁美妍心里叹息,果然,年轻,沉不住气,又有些小性子。 面儿上,不动声色,“如果你想和梵音在一块,尽早做决定,如果不想,我劝你别玩这种暧昧关系……伤身,伤心。” 周周挑眉,“这种事,您应该告诉霍军长。” 丁美妍双肘撑着桌子,“男人总分不清爱情和一时冲动,女人,倒是能分清爱情,却分不清男人一时冲动。” 说到最后一句,服务员端来早点,丁美妍顿了话,转而道,“要是不够,再加。” 周周单手虚抵着下巴,巧笑嫣然,“谢谢。” 用勺子舀一口乌骨鸡汤,丁美妍继续,“梵音对你的情感或是一时兴起,当然,这是站我立场来看,软芝和他认识几十年,他不会轻易不管,说句不好听的,在他心里,现在,软芝的分量大于你。” 琢磨两下,周周懒懒道,“我一向注重当下。” 丁美妍将汤盘中杏仁捻进汤中,搅几下。 “年轻人嘛,总喜欢不负责,我同周小姐说这些,并非指责,纯粹想让你看清现状,倘若他日,霍梵音回到软芝身边,你怎么办?” 周周垂下手,双指捏紧,骨节处渐渐泛白。 这点,她并无把握,内心甚至偏向丁美妍所言。 这个世界,太多男人只求一时兴趣。 见她沉思,丁美妍周正道,“周小姐,不要有心理压力。” 周周指尖轻叩桌面,极淡哂笑。 丁美妍,先柔后刚。 像医生做手术,先给你麻醉,让你一颗心吊着,感觉不到痛。 做完手术,伤口却疼的‘撕心裂肺’。 关键,这手术于你‘有益’。 她打着‘让你看清事实’的旗号。 周周自己沉浸就罢,别人这样,完全是来割她肉。 她心头滴血。 非得说霍梵音对她不长久。 非得说她分量不够。 明摆着,害她。 尤其,她清楚霍梵音对宋软芝有情感。 这叫她怎么忍? 心理怎么不有压力? 最后,早餐也吃不了。 丁美妍敏锐察觉,唇角勾一丝凉薄,“我并非打击你,但,一个女人,得尽早为自己爱情方向做决定。” 话音出,自她角度,依稀能见周周唇角抿一丝苦涩。 周周实言相告,“我没有信心,怎么决定?” 丁美妍高深莫测挑唇际,“先看看你和软芝在他心里,谁重要,如何?” 如何? 这两字一直旋在周周脑海。 想知道吗?想! 哪个女人没好奇心?不想知道自己在所爱心中分量? 现下,霍梵音确实更依着她,确实甜言蜜语。 往后呢? 会不会是一时激情? 越想,她心底越乱,被霍梵音缠死了。 缠的差点命没了。 “宋太太,霍梵音爱谁,和谁结婚,随他。” 语毕,有泪,从她双眸泛出,一滴,一滴,滴进葡萄汁里。 她摇头,“我不想知道……” 丁美妍闻言沉吟,“你真的很爱他。” 周周双目朦胧,“你女儿的事,我帮不了忙,抱歉。” 丁美妍摇头,“我不是要你帮忙,我也不知道霍梵音对我女儿是什么意思,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快刀斩乱麻,女人嘛,总爱雾里看花。” “我不想认清。” “周小姐……” 周周抿唇,“别说了,我先走了。” 从‘张记’出去,周周有些恍惚。 她觉得自己变了。 以前,别人‘占有’霍梵音,她无所谓。 现在,却有些疯。 甚至,别人三言两语便能挑动她情绪。 她在外面坐了一天,直到夜幕面纱笼上整个城市。 准备返回丽思卡尔顿,兜里手机没玩没了响。 她接通,“喂!” “周小姐,我是丁美妍,软芝在‘coyu’酒吧,梵音去找她了,我觉得你们可以一次性捋清楚,如果霍梵音真爱你,请叫我女儿死心。” 周周沉了沉呼吸,“拜拜。” 挂断电话,丁美妍打给宋阮芝,“软芝,我打电话给周周了,我在‘coyu’酒吧对面等你。” 宋阮芝喝了些酒,“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明白,软芝,梵音等会来接你……” 宋阮芝低咆,“为什么让他来接我?您觉得我还不够狼狈嘛?” “妈妈爱你,拜拜。” 一句之后,丁美妍挂断电话。 几秒后,又迅速拨通电话,“氲扬……我觉得软芝忘了梵音比重新追逐他更难,追逐,她还能有一丝希望。” 察觉她情绪有异,宋氲扬追问,“你做了什么?” “她昨晚在丽思卡尔顿待了半夜,她看见霍梵音和周周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她这状态,我宁愿她缠着梵音。” “妍妍,回家再说,好嘛?” “晚一点吧,我要去接软芝。” 捏紧手机,丁美妍泪流满面,她知道,为了一己之私,她做了个错误决定。 想了很久,周周还是去了‘coyu’酒吧。 coyu酒吧。 宋阮芝喝的烂醉,她身边围着两个年轻人。 “美女,一个人啊?” “对啊,一个人。” “一起喝一杯?” 宋阮芝眯着眸,“好啊,一起喝一杯,反正,一个人喝没意思。” 两个男人牵着她往出口走。 才至一半,一堵高大身躯像墙拦住两人。 正是霍梵音。 宋阮芝毫无讶色,“你是谁?为什么拦着我?走开……” 其中一个男人揶揄,“看见没有?美女想和我们喝一杯,别拦着。” 霍梵音一手抓紧宋阮芝胳膊,“软芝,跟我回家。” 默了一默,宋阮芝戳着他胸腔,“你是谁?凭什么?凭什么?” 这时,旁边围来十几个人,大有帮腔作战趋势。 有人道,“哥们,美女都同意了,你拦什么?” 有人附和,“是啊,好狗不挡道啊,你是她什么人啊?滚一边去。” 霍梵音双眸宛如暗夜,“我是她男朋友。” 八十章:多情种子无情恨 左边搀着的问,“美女,这是你男友?” 宋软芝笑嘻嘻,“我没有……没有男朋友。” 她知道,霍梵音一定不会弃她不顾。 果不其然,霍梵音用了些力道,把她扯出来。 对上他阴沉眸色,宋软芝瞳仁微敛,竭力撑着冷静。 “梵音……” 旁边一人见面子被驳,单掌一扣霍梵音手臂,想挑衅。 霍梵音疾如闪电擒他腕骨,稍下压,他‘啊’的大叫。 趁机,霍梵音一脚踹上他膝盖,“滚!” 酒吧内,顿时乱作一团。 那十几个人亟欲动手,暮地被冲上来的另一批人制住。 左禾舅从中走来,直甩为首的一巴掌,“知道孙子怎么叫?” 霍梵音眸子一眯,“这里交给你了。” 转瞬,他匡住宋软芝往外。 宋软芝圈住他腰肢,“你是我男朋友嘛?是嘛?为什么要撒谎?” 霍梵音不动声色,“你母亲担心你。” 宋软芝秉住呼吸,攥紧指头。 “那你呢?你担不担心我?嗯?” 她歪着头,嘴角沁着笑,天真无邪。 霍梵音拍了拍她脸,“清醒点!” 力道挺重,拍得宋软芝脸疼。 她咬着唇,修长手臂倏而一勾,踮脚吻上霍梵音薄刃双唇。 她吻的太狠,太速,太烈。 同时,力道越收越紧。 宋软芝一米七二,又经过专业训练,霍梵音对她不可能像对男人那样用强。 几下拉扯,推拽,根本不管用。 不远处,刚过来的周周窥见这一幕,浑身一紧。 双唇哆嗦,双目酸涩。 一步,一步,往后退。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心脏,似被人用手一瓣瓣剥开,疼的她几乎喘不匀气。 她知道,她所谓的洒脱,被现实践踏了。 当霍梵音扯开宋软芝,宋软芝泪水氤氲一片。 湿的,咸的。 痛的,涩的。 流尽了! 她闭着眸颤,“我从没想过主动吻你……我到底是多爱你?霍梵音啊,霍梵音……” 语毕,她瘫倒在地。 瞧她两眼,霍梵音一个打横,把她抱起。 刚至酒吧门口,丁美妍和司机一并过来,“梵音,给我吧。” 丁美妍拍了拍宋软芝,“软芝,醒醒,妈妈带你回家。” 宋软芝双眸稍露一条缝,“我往前踏了一步,妈妈。” 丁美妍忍着泪,“妈妈知道,妈妈带你回家。” 对霍梵音道一声谢,丁美妍把宋软芝扶进车里。 待左禾舅处理完这桩风波,霍梵音,左禾舅双双离开。 霍梵音面色无虞,“禾舅,去丽思卡尔顿。” 左禾舅一打方向盘,“好。” 那头,丁美妍把宋阮芝带回家,替她清净脸,喂醒酒汤,带上门,出去。 宋氲扬揽着她,“怎么情绪这样低落?” 丁美妍摇摇头,“氲扬,我今天找周周,把心里话告诉她,她很伤心,但我是真想他们三个好好的。” 听完,宋氲扬蹙眉,“妍妍啊,连继都都不了解梵音,何况我俩?他这孩子一向阴沉。” 丁美妍靠向宋氲扬,“我想让软芝死心,或周周看清梵音,可是,我又想梵音对软芝好。” 宋氲扬摸摸她头发,“你出发点是好的,但,处理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这会出力不讨好。” 宋氲扬心里清楚。 霍梵音既能为周周反驳他,那份爱,定然不简单。 车子停在丽思卡尔顿,霍梵音,左禾舅刚进大厅,前台便匆匆赶至两人面前。 “霍军长,您找周周小姐吧,她已办了退房手续。” 霍梵音眸色深彻,“走了?” 虽声线平稳,但他脊骨已全然僵硬。 左禾舅把了个心眼,“什么时候?情绪如何?” 前台半遮半掩,“半个小时前,周小姐情绪很差,脸上都是泪痕。” 几乎一秒,霍梵音转身离去。 左禾舅迈腿跟上去,“刚才她电话打不通,现在再试试。” 说罢,左禾舅率先掏电话,拨通。 没人接! 上车,继续,依旧没人接。 一丝冷寒窜上来,霍梵音扶着太阳穴,“禾舅,看看回兰州的航班讯息,如果有她,暂时拦一下,我先开车去周济那。” 左禾舅颇为困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周济?” 霍梵音不易察觉僵了僵,“他有心脏病,女儿有点事就得慌,再说,他那边离这挺近。” 车开到周济那,却未发现周周身影,霍梵音草草寒暄,冷着脸离开。 重回车内,左禾舅一声不敢吭。 近十一点,依旧没查到航班信息,电话还是打不通,霍梵音开始烦躁。 左禾舅提醒,“要不要查查道路监控系统?” 霍梵音抬眸与他对视,“等会再找不到,动用资源。” 此时,周周窝在机场候机室,正和赵佳圻通电话。 “佳圻。” 一出口,声音哽的直发抖。 赵佳圻听出来,“宝宝,你在哪呢?” “北京,机场。” 赵佳圻立马爬起来,穿衣服,“宝宝,发生什么了?” 周周容忍性一向强,这样伤心,定是大事。 默了默,周周转口,“佳圻,我纯粹伤心,没别的,你睡吧。”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你是不是要回来?你等着啊,我来接你。” 身边一个人没有,这样几句窝心话,叫周周泪流满面。 “佳圻,你睡吧,我真的行,我行的……” 这语气,颤的赵佳圻有些慌。 “别急啊,我来了……你等我,宝宝,你别挂,有话和我说,我开着免提呢!” 周周捂着唇,把头埋于手机,胳膊间。 眼泪顺手机屏幕往下,哭的自胸腔到脖颈一直颤。 赵佳圻听着,往车库跑的很急。 很快,发动车子,“我就在你身边,千万别挂电话,想哭就哭吧。” 周周咬着后牙槽,“佳圻……我总自以为是,自以为洒脱,到头来,什么都不是。我姐姐爱霍梵音,我也爱……为什么我要让她?因为她救过我,她赌上了下半辈子,人都是要知恩图报的,对不对,佳圻?” 说着,说着,周周受不住,抬眸,抹泪。 赵佳圻被她感染,抿着唇,使劲压抑。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我知道你难受,怪只怪我们都有情,是不是?” 周周才抹干的泪又淌下,“宋阮芝也爱霍梵音,她比我脆弱,是吧?我离开霍梵音,还能活,痛痛就好了,她离开,跟行尸走肉一样,佳圻,还是友情靠谱,爱情,一点都不靠谱,是不是?” 赵佳圻眼一眨,泪滑至嘴唇,“现在不堵车,我开的很快,一会就能到。” 她猛踩油门,很快,很快。 “等我,行嘛?” 周周点点头,“佳圻,我是真爱霍梵音。” 赵佳圻隐忍着,“我知道,我都懂,你就在那待着,我快到机场了。” 周周笑笑,“以前还有宠炎问我在哪,现在,就只有你了。” 这一句,让赵佳圻彻底崩溃。 “求你,别说了,你把我说难过了……你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你这边……” 吸了吸鼻子,赵佳圻继续,“你等我一会儿,我手机没电了……” 挂了电话,她匆匆忙忙打给霍梵音。 接到电话,霍梵音面色沉凝。 赵佳圻声音沙哑,“您能帮我看着周周嘛?她在机场。” 霍梵音提唇,扬高音调,“禾舅,去机场。” 稍沉一口气,赵佳圻冷硬道,“霍梵音,你别伤害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挂断电话,霍梵音凝眸,“舅舅,赵佳圻在哭,周周一定哭的比她厉害。” 半个小时,车子到达机场,还未停稳,霍梵音便开门下去。 寻一圈,在候机室找到周周,她身躯窝成一团,裸穿高跟鞋的双脚蜷着。 霍梵音悄悄过去,半蹲着,“周周?” 她精致的脸被乱发挡着,看不见。 于是,霍梵音握住她手,周周急急欲图收回。 霍梵音却是攥得愈发紧。 周周嗓音微冷,“放开。” “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霍梵音去掀她头发。 周周一躲,头瞥开。 霍梵音叹了口气,“你怎么了?” 周周应声瞳仁一缩,“我没事,你走吧。” “没事?没事你给我看看……” 周周又偏了些角度,一头蓬松乱发对着他。 稍一斟酌,霍梵音双腿固住她,修长指头把她头发分开,强势捧住她脸颊。 那一刻,霍梵音呆了。 甚至,高大身躯颤了一下。 湿红的眼眶,纵横的泪痕,出血的唇角。 尤其,一脸痛苦。 像针,戳着霍梵音。 霍梵音捧的很紧,纹丝未动。 望着她,冷眸,抿唇,“告诉我你怎么了,好不好?” 周周漠漠与他对视,一声不吭。 霍梵音清冷道,“我找你,找了一晚上。” 周周依旧沉默。 霍梵音降低高度,鼻尖抵着她,“要生气,冲着我……我在这,你想干什么都行,要发火,也冲我……” 周周眼角又蕴出泪,“你虚情假意给谁看?给我嘛?” 霍梵音不得不把大拇指移至她眼睑下方,“别哭了,这是哭多久?卧蚕都肿了。” 周周愤懑。 却,一张脸,始终在他双手中。 他稍一用力掰她下巴,她便不得不正过来。 周周挣不掉,只得吼,“霍梵音,放手。” “不放。” “你别欺负人。” “欺负怎么了?” “放开。” “不放,我陪着你。” 左禾舅走过来,“梵音,你明早还得去总军部,要是有实训,够呛。” 霍梵音对左禾舅使了个眼色,左禾舅往远处走去。 不一会,再回来,手里多了条热毛巾。 霍梵音接过毛巾,一手捏住周周下巴,一手囫囵去揉她脸。 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八十一:八十度深度沸腾 揉完,霍梵音抓着毛巾,“昨晚还是好的,今天就不行?” 周周脸色暗沉沉,与他目光在空气中碰撞,“你明天还得上班,走吧。” 她生气归生气,难过归难过。 大局观,还是有的! 实在分明! 霍梵音嘴角稍弯几分,“把你丢这,我回去?” 周周眸底阴鸷,“对,我不用你管,赶紧回去。” 霍梵音暗压一口气,双手一展,把她勾进怀里。 周周反应过来,唇上已温温一热。 宋阮芝的唇,宋阮芝的气息。 她气死了。 满身愤怒,“你干什么?” 又猛地推搡他,在他怀里东撞西撞。 无奈,霍梵音不退不移,就那么随着。 经久无效,气极之际,周周不管了,“你爱抱,就抱着好了……” 霍梵音憋着笑。 你看,她知道这是机场,不能大声喧哗,所以,声音,小小的!动作,小小的! 吃准她有所顾忌,霍梵音肆无忌惮。 几秒后,往座椅一靠,把她带至大腿上。 询问,“你是准备回兰州,还是?” “管你什么事?” 她还是恼,眼上,唇上,表现的尤其明显。 霍梵音又问,“买票没有?” “管你什么事!” 瞧,语气加强了。 “那为什么生气?” 周周眸光冷两分,“管你什么事。” “你这生我气,得叫我知道做错什么,才能改,是吧?” 周周遽然怔忡。 “我跟你这样的花花肠子,没什么好谈。” 花花肠子? 霍梵音双眸微眯,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忖了忖,捏住周周下巴,“我来这,不为别的,而是担心,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待在这,跟寒冬一般。” 周周迅速接了句,“那你好好待着,等春天来临。” 也叫你知道,她这次生气挺重。 霍梵音嗓音低沉,“我的春天不就是你?行,你让我等,我等!” 一边,左禾舅讶然的目瞪口呆。 高高在上的小佛爷什么时候这样哄过女人? 他,一向口腹蜜剑,言不由衷。 此时,他‘低声下气’的语气,‘步步后退’的姿态,叫他‘刮目相看’。 视线挪向周周,左禾舅帮腔,“周周,你这是要回兰州?有没有买票?” 周周咬着唇,稍松,“佳圻来接我。” 左禾舅难以置信,“她来北京?” 几秒后,周周艰难开口,“对啊,她来北京,只有她对我最好。” 说着,嗓子堵的紧,呜咽得所有字眼仿佛杂糅一团。 她在生气。 也在质问。 绝望的,伤心的,愤懑的。 一语出,她空洞洞盯着左禾舅,“你让他走吧……” 霍梵音唇线抿得直直,“左禾舅叫不动我。” 周周身子一斜,怼他,“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 她颊边有些湿,回眸时,几绺发丝黏在颊畔,脸色白净,唇色潋红,叫人心痒难耐。 霍梵音下颚绷的很紧,无所谓,“禾舅和你不熟。” “那你和我熟?” 霍梵音不正紧凝注她,“哪里我都熟,你的胸……”话至关键处,周周猝然捂住他唇口,“你是不是疯了?” 须臾,霍梵音俯低身躯,低头,拿下颌抵住她鬓角。 “给我一个交代,明天再回兰州,行不行?” “不行。” 一来一回,两人就这样僵着,直到三个小时后,赵佳圻抵达北京。 远远地,周周望见赵佳圻,伸直手,摇摇。 赵佳圻小跑过来。 有些喘气,“怎么样,是不是很快?” 霍梵音这才放开周周,周周蓦地扑进赵佳圻怀里,“佳圻,谢谢,明天是你生日,我却让你这样折腾。” 赵佳圻极轻勾了下唇,“十二点过了,已经明天了,宝宝,我带你回家。” 周周点头,“生日快乐!走吧。” 默了默,霍梵音拦住,“佳圻小姐今天生日,她才来北京,又很疲惫,不妨在北京休息一天,如何?” 赵佳圻心知肚明,霍梵音仍未问出所以然。 但见周周一声不吭,心下有数,“我尊重周周的选择。” 道理,好意,在朋友面前,不值一提。 即便她知道霍梵音爱周周。 “霍军长,我先带她回兰州,其余的,以后再说。” 这也叫霍梵音第一次见识到赵佳圻的‘干练。’ 在要事上,她不妥协一丝一毫。 心底叹一口气,霍梵音搬出左禾舅,“这位是我朋友,左禾舅,他家在机场不远有一家会所。” 视线与霍梵音对焦,左禾舅知道,自己被卖了。 且,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叠着的长腿松散,站起来,“您好,佳圻小姐,欢迎您来北京。” 赵佳圻转眸,和霍梵音给她看的,一模一样的贵气脸庞赫然展现,如精雕细磨的艺术品。 七分自信,两分倨傲,一分痞气。 掺和的恰到好。 这是,一张,迷死女人的脸。 这是,一张,叫女人沉沦的脸。 霍梵音一瞧,有戏。 把左禾舅往‘台面’再推一步,“禾舅,赶紧打电话,把最好的两间让出来。” 左禾舅也不是素的,手机一摆,电话拨通,“赵科……给我……” 赵佳圻缓缓道,“左先生,不用了,我们现在走。” 可,这时,左禾舅能理你吗?不能! 霍梵音已把他搬上台面,他不搞定这事,能成?不能! 继续散漫随性道,“最好的两间有人是吧?让他们住别的,补偿一些钱,赠送些娱乐服务,早餐券……行……” 那边不知说什么,左禾舅蹙眉,“不用管,再重要的客人也不用管,腾出来。” 收回电话,左禾舅‘诚恳’道,“不好意思,佳圻小姐,您刚才说什么?我在通电话,未听见,您说?” 他笑着一张‘人中龙凤’的脸,看似,人畜无害。 实则,坏水,都在肚里流淌。 赵佳圻不了解他,轻易上钩,“我说我们晚上走,不用麻烦。” 左禾舅‘嘶’一声,“房间腾了两间,已重新打扫,这两位是会所贵客……”稍顿一秒,左禾舅继续,“既佳圻小姐要求,那我打电话,道一下歉,毕竟两位今晚酒水消费一百多万。” 看吧,这贼兮兮的,和霍梵音如出一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坏胚子。 情感上,给你关怀,心理上呢?给你压力。 你不犯怵?不心虚? 赵佳圻抿抿唇,“等等,你不用道歉了,房费我来付。” 左禾舅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怎么好意思?佳圻小姐实在通情达理。” 帅的人,若人如其表,定然加分。 第一印象,赵佳圻对左禾舅很好,这再一说,左禾舅又斯文有礼,更是深得美人芳心。 周周自然也看出来,退一步。 “你过来挺累,住一晚也行……” 话音未落,霍梵音匆匆道,“我开车。” 一场风波,暂时就这么淡了。 四人心境各不同。 霍梵音,心,悬着。 周周,心,痛着。 左禾舅,心,平着。 赵佳圻,心,荡着。 把两人领向车子,霍梵音径直开向左禾舅家的‘金銮会所’。 周周,赵佳圻由礼宾迎着往内,霍梵音则开车前往地下车库。 车子停稳,霍梵音趁机抽了根烟,吸一口,缓缓吐一口灰白色烟气,伸手往窗外抖落两下烟灰。 “禾舅,她说我花花肠子,气,肯定气在这点上,昨晚好好的,今天一天我在军部,和她根本未照面,下班后去‘coyu’酒吧接软芝……” 话至此,霍梵音眸底满是冰雪,“我们去丽思卡尔顿,前台说周周退房,走了半个小时,按时间推算,她出去过……如果重叠,那么在那个时间段唯一令她生气的……” 聪明如霍梵音,思绪稍一转,立马明晓。 转瞬将剩下的烟摁灭,“禾舅,‘coyu’酒吧的人你熟,让他们查下监控,周周是不是去过那。” 手机一掏,霍梵音把周周照片展出,“放大像素看看,她今天穿的藕色裙子,裸腿,裸脚高跟鞋。” 左禾舅应声行动,而后,两人一并往楼上。 刚至大厅,电话打回,“左军长,确实有这样一个女人,宋三小姐吻霍军长,她就站在不远处,大门监控能看见她往西南方向。” 挂了电话,左禾舅如数说给霍梵音。 霍梵音沉磁嗓音自一旁传出,“小东西,还给老子憋着藏着,较着劲儿。” 左禾舅轻笑,“你没看你在机场那德性,那么抱,我都臊的慌,你把她捧的太狠,梵音,爱是羁绊。” 霍梵音轻描淡写,“也是享受,你不懂……” 最后,特意以暧昧语气补了两字,“爱情。” 左禾舅不禁失笑,“我不懂爱情?我这今晚被你出卖,再利用,你怎么报答?” 霍梵音低低地答,“赵佳圻如何?处着看看。” 左禾舅笑得更开,“异地恋不适合我,到头,得分。” 因为已是下半夜,周周,赵佳圻洗漱一番便睡觉。 赵佳圻正欲关灯,门被敲响。 赵佳圻去开门,入眼是左禾舅高大身形。 “不好意思,佳圻小姐,这么晚打扰你,能聊一聊吗?” 赵佳圻回头看一眼周周,“好,我先披件衣服。” 等她披上衣服出来,左禾舅把她带入隔壁房。 同一时间,霍梵音迅速钻入周周房间。 八十二:此一时彼一时爱 对他到来,周周并无多少诧异。 霍梵音开门见山,“你去过‘coyu’酒吧?” 周周先是一愣,指头打圈儿,“是!” 霍梵音将她手抓于下巴处,轻蹭他胡茬,“软芝的事是意外,她喝多了,我也一直在挣。” 周周不应。 沉吟片刻,霍梵音揣测道,“你生气是因为软芝吻我?” 此时,他有些心急。 相较解释,‘逼迫周周承认爱他’在心底占更大分量。 凝着他,重墨的眉,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抿薄的唇。 周周点头,“对!” 霍梵音莞尔,快速扣住她后脑勺,“你爱我?” 周周双眸清澈,含着水,含着情,含着绵。 就是,不作声。 霍梵音试探着,“如果你爱我,我……” 话及此,周周轻嗤,“霍梵音,好自为之,行吗?” 爱他,爱的费尽心力。 又,层层阻隔。 伤姐姐,伤宋阮芝,她可以暂且忽略。 往后呢? 姐姐会不会恨她? 宋阮芝会不会逾越? 霍梵音会不会移情? 牵绊太多,太复杂,她无能为力。 长痛,不如短痛。 霍梵音凝着她,瞳眸又黑又沉。 滚着一股低敛情绪。 “好自为之?什么叫好自为之?” 周周垂垂眼帘,复而重新抬起,灿然笑着,“没必要刻意纠缠,我俩分开,会快乐很多。” 分开,她会想,也会痛。 但,时间总会带走伤痛,不是吗? 只是,后来,她才明白,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唯独带不走刻骨铭心的痛。 霍梵音一张俊脸绷的毫无风云。 周周静静的,保持笑意,任他打量。 顷刻,霍梵音平静道,“和我分开,你很快乐?无比快乐?前有未有的快乐?” 一句,比一句,语气重。 像枷锁,桎梏的周周心头一瑟。 缓了口气,她淡淡道,“对,你很清楚,我玩的开,对你有好感,嫉妒,实属正常,我曾一度以为那是爱情,现在我才明白,我玩不起,我和你不是一个层次。” “一度?以为?是爱情?”霍梵音眯眸,眸底飞快划过丝什么,旋即勾唇,“现在,认清楚了?” 怔忡一秒,周周唇角微弯,“是啊,见到你和别人暧昧,我生气,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冷静的女人,但,有些事,看开了,也就开了。” 说完,周周飞快瞥头,霍梵音眼疾手快把她扯正。 冷冷一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周周抿唇浅笑,覆至他耳边,“霍军长,您位高权重,想用强,我也不反对。” 霍梵音双眸漾着波澜。 瞳孔,还是那抹笑。 意味,却早散了。 “你厌倦了和我纠缠?你对我有过一时迷恋?” 这两个问题,周周全以‘点头’应答。 心里计较一番,终是又加了句,“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心思不成熟,望霍军长不要计较,你适合更美好的女人。” 霍梵音神色冗暗,点点头,不再二话。 淡淡起身,出去,走至门边,“我适合谁,由我自己决定。” 几乎门关上那刻,周周便往被子一趴,埋头大泣。 赵佳圻从隔壁回来,她一言不发。 背对着。 赵佳圻扶她肩膀,“宝宝,是不是霍梵音来了?” 周周嘟囔一声,“我再也不用和他纠缠了!佳圻,我们明天坐最早的班机离开吧。” 赵佳圻面色清冽,微微颔首,“好,睡吧,宝贝儿。”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两人起来,下楼。 左禾舅早在车外候着,霍梵音坐在另一辆车里。 左禾舅笑言,“这么早回去,不玩一天?我下午没事,可以陪你们。” 赵佳圻礼貌道,“不了,耽误你们时间,谢谢。” 视线逡巡于‘面无表情’的周周脸上,左禾舅掂了掂心思,“佳圻,来,上车。” 副驾驶门一打开,赵佳圻上去,左禾舅立马钻至驾驶位,车门一锁,发动。 赵佳圻急了,“哎,周周还没上车呢!” 左禾舅唇角挑出坏笑,“没事,她坐霍梵音的车,早上刚调来,咱俩聊咱俩的,他俩聊他俩的。” 话一搁,纯北京爷们气息浓厚。 赵佳圻透过车窗瞅一眼周周,“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特狠,她现在,就是面无表情。” 左禾舅淡笑,“梵音爱她,她怎么冷,梵音都会把她焐热,有些事,还得仰仗你这个闺蜜。” 斜一眼,瞧见赵佳圻别着的玉扣,左禾舅转而夸赞,“这扣子和佳圻小姐一样,高贵,典雅。” 这是个花丛里混迹的顶尖分子。 他懂得,适可而止。 更懂,层层递进。 他诱的不是人,而是你的情。 三言两语便能框住你。 赵佳圻甜笑,有些羞赧。 周周上车后,霍梵音发动。 行至半路,霍梵音表情微冷,“我想了一夜,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也只能装下你一个。” 周周闻言睨他,“后来,我们总会变的。” 霍梵音随之轻笑,“你觉得我对谁都能说这番话?” 周周冷冷淡淡,无视他言外之意。 霍梵音扬唇,“不回应,是吗?行,今天也别去机场,就这么耗。” 晾了很久,周周忍不住,“让我们彼此都愉快些,不行嘛?” 霍梵音沉磁而散漫的语声溢出,“我很愉快,就想和你处着,待着,不见面都行,你想断掉关系,我舍不得,也不愿意。” 周周不予置评。 霍梵音将她一系列举动望进眼里,冷静道,“我很爱你!” 这四个字,比之前沉的多。 束的周周浑身僵硬。 她捂着脸,心里不好受,“开车吧,霍梵音。” 霍梵音阖上眼,眉宇间微有倦色,而后,重新发动车子。 之后一路,两人再无交流。 直至飞机起飞,周周仍旧未言语。 赵佳圻关心道,“还好吗?” 周周佯装无碍,“断了……” 简单得一个字也不愿多讲,下一瞬,她抱着赵佳圻痛哭。 她狠绝的像地理学中的断层,来的突兀,来的乍然。 赵佳圻搂着她,“看看前面,周周,我在你身边。” 周周单手捂着眼,“我想霸占他,那种感觉特别强烈,但是佳圻,你看……宋阮芝在‘coyu’酒吧吻他,霍梵音不可能处理干净两人关系……他俩家是世交,双亲不会坐视不管,我和他在一块,他只会两头为难。” 赵佳圻心里怜惜,“我知道你爱他,感情这种事虽说不能勉强,却总会因现实羁绊而却步,宋家属名门望族,这事,要是闹大,得遭人笑话,可你退一步,后面就是万丈深渊呐!” 周周脸一转,“万丈深渊就深渊吧,我万丈深渊总比他万丈深渊好。” 正因为爱的深,爱的彻,她才会考虑诸多。 才会在万般柔软中放了一把剑,刺伤自己。 从机场回去,霍梵音不发一言。 左禾舅默默问,“没戏,还是有戏?” 霍梵音两片薄唇翻了翻,吐出俩字:没戏! 左禾舅颇感惊讶,“真没戏?” 一股冷冽气息于空气中弥漫。 霍梵音脸色微变,“她说什么都不肯让步,禾舅,我俩异地,我怕劝她更难。” 寥寥几句,无奈至极。 左禾舅愣了一愣,嘴上絮叨着,“周周对你分明就是爱,一听你受伤,立马赶来。” 霍梵音面上无恙地笑,“她对宋阮芝吻我无法释怀,或者,有别的打算。” 实际证明是后者。 证据,很快便来了。 三个小时后,霍梵音和左禾舅一齐从军一处去军三处,刚钻入车内,霍梵音手机响了。 打开,赵佳圻发来的录音。 正是两人在飞机上的对话。 先是周周的轻泣:我想霸占他,那种感觉特别强烈,但是佳圻,你看……宋阮芝在‘coyu’酒吧吻他,霍梵音不可能处理干净两人关系……他俩家是世交,双亲不会坐视不管,我和他在一块,他只会两头为难。” 再是赵佳圻的回应:我知道你爱他,感情这种事虽说不能勉强,却总会因现实羁绊而却步,宋家也属名门望族了,这事,要是闹大,得造人笑话。你退一步,后面可就是万丈深渊呐。 最后,是周周的笃定:万丈深渊就深渊吧,我万丈深渊总比他万丈深渊好。 好似,守得云开见月明。 霍梵音一颗心,飞入天际。 也,心疼死了。 那股想抱一抱她的欲望在心里扑腾着,叫嚣着。 连,声都哑了,“禾舅,我这辈子,到死都不可能对她放手了。” 她的那句‘万丈深渊就深渊吧,我万丈深渊总比他万丈深渊好’把他所有的架子砸的支离破碎。 再也,缝合不起来。 霍梵音想,他就该宠着她一辈子。 游走在她身边的困惑,都该他来解决。 他不解决,根本不配拥有她。 她怎么会这样好?怎么会这样懂事? 脑海里,心里,她的影子,她的美,她的妖艳,慢慢渗透。 左禾舅闲闲勾唇,“赵佳圻,挺通情达理的,是吧?” 霍梵音未接茬,转回正题,“禾舅,我准备好了。” 轻吁一口气,左禾舅担忧道,“宋氲扬和丁美妍倒是好说话,关键,软芝不可能退让,搞不好还会做出什么让你措手不及的事,再者,要是处理不好,你们两家关系因此破裂,岂不可惜?” “不,我准备好了,意思是指我准备放弃周周……” 八十三:与你偏就不谈爱 左禾舅愕然,“不是到死都不放弃?” 霍梵音简单陈述,“禾舅,我有自己的打算,我放任她在兰州半年,也权衡好如何处理与宋家的关系。” 左禾舅微惑,眉眼含笑,“你能忍得住?” 霍梵音沉笃道,“三年都能忍得,何况半年。” 然,后来的某件事,却打破了他的沉笃。 一个星期后,赵佳圻离开兰州去德国。 周周像沙漠里唯一一抹绿。 一个人空荡。 一个人寂寥。 上课时,她经常想起霍梵音。 在家时,她满脑子霍梵音。 靠着时,她会轻轻呢喃:霍梵音…… 睡着时,她会揪紧心口:霍梵音…… 睁眸时,霍梵音若隐若现。 闭眸时,霍梵音晃晃悠悠。 因为思念,她做过疯狂事。 雨天,淋着雨走回去。 深夜,惊醒,嘶吼着叫唤霍梵音。 一个月,她瘦的特别厉害,她再未去过北京,偶尔,和父亲通通电话。 这天,放学回去,远远地,门前停着辆黄色法拉利,周周视线凝于后视镜边下的标志。 尚未靠近,车里出来个潇洒身影,“周周。” 方敌川! 细细审视一番,方敌川心头一磕,“我才去吉林两个星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周周沉了沉气,“你不回北京?” 方敌川闻言蓦地一愣,“我想来看看你,人,还是尊重自己内心好。” 尊重自己内心? 尊重? 自己内心? 她的内心只有霍梵音! 晃回神思,周周礼貌笑笑,“进去吧。” 周周在前。 方敌川在后。 走了两步,方敌川一下抱起她,周周‘啊’的一声轻叫。 “放我下来。” 方敌川冷眸盯住她,“不放。” 她比之前轻不少,面庞依旧漂亮,却少了些什么。 见她不作声,方敌川双眸依稀露一抹兴味儿,“说说吧,怎么了?” 他吐字缓慢,每一个字都刻意夸张嘴唇弧度。 周周仍不解释。 方敌川叹了口气,望向天空,“我可没别的男人那样光明,你去哪,干过什么,我都调查清楚了,包括你在机场哭,霍梵音赶过去的事,你俩是不是闹掰了?” 他嘴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周周垂了垂眼睫。 方敌川兀地抱低她,拉大和自己的距离,“你俩要是闹掰,我高兴啊,我娶你回去做少奶奶。” 周周轻描淡写,“我不配你娶,也没想过和你在一起。” 粗略扫了两眼,她姿态极低。 眼色,淡淡。 唇色,淡淡。 方敌川不由吊儿郎当,“就你和霍梵音闹掰这事,也足够我高兴。” 他走的很快,夹杂风的气息,兜进周周四周,她不禁一缩。 猝不及防,猛呛了口气,忍不住剧烈咳嗽两声。 就在这时,方敌川把她抱直,鼻尖抵着她鼻尖,仅隔几厘。 心脏骤然提高,周周镶了丝着急,“你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 方敌川猛地小跑,嘶吼声回荡在院内,躁动至极。 进入室内,他才放周周下来。 荣嫂早已做好饭菜,“方先生也来了啊,一起吃吧。” 方敌川接过碗筷,先给周周捡了块排骨。 荣嫂眸光顿亮,“哎吆,方先生真细致,我家小姐这段时间心情差,你俩年纪相仿,陪着聊几句啊。” 说罢,识趣离开。 方敌川斜眼看周周,“你看你家佣人都替你担心,不开心归不开心,别跟饭菜过不去啊。” 筷子一衔,方敌川把汤舀进周周碗里,“吃不下去,泡一泡呗。” “我不吃汤泡的。” 方敌川勺子塞回汤碗,眉峰挑起,“那吃我这碗,我还没动筷子。” 立马就给调了两人的碗。 而后,囫囵着自顾吃起来。 吃完,一手撑着头,观摩周周。 周周稍诧,“你吃饱了?” 方敌川扬唇,“吃饱了,要不怎么能看着你吃?” 周周夹着小撮米饭,微张唇口,白皙饭粒,慢慢凑向潋滟红唇,方敌川一颗心提到嗓子口。 似有察觉,周周兀地停了动作,偏头,“方敌川?” 方敌川回神,忽而荡一抹暧昧笑意,“看你吃饭,能把我魂勾走。” 略忖一秒,周周不解,“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性感!” 两个字,给了解释,“很性感,性感的让我蠢蠢欲动……” “方敌川,你是不是在想什么污秽的?” 心间微凝一下,方敌川左手五指叉进右指,倏地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她。 唇瓣稍启,“对……我无时无刻……不想吻你。” 他头顶是晕白灯光,个子又高,一起身,光亮在他立体轮廓上蒙了层淡影,衬的他五官越发立体。 乍看之下,深邃峻沉。 周周放下碗,抬眸,“想吻我?” 瞳眸敛起,方敌川遽尔凑近她唇瓣,相隔一公分。 “以前,我能随便吻一个女人,现在,我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吻,而是一个女人的心。” 他泛出意味不明的笑,手指沿周周脸颊滑动,“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周周。” “心?” 方敌川点头,“知道像我这种混迹灰色地带的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会怎么做吗?” 滞了一瞬,他问自答道,“会无比疯狂,你想不到的事,我都能做。” 周周沉默。 方敌川唇际一挑,“你刚才的‘想吻我’三个字是丧失理性的刻意举动,对我却是莫大诱惑,这次我忍了……下次……” 看进他湛黑眸底,周周不由轻笑。 方敌川深深盯着她,“下次,即便你最爱的霍梵音在场,我也会毫不犹豫吻你。” 此后,方敌川如自己所言。 他不但当着霍梵音面,牵着她,还把她吻到近乎窒息。 那时,周曼如依偎在霍梵音身边。 然而,不久之后,周周‘怀孕’了。 打碎了这个男人的梦想。 饭后,方敌川问管家有没有客房,管家忙答:有。 方敌川便点头,说要在这住几天。 洗完澡,周周坐在阳台上,撑着椅子,阖着眸。 方敌川站在门边窥着……偶尔转换角度…… “d……” 周周忙不迭起身。 “方敌川!” 闻言,方敌川也不藏着掖着,“一眼望过去,周小姐波涛起伏,目测大小而已,不必惊讶。” 方敌川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栏杆靠着,“你和霍梵音怎么回事?要不要对我说说?” “都过去了,我不想提。” 一听这话,方敌川松弛下来,“我十几岁的时候,年少轻狂,喜欢上一个女孩,特别喜欢,不是爱……就是最单纯的喜欢,我父亲知道后,找了女孩,和她说了一番话,后来,女孩渐渐远离我,我生过父亲的气……那时,他告诉我,人生很长,很长,长到可以忘记一个人,也可以重新爱上一个人。” 周周清浅弯开唇角,“你父亲说的很对。” 方敌川淡笑几声,反问,“你是准备忘记霍梵音,还是重新爱上别人?” 周周起身,欲离开。 方敌川眼风十分淡定扫去,“逃避没有用,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周周漠然,“我不打算忘记霍梵音。” 方敌川手指攥的极紧,脸上云淡风气,“那么,做好重新爱上别人的准备。” 周周忽而止步,“晚安。” 重新爱上别人?何谈容易? 霍梵音驻扎在她脑海,如梦靥一般,怎么忘? 她回归到正常心绪都不能。 眼观她离开,方敌川眉头深折,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 点燃,抽的粗犷而凶悍。 一分多钟,一支烟燃尽。 方敌川打电话给方玄,“爸,我彻底爱上周周了,我能……强取豪夺吗?” 那头,方玄神色微凝,“假若她是个好女孩,不爱你,她会恨你的。” 方敌川眉头折得愈发深,“要是没有别的办法,我最后肯定会这么做。” 方玄也不费唇舌,“你衡量好,就行,我不希望我儿媳妇恨你。” “好。” 通话中断,方敌川坐在地上,单掌撑着地面。 手机被他夹在食指,拇指间玩弄。 最后,他视线定格,重新打开手机,拨通霍梵音手机号。 “霍,军长!” 一个称呼,蕴含诸多意味。 霍梵音寡淡道,“在周周家?不要对她逾越。” 闷笑一声,方敌川别具深意揶揄,“怎么?霍军长派人监视周小姐?” 抿抿唇,霍梵音神色肃起,“对我来说,她不是周小姐,她是我霍梵音的女人” 方敌川滞了口气,“你的?我也想要她,霍梵音,我会不惜一切夺走她……跟我,比跟你,幸福多,你应当考虑的是放手……这才是你的归宿。” 这时的方敌川少了几分痞气,多了几分压迫,血性十足。 霍梵音懒懒掀眼皮子,“无论她在谁手里,我都会抢回来,你想要她,也不会成功,知道为什么?” 八十四:是是非非扰人心 方敌川事不关己,“我不感兴趣。” “希望方先生无悔。” 两人一来一往,‘寒暄’结束。 方敌川面色沉凝,手一斜,手机随随便便扔地上,双手抱着后脑。 口中念叨,“霍梵音,我就不信你永远这样高高在上,与光明为伍。” 下颚一侧,他双眸掠过嗜血般狠毒。 有朝一日,他定会让这天之骄子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 此后,一个星期,方敌川如影随形。 每天,逗周周,诱周周。 像暖风,吹在周周身边。 他常说,“女人这一生肯定会爱上很多男人,但选择的人,只有一个。” 周周回应,“或许吧。” 方敌川阴沉沉,转脸间,又换上诚挚,“我争取做你的唯一。” 一个月后,四月底。 方敌川因事离开兰州,周周送他。 机场外,方敌川沉了口气,“我一向不喜把时间浪费在未知上,这一次,我会浪费到底,我在北京等你。” 周周淡声,“如果我俩做朋友,会很开心。” 方敌川瞳仁微敛,睇她,“在我方敌川心里,你不会是我的女性朋友,只会是妻子。” 周周失笑,“一路顺风!” 方敌川置于口袋的手指蜷起,垂着眼帘,遮挡眸底暗色。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给我个机会,哪怕一点苗头?” 周周低眸。 方敌川忽而执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 周周及时收敛神色,换回一惯妖冶。 即便如此,方敌川依旧一针见血,“你是担心抗拒不了我,还是担心忘不掉霍梵音?” 隔两秒,周周绽一抹浅笑,“都不担心!” 方敌川笑了。 那是一股明媚的笑,清澈的像山涧泉水。 怎么,也挡不住,往下淌。 而后,他语气不明,“你会忘了霍梵音的。” “方敌川,进去吧。” 方敌川迈开步伐,走一步,回眸,又走回原点,抱紧周周。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能把一个男人的心伤透。” 周周默然。 方敌川移开身体,“永远不要和我说再见。” 一步,一步往后,埋身于人群中。 得不到,总是很残忍。 从机场走向停车场,车子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周周有些诧异。 “宠炎?” 视线不经意扫到他冷淡双眸,周周心尖不自觉颤了颤,“你在机场做什么?” 骁宠炎眸光薄凉,有点凝固,“送客户,刚好看见你送方敌川,能不能捎我一段?” 周周点头。 打从骁权死后,两人交流极少,期间,周周打过数次电话,骁宠炎从未接过。 两人进入车内,周周发动车子。 骁宠炎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瞥一眼后视镜,“以前总是我载你,这是你第一次载我。” 顿了顿,他目光灼然,“要是中间没发生那么多变故,或许,我俩会像当初一样。” 稍稍,他自顾答道,“或许不是。” 这讽刺夹杂鄙夷的语气,周周有些受不住,才驶出不远的车停至一边。 她侧脸绷得很紧,蒙着寡淡,勾勒冷意。 骁宠炎不由眯眸,眸底暗沉。 周周缓了缓呼吸,“人这一生,交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不容易。” “是吗?” 周周有些压抑,“我本身患有狂躁症,跟着你父亲,很累,那时,我立了份遗嘱,你知道内容是什么吗?” 骁宠炎眼里流露一丝疼惜,转瞬即逝。 “都过去了,你离开我父亲,活得很好……我以为你爱霍梵音,结果,你和方敌川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周周委屈至极,眼睛一酸,泪涌了出来。 “我不爱方敌川,和霍梵音也掰了,我没有和谁不清不楚,宠炎,要说最可惜的是什么,就是和你这段友情。” 骁宠炎神情依旧淡定,“友情?这世上很多友情,后来,都断了,我曾说一直在你身后,现在,也灰飞烟灭了。” 周周捂着眼,“正因为真心相待的朋友很少,我才格外珍惜,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我想努力,可一点作用都不起,你懂不懂?懂不懂我的痛苦?” 一转眸,周周松手,满脸泪淌。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别的,是你心心珍惜的东西失去了。” 骁宠炎捏着手指,“你不用再珍惜我,有一天,你会恨我……就像我恨你,是你让我家庭破裂,让我曾经的幸福化为泡影……” 他把所有矛头指向周周。 砸的她泪眼朦胧。 “恨吧,要是恨能让你不堕落,恨吧……骁宠炎……恨到死都没关系。” 她声音抖成一条波浪线。 她泪水滑成一条小溪流。 听着,听着,骁宠炎终究受不了。 他倏地扶住周周肩膀,手指掐进去,“为什么?” 一声低吼,青筋暴露,“为什么?为什么要串通霍梵音把我父亲送进监狱?为什么?我本该幸福很久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爱霍梵音?为什么还要和方敌川暧昧?为什么?” 他使劲摇晃周周肩膀,双眸突成两颗圆球,“为什么?” 他的声音,仿若闪电,炸裂在周周耳际。 周周虚弱回应,“宠炎,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我从没有和霍梵音串通,你父亲犯罪的证据,他早就掌握了……你父亲早迟都会进监狱的。” 骁宠炎忍无可忍,晃悠力道加大,周周撞上玻璃窗,脑后一阵阵疼。 “宠炎,你冷静点。” 骁宠炎挑着眉尾,“冷静?为什么爱霍梵音?为什么爱方敌川?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周周扯着他手,一连三声,“宠炎,宠炎,宠炎……” 经久的压抑得不到发泄。 曾经的繁华,曾经的富有,消失殆尽。 曾经追逐的女人,徘徊在别的男人身边。 多刺目!多难受! 骁宠炎心里的不平衡越来越斜,最后,彻底坍塌。 他疯狂发泄,周周的身体和头一次次击向车窗,“宠炎,你先放开我。” 骁宠炎仿若看不见,听不见。 他怒红双眼,终是,一个大力,周周头部‘哐啷’一声,再次砸向车窗。 她疼的蹙眉,细细呻吟。 骁宠炎凝着她,唇边噙一丝笑。 “别恨我,周周。” 未及周周接口,盯着车窗血迹,他兀自转了话锋,“我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骁宠炎了……抱歉,我送你去医院……” 心里的痛意排山倒海,显而易见,骁宠炎把大部分错怪在周周身上。 手指往脑后摸了摸,黏糊糊,再瞅向车窗,一滩血。 霎时,周周怔了一下,然后,再也受不住,双齿打颤。 “知不知道我在遗嘱里写了什么?我写,假如有一天,我死了,财产的三分之一以捐赠形式给骁宠炎,我从未想过你会变成这样……” 骁宠炎浑身都在颤,意识恍惚。 周周哽咽着,“我不想放弃你,宠炎,我一直觉得你是善良的,不要自暴自弃,好嘛?” “别说了,周周。” 骁宠炎抱着头,从混沌中回神,脑海全是她那句‘我从未放弃你’。 抬眸间,他发疯般扯着周周后脑,那里,一窝血,湿透发丝,正往下流。 他颇为狼狈,“我立马送你去医院。” 周周掂了掂嗓子,“你别着急!” 她和骁宠炎换了位置,骁宠炎把车开的飞快。 到达康同医院,骁宠炎拉她出来,进入大厅,大喊‘护士’‘护士’。 从周周角度看过去,他尾发至脖颈全是冷汗,握着她的手亦紧到发抖。 护士很快过来,带周周处理伤口。 骁宠炎坐在门外长椅上,双手交叉,低着头。 不稍一会,其中一个护士出来,“你是病人什么人?” 骁宠炎慌里慌张,“是……朋……朋友……” “怎么搞的?撞成这样?都有些轻微脑震荡了。” 骁宠炎不作声。 护士哂笑,“先拿着单子去交一下钱,顺便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骁宠炎脸颊发烫,“不好意思,我没带太多钱,也没带卡过来。” 护士凝注他,别具深意,“才几百块。” 骁宠炎拧眉,十分不自然,单子一角也被捏皱。 与此同时,里头又出来另一个护士,蹙眉瞪了一眼与骁宠炎说话的护士。 “林晓,周小姐父亲是我们医院的股东,收什么钱?” 护士有些尴尬,“我哪知道?” 新出来的护士转对骁宠炎,“抱歉,骁公子,给您添麻烦了。” 骁宠炎淡淡道,“没关系。” 而后,两个护士慢慢走远。 与骁宠炎谈话的问,“赵姐,这男的是谁啊?” “前首富骁权的儿子。” “奥,那个贪污被关猝死的男人啊?” “你是不是没脑子啊,说那么大声干什么?” 而后,新出来的护士转眸望向骁宠炎,又转回去。 滞了几秒,骁宠炎进去,“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我打电话让荣嫂帮你准备东西。” “宠炎,这是大题小做,以防万一罢了,你别有负担。” 骁宠炎不语,径直出去。 很快,荣嫂带着些日常用品过来。 问东问西,叮嘱一大堆,周周心乱,便让她先行回去。 她一直靠着床,直到深夜。 昏昏沉沉间,正欲入睡,门倏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打开。 八十五:万般事皆有定律 周周的眸,随着。 修长的手指,干净,骨节分明。 紧窄的胯骨,有劲,轮廓完美。 宽厚的肩膀,端正,姿态挺拔。 霍梵音! 双眸交缠,那是火花,是毒。 是两颗心的羁绊。 经久不见的想念,沸腾着,叫嚣着。 空气,也变的灼热。 周周乌漆漆双眸一眨不眨,似要抓住他每一分表情,不放过他每一丝变化。 霍梵音靠着门,任她打量,眸光充满研判。 不知过了多久,他迈开步伐,走向周周。 “伤口怎么样?” 周周仰着脸,瞳仁略氤氲,“没事。” 黑眸幽深看她两秒,霍梵音唇角微翘,“痛不痛?” “不痛。” 霍梵音点头,声音很轻,“你怎么不反抗?” 周周笑笑,“不用担心。” “那就好。” 说罢,霍梵音似做完一件事,转身往外。 才走几步,骤然转身,几下迈至周周床边,固住她肩膀,探头去查看她后脑伤口。 一番仔细之后,眸中含着波涛,“呵,我来看你,话也不知该怎么说。” 倏地,他搂紧周周腰肢,出其不意啄了啄她的唇。 几秒后,啄变成吮,他狠狠吞咽她两瓣柔软,逼迫周周不断挣扎。 一吻完毕,周周脑中绷着的弦倏而断裂。 霍梵音吁一口气,沉肃懊悔,“抱歉,没克制住。” 周周目光略呆滞,喃喃着,“吃晚餐了吗?” 闻言,霍梵音轻笑,语音颇为性感,“没有,下班直接过来的。” 周周垂眸盯着被子,“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北京吧。” 她的话毫无情感,霍梵音自喉间‘嗯’一声,携着暗哑和低沉。 “你想一直把我拒于千里之外?朋友也做不了?” 周周阖着眼皮,呈现一副疲态。 神经一凛,霍梵音缓了口气,“那我先离开。” 他再次往外。 周周捏紧手指,猛一掀被子,“我陪你去吃。” 她批了件衣服,两人并排着下楼。 就近找了个地方。 周周坐他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半晌,霍梵音抿唇不语,只瞧她。 周周被他瞧得心里打鼓,“吃东西吧。” 霍梵音兀地开口,“因为太挂念你,所以叫人盯着你,知道你受伤,恨不得立马到你身边,看到你,担心却更盛。” 而后,他肆无忌惮自嘲,“我这一颗心,快不属于自己了。” 默了一默,周周正欲开口,霍梵音手机响了,他停下筷子,掏手机。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嗡嗡音,“我能……能拜托,拜托你一件……一件事吗?” 霍梵音一下听出这是骁宠炎。 同时,也听出,事态或许有些严重。 他神情严肃,“你在哪?” 骁宠炎薄凉道,“我也……也不知道……我在哪……周周是个好女孩,是我遥不可及的星辰……假如,有,有来世,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现在……麻烦你……你照顾她了……” 霍梵音声音提了些,有些急,“你周边有什么有特点的建筑物?” “……我不想和她说再见……照顾……顾好她……” 电话突地中断。 霍梵音几步往外,赶紧对骁宠炎进行定位。 此时,骁宠炎倒栽于车内,额头上,全是血,后脑,全是血。 血顺流而下,浸染了他的双眸,浸染了他的唇。 他看着车窗外,那里,一双皮鞋矗立。 骁宠炎张了张唇,“救我……救……” 因使不上力,他只能以口型演绎,然,矗立的那人纹丝未动,一直观望。 他看着他绝望。 看着他从睁眸到闭眸。 看着他极力拍打车窗的手,慢慢垂落。 看着他卡在座椅上的身体,虚折两半。 矗立良久,骁宠炎再也无法动弹,那人轻描淡写,“望你安好。”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 那边,周周缄默等待霍梵音处理,“怎么了?” 话音落地,她木木凝着前方,“谁出事了?” “骁宠炎!” “出……出什么事了?” 她在忍,忍的双眸通红,“怎么了?” 霍梵音支着她,“尚不清楚,电话打不通。” 周周哽着音,“严重吗?” 霍梵音把她抱紧,紧的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撑着。 “别怕,有我在。”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他再次接通,“找到了?好……康同医院?好,我在门前等着。” 康同医院正是周周现在所在医院,霍梵音赶紧带她往大门方向。 不稍一会,一辆救护车驶进来,一个护士和着一个医护人员先下来,接过手术车,往下抬。 当看见手术车上躺着血肉模糊的骁宠炎,周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宠炎?” 她捂着唇,“那是骁宠炎?” 接着两三个警察过来,为首的向霍梵音交代,“霍军长,骁先生在怀春路出的车祸,酒驾,撞上大货车,那一段正在修路,高压电力系统坏了,整片区域都停电了。” “酒驾?” 周周双手抖的不像话,“带我……带我上去看看……” 她接受不了,太突然了。 霍梵音扶着她,把她带至手术室前,陪她站着。 周周双眸环着手术灯,然,仅仅十分钟,手术灯便灭了。 一名医生从里出来,“不好意思,病人已经死亡,右肺坍塌,心脏破裂。” 周周淡淡垂睫,“右肺坍塌?心脏破裂?” 一秒后,丧失心智般抓住医生,“他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右肺坍塌?怎么会心脏破裂?医生,他白天还和我说话,还在和我说话……你进去,再进去救救他啊……行不行?” 她一边说,一边哭,急的不知所措。 医生冷静到无动于衷。 “抱歉,我们尽力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酒驾致死……不可能……他说过永远在我身后,不可能……” 心口那一片绞的像绳索,周周痛的无法呼吸,“不可能……他不可能那么早走……” 她吸着气,浑身力气一瞬被抽干。 全身都在瑟缩。 霍梵音赶紧裹着她,“周周。” 周周靠着他,“霍梵音,我走不动了,你带我进去看看,好嘛?” 霍梵音侧眸,她泪水挂在睫稍,一滴,一滴,往下,滴成,一小滩,一小滩。 “我不相信他死了,真的,我不相信。” 她脖颈青筋暴露,“我不相信。” 霍梵音沉了口气,“我带你进去。” 他把她整个人抱着,往手术室带。 当看到躺在冰冷手术床上的骁宠炎,周周克制不住的扑在床边,“宠炎……宠炎……” 手指抚着他脸颊,“为什么?” 她极力嘶吼,“醒醒,宠炎……醒醒啊……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你,和我,和佳圻,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发过誓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记不记得啊?” 她泪如雨下,双手不断摸索,摸到心脏,沾了骁宠炎的血,“记不记得啊?宠炎。” 她失控的太厉害,不断呜咽,“你还那么年轻,我一直相信你会变好的,会变好的……”她牙齿发抖,双手拽紧骁宠炎衣襟,“宠炎啊,醒醒……” 望着这样年轻的生命。 望着曾经口口声声说站在她背后的好友。 崩溃了。 崩溃的措手不及,崩溃的手足无措。 不知过了多久,霍梵音把她拉住,“周周,他已经死了。” 周周愣了愣,“他没有死,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再也看不见他了。” 骁合很快过来。 见到骁宠炎尸体,搓了一把眼,双眸泛红。 周周转眸瞥他,“大哥,他们说宠炎没救了……宠炎,怎么会死?怎么会?是不是?他明明才和我说过话。” 骁合深吸一口气,“周周,宠炎走了。” “他不会走的,不会的……这群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近十年的朋友,一下子就没了。 好像,心里有个东西,被连根拔起。 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被揪紧。 周周神思晃悠,眼神不知如何安放。 霍梵音握紧她的手,“我先带你出去。” 周周牟足劲摇头,眼前有些恍惚,左脑一根筋抽的厉害。 “宠炎……宠炎……” 她把脸埋在骁宠炎衣服里,“宠炎……宠炎……” 骁合低着身躯,“周周,他走了,你别这样。” 周周埋着的头重重摇着,“…不……” 一个字,被她一直念叨,一直重复,轻着说,重着说,悲着说,痛着说。 一直耗到深夜,周周仍就没离开。 霍梵音不得不再次把她拉开,“我带你出去,他需要处理。” “处理?处理什么?” 霍梵音把她抱住,“你后脑勺伤口又裂了。” 周周一个劲往后退,“我要看着宠炎。” 骁合十分冷静的挡着她,“等警察调查清楚,我会把他火化。” “大哥,你不要火化……你不要把他火化……” 周周抓住骁合衣服,声泪俱下,“不要,把他火化,求你了,大哥……” “周周,人死了,就该处理后事,我是他大哥。” 一时,周周不知该说什么,一个劲央求,“不要……” 以后,再也看不见骁宠炎,那种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的她慌了神。 折磨的她受不了。 骁合看了眼霍梵音,“麻烦霍军长把她带走吧。” 八十六:谁说万般皆由命 霍梵音整个裹住周周,把她带走。 无论她如何挣,如何伤心。 霍梵音一概不放。 他陪了周周一天,直到警方彻底确定事故责任:酒驾身亡。 当警察把这些告诉周周,她一言不发。 霍梵音伴着她,骁合立在一边。 骁合道,“我准备明天替宠炎准备葬礼。” 周周不吭声。 她这情况一直持续至第二天,赵佳圻从德国回来。 两人相见,赵佳圻抱着周周,哭的声嘶力竭,“周周……” 周周流泪不止,“佳圻。” 一会后,霍梵音招呼赵佳圻,“北京那边有事,我得先回去,我一时半会回不来,麻烦你替我照顾她,谢谢。” 赵佳圻身体仿若被掏空,幽幽出声,“我知道的,放心。” 霍梵音低低一笑,“谢谢。” 再望周周一眼,他离开。 待宾客走完,周周和赵佳圻守灵至深夜。 骁合叮嘱赵佳圻,“佳圻,你先带周周回去吧。” 赵佳圻扶着周周,“宝宝,让他走的安心些吧。” 周周别开脸,眸框红肿,“我的人生再也没有骁宠炎这个人了,佳圻。” 目光稍凝一秒,赵佳圻哽咽点头,“走吧。” 两人相持,一步步往外,周周缩赵佳琪怀里,小声抽泣。 夜深人静,骁宠炎灵堂前出现一双皮鞋。 皮鞋主人拿一支白菊放棺木上,“你活着,将会是个残疾,不要怪我,我这双手,注定沾满鲜血。” 滞几秒,皮鞋主人冷清道,“周周的遗嘱让你悔悟,可惜,一切都晚了,安息吧!” 一个星期,周周情绪一直无法脱开,她每天浑浑噩噩窝沙发上。 这天,早餐后,荣嫂匆匆忙忙,“小姐,楼下来了两个银行的人,说是收房子。” 周周有些混沌,下楼,“什么意思?” 话音落,已至楼下。 客厅坐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展示住房抵押贷款合同。 “您好,周小姐,我们是中国银行的员工,今天来依法处理抵押房屋,行使抵押权。” 周周凝眉,“我父亲借贷?” 说着,她打住,狐疑,“我不知道我父亲有过任何抵押借款行为。” 展示的员工八字眉折成一字,“或许您该问问方慧女士,这事,由她经手,听说周氏集团因‘虚增利益’被立案调查,三天前,股价跌至4元/股,这事,您不知道?” 周周摇头,这几天她无暇他顾,根本不知周氏股价暴跌。 之前,周氏连续走出十二个涨停板,股价高达三十元/股,一向无风无浪。 现下,她也想不通。 摆了个暂停手势,“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而后,径直拨通方慧号码。 方慧很快接电话,“什么事?” 周周表情凝重,“银行的人来收房子,周氏股价暴跌是怎么回事?” 方慧‘奥’一声,神色轻松,“资金链崩了呗,这事应该怪你爸,谁让他那么相信骁宠炎。” 周周没什么具体情绪,“我打电话问爸爸。” 稳下心绪,方慧制止,“你爸爸还不知周氏的事,你要是告诉他,他得晕过去。” “大妈,贷款的事您告诉过爸爸吗?依周氏生产模式,根本无需贷款。” 方慧轻叹一口气,“周周啊,你不懂做生意,说实话,这几年周氏一直靠银行贷款维系,流动资金束缚……你爸爸的公司,我占百分之七十股份,大妈来北京,能运作的资金都挪到这了……公司一时难以周转,我建议你爸冒着风险向银行再借一笔钱……没想到……” 周周抿抿唇,淡静道,“公司是您和爸爸的,您做事是不是得和爸爸商量一下?” 方慧笑笑,“你爸爸如今这状态,根本没法决策,大妈会全权处理。” “大妈,您这是想毁了爸爸公司,全心全意打造您自己的公司。” 方慧叹息,“周周啊,别把大妈想的那么恶毒,这事,大妈早就计划好了……其实啊,周氏原不该陷入如此境地,都是骁宠炎,他恨你,一心想毁了周家呢,可惜啊,人死不能复生,连个替死鬼都没有了。” 周周漠漠捏紧电话,“你什么意思?” 方慧波澜不惊,“没什么意思,你来北京,大妈就这一句,其余的,不想说。” 瞬间错愕之后,周周垂落两侧的手不可控制颤抖。 方慧,在算计。 在虚以为蛇。 在惺惺作态。 周周讥嘲地想笑,可,脸倏然僵硬,嘴角怎么也牵不出弧度。 “大妈,这件事,你计划多久了?” “我从未计划……两个月前,贷款后,你爸爸决定发行股票,骁宠炎对他朋友以承诺‘全额退款’的方式提前销售,一个月后,周氏因为这种‘虚增利益’模式被举报,证监会介入立法调查……” 心底深处漫来忽明忽暗复杂感。 很快又窜来一团愤懑火苗,周周陡生强烈念头,想当面质问方慧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她是个局外人。 好像,周氏突然就出事了。 晃回神,周周质问,“大妈,你暗中应允骁宠炎这样做?” 眸光微闪,方慧轻松道,“怎么可能?我要是应允,就得和他共同承担罪责……” 事实确实如此。 只是方慧未告诉周周,打从周济患上心脏病等各种疾病,她怕周济立遗嘱偏向周周,不顾周曼如,便开始打周氏集团主意。 即便不去北京开公司,她也会把属于自己的资产和周氏隔离。 周氏这几年就像颗摇摇欲坠的大树。 骁宠炎的到来,像把斧头,砍伐了周氏的信誉,砍伐了周氏与银行的桥梁。 得知骁宠炎操作后,方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证监会举报,脱离干系。 经证监会调查,周氏五年内无法再入证券市场,银行借此为‘契机’,强制收回周氏抵押房屋和其他资产。 周氏生产线上合作方亦进入‘追债’阶段。 急流中,方慧早已退出周氏,不担任何责任。 她手上掌握着很大一笔资金,可,她绝不会伸出援手。 周周扶着桌面,稳住身形,“大妈,您在北京的公司还未起步,您是周氏法人代表,您应该承担责任。” “不好意思,周氏几个月前就已经是你爸爸一个人的了。” 周周暗暗沉了沉气,强迫自己捺下心绪。 “您,真狠!” 方慧附以一抹勉强浅笑,“这个世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周氏资金链原先就有问题,没想到破裂这么快,这点上,骁宠炎可是关键人物,他败光了周氏最后一点资产,你也知道周氏以制药,快销闻名,做流水线的,很容易全盘崩塌。” 周周双眸朦胧,“好……” 她慢慢收回手机,眼睁睁看着银行的人处理房屋。 “周小姐,我们今天来只是估量一番,明天才开始正式收押。” 周周眸光厉烈,“好。” 荣嫂一边拍大腿一边怒斥,“小姐啊,到底怎么回事?” 周周置若罔闻。 荣嫂瞧她脸色难看,再问,“到底怎么了呀,小姐?” 周周掉泪,“没什么,你曾经担心的,一语中的了,荣嫂。” “曾经?”荣嫂蹙眉沉思,好半晌,恍然顿悟,“是不是骁宠炎?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周家的事?” 周周未再回。 骁宠炎的死,周氏的境遇。 这一切,来的太猛。 一波,一波,压在她身上。 她一个人。 面对的很累。 很累。 把荣嫂安置回老家,遣散佣人,周周把自己的东西搬至酒店。 走的时候,荣嫂依依不舍,“小姐啊,没想到一下发生这些事,要是事情解决了,您一定要叫我们回来啊。” 视线循一圈周家,周周低眸,“好好生活,荣嫂。” 当天下午,周周想去公司弄清真相。 结果,底下围着一大批人。 公司营销副总见她车子开来,立马把她拉一边。 “周小姐,您来干什么?公司很乱,需要周总或方总回来处理,您过来,难不保会受伤。” 眸光扫过去,周周很快收回视线,“这些人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要债的,证监会消息一发布,这些股东,合作方,像疯了一般,有的要赔偿损失,有的要退股,有的要更改条款,您别进去,他们会把您扣住。” 周周脱口而出,“没有其他方式挽回?” 营销副总苦笑,“公司大部分流动资金被方总挪到北京,骁宠炎又闹出事,银行贷款都断裂了,您说呢?富二代做事不靠谱啊,一来上班就捅了大篓子,他倒好,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负责,如果不是他,证监会不会来查,周氏股价不会下跌……” 似有千言万语,营销副总一个劲倒苦水。 而后,停了,“跟您说没什么用……您啊,还是走吧……” 周周心里难受的要命,匆匆钻进车内。 油门一踩,驶向墓地。 到那,突然下起小雨。 雾蒙蒙一片。 周周站在骁宠炎墓碑前。 “你要是恨我,你要是想报复,就报复我啊……宠炎……” 她跪在地上,四周,地转天旋。 雨开始变大,一滴滴砸落,从她的头顶滑至脸上,从脸上滑至下巴。 八十七:荡漾的爱情摆球 那些雨,越来越大,很快,湿漉了草地。 湿漉了周周衣服。 也,湿漉了她一颗心。 她静静跪着,垂着眸。 直到,一把大伞罩上她头顶。 默了一会,她扭头,霍梵音! 霍梵音静静站着,手指扶着伞柄。 周周心头微动,每一次,她难过或受伤,这个男人,总来的那么及时。 天色渐暗,霍梵音从后把她捞起,一扯,抱起来,“撑着伞。” 周周接过伞,瞥了眼,“你干什么?” 霍梵音充耳不闻,只抱着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霍梵音?” 雨有点大,很快,斜进伞里,周周忍不住把伞往霍梵音那边靠了靠。 霍梵音搂的更紧,“伞偏一点。” “还要怎么偏呐?” “往你那边偏一点。” 周周不往,就那么罩着他。 霍梵音顿住脚步,“淋湿了没有?” 单臂移开,又把伞往她那推几下,“就这样,别动。” 周周双眸往后,细密雨滴顺着霍梵音衬衫往下,很快,他肩头被浸湿,单手一摸,冰冰凉凉。 于是,她手臂横向垫着那块,任凭雨滴砸向她手臂。 墓地离大路好一段,抱至车边,霍梵音大半个身躯已然潮湿。 打开车门,他把周周塞进去,而后,走向另一边,自顾钻进去。 车子发动,霍梵音随口道,“我带你回北京。” 怔忡两秒,周周脸上毫无表情。 “不行,家里出事了。” 闻言,霍梵音勾了一下唇,“我知道,所以过来找你。” 周周微诧,但听霍梵音继续道,“周氏被证监会调查,几近支离破碎,你爸爸和大妈都在北京,重心也已转至那,说白点,你爸爸管不了,你大妈不想管。” 周周闻言肃色,敛神,轻嘲,“难不成看着周氏破败不成?” 她挺生气。 眉,是蹙着的。 唇,是抿着的。 手,是捏着的。 霍梵音拿过矿泉水,慢悠悠啜一口,“告诉我,你留在兰州能干什么?你能挽救周氏?你大妈是个女强人,周氏在她手中运作很好,她掏空资金,周氏早迟陷入困境,加之骁宠炎推波助澜,败局已定。” “你知道?” 空气顿时沉寂几秒。 霍梵音倾身,调整坐姿,“我也是前几天调查才知道。” 周周唇角微抿,“霍军长一向运筹帷幄。” 定两秒,霍梵音面色无虞,“我从未关注周氏,纯粹关心你。” 周周淡声,“我不去北京,我得知道周氏后续事宜。” 忖了片刻,霍梵音扬唇,“你倒知道归根,可惜没用。” 他眼睛里写着轻松,又淡又沉,融在他眸底,叫周周气急败坏。 “周氏和你霍梵音无关,你当然不会过问……” 她确实急了。 说话,也冲。 霍梵音依旧是笑,“我让你大妈回来处理这些。” “她不是不回来嘛?” 霍梵音轻描淡写,“我和她说明要害,她自然会回来。” “她怎么肯听你的?” 霍梵音缓声而答,“我自有办法。” 周周先是显一丝困惑,继而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你早有办法?” 霍梵音点头,“只要你对我态度好点,什么事都能成。” 周周闷声闷气,“我只是和你保持距离,其他的,未变。” 霍梵音带着笑意的声音悠悠传出,“我并不想和你保持距离,我喜欢近距离,越近越好,负的都行。” 后面一句,显然,带了色。 周周脖颈一红,“你……你怎么这样没个正经?” 霍梵音偏头看她一眼,“本性。”话锋一转,眉宇疏朗,“我早想把你带至北京,这下,如愿了。” “我说了我不回北京,你放我在市区下来。” “这条路直上高速,你酒店的衣服我也让人打包寄回北京。” “霍梵音,你不问我?” 霍梵音有节奏轻敲方向盘,“我同你父亲商量过,你课程还有两个星期结束,无碍。” “我说了我得守着看看。” “我也说了,你在兰州,毫无用处,且没人照顾你,我担心。” 周周不知如何再去应说。 她了解霍梵音,怎么着,他今天都会带着她离开。 事实确也如此。 霍梵音丝毫余地也不给她。 飞机票早已买好。 他拉着她,拽着,一直到飞机在北京降落。 周周心里闷着一股气,“你知不知我很难受?” 霍梵音低声道,“我知道,所以才带你来这。这几个月,我每天都很担心你,但是我要处理软芝的事……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让你过来,可你终究出事了。” “我早说了,分开,分开啊,你担心什么?我这么大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伤心,她语气夹着些微喘。 霍梵音轻笑解释,“客观点,我未来和你成为男女朋友的概率是50%,成为夫妻的概率是25%,不客观,我和你成为夫妻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我凭什么不担心你?” 周周没好气,哧声揶揄,“所以呢?我就该配合你?” 霍梵音沉凝,“我从未想过你配合,这是我的本能,包括对你的爱。” 周周再也受不住,“别说了,带我去爸爸那。” 霍梵音平平淡淡,“行。” 外面早有一辆车候着,这段之间过于疲乏,周周一上车,便睡了。 昏昏沉沉。 司机问询,“军长,回哪?” 霍梵音波澜不惊丢出一个字‘家’。 那模样,一脸算计,一脸阴沉。 车子停于霍家门前,霍梵音拍了拍周周,“周周?” 温柔的让前排司机咋舌,这还是平时雷厉风行的霍军长? 咽了咽口水,终究,一声不吭瞧着。 周周下车,环视一圈,“这是哪?” “我家。” “我不来这。” “但你来了。” “说好送我去见爸爸的,你也答应了。” “车子里,我问了好几声地址,你未应,我只好带你回来。” 这话,说是一本正经说。 实际呢? 问过?没问。 腹黑的小佛爷哎,私心,都是私心啊! 这时,四合院内跑出来一个身影,外面有些昏暗,周周看不清。 身影兴奋唤道,“嫂子!” 接着,身影几大跨步,跑至周周跟前,“我说怎么一天都打不通哥的电话,原来啊,接嫂子去了。” 出来的正是霍梵音亲妹妹霍蔓。 四年前,霍梵音和周周厮混,霍蔓是见证者之一,那时,她便喜欢周周。 周周推脱,“蔓蔓,我不是你嫂子?” “你在我心里就是我嫂子,我喊出来有什么关系?” 她热情抱着周周胳膊,往里拉,“嫂子,进屋啊。” 周周有些急了,“蔓蔓,我真不是你嫂子。” “不是就不是,我喊我想喊的嘛,又没多大关系。” 周周投眸看向霍梵音,暗示‘你们霍家人都挺无赖’,霍梵音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把周周拖至客厅,霍蔓叮嘱佣人,“上一壶雀舌来。” “很晚了,蔓蔓,我不喝。” 霍蔓清纯的脸上漫布笑意,“这是睡前茶,改良了,不上神的。” 佣人很快上茶,霍蔓先倒一杯给周周。 周周接过青瓷杯,端在鼻息间轻晃,嗅嗅茶香。 “很淡。” 低头,抿了一口,并不烫,余韵绵绵。 再抬头,便见霍蔓笑,“好久不见,嫂子,您今晚能不能跟我睡?” 未及周周回应,身侧霍梵音有点骄矜和炫耀意味,“就你那睡相,踩着别人怎么办?” 霍蔓挤兑着,“哥,这还没过门,你就维护,要是过门,你岂不是把我塞角落?我知道嫂子也嫌弃我,不跟就不跟咯。” 周周垂着睫毛,“蔓蔓,别听你哥胡说,我跟你睡。” 霍蔓点头,隐隐一副狡黠。 饮完茶,霍蔓令佣人带周周去浴室,霍梵音不放心,跟了一段才回来。 霍蔓独自饮茶,霍梵音未靠近,倚着柱子,“做的不错。” 见他神情散散,霍蔓凝了凝神,“哥,嫂子善良。” 霍梵音兜里掏一张卡,“拿去刷,好好利用她的善良,在兰州发生了些事,这段时间你缠着她,多聊聊。” 霍蔓接过卡,清浅地笑,“我俩是兄妹,那么客气干什么?不过,软芝的心情才平和下来,要是她看见周周,怎么办?” “蔓蔓,我说通软芝已有些时日,我不能再叫周周委屈,我爱她。” 霍蔓轻蔑哧声,“哥,我看啊,嫂子有意和你保持距离。” 霍梵音高高在上,“不然你以为我把她接到北京干什么?” 霍蔓顺势而问,“干什么?” “趁虚而入,现在是她情感最薄弱的时候。” 一番话,引得霍蔓毫不避讳嘲讽,“哥,你真阴。” 霍梵音眸子冷冷眯起,“刷你的卡。”警告之意昭然。 只是,后来,他没想到的是趁虚而入的却是方敌川。 洗完澡,刚出来,周周便看见坐在走廊木栏杆上的霍梵音。 他叼着一根烟,火红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她坐在他旁边,“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 “不谢,都是一家人。” 晃了一瞬间神,周周转眸看他,“你和蔓蔓解释清楚,我和你没有关系。” 八十八:司马昭之心皆知 “蔓蔓很明理,无须解释。” 霍梵音修长双腿轻轻交叠,坐姿清雅,目不转睛凝着前方,似乎挺惬意。 周周没好气,“那,晚安。” 偏头看一眼霍梵音,他黑眸含笑,“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爸爸那。” “谢谢。” “早点休息。” 一句之后,周周欲离开,霍梵音突地拽住她,“我不会再放开你。” 周周瞥去目光,与他撞个正着,赶紧挪开。 待她进去,霍梵音往另一边走。 霍蔓咬着奶昔拦路,“我不会再放开你……哎吆,哥,你情话信手拈来!” 说着,手掌亲昵往霍梵音胳膊与身体缝隙钻。 霍梵音身体一侧,避开,手下意识虚搁胸口。 “别没大没小。” “哼,有女人就撇开妹妹,我要是周周,你躲不躲?” 丝丝晚风拂面而来,霍梵音脚下步子未歇,“自然不躲。” “哥,你偏心。” “心全给她了,怎么偏?” “哥?” “干什么?” “你眼里没其他女人了?” “对!” “你什么时候娶周周?” “她同意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周周起来,佣人领着往餐厅。 霍继都,聂舒,霍梵音,霍蔓早已就座,四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周周逐次打招呼,“叔叔,阿姨,梵音,蔓蔓,早……” 转瞬补充,“不好意思,我起的有点迟。” 霍继都,聂舒尚未说话,霍梵音先行接茬,“过来坐。” 周周轻描淡写斜一眼,“谢谢。” “不用谢。” 几秒后,霍继都开口,“周周啊,等会吃完早餐,老张送你去你爸爸那。” 周周掀唇欲出的话被霍梵音拦截,“谢谢爸。” 周周无法反驳,只能先压着。 沉默片刻,道,“叔叔,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霍继都小有感叹,“前面在修路,得绕道,你不熟,要是出岔子,梵音岂不怪罪我们?” 周周颇为疑惑。 霍梵音薄唇抿着,默了默,“爸,您这是叮嘱儿媳妇?” 霍继都轻笑。 周周小声嘟囔,“我俩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呀。” 又瞟霍梵音一眼,底下拽了拽他衣服,暗示。 霍梵音趁机捏住她手,“在座的都不傻,赶紧吃早餐。” 早餐后,霍梵音,周周一前一后出去。 周周疑惑不解,“你妈妈对我态度变了。” 霍梵音唇边噙上淡笑,“她希望我专一,我和软芝在一起,她不希望我和别人扯关系,现在,我指明要你,她自然也偏。” 周周忙不迭问,“宋家和霍家交好,你母亲没有小心思?” 她不解,怎么想,聂舒都该偏向宋阮芝。 “自然有,但我摆明不会接受软芝,没和你没联系这几月,我一直安抚软芝,让她知道我和她并无可能。” 周周轻声,“爱了你几十年,一下两下怎么会断?” 说罢,头颅迅速栽下去。 司机发动车子,霍梵音目光一瞬不移盯她,“受伤难免,但我不可能因为她受伤就得委屈你。” “什么叫委屈我啊?我不委屈。” 不委屈? 此时,她双睫下压,双眸晦暗,显而易见,委屈至极。 这番姿态,言不由衷! 霍梵音往她那边移半个身位,笔直大腿靠她裙子,“不委屈?” “不!” 尾音稍微落下,便感觉霍梵音侧的更近,几乎把她整个人围捕。 她禁不住双手推一下,“别总靠那么近?” 霍梵音勾唇笑,“喜欢。”视线垂落,示意一下两人空隙。 他一手臂肆意搭着膝盖,小腿向右侧斜,把周周前方空处全数占领。 十分霸道,十分强势。 周周膝盖挤挤他,他不动。 又挤,还是不动。 周周急了,手脚并用。 霍梵音倏地抓住她手,“你这是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你看看,我只能坐这么小块,都被你挤没了。” 被戳穿,霍梵音也不见让步,转而道,“软芝平静很多,比之前几个月理性。” 两人太近,彼此呼吸清晰可听。 周周暗呼两口气,“我不掺和。” 霍梵音不那么规矩捉她腰,手指亲昵摩她唇线,“不掺和?我这些都是为你做的。” 周周并未急着答,而是斥责,“你说话就说话啊,老毛手毛脚。” 霍梵音手指从她唇上移开,转到耳珠,轻轻捏了捏,“有一个词叫‘本能’。” “还有一个词,叫‘克制’。” 瞧这灵敏反应,怕是揣度已久。 霍梵音挑挑眉峰,“我这有样东西,一直随身带着,要不要听听?” 周周微微一怔,霍梵音已掏出手机,而后,打开,她和赵佳圻在医院里,在飞机上的两段对话录音,缓缓流淌。 全是她表露对霍梵音的爱。 尤其,在医院里,赵佳圻问她,她还一个劲重复两次,‘爱啊’‘爱啊’‘我爱他’,这个‘他’显然是指霍梵音。 一瞬,周周双颊涨红,“佳圻给你的?” 霍梵音执回她脸,手指又拨了一下她的唇,“对。” 一个字,把赵佳圻出卖的干净利落。 “你俩狼狈为奸!” 霍梵音直接忽略她这句,兀自狡辩,“这只能说明两点,一,你朋友赵佳圻觉得我有能力照顾你,二,我俩,天注定。” 周周心下一乱,“什么天注定?你早就拿到录音了,隔岸观火,对不对?” “对,那天晚上,在禾舅家会所,你说分了比较好,我脑袋一片空白,赵佳圻发来录音,是我撑着不去找你的唯一动力,你爱我,没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 周周不语。 霍梵音睨她,“我本准备下个月找你,骁宠炎和周氏打破了计划……既然你往后在北京生活,我就得同你姐姐聊聊,她不像不讲情理的。” 周周略一怔,“怎么聊?姐姐爱你。” 霍梵音朝她颊边伸手,周周没躲,任他捋一下她头发。 “你要是能说服,就去聊吧。” 霍梵音喜悦的来不及反应。 “什么意思?” 周周抬着双眸,半遮半掩,“你都做到这份上,我能阻止?” 顿了顿,霍梵音微弯唇角,“你愿意和我在一块?” 周周背对他,在车窗上画了颗爱心,“我不知如何安抚宋阮芝,也不知如何安抚姐姐,所以退一步,霍梵音,爱情可遇不可求,要是能不让你难堪,你做什么都行……” 这话,完完全全为霍梵音考虑。 霍梵音下颚搭她肩头,“做什么都行?” “都行,可以——为所欲为。” 可以,这两字之后,她顿了几秒,‘为所欲为’又被咬的极轻。 听起来,诱惑无比。 一返前段时间,她的灵动,她的俏皮。 而后,周周继续道,“我们自然相处,要是以后出事,霍梵音,就得彻底分道扬镳。” 现时,周周这样想,这样决定。 日后,事情层出不穷,她的犹豫,她的爱慕,彻底被她斩断,像一缕青烟,慢慢消散。 无论她多舍不得霍梵音,霍梵音多爱她,最终,他们还是败给了人心否侧。 车子停在周济住所,霍梵音跟着下来。 他先是立在一边点了根烟,深吸一口。 周周蹙眉,“等会儿爸爸能闻出你身上烟气。” 霍梵音应声将目光投向周周,“你爸爸知道我有烟瘾,什么时候你准备和我生个女儿,我这烟,能给你戒到底。” 周周不以为意,“女儿?你怎么想那样长远?” 隔着不远不近距离,霍梵音灿然一笑,“没想长久,也就想了想这辈子,爱你,和你结婚,生个女儿。” 周周凝过去,他深邃双眸脉脉含情,像黑洞,把她灵魂吸食。 两人并排上楼,屋子里只有周济和周曼如,一个佣人。 周济见到女儿,身子前倾,“怎么一直不来见爸爸。” 多半是埋怨的。 周周怎么敢来见? 霍梵音在这,她一来,就得想他,磨的她心率憔悴。 这一身的情啊,爱啊,都是债。 她不想还。 随口道,“姐姐不是在这嘛?” 周曼如嗓音清冷,“你不是不知道,爸爸最爱的人是你……三天两头周周怎么不来……” 周济悠悠开口,“周周啊,爸爸听说宠炎死了,周氏也出事了,你一个人在兰州,是不是很难受?” “您怎么知道?”周周嗓音有点绷,半分怒涛,半分伤感。 方慧告诉她不要向周济说这些事,这消息打哪来? 显然,周济已经消化这两件事。 见她寡淡着脸,周济带了丝了然,“你别怪你大妈,你大妈新创办的公司准备收购周氏集团,至于宠炎,哎……” 眼皮骤然一跳,周周狐疑,“大妈收购周氏?” “对啊,都是一家人,小慧说公司反正摇摇欲坠,而且我现在志不在经营,只想安度晚年,这些事交给小慧打理也好。” 心中一梗,周周收敛表情,“您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周济直勾勾盯着她,“周周,你又不懂经营,和你商量有用?这方面,大妈比你有经验。” 周周不言不语。 方慧的司马昭之心,她又不是不知道。 怪只怪周济懦弱,过于依赖方慧。 这时,周曼如把周周拉开,“行啦,那都是大人的事,我们好久没见,让霍军长陪爸爸说会话,我也有话对你说。” 周周迅速被她带走,带至房间。 才一坐下,周曼如便开门见山,“妹妹,有一件事我憋着很久,一直想对你说。” “什么事?” “和霍梵音有关。” 八十九:命定如黑林错觉 周曼如细致柳叶眉微挑,一片宁淡。 “姐姐知道你爱霍梵音,爱情是美好的,尽情追逐吧。” 惊讶!疑惑!不解!瞬间充盈周周整颗心。 “姐姐?” 周曼如嗔着,“别这样看我,他是你的,不属于我,别惦记我如何想,这个世界,那么多男人,除霍梵音还有别人。” 震惊,一波波袭击。 周周有些懵。 有些,难以置信。 周曼如靠近,单手抚着她后背,“你是我妹妹,我既能为你进监狱,又怎么能给你添堵?” 周周回搂她。 周曼如下巴轻轻搁她肩上。 往上,再往上,一双黑眸如暗夜般荒芜,狠毒,嗜血。 “你是我妹妹,我希望你幸福。” “谢谢。” 这时,外面传来叩门声,“周周,我先走了。” 周曼如前去开门。 周周在后。 她望着霍梵音,咧嘴一笑。 凝她数秒,霍梵音俯低身躯,在她耳畔轻声道,“好事?” 周周轻描淡写,“好事!” 这音,如喉咙深处的轻鸣,挠的霍梵音心痒难耐。 他喉头锁紧,“多好?” “好的你难以想象,拜拜。” 她藏着掖着,霍梵音只得捏捏她下巴,转而离开。 周曼如紧随其后。 两人走至电梯口,霍梵音沉磁般嗓音晕出,“有事?” 周曼如神色清淡,“有时候,我觉得你挺狠心,即便我俩当初要好,现在,你对我却不闻不问。” “人,总会找寄托。” 霍梵音之所以找周曼如,多半归咎她那双和周周九分相似的眸。 周周的眸,如水清澈,周曼如亦是如此。 差就差在,周周鼻梁高挺,唇瓣殷红,相较之下,周曼如索然乏味。 到底,谁能让霍梵音魂牵梦萦谁?立分高下。 探不清楚他意思,周曼如猜测,“你之所以照顾我,是因为我身上有周周的影子?” 霍梵音笑了笑,不予否认。 周曼如后脊一冷。 原来,她一直自作多情。 原来,她一直孤芳自赏。 凤眸涌现不悦,旋即一闪而过,但听周曼如缓缓道,“她是我妹妹,你是我挚爱,我愿意让步,把你给她。” 霍梵音与她对视,目光充满研判,“让步?” “是啊,让步。” 周曼如暗嘲,眼睁睁看着霍梵音进入电梯。 电梯门关上那刻,她双手攥紧,怒火难耐。 定几秒,转身往回走,手机倏地响起,她不耐烦,“妈!” “周周来家里说什么了?” “她对你收购周氏不满。” 方慧微抿唇,“不满又能如何?难不成她还得骑到周济头上?有周济在,怕什么?对了,你有没有向周周示弱?” 周曼如没立马回答,反问,“示弱就能得到霍梵音?他心里根本没我。” “傻孩子,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宋阮芝吗?妈妈观察许久,从霍梵音那边下手,根本行不通,你啊,只能仰仗周周了……,爱情啊,到最后都会平淡如水,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嫉妒会让女人失控,妈妈一步步教你。” 周曼如不易察觉敛瞳仁,“那周周怎么办?” 稍一合计,方慧迂回打太极,“她年轻,爱情是用来玩的,更何况,她还有方敌川那样优秀的追求者。” “妈,她始终是我妹妹。” “妹妹?她为你做过什么?曼如。” 始料未及,周曼如表情蓦然僵住——一想,再想,一件想不出来。 即便只是几秒,方慧已捕捉到周曼如动摇,不由神色一肃。 “你不争取,早晚什么都没有。” 周曼如瞬间冷了脸,“妈,不说了,我先进去。” 方慧讥嘲,“你就逃避吧,看最后哭的是谁。” 周曼如微拧眉,挂断电话。 中午,周周在家吃饭,顺便和周曼如聊天,偶尔,谈及霍梵音,眸中尽是笑意。 周曼如心里不是滋味,“你和霍梵音认识多久了?” 周周唇角微开,“四年多了。” 像是被堵住,周曼如一时无话,清黑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复杂。 四年? 她和霍梵音才认识三年。 怪不得她会成为周周的影子。 嫉妒,油然而生。 席卷了她整个肺腑。 她嫉妒,她痛恨。 为什么?凭什么? 再瞧周周一眼,她全然沉浸过去回忆中,那笑容,甜的,那姿态,腻的。 视线转至她五官,多美,美的让人愤怒,让人厌恶。 她的幸福与她的落魄形成对比。 像一根冰锥从周曼如喉咙插进心脏,叫她烦躁,叫她气急。 周周敏锐察觉,“姐姐,你怎么了?” 心里的痛,压着,再压。 周曼如一再隐忍,“我嫉妒你。” 她眸中恨意显而易见,周周有一瞬错愕。 下一秒,周曼如不遮掩嘲弄,“我没有那个能力,自知配不上霍梵音,周周……你可以,好好抓住他。”又隔一秒,她换回笑意,“你对我,别心存芥蒂。” 周周细致凝她,“你当真不介意?能放下?” 周曼如身形一滞,哂笑,“能!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撂完话,周曼如起身,“我要先去一下公司,晚上见。” “再见,姐姐。” 周曼如点头,离开,眸底渐生暗沉。 周周一直陪周济到傍晚。 晚饭后,周济揶揄,“今晚是不是在这睡了?” 周周点头,“不在这睡,在哪?” “早上梵音走的时候说晚上过来。” 周周赤脚踩着地毯,“来就来呗,又不是多稀罕的人。” 周济抬起指头点她,“你啊,口是心非。” 话毕,方慧和周曼如一起进来,周周招呼,“大妈,姐姐。” 方慧十分热情,“周周来了啊,我买个桃胶,银耳,等会让佣人做宵夜。” “谢谢大妈。”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忽而,方慧默了两三秒,默得颇为意味不明,少顷,口吻松弛,“周周啊,我和你爸爸商量,准备在北京定居,我知道周氏的事,你心中有梗,但大妈都是为了这个家,以后啊,重心转到北京了。” 周周蹙眉,“爸爸亲戚都在兰州,而且……”她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周氏的事是你背后打小算盘’咽了回去,转口道,“这事,回头再商量,至于周氏,需要您或者爸爸回去观望一番。” 方慧在她最后一句微微一滞,无异地应,“自然,都是一家人,肯定也得听询你的意见。” 聊至九点,有人敲门。 开门的是周曼如。 霍梵音侧身进来,拎了一大包东西,随意搁下,“周叔,给您买了点东西。” 周济叹息,“梵音啊,你老带东西过来,不要总这样客气。” 霍梵音嗓音沉沉,“自家人,没关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走至周周身边,“周小姐送送?” “这么大人,要送?” 话这么说,行为,却不这么应。 她随霍梵音出去。 电梯里,周周靠在拐角,霍梵音站她旁边,“真好。” “好什么?” 霍梵音沉了沉气,交待,“你在我旁边,我随时能触到你,你在兰州,精神,肉体,都没法触摸。” “你这人说话隔三差五就得浑一次。” “浑什么?” 霍梵音故意挤她,一只手挠她痒。 周周最怕痒,受不住。 背,弓着,脸,低着,手,攥着。 “霍梵音啊……” 根本不知往哪钻好。 偏,霍梵音多利索,只给她两个出口,一,电梯壁,二,他怀里。 电梯壁是死的,他怀里呢?活的。 往电梯壁那边,死路一条,只能任凭他挠,往他怀里呢?还有退路。 霍梵音闹她闹的厉害,她只得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一头云端似的卷发全数缠在他衬衫纽扣上。 这下,搅啊,搅的。 霍梵音停手,她上气不接下气,头一移,“啊……好痛……” 霍梵音垂眸,发丝绞着纽扣,特别缠绵。 “霍梵音,解一下。” 霍梵音淡淡“嗯”一声,“扶着我。” 沉吟片刻,周周两手扶他腰,“解啊……” “我在解。” 二十秒后,周周再次询问,“解好了没有?” “我在解。” 三十秒,电梯开了。 周周急了,“你动作快一点啊。” “好。” 霍梵音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她发丝,一勾,再绕,发丝慢慢松散。 总算,也能看清她妖艳的脸。 埋久了,脸都埋红了。 水色好的叫人着迷。 霍梵音牵她出去,带至车子边,不经意打开副驾驶的门,自己转向驾驶位。 又,整个身体移向副驾驶位,“过来点,有话告诉你。” 周周礼貌倾身,霎时,霍梵音一用劲,她被捞进车内。 霍梵音迅速发动,扬长而去。 张望两眼,周周没好气,“霍梵音,你怎么这么幼稚?” 霍梵音波澜不惊,“你住我那。” 势头明显不对,脑中警铃作响,周周下意识打量车内,一根沉红色绳子悬在霍梵音旁边,伴有某种暗示。 周周呼吸下意识沉了沉,“非得今晚?” 霍梵音视线随她望过去,瞥见沉红色绳子,心下一动,“周小姐在暗示我什么?” “暗示你送我回去。” “不可能。” “霍梵音,你讲不讲理?” “周小姐想我讲理?我一向只在床上讲理……” 周周正欲回应,霍梵音狙击道,“咱们去应该讲理的地方。” 九十章:一朝一夕桃花债 意识到霍梵音欲做什么。 周周侧头,双腿上缩,“为什么不就地取材?” 霍梵音故作轻松,“就地取材?” 周周淡淡‘嗯’一声,眸中波光流动。 霍梵音浅略一笑,车子停靠一边。 周周从副驾驶爬过去,坐他双腿。 一手捉他领带,往后靠,上半身瘫方向盘上。 而后,指头抚着脖颈,慢慢往下,一颗,一颗,解开裙子纽扣。 她在调.戏你。 你目光全然顺她动作往下。 路过,她美好脖颈,深邃沟壑,坦实小腹。 “霍梵音。” 她‘赏赐般’垂眸,左手虚扶霍梵音侧脸,似笑非笑。 霍梵音呼吸加重,顺她手指路线一路吻。 吻她脖颈,吻的她沉.沦迷魅。 吻她沟壑,吻的她欲仙欲醉。 她的声音在霍梵音耳畔丝丝缠缠,勾的他三魂七魄尽飞。 几番蹂.躏,周周全身懒懈。 霍梵音稍撤,抬眸望去,她眯耸着眸,一手撑着车窗,一手虚虚下垂。 顿几秒,睁眸,那一眼,姿色妖娆,伴着嘴角邪笑,叫人欲罢不能。 偏偏,她纤细手指顺衣襟往两边分,露出深邃沟壑边两粒玫色。 雪白的皮肤,玫色的含苞待放。 一白一红。 调.戏你,刺激你。 霍梵音双眸生根般凝着,搂住她腰肢,轻吻上去,含于口中轻亵,一吞一吐,玫色绽开,红的鲜艳欲滴。 周周压抑着‘嗯’出细谧之音,一小撮,一小撮,往外拉,绵延不绝。 趁机,霍梵音一手往下,轻轻拨弄她掩着的两扇门儿。 周周倏地捏着他肩头,“梵音……” 霍梵音轻声戏谑,“好一口桃花井,水源不断。” 猝不及防下,周周猛地一瑟。 霍梵音气息近在咫尺,撩着,“怎么?这口井要变成‘趵突泉’?” 赤白的询问,羞赧的情绪。 几种情感交掺,周周底下源源不断。 流着!淌着! 沾染霍梵音满手心。。 待转至另一边,霍梵音冽着嗓音,“吻我。” 周周如言低头,嘴唇游移。 刹那间,霍梵音长驱直入般贯穿,周周嘶吸一口气。 “慢一点……” 霍梵音顿了一下,“多慢?” 同时,降低频率。 周周指甲刮他后颈,“再慢一点。” 霍梵音又降一分。 周周双眸微阖,只掀一条缝。 霍梵音知道,她舒服了,满意了。 搬着她腰,依她所要,一次次埋入,缓出。 周周唇口随舒服度微启,吟着,醉着,迷着。 约莫十分钟,霍梵音徒生一股想‘虐死她’的欲.望。 你知道,她美的狂妄,尤其,你匍匐在她底下,见她愉悦。 你也想加入。 这念头一蹿,霍梵音顿时加快速度,狂风暴雨般灌入。 周周瞬间睁眸,“霍梵音……” 承受不住。 那是一种濒临巅峰,难以言状的欲。 她坐着,颠着,被进着。 他涌着,灌着,直击着。 最后,承受不住,周周把他搂死,霍梵音这才狠狠一埋,滚炙进去,停了动作。 周周全身哆嗦,细致喘息。 几分钟后,平静道,“出来。” 她水色潋滟,霍梵音不禁生了邪念。 “自己出。” “你……” 这要求,多难堪,多羞人。 周周瞥他一眼,他好整以暇,俨然不想帮忙。 稍蹙眉,周周手挡着某处,慢慢往上移。 这样一挡,又‘犹抱琵芭半遮面’,颇显情.色。 霍梵音几近失控。 等完全撤出,周周羞的无地自容。 霍梵音掰正她脸,“羞什么?自己做出的事,怕看?” 又慢条斯理替她理好衣服,“霍太太天赋异凛,可以多来几次。” “你……”一个字后,周周突然‘啊’一声,霍梵音将她托高,延续下一波战火。 周周唇齿间呢喃,“霍……梵……梵音……你都不,不……看时间?” 他哪里会看?会考虑? 你把他迷的晕头转向。 此时,他是头咆哮的野兽,你哪柔软,他往哪钻。 两人结束,车子开回霍家,已是十一点,周周瘫于副驾驶上。 霍梵音竭力轻柔,“不行了?” “没力气。”周周恍恍惚惚。 “我看看。” 裙一上拉,霍梵音屈身凑向她,热气喷洒中心。 周周左腿被他别在椅子和身体间。 娇的乱颤,“霍梵音。” 霍梵音脊背蓦地僵硬,嚅了嚅唇,径直吮住那两抹遭他擦到‘滴血般’的软嫩。 周周手指蜷缩,“不要……” 声音夹了啜泣。 霍梵音不应,舌尖,一探一勾,一搅一绕,周周齿关不自觉咬合。 小腹挺动。 这时,不远处一声疾呼,“梵音?” 周周急了,“快起来,霍梵音。” 霍梵音这样恶劣,我行我素,他能照办? 显然,不能! 他不断饮吸,声声入耳,直到车窗被敲响。 周周不行了,“求你了……” 多么精确的措辞,求,你,了。 急啊!急的要命! 霍梵音这才起身,夜色下,唇角晶莹剔透,他幽幽伸出大拇指,侧向一擦。 “我先出去,你整理一下。” 周周眸光迷离,闻言划过一丝气急。 “你怎么什么都不顾?” 霍梵音仔细观察她表情,她眼里湿润至极,显然,被折磨的不轻。 “你美的让人忘记时间,地点,也忘记我在干什么……” 周周眸光轻闪,又启红唇,“禽.兽。” 霍梵音眼眸黑沉看她,“对,你还能让一个正常男人变成禽.兽。” 怎么,都是他有理。 黑的,也被说成白的。 且,他一直说你好,你还无法反驳。 我这样,都是你害的,并非自控不强。 从车内出去,车子边,宋阮芝斯斯文文站着,见到霍梵音,轻唤,“梵音。” “软芝。” 几秒后,整理好,周周出去。 入眼,霍梵音,宋阮芝站一排。 她有些尴尬,“软芝小姐。” 宋阮芝眸中稍纵即逝一宛失落,淡淡道,“进去吧。” 三人随之进入大厅。 霍继都,聂舒,霍蔓皆握着牌。 聂舒率先道,“软芝带了些甜品过来,听见发动机声,知道是你,牌放下就出去了,你有这么个妹妹,真好,看看蔓蔓,一点不懂事。” 妹妹? 周周心下疑惑,这里面,玄机可谓深奥。 以前,宋阮芝是聂舒看好的儿媳,如今,称之妹妹,可见聂舒确实颇有原则。 也,大有一番暗示。 宋阮芝唇际一挑,截断话,“是啊,我一向照顾人,亲哥哥顾的更好。” 她把‘亲哥哥’这三字咬的极重。 周周霎时听出些猫腻,却不懂。 霍蔓打圆场,“亲不亲有什么分别?很晚了,软芝姐姐早点休息吧……嫂子,你今晚是不是在这睡?” 周周愣了一愣,“蔓蔓,别叫嫂子。” “不叫嫂子,叫什么?你比我小,难不成叫妹妹?不行,太别扭。” 周周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不能不叫嫂子嘛。” 霍蔓笑了笑,“嫂子真会撒娇,我都酥了。” 霍梵音言简意赅解围,“赶紧收摊,睡觉。” 周周被他推着往外。 行至走廊,周周停驻,“我认识路,你别跟着了。” “行,你去吧,我心跟着你。” 周周白他一眼,速速离开。 走两步,却折回来,“你以前就是拿甜言蜜语哄骗女该的?” 霍梵音低头,轻笑,“有了你,没有以前,只有未来。” 瞧瞧,连环套。 一个不够套你,再来一个。 周周禁不住捏他脸颊,“不干正经事。” 霍梵音瞅着,作思考状,稍稍,唇边抿出轻弧,“正经事是‘干’出来的,不正经事也是‘干’出来的,所以,注重一个‘干’字,你要是想琢磨到底正不正经,可以‘干’瞧瞧。” 甜言,蜜语,轻浮,邪恶。 一瞬间,霍梵音把这几词诠释的淋漓尽致。 再瞅瞅他此时模样,痞气,吊儿郎当,坏出天际。 吃透你咯! 可,周周能叫你真正吃透? 她也是个坏嘎嘎儿,单手摩挲霍梵音胸肌,“正经事,不正经事,都是做出来的……注重一个‘做’字,霍军长,我不想琢磨,只想‘坐’……” 最后一个‘坐’字,她手指在空气中划着笔画,试图让霍梵音理解。 霍梵音回的‘干’,掌握主动权的是男人。 周周回的‘坐’,掌握主动权的是女人。 较之,她更邪。 合着她似挑非挑的眸色,半掩的唇瓣,诱至极致。 霍梵音心火难忍,无奈,周周已先行跑来。 在霍梵音视线里拉长,直至消失。 徒留霍梵音一身躁气。 这世界,坏胚子从来都不是形影单只,而是,成双成对。 洗完澡,吹干头发,周周欲睡觉,门被敲响。 打开门,宋阮芝站在门前,“聊聊?” 周周侧身,她径直进屋。 走至桌子边,宋阮芝坐下,开门见山,“是不是觉得在对待你和霍梵音这事上,我变的开明?我在退步?实际,我以退为进。” 周周愣了。 宋阮芝漫笑,“霍梵音陪了我差不多四个月,一直开导我,后来,我终于发现一条可以让他容忍我的路,那就是‘装’,‘装大方’‘装通情达理’……” 周周不言不语。 但听宋阮芝继续道,“是不是没想到?我爱了梵音几十年,怎么可能释怀?我要是无理取闹,梵音定然会讨厌我,所以,我得变,女人嘛,谁不擅长装模作样?周周……咱俩公平竞争梵音吧。” 九十一:心心相惜朝朝暮 “公平竞争?” 周周细细品味这词,莞尔,“好男人只爱一个女人,渣男可以脚踩两只船,甚至更多,软芝,他现在选择我。” 窗外,夜幕深沉,宋阮芝起身,走至窗边。 “没到最后,谁说的定?” 她倏而回眸,蹙眉,抿唇,攥手。 “周周,我爱他,我放不下,那种感觉你不会懂,或许,你觉得我无理取闹,觉得我不近人情,但,你没站在我这个位置,我倾尽心力只爱霍梵音一个,他是我的命,如果他不要我,这辈子,我不会再爱别人。” 少顷,宋阮芝捂着脸。 周周心知肚明,她在哭。 情到深处,谁不难受? 尤其,她话里那句‘这辈子,我不会再爱别人’,多毒啊! 这是一道枷锁,叫周周心塞,叫她不安宁。 她不吱声,宋阮芝继续,“我不好受,霍家的人便也不会好受,这会成为他们心头一大牵绊。” 人性,这高端东西,被宋阮芝玩的游刃有余。 如抓蛇抓七寸,她拿捏得当,进退相宜。 她不会在霍梵音双亲和霍梵音面前表露分毫,只会剑指周周。 周周心里敞如明镜,“你这样,和让我把霍梵音给你有什么区别?大概四个月前,我在‘coyu’酒吧看见你吻霍梵音,那时,我想,我不应该介入,你对霍梵音的爱可能会缠着我很久,霍宋两家关系亲密,不能因这件事起嫌隙……” 宋阮芝打量她几眼,波澜无惊,“你大局观很好。” 彼此安静数秒,周周神色一转,“离开霍梵音,我整颗心被撕的粉碎,宠炎去世,周氏陷入危机,我觉得世界一片灰暗,我跪在雨里,霍梵音来了,把我带回北京,我这颗心,完完全全属于他。” 宋阮芝笑了笑,“优秀男人总对女人有致命吸引力。” “软芝,我不知怎么劝你。” 宋阮芝低垂眼帘,作散漫状,“为什么要劝我?我一直站在霍梵音身后,等他回头。” 这一句,惹得周周双眸一酸,骁宠炎也说过:我一直在你身后。 那时,她并未深刻体味。 现在,他却不在人世。 当下一想,泪水禁不住滑落。 欠了欠身,“不好意思,软芝小姐,我现在不想谈这些,早点休息吧。” 宋阮芝坦然与她直视,始终保持唇角微弯,“好。” 待她离开,周周情绪难以平静。 这几天,她把骁宠炎离世压着,掖着。 实在怕,怕只要扯出一毫,便会伤的费尽心力。 终究,还是被旁人一语戳中。 痛苦像海洋淹没她,她由小声抽泣到埋在被子里嚎啕大哭。 她后悔,后悔没多关心骁宠炎。 百感交集,唯有哭才能让她好受点。 几分钟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丝丝嚷嚷暗光中,周周从被子里探出头。 霍梵音高大身躯定在门前。 周周脑海一片空白,猛地扑向他。 埋他怀里,“我很内疚。” 霍梵音把她整个身躯纳入,抚摸她头发。 周周断断续续,“我应该拉宠炎一把,但我什么……什么都做不了……霍梵音,他是……是我的好朋友……我眼睁睁看着他堕落,看着……看着他变的不近人情……到他去世,我都没能……没能和他好好说话。” 一边哽咽,一边说,她噎的无法喘息。 霍梵音替她顺气,“很多时候,我们逼不得已,你努力了,周周。” 周周摇头,“不……” 她没有努力。 没有! 没有! 她的自责,严苛而深重。 是化不开的浓雾,弥散在四周。 霍梵音微蜷手指,拂开她汗湿发丝,淡然道,“宠炎死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他不怪你,周周,他希望你幸福。” 隔了数秒,周周慢慢平息。 霍梵音又开口,“他爱你,骁权把他带偏了,调查事故的说当时有人经过事故现场,但没救他。”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捺下思绪,霍梵音摇头,“监控坏了,也不知那人是谁。” 周周垂着睫毛,“他是个好人,不该走的那么早。” 霍梵音叹息一口,把她抱到床上,“你一伤心,我毫无办法……” 周周阖着眸,悄无声息,慢慢睡去。 待至下半夜,霍梵音从房间出去。 霍蔓倚着栏杆,小声道,“哥,是不是嫂子在哭?” “别看她活泼,其实很内向,她有事全藏着,根本不喜与人说。” 霍蔓笑而不语,微躬腰,凑近霍梵音,“幸好我刚才去厨房拿东西吃,经过这,听到抽泣。” 霍梵音不咸不淡,“你以后和她多交流交流,闹腾点,叫她不至于钻牛角尖,觉得对不起骁宠炎。” 霍蔓点头应承,“她比我小,应该的……骁宠炎是兰州首富骁权的儿子嘛?他们家是不是有个叫骁合的,听说下个月要调来北京。” 霍梵音沉着气问,“你怎么知道?” 霍蔓眉间微凝,“我老师和骁合是好友,推荐信是我老师写的,听说骁合在兰州官复原职了,上级也同意调到北京这边国防大。” 霍梵音不接话。 霍蔓未作罢,接着说,“这男人是不是特厉害?骁权死了没几个月,就官复原职,依政.治因素,起码得两年,不然风声鹤唳。” 霍梵音掂了掂指头,不屑与她讨论,“赶紧睡觉。” “哥,和我聊聊骁合呗,我感兴趣。” 霍梵音掀眼皮子瞅她,“睡觉。” 此时,霍梵音根本未把霍蔓和骁合扯捆到一起,他日,霍蔓迷上骁合,他才惊觉,为时晚矣。 一夜过去,天空泛出鱼肚白,周周睁眸,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霍蔓兴冲冲进来。 “周周,你要不要出去逛逛?我带你玩去。” 周周眉间泛出决然,“好。” “那你赶紧洗漱,早餐后,我俩就出去。” 周周稍显无奈吁一口气,穿衣,洗漱,随霍蔓一起出去。 大厅内,霍继都,聂舒,霍梵音,宋阮芝坐在一块吃早餐。 宋阮芝坐在霍梵音旁边,手肘离霍梵音仅一公分。 瞧着,十分亲昵。 周周随意坐霍蔓旁边。 聂舒仔仔细细瞅周周,“周周,你眼睛怎么肿了?” 周周笑笑,“谢谢关心,昨晚想起一个过世的朋友。” 聂舒眉心轻跳,对佣人道,“小何,去拿些消肿的给周小姐。” 小何会心笑了笑,“好,夫人。” 周周淡淡道谢。 餐后,霍梵音走至周周身后,扶她椅子,“我去工作了。” 周周仰视,霍梵音英俊眉眼近在咫尺,气息自上而下喷洒,叫她着迷。 “路上小心。” 霍梵音凝一眼桌上白玫瑰,虬枝婀娜,花香袭人,忍不住轻声细语,“……以后这花不用摆了,看你就行。” 周周一愣,霍梵音继续,“和蔓蔓好好玩,我晚上接你俩回来。” 周周嘴角微扬,“好。” 她的五官因这声‘好’变的柔和,在霍梵音瞳孔中不断放大。 霍梵音略一眯眸,眼中,心中,全是她的美。 唇,下意识凑近,差不多沾上,旁边一声轻咳。 霍梵音轻笑,移开,抿了抿唇,出其不意吻了吻周周额间,又执起她手指,吻了吻。 待他移开,聂舒打趣,“霍梵音,你没完没了?” 霍梵音双臂箍住周周椅子,携着滚烫呼吸,“妈,将来都是一家人” 聂舒舒展开眉眼,“人家女孩子同意了?” 霍梵音二话没说,把周周转过来,一把扯着,以唇相覆。 几秒后,揶揄,“人女孩子是同意的。” 周周没好气,“你……” 霍梵音眼神蕴着挑衅,“我妈那么问,总得给个证明。” 这句之后,看了看表,霍梵音离开。 周周回眸,只见霍梵音,宋阮芝并排着,天作之合般,越来越远。 转回时,聂舒放下碗筷,“是不是挺揪心?” 周周点头。 霍继都玩味看她,“软芝刚在军三处实习,那是她父亲的地盘,霍梵音这段时间不在总军部,也在军三处,两人相处肯定频繁,软芝爱他,不经意的眼神,动作,皆是爱慕,但,梵音爱你,他对软芝照顾些,是应该的,那都是为顾长辈面子和兄妹情谊。” 霍继都知道周周心绪不稳,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又给周周吃了颗定心丸。 周周眉头松懈,“谢谢叔叔。” 聂舒深深注视她,“梵音小时候经历了些不愉快,我们都希望他幸福,软芝呢,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如果可能,我不想失去她,梵音给不了她爱,一些照顾,在所难免。” 双亲都在给她打预防针,周周怎会听不懂? 她忽地勾唇,嘴角一挑,“他想怎么办都行,我在乎的是他。” 聂舒松了一口气,“我啊,怕你因为软芝生气,软芝敏感脆弱,经不起折腾。” 确实,聂舒一语概之,宋阮芝经不起折腾。 她们都希望宋阮芝可以洒脱,殊不知,伤她最深的便是霍梵音和周周相爱。 以至于,后来,宋阮芝选择放弃自己。 也成功让周周陷入困境。 在北京的一个多星期,周周霍家,周家两边跑。 因为收购案,方慧回了兰州,周周陪着周济。 然而她再怎么为周济谋后路,周济一概不听,坚持不要股份让方慧收购周氏。 这天,她又在劝说,“爸,大妈一点股份也不给你……你这样,一点保证都没有。” 周济有些烦躁,“都是一家人,何况我有不动产。” 周周正欲解释,体内一股翻涌,她捂着唇,赶忙跑向洗手间。 九十二:狸猫换太子之喜 然,什么也吐不出来,就是恶心。 好一会,症状依旧不散,周周起身,扶着洗手台。 周曼如敲敲门,“周周,你有没有事?” 周周拍拍心口,“我没事。” 她打开门,那股恶心感再袭,不得不再次趴向马桶。 周曼如蹙眉,欲言又止。 周周漱完口,问,“怎么了?姐姐。” 周曼如扯扯嘴角,“我记得你生理期和我相近,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你怎么还没来?” 周周下意识舔舔唇,“什么意思?” 周曼如款款地笑,“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孕?不可能……” 周周转身,镜子中的她,面颊红润,唇瓣红润,瞅,着瞅着,她陷入雾霭沉沉。 周曼如触了触她,“周周?” 周周‘啊’一声,不知作何反应。 一直到霍梵音接她,她依旧浑浑噩噩。 车子内,她撑着太阳穴,倚着车窗。 霍梵音问,“怎么了?” 略一顿,周周下意识,“你喜欢孩子嘛?” “孩子?”霍梵音饶有兴趣般,“看谁生的。” 周周歪头,“我生的呢?” “你?”霍梵音笑意荡漾,“怎么,周小姐准备备孕?” 周周笑而不语,眸光轻闪,周曼如那句,‘我记得你生理期和我相近,我都走了一个星期,你怎么还没来?’再次蹿入脑海,像波浪一般荡漾,让她思绪上下起伏。 她,真的怀孕了? 车子停在霍家,周周心情雀跃,率先满心欢喜出来。 脸上那抹阳光,显而易见。 霍梵音不禁从后抓她手腕,“怎么这样开心?” 周周不轻不重掐他一把,“看见你,自然开心。” 首次主动往他怀里窝。 霍梵音有些惊讶,捏捏她下巴,“只有今天开心?” 周周挑眉。 霍梵音低垂眼眸,可见她侧脸白皙素净,眼睫长长,轻颤。 视线往下,她脖颈如项,胸口随呼吸微弱起伏。 霍梵音眸色不觉沉了沉。 周周静静听他心跳,指头悄然爬上他胸肌,“霍军长忍耐力真差。” 她明知霍梵音为谁心动。 依旧踩着,揶揄着。 霍梵音宠溺般望她,“周小姐今天有些不对劲。” 周周顿时乐得自在,稍一晃眼,瞅着霍梵音。 就那么瞅,横着,竖着,斜着,侧着。 顺眼观着,眯眸量着。 又徒生一句,“霍梵音!” 霍梵音闻言帮她散在耳畔头发拨到耳后,斜斜勾唇,“说吧,我准备好了。” 周周浅浅一笑,对此不予置评,转而问,“你是不是很期待我准备同你说什么?” 霍梵音睨她,伸了伸手肘,“你今天折磨人的兴致一等一。” 周周露一丝满意神色,“走啊,先进去。” 而后,伸手去拉霍梵音。 霍梵音不动,杵在那。 周周笑着和他搭话,“哎呀,梵音,进去嘛……我刚才纯粹无理取闹。” 霍梵音睇她,“无理取闹?那我也来无理取闹一会。” 说罢,狠狠裹住周周唇瓣,浅尝辄止般吻着,一圈圈勾勒她唇形。 吻毕,离开。 周周捺着嘴角,“你这叫无理取闹?你分明就是占便宜。” 霍梵音挑眉,“占便宜是无理取闹的一个分支,从另一方面说,美好的东西总令人趋之若鹜……例如,周小姐的唇。” 他这一本正经模样叫周周觉得好笑,尚未笑出声,不远处,宋阮芝从院子那出来,“梵音。” 周周稍一愣,抿一下唇。 宋阮芝扯嘴笑笑,“别人送了些大红袍,霍叔叔一向喜欢大红袍,我便稍了些过来。” 霍梵音脸上挂着一惯散笑,盯她两秒,“谢谢。” 未再就此多言。 进去后,周周发现宋阮芝双亲也在。 瞬间不由紧张起来。 霍梵音贴着她身侧,替她引导,“宋叔叔,丁阿姨。” 周周乖巧着,“宋叔叔,丁阿姨。” 霍梵音禁不住笑意,凑她耳边,小声嘟囔,“你这完全夫唱妇随。” 一番亲昵姿态,入眼丁美妍眼中,颇不是滋味。 再瞧,一边站着的宋软芝,失魂落魄,丁美妍心头一紧。 却是建议道,“来,赶紧坐下,尝尝茶尖,这都是老树茶品,近些年,大红袍越来越少,就那么两颗树。” 饮茶之后,宋家的人留下吃饭,饭后,又一并打麻将。 周周瞧着该耗些时间,便同霍梵音说先走。 霍梵音不放心。 周周好笑,“我说好今晚回周家睡……我打电话让姐姐接。” 霍梵音捏捏她脸,“接什么?我送。” “你送什么呀?我这么大人,又丢不掉,明天你就能见到我。” 霍梵音挺坚持,“那也得十几个小时,我想和你分开短点。” 周周稍顿住,偏头,“霍军长,我姐姐从周家到霍家,我一直和你在一块,你送我回周家,和姐姐来这时长差不多,所以,不存在长短。” 这话,说的没错,且,极为理性。 但,你说话就说话,还,小动作频频。 指甲顺着霍梵音嘴角一圈圈打转。 又顺他唇畔滑至唇珠,再滑至唇畔。 如此反复。 多撩人! 且,她自个儿,唇,一直咬着,眸,一直勾着。 叫你觉得心痒难耐。 略一眯眼,霍梵音露一丝暧昧笑意,“的确不存在长短,长短在别的地方。” “……” 周周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故意曲解,当即推他一手,“你好浑啊,霍梵音,是不是每个男人脑子里都是情色的东西。” 霍梵音眼底笑意愈发浓,“周小姐没往色情方面想,怎么会知我脑子里是色情东西?” 周周点着他胸肌,“行,行,行,我和你一拍即合……我先打个电话给姐姐,让她接我。” 霍梵音点点头,她拨号瞬间,眸底透一股寒,面上,闲散笑容不变。 待她打完电话,与霍梵音玩玩弄弄一个小时,周曼如来了。 “周周。” 周周对霍梵音招呼,“我走了,谢谢陪聊。” 霍梵音站在原地看她离开。 车子走后不久,霍蔓从后窜上来,“嫂子明天就回来,你别在这站着了。” 霍梵音有意无意瞟向门的方向,唇际一挑,牛头不对马嘴地说,“蔓蔓,你说周周要是怀孕,如何?” 霍蔓微惑,下意识捂唇,“哥?你把嫂子办了?” 霍梵音兴味儿十足,点点头,“早办了,所有动作都尝试过。” “色狼。” 嘴太快,霍蔓脱口而出一句。 霍梵音折眉,黑眸凝出一股危险,“我爱她,情难自控!” 反正,听不出什么寡廉鲜耻。 也,听不出什么伦理道德。 霍蔓暂离他身周,“你怎么突然提怀孕这件事?你俩一直没避孕?哥,你这是不负责。” 霍梵音不知想什么,与霍蔓遥遥对视笑一下,快步离开。 霍蔓小跑着上去,“哥,哥……怀孕怎么回事?” “她今天突然提到孩子,要是怀孕,我得松口气。” “要是没怀呢?你不能单凭嫂子一句话就推测她怀孕了啊。” 霍梵音不再应,步伐加快。 那边,周曼如闲适询问,“周周,我看,你还是用验孕棒验验。” 别了别鬓边头发,周周嫣然浅笑,“如果怀孕……国防大可能让我退学,可我怀的是霍梵音的孩子,我心里又高兴,想想孩子出生,想想他叫我妈妈……呵呵……” 她顾盼生辉,脸上笑意不断。 周曼如凝了几秒,眼神微携冷肃,有些荒神。 “姐姐,要撞上了……” 耳畔,周周一声严肃呼唤将她思绪拉回。 周曼如眨眨眼,“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我下午路过药店,买了根验孕棒,你等会儿回家试试。” 周周折眉沉默。 周曼如淡声道,“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间有些害怕。” 周曼如浅弯嘴角,“没关系,姐姐陪着你。” 回到家,周曼如匆匆忙忙把验孕棒拿出来,递给周周。 周周吐一口气,拿着往洗手间。 周曼如则站在门外,眸光透一股睿智。 等待间隙,她极力压着呼吸,双手亦不自觉攥紧。 些会儿后,周周拿着验孕棒出来。 周曼如颇为着急,“怀孕了没有?” 周周抬眸,深邃静谧,“你看看。” 周曼如接过验孕棒,指甲扶着尾端转一圈,双眸丝丝抠着验孕棒。 而后,绽一抹笑,“周周,两条线,你怀孕了!” 她稍踮起脚,抱着周周,“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手中验孕棒也被她握的死紧。 “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这句话如绕耳余音,久久未撤。 周周喃喃道,“我要做妈妈了?真的?姐姐,这显示的是怀孕?” 周曼如抚着她头发,“是啊,我白天还在怀疑,没想到晚上测试,你果然怀孕……哎,你这么年轻,就有了宝宝。” 周周摸着小腹,一时,不知所措。 猜测有孩子时,她心里一直幻想孩子的美好。 然而,显示真正有了,她心头却是闷的,一股不知所措浑然充盈。 周曼如扶她肩膀,“周周,你怎么这副表情?” 周周默默道,“我不清楚,我应该打电话告诉霍梵音吗?姐姐……” 九十三:穷途末路之忐忑 周曼如目光凉凉,“看你有什么打算。” 周周走至一边,侧向趴着椅子,莞尔,摇头。 周曼如冷静道,“你可以休学,把梦想放一边,静静等待孩子降临。” 这是个聪明女人,周周尚未缓过,她便把她引向拉锯战。 要学业?要孩子? “我能养好这个孩子嘛?” 周曼如唇角轻哂,“这件事,你该和霍梵音商量。” “和他商量?” 仅仅幻想,周周便能勾勒他得知这消息的欢快模样。 但,学业? 桥梁建造是她的梦,生孩子得放弃一年,在这领域,相当于废三成学识。 心尖稍一涉及,不由得蹙眉。 这个孩子,来的太早! 周曼如瞥了眼时间,“好了,挺晚了,早点休息。” 周周点头,静静沉思。 她一直想,一直想,始终,无法找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办法。 第二天上午,方敌川打电话过来。 一接通,便是,“周周,开门。” 周周狐疑开门。 方敌川媲美模特的身形赫然而立。 他嘴角蕴着抹不咸不淡的笑,“懵了?” 剪短的卡尺头十分帅气,配以他精致五官,美轮美奂。 “你怎么来了?” 方敌川直视周周,“想见你,就来了,没有为什么。” “贫嘴。” 周周平淡评价,无动于衷。 方敌川眉峰耸起,单臂往上一伸,轻易碰着门框,“不请我进去?” 周周侧身。 方敌川眸中闪过清锐,“这才像话!” 周周眼皮轻跳,嗫嚅着唇,“方低川,我怀孕了。” 方敌川才踏入两三步的鞋倏而顿住,几秒后,虚着音量,“你说什么?” 周周抿抿唇,“我怀孕了,霍梵音的孩子。” “怀孕?”方敌川轻笑,转身,骤然欺身,将周周锢在墙壁和自己胸膛间,“什么时候?” 没有哪个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境。 苦的,酸的,恨的,痛的…… 五味杂陈。 周周重申,“昨天。” 碎发下,方敌川黑眸深敛,暗沉沉。 他手臂慢慢从周周两侧滑下,像被斩断般悬挂,“我兴冲冲找你,听到的竟然是……呵呵……周周……” 这颗心,被周周从中凿一个缝,裂出如‘东非大裂谷’一般的罅隙。 再也,合不上。 周周脊背贴墙,微仰脸,“抱歉,我爱霍梵音,我人,是他的,心,也是。” 方敌川眼睛像被冰寒过,“我爱你,心,是你的,它正在痛,你看见了吗?它在呐喊,它希望你紧握,你就这么徒手撕裂了!” 最后,方敌川加重音色,“你看过它吗?哪怕一眼?” 他手指刮蹭周周下巴,“我无数次幻想你拒绝我的场面,却没想到你怀了霍梵音的种。”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你说过不和女人做朋友,那么……” “没有那么!” 几乎刹那,方敌川暴怒。 他紧紧扣住周周双肩,眸中血丝煞红,汹汹地烧。 “对我,你恨不得视而不见?” 方敌川眼神狠厉,“我等你,一直等,这对我真他妈残忍?” 周周静默而立。 方敌川额角青筋暴动,手上力道加重,隔着衣服,掐得周周肩骨疼。 这是身为男人与生俱来的强大,凶悍,周周能嗅到他未曾释放的狠戾。 有些,承受不住。 不禁蹙了眉。 方敌川由此察觉自己失控,竭力捺敛情绪。 眸色剧烈翻滚,他松了手,转而抱住周周。 “我不渴望天长地久,只想分一点你的爱,你把我推得太远,周周……我快看不见你了。” 他嘴唇抵着周周耳蜗,语音挟裹哀求。 落寂,一目了然。 可是,又能如何? 两个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 必有一个受伤。 深情又如何? 换来的是悲哀。 这个世界,太多飞蛾扑火,于爱情,撞了南墙,不回头的比比皆是。 情到深处,能让一个铮铮男儿有所惧怕。 周周任由他禁锢。 眸,不高不低。 方敌川憋一口气,“我之前说过,你结婚,我放手……但我无法做到了,周周。” 阖了阖眼皮,周周清清淡淡,“人生就是一道道选择题,你选择一个,错了才会继续下一步……方敌川,你有下一个选择。” 方敌川不发一语。 周周试图推他。 他身体如山般沉重。 周周依旧心平气和,“……我一向不懂如何劝人,也不懂如何安慰,我是个狠心的人。” 方敌川冷笑,面若冰霜,一拳砸向她身后,手指钳住她下巴:“周周!” 仅仅一个称呼,面目表情离开。 周周听着门‘哐啷’一声,久久无法平静。 方敌川毕竟是黑道太子爷,虽阳光,不乏血性,虽沉笃,不乏爆戾。 此时,有一部分原形毕露。 毕竟,狠,占心性大多数。 傍晚,周周手机一阵急促,由于不认识,未接,铃声再响,她才拿起。 “周周小姐,您好,我叫金岩,方敌川是我老大,他今晚喝多了,在‘冬义堂’和人对峙,您能过来劝劝?对方人多势众,我们老大肯定得吃亏。” 周周小拇指微颤,“‘冬义堂’在哪条路?发个坐标给我,我立马过来。” “好,谢谢周周小姐。” 几乎坐标一发来,周周立马和周济,周曼如打招呼,“爸,姐姐,我出去一趟。” 周曼如留了个心眼,“方敌川出事了?” 周周未解释,匆忙而出。 到了‘冬义堂’,一个裹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守在门前,“周周小姐,我就是金岩,您可来了,跟我进来吧。” 周周二话不说跟着。 大厅,十几个西装革履大汉站一边,中间坐着个光头中年男人和稍年轻的平头男。 光头的,身着中山装,精神矍铄。 平头的,一丝不苟,双眸盯紧不远处的方敌川。 他们面前,一个香炉,一根长香。 光头男晃玩着狮子头,“敌川,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像话?跑到我地盘来撒野,打伤我兄弟?你们青帮和我们岩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 方敌川眸底说不出的暗沉,眼里血丝儿泛着,隐约杂着幽红。 他的脚边,一个年轻小伙匍匐在地,被他皮鞋踩着头。 小伙冲光头男喊,“大哥,救我。” “救你?方公子一向心狠手辣,要不然,你求一求?” 这时,金岩拽拽周周衣袖,“周周小姐,您不知道黑道规矩,在别人的地盘动老大左右手是要以牙还牙的,只要大哥先动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帮人都会废掉他一根小拇指。” 周周身形有些不稳,猛地跑向方敌川。 “周周?”方敌川原本锐利的眸光完全涣散。 几步之遥,步子还没迈出,周周手臂骤然被人从后攥住。 两个男人把她桎梏。 光头男慢悠悠道,“方公子?您女人?您很清楚道上的规矩?道上只有南面白家的一个姐头,这丫头片子是谁?也敢不打招呼钻出来?” 话落瞬间,光头男强势一拍桌子,香炉里香灰被拍出一小圈雾蒙。 方敌川眼瞳一绽,手上玩耍的刀锋一收,慢悠几步走至周周身边,锐刀轻轻几下晃着,行云流水般,周周尚未看清,他已割伤两男人的手背,手腕。 两人‘嘶呼’一声。 方敌川趁机捞开周周,从容不迫坐回原来位置,再一拉,周周跌在他盘着的大腿上。 光头男拍手,“方公子的刀法道上闻名,今日一看,不虚啊。” 周周早已无法言语,双眸盯着那两人如破碎蜘蛛网般被割伤的双手。 再一瞥头,方敌川所持锐刀仍在滴血。 太可怕了。 方敌川岿然不动,“岩帮嘴不干净,既然不能自己清理门户,青帮教你们……我腿上坐着的这位,比我尊贵,把话撂这,岩帮的人,无论谁,动她一根头发,老子弄死她。” 光头男闻言讥诮,“她?方公子无愧风流倜傥啊,我今天……” 话至一半,方敌川手中的锐刀如流星坠落目的地般扎在光头男手上。 他躲避不及,‘啊’的一声惨叫。 对面数十人立马冲向方敌川,风驰电掣一瞬间,方敌川强有力的臂膀猛地抱起周周,把她往外带。 慌乱中,又涌进一批人。 方敌川蹙眉,望向金岩,“跟紧点。” 周周一动不敢动,透过方敌川臂弯,窥见一抹隐约熟悉的身影——白缘乘。 他一边吸着烈烟,一边面无表情遥观局势,看势态,和方敌川一伙。 抱至外面,周周一言不发。 方敌川扶着她肩膀,“帮派的事,你不懂,今天,只是冰山一角……是我设的一个局,恰好你今天告诉我怀孕了,我多喝几杯……金岩……”方敌川语气突然转烈,“这样的错以后还犯?” 金岩立马鞠躬,九十度,毕恭毕敬,“老大,我错了。” 方敌川眼神都没正,伸手就给了金岩一巴掌,响的叫周周惊诧。 心思兜转间,方敌川搂着她,“你在乎我,对不对?你并不像你说的冷血,对不对?” 周周怔了一怔,“我只是怕你出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刚迈开一步,方敌川从后抱住她,“先别挣,听我说……” 这一幕幕,被不远处站在暗中的人逐一拍录。 方敌川放开周周的那刻,暗中的人存储好录像,随即,发给霍梵音。 九十四:自古深情多遗恨 霍梵音收到消息,正开车。 旁边坐着周曼如。 “不好意思,妹妹出去很急,我听她在电话里说‘方敌出’,这样晚,实在让人不放心,你是我在北京这块认识的比较有名望的人,所以……” 霍梵音未露情绪,淡淡道,“她手机定位在‘东义堂’,那一块,三教九流。” 心头一梗,周曼如不着痕迹,“梵音,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略一忖,霍梵音微拧一下眉,“说。” 他声音薄磁,荡在周曼如耳边,惹得她心扉躁腾。 下一秒,她一气呵成,“周周怀孕了。” 脑门骤然一紧,霍梵音黑眸满是复杂。 “怀孕了?” 他身上那股清冽烟草味袭来,周曼如深深汲一口,贪婪着这分分秒秒。 “对,但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纵然事实有待商榷,周曼如却敞开往严重地方说。 霍梵音轻嘲一声,“打胎?” 周曼如点头。 霍梵音猛一脚油门,直接嘶吼着从重兴路杀到东兴路,十分钟,到达‘东义堂’。 但,‘东义堂’门前站着的那两抹熟悉身影叫他衬衫绷的毫无褶皱。 方敌川!周周! 方敌川指尖正有意无意触碰周周。 似,低语,似,呢喃。 霍梵音手掌搭着方向盘,冷着一张尊贵脸。 渐渐,事情发展超出他承受,方敌川重重吻上周周唇瓣。 霍梵音恶煞煞推开车门,周身若环着一股戾气,从方敌川后方扯住他颈子,把他摔一边。 金岩赶紧护主,挡在霍梵音面前。 霍梵音一股‘魔挡杀魔’的气势,金岩耐不住他拳挥来,嘴角很快泛起血肿。 缓回神,方敌川站起来,“霍梵音,你发什么疯?” 霍梵音别有意味,“你不该碰她。” 方敌川低低地笑,“不好意思,情、难、自、禁。” 他气息熨烫,姿态嚣张。 合着修长身量,大有与霍梵音一较高下架势。 霍梵音一丝不苟的侧背头掉下几缕,发端垂于锋利双眸正前,颇为暗沉。 “方敌川,听着,她是我的女人。” 方敌川面色无波,“那又怎么样?” 瞥一眼周曼如,方敌川嘴角微微向右勾勒,“好好理清你身边的杂花杂草。” 霍梵音眸底冷一分,毫不客气肘击方敌川胸腔。 猝不及防下,方敌川一个趔趄,好在,立马站稳。 他尽量无波无澜,但眸底或多或少捺了一丝冷意,“霍军长,您最近刚刚升职,还是不要和我这种涉黑人士沾边,免得被纪检委调查。” 霍梵音散漫不羁道,“好自为之。” 自始至终,周周一言不发。 未再停搁,霍梵音转身,牵着她,把她塞于车内。 周曼如紧随而后。 车子发动,周曼如自顾问询,“周周,你没事吧?” 周周云淡风轻,“没事,方敌川手下金岩打电话给我说方敌川喝多了,有些冲动。” 一句话,解释两点,方敌川喝多了,方敌川动。 话,说与周曼如听,同样,也说与霍梵音听。 叫你听听她的道理。 直到周家,霍梵音才开口,“曼如,你先上去。” 周曼如慢条斯理打开车门,离开。 霍梵音,周周留于车内。 周周正欲开口,霍梵音已率先说,“受伤没有?” 心头一凛,周周压低声音解释,“方敌川喝多了,当时情况危急,两个帮派起了冲突……” 霍梵音侧身,湿热呼吸从她鬓边拂过,“我在乎的是你有没有受伤,他方敌川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 周周抿唇不语。 霍梵音,他在生气,显而易见。 她知道为什么气,就如上次,她看见宋阮芝吻他。 没明着说,不代表不在乎。 十指微攥,她清清淡淡解释,“我没想到方敌川会吻我,抱歉。” 霍梵音滞了滞,“如果可能,我不想你和方敌川有交集。” 周周嗓音冷了两分,怼他,“他是个对我很好的朋友,我三番两次告诉他我爱你,我对他并无感觉,我想,我的话说的很明确,他心知肚明……” 此时,周周是强硬的。 没有平时的妖劲,一副雷厉风行作风。 说到底,骨子里硬气在作祟。 她虽善,也有固守。 她虽娆,也有分寸。 能屈服,肯定屈服。 不能,她不会让一分。 愣怔一秒,霍梵音微掀薄唇,“你做不到远离他?” 周周紧抿唇角,“我和他保持距离,做不成朋友,远离,做成,做朋友。” 霍梵音目光笔直地与她对视,眸光沉敛,“做朋友?你不了解方敌川,他不可能和你做朋友。” 周周默然,垂了垂眼帘,遮挡眼底真实情绪。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把堕落的宠炎一步步带进阳光,霍梵音,每个人都需要朋友,爱情,友情,亲情……” “我在你心里什么位置?” “无法……无法取代的位置。” 周周侧眸凝注他,霍梵音还是面无表情,面无表情地发沉。 她冷静道,“我永远不会把友情当爱情,但是,朋友有难,我不会不罔顾。” 霍梵音量她两眼,“你拿方敌川当朋友?明知他爱着你?” 周周喉咙一卡,“对,假如掰了,我认。” 霍梵音顿了一顿,“你不会弃之不顾?” 周周淡淡颔首,“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会好好处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放弃。” 须臾,霍梵音简洁吐字,“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我的爱,并没有那么深?” 周周目光轻闪,眸底有晶莹在翻滚。 她许久未出声,霍梵音冷漠道,“我送你上去。” 周周几乎毫不犹豫回答,“霍梵音,你都能选择和宋阮芝继续相处,为什么到我这就变了?” 闻言,霍梵音神色更重。 默了一默,周周双手抵住他胸口,“不好意思,我俩今天不适合谈论这些。” 此话一出,霍梵音十有八九确认,周曼如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既然不适合,改天再论。” 周周紧握双手,一言不发。 “我自己上去。” 她快几步往前,钻电梯里。 然,电梯门才关上,倏地被一股强势力道打开。 只见,霍梵音笔挺挺站在门那。 他喉结微动,迅速夸进来,猛地抱住周周,“抱歉。” 周周被他捕在怀中,瞬间崩溃,“我很害怕……我怕有一天方敌川会因我受伤,宠炎的死在我心底扎根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愧疚,我想,要是我多关心一秒,他也不会走到那步田地,是我把他赶的远远的,是我……” 从未遇见这事,周周心理压力很大。 她伤痛,懊悔,更多,是自责。 人死,就什么都没了。 嘴上,她未明说,心里,却有一道坎。 她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压着,背着,喘不过气。 霍梵音收紧双臂,“抱歉……都是我的错,以后,你想干什么都行,别伤害自己……” 她痛苦的这一瞬,生生碾碎了他一颗心。 霍梵音想,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她的一颗心,还在他身上。 他不在乎。 方敌川,就方敌川吧。 随意了,任她! 没什么比得上她的快乐。 没什么! 他把她从怀里剥开,“你想怎么做,都行。” 周周抬起泪眸,望着他,黑漆漆的,静而沉,沉而深,深而笃。 两人都没动。 稍立几秒,霍梵音重新把她纳入怀里,“我输了,周周……一颗心给你了,怎么都会输,我屈服。” 他把一颗真心赠与周周,在她心里扎根,枝繁叶茂。 以至于,后来,他才会受不了,才会崩溃。 才会在‘周周’死后四年,见到一个和她几近相像的女人,疯狂到毫无退路。 电梯打开,两人走出去。 霍梵音双手抄兜立在原处,“我看着你进去。” 他目光很深,像墨色海底。 周周抿着唇,抱他,“谢谢。” “我爱你,周周……”霍梵音略略拖长尾音。 又聊几句,一声‘哎吆,霍军长’,伴随着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蹿入两人耳膜。 霍梵音这才依依不舍退开,望向来人方慧,“方阿姨,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有空来家里吃饭。” 霍梵音点头,离开。 夜深人静,方慧坐在周曼如床边,“我晚上回来看见周周和霍梵音腻歪,心烦呐……” 周曼如微微欠身,“他俩今天因为方敌川闹矛盾,我原以为会冷战……现在看来,应该是霍梵音率先妥协,他比我想象的更爱周周。” 方慧闷声闷气,“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和她妈妈一样就会勾男人,我听说她妈妈是青帮老大的小三,有人说是小四……后来上位了,霍梵音你要看紧点,伺机而动。” “我知道,周周怀孕了……” 语毕,方慧双眸瞪的老大,额头一股冷汗冒出,“什么,她怀孕了?” 周曼如拉扯一番她衣袖,“妈,别嚷嚷,你听我跟你说。”她附唇于方慧耳边,细细絮叨一会。 方慧双眸发亮,“这么说,她根本没怀孕?呵呵……曼曼,妈妈支持你,有些爱情是轻而易举得来的,有些爱情啊,就得用手段。” 周曼如叹息一口,“可她毕竟是我妹妹,我这么做,会断了她后路……” 九十五:偷梁换柱之心计 “后路?女人该给自己找后路,不要总惦记别人。” “知道了。” “那就行,早点休息。” 此时,霍梵音正位于姚岭赛车区,他靠着一辆火红s1000rr。 旁边,左禾舅把玩着雪茄剪,唇上叼着根雪茄,散漫悠闲轻吸。 稍几秒,手指点开手机,爽朗大笑。 霍梵音凑过去,“这谁?” “赵佳圻!” “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不知道,她给我发消息,我合着应该是你把我给卖了。” “处的如何?” “正谈着,她过几天来北京。” 闻言,霍梵音不再吭声。 左禾舅手指微微滞住,“周周这女人,比较特殊,一般女人服软的地儿她都不服,尤其情感上……霍梵音,要是你俩闹出个什么,分开了,先抽身的肯定是她,她没了你,苦一苦,就过去了,你呢?情种……” 左禾舅,玩的开,道理,也想的彻。 话落,又吸了一口,“这雪茄,还得剪着好抽,女人,也是,好女人,抽到最后,回味无穷,但你事先必须万事俱备,最后,吹一把东风。” 霍梵音淡淡瞄他一眼,自鼻间居高临下哼出一声。 “鬼扯。” 左禾舅唇际挑开,“我这话,撂在这,什么时候都不为过,她爱的狠,放的也狠,几个月前那次就是前车之鉴。” 霍梵音隐着气息,“我想先把婚给定了,什么时候结,没多大关系,主要,她怀孕了。” 左禾舅一根雪茄不合时宜从唇中跌落。 三两下砸地上。 又吸了把气,“佛爷,稳啊,多久了?” 霍梵音看着他,一副‘你尤其蠢’的韵味。 左禾舅玩不得了,“您别再盯我,我犯怵!” 霍梵音白衬衫袖子捋两圈,斜斜扬唇,“听周曼如说她想打胎。” “打胎?” 左禾舅声音扬高,多少人想怀霍梵音的种,挤破脑袋。 这位倒好,打胎? 思虑至此,揶揄,“万一是个女儿,就你和周周那长相,一定是个美人胚,小女孩嘛,都粉嫩粉嫩的,想想……”左禾舅兀地凑近霍梵音,“她叫你‘爸爸’……啧啧,甜呐,两母女一块缠你,这胎要是一堕,可就啥都没了,女儿梦,也碎了。” 霍梵音转眸看左禾舅,左禾舅眉眼间散一股耐人寻味。 “你转性了?” 左禾舅摇头,雪茄剪往兜里一塞,“人生如戏,戏演多了,也烦,在我俩这个位置,应酬,交际,责任,做到片叶不沾身,很难!梵音,有时候,我在想,活一辈子,图什么?” 霍梵音吊儿郎当剔他一眼,“你先活一辈子,肯定能想透。” 左禾舅抿唇笑,“想透?算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同周周订婚?” “下个月。” “那也没多少天。” “她学业很好,这学期一过,就得实习,依她性格,绝不愿在实验室待着。” “这确实麻烦,要不,换个女人?” 霍梵音不屑道,“别的,我看不上,行了,很晚了,回去。” 头盔一扔,左禾舅戴上,两双修长有劲的长腿分别跨上并排而立的两辆摩托,伴随着轰隆声,扬长而去。 第二天下午,周曼如递给周周一条红绳,上面拴着个圆孔白玉。 “呐,爸爸给你的,保平安,让你戴着不要摘。” 周周摩挲红绳,“怎么是你递给我?” “本来他给你,但他要和妈妈回兰州,你又在睡觉,暂时放我这。” 说着,周曼如解开红绳,替周周戴上,又打了个藻井结。 周周莞尔,“你这手,真巧。” 周曼如唇线紧抿,“我是姐姐,理应照顾你,孩子的事,你告诉霍梵音没有?” 周周抱着膝,沉默,还是沉默。 也没给周曼如一个回答。 一连几天,周周都心神不宁。 倘若,她要这个孩子,才会告诉霍梵音。 倘若,不要,她绝不吱一声。 周曼如每天劝她留下这个孩子,经久之后,她有些松懈。 这天傍晚时分,给霍梵音打电话,“梵音。” 霍梵音车子停楼下,亦不敢上去。 生怕,刺激她。 妖精,想害人就害人,想迷惑人,就迷惑人。 你拿她,毫无办法。 只能,等她赏赐。 盯着车外,霍梵音简单答,“怎么了?” “我,我有了你的孩子。” 按捺不住的激动瞬间充盈整个胸腔,澎湃的胸肌几乎顶着衬衫迈出。 霍梵音火速打开车门,小跑,向着电梯。 几分钟后,敲响门。 周周前去开门,当看到霍梵音的身影,愣了。 “你在哪?” “楼下。” “那你,你怎么不上来啊?” “这不是上来了。” 周周把他带到房间。 两人相对而坐,皆有些局促。 周周沉吸一口气,“你听见我电话里跟你说的没有?” 霍梵音平静道,“没有。” 周周也不笨,没好气,“那你跑上来?跑这样快?明显听见了。” 霍梵音也不反击,漫然而笑,“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 周周宠辱不惊,“你不是知道嘛?干嘛还要我说?” 霍梵音下颌线侧低,以极完美角度映入周周眼帘,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再瞧,他一身白衬衫,较之以往做派不同,几分官架子摆那,怎么看,帅气和媚。 散漫,不乏正经。 贵气,不乏灵动。 想着他不久前升官,打扮也得中规中矩,周周不禁又再看他一眼。 这一眼,入了迷。 四目相对。 你凝着我。 我凝着你。 谁都不肯挪开目光,甜着,齁着。 最后,周周作罢,率先撇头。 霍梵音端了端她胳膊,“告诉我,你有了我的孩子。” 周周咬着唇,“我有了你的孩子。” 话出瞬间,两人皆有些微喘,全是情浪的气息。 周周倏地惦着脚,抱住霍梵音脸颊。 同一时刻,霍梵音衔住她的唇,低语,“想好了?给我生孩子?” “没想好。” 霍梵音定睛一瞅,轻笑,“你生,我养,这是我俩共同努力的成果,有我一半功劳,不能扼杀。” 周周贴着他唇,“功劳?我还有苦劳呢。” 又用力圈住他腰,吻的缠绵悱恻。 情动下,霍梵音手指顺畅撩开她衬衫,滑进去。 周周感觉到了,但她不阻止,和他一边吻,一边随他。 冗长的缠绵结束。 周周毫不犹豫抽身。 顺带,霍梵音那只滑进去的手也因为猝不及防撤了下来。 周周往后退,慢慢的,慢慢的,身子歪沙发上。 霍梵音着魔般过去,周周避开身体,让他坐在沙发上。 她双手撑地,跪着。 这姿势,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眯见她别有意味的笑。 霍梵音嗓音自头顶散下,蕴着沉哑,“宝贝儿,你确定?” 周周缄默好一会儿,不吭声,手指抚向他皮带,解开。 她慢慢上移,整个上半躯爬在霍梵音腿上。 稍一垂眸,就能看见她敞开的衣衫里,两团雪白的柔软。 明目张胆,大喇喇刺激着男人眼球。 霍梵音有些激动,胸口起伏不定。 周周仰视着,膜拜着,唇凑近霍梵音拉链,轻吻一下,很轻,很轻。 再抬眸,眼里狡黠无比。 霍梵音克制着情绪,“你有孕吐反应,不行。” 周周手指慢慢拉下拉链,却,只拉一半。 “奥?孕吐反应?” 她又把拉链往上提了提。 这多折磨人。 霍梵音体内的欲望被她绷至极限。 那一块,膨胀的越来越厉害。 周周轻轻蹭了蹭,“霍军长……” 极速拉开拉链,‘恬不知耻’般‘伺候着’霍梵音。 望着她红滟的唇口被塞满,霍梵音溃不成军。 历经良久,两人清理干净。 周周坐在霍梵音对面,撑着头,“霍梵音,我的学业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毁了。” 静谧半晌,霍梵音开口,“周周,我不会限制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去上学。”“别人会用异样眼光看我,一定觉得我作风不断。” 她两绺发丝垂落,划动着,和着不规矩坐姿,确实,不端,像极了灵动,又坏透的女人。 凝定她白皙面庞,霍梵音勾唇笑,“你确实不端,但我不会让闲言闲语出现,前四个月你上课,之后寒假,寒假后估计你得去实习,可以调时间,我让上头安排。” 周周语调懒懒,“谢谢霍军长。” 霍梵音毫不吝啬配合,“不用,霍军长心情好,你怎么着都行。” 一夜浅眠,早餐后,周周一直心神不宁,她窝在沙发上。 周曼如问她,“怎么了?” 周周啜两口水,“不知道,我总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别多想了,没事的,等霍梵音来接你吧。” 一直到霍梵音来,周周依旧心神不宁。 到了医院,霍梵音替她引荐,“这是张合阿姨,家里的朋友,今天她为你检查。” 张合仔细瞄了周周两眼,蹙眉,稍稍,舒展开,“我先替你做一个基础检查。” 周周点头,跟着她进去。 然,才检测第一项,张合始终未松的眉头蹙的更紧,“周小姐,这检测显示你没有怀孕迹象,你自己检测怀孕多久?” 周周有些懵,“一个多星期了。” “你中间有没有什么出血征兆,或许孩子不小心流掉了?” 周周虚着声音,“没有啊,没有迹象。” 九十六:事情败露后的痛 张合点头,思绪淀一丝复杂。 而后,仰视霍梵音,“梵音,你跟我出去一趟。” 霍梵音望周周一眼,随之离开。 两人走至走廊尽头,停了步调。 张合恍了一下,缓缓开口,“这女孩来医院打过胎。” 霍梵音蹙眉,“不可能。” 张合低首,“暑假,寒假,是女孩打胎高峰,她才二十,不想要,正常,大概三天前,一个女孩戴着帽子,口罩来打胎,我没看见脸,但那双眼睛,手上圆孔白玉都一样……我刚在电脑上查询,她身份证号也登记过。” 霍梵音双眸暗沉,不避不让,“我相信她。” 张合叹息一口,“梵音啊,她确实来过这,孩子,也确实没了,我只能解释为意外流产,其余的,你看着办。” 两人折返检查室。 霍梵音走至周周跟前,轻拢她散发,“走吧,回家。” 周周狐疑,“不检查了?” 霍梵音摇摇头,“回家。” 从楼上到车内,周周手心一直冒汗,“孩子呢,真的没了嘛?” 霍梵音面庞隐于树木阴影中,“没了,周周,我……” 周周伸手,截断他的话,指甲几乎陷入手心中。 “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霍梵音淡淡道,“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不——”周周声音乱作一团,“孩子没了,你不难过嘛?” “难过,但我更在意你的情绪。” 周周眸光微暗,“在意?你没有话问我吗?” 霍梵音八风不动,“先回去。” “你告诉我医生说了什么。” 她过于执着,霍梵音撑着太阳穴,“她说你来这家医院打过胎。” “打过胎?” 顿了顿,周周笑音散在空气中,“打过胎?” “周周,不要这样。” 周周目露讽意,“打胎?我什么都没做,到现在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位名医却说我打胎,我要回去问清楚。” 霍梵音窝着她发抖的手,“我陪你上去。” 周周偏头瞅他,接茬道,“不必,我不会激动,相信我。” 这句之后,周周火速推开车门。 约莫二十来分钟,周周从楼上下来。 她波澜不惊系好安全带,“先送我回去。” 霍梵音定定注视,少顷,沉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周周别过脸,声音有些哽,“开车吧,梵音。” 车子停在周家楼下,周周解开安全带,“梵音,抱歉,让你失望了。” 霍梵音调整坐姿,盯着她侧脸,“这个世界上,唯一令我失望的是你可能不爱我,没有别的。” 周周捂着脸,摇摇头,“对不起,我想上去休息……” 霍梵音并没未就此答应,“不要胡思乱想,孩子的事,是个意外。” 他知道其中定然有问题,他会查清楚,给彼此一个交代。 周周冷笑一声,“不是意外,梵音,你先别管我,我真的没事。” 一句话,逃也似的往楼上。 车内,霍梵音提着唇靠向皮椅。 烦躁,愤怒,接踵而至。 他什么时候处理事情这样拖泥带水? 从未有。 遇见周周,像劫,没人渡他,他还真就过不去。 捧着,供着,都不能搞定她。 他只得给赵佳圻打电话。 赵佳圻听罢,唉声叹气,“我也没办法,她那种女人,有福共享,有难,一定不会和人一并担当,孩子没了这样大的事,能不难受?我明天的机票……到时再说。” 霍梵音妥着肩膀,“好。” 要是有可能,他想立马冲上去,告诉她:孩子没了没关系,你还有我。 但,不能! 上楼后,周周推门而入,周曼如坐在椅子上涂指甲油。 见到周周,瞍一眼,言笑晏晏。 周周稍沉了下心思。 她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张合说她打胎,戴着圆孔白玉的信息像钉子一般钉进她脑海。 这件事,她没做过。 再者,戴着口罩,帽子,熟悉她身份证号,摆明心思害她。 一并归纳,她把怀疑的矛头指向周曼如。 所以才匆忙回来。 她不傻,周曼如也不傻。 现下,没有十足证据,只能旁敲侧击。 “姐姐,我的孩子没了,医生说我流产了。” 周曼如握着指甲油的手轻微一缩,眸底稍纵即逝一丝冷意,面上佯装平和,“流产?怎么可能,这几天你未见流产迹象啊?” 周周红着眼眶,目不斜视,“医生说我是不小心流掉的。” 周曼如抱着她,拍拍她,“还会有下一个孩子的,怀孕前三个月要异常小心,流产这种事一个不注意,就发生了。” 周周不自然笑一下,“那天的验孕棒你保留了吗?姐姐,我想把它收起来。” 周曼如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而后,欠了欠身,“我早就扔了。” 周周眸中充泪,“我记得你那天说这是喜事,第一个验孕棒要留纪念。” 周曼如轻描淡写,“后来姐姐觉得反正你已经怀孕了,留着没用,就扔了,你不介意吧?” 捺下思绪,周周摇头,“我不介意,我心情很低落,你陪我出去走走,姐姐。” 周曼如的态度让她笃定这里有古怪。 趁周曼如回房换衣服,她跟着进去,把一个微型摄像头放周曼如房间。 逛街过程,周周不动声色,若无其事般装成一个心情低沉的女人。 然,愤怒和失落几乎灼燃她整颗心脏。 从外面回去,方慧,周济已从兰州回来。 见到两人,周济不动声色瞄一眼,“周周,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周周揉了揉眉心,“我没事。” 直至吃饭,她仍旧不发一言。 洗漱完,她趴在床上,监视着摄像头所拍摄到的画面。 深夜时分,方慧推门进入。 她走至周曼如床边,“曼曼,你怎么心不在焉?” 周曼如瞅了瞅方慧眉宇间疲态,摇头,“周周问我验孕棒在哪,我留着在,告诉她我扔了,她肯定在怀疑什么。” 方慧闻言扬声,“你怕什么?你记住,是她自己打胎把孩子弄没了,你已经告诉霍梵音她有打胎欲图,霍梵音不会怀疑?再者,你去医院用的是她身份证号,人证,物证,俱在,怕什么?” 周曼如踌躇着道,“她很聪明,我怕她发现。” 尾音尚未落下,周曼如一记厉色递过去,“怕什么?做事情老是畏首畏尾干什么,一点用都没有,验孕棒呢,给我,我去处理掉。” 周曼如颤颤巍巍去拿验孕棒,递给方慧。 方慧冷冷睨她,“行了,早点休息。” 然,方慧才推开房门,周周身影兀地勾入她眼帘。 叫她吃了一惊,整个身躯浑然紧缩。 出其不意之下,周周猛地夺过方慧手中验孕棒。 方慧赶紧去抢,“你干什么?周周。” 周周不由轻笑,“这是我的验孕棒,大妈急什么?难不成大妈怀孕了?” 有时,她伶牙俐齿简直能把人逼进旮旯。 方慧耸搭着眼皮,没吭气。 周曼如从后过来,“周周?” 眸,是虚的,手,是抖的。 尽显一派慌张。 尽显一派无措。 周周红唇抿出一个弧度,“姐姐,你怕什么?这验孕棒有什么猫腻,你这样紧张?” 周曼如眸底谙一抹沉,“我怕刺激到你,所以让妈妈扔了。” 扔了? 周周心里冷哼。 自古,只有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会掩饰,才会毁灭证据。 她懒懒舒展腰肢,“姐姐,你不是代替我去医院‘打胎’,告诉霍梵音我有打胎的欲图,怎么,这些不够刺激?验孕棒才会刺激我?” 周曼如不易察觉跳了下眼皮,额上冷汗点点。 方慧是老姜,很快,接过话茬,“周周,你说什么呢?她是你姐姐,你就这样血口喷人?” 还在搪塞?还在演戏? 周周别有意味往周曼如房间,把摄像头带出来,“要不要听一听你俩的对话?” 方慧呵呵一笑,遮掩眼底慌乱,“听什么?谁要听你在这胡扯。” 下一瞬间,驰电掣般固住周周,“曼曼,还不把摄像头抢过来?” 被恐惧支配的周曼如照话,双手犹如锋利刀具,在被方慧禁锢的周周怀里抢走摄像头,然后气虚喘喘抱在怀里。 而后,方慧松开周周。 周周调整呼吸,“姐姐,你不是这样坏的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为什么? 周曼如先是一怔,很快泪湿眼眶——“我爱霍梵音啊,周周,我因为你坐牢,即便后来被救出来,要是没遇见霍梵音呢?我就得在牢里待十五年,我出来后,你回报我什么了?你明知我爱霍梵音,还在我面前一个劲刺激我,当着我面和霍梵音卿卿我我……我想要的不多,真的,可你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你知道我心里多痛嘛?我也是人,也有感情啊,我爱你,也爱霍梵音……我需要依靠,你把我的依靠夺走了。” 她边说,边咆哮,泪,跟着凶猛往外。 周周气的牙齿打颤,“所以你对我下手?你挑拨离间我和霍梵音?你陷害我?孩子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曼如一展颜笑,“我知道这些都不对,但我真的爱他,……我嫉妒你,也恨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怪只怪,我不是做坏事的料。” 九十七:人生的浮动定律 周周凝着周曼如,一言不发。 她眸中,含有疼惜,含有痛苦。 “既然放不了手,明明白白告诉我,为什么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做好人很难,做坏人,轻而易举,周曼如,别把你体内的良知扔走。” 周曼如视线无处安放。 方慧见状,使劲去掰周周指头,“你干什么?周周。” 周周右臂一撞,撇开方慧,对周曼如道,“我从兰州来北京,霍梵音告诉我宋阮芝让步,我心里很开心,我回到家,你大度,你体贴,你告诉我得和霍梵音好好的,我也信,姐姐……即便我离开霍梵音,也需要你自己争取他,你能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只是一个必要不充分条件,你懂不懂?” 周曼如本就软糯。 周周的话,句句戳心,让她思绪摇曳。 方慧瞬时添一把火,“霍梵音喜欢你,你自然可以这样说。” 周周心痛万分,“男人,并不是只有一个,爱也罢,痛也罢,最后,都会化为亲情,但是,善良的姐姐,就只有一个,大妈,不要把你的思想放诸姐姐身上,她的善良,你赔不起。” 方慧当下怒涛踊踊,“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礼貌?” 方慧收购周氏,周济步步谦让,周周本就憋一肚子气,现下,她自持‘高尚’,周周五脏六腑那点火苗一下膨起来。 “大妈,我不需要您教训我。” 方慧眼睑边细纹蹙成树枝状,“不需要?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不分轻重,我是你大妈,没资格教训你?” 她声音有拔高,灌进周周耳膜,周周捏紧指头,“爸爸的公司到底怎么破败的,您心里清楚,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我不希望和她关系破裂。” 方慧冷笑,“不希望?就你这态度,早晚得破裂。” 周周极轻蹙眉,未再多言,转而道,“大妈,把验孕棒给我。” 方慧手一避,“真是口是心非,不是说不希望破裂?那你要这验孕棒干什么?” 周周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大妈,给我。” 因为愤怒,她语气决绝。 方慧不依,拉拉扯扯往楼下,周周紧随其后,周曼如亦步亦趋。 几下拉扯间,周曼如一个没站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周周手一伸,拉都拉不住,赶紧小跑往下。 楼梯缓冲拐角,周曼如捂着小腹,伤的不轻。 方慧下来后,一把捋开周周,“曼曼啊,曼曼……你怎么了,哪里觉得痛?你别动啊,妈妈立马叫救护车。” 楼下,听到动静的周济开了壁灯,仰视上方,“怎么了?小慧。” 方慧哽咽着,毫不避讳歪曲事实,“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来看看,都是你的好女儿,她和曼曼起争执,曼曼从楼上摔下去了……周济,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又哭又气,言语激动,周济赶紧上楼。 一看,周曼如躺着不动,周周在旁蹲着,方慧护着周曼如。 等救护车把周曼如送进医院,周周,周济,方慧在外等着,医生诊断周曼如骨折,必须立马做手术。 手术室外,周周站在方慧面前,“大妈,请把验孕棒给我。” 方慧闻言只觉好笑,方才心底琢磨的恼意霎时噌起来,“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还想要验孕棒?小小年纪怀孕我就不说你了,私生活乱七八糟,和你那个做小三的妈有的一拼,有其母必有其女。” 因为愤怒,她声音扬尖,走廊上有三三两两行人,皆侧目而视。 临末,方慧又忍不住补充,“你个白眼狼。” 周周波澜不惊,“大妈,闭上你的嘴。” 她虽好脾气,不代表不会愤怒。 不代表任由她人欺负。 方慧瞅一眼,周周精致五官深陷,嘴畔多了些恨色,冷如冰雪。 方慧讥嘲道,“怎么?我说话还要被你限制?你算什么东西?” 她每一字,语气都很重,仿佛渗进周周骨髓。 周济赤着双眸,“行了,方慧,少说几句。” 方慧紧咬牙根,竭力压抑心底冲动,“周济,你心里只有女儿,这次说什么咱都得把婚离了,你也别再求我,我明天就让律师准备,我会搬走。” 周济捂着脖子,剧烈咳嗽,“小慧,你怎么动不动就提离婚?” 方慧睨着周济,眸底阴寒半丝未褪,“动不动?这是我最后一次提,周济,你看清楚,听清楚,我和你过不下去了。” 周济稍透两口气,“小慧——” 才出口,周周立马阻拦,“爸爸,你不用跟这种心计颇重的女人较劲,离婚,你离就是。” 周济面露凝色,“周周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我和你大妈过了半辈子了,是你一两句就能说的开的……赶紧向你大妈道歉。” 方慧冷冽着一张脸,“道什么歉?她眼里没我这个大妈我不需要。” 周周不经意地扫去一眼,滞了视线,“没错,我不会给你这种女人道歉。” 这一句,彻底惹怒方慧。 她知道周周倔,未想,倔至如此地步。 周济出面,还是不肯给她几分薄面。 当下,心里躁腾,指着周周,“周济啊,周济……你看见了吧,你女儿这样对我,我还能在那个家待?我惹不起,我躲得起,你别怪我,都是你这个好女儿的错。” 周济欲再说些什么,方慧已走远。 周周平静道,“爸,我扶您回去,我在这守着姐姐。” 周济气哄哄瞪周周一眼,一个巴掌,颤颤巍巍扇过去,“你就不知道忍忍?” 左脸微微火辣,周周纹丝未动,“我送您回去。” 周济有一瞬间失神。 周周扶着他往走廊尽头,“大妈不要你,我会养你,养你一辈子……这一生……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周济没吭气儿,只一个劲嘀咕,‘你不懂啊,你不懂’…… 谁能懂谁呢?这个世界。 把周济送回家,喂他吃了降压药,周周交代佣人看着,自己折返医院。 周曼如已经被送进病房,方慧在旁边侯着。 见到她,方慧脸稍稍下拉,不咸不淡,“你还来干什么?” 沉默数秒,周周淡淡应,“我来看姐姐。” 安静了一会儿,周曼如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妈,您别再折腾了,很晚了。” 周周不作声,周曼如继续,“妈,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周周说。” 无奈,方慧只得出去。 周曼如垂眸,“你别怪我妈,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你不用找那根验孕棒了,你根本没怀孕,那根验孕棒相当于试纸,用来测试酸碱性的,ph值在4—7之间,就会显示双线,正常尿液都在那个范围,所以……” 心口梗住,周周强行收敛思绪,“然后你到医院以我名义打胎?” “对,我几年前认识霍梵音,知道张合是他们家‘御用’妇科医生,霍家的人对她很信任,所以我才找到她……爸爸给的圆孔白玉,是一对,你一个,我一个,我俩什么地方都不相似,唯独一双眸,相似。” 一切,水落石出。 周曼如的计划,不缜密,条理,却十分清晰。 她眼眶红红,嗓音嘶哑,“我这样做,纯粹就是想让霍梵音认为你不够爱他。” 说罢,发红的眼眶红得更甚,水渍积蓄成珠,大串大串掉落,打湿了她整张雅致的脸。 她边哭边抽噎,满是委屈,还有,一丝不甘心。 “现在,你全知道了,你想对霍梵音说,就说吧……反正,我一无所有。” 周周岿然不动,立着,直着。 她如缥缈的云,似一阵风能刮动。 良久,她淡淡扯开嘴角,“我和霍梵音在一起,你多痛?” 周曼如吸吸鼻子,“我一度觉得生活没希望了,周周!” 周周目光忽而哀凉,“你能做个好人嘛?像以前一样开朗,一样好?” 盯着周曼如的脸,周周冰凉指尖触上,低声喃喃,“做个好女人,姐姐,霍梵音喜欢好女人,他是个很厉害的男人,他能一眼看穿很多事情……” 周曼如满心疑虑,搜索枯肠,不知周周所言何意。 略一忖,她猜测道,“你要放弃霍梵音?彻底放弃。” 周周陷入一瞬沉湎,彻底放弃?她永远做不到。 她的霍梵音,她的男神,她的梦,她的执着,她的牵绊。 做不到! 但她仍是点点头,“你为我做过牺牲,我也愿意为你,姐姐,别做坏人,别学坏。” 周曼如愣怔,湿了眼眶,“对不起,周周。” 周周轻描淡写,“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只是遵从了内心的欲望,而我,只是在你和霍梵音之间,选择了你。” 周曼如定定坐着,脑中消化她话里的讯息,神色讶然。 而后,周周未再言语,离开。 方慧站在门口,见到周周,一声不吭往里钻。 周周回眸望一眼病房,越走越远。 走廊上,晕白的灯光把她身影拉长。 她垂着手,低着头,泪在掉,心在痛。 她麻木的走向电梯,麻木的进去,麻木的出去。 双眸湿的几乎看不清路。 四周,人影匆匆,她走到柱子边,抱着自己小腿,把头埋在双膝中,狠狠哭泣。 当眼泪湿透膝盖,她掏出手机,拨通方敌川号码,“方敌川,能帮我一个忙嘛?” 九十八:事不关己高高挂 挂了电话,周周抿着唇,脚下每一步,像灌铅般沉重。 她拼命低头,仿佛低头才不至于被人窥见心底难受。 回到家,她坐了一夜。 一夜的心痛,一夜的酸涩。 天空泛白,她才眨了眨干涩眼眶,起身去医院。 她给周曼如带了份早餐。 周曼如瞧见她黑眼圈,慢声细语,“你和霍梵音分了?” 她的试探惹得周周红了眸,“爱一个人怎么会容易松手?放心,我对你承诺的,肯定做到” 心头,酸涩袅袅。 明明,她爱霍梵音。 要是有一丝办法,她也不想离开。 现实,终究压弯了她。 不稍一会,她当着周曼如面给霍梵音打电话。 霍梵音撇下执起的筷子,“我准备等会儿去医院看你姐姐。” “你知道我姐姐受伤了?” “知道。” “你别过来了……我……”周周故作欲言又止,“你还得上班。” 霍梵音嗓音醇低,“不碍事,几里路。” 挂断电话,周周单手抚紧心脏,连声喘气。 有时候,比起恨和痛,爱,更伤人。 几秒后,她打电话给方敌川。 方敌川简略回应,“我在楼下,马上上来。” 没几分钟,方敌川出现在病房。 他把周周带出来,“起了多大争执,你姐姐把腿摔骨折?” 周周心不在焉,“别问了,好嘛?配合我就行。” 方敌川唇角挂着揶揄,“这么说,你没怀孕?” 周周一掠而过,“没有,弄错了。” 而后,两人走至窗边,以便在楼上观望底下形势。 当霍梵音的车缓缓驶入,周周紧张的发抖,“方敌川,帮帮我。” 方敌川似笑非笑,“要是和他彻底破裂,考虑考虑我,我不介意你以前属于谁,往后,属于我,就行。” 他伸出手,握紧周周。 两人走至走廊尽头,离电梯不近不远,一个偏转,便能瞧见。 周周一直拿余光凝视电梯,当看见两抹修长身影从内走出,她倏地踮脚,双手大拇指合一块,抵住方敌川薄唇,借着角度,狠狠吻上去。 方敌川眸色瞬间深一分,大手朝下,搂住周周腰肢,一个侧转,把周周抵向阳台,缠.绵.悱恻。 霍梵音动作当即滞住,站在原地,瞅着两人,一直到两人分开。 周周转眸瞬间,双瞳掺着‘惊吓’,“梵……梵……梵音……” 霍梵音满身煞气,面色冷寒。 旁边,左禾舅惊的目瞪口呆。 下几秒,周周小跑至霍梵音跟前,“梵……梵音……” 霍梵音眉峰凛起,满面愠怒,“能解释?” 周周装一副被‘抓奸’的无措,“我……” 她楚楚可怜,俨然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双肩亦瑟瑟发抖。 “对不起,我刚才……刚才,没控制住。” 霍梵音眸子一眯,松掉拳头,冷冷道,“孩子才没了,没控制住?所以吻了方敌川?” 这时,方敌川过来,一副玩世不恭表情,“霍军长,男欢女爱,本就正常,这个世界,太多抗拒不了的因素。” 视线交汇,霍梵音目光摄在周周脸上,“抗拒不了?包括一脚踏两只船?” 周周不动弹,也不回应。 霍梵音点点头,“怎么,给不了解释?” 周周头一偏,避开他视线,口吻淡漠,“孩子没了已成既定,如你所见,我没能抗拒方敌川诱惑,抱歉,和你在一起太累,我和方敌川走近有一段时间,一直没告诉你,你要是骂我,怪我,都行,但我对他确实有好感。” 周周知道,于霍梵音,什么方法都不管用,除非她生命里出现另一个男人。 然,后来的事实告诉她,她错的离谱,霍梵音唯一能罢休的原因是她幸福。 现下,霍梵音握住她小臂,嗓音冷岑,“你爱方敌川?” 周周捂着唇,垂着眸,“我描述不清这种感觉,它是一股特别强烈的欲望,我对他的这种感觉从兰州持续到北京,我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找不到机会说。” 霍梵音目蕴寒意,“所以,在‘东义堂’,他吻你,你没抗拒,出自这股‘强烈的欲望’?” 周周多聪明,她心知以什么角度,什么方式表达尽显真实。 正是她这种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姿态,才会慢慢渗入霍梵音思绪。 她再次不应。 这是很考验耐心和思考的。 因为,潜意识,人们总觉得沉默便是承认。 见状,霍梵音冷冷嗤笑,“我今天没撞见,你打算继续瞒着?” 周周直戳他心窝子,“我一直在徘徊,我发现方敌川比你更重要,可我……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 她把霍梵音最软的地方捅一个窟窿,疼痛,不断灌入,霍梵音几乎无法思考。 周周继续,“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你可以找到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挚又完整的爱情,不用妄自菲薄在别人的爱情里摇尾乞怜。” 说话间隙,她目光笔直迎视霍梵音,清晰瞧见霍梵音瞳仁随她话语一寸寸收缩,眸色晕染加深,眉宇跳动一团黑气,随时都要爆炸。 下一瞬,霍梵音猛地握紧她小臂,力道一分分加重,仿佛下一秒就会捏碎她。 周周下意识去捋霍梵音。 没捋开。 霍梵音字眼咬着后槽牙,“摇尾乞怜?真挚又完整?你选方敌川?你爱他?你对赵佳圻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周周唇,开始落泪。 霍梵音目光自上往下睨她,讥诮,“怎么?确实如此?” 她把一个软弱,水性杨花的女人诠释的太好,如梦似幻,怎么不令人信服? 周周蜷紧手指,“我和赵佳圻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对你确实有那种感觉,但你和我没联系的那几个月,都是方敌川在我身边。” 霍梵音面无表情,回以沉默和冷漠。 抬眸觑他一眼,周周克制不住泪水滑落,“你怎么怪我都没关系,对不起,对不起……霍梵音……” 霍梵眸色暗沉俯视,“周周,我该跟你说你再见吗?” 周周心头一个咯噔,哭出声,“对不起,我确实对方敌川动心了,对不起……我更爱他……” 霍梵音唇角抿出坚冷。 他不知该回什么,他心心捧在手心的女人爱上了别的男人,仅仅几个月。 几个月! 他一遍遍扪心自问,就几个月? 这样的女人值得他付出? 她的泪,是鳄鱼的眼泪吗?假惺惺? 终究,他只字未言,高大身躯慢慢背对着周周。 周周小声念叨,“对不起!” 霍梵音顿了半秒,头也不回往电梯走。 余留左禾舅警告道,“周周,我希望你不是真心伤他。” 当两人进入电梯,周周捂着脸,把哭泣纳入双手中。 方敌川揽着周周,轻拍她背部。 他巴不得霍梵音和周周分开。 即便这想法有些自私,即便他知道周周深爱霍梵音。 从楼上下去,霍梵音钻入车内,白衬衫风纪扣被他解开。 左禾舅迅速坐至副驾驶,“梵音?” 霍梵音倏而拔下车钥匙,打直的脊背往后靠,“妈的……” 他狠一脚踢向下方。 满心的怒火挤压的他胸腔沸腾,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周周‘耍的团团转’,也想不到她会‘移情别恋’。 气急败坏几分,霍梵音双目闭阖。 左禾舅点一根烟,兀自淡抽,“你他妈对她的爱太深,抽不掉,她完全吃死你,这一番话下来,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霍梵音嗓音依旧冷岑,“禾舅,我想弄死她,死了一了百了。” 左禾舅瞍他一眼,绷直的唇线微缓,“你舍得?她爱方敌川,你奈她何?她不成熟,这种事正常,你只有痛的份。” “爱方敌川?”霍梵音嘲弄着,“不好意思,我没办法忍受这事,怎么这样巧,她姐姐受伤,我们一出电梯,她在吻方敌川?” “找理由?”左禾舅嗓音清冽,“你被甩了,霍梵音。” 他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能添几把火是几把火。 霍梵音蹙眉,“给老子闭嘴。” 左禾舅无所谓,“你第一次栽女人身上,小佛。” 霍梵音一脚油门,差点让左禾舅一斜,好在他迅速把控平衡,烟,依旧那么叼着,火,依旧那么明着。 公子哥,依旧公子哥。 一连几天,周周,方敌川走的愈发近,好似达到‘如胶似漆’的地步。 舅舅知晓这件事,星期六晚上,过来劝,“梵音,爱情不能强求。” 霍梵音意兴阑珊,“别给老子废话。” 左禾舅躺椅子上,双腿笔直搭着盆栽,“聂钊厌,他现在愤怒难消,你啊,最好别说话。” 舅舅阖了阖眼皮,“这是事实,不接受也得不接受,想想,当初霍梵音发信息给周周,说准备向软芝求婚,又和别人玩s.m……再看如今这番光景,简直风水轮流转啊。” 两人,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女人嘛,就那回事。 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快活。 霍梵音车钥匙一扯,径直迈开步伐,扬长离去。 左禾舅顺势瞥一眼,不咸不淡继续打盹。 “舅舅,这深夜的,不会出事吧?” 舅舅霎时一抖,“不清楚。” 霍梵音出去后,迅速发动车子,开往医院,下了车,径直去往周曼如病房。 房门一开,周曼如磕磕绊绊,“梵……梵音……” 九十九:戏如人生苦多愁 霍梵音气息靠近,立在周曼如床边。 盯梢几秒,他从兜里摸一根烟,打火机一掏,径直点燃,但并未慢条斯理,相反,周围迅速缭绕一股白雾。 周曼如捂唇轻咳,“梵音,你想干什么?” 霍梵音一声不吭,深邃双眸摄住她。 周曼如顿时有些心虚,捏紧被褥,“你怎么了?” 霍梵音溘然靠近,单臂撑在床边,另一只手扶着墙,眯眸道,“你有没有对周周说过什么?” 他的话,很轻,周曼如却没来由浑身一瑟,“没有。” 霍梵音扶着墙的手慢慢下移,火红烟头在周曼如眼角边闪烁,烟灰甚至擦着她眼角混洒至太阳穴。 周曼如重吁一口气,“你和周周分了,不能把气撒我身上,她爱方敌川这是事实。” 霍梵音蹙眉,“周曼如,她是我最想要,最想留住的女人,你要是在她身上干了什么,我百倍,千倍,奉还。” 周曼如颤的瑟瑟发抖。 乍抬眸,霍梵音脸上牵着笑,可话里那份狠,那份戾气,让她无法直视。 她别开头,泪飞簌簌,“我爱你,我也爱她,我为什么要伤害她?霍梵音……你怎么就不肯接受她爱上别人的事实?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没规则。” 这似乎触动了霍梵音内心。 他垂着眸,“这不是事实。” 仅此一句,离开病房。 周曼如关掉灯,坐在黑暗里,使劲啜泣。 她想,一点希望都没了,霍梵音对周周的爱太疯狂,疯狂的足以把她伤的支离破碎。 他的话,他的狠,像刀子,在她心尖刻上了周周名字。 三个月后,周周正式入学。 因为左禾舅,赵佳圻留在北京。 而霍梵音和周周,‘如履薄冰’。 期间,周蔓,聂舒皆来找过她,她态度很强硬,始终坚持自己对方敌川的‘爱’。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霍梵音。 一切,迷惘着,缥缈着。 这天放学,远远地,方敌川的车停在校门外。 她走近,“这里不允许停车。” 方敌川对她扬扬下巴,“赶紧进来,系安全带。” 周周上车。 行车方向不是周家,她微惑,“去哪?” “赵瀚司的退休晚宴。” 周周抿唇,扯一抹笑,未说话。 顿了顿,方敌川忽地轻笑,“周周,我俩像不像谈恋爱?照这个速度,不久就能结婚。” 下一句他又回到原点,“还是得先恋爱……听说最近宋阮芝颤霍梵音缠的很紧。” 周周眉心拧深,“敌川,这段时间我总在夜里醒来,醒来后,我经常会想我和霍梵音怎么了,想着想着,我会忍不住哭……感性告诉我应该改变这种现状,理性告诉我不能这样,你看不见吗?我尽量活成没有他的样子……我坚持不住……” 方敌川应声微垂眼帘。 此时,周周失落的像深夜驻在街头,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她眸框敛红,狠狠抿着唇。 然而,下一秒,她突地哭了,“我把霍梵音的信息从我脑海扒走,你看,我在尽力……我想,下次我就能把他从我心里掏出去,可下次是多久?方敌川,我真的在努力了,我害怕,害怕听到他的消息,我不是一个坚定的女人……” 她哭着,哭着,把身体躬成一团,整个身躯右斜,靠向车门。 “我总会忘了他……会忘了的,不是吗?方敌川。” 心中,有股声音在萦绕,百般滋味。 她知道,离开霍梵音,她很孤独。 任何人都可以触到她内心那根弦,那根轻而易举就能断裂的弦。 盯着她侧脸和散乱的发丝,方敌川眼神有一瞬间的黯然,“离开是一种无奈的割舍,就像我对你,多无奈,多割舍不下,只有我心里清楚。” 车子里正播放kimtaylor的‘i-am-you’,听着,听着,周周情绪一下崩溃,“他的怀抱是我的向往,我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方敌川……我离的太远了……” 她的哭声充斥在车厢,很清晰,很激荡。 良久,她仰着脖颈,双手捂着眼睛,咬着唇,一抽一抽。 “我整颗心都被困住了,真的,被困住了……我走不出去……” 她倏而垂眸,抱紧自己。 方敌川不得不停下车,揽着她,“抱歉,周周。” “我没有办法啊,这就是爱,我所做的一切,我所说的话,都是霍梵音,就算我再怎么伸手,还是有距离,还是有……” 方敌川嘴唇尽是苦涩,揽着她,不松手。 他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难过,为别的男人失控,却不会看他一眼。 整个车厢只有她的哭声,她的声嘶力竭。 经久之后的第一次发泄。 待她收拾好情绪,方敌川重新发动车子,两人前往宴会现场。 周周没多作打扮,只一件系脖肉粉色连衣裙,露小半个背。 在礼宾的引导下,两人前往内场。 周周顺手拿过一杯香槟,浅抿一口,脸上挂着笑意。 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眼锋一扫,周周瞧见那天在‘冬义堂’的光头中年男人,岩帮的。 方敌川率先招呼,“齐叔。” 被称‘齐叔’的露出慈祥笑意,“吆,敌川,这真是你女朋友?你要早说,那天也不会出岔子,是不?你不知道白缘乘那个小子……” 话至此,一只宽厚大掌从旁伸出,单面朝向光头男,“老齐。” 光头男眸光聚拢,“吆,今天吹哪门子神风啊,把青帮的老大吹来了?” 大掌的主人前移半个身位,“生意上的事须躬行,今天我俩喝几杯,前段时间敌川不懂事,把您给得罪了。” 说罢,大掌的主人一手揽住光头男的肩,拍了拍他左胸,“走吧,老齐。” 瞧着两人背影,方敌川侧扭回头,“那是我爸。” 周周隔岸观火,显然,方敌川爸爸是个道行颇深的。 手段,拿捏得当。 方敌川暗示性询问,“对我爸感兴趣?” 周周摇头一掠而过。 等开席,方敌川牵着周周行至桌子边。 周周正整理衣服,视线不经意一斜,离入口不远处,霍梵音,霍继都,宋阮芝,宋氲扬正笔挺着往里。 尽显人中龙凤之姿。 那是一股无可比拟的和谐。 好像,天生应该聚一起。 眸光稍闪,周周正回头,打直腰,强迫自己不要去看。 然,仅隔一秒,她还是偏了些许。 视线内,不知别人迎接的人说了什么,宋阮芝扶着霍梵音轻笑。 她手搁在勾勒霍梵音精瘦腰身的皮带上,颇为亲昵。 再次移回目光,周周心里乱成一片泥澡。 也,这才发觉,什么忘记?三个月,她一点忘记的边角都没沾到。 霍梵音,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 而她,失控到极点。 霍梵音落座的桌子正好在中央隔栏对面。 只要转一点角度,便能瞧见周周。 这也是宴会安排的周到。 ‘政’不和‘道’合坐,相当于黑白不容。 但,又得寻找平衡。 霍家,宋家是政道里的大梁,自然得上,得主。 方家,虽说势头不小,但摆上台面依旧来的不是那么响亮,同为上,同为主,稍显逊色。 只是,一般人,很难察觉。 宴会上神龙混杂,周周端坐,乖巧吃东西,偶尔,方敌川向她投来询问眼神,她略略点头,方敌川便把东西夹入她碗中。 间隙,她会把目光投向霍梵音那边。 自始至终,霍梵音眼神丝毫未斜视,或而,和宋阮芝交流一番,或而,和宋氲扬交流一番。 周周对他过于在意,心里痛意越发沉,不禁对方敌川小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方敌川扶着她胳膊,“认识嘛?” “认识。” 她几乎是小跑着去洗手间的,极速旋开水龙头,胡乱泼向脸颊。 当整张脸布满水渍,她才停下来。 身后,传来高跟鞋响声。 周周扶着琉璃台,静默不语。 旁边传来抽纸的声音,接着,几张纸横在她面前。 她接过,“谢谢。” “听说,你和方敌川在一起了。” 周周笑笑,“如你所见,宋小姐。” “那么,你会不会再回到梵音身边?像之前一样,犹豫不决,毕竟,周小姐有‘前科’。” 她的话极为刺耳,周周也能理解,她对霍梵音的维护,她想拥有霍梵音的欲望。 于是,不痛不痒道,“不会。” “不会?这我就放心了,毕竟男人有时候经历过一些事,一些人,才会知道什么是最好,什么最值得他拥有。” 周周心头泛酸,经历过一些,才知道什么最好? 面上,她佯装笑意,“是啊,男人阅历多一些,会更成熟。” 宋阮芝漫不经心回,“我不知道我最后会不会和霍梵音走到一起,但我知道我爱他,我不会脚踏两只船,更不会在他心口扎刀子。” “对,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既然周小姐心知肚明,那么在用餐时可以收敛一下自己的眼神?放手放的那么干脆,现在做戏给谁看?想博取谁的同情?” 伤口被宋阮芝割到鲜血淋漓。 周周麻木不堪,站在那,一动不动,脚下更是迈不开一步。 宋阮芝轻蔑瞅她一眼,昂首挺胸离开。 周周抬眸,使劲眨了眨眼,转而往外。 然,刚出来,她便撞上一个坚实胸膛。 一百章:迁怒令见异思迁 是光头男,岩帮的。 “周小姐。” 周周浅显抬头,“齐先生。” 光头男手掌往上,“走路,看着点啊。”手掌尚未触及周周脸颊之际,旁边一阵风拂过,紧接着,周周便看见光头男手指被掰的几乎和手背呈九十度。 她惊愕看着来人,“白……白缘乘……你干什么?” 制服光头男的正是白缘乘。 他又向下压几分,引的光头男青筋暴跳,“放手……” 白缘乘并未就此松手,略一使狠劲,光头男‘啊’的嘶吼出声。 “对付你这种货色,脏手。” 白缘乘放开时,光头男疼的浑身一软,径直倒向地面。 周周急促喘息,双唇久久无法合拢。 白缘乘望向她,“有没有事?” 周周浑身颤抖,脸苍如纸,咿唔声细碎溢出,如同要窒息般。 白缘乘眉头蹙紧,把她半拖半拽往前带。 至拐角一间房,他顺脚一踢,带她进去。 但听周周艰难开口,“他手指是不是断了?” 一语出,她仿若丢了魂,“是不是……” 白缘乘靠着椅子,表情未有丝毫变化,“我不做,霍梵音也会对付他,你当什么都没发生,你现在跟着方敌川,以后,这样的事肯定能见到。” “方敌川?你和他什么关系?” 白缘乘俯下身子,手掌抵在周周所坐椅子边,“什么关系都没,道上的人,不会交朋友,但,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 周周不作声,白缘乘缓慢抬手,“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 周周盈着眸光,“有一天?” 须臾,白缘乘移开身体,慢悠悠道,“没什么意思,不成熟往往会让一个人受伤,成熟了,也会受伤……你的爱注定在泥潭里深陷,陷到消失不见。” 有一天,当周周从光明走向黑暗,当霍梵音因她堕入深渊,当她把女儿丢给白缘乘,她才明白,爱到消失不见才是最终归宿。 彼时,她只淡淡问,“你了解我?” 闻声,白缘乘好看的薄唇怔了怔,“我不了解你,但我知道霍梵音,他小时候被拐走,以至性格一直比较内敛,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他把一切藏于心底,在道上,我们很清楚他残酷的手段,即便做着最龌龊的事,他眉头也不会轻易皱一下,你是唯一燃烧他,让他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 周周单刀直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白缘乘修长十指散漫交叉,“霍梵音是个极度自闭,又十分极端的男人,人们仰慕他的权势,他的能力,却忽略了他孤寂的内心,周周,你有从未在心理上真正了解过霍梵音。” 这话,完完全全撼了周周内心。 她从未想过一个陌生人竟比自己了解霍梵音。 她知道霍梵音小时候受过虐待,却从未深问。 她的沉默惹来白缘乘淡笑。 “这个世界,爱情本就不平衡,霍梵音对你的爱足以让天秤失衡,你太年轻,根本不懂什么是沉重,或许,若干年后,你会明白。” “白缘乘,你什么意思?” 白缘乘极轻勾一下唇,“我只是在为自己自私做一点贡献,时间不多了。” 周周急了,“你到底在暗示什么?” “暗示你和霍梵音有缘无分,你身上有枷锁,挣脱不掉的枷锁。” 周周下齿把下唇咬的极紧,“不管我身上的枷锁多重,我爱的只有他。” 白缘乘顿住步伐,侧脸,右唇扯一抹笑,“有他在,你的幸福不会遥远……但你现在站在幸福的对岸,过不去了。” 因为他的话,周周一直忐忑不安。 她不懂他在暗示什么。 十点,散席。 人群陆续出去,方敌川牵着周周。 周周目光一直打在霍梵音宽阔脊背上,再一眼旁边的宋阮芝,心底凉到脚底。 她想,她应该穿过人群,拉住霍梵音,对他说:我舍不得你,我想你。 但她能做的,只有偷窥。 仅仅看着,心便抽搐成一团,差一点挣脱方敌川的手。 幸而方敌川拉住她,“周周?” 周周心头一酸,红了眼眶,倏地埋在方敌川胸前,“这是个死循环,方敌川,只要一个眼神,我不用接近他,心就伤透了……方敌川……要是能让我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方敌川抚摸她的头发,望向霍梵音砸过来的眼神,无动于衷。 他在估量,估量这份爱什么时候逝去。 因为难受,车子停在楼下,周周很快开门出去,往家里走。 当她打开门,却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 地上洒了一地药,方慧站在一边,周济跌坐在地上。 周周赶紧把周济扶起来,眸底满是凛然,“大妈,你干什么?” 方慧从药上踩过去,“你爸爸起来吃药,我说他已经吃过了,他就是不信,我看啊,十有八九患老年痴呆了……还有啊,好几个月前,我就说离婚,他一直不肯签字,再这样下去,我就得打官司了啊。” 周周给周济倒了一杯水,“打官司?爸爸不愿意离婚是因为爱你,你呢?一直咄咄逼人,大妈,爸爸现在身体状态很差,都是被你气的。” 方慧指着周周,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模样,“你这张嘴,怎么会这样扭曲事实?” 周周横在她面前,“心脏病不能受气,你会让他肾上腺素上升,心脏负荷加重,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你就是凶手。” 她的话很重,方慧斜她一眼,“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嘛?”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周济吁着气,“小慧,我不想离婚。” 方慧声音低了些,“过不下去,就离,你这么执着干什么?你女儿可以养你啊。” 周周极力忍着恼怒,“爱一个人,不可能轻易放手。” 方慧笑的有些张狂,“爱?你们小年轻的爱叫爱?你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这样的条件,谈出来的爱都是享受,你们知道苦?我跟你爸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操心,我现在只求你爸放过我。” “放过你?谁来放过我爸?你对他要是有情感,会短短几个月放弃?” 方慧蹙眉,“我不跟你扯,随你怎么说,不谈别的,打官司,好吧!” 她边说边竖起手,阻止周周说话,又走向玄幻换鞋。 周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几秒,她转向周济,周济瘫软在沙发上,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扶着沙发边沿。 门‘砰’的一声关上。 周周有些担心,“爸,我送你去医院。” 周济摇摇头,“不用了,我去睡觉。” “爸?” “你别烦爸爸了,爸爸没事。” 沉吟片刻,周周扶他回房,但也留了心眼,她直接睡沙发上,每隔二十分钟进去看一次。 凌晨两点,她进去,周济呼吸有些不对劲。 她打开灯,凑近,“爸?” 周济嗡喃几声,不应。 周周吓坏了,“爸?” 一秒未停,她立马拨120…… 周济被送进医院,立马进手术室抢救。 周周在手术室外的沙发上,一言不发,手稍一蜷,全是粘腻汗液, 不知坐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推着周济出来。 周周匆忙上前询问,“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发现的及时,有惊无险,但是有一点,周小姐您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周先生脑部受损,记忆会逐步衰退,未来会变成老年痴呆症。” 周周静静的,瞳眸又黑又沉,翻滚着一股不知名情绪。 顷刻,她哽咽道,“没事就好,我是他女儿,我理应照顾他。” 医生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这么小,负荷不来的,老年痴呆会不断重复一句话,做过的事也会不记得,往后,你肩上的压力会很大,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周周眸底飞快划过一丝难受,旋即抿唇,“谢谢。” 办好住院手续,她给方慧打电话。 方慧正在睡觉,声音有些慵懒。 “方慧,我爸爸住院了。” 这次,她没叫‘大妈’,直接喊了名字。 方慧一个激灵,“不是为了躲官司吧?呵!” 这一句,彻底惹怒周周,“你有没有良心?他是被你气的。” 方慧微微眯眸,转达不满,“周周,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明天再过来,你也知道,曼曼骨折,现在在家里养着,要是她晚上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谁负责?” 三言两语,噎的周周无话可说。 见状,方慧重重挂断电话,打了一个哈气,往被子里钻。 回到病房,周周一直候着周济,提心吊胆。 周济有气无力劝说,“别担心,周周,有护士呢!” 周周捂着眸,没说话。 周济继续道,“对不起,这么一大晚,让你操心,爸爸……” 周周倏地撤开手,“别说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别说了,你是我爸爸……” 虽然坐着,她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知道方慧刻薄,未想她一点情面都不顾。 不担责,不热忱。 坐到下半夜,她开始犯困,见周济慢慢阖眼,她打开门出去透气。 刚走两步,走廊尽头一抹即将消失的身影叫她蹰了步调,心里一耸,她小跑着向走廊尽头。 一零一:双凤双尾各自飞 等进入安全出口,那抹身影的脚步声已延到下一楼层。 周周扶着扶手,火速赶着。 间或探头,“霍梵音。” 终于,脚步声顿住,周周牟足劲跑至男人身边。 小喘着气,“梵音。” 霍梵音不作声,她蕴一抹浅笑,“谢谢。” 沉淀一番心绪,霍梵音开口,“纵然我不想承认,却始终牵盼你,我的心告诉我,要照顾你,哪怕你待在方敌川身边。” 他的话渗着微凉,听在耳边,周周不是滋味。 然而,她能说的只有‘抱歉’。 两人之间隔阂在边缘徘徊,仿佛下一秒便会坠入深渊。 一句‘抱歉’过后,霍梵音宽阔双肩有一丝震颤,“我为你打开一扇窗,无论刮风,下雨,都会开着,那扇窗永远不会关上,然而,我想要的人却不会再出现。” 周周禁不住双眸泛红,斟酌片刻,道,“对不起,是我不负责任,是我做错,是我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是我让你受伤。” 之前为了不让霍家难做,不让宋阮芝走极端,她很快放弃霍梵音。 现在,为了姐姐,她再次放弃。 如此反复,即便她一直站在别人立场考虑,她依旧是伤人心的那个。 这样好的霍梵音,这样让她倾慕的霍梵音。 她能存留的只有臆想。 霍梵音虚搭着扶手,“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要?你是不是从未想过和我走到最后?” 周周一嗓子话被堵紧,喉口涩的一句话吐不出来。 霍梵音掀着两片薄唇,“我早该想到,四年前就该想到,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女人。 他语气挟着嘲弄,周周身心疲惫,“希望你以后别遇上我这样的女人。” 遇上我这样深爱你,又毫无办法的女人。 无论宋阮芝,还是周曼如,她的地位,她的阅历,让她毫无还击之力。 霍梵音哑着声线,“遇上?周周,一把匕首扎进一个心脏,你怎么能渴望拔走的时候,心脏不破裂?” 周周脚尖往下伸了些,差点忍不住去抱他,去抱把话勾勒的如此心伤的他。 仅隔一秒,她却步了,面无波澜退回原地。 “对不起。” “希望有一天,我能做到不打扰你……” 但是,永远没有这样一天。 他陷进去了,他的掠夺天性在现实面前崩的一塌糊涂。 他从黑暗中来,只敢在黑暗中窥探。 听着一步步往下的脚步声,周周难以呼吸,她狠狠扣紧扶手,双眸直视前方。 泪,不知什么时候溢出。 晶莹的珠子从双眸滑至嘴角,从嘴角滚向地面。 待脚步声消失殆尽,周周依旧站着。 麻木的站着,安静的站着。 岿然不动。 像一尊雕塑。 不知站了多久,她才转身上去。 然而,才迈开一小步,身体一个踉跄,她重重跌倒在地,双手于楼梯边缘擦过,掀起一片片白刺皮,夹着血丝,夹着灰尘。 她怔怔凝住掌心,凝着它如遇见风浪的孤舟般颤抖。 泪水滴在掌心,一阵阵刺痛。 她猛地捂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霍梵音,原谅我……原谅我……对不起……” 空旷的楼道,哭泣不断延续,在狭窄空间一遍遍回荡,绞的楼下立着的男人心口无比疼痛,他再也受不住,蹿出身,奔逸绝尘般往楼上。 尚处在混乱中的周周无暇顾及,等注意到,霍梵音已站到她身后。 他从后一把抱起她,毫不犹豫把她掰正,俯冲下去,狠狠吞裹着她的唇,一遍遍吻,一遍遍碾压。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太疯了,只想占有这个女人。 他的手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急躁。 他不顾一切把周周抵在墙边,压住她颤抖的身躯。 他不停索取。 从她的唇,至脖颈。 他逡巡着,游移着,狠狠埋入着。 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长驱直入地撼动她整个感官世界。 周周阖着眸,颤着泪,任凭他索取。 两人汗水交织,诠释着最原始的冲动。 他们的痛因这股放纵被击打的越来越远。 耳边传来艳浪的声响,周周软着身躯,贴着墙,一遍遍流泪。 她多想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就这样被霍梵音抱着,多好! 她笑了,带着泪的笑。 刺的霍梵音倏而失神。 他忽然明白,忽然察觉,他的周周,根本未变,她眼神中透着绝望,她在痛,她在无奈。 漫长的痴缠,霍梵音放慢速度,眉峰轻耸,微有沉凝,“抱歉。” 周周摇摇头,抚着他下颚线条,“梵音,放手吧。” 霍梵音凑近她,靠着她唇畔,小声道,“你爱我吗?周周……你是爱我的,对不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周周哽咽着,“很多事,我们身不由己,我错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找你,把你原本规划好的生活弄的一团糟,你本该和宋阮芝在一起,你本应该前程似锦,你本该……” 后面的话,湮没在她的无声中。 霍梵音扶着她肩膀,狠命晃着,“你在骗谁?骗我,还是骗自己?既然这么洒脱,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 周周收回视线,抹干泪,“再见,霍梵音。” 她没顾霍梵音阻拦,头也不回往楼上跑。 她的背影印在霍梵音视线里,叫他为之一震。 以至于他从未想过,这可能是他和周周的最后一面。 又一个不眠之夜,天空被鱼白覆盖,周周从周济病房出来,手机突然传来宋阮芝电话。 她打开,有些疑虑,“软芝小姐?” 半晌,悄无声息。 周周耐着性子,“软芝小姐?”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决定离开霍梵音,为什么?为什么?” 她十分冲动,说出的话连珠炮语。 凝着眉头,周周轻声道,“你怎么了?” “你昨晚和霍梵音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那家私人医院,宋家有股份,他去那,我会不知道?” 她情绪颇为激动,周周心忧,头脑亦十分混乱,“软芝,你别激动。” “激动?你还要我怎样?梵音准备和我求婚,然后跟你走了,你不要他,我再去缠他,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要什么?是不是把我逼上绝路,你才善罢甘休?” 这些话,她全数咆哮,一遍遍重复‘你要怎么样’? 像一根根针尖,刺的周周抱着头,“对不起。” 她有些累,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打击的她无暇顾及。 宋阮芝冷冷道,“对不起?你有什么错?你只是恬不知耻,你只是没有认真对待爱情,你不懂爱情,你不配拥有爱情,你不会得到霍梵音的,你不会……不会……” 电话那边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羸弱呻吟。 周周察觉不对劲,“软芝,软芝?” 她立马挂断电话,转而打给霍梵音,让他去找宋阮芝。 等一切处理完毕,她捏着手机,瑟瑟发抖。 她知道,假若宋阮芝出事,宋家肯定会算在她头上,她会成为‘指责’的对象。 等待良久,她的电话再次响起,打来的不是霍梵音,而是宋阮芝母亲丁美妍。 她的情绪几近失控,哭音,颤音,隐约可现。 “周周,你听好了,我女儿要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你。” 周周蠕动唇瓣,“她怎么了?” “怎么了?她割腕了……” 周周头脑一片空白,“割腕?” “你不知道她因霍梵音抑郁吗?她一直在吃药,我们都不敢刺激她,你既然不要霍梵音,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忖片刻,周周默默地,小声地,缓慢地,“我不是已经把霍梵音还回去了?我早知道她敏感,没想到她会为霍梵音做到这个地步,她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丁美妍讥嘲着,“我希望你离我女儿远一点。” 耳边盘旋着救护车的声音,周周麻木不仁,“哪个医院?” 丁美妍未再回应,强势中断通话。 凝着漆黑的手机页面,周周机械般打电话给方敌川,“敌川,能帮我查一下宋阮芝被送去哪个医院嘛?她割腕了。” 听着她波澜不惊的话,方敌川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周周,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查吧,我等你!” “好,你等我一会。” 等一切尘埃落定,周周慢慢走向一边的长椅,透过敞开的门看一眼周济,又转回眸。 几秒后,走进去,“爸爸,我去看一个朋友,早餐让护士送过来。” 她虽扬唇,额际边皆是虚汗。 周济有些顾忌,“周周,你怎么了,脸色这样苍白?” “有些累。” 一句‘有些累’轻易触动周济神经。 这段时间,他和方慧闹腾厉害,周周十分为难,周曼如陷害周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这个家,他让周周一再难堪。 现在,看着这张年轻面孔掺着惨白。 他心里徒生一股恐惧,“周周?” 周周往门外走,“我开车过去,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周济眼眶有些潮湿,在周周即将消失之际,猝然叫出声,“周周。” 周周停滞脚步,回眸,“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很快,很快。” 然而,她再也没回来。 一零二:一朝天人两相隔 车子行至岳兴路和东川路交口,方敌川打电话过来。 周周接通车载,“怎么样?” “宋阮芝刚被送进东康医院,失血过多,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 周周浑身发冷,一股薄凉刺感从脚底腾腾往上蹿。 她扶着方向盘的手一个劲颤,“有……有希……希望嘛?” “不清楚,你在哪?” 周周稍垂视线,手指突然丧掉力气,甚至抓不住方向盘,“岳兴路和东川路交口。” 眸子一眯,她慌乱道,“方敌川,我没力气了,我有些看不见……” 目光逡巡于四周车辆,她只觉视线越来越浑,额上冷汗冒个不停,后背亦不断渗汗。 她在害怕,怕宋阮芝真出事。 她负荷不了。 力气在这一刻被抽干。 方敌川浑厚呼吸刮过她耳际,“我在你斜对面,周周,你靠边停。” 额际汗水顺脸颊下滑,滴入颈窝,周周视线一片模糊,恍惚中,她扶着方向盘往前冲,迎面,一辆8t卡车直行。 不远处,红灯闪烁。 方敌川打开车窗,嘶吼,“周周,红灯。” 耳边一片嗡鸣,狂躁症在此时像浪涛一般袭击周周整颗心,她软踏踏踩着油门。 待发现货车,已来不及,她向左打方向盘,右侧轮胎以极大摩擦甩滑,擦着货车并行。 货车司机在这突如其来的挤压力影响下,往一边倾。 周周打方向盘的速度跟不上汽车撞击力,轮胎强力摩擦,火花一簇簇砸出。 同时,车尾被后面一辆来不及变向的车撵上,两车夹击,她只觉眼前一片昏暗,车身不受控制,整个被掀翻。 她整个翻倒过来,弹向挡风玻璃。 血水顺着额头,眼睛往下,她掀了掀唇,“梵……梵……” 慢慢的,双眸越来越重,合上前的最后一道缝隙,她瞧见了方敌川的身影。 与此同时,一条信息发到霍梵音手机:抱歉,霍梵音,我要和方敌川离开北京,我压力太大,放过我,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看到这条消息,霍梵音心里一紧,连忙拨打周周电话,无人接听。 他急的如热锅上蚂蚁,心悸,慌张。 几秒后,禁不住给左禾舅打电话,“禾舅,问一下周济周周去哪了。” 左禾舅闷声道,“怎么了,你声音抖成这样。” “周周和方敌川走了。” “别急,我现在去周济那。” 一个小时,左禾舅回电话,“梵音,周济刚做完手术,他说周周去见一个朋友,其余的,不清楚。” “好。” 虚虚挂断电话,霍梵音沉默着。 一个星期,宋阮芝出院,周周毫无消息。 两个星期,宋阮芝恢复,周周还是没有消息。 一个月后,霍梵音给周济转院。 在他的帮助下,周济和方慧签了离婚协议。 方慧离开后,周济手指不易察觉颤抖,“周周去哪了?我很久没见到她了。” 霍梵音秉着呼吸,压住颤抖,“电话打不通,我联系上了方玄,他说方敌川周周去了四川,或许,她真的太累。” 周济心头一凛,“她应该生我气,怪我没用,她想我好,想我和她大妈离婚。” 霍梵音叹息一口,“或许吧。” 周济哽咽着,“你不用照顾我,回去吧,看护看着就行。” 霍梵音深呼两口气,“这样照顾你,她回来,我起码有个交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周周永远不会回来了。 愣了好一会,周济没说话,而后,又问,“梵音,周周去哪了?” 霍梵音稳住身形,“去四川了。” 离开病房,霍梵音去问周济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很明确告诉他,周济这是老年痴呆症初发迹象。 日子一天天过。 晴天,阴天。 日出,日落。 霍梵音一直在等,等周周回来。 每一分,每一秒,心里全是惦念。 这样的折磨被四个月后的一次偶然打破。 那天,他和左禾舅,赵佳圻,聂舒,霍继都,宋阮芝,宋氲扬,丁美妍,舅舅在露天餐厅一块吃饭。 露台上,饭至一半,方敌川杵着拐杖的身影出现在霍梵音视线里。 霍梵音浑身僵的可怕,努力克制呼吸起伏度。 赵佳圻亦愣了,迫不及待站起来,“方敌川,周周和你一块回来了没有?” 方敌川凉笑着,“她死了,四个月前就死了。” 赵佳圻脑子一片嗡鸣,“你说什么?谁死了?” 她捏着拳头跑向方敌川,抓着他衣领,“谁死了?” 方敌川撇开头,低声道,“周周。” 两个字——震的赵佳圻身体一软,幸得跑过去的霍梵音一把搂住她,“佳圻!” 赵佳圻双手耷拉,双腿曲在地上,嘴唇泛白,哆嗦的直颤,“你说……谁……谁死了?” 方敌川面不改色,“周周。” 赵佳圻摇摇头,“周周?谁?你说谁?方敌川,不是周周……你说,谁,谁死了?” 她有些失控,左禾舅赶紧联系餐厅老板,支会老板让客人先离开。 方敌川淡淡道,“周周。死了。” 赵佳圻头颅一折,大口呼吸,“不会,周周怎么会死,她跟着你,怎么会死?不会……你骗我……” 方敌川瞥向宋阮芝,“软芝小姐自杀那天,周周开车去医院,她打电话给我,她精神恍惚……” 说至此,方敌川垂了垂眼睫,遮覆眸底一片深红,“我记得很清楚,她在岳兴路和东川路交口,用很淡的声音告诉我:方敌川,我没力气了,我有些看不见……我就在她对面,我看着她闯红灯,看着她被两辆车包夹,看着她被大货车带到翻车,看着她头颅撞在上挡风玻璃……她带血的手趴着玻璃,无助的看着我,她想我救她,呵……我却被身后的车撞伤,昏迷了……” 说至最后,方敌川声音轻飘的几乎听不见。 赵佳圻早已泪流满面,她跪在地上,双手拽住方敌川裤脚,“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没人通知我们她出车祸的消息,我不相信……你骗我,骗我……” 方敌川眸色深一度,“她被送去医院的路上已经断气了,医生说,她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死不瞑目……多年轻啊……” 目光逡至霍梵音,霍梵音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肩膀妥低,慢慢下沉,瘫跪在地,一言不发。 喃喃道,“她给我发信息,她说:抱歉,霍梵音,我要和方敌川离开北京,我的压力太大,放过我,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想回来,自然会回来……她玩去了,她会回来……我能把这条信息一字不落背下来,她不会骗我,不会。” 方敌川脊背僵硬,“医生说她最后一口气,最后一句说的是不要联系我家人,请把我火化,当时我父亲已赶过去跟着救护车,他看着她断气的……” 霍梵音手掌整个蜷缩,浑身冷颤,“不,你父亲说你们在四川,四川……” 他撑着地面,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落,很快,聚成一小窝,而他眼眶中的泪仍在落,一滴滴打在泪堆上,溅的有些乱。 方敌川沉了沉呼吸,“之后我们被我父亲带回广东,周周已经火化了,骨灰坛放在我家,我父亲把她装在白玉罐里,一个星期前,我醒来……我父亲告诉我这件事,我根本不相信……看到死亡证明,看到交通监控,我才接受了……” 霍梵音抬眸,内眼角赤红一片,“我不相信……” 他试图从地上起来,但悲痛压的他几近崩溃,踉跄几下,才在左禾舅搀扶下起身。 他望着方敌川,笑的很冷,“你想拥有她,所以撒谎,是不是?为什么对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爱她,你不知道?” 眼睛一眨,方敌川泪水滚落,“撒谎?我的痛不比你少,要是有可能,我希望她不曾遇见你……但她死了,她很痛苦,很害怕,她活得好好的,却死在恐惧中……宋夫人,你在颤什么?软芝小姐,你哭什么?” 宋阮芝‘噗’的一声靠在丁美妍怀里,哭出声。 方敌川拿起拐杖,指着面前几个人,“……只知道把痛苦加在别人身上的人渣,从不为别人考虑的自私鬼。” 咸咸的泪滑至嘴边,方敌川异常可怜。 他倏地冷笑,“装腔作势的人渣,高高在上的人渣,她那么年轻,死了……” 赵佳圻匍匐在地,哭到无法自拔,“方敌川,你别说了,行吗?方敌川……你把周周还给我,还给我,好嘛?方敌川……” 方敌川终究没克制住,“对不起,我能还的只有骨灰了,佳圻。” 赵佳圻泪水落的模糊了视线,她一边抹一边哽,“把她还给我,好嘛?方敌川……求求你了,你不要骗我了,好不好,我的周周不会死的,方敌川,她要跟我做一辈子姐妹,她不会骗我……” 方敌川颤着下巴,“对不起,她父亲有心脏病,这事情我对你们说,你们看着处理。” 语毕,他被霍梵音钳住,霍梵音虚虚的说,“为什么是你父亲处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方敌川……你骗谁?她不会死,她永远不会死……” “不会死?”方敌川嗤之以鼻,猛地咆哮,“她本来过的很快乐,就是因为身边的事太复杂,她才会受不了……霍梵音,她死了,你去调查,去取证,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死了,我父亲知道我爱她,知道她父亲有心脏病,才一直噎着……他想等我醒,他的确很自私,但他说的没错……公安局也已经对周周销户了……” 霍梵音接受不了,方敌川的话,他点滴都不愿意相信。 他一步步往后,舅舅拉住他,还是没能止住他一米九四的个子砸在地上。 ‘咣当’一声,那是骨头与地面撞击的声音。 一零三:我曾在你心尖过 方敌川居高临下望着这混乱,“负罪感会伴随你们一生……” 赵佳圻摇头,落泪,再摇头,再落泪。 “不,方敌川……你告诉我,你是开玩笑……方敌川……” 她脆弱的膝盖擦着地面,一步,一步,向前移着,直至方敌川跟前。 她佝偻着身躯,“告诉我,这是开玩笑,开玩笑的啊,我不接受……” 语至最后,她声音嘶哑,脖颈皮肉拉伸,拽出一条鲜红。 她整颗心都快炸裂了。 方敌川一眼不眨盯着她,“抱歉,佳圻,你最好的朋友没了。” 赵佳圻咬紧齿关,无法缓气,她耸着背部,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走到宋阮芝面前。 脸上,干涸的泪,始出的泪,叠加,蔓延,根本收不住。 丁美妍下意识挡在宋阮芝面前。 赵佳圻双肩打抖,牙关亦在打抖,她视线不离宋阮芝,“满意了?” 泪太多,她只得竖起大拇指,擦去眼睑处的泪痕,然,才拭完,泪又重新渗出来,无穷无尽。 心头沉闷,她倏地冲向宋阮芝,揪紧她头发,“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丁美妍也很难受,“佳圻,你别这样,她走了,我们都难过,但这不是软芝的错,你要怪,就怪我……” 赵佳圻笑出声,伴随她哭泣的面孔,异常渗人,“怪你?” 手掌一扬,一个巴掌就要掴下来,宋氲扬从中阻截,“抱歉,佳圻小姐,她是我太太。” 赵佳圻吸了口气,仰着面孔,“我要你们记住,她的死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你们每一个手上都沾了血,她的血,她年轻的,来不及沸腾的血……” 越说,她嗓子越阻,最后,甚至呛出哑气。 左禾舅赶紧替她顺气,“佳圻,我带你先走。” 赵佳圻摇头,“左禾舅,我不适合和你在一块,和你们这群人在一块……” 她虚弱的身躯不堪一击,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行尸走肉般行至霍梵音身边。 “你难过什么?伤心什么?要是有可能,我情愿自己从未……从未帮过你,霍梵音……” 霍梵音眸中的泪早已积成一汪深泉,他伏低身躯,“对不起,佳圻。” 下一秒,牟足力气站起来,离开。 左禾舅一个激灵,“舅舅,跟着。” 赵佳圻微敛瞳仁,淡提着唇,“方敌川,她的骨灰在哪?她没有妈妈,爸爸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我是她朋友,你交给我,我是她,她……最好的……最好的……” 实在,说不下去。 ‘最好的朋友’——这个词只能用在曾经。 又吸了口气,她突然往楼下走,左禾舅赶紧跟上去。 赵佳圻甩开胳膊,“别跟着我,左禾舅……求你了,别跟着。” 血红的眸,深红的鼻,殷红的唇。 清澈的泪,交织的泪,不间断的泪。 刺的左禾舅心脏一瑟,“佳圻!” 赵佳圻稍冷眸,滞住动作,“拜拜,左禾舅。” “佳圻。” 左禾舅心头微颤,他以为赵佳圻意气用事,赵佳圻却未再说话,干脆而决绝的离开。 舅舅一直跟着霍梵音,霍梵音车速极快,很快,他便判出方向——岳兴路和东川路交口——周周出事的地方。 果不其然,霍梵音的车在路口直接停了。 不知是否老天安排,正值红灯。 舅舅在他后面驻着,定睛测查,等红灯变成绿灯,霍梵音纹丝未动,后面的车已开始按喇叭。 舅舅急了,赶紧下车,未想走至霍梵音车边,敲了敲车门,却没有应答。 他颇为心忧,踹了一脚,“梵音。” 依旧,无人回应。 舅舅深深沉一口气,压下情绪,“梵音。” 依旧,没人回应。 他不得不从后备箱找出工具,砸碎霍梵音车窗玻璃。 入眼,霍梵音高大身躯折趴着方向盘,一动不动。 舅舅拍了拍他后背,“梵音?梵音?” 赶紧打开车锁,钻进去,把车开往医院。 经医生诊断,他这是伤心过度导致身体虚脱。 舅舅咬着唇,压住难过,“梵音,她真的走了。” 霍梵音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层出不穷,她再也不会出现了,舅舅……” 舅舅吸了口气,哽咽道,“她走了,我们都难过,但是,梵音,你还有我们,还有叔叔,阿姨……” 霍梵音淡淡掀唇,“却再也没有她。” 舅舅应声瞳仁一缩,心底‘咯噔’,“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霍梵音双手攥成拳头,心里绷着的一根弦断了,终是忍不住,恸哭,“她离开之前的那段之间很难过,现在,她再也不用难过了。” 舅舅抿唇,低着头,不说话。 他想,霍梵音若是不发泄,心里那股潜藏,深埋的爱,根本无法释怀。 一天后,舅舅,左禾舅陪霍梵音去方敌川那取骨灰罐。 方敌川在客厅招待他们。 “佳圻小姐也想要骨灰,但她好像生病了。” 说罢,方敌川给赵佳圻打了个电话,赵佳圻说她可以立马过来。 她进门时,双目红肿,看起来弱不禁风。 “方先生,骨灰罐呢?” 稍一斟酌,方敌川默默道,“霍军长也想要。” 默两秒,赵佳圻僵硬着,“霍军长,把她给我吧,我能好好照顾她。” 霍梵音站定不动,心跳不自觉加快,“佳圻!求你……” 他语气卑微,早已失掉平日的高高在上。 赵佳圻鼻子一酸,不语。 霍梵音踱至她身边,“我什么都没了,只有她的骨灰罐,求你了,佳圻。” 瞥向他执着的双眸,赵佳圻心知肚明,这男人,比她还不好受。 旋即,她点头道,“请你好好照顾她……” 很快,方敌川把白瓷骨灰罐递给霍梵音,“给她换了个罐子,她生前最爱你,死后,能待在你身边,会很幸福。” 一句话,惹的赵佳圻几近晕厥,她不得不扶着桌子。 左禾舅赶紧掺她坐下。 “我送你去医院。” 赵佳圻摇头,“我自己回去。” 左禾舅这次并未允许,一个打横,把她抱着,往外走。 “别跟我说什么分手,哪天我出个事,你得后悔。” 这,彻底惹哭赵佳圻,“你能出什么事?什么事?左禾舅……你怎么能这样说?” 左禾舅瞍她一眼,暗沉沉压着气息,他知道她痛苦,他又何尝不是? 淀了几天情绪,霍梵音拖着疲惫的身躯去看周济。 周济正坐在躺椅上。 目光与霍梵音在空气中有一秒碰撞,“梵音,周周怎么还不来看我?” 语毕,他垂着头,望着相框,“她小时候多乖,多漂亮,还很孝顺,她说过要照顾我下半辈子,哎。” 周济双眸突然湿润,“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昨晚做梦,梦见周周了……她告诉我,她很冷,她对我说,爸爸,再见……我想抓她的手,她把我放开了,她说我现在不能带你走,他让我待在原地……她说,爸爸,别动……” 周济的声音很轻,带着‘垂暮’老人独有的悲怆之气。 说着,他看向霍梵音,唇,张着,似在等待霍梵音回应。 转眸间隙,他濡湿的眼眶弥布难过。 一眼过去,霍梵音受不了的坐在一边,把脸埋在手中,小声啜泣。 周济还算淡定,“梵音,你今天真是奇怪,一句话不说,手怎么在颤抖?” 眸底沉痛,周济旧话重提,“你的手为什么要颤?” 一道浅浅的泪溪从他眼沟往下坠,“为什么?” 霍梵音全身汗毛竖起,整个身体都是冷的。 他很快抬起头,收拾情绪。 “因为,周周去了很远的地方,离北京很远……一时半会,她回不来,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周济点点头,有些失神,“很远的地方?她不愿意和我联系?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梵音,你联系她的时候,告诉她,爸爸很想她,想她回来,让她经常回来看看我。” 霍梵音泣不成声,根本无法回应。 周济遽然怔忡,闭上眸,几分钟后,才睁开,“你让她看看我,爸爸想她。” 霍梵音把头垂的很低,“她在西藏,离北京最远的地方……那里的天很蓝,她喜欢那。” 周济笑笑,“我想她了,梵音!” 崩溃来的很突然,霍梵音怕自己待在这失控,赶紧叫来看护,又和周济交代,“我会好好照顾你,周叔,周周拜托我好好照顾你。” 周济不再作声,徒留嘴角一抹弱笑,一抹不名意味的弱笑。 两天后,赵佳圻把周周去世的消息告诉周曼如,周曼如听到消息,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无法动弹。 她根本不知作何反应。 等回过神来,大吼一声。 她知道,她失去了对最好的妹妹。 失去了那个为她放弃霍梵音的妹妹。 夜幕降临,朝阳升起,她孤独的坐在窗子边,蜷着腿,哭红了双眼。 一天后,她颤抖着手发信息给霍梵音澄清了周周怀孕的事。 她在信息的结尾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勇气给你打电话,我对不起周周,我逼迫她二选一,我明知道她爱你……对不起,霍梵音,我错了,对不起…… 除此之外,她不知该用什么词来衡量自己的‘过失’。 然,霍梵音只回了三个字:她死了。 一零四:雷水解九死一生 从某天开始,霍梵音变的很冷。 待调查一番,证实周周死亡,他彻底沉寂。 往后,他去的地方只有两个,周济所在医院,家。 一年后,腊月寒冬,过年。 喧闹的人声,震耳的鞭炮声,霍梵音一个人站在暗夜中。 聂舒从他身后靠近,“梵音啊!进去吃年夜饭。” 她唇角微紧,手掌不动声色攥成拳,“周周死了,爸爸妈妈是活的啊,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走了一年多,妈妈没有一天不担心,求你了,别压抑自己,行吗?” 霍蔓站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哽咽着,“哥,嫂子死了,你再怎么伤心,她也活不了……” 霍梵音怔怔道,“要是我一开始抓住她,今天,她会坐在这……” 霍蔓心头一紧,“她的死和你无关,你愧疚,你难过,都于事无补,你还很年轻,还有很远,很远……” 霍梵音阻了她话头,“还有很远,很远,我就能看见她了。” 这话一出,霍蔓忙不迭哭出声,“哥,难道我们一家人加起来都不能让你快乐?我知道你爱她,可是,她真的死了啊。” 霍梵音手指不可自制颤了下。 聂舒吸了吸鼻子,拉着霍蔓,“蔓蔓,我们先回家,让哥哥一个人待一会。” 餐桌边,霍继都单臂卡着桌角,“没劝动?” 聂舒摇头,抹开泪。 霍继都斟酌道,“当初你走了,我也是那状态,霍家一窝痴情种,现在你能了解我当时那心情?” 听他开玩笑,聂舒没好气,“梵音和你不一样。” 霍继都唇线紧抿,“当然不一样,我做事,光明正大,霍梵音阴测测,他骨子里那种贵恶的本性放出来,莉莉啊,我们肯定收拾不了。” 聂舒偏过脸看他,眼瞳冰冷,“我这个做妈的解决不了,你这个做爹的,必须解决!” 霍继都淡淡缓着气,“不是我不想解决,我啊,从未了解过霍梵音。” 话落,霍继都在聂舒的瞪视下往外走。 视线内,霍梵音倚着圆柱,淡着唇抽烟,单薄烟雾蔓出,他紧接着第二口。 “梵音!” 霍梵音抖了抖烟灰,又深吸一口,抬眸,“爸!” 他敛着瞳仁,暗沉沉,雅贵静观。 仿佛,霍继都来自另一个世界。 霍继都有些无可奈何。 霍梵音丢掉烟头,脚尖踩上去,仔细碾着,却未碾灭。 霍继都凝看几秒,眸子锐利,深不见底。 “梵音啊,爱情的过程是享受,逝去的爱只能祭奠,人这一生,什么都说不准,但你得知道,活着就得有所顾忌,你伤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霍梵音并未应他,站定身形,不知在想什么。 霍继都察言观色,识相地不再说话。 良久,霍梵音才开口,“我明天去趟西藏,你求红绳的那位高僧不是很灵?” 霍继都稍有踌躇,眸底浮出暗色,“你去做什么?” 少顷,霍梵音空洞道,“把她骨灰罐送去西藏,让地藏菩萨守护。” 而后,两人一片沉默。 第二天一早,舅舅过来。 霍梵音一身黑色羊绒大衣,从里往外走,“舅舅?” 舅舅捺下心绪,点头应承,“走吧,我陪你去西藏。” 从北京飞至拉萨,霍梵音抱着骨灰罐前往霍继都曾经求红绳的寺庙。 刚到山脚,一位行僧谆谆劝诫,“施主,请虔诚,地藏菩萨发愿,在恶世中把你心中所念救赎。” 霍梵音点头。 行僧双手合十,小跑着往阶梯上方。 霍梵音脱掉鞋子,脱掉袜子,光脚踩在冰渣上。 舅舅懵了,“梵音,这肯定会感冒,虔诚不需要这样。” 霍梵音挽一抹淡笑,“她是我心中的妻子,有什么不能?舅舅,你在这等。” 言毕,他虔诚躬身,合十双手,膝盖下压,着地,磕了第一个头,起身,拿骨灰罐,抱至第二个阶梯,再次躬身,再次合十,再次磕头…… 舅舅压着心底酸楚,眼眶泛红,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横挡双眸,闷声哭泣。 因为低温,霍梵音脚掌很快泛红,全是雪水。 他口中不断念叨:愿菩萨拯救这五浊恶世,愿周周祥和平安。 一字一句,全是从心底挖出的爱。 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希冀,全放诸在这。 不知跪拜多久,舅舅往上走,“骨灰罐是你唯一的念想了。” 跪拜至顶端,霍梵音双膝痛麻不已。 由于台阶未经打磨,奇石不平,他膝盖处布料也已跪烂。 不远处,一个僧侣往外迎接,双手合十,视线落骨灰罐上,“众生啊,贪、嗔、痴、和无明都很重,施主,你这份执念使得所求皆得圆满。” 霍梵音怔愣道,“大师?” 僧侣微微一哂,接过骨灰罐,‘砰’的一声摔碎在地。 骨灰随风而飘零。 霍梵音猝不及防去抓,然,什么也未抓住。 顿时,他怄红了眸。 僧侣波澜不惊道,“我和你父亲渊源颇深,从你父亲那拿到你与周周的生辰八字,算了周周一卦,震上坎下,雷水解,有转机。” 舅舅率先问出,“什么意思?” 僧侣淡淡道,“雷水解上一卦是水山蹇……九死一生。” 霍梵音凝眉,“九死一生?” 僧侣不咸不淡,“一切看造化,施主,你该释怀,一切崇山峻岭,万物都在地上,释怀方可放手,菩萨会慈度她,脱离罪苦。” 霍梵音眼瞳幽深,“脱离罪苦?”他仰头望着天空,默念,“周周!” 僧侣若有所思,“回去吧,放下这段孽,我们会为她超度。” 说罢,他便告辞,未再多言。 留下行僧捡骨灰罐。 收拾妥毕,行僧递给霍梵音一条红绳,“施主,这是‘凡静大师’交代小僧给您的,说是有朝一日,您用的着……佛门重地,少一些痴念,嗔念,等待缘机。” 霍梵音心里一堵——缘机?他这辈子根本不想再等其他女人。 但他不能辩解,更不可能和一个打破周周骨灰罐的高僧相对。 从西藏回北京,霍梵音开始发烧。 这股热潮以迅雷之姿席卷霍梵音整个身躯。 送霍梵音去医院,聂舒很快赶过来,与舅舅坐在病房沙发上。 聂舒瞥一眼霍梵音静的疲惫,“钊厌,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能做什么代替他受罪啊?我真的不想他这样……” 怕吵醒霍梵音,聂舒只得捂着唇。 舅舅轻吁一口气,“他从山脚一路跪上去,那位曾经给姐夫红绳的高僧又给了梵音一条红绳,还说了些莫名微妙的话,诸如九死一生……我不懂卦象,有些难解。” 聂舒摇头,“他这样,钊厌,我真的怕。” 舅舅捏着她的手,“还有我们,我们不会让他出事的。” 门在这一刻被推开,丁美妍携着宋阮芝进来。 聂舒唇边展开一韵浅笑,“你们来了。” 口吻无所谓得宛若空气。 丁美妍有些尴尬,“梵音有没有事?” 聂舒闷了几秒,答道,“去了一趟西藏,发烧了。” 丁美妍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宋阮芝却在一瞬间泣出声,“阿姨,您怎么怪我,都行,但您和我妈这么多年好友,不能这样,她心里难受,而且我爱梵音……我知道当初我闹自杀冲动了些,这么久,您心里依旧有梗,我很抱歉,您不要再这样了,行嘛?” 聂舒垂着眼帘,淡声,“软芝,阿姨没有怪你,也没有怪你母亲,只是,这两年,我一颗心都在梵音身上,我生怕他出事,抱歉,我没有心情再应对别的。” 宋阮芝沉了沉气,继而道,“真的很抱歉。” 聂舒站起来,抱着她,“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梵音心里也不好受,他失去最爱,而你,也失去了……” 宋阮芝埋在她怀里哭,“阿姨,我爱梵音,我不会放弃的,无论等多久,我都可以。” 聂舒摇摇头,“软芝,听阿姨的话,放手吧,你等不起。” 宋阮芝只是哭,不再回应。 两天后,霍梵音出院。 只是,他性格突然变了,两年中的阴鸷不复存在。 人,还是那个人,英俊,还是那么英俊,丝毫不减。 有些东西,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一开始,两个舅舅,左禾舅都很担心,后来,见他没出什么大岔子,都随着。 能玩,总比心如死灰好。 进入军政圈前的堕落被他再次纳入囊中。 只是,现在的霍梵音成熟了,沉淀了。 他用冷贵吸引着女人,却总杵在一边观望。 这后两年中,唯一未变的是照顾周济。 当周济记不清楚事,他会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讲解。 周济经常问,“我的周周怎么还没回来?” 霍梵音会回答他,“她前段时间去玩了。” 这时,周济会点点头,深信不疑,“奥,要是她打电话回来,你去接一下。” 霍梵音看着周济浮肿的脚,替他按捏,“我给她点了一盏灯,她会回来的。” 那盏灯,叫长明灯。 一瞬间,霍梵音陷入恍惚,周周,我给你点了一盏灯,你能找到我吗?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第一章:再遇春暖花开日 四年,一晃而过。 很多东西,也变了! 左禾舅和赵佳圻结婚,且,有了儿子。 暖春已至,霍家院子里那株红石榴长出紫红嫩芽。 这天,左禾舅掐抱着儿子去霍家串门。 舅舅伴随,执着奶瓶。 小家伙看到霍梵音,张口,舌头一嗦一嗦往外吐。 左禾舅‘嘶’一声,“邺阐,看到干爹这么开心?让干爹抱你。” 说着,稍倾小家伙身体。 小家伙‘配合’着伸手,霍梵音淡笑着接去。 刚入怀中,小家伙双脚一蹬,口水直接垂落至霍梵音肩侧衬衫。 霍梵音睥睨一眼,“禾舅,给他擦擦。” 左禾舅笑出声,“我儿子,什么都不会,只会淌口水。” 精壮手臂伸去,拿着口水巾替小家伙擦拭。 舅舅揶揄,“本以为你得三十以后才结婚,没想到一晃,儿子都五个月了。” 左禾舅剔舅舅一眼,散漫不羁,“你不懂,这叫谋略,不生孩子,绑不住赵佳圻,生完,她掉价,能随便折腾。” 舅舅顿觉好笑,“你这脑瓜子……” 说说闹闹,几人进入正厅。 霍梵音替小家伙翻了个面,让他站桌子上,“你俩过来有正事?” 舅舅率先应承,“上级让我们调查白家。” “白家?广东的白家?” 舅舅点头,“你也知道,白缘乘,我们在兰州遇过他,北京也遇过,白家生意活跃于东南亚,粤、闽、澳,最近,白缘乘北上,和很多一线官员来往频繁。” 左禾舅扩充,“三月份上面开会,官员清廉这一块得提前严控……原本,白家这事不归三处和总军区管,但纪检监察部说白家来往官员大多隶属三处,让我们先摸底。” 霍梵音扯过口水巾,又替小家伙擦一遍口水,“白家当家的是个女人?” 舅舅啧啧称赞,“对,这女人叫‘谢素’,真别说,她手腕高明,做事干净,白家在她手中不断茁壮,可以说,她是少有的女强人。” 左禾舅随手捡一颗花生米,撂口中细嚼,“她做事有分寸,是一些男人无法比拟的,所以在道上名号挺响,对了,我前几天看过她照片,觉得她长的很像……” ‘周周’两字差点脱口,好在左禾舅生生吞咽回去。 愣几秒,他遮掩道,“儿子给我抱抱,别看他小,特重……邺阐,让干爹今晚去我们家吃饭,好不好?你问问干爹?” 左禾舅撇一只手抓小家伙肉呼呼下臂,对霍梵音摆摆。 霍梵音未应,却是舅舅先开口,“吃饭?禾舅,你这猫腻不少啊。” 左禾舅眯眸,“别寒碜人,我犒劳我老婆生了这么个小可爱,请厨师做些菜品。” 霍梵音听罢,讪笑,“好。” 待两人离开,霍梵音回归静寂。 一会儿后,手机传来一条信息:梵音,今晚过来嘛?上次的沉红色绳子落这了。 霍梵音蹙眉,面无表情:今晚有事,不去了。 那边,传回:好,等你下次过来。 这发信息的是霍梵音字母圈玩伴,也是这两年他纵情的女人之一。 傍晚,舅舅过来接霍梵音。 车子行至崇明路,有点堵。 霍梵音百无聊奈瞥向窗外,就是这一瞥,呼吸完全被剥夺。 他疯了样推开车门,跑向不远处。 舅舅猝不及防,捶了拳方向盘——‘该死’,匆匆下去追。 视线内,霍梵音已停驻,他双臂圈着一个女人,女人埋着头。 从舅舅角度可以窥见女人头上浅紫色镂空华丽发带。 很快,两个身穿西装的高壮男人小跑到女人身边,“谢小姐,您有没有受伤?” 女人摇头。 舅舅赶紧用胳膊拐了拐霍梵音,“梵音,你干什么?” 霍梵音定定站着,眼睛黑漆如深水,粗粝指腹试图触抚女人脸颊。 女人挣了下,“把他拉开。” 两个男人中,较高的严肃开口,“先生,请您放开谢小姐,否则,我们就要动手了。” 见状,舅舅赶紧制止,“梵音,你疯了?赶紧松手啊。” 霍梵音心脏骤然裂开一条缝,“舅舅,她……” 话音尚未落下,两个高壮男人便动手。 失神间,女人被两个高壮男人护走,较高的那位带着女人往几步之遥的一辆奔驰。 一股恐惧从五脏六腑蔓延开,霍梵音风驰电掣般跑过去,挡开欲关的门,“等一下。” 较高的男人欲再次动手,女人扬一只手,“等一下,赵然。” 霍梵音有些失神,女人手指上,戴着一枚明晃晃的订婚戒指。 他脑子嗡鸣一片,“周周……” 女人平静道,“你认错人了。” 霍梵音倏地拉住车门,手指摁得发白,“周周——” 声音湍急,叫人害怕。 从后而来的舅舅凛了凛,心思一横,与霍梵音‘沆瀣一气’,稳住车门。 当女人那张同周周八分相似的脸映入眼帘时,舅舅倒抽一口气。 霍梵音眸底赤红,似乎有人在剜他的心,瞬刻便能滴血。 他强势把女人从车内掐出,裹紧她整个身躯,“周周,周周。” 仿佛下一秒,女人便会消失。 女人未显惊慌,唇瓣轻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周周,我叫谢往生……抱歉……我未婚夫不会喜欢我与别的男人当街搂抱。” 霍梵音充耳不闻。 谢往生清澈双眸朝下,“放开我,好吗?” 周周声音软媚,她的,性感至极,似有若无,若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 不瞬,霍梵音敛着瞳仁,“让我抱着你,周周。” 说话间,他视线从头到脚,一丝不落瞅遍谢往生。 幸而,舅舅理性尚在,他瞅出端倪,背脊僵直,“梵音,她不是周周……她是谢往生……” 霍梵音收紧手指,一寸,一寸,箍住谢往生腰身,“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 谢往生垂在身侧的手微颤一秒,而后,恢复原样。 “先生,请您放开,我还有事。” 眼见两个高壮男人忍无可忍,舅舅赶紧狠劲拖拽霍梵音,“你醒醒,她只是和周周长的相似的女人,她的嘴唇明显和周周不一样,你看清楚,霍梵音……你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霍梵音颓然撤开。 谢往生定几秒,转身,头也不回钻入车内。 车子缓缓行驶,谢往生往后观一眼,收回眼神。 开车的司机问询,“谢小姐,您还好嘛?” 谢往生淡淡一笑,“我没事!” 司机狐疑,“谢小姐,您流泪了。” 谢往生不应,倚着车窗,低喃,“太久了……心都碎了……” 司机关切道,“谢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今天发生的一切别告诉我母亲,谢谢。” 待车子消失,霍梵音眸光轻闪,“舅舅,查一下这个女人的信息。” 舅舅竖耳凝听,“梵音,周周已经死了,那个女人,纯粹只是像而已。” 霍梵音丝毫不理。 从路上至左禾舅家,霍梵音一言不发。 见他这模样,左禾舅颇虑,递一个眼神给舅舅,舅舅凑他耳郭细解一番。 左禾舅深深拧眉,“真有这事?” 霍梵音唇线抿一条直线,嗓音沙哑,“她叫谢往生……谢往生,霍梵音……这名字是一对,一对。” 左禾舅肃沉脸色,“梵音,我现在就查,半个小时就能查清这女人底细。” 两人都怕霍梵音再出事。 逝去的周周对他来说,是禁忌,也是向往。 能引他走向巅端,也能,引他走向沉沦。 仅二十分钟,左禾舅便和舅舅通过车牌号,姓名,查到所有信息。 从室内出来,霍梵音斜靠躺椅,随性阖眸。 安静几秒,左禾舅叹息,“那女人确实叫谢往生,来头不小,是白家老大谢素的女儿……刚从利物浦回来,而且……” 左禾舅欲继续,但听霍梵音语音飘渺,“禾舅,她是周周,是老天爷可怜我,把她送回来……禾舅……” 心一沉,左禾舅闪烁眸光,“她不是周周,她是谢往生,梵音,她有未婚夫,听说四个月后举行婚礼,和白家关系好的一批高官早已收到请帖。” 他声音有些扬高,屋内的赵佳圻听到,仓促跑出来。 “禾舅,你在说什么?什么不是周周,是谢往生,谢往生是谁?” 左禾舅十分烦躁,良久不抽的烟被他从兜里抽出一根。 为免赵佳圻不适,他走远了些,在院子里抽。 青灰烟气缭绕,赵佳圻走过去,一把拨开烟,“禾舅,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谢往生是谁?” 左禾舅蹙眉,“霍梵音在街上见到一个和周周长的很像的女人,她叫谢往生,是广东白家的女儿,白家是有名的黑白通吃的榔头。” 三言两语证明不是周周。 赵佳圻红了眸,心不在焉,“奥。” 转而往屋内走。 左禾舅捡起地上的烟,复吸一口,“得,又一个伤心的了!” 沉默一会,霍梵音眼风懒散扫一眼左禾舅,“她手机号多少?” 左禾舅有些无奈,“梵音,你想干什么?骚扰别人?白家可是最近接受调查的对象,她是个快结婚的女人。” 霍梵音轻笑,“禾舅,我想她……老天爷让一个长相差不多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想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章:此情此景待回忆 左禾舅慨叹,“如果她不是周周?” 霍梵音晦暗不明,“活久了,挺没意思!” 舅舅,左禾舅两人霎时脸色幽暗。 周周死后不久,霍梵音一度心神俱疲,那时,他说五十岁是人生尽头。 目下,这一句‘活久了,挺没意思!’,如惊涛,掀翻两人。 轻微调了下腕表,霍梵音如竹般修长身躯乍然直起,稍侧下颚,轻描淡写,“我先回去。” 左禾舅黯下眸光,“好。” 下巴一扬,示意舅舅。 舅舅随之出去,“我和你一块。” 车子里,霍梵音端着身躯,微阖眸,手机置在一边。 舅舅开车,有一搭没一搭,“梵音啊,周周的事,你该释怀了。” 霍梵音嗓音暗沉,“舅舅,其他事都有商量余地,唯独这件,没有!心都被勾走了,还在乎身体干什么?” 这似曾相似的话萦绕耳际。 曾经,深情,如今,悲情。 叫舅舅心知肚明,这外甥,陷了,陷的无法自拔。 一个周周,伤了他一辈子。 霍梵音打松脊骨,继续,“钊厌,很多人一生中可以爱很多女人,我做不到,我试图从心里掏出点什么,它空了,周周的声音回荡在那,她一遍遍喊我,这四年,我噩梦过无数次,并不是我再也爱不起,而是,我只想对她一个负责。” 舅舅眸底一片清锐,“梵音,你给自己的心上了一道锁。” 霍梵音平平淡淡,“我从未上锁,只是,没人有那把钥匙。” 遇见谢往生,他觉得她是钥匙,往后,得知谢往生‘不是’周周,他心如死灰。 从中后视镜瞥见霍梵音利落侧背头和峻冷侧脸,舅舅窝紧方向盘,指骨泛白。 “明天我和你一起拜访白家。” 夜深人静,谢往生坐在院子里。 她塞着耳机,赤脚搁放石榴树,裙摆从小腿滑至大腿根。 “生生,这椅子快被你撑倒了。” 一句温柔提醒叫谢往生睁开眸,手臂顺势垂下,“妈!” 谢素脸上挂着淡笑,“听赵然说你今天在路上被欺负,告诉妈妈,怎么回事?” 瞥一眼谢素身上素白墨竹旗袍,谢往生避重就轻,“一个男人认错人了。” 谢素搂着周周,把她往室内卷,“奥?我女儿这么漂亮,还有人和你相似?我看啊,八成那男人瞎眼了。” 谢往生脱离谢素,脚步轻盈,笑着,玩着,悠然自得。 “肯定瞎眼了,哈哈……” 她抱着室内古典中式华柱,垂着睫,凝着谢素,“他确实瞎了。” 她的笑容,绽若暖春。 她的身躯,灵若盛夏。 一颦一动,叫谢素面露慈意,“你啊,一辈子这么快乐,就好了!希望方敌川可以一辈子护你。”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星期。”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有访客。” 待谢往生离开,谢素面色转沉,步伐如风般往书房走。 佣人给她倒了杯君山银针。 几秒后,一抹高大身影进入书房,正是白天护着周周的两个男人之一——赵然。 谢素望赵然一眼,以茶水润了润嗓。 “赵然,你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生生以后肯定不会相信你,明天找个时间向她道歉,你跟她好几年,她心软。” 赵然毕恭毕敬,“谢谢夫人。” 他神色庄严,那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谢素抿唇淡笑,“这点小事,谢什么?以后有事继续汇报,保护小姐是你的责任,我这女儿,宝贝的很,可以说是失而复得,要是出什么岔子,我是不会手软的,好了,出去吧。” 来细细品摩一下这女人风格。 说话,她是笑着说,叫你如沐春风。 措辞,她是严谨说,叫你掂量轻重。 寥寥几句,让赵然心安,也让他明白肩上责任,更让他明白她的惩戒。 大家之范,心计之策,谢素可谓游刃有余。 第二天,谢往生起的很迟,睁眸间,佣人候在一边。 “小姐!” 谢往生手臂横,遮覆双眸,“怎么了?” “外面来客人了。” “谁?” “两人很帅的军官,个子都很高,一米九多,看着很精神,一股子正气。” 谢往生面上无虞,“芳姐,很帅?” “帅啊,高的那个穿白衬衫,皮带勒的身材那叫一个挺拔,侧背头,稍矮的那个,和姑爷一样,是卡尺头。” 脑海中掠过两个影子,谢往生安谧从容,“我需要见客?” 佣人芳姐表情微妙,“这个夫人倒没明确说,她正在正厅待客。” “知道了。” 正厅,霍梵音,舅舅两人端着身体坐在圈椅上。 圈椅中间的条几上摆着两盏茶,一金骏眉,一武夷岩茶。 金骏眉摆霍梵音一侧,岩茶摆舅舅一侧。 但听谢素低声道,“不好意思,尚不知两位贵客喜欢什么,随便上了些小茶,要是不和胃口,立马换。” 精! 舅舅脑海闪过一字。 这两样茶恰中他和霍梵音偏好。 这女人,十拿九稳。 霍梵音不动声色挑破,“白夫人上的一手好茶,精致,精心,合口。” 仅一句,谢素目光立马聚在这年轻人身上。 揣度一番,她心知,这男人也是个精于权术的。 讪笑而过,“合口便好,不知两位今天来,有何贵干?” 未想谢素如此直接,舅舅心脏如被提到嗓子口,噗通地厉害。 霍梵音稍启薄唇,“我对你女儿一见钟情。” 猝不及防下,舅舅十分明显地怔了怔。 这不是他俩事先商量的理由。 微侧眸,霍梵音纹丝未动,身上散发着冷冽气息,连带绷着的下颚亦锋利了些。 谢素僵在原地,仅几秒,笑靥如虹,“霍军长,我女儿呢,过四个月就要结婚,恐怕,你没有机会了。” 霍梵音未有过多表情,翘一只腿,压住另一只,一副‘势在必得’的样。 “没关系,我只想认识一下,遇见,错过,这两件事合一起,总是可惜……何况,不瞒您说,上头在暗地调查白家,这事分到我头上,以后见面的机会,多!” 舅舅脑袋一刹茫白,转瞬第一个念头,这外甥,真阴!真狠! 谢素也是一愣,他以为霍梵音纯粹为周周而来,未想,放了一个大招。 这意思,挺明确,一层:告知你想认识你女儿,是礼貌。 二层:你不同意,我也能靠近,但肯定也不让你好过。 谢素凤眸微眯,“既然霍军长想和我女儿做朋友,可以问问我女儿意愿,只是,她有严重偏头疼,嗓子不好。” 霍梵音想和你女儿做朋友?不想。 谢素为什么这样说?还击呗。 语毕,谢素招呼一个佣人,“你带霍军长去院子转转,看小姐起来了没有。” 佣人心领神会,“霍军长,请吧。” 舅舅要跟着去,谢素提醒,“聂军长,这茶还没喝,您品品。” 舅舅吁一口气,有些犯怵。 白家很大,亭台楼阁,全是中式建筑。 园内矮树颇多,不知行了多久,霍梵音闪身一避,躲过佣人。 等佣人回头,他早已不见踪影。 佣人只得急急去寻。 走走寻寻,霍梵音随意又找了个佣人,信口几句骗出谢往生房间所在方向。 然,尚未到,只听一阵散漫的笑。 微风吹拂,碧草上立着四根裹着柱帘的柱子,其中一条柱帘未系,一只纤细的手抓着柱帘,笑声正来自这只纤手的主人。 霍梵音走过去,白色柱帘覆盖着一个女人隐约可现的脸,女人双脚盘着柱子中央放置的沙发。 见到霍梵音,女人停了笑。 拨开柱帘,四目相对。 谢往生率先撇开眸,“你好。” 霍梵音靠着沙发,“你好,谢小姐,我叫霍梵音,昨天吓到你了,对此,我深表歉意。” 谢往生摇头,柳叶眉微挑,“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嗓子确实不太好,说出的话轻的像羽毛,配着淡沙感,霍梵音心尖一动。 “谢小姐很漂亮。” 谢往生看回他,“哪里漂亮?” “哪里都漂亮,和她一样漂亮。” 谢往生站起来,“她?” 霍梵音抬眸,盯她盯得紧,“我最爱的女人,昨天之所以那样失控,是因为我把你认成我最爱的女人……” 谢往生清浅地笑,“昨天的事已经过去了,霍军长无须介怀,我有点累,先进去……霍军长自便。” 说罢,她起身往里。 霍梵音步伐均匀跟着,即使在草地上,也能听出他步伐均匀的铿锵声。 谢往生莫名不安,倏地停下。 霍梵音气息落于她身后,谢往生甚至能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热度。 “谢小姐不想听听故事?” 谢往生猝然转身,霍梵音离的过近,她差点摔倒,幸得霍梵音一手捞着她腰肢,把她扯进怀里。 两人气息交织,谢往生理性后退。 然,霍梵音固的太紧,她无法动弹。 低垂眼帘,谢往生道,“霍梵音,你手指放的太下了。” 霍梵音稍一松手,谢往生趁势退开,如鱼得水般。 “我是一个有未婚夫的女人,霍先生应该懂得收敛。” 霍梵音放荡不羁,“我想靠近你,一点都不想收敛,我对你一见钟情……” 第三章:此一时彼一时欢 不远处,谢素欣然而立。 佣人张惶问询,“夫人,要去打断吗?” 谢素面无表情,“不用,爱情呐,就是罗生门,走吧。” 对视良久,谢往生淡淡颔首,“不好意思,霍先生。” 这男人,气场过强。 她站于他近处,心都是乱的。 霍梵音压低声音,“到此时此刻,我和周周认识三千零七十天……” 他倏而轻笑,坠垂睫毛,“我曾向别的女人求婚,我发信息问她,她回:霍军长,您求婚与我何干?您爱宋小姐那么久,难不成一句求婚的话也说不出口?这条短信存手机里,整整五年,后来我终于明白,求婚能说出口,只是要对另一个人说。” 他声音抑的悲痛,伤感,如冷风灌入谢往生心中。 头一瞥,谢往生眼泪不经意滴落。 “你很爱她。” 霍梵音克制道,“有时,我在想,命运到底种下什么偏差,我诅咒上天无数次,哪怕她最后不和我在一块,我也不想她死,时间总会过下去,而我生命里却只配拥有一个她……” 或许这番言语牵动心底伤痛,霍梵音有些受不住,脊背慢慢妥低。 “抱歉,我先离开。” 谢往生脚尖往前挪几公分,终是没拦,眼睁睁凝着他离去。 经过正厅,谢素波澜不惊,“霍军长!” 霍梵音望一眼谢素,“今天多有打扰,谢谢白夫人款待。” 谢素落落大方,“我有几句话要同霍军长讲,烦请霍军长随我来。” 霍梵音接踵而随。 谢素带他进入正厅后方一个小院,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怀疑我女儿是你的女人周周,我也知道有一天你必定会查对她的dna,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她不是周周,但她和周济的dna对比报告一定会证实她俩是父女。” 霍梵音稍有怔愣。 谢素眸底划过一抹自嘲,“这是家丑,但我不介意向霍军长坦白。” 言毕,她走至霍梵音正前,絮絮叨叨一番。 而后,收住话,“我对你说的,你可以不信,但你可以查一查生生的出生证明和身份证指纹。” 霍梵音表情冷沉,一言不发,转而离开。 他修长身躯带一袭无法释怀的痛意,挣扎和苦涩交织。 略略收妥情绪,谢素去看谢往生。 谢往生靠着沙发,目光凝滞。 唯独那滟红唇色招人,撩人。 谢素定了几秒,走过去,“生生,怎么了,不开心?” 谢往生微微一笑,“今天来的男人,霍梵音,他对我说了些话,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好难过。” 谢素答得简洁,“你啊,就是太感性了。” 眸光一闪,霍梵音离开时那抹俊逸身形一晃而过,谢往生心尖一颤,连带着指尖跟着蜷缩。 谢素摸了摸她头发,“下午去看医生,妈妈啊,希望你声带和面部神经损伤能痊愈。” 谢往生莞尔,“我好的差不多了,现在能说话,也能笑。” 谢素眼眶突然泛红,眸光闪烁,“两年前,你还不能说话,也不能笑……那个时候,我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生生啊,妈妈活在这个世上,现在唯一的期愿就是你好。” 谢往生眉心一折,搂住谢素,“妈妈,失去最爱的人是不是很痛?” 谢素身躯徒然一颤,“人心总会变,他还会爱别人的。” 略一忖,谢往生轻描淡写,“他还会爱别人吗?” 谢素明知故问,“生生,你问的是谁?” “没有谁,他说他生命只配拥有一个她。” 谢素眸色顿然暗沉,仅几秒,思绪笼回,“别多想,明天有一批从英国和澳门过来的客人,一起在‘金沙顶’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好!” 谢素是白家大儿子夫人,主业赌场和娱乐场两大生意。 白家大儿子白徹十年前在马来西亚赌博被上世纪从纽约转移到当地的abc黑帮玩‘仙人跳’,逃跑途中摔成植物人。 自此,白家一房大事由谢素扛着。 大家族利益斗争纷乱,她走在风雨中,面对家族内部其他人的讥嘲和冷讽,一路过来,过的挺难。 也是纯粹,一股子对白徹崇拜式的爱叫她走到今天。 所以,她宁愿谢往生无法拥有爱情,也要她做个幸福的小傻瓜。 更阑人静,谢往生躺在床上,脑子乱糟糟。 霍梵音的影子像循环画面不断绕着她思绪,一遍,又一遍。 他暗昧含混的气息。 他斯文轻佻的举止。 他高峻卓立的身躯。 她咬着唇,喃喃,“霍梵音……梵音……” 脑海中,似有一个身影,熟悉的身影,随她呼唤,“梵音……梵音……” 那是一缕妖邪的软调,能把人的灵魂勾出。 谢往生换了个面,趴着,清澈双眸仿若静止,“周周到底是谁?” 慢慢地,她阖着眸,静静睡去。 正厅,谢素指尖夹着一根cecil。 那是她去澳门,一位当地经商的人给她的,那位商人告诉她,假如想了解生活,就抽它。 烟,不是多好的烟,便宜。 抽出来,前半段享受,后半段苦涩,愈抽愈死。 愈抽愈痛苦。 谢素一开始不接受,后来,不知心理安慰还是真有这效用,竟然爱上了。 一根烟抽完,谢素准备拨第二根,赵然走进来,望着谢素精致无暇的五官,“夫人,很晚了。” 谢素摆摆手,“你去休息吧,赵然。” 赵然视线一动不动。 谢素打趣,“怎么,你这个保镖没见过女人抽烟?还是没见过老女人抽烟。” 与谢素对视上,赵然颤动唇瓣,过了两次才发出声,“夫人,您一点都不老,您今年才四十二,烟抽多了,不好,伤肺。” 谢素抿直唇线,“赵然,我记得你今年二十六,谈过恋爱嘛?是不是所有美好的爱都活在回忆中?” 赵然脑袋成片空白,“夫人,我没谈过恋爱,您怎么了?” 时间,一秒,一秒,赵然整颗心吊在嗓子口,谢素骤然大笑。 “不要相信爱情是美好的,爱到最后都是责任,都是痛苦,谈一个好女人就行了……以后,好好保护小姐,小姐要是和霍军长接触,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 赵然疑虑,“要是被小姐知道,小姐不开心呢?” 谢素悠悠然,“不开心?我希望她一辈子都是一个漂亮的小傻瓜,那样,她会幸福。” 一夜过去,虹销雨霁。 下午,谢往生换一袭d&g白衬衫,衬衫尾摆全数塞同季西西里风黑色高腰裤。 谢素进来时,她正戴耳环,monicavinader玫瑰金菱形耳环。 谢素远远欣赏,嘴角沁笑。 谢往生双手反撑梳妆台,又撤一只手从下轻弹耳环,“干练嘛?” 她赤着脚,惦着,一个回眸,惊艳无比。 谢素满心欣慰,“我一直后悔没在最早的时候让你待在我身边。” 谢往生怔了一怔,“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 谢素目光笔直,“走吧,妈妈希望有一天方敌川可以帮我打理白家生意,哎,你俩要是结婚,我也了了一桩心事。” 谢往生垂眸,淡笑,未应。 从白家到‘金沙顶’约一个小时,未想刚进入大厅,谢素暮地定住身形,两翼旋转门那,方慧合着周曼如正往前。 谢素伸手一揽谢往生,本想避过,然,周曼如一句‘周周’,霎时打破这份沉寂。 谢素揽着谢往生继续往前。 身后传来小跑着的脚步声,片刻,周曼如已拉住谢往生。 谢素三两下剥开周曼如手指,“这位小姐,你干什么?” 周曼如讪讪道,“周周?是不是你?” 方慧从后赶来,等瞥见谢素那张脸,愣了好一会,“谢素?” 谢素未作任何回应。 方慧敛瞳,稍有迟疑,“你什么时候来北京的?” 目光一转,移到谢往生身上,方慧眉心凛起,“周周?诈死?” 谢素手臂一横,挡在方慧面前,“方慧,烦请说话尊重别人。” 方慧心头一紧,“她是周周……呵,没想到四年的车祸是‘枉死’啊,如今回到亲生母亲身边。” 谢素神色越发凛,手中的包一甩,擦着方慧脸颊而过。 拉链刮蹭到方慧脸颊,方慧尖叫一声,“你干什么?” 谢素沉笃道,“这是我女儿,别对她污言秽语,她不是你口中的周周,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公众场合被人侮辱,现在方慧事业在北京也算有所成就,面儿上,自然过不去。 尤其看见谢往生那张无动于衷的脸。 心头怒火更盛。 她在心里估算,周周的‘炸死’毁了周曼如幸福,让霍梵音对她不屑不顾,她精打细算的计划都泡汤了。 加上,周曼如现如今还一副内疚样,更叫她心塞。 思虑至此,她反击道,“母女都是有心计的女人……谢素,难怪你男人会变成植物人,这是老天给你的惩罚。” 这一句,戳中谢素心坎,她气的捏紧指头。 谢往生看出端倪,沉色道,“保安!” 不远处,几个保安跑过来,“谢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这个女人赶出去,记得把她拉入‘金沙顶’永久黑名单,不准踏入‘金沙顶’一步。” 第四章:潘多拉盒子深处 方慧蹙眉,“你以为你是谁?谢素?” 谢素先垂眸,复而抬眸,“‘金沙顶’是白家旗下入股产业,我就算再没用,赶一个外人,还是可以。” 方慧怔忡一瞬,神情一肃,“外人?小三上位,也好意思?就你这态度,还想大展宏图?你……” 话音尚未收尾,手猝然被捉住,一只细软手掌自她颊边掴过。 方慧‘啊’的一声,待偏回头,只见谢往生神情肃沉,“保安,把她们赶出去!” 她再次用了‘赶’这个字眼。 气的方慧赧然,“没教养!” 谢往生一针见血,“没教养?希望我这一巴掌让您有点教养。” 方慧欲再争执,保安一左一右钳住她胳膊,把她架出去。 周曼如不断去拂保安,“你们干什么?” 保安未予理会,把方慧架出‘金沙顶’才罢休。 方慧被狠狠扔向一边,又自顾站稳。 “看见没有,曼曼,那女人一定是周周,当初的车祸肯定和谢素有关,谢素为让女儿回到身边,制造车祸假象。” 周曼如气得险些一口喷出来,“妈,您不觉得刚才很丢脸?” 方慧置若罔闻,“曼曼,你想一想啊,谢往生肯定是周周。” 周曼如不再理会,径直离开。 从大厅到三楼,谢素和谢往生进入包厢。 里面有些喧闹,几个男人和着一个女音。 见到谢素,几人停了动作。 谢素指着唯一的女人,介绍,“生生,这是白家在北京的得力助手,你叫她云姐……”又淡笑望向女人,“墩墩,这是我女儿,谢往生,你随便叫。” 从谢素态度,谢往生判断这年轻女人地位颇重,客客气气,“你好,云姐。” 叫罗云墩的女人折眉,“不必了,叫我墩墩就行,大小姐。” 谢往生眼瞳漆黑,不甚在意,“墩墩。” 坐在谢素对面的三个男人其一眸底稍纵即逝一抹精光,“白夫人,不向我们介绍一下令千金?” 谢素心头一沉,脸色却十分平静,“黄老板,她无关紧要,我女儿。” 男人眼神如钉,从谢往生笔直双腿往到纤细腰肢,再到胸部,一丝不落。 一个词形容——猥琐! 罗云墩猝然站至男人面前,阻隔他视线。 “黄老板,我替您添茶。” 男人从容不迫,“别太满。” 轻缀一口茶水,谢素开口,“黄老板,关于你们英国‘韦德娱乐’入驻‘金沙顶’,我做过半年市场调查,不适合。” 男人来势汹汹,“不适合?白夫人,半年前,我们就在谈这项目,您现在跟我说不适合?” 谢素应对自如,“您和我白家二哥白尧谈过,如今,北京这块由我谢素当家。” 罗云墩帮衬,“黄老板,您的‘韦德娱乐’和白家旗下娱乐场性质差不多,入驻‘金沙顶’不是共赢,而是竞争。” 男人面容沉笃,目光慑在罗云墩脸上,锐利审视。 “罗小姐还是一位军师?” 罗云墩浅笑,乍瞧,风姿绰约。 谢往生移一抹目光,细细观察,罗云墩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这种美,交杂清澈,交杂野性。 她眼神,是孤傲的。 她身躯,是性感的。 用‘尤物’都不足以形容。 面对男人嘲讽,罗云墩不冷不热,“军师?我可是以白夫人马首是瞻。” 她言谈举止,大气爽快。 交际技巧,进退得宜。 谢往生由衷欣赏。 这时,谢素替罗云墩挡着,“墩墩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黄老板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 男人轻笑,“孩子?孩子应该是像令千金那样的。” 男人视线逡至谢往生脸上,谢往生忽而与他对视,一眯眸,风情万种。 那是一股让其他人黯然失色的艳妖。 绝不风.骚,绝不袒露,却勾人心跳。 男人稍有迟疑。 谢往生仰脸注视,“黄老板,谈生意何必大动干戈?和、气、生、财。” 罗云墩被她三言两语触动。 她以为谢往生是个娇滴滴大小姐,未想,如此狡猾。 尤其,她懂得适时,能在关键时刻抚平气氛。 气氛也似乎真因她这话降下,罗云墩轻笑着往后靠,玩捏手机。 而后,把手机放桌上。 身子才移开,手机突地一亮。 谢往生下意识望去,一行字,发件人,梵音,信息是:我等会顺道送你…… 谢往生眉心微不可察跳了跳,梵音? 起这佛性名字的男人不多,会不会是被称‘小佛爷’的霍梵音? 那个气势逼人,叫她节节败退的男人? 思至此,她眸光轻轻一转,淡定瞥向罗云墩。 罗云墩拿着手机,依稀带着笑,手指在屏幕上点着。 而后,谢往生满脑都在思考那男人是不是霍梵音。 直至谢素一句,“走了,生生。” 她才回神。 为什么? 她不懂,她和霍梵音才见过两次?怎么会想着? 不行! 猛一甩头,她想把脑子里关于霍梵音的臆念甩开。 谢素关心道,“怎么了,生生,不舒服?” 谢往生轻描淡写,“没事,走吧。” 几人一同出去,下楼。 出了‘金沙顶’,谢素贴心道,“黄老板,troye,noora,我初来乍到,也不熟北京,这样吧,前面有家老字号饭店,我请客。” 话音落地,一辆釉红色捷豹xfl驶过来,车门打开,走出一抹高大身影。 罗云墩兴奋唤道,“梵音。” 谢往生眸色一敛,原来,那条信息确实是霍梵音发来的。 谢素反应迅敏,“霍军长,原来您和墩墩认识啊,我们正要去吃晚餐,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霍梵音并不客气,“好。” 三辆车并排。 原本,谢素安排她和谢往生,罗云墩坐一辆,三位客人一辆。 现在罗云墩跟霍梵音,她得重新安排。 未想,刚安排第一辆,黄老板突然蹿进去。 神思一恍,谢素三两拨千金,“生生,你坐中间一辆,妈妈这辆车,坐四个人,坐不下了。” 四个人? 谢往生担忧溢于言表。 霍梵音眉峰挑起,饶有兴味儿,“墩墩对北京熟,她陪您坐,顺便给您的客人介绍介绍北京的人情。” 罗云听懂他的打算,附和,“troye,noora,这边请。” 轻易把几人带走。 等他们逐次上车,谢素对谢往生使了个眼色,让她别担心。 霍梵音扬了扬下巴,“走吧,谢小姐。” 谢往生便往霍梵音副驾驶方向走,坐定,弄安全带。 不知是否心不在焉,怎么也弄不进去。 些会儿后,额际生了汗,霍梵音停好车,身子越去,替她系。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谢往生总觉得霍梵音胳膊一直擦她胸口,惹的她呼吸不定,甚至胸口隐隐作痒。 几秒后,霍梵音系好安全带,手按了按门锁,带了带车门。 “你干什么?” 谢往生急了,他气息萦绕,令她不由自主夹.紧.双腿。 霍梵音移开手,锐利眯眸,“看看车门有没有关紧。” “紧了,紧了。” 谢往生敷衍。 霍梵音霎时失神,周周也曾不耐烦,也曾催促他,‘好了,好了’。 虽然,她俩一个娇嗲,一个性感。 可…… 遥想昨天谢素叫住他,告诉他谢往生是周周双胞胎妹妹,他不由得冷了眸。 再看回谢往生,眸光笃定的洞若明火,仅隔一秒,他轻启薄唇,“安全带松紧度可以?” 谢往生微顿,不愿自己在他审视里无所遁形,“可以,开车,快追不上他们了。” 霍梵音沉默数秒,在她耳畔说,“谢小姐身材很好。” 而后,渐撤身体。 谢往生垂眸,安全带卡在她胸口正中间,把她浑圆形状凸显,她倏地扭头,“霍军长有女朋友还随意轻薄女人?” 她蹙眉,咬唇,蜷手。 怒态可掬。 一份灵动,两分俏皮,七分惊艳。 霍梵音一手搭方向盘,一手将衬衫纽扣多解两颗,又一手恣意卷两卷袖子,露一截肌肉彰显的小臂。 谢往生凝了两秒,回神。 这男人,连细节上的动作都是撩人的。 她心烦意乱,转头,眼不见为净。 但听霍梵音嗓音沉沉,“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他忽而明媚笑了下,那种叫人无可奈何又烦躁不堪的笑,透出些许旖旎意味。 谢往生回击,“罗云墩小姐不是你女朋友?” 霍梵音低眸,瞅一眼她白净手指,浓眉挑了下。 谢往生指着前方,提醒,“红灯啊!” 霍梵音继续笑,但收回视线。 谢往生察觉自己异状,将头靠向车窗,从车窗外后视镜,她瞧见自己紧张的脸,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表情? 心头一缩,她手指描摹唇线。 这姿态无异于勾惑,落入霍梵音眸中,醉人的很。 红灯一过,霍梵音淡着声音,“罗云墩不是我女朋友。” 谢往生眸光幽幽,凝注须臾,“不是?” 霍梵音将她视线引向车内悬挂的一根沉红色绳子。 谢往生湛黑双眸收敛,“这是干什么用的?” 霍梵音音色微凉,“s……m……” 谢往生震惊的半天回不了神,“罗云墩是你的,你的……” “是!” 气氛一下微妙。 霍梵音斜斜勾唇,“怎么,接受不了这玩意?还是接受不了罗云墩是我s……m对象?” 谢往生不作回应。 霍梵音眸底闪过冷寒,“我和她从未做过……知道我为什么有这个偏好吗?” 第五章:忽明忽暗罗生门 “我……” 不想知道! 本应出口的是这句,谢往生却驻了语气。 霍梵音静静掠一眼,随性取过烟和打火机,支手点燃,吞云吐雾。 仅一口,又拔掉口中燃烧的烟,捻灭星火。 谢往生温温道,“抽吧,我不介意男人抽烟。” 霍梵音淡声,“……因为小时候被虐待,我一直压在心里,后来,热衷s……m,从中寻找快.感和刺.激感,我和周周在利物浦一家s……m俱乐部认识,我俩什么都不顾忌,玩的十分疯狂,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她,前前后后纠缠近五年,我的心,也给了她。” 谢往生沉了沉眸色,凝着那根沉红绳子,脑海陷入无尽荒芜。 隐约中,她双手服帖趴在一张红木桌上。 她穿着性感内.衣。 她撅着臀。 ‘啪’…… 一只骨节分明且宽大的手掌拍向她臀肉。 她咬着唇,长发甩至一边,仰头,“嗯……” “啪……” 又一下,这次不是手,取而代之是一根温润羊皮.鞭。 她垫高后脚,蜷弯指头,粗了呼吸。 “啊……” 身后,有人唤她,“周周,舒服吗?” “周周……” 这声唤与现实交叠,谢往生如梦似幻般醒来,胸.口匍动,后颈一片濡.湿。 手指,腿中央,全是湿气。 久久,无法回神。 为什么?为什么她有这种幻想? 视线转向霍梵音,他波澜不惊,嘴角噙一抹艳笑,不坏,颇显高深莫测。 浑浑噩噩间隙,霍梵音目光掠过车内放置的一瓶含有麝香成分的香水。 等再次抬眸,谢往生心底躁动一个声音,在唤她……在引.诱,在催.眠,在勾.惑…… 她手指渐渐伸向那根绳子。 待绳子触感在手中摸实,她颤着指尖。 “s……” 她声音很轻,很哑,荡在车内,霍梵音浑身一颤,喉结滚动。 两人,都在吞咽口水。 气氛愈发灼.热。 车一停稳,谢往生立马下车,走向谢素。 谢素搂着她,“进去吧,生生。” 谢往生无精打采,思绪翻涌。 一顿饭,全是寒暄和礼仪,谢素,罗云墩,加上霍梵音,全是‘算计’高手,对付另三人,绰绰有余。 趁着空暇,谢往生杵着筷子,徘徊于脑子里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景象。 当碗内忽然放进一块牛肉,她才及时止了思绪,没再想下去。 罗云墩坐她旁边,偶尔一瞥,她能看见她把放置于霍梵音大腿的手,她穿着丝袜的脚亦不规矩爬着霍梵音小腿。 霍梵音并不抗拒,任由! 而后,罗云墩愈发放肆,大腿开始摩霍梵音,靠近,撤离,再靠近,再撤离。 上瘾般,乐此不彼。 晚餐进行多久,罗云墩玩了多久。 餐后,几人一同下去。 电梯内,谢往生听见罗云墩小声询问,“今晚过去嘛?梵音。” 霍梵音并未作答。 电梯门打开,谢往生把衬衫捋了捋,率先往外迈。 霍梵音在后瞅着她背影。 她的腰很细,即便衬衫塞进高腰裤,曲线依旧犀利。 她走的是小剪刀交叉步,双腿忽叠忽开,十分优美,无异于模特。 罗云墩从旁拐了拐霍梵音,“怎么?喜欢那种清纯脸?” 霍梵音懒懒散散,“爱。” 罗云墩一愣,什么时候,霍梵音会承认爱? 她跟了他两年,知道霍梵音有那方面癖好,也知道他内心黑暗。 可霍梵音从未碰她,只远观,只纵情,从不染指,更不会谈爱。 现实不容她多想。 走到饭店外,谢素给黄老板,troye,noora,安排好车,又接了一通电话。 挂断电话,她走向谢往生,“生生,妈妈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去,我让保镖接你……墩墩,你坐霍军长的车回去。” 谢往生握着她的手,“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你注意安全。” 踌躇一会,谢素终是点头,钻入车内。 送走谢素,罗云墩望向霍梵音,“霍军长,您送我回去呗。” 霍梵音看着谢往生,“谢小姐?” 谢往生摆摆手,“不用了,两位先走。” 罗云墩笑笑,“走吧,梵音。” 随之把霍梵音拽向外。 很快,两人身影没入夜色中。 谢往生孤寂一人站在街道上,颇不是滋味。 她没有打车,心里一股烦郁,沿着街道往前。 霍梵音载着罗云墩,开了一截,突然停了车。 罗云墩不解,“你怎么了?梵音。” 霍梵音薄凉道,“我让人送你回家。” 言毕,有人恭敬走至罗云墩一侧,替她打开车门,“罗小姐。” 罗云墩一点防备都没有,大脑空白一瞬,“为什么?我今天还买了一套新的内.衣。” “我放不下她。” “她?” “谢往生!” “你不是才认识她?” “一见钟情……” “呵,一见……你开玩笑吧?她知道你喜欢s……”猝不及防,罗云墩深呼一口气,“你有自己深爱的女人,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 此时,除愤怒,她心里更多是嫉妒。 虽然她心知肚明霍梵音和她不过一场戏,一场‘你情我愿’的戏。 无关情感,无关流连。 可,这两年,她早已爱上这‘坏胚子’。 “梵音?” 霍梵音不应,点一根烟,未能在谢往生那尽兴的烟瘾开始澎湃。 熟悉的气息缠绕,罗云墩猝然抱住霍梵音,口鼻间是他吐出的一口烟雾。 罗云墩一下被这浓烈呛到。 霍梵音及时推开她,她猛咳几下。 霍梵音饶有趣味欣赏她表情,似挑衅般,慢动作提高指间烟卷,深深一口,吐出浓白烟气。 他此时模样,坏的十分高级,居高临下,飞扬跋扈,放浪不羁。 深知他手腕,罗云墩再次侧身,“谢往生还有三个多月就结婚,你喜欢她,根本没用……呵,早知道你喜欢那种小绵羊,我就该乖点。” 她单手贴向霍梵音衣襟,嘴也快撞上霍梵音下唇,指甲在衣襟上抠啊抠,满面戏弄。 霍梵音耐心十足,秉起淡笑,“司机等着,去吧。” 罗云墩娇嗔道,“我不要。” 霍梵音手指执住她下巴,“在这待着。” 说着,打开车门出去。 罗云墩以为他屈服,然而,他对司机耳语几句,径直走向另一辆车,扬长而去。 罗云墩气的低吼,“开车。” 这男人,太狠。 他要的,不会给你任何回旋余地。 坐上车,霍梵音阖眸,“掉头。” 司机惊愣,“霍军长,您不是才从那方向过来?” 霍梵音不作声,司机怵怵换道。 霍梵音这才睁眸,目光游离于马路边。 当触到一抹熟悉身影,他命令,“停车。” 司机靠边。 他推门下去,小跑几步走至谢往生身边。 谢往生察觉有异,“霍军长?” 霍梵音一只手臂游刃有余拉住她,“外面不安全,跟我上车”。 谢往生有所抵触,“不安全?你才是不安全的。” 晕黄灯光下,她双眸星星点点,霍梵音不由得放轻动作,“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送罗小姐回去?她人呢?” “你先上车。” 谢往生后退一步,“不上。” 小性子来了,双手虚虚抵着霍梵音。 霍梵音对这近在咫尺的抵触不甚在意,“这能拦得住我?” 谢往生退一步,“霍军长,您应该恪守本分。” “不守。” “霍军长,那您应该安分守己。” “不守。” “您是军长,应当秉持军人形象。” 这次,霍梵音未动,谢往生以为自己制住他了。 霍梵音舔了舔唇,勾两根手指,“军人形象?呵,我现在……纯粹帮你,作为民众,你应该尊重军人,规规矩矩跟我走。” 话儿,怼的谢往生连反驳余地都没了。 因适才挣扎,她头发凌乱、呼吸微喘,但眼神十分清明。 她望着霍梵音,霍梵音望着她。 深情的,激烈的,缠.绵的,一簇簇火花迸射。 谢往生心中忐忑,避开霍梵音目光,“霍军长,真不用啊。” 与她僵了两秒,霍梵音眸色加深,“我带你见一个人。” “谁?” “你亲生父亲。” “我母亲从未提及他,我记忆中也没有他。” 霍梵音斜睨她,“他现在住在我那,至于为什么,我之后解释……他很爱你,而且他有心脏病,高血压,老年痴呆症……他一直在等你。” 一番话,谢往生乖乖上车。 霍梵音在后,扬唇淡笑,无论她是谁,她的善良永远不会变。 车子开进霍梵音别墅,霍梵音伺候谢往生下车。 两人进去,佣人给谢往生拿拖鞋,“您的拖鞋。” 谢往生温柔道,“谢谢,我自己来。” 换好拖鞋,霍梵音带谢往生去二楼。 周济拿着一本书,靠着床,口中呢喃有词。 见到霍梵音,放下书,“梵音,你吃了没有?” 谢往生随后进来,周济目光霎时间定住,“周……” 另一个‘周’字,怎么也说不出…… 取而代之,是模糊的泪,那些泪充盈在眸框,滑的很快,很快…… 周济颤抖着手指,指向谢往生,“孩……孩子……” 霍梵音抽了些纸巾,替周济擦拭泪,“她回来了,你可以和她说说话。” 周济顿时哭的像个孩子,“爸爸知道你一定不会抛下我,你回来了,周周……你变了,你头发也短了……给爸爸好好看看你……周周……” 谢往生站定不动,“我……我不是周……” 第六章:横看成岭侧成峰 周济置若罔闻,“周周,到爸爸这来。” 谢往生微蹙眉,憋一股气,走过去。 周济眼神浑浊,“回来就好……就好……往后……不要再离开了。” 床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小撮经文,上面写着:生死循环…… 谢往生脑袋嗡然。 耳边,周济的话已听不清,一波波荡漾。 直到霍梵音拉住她胳膊,“走吧,他睡了。” 眼神环绕四周,不远处书桌上,一份敞开的经帖,墨渍尚未全干。 谢往生走过去,细瞧,柳体。 她双手按着桌案,“周周,她?” 霍梵音黑眸沉寂,语调缓缓,“出去说。” 视线落在纸上,谢往生执起毛笔,却又立时顿住。 霍梵音下意识问,“谢小姐会毛笔字?” 谢往生放下笔,双目阖闭,半晌沉默。 稍稍,应道,“我不会。” 而后,两人往客厅走。 刚坐下,谢往生便发现客厅正对墙一个大大的‘狂’字,裱的十分精致,可见用心。 盯梢一会,她淡然开口,“这个‘字’很适合你。” 霍梵音唇角斜扬,“九百九十九万拍的……怀素式狂草,写这幅字画的女人是天空中最亮的星。” 心知肚明这女人是‘周周’,谢往生暗沉一口气,“我不是周周,上面那个男人是周周父亲,霍军长,您不该欺骗他,让我来‘滥竽充数’。” 霍梵音手指搁着茶几,指头沿边缘移动,敲出规律声响。 一下,一下,惹人心慌意乱。 尤其,他深邃双眸捕捉谢往生,叫她如坐针毡。 来不及等他回应,谢往生蓄势待发站起,“我先走了,霍军长。” 霍梵音瞍她一眼,不说话,跟她出去。 走到院子,谢往生心里打鼓,回头,霍梵音双手抄兜,气定神闲。 “人,我带来,也得带走。” 简简单单几句,他已迈到谢往生前方,谢往生便随他一道。 进入车内,霍梵音目光笼她一眼,“……你母亲告诉我,你是周周双胞胎妹妹。” 谢往生反应良久才转过脑筋,“我是周周妹妹?” 霍梵音勾唇叙话,“上面的中年男人叫周济,你母亲和他渊源颇深,但她不爱周济,生下你和周周实属无奈,当时抚养不起你俩,只带走你。” 谢往生心头炸开一个漩涡,逆向搅动,脑海亦一片空白。 霍梵音眼神微微探寻,“周济不知周周去世,一直活在期待里,他日复一日等,快五年了……” 谢往生身躯一瑟,“五年……” 泪,就那么滑了。 “五年……” 她呢喃着,“太久,太久了,希望都等没了……落空了……” 霍梵音唇边噙笑,笑着,笑着,落泪了,那些无情的晶莹从他眸框滑落。 “希望?落空?没有痛苦多好,你可以糟蹋一切放置于眼前的东西,放任堕落……只有沉入无尽黑暗,才不会有机会想她。” 说完,霍梵音自嘲道,“等待像一条长河,溺死无数人,我会成为其中一员。” 溺死无数人,我会成为其中一员…… 溺死无数人,我会成为其中一员…… 溺死无数人,我会成为其中一员…… 谢往生脑海不断徘徊这句话,她浑身发抖,潜意识,一个微弱声音在心底呐喊:不要让他这样做,不要让他堕落。 她猛地抓住霍梵音,“不……不要……” 她不知自己在阻止什么,也不知自己在痛什么。 心,很难受,难受的喘不过气。 起伏的胸口,蜷缩的指头,无不彰显她的恐惧。 直到车子停在白家,她依旧无法从恐惧中脱离。 往后,霍梵音彻底堕落,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静默良久,霍梵音从后拿出一个盒子,“送你的,一件礼服,你应该能穿上。” 谢往生并未去接,目光聚拢在霍梵音脸上。 他的脸隐在光影交替处,忽暗忽明,有股说不出来的诱惑和邪魅。 另一阵汽车响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谢往生接过盒子,下车。 遥遥望去,一辆熟悉的‘粤’牌照车驶过来。 车子停在霍梵音后方,杵着拐杖的方敌川从车子里下来。 “生生……” 方敌川捧住谢往生脸,在她额头淡淡烙下一吻。 “你去哪了?” 谢往生望向霍梵音的车,方敌川浓眉一蹙,走过去,霍梵音恰在此时打开车窗。 刹那,他侧着的脸撇过来。 谢往生看清,那里面含着痛苦,恨意,愤怒,戾气。 无穷无尽的苦涩缠住他的眸光。 他红透的眸似要滴水。 谢往生欲上前,方敌川挡住她,“生生,你先回去,我和老朋友叙叙旧。” 谢往生稍露迟疑,还是乖乖应了话,回家。 待谢往生背影彻底消失,霍梵音才从车内出来,低吼着,“你说她死了,方敌川……她到底是谁?” 霍梵音揪住他笔挺西装,一旁的保镖赶紧制止。 方敌川摆手,“老朋友。” 保镖目露担忧,方敌川命令,“进去。” 保镖这才离开。 方敌川继续开口,“当初我见到她,和你一样惊讶,但她确实是谢往生,不是周周,我已调查过。” 他语气沉稳有力,眼神意味深长,“有时,我们过度思念一个人,会产生幻觉,会陷入思念中无法自拔,抱歉……” 霍梵音目光寸步不移,松开方敌川,步步后退,直到高大身躯撞上车厢。 “方敌川,她是谁?” “她是,谢往生。” 霍梵音克制已久的泪再也没忍住,在他俊朗面孔上纵横,“谢往生……谢往生……呵呵……老天,她是谢往生……” 白家中式古老大门,谢往生躲在后面,透过门缝瞅见霍梵音线条硬朗的侧脸。 那些泪,赤裸裸,明晃晃的泪,像针,扎进她心窝,刺的她掉头离开。 间隙,方敌川悠然掏一根烟,点上,吐了一口烟,“相信你已查过她的一切信息,否则,也不会继续怀疑她是不是周周……谢素和我父亲有合作关系,当初我在广州养伤,第一次遇见她,我疯狂质问谢素,后来,谢素告诉我她父亲是周济,我才恍然,原来这一切,只是巧合,她不是周周,她是另一个人……可我和你一样,总把她想成周周,有时,我甚至会叫出‘周周’的名字……” 霍梵音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方敌川沉了气,轻嗤,“霍梵音,很多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只是周周的双胞胎妹妹。” 霍梵音低垂眼帘,脸绷紧,打开车门。 车,开的飞快,夹杂风和夜的气息。 种种证据证明,她不是周周,出生,指纹,面貌。 可她的气息那么像,恍如周周活着,周周在身边。 周周…… 周周…… 满脑子,全是她,那种你置身其中又触摸不到的痛苦,把霍梵音逼进深渊。 他放肆大笑,转为冷笑,转为低笑,转为淡笑,转为沉默。 他根本没法执拗过对周周的思念。 这个世界上,唯一令他失控的便是她。 他不得不把车子停在路边,趴着方向盘,低低细语,“周周……谢往生……谢往生……周周……” 下一秒,他疯了般发动车子,驶往一个熟悉的地方——罗云墩的住处。 轻车熟驾上去。 罗云墩对他的到来很意外,“看来买的那套内.衣没有白费。” 她抵着霍梵音,霍梵音背靠着门。 她的唇轻舐霍梵音喉结,“梵音……” 手一颗颗解霍梵音衬衫纽扣。 牵着他往浴室带。 菱形花洒滴下的水珠落在霍梵音背上,脸上,顺着他健硕胸肉往下,到腹肌,再到鼠蹊部。 罗云墩手指在他腹部撑着,往下,“梵音,可以吗?” 霍梵音腹肌起伏,捉住她的手,不应。 罗云墩双眸黯然,“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用你负责,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霍梵音,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我想剖开你的心,看一看……你为什么这么迷人?为什么把一个女人迷的魂牵梦萦。” 霍梵音缄默,拽了条浴巾出去。 罗云墩紧随其后。 见霍梵音穿衬衫,她急了,“梵音,你干什么?” “抱歉,墩墩。” 一句之后,霍梵音头也不回离开。 罗云墩站在原地,咬着后牙槽,视线一转,却瞥见霍梵音落下的手机。 兀自沉思间,手机突地响起,她拿过来,一看,没有备注,陌生号码。 但还是接通。 谢往生的声音很快传入,“霍军长,您到家了吗?” 罗云墩面无表情,“您是哪位?这上面没有备注……梵音在洗澡,您有事嘛?” 谢往生怔了几秒,低低道,“没事……不好意思……” 挂了电话,罗云墩捏紧手机,穿了件外套,往楼下走,给霍梵音送手机。 霍梵音尚未走,坐在车子里。 罗云墩敲了敲车窗,“梵音,你把手下落下了……刚才有人打电话给你,你上面没有备注,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人吧,我替你接了。” 霍梵接过手机,未看,“墩墩,有一天,我可能会变的冷血无情。” 罗云墩双手伸进车内,“你要是无情,我陪你无情,只要你要我……我就是你的……霍梵音,我爱你……” 她的唇缓缓靠近霍梵音,在他冰凉唇角落下一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第七章:我和你相携而行 霍梵音笑笑,只字未言,发动车子,扬长离开。 罗云墩双眸盈了些恨,霍梵音,或许是她穷其一生也看不透的男人。 她于他,越来越迷恋,他于她,越来越疏远。 想得到他的那颗心,混合着沸腾血液,无时无刻不在叫嚣。 想起谢往生,心头一塞,一个未经努力的女人,凭什么这样快占据霍梵音的心? 凭!什!么! 夜风刮的厉害,霍梵音单手搁着方向盘,另手按下按钮,降下四面车窗,整个人徜徉在风中。 左禾舅打来电话,“老贼,在哪晃悠?兜兜风?” 霍梵音言笑晏晏,“怎么,舍得把老婆扔了?” 左禾舅闲闲散散勾唇,“我这顾老婆,也得顾兄弟,是吧?不能专挑一头热……” “是么?”霍梵音哼哼,“夜深了。” 左禾舅‘嘶’一声,“怕什么?你美色当前,我也不好那口啊!” “过来吧,我在‘海棠苑’等你。” 约莫一个小时,左禾舅的宾利缓缓驶入‘海棠苑’,下车,他穿着双乐福鞋,小跑过去。 霍梵音坐石凳上,淡斜一眼,揶揄,“禾舅,跑的挺能耐啊。” 左禾舅在他旁边坐下,搓了搓手,“这不是赶着见你么!” 霍梵音左腿压右腿脚踝,手肆意搭着,“我跑不掉。” 左禾舅忖着,反嘴寻衅,“你心思全在谢往生那,我就是找你,也没地儿……方敌川回来了,没想到谢往生未婚夫竟是他。” 霍梵音从容不迫,一脸倨傲,“是又怎么样?” 一股不谙世事。 一股狂妄自大。 左禾舅兜头给他浇了盆冷水,“男人站着哭的时候就别坐着,你他妈伤心死依旧这副神仙样……” 双手手肘推向后,撑着石台,左禾舅仰头叹气,“白家太复杂,白家在粤,闽一带纵横很久,至谢素,道上已混迹四代,根基很深啊……白家新一代,白撤是植物人,白家老二白尧走私,做军.火生意,在赌场放贷,卖药,老三白云飞挺神秘,底都摸不到……这几个,都不好惹,最近白家老二和谢素扛上了。” 霍梵音眼波荡漾,“杠上了?你查的很清楚啊。” 左禾舅翻他一记白眼,唇边无意识抿出笑,“还不是因为你……我说,谢往生是不是周周?如果不是,你没必要陷进去,谢素把白家生意扩到北京,她能一点都不知道你在查白家?谢往生或许是引你的饵,最近,氲扬叔叔开始调查‘金沙顶’,白家涉及的黑资太多了。” 霍梵音侧眸,口吻谙着随性,“种种证据指向谢往生不是她,禾舅,即便如此,我也放不了,要是有一天,我走进黑暗,别拉我出来。” 说这番话,他语调越来越沉,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不见。 左禾舅慌了,“梵音……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掺和进白家纠葛?谢往生不是周周,你根本没必要趟这浑水。” 霍梵音眸底划过暗邪,“迟了,禾舅,打从见她第一眼,我心里清楚,黑暗来临了,谢素说她是周周双胞胎妹妹,方敌川也那么说,我信!但她身上有周周的气息。” 左禾舅后脊渗出冷汗,“梵音,这不一样,她是谢素女儿,是方敌川妻子,有可能是白家一方霸业继承人,你是白,她是黑,你俩是两级。” 霍梵音低低沉沉笑,“黑?白?有区别吗?禾舅,倘若我一去不复返,帮我照顾一下他们。” “梵音!” 左禾舅站那,岿然不动,稍稍,撇过头,吸了口气,正回脸。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不要让黑暗吞噬你,它会毁了你的一。” 霍梵音强行止住思绪,展开笑颜,“谢谢,一辈子好兄弟。” 似察觉到什么,左禾舅微眸打量霍梵音,目光谙着研判。 隔两三秒,霍梵音斜斜扬唇,“哪怕能有一丝捷径让我追逐到周周的气息,我都会抓住,别让我离开她,禾舅。” 他沉磁般调子蕴着认真,蕴着冷静,像决策已久,又像视死如归。 左禾舅彻底急了,“梵音,你不能这样,你帮的是别人的妻子。” 霍梵音不疾不徐掀开眼角,“别人的妻子又如何?不妨碍我爱她。” 左禾舅低垂眼帘,“她不是周周,你也说过,种种证据表明她不是,你觉得她气息像周周,是因为你太想周周。” 霍梵音持着笑,“夜深了,禾舅,走吧……” 他的执着,他的念想,注定他偏离正常轨道。 前方或许是深渊,他不在乎。 他眷恋的,只有她的气息,哪怕在相似的人身上找寻到那么一点一滴。 霍梵音到家的同一刻,谢素也到家。 谢往生在她房间候着。 谢素无声弯开唇角,“怎么了?生生。” 默了默,谢往生轻声问,“周济是不是我父亲,我和周周是不是姐妹关系?” 谢素眸光轻闪,深沉眼波流淌于谢往生脸上,“周济是你父亲,周周也是你姐姐,你俩是双胞胎,我知道霍梵音带你去过周济那,但,生生,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周济……更不会让你叫他爸爸。” 谢往生神色淡淡,“为什么?” 一股冷寒骤然蹿上,她连呼吸都滞了几分本能后退,“你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为什么我脑子里会出现一些想不起来的事?” 谢素拖住她手臂,帮她稳住身形,“我没什么秘密瞒着你,如果你非要知道周济的事,我可以说……那个时候,我和白撤闹矛盾,一气之下跑去兰州,晚上喝多了,周济趁机强了我,事后,我怀孕,那时,我在白家处境很难,留了一个孩子给周济,这些年,我愧疚过很多次,我没有把周周带到身边……” 说着,谢素微微低头,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眸,眸底已呈一惯清冽和平静。 谢往生怔了怔,“我确实是周周妹妹?” 谢素眼眶红红,“是啊,她所遭受的,她所经历的,妈妈都会讨回来,她很爱霍梵音,或许你们是双胞胎,所以她经历的,在某些特定时刻,你能感同身受……” 沉默两秒,谢往生漠漠道,“感同身受?” 谢素撇开头,单手遮掩唇畔,眼一敛,泪跟着掉下来。 “我在心里自责无数次,当初,要是不把她留在周济身边,也不会造成后来的悲剧,她也不会在被人欺负时找不到人……她连一个怀抱都没有,她太痛苦了,我对不起她……” 谢往生从未看过谢素哭,这下,胆战心惊。 “妈妈,对不起……” 谢素摇头,猛一侧身,抱住谢往生,“那些曾经让她陷入地狱的人,方慧,周曼如,宋阮芝,丁美妍,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我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是痛。” 她阖着眸,泪水不断落下来,她的唇抖的不像话,她一次次道歉,“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周周……妈妈从没有照顾你……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 谢往生眼眶也是泪,她知道谢素或许把她当成‘周周’,当成‘一种寄托’。 她从未想过谢素的真情实意是对她说的,因为不想她继续待在霍梵音身边,谢素编织了一个又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把她裹的很紧,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 而后,谢素哭得直抽噎,“我来北京,就是为她……我会帮她把那口气出掉……往后,我做的一切我都会为她做……无论她离我多远,我的心都和她在一块……” 谢往生从未想过事情会这样复杂,掺着这样多纠葛。 哀莫大于心死完完全全可以形容谢素此时的心情。 她所沉淀的隐忍,所沉淀的痛苦,在此时,全部爆发了。 最苦,莫过于,活着的时候没见过,死的时候带走一身遗憾和惦念。 谢往生回搂谢素,头贴在她怀中,感受着谢素的气息。 谢素把她抱的很紧,在她耳边哆嗦着呢喃,“抱歉,没能抓着你的手……我的周周……” 谢往生阖着眸,“她会原谅你的,她会的,她一定是个善良的姑娘。” 谢素再也控制不住,悄无声息抽泣……五脏六腑全搅到一块,痛的张不开。 ………… 从谢素房间出来,谢往生漫无目往院子走,方敌川站在那,他定定的,看着头顶上的夜色。 谢往生站在立柱那,单手扶着立柱,目光凝着。 察觉她的眸光,方敌川回眸,谢往生歪着头,她凝着你,她的身形和周周交织,重叠,合并,融为一体。 她绽开的美,她的惊艳。 她口中轻喃,“方敌川……” 如一根丝线牵着方敌川,牵着他走向谢往生,他的三魂七魄,他的心,碎了,湍急成浪涛,一遍遍击打着。 他走过去,狠狠抱紧谢往生,凑近她耳道,“我想你……” 谢往生及时回应他,“我也是。” 方敌川哆嗦着唇,“……你一直在我梦里,我做的所有梦都有你……把婚期提前一个月,好吗?生生。” 第八章:双宿相爱不想受 心思一转,谢往生应承,“好。” 她的胸,方敌川背——紧贴。 方敌川气息,她的气息——交缠。 谢往生的手顺方敌川腰侧往上,触到后背。 一遍遍,来回,上下,摩挲。 她不知想干什么,心里一股妄念,似乎这样触摸能让她安心。 夜,很静!很悄! 无声!无息! 方敌川扶着谢往生双肩,“很晚了,回去睡吧。” 谢往生从他怀里挪开,两人一并往回。 第二天,略有些喧闹的噪音扰乱了谢往生睡眠,睁开眸,天空已泛白。 谢素坐在她旁边,“醒了?” 谢往生有意无意地看她一眼,笑笑。 谢素挪过她手腕,于手中滚两圈,手背贴着她手背。 “你这张脸啊,长的漂亮,拍照也一定很美。” “拍照?” “敌川今早告诉我想把婚期提前,我同意了,你俩婚纱照还没拍,今天是个好日子。” 谢往生把头垫在谢素腿上,“好。” “你觉得霍梵音如何?” 未料谢素当头这一句,谢往生防不胜防,“您怎么问他?” 谢素不动声色,仿佛无需过多言辞,便能知晓答案。 谢往生抬眼,直视谢素,“我不了解他。” 谢素勾唇缓缓道,“我提霍梵音,你很紧张,他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女人往往会被这种男人迷惑,生生,你要清楚,霍家和白家背道而驰,况且,他和罗云墩不清不楚。” 丝丝缕缕几话,点名要害。 这也是谢素的高明处。 她不予你说教,而是,讲理。 你谢往生‘爱’的火苗还没燃,就被灭了。 谢往生波澜不惊,“他爱的女人叫周周,三番两次把我认作她。” 谢素没应。 当年,周周出车祸,白缘乘第一时间把她送到医院。 抢救一天一夜,旧昏迷不醒。 看着她身上,脸上的伤,谢素恨透了周济,也,恨透了霍梵音。 于是,她用周周的卡给霍梵音发信息,让他别找周周,秉明周周打算和方敌川离开。 随后,她联系上方敌川父亲方玄,两人联手编造周周‘死亡’的谎言。 早在周周出生后不久,她便动了日后把周周带回白家的念头。 也早已打通地方公安局为周周注户。 她派白缘乘去盯着周周,目的也是把她带回来。 对于周济,她一向不屑。 可,千算万算,她没料到周周会出车祸。 手术后,她把周周接回广东,悉心调养,没日没夜守候。 她渴望弥补抛弃周周的过错,渴望给她不曾拥有的母爱。 在这期间,霍梵音曾找过周周,谢素让方玄编造理由隐瞒。 周周醒后,对曾经发生的事若过眼云烟,根本记不起。 谢素曾优心问询医生,医生测定周周患有狂躁症,还有分裂性人格症,或许曾经太悲伤,以至她想用新的人格来隔离曾经的苦和记忆。 医生说,这种病症,有的人,来回转换,有的人,几天,有的人,几年,有的人,一辈子! 那一刻,谢素忧心不已。 打从心底,她希望周周一辈子不会好,希望她跟着自己,适应新环境。 她每天虔诚拜佛祈祷。 不知是否老天听到她祈求,两年内,周周一直未曾提及往事。 她忘了霍梵音,也,忘了方敌川。 而后,谢素动用一切白家能用的资源,医院,交通局,警局,卫生局,政.府内部,计生委,洗白了周周的‘嫌疑’身份。 在谢素的干涉下,周周彻底变成她的女儿谢往生。 一年前,方玄找到她,想让因车祸压抑的方敌川和谢往生在一起。 二话没说,谢素立马答应,并告诉谢往生方敌川是她未婚夫。 由于两人外貌相似,方敌川心生疑惑,让方玄调查谢往生。 早知内情的方玄顺着谢素伪造的谎言继续编织,一切,天衣无缝。 相处一年,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谢素也很满意。 到今时今日,她心头始终有两颗炸弹。 一是怕谢往生哪天忆起往事,二是怕身为谢往生的周周对霍梵音再生情愫。 就连来到北京,她也不知是对是错,心,始终悬着! “妈……” 谢往生的呼唤让谢素回到现实,“你先洗漱好,等会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收拾妥当,谢往生,方敌川一辆车,谢素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往摄影室。 刚进去,一个穿黑色t的男人出来迎接,“素姐,您来了。” 同时,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谢素蹙眉,“有小孩子哭闹?” “对,刚调好焦,准备拍,孩子磕到地上,脑门肿一个大包……” 正说着,一个穿连体裤的女人抱着一男孩往外,嘴里念叨,“奥,宝宝不哭……妈妈抱着哈……” 谢往生看到女人第一眼,心头莫名划过些什么。 女人看到她,却是连手上动作都滞了。 “周周。” 谢素脸色很难看,“我们换一家。” 说罢,拉着谢往生离开。 女人三步并两步跑至谢往生身边,拽紧她,“周周,我是佳圻啊,你还活着,你去哪了?” 谢素挡住赵佳圻,“不好意思,她是我女儿谢往生,不是周周,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 虽然她言笑晏晏,但隐匿的硝烟味明显。 赵佳圻凝她一眼,“你女儿?”又瞥向方敌川,“方敌川?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素视线与她对上,眸底深深,隔数秒,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我们解释烦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赵佳圻眉心轻跳,慌慌乱乱,“周周,你看看我,我是佳圻啊……你的朋友。”她抹一把泪,孩子跟着咧嘴哭。 她只得把孩子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 僵持间隙,周周只觉自己被越拽越紧,紧得身体发麻。 “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我是谢往生,不是周周……” “不……” 赵佳圻匆匆掏出手机,拨霍梵音电话,“我在‘臧颖’工作室遇见周周了,方敌川也在,霍梵音,她是周周,是周周……” 霍梵音正在外面,听赵佳圻如此激动,心下有数,“她不是周周,佳圻,她是谢往生。” “她是,她是……我拉着她,你不过来,我不放手。” 曾经刻入骨髓的友谊在这刻化为无尽悲痛。 赵佳圻不愿放手,也不想。 没人点醒她,她宁愿谢往生是周周。 不得已,霍梵音给左禾舅打电话。 左禾舅唉声叹气,“我一直没告诉她谢往生的事,就怕她激动,怎么就给遇上了?我现在过去,你也一并来,不然她今天死活不会放手。” 霍梵音和左禾舅到那,赵佳圻依旧拽着谢往生,孩子哭的跟什么样。 左禾舅赶紧接过孩子,“邺阐……我的乖儿砸……”又给他摸背,拍着,“佳圻,她不是周周,是谢往生。” 赵佳圻眸眶含泪,两瓣唇直打哆嗦。 霍梵音轻描淡写,“她不是。” 赵佳琪猛地扑向左禾舅,“禾舅,我想她。” 左禾舅掰开她的手,下颔轻抵她头顶,“我们都想。” 谢往生指尖微蜷,“周周?” 谢素兀地打断她,“走吧,生生。” 赵佳圻顿时出声,“我不拍了,我让你们拍……你们拍……” 谢素莞尔,落落大方,“婚纱照,哪里拍都是一样,何况这家并不缺摄影师。” 婚纱照? 左禾舅心里一咯噔,转眸望向霍梵音,他背对众人,看不清情绪。 赵佳圻解释,“本来你们也是要到这里拍,联系好的。” 穿黑t的附和,“是啊,素姐,谢小姐的选的两套eliesaab礼服和一套zuhairmurad都在这,咱们今天先拍室内照,工作室摄影师多达五十位,任您差遣。” 谢素看了眼手表,“生生,你决定吧,妈妈今天要见黄老板,时间不够。” 谢往生淡笑,“那就在这吧。” 谢素点头,众目睽睽下,拍拍方敌川脸颊,“我女儿交给你了,你啊,作为她丈夫,好好照顾她。” 在她提及‘丈夫’两字时,霍梵音双肩微不可查颤了一毫。 那是爱,夹着痛的爱。 他没办法证明谢往生是周周,却无法摆脱谢往生的气息。 谢素离开后,五六个工作人员聚拢过来。 为首的道,“方先生,谢小姐,先从单人照开始拍,男士单人照在隔壁栋四楼,女士在这栋二楼,而后你俩汇合,再拍双人的。” 方敌川毫不避讳吻了吻谢往生额头,“我先过去,等下就过来。” 谢往生体贴道,“我先陪你,再一起过来?” “不用,等我。” 两人一来一回,霍梵音眸色暗至极限,心口,亦隐隐作痛。 赵佳圻瞄一眼谢往生,“我能和你说说话,陪在一边吗?” 谢往生点头,“行。” 两人上了二楼,左禾舅抱着孩子,支会霍梵音,“走吧,一块看看,我怕佳圻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霍梵音未应,却是随着。 刚到二楼,谢往生便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化妆师,把这个交给服装师整理下,第一件穿这个。” 目光一扫,霍梵音有片刻失神……这个盒子,对他而言,太熟悉了,他曾打开过无数次。 第九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那是他亲手递给谢往生,周周曾穿过的礼服。 曾经,曾经,全是曾经。 怎么不痛? 他得亲眼看着自己要娶的女人为他人披上嫁衣。 等待中,赵佳圻一直问东问西,谢往生一一作答。 化完妆,赵佳圻睨着谢往生,“你俩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你比她漂亮……比她成熟,要是她还在……” 话至此,情绪宣涌,赵佳圻扭头。 左禾舅拉她往外,“好了,咱俩带邺阐拍照,让谢小姐换礼服。” 两人走后,谢往生去换装,当她换上那身周周曾穿过的性感礼服,霍梵音失了魂…… “可以帮我弄下纽扣嘛?” 谢往生一手别着后背,对工作人员说。 霍梵音大步流星过去,走至她背面,替她整理那颗复杂的镂空双花缠丝盘扣。 左侧穿进右侧,慢慢挪开指头。 视线往下,她的脖颈,她整个背,美的令人窒息。 察觉到他的专注,谢往生浅笑戏谑,“霍军长生根了嘛?” 霍梵音音调沉到极致,“你美的太惊艳……把人的心,魂,都勾走了。” 他语速很慢,很慢,驶过谢往生心头,叫她为之一震。 “霍梵音……” “我曾渴望着娶你,如今,你要嫁给别人,我把心交给你,你带着它走了。” 谢往生垂低眉眼,“霍梵音,我不是周周。” 语毕,一股热气窜进谢往生耳膜,“周周,我爱你……” 谢往生倏地回眸,金色线状耳环从锁骨扫向后背,由于霍梵音靠她太近,两人呼吸相缠,唇瓣几近凑上。 霍梵音哑着嗓子,“你真漂亮,你不该和方敌川在一起,不该成为他妻子……” 他的手越来越不规矩,他捧着谢往生脸,唇角在她唇角流连。 谢往生漠然一惊,他在干什么?他怎么能? 欲褪开,霍梵音手臂一带,把她捞进边上换衣间。 他的吻随之落下,他狠狠裹紧谢往生唇瓣,舌头抵撬她牙关,长驱直入。 谢往生揪紧他后背衣服,牟足力推他,霍梵音岿然不动,任她捣腾。 女人的扭捏,抗拒,男人的强势,侵略。 这是一场明战。 谢往生无能为力,霍梵音攻城略地。 经久,霍梵音从她口中离去,谢往生气.喘吁吁。 下一秒,霍梵音猛然攫住她脖颈,一路向下,至她左侧柔软,隔着布料,一口吮上去。 谢往生不停推搡,“霍梵音……不要这样……” 然,霍梵音疯了。 他能听你的话? 你是谢往生,你的气息是周周的,你的面貌是周周的,他无法自控。 最敏.感一点被吮,被啃噬,谢往生狼狈不堪,“霍梵音,求你了。” 霍梵音愈发强势,另只手掌趁势于她后背滑入左侧柔软,宽实掌住柔软,略带些力道揉.弄。 谢往生低吟,绵绵声儿一出口,立马清醒过来,一巴掌打在霍梵音侧脸。 霍梵音生生后退几步。 她潮.红的脸。 她凌乱的发。 她不整的衣。 样样,叫霍梵音无法自拔,她怎么会不是周周? 她没有推开他,她沉溺了。 谢往生久久无法平静,她应该吼叫,应该更暴力一点,为什么?为什么她心里甚至带着些向往? 她和方敌川从未如此亲昵,总觉中间一道鸿沟。 而霍梵音,她却‘配合’的如此自然。 为什么? 为什么? 无数个为什么,没有一个答案,左.胸上,他掌心余温仍在,叫谢往生知道,这男人确实把手伸进来,确实轻.薄她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见面了。” 霍梵音低低地笑,“你在我面前,我一步都迈不动,你让我去哪?” 谢往生垂了垂眼帘,“抱歉,霍军长,你的情话应该说给别人听,而不是我。” 霍梵音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我不会说给第二个女人。” 谢往生稍一侧,避开他牵制,“我不是她。” 霍梵音愉悦朗笑,“我想把你抢过来,从方敌川手中抢过来,你让我窒息,谢、往、生。” 他的话像藤蔓,把谢往生缠死,谢往生攥紧手指。 “霍军长,请您自重,我不会对不起方敌川。” “自重?”霍梵音露一抹‘坏胚子’式谑笑,“什么叫自重?无论你成为谁的妻子,谁的女人,我都不会放手,谢往生,我这辈子,就是拿来和你耗的。” “我不是周周。” 谢往生怒了,即便她不知这怒涛从哪来。 “那又怎么样?”霍梵音神色间满是兴味儿。 他的心越来越确定这是周周,那种即将顶破事实的感觉让他浑身兴奋。 这时,外面传来询问,“谢小姐,您好了吗?” 谢往生绕开霍梵音出去。 霍梵音随之打开门,谢往生已不见踪影,却看见左禾舅立在那,神色恹恹。 “小佛爷,我把这里工作人员全轰走了,嘱咐她们不准乱嚼舌根……” 霍梵音眉梢隐隐跃着喜色,“禾舅,我越来越确信她是周周。” 左禾舅眸子微眯,“这么多证据证明她不是周周,你还不死心?” 霍梵音淡淡地“嗯”。 左禾舅稍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你‘嗯’什么?有什么打算。” “盯紧白家老二白尧……无论如何,我不能叫周周在激流中挣扎,商战险恶,尤其白家涉.黑,涉.赌,涉.黄,谢素把她保护的很好,但她毕竟不是白家的孩子。” 左禾舅面色峭寒,“你要知道,白家发展至今,政.府都没法调控,他们每年的税收令人瞠目结舌,不可能一窝端……” 他措辞十分尖锐,也是阐明事实。 霍梵音轻笑,“禾舅,我当初没能护她,往后,我不想再后悔,无论她嫁谁,跟谁过,我这颗心,永远是她的,为她跳,为她卖命。” 血,是热的,心,是跳的。 血,为她洒。 心,为她跳。 霍梵音逃不开,这是生死劫。 左禾舅捺下心绪,从容淡定又微嘲,“卖命,呵呵……霍梵音,倘若有一天你发现她不是周周,真是周周亲妹妹,你的心要往哪搁。” 霍梵音懒懒散散,“毁了,不用搁。” 左禾舅身形一滞,一言不发。 这世界,有无情的,便有痴情的,他不是霍梵音,无法感同身受。 可他心知肚明,霍梵音肯定会不顾一切冲向谢往生。 …… 这天开始,一连几天,谢往生都浑浑噩噩,霍梵音轻.薄她的那幕如影随形。 睁眸,闭眸,都是霍梵音。 赶,也赶不走。 她躺在院子内露天沙发上,喃喃道,“为什么?这算出轨吗?” 佣人正给她添红茶,疑惑,“小姐,怎么了?什么出轨?” 谢往生摇头,“没什么?” 佣人自顾猜测,凛然道,“是不是姑爷要出轨?还是小姐你发现他和谁鬼混?现在啊,很多男人都不负责。” 谢往生嗤一声,“不是他……” “不是他就好,虽说姑爷腿脚不便,但医生不是说了嘛,可以治好,小姐,你放心。” 谢往生唇线紧抿,脸上没什么表情。 恰巧,谢素从不远处走来,“生生,你俩聊什么呢?照片寄过来了,要不要看看?” 谢往生点点头,目光一转,却瞧见谢素手上有一道小小的鼓皮,一看,便是烫的。 “妈,你在哪烫伤的?” “不碍事,上面来了批人,检查‘金沙顶’,我过去接待,侍者倒茶时可能有点慌,茶水倒一个姓宋的少将衣服上了,我给挡了去。” “被烫到了还这么开心?” 谢往生能看出,今天谢素笑的很欢,有种与平时不相称的少女气息。 谢素低低地笑,“那位宋氲扬少将因为衣服湿了就回去了,我估计他是来头最大的,另几位只得跟着一并走,这茶倒得好,不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宋氲扬少将?” 谢素扬唇,“他有个女儿,比你大几岁,很漂亮。” 不知为何,谢往生觉得自己母亲说这话带着股压抑。 “比我大几岁,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她叫宋阮芝。” “宋阮芝?”谢往生于唇齿间重复一遍,“宋阮芝……她是,你想报复的对象?你……” 谢素扬起唇角,“没错,我说过,欺负你妹妹的人,我统统不会放过,只是,我没想过她有一个魅力四射的父亲。” 隐约间,谢往生觉得谢素想走某种捷径,“妈?” “生生,你放心,虽然妈妈是白家的人,白家的生意不清明,但妈妈不会知法犯法……” 谢往生不知道的是,谢素打算利用宋氲扬报复宋阮芝。 自古,是非最挠心,也最伤人。 想伤害一个人,就得拿最亲的下手。 她不想以暴力伤害宋软芝,而是要她体验撕心裂肺的痛。 宋氲扬的到来给了她这个机会。 尤其,她知道宋氲扬老婆丁美妍十分软弱,处处依靠宋氲扬。 听至此,谢往生下意识心头微紧,“妈,无论你做什么,别让自己太难堪。”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陷自己于绝境……” 话音落地,方敌川拿一本相册过来,在他即将到达谢往生身边时,谢往生手机突地响了,打开一看,她浑身一瑟……从脚底到头脑都是冷的…… 第十章:真假之间一线牵 一张照片,霍梵音轻薄她的照片。 附加一句:被摄像头拍到。 照片上,她双眸迷邃,孟浪,像沉浸在情欲中的女人。 反正,不像好货。 ‘偷情’意味明显。 “生生?” 亲昵之音掠过,谢往生匆匆关掉手机屏。 方敌川坐她旁边,伸手揽上她腰,将她卷进怀。 谢往生避开了些。 方敌川并未在意,重新圈过来。 “怎么了,生生?” “没什么。”谢往生往后仰,避开他气息,“脑子有点乱。” “那你先进去休息。” 说进去休息,谢素却跟着一并。 从拍婚纱照那天开始,谢往生便不对劲,谢素看破不说破。 她云淡风轻问,“生生,你到底怎么了?” 谢往生思绪一凝,“我脑子里有霍梵音,我对他并不排斥,甚至,还很渴望。” 谢素仿佛摄魂般动弹不了。 她知道某一日东窗事发,未想,来的如此迅猛。 已,初现苗头。 然,谢往生下一句让她无暇他顾,“这算是精神出轨吗?” 谢素噙一抹淡笑,不置与否,“生生,女人遇见优秀的男人肯定会欣赏,精神上也会有所偏重,这个世界,诸如此类的女人多的是。但你得学会衡量,你爱方敌川,你未婚夫是他,未来,他会成为你的丈夫,成为你相守一生的人。” 谢往生音量稍低了些,“我告诉霍梵音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不见,不念,最好! 但,一个人,管得住言,管得住行,能管住心么? 谢素神色间夹着一丝探寻,“不见面?生生,这是不现实的。” 谢往生极轻蹙了蹙眉,拂开颊边碎发,“我很害怕,我怕对不起方敌川。” 谢素坦然一笑,“你不会对不起他。” 至于原因。 方敌川爱的是‘周周’,在他看来,‘谢往生’只是一个替代品,是一个‘名字’。 骨子里,方敌川并没有真正爱上‘谢往生’。 本质意义,这纯粹是寄托。 简而言之,他不爱‘谢往生’。 当然,这些缘由谢素半分也不会透给谢往生。 旋即,她话锋一转,“黄洋这个人特别贪心,那天他和我商量让‘韦德娱乐’入驻‘金沙顶’,我不同意,他又跑去找白尧,结果,白尧又把皮球踢给我,我把这件事交给敌川,你对赌场挺了解,这个星期天,你陪敌川去看看,反正,你早晚都要经手白家生意。” 谢往生静静听她把话说完,翘起唇角,“你想培养我成为女强人嘛?” “生生,你做事有一套自身原则,妈妈不想你成为女强人,女强人太累,你看妈妈,表面虚以为蛇,实地呢?” 谢往生接过话茬,“苦往肚子咽。” 谢素凤眸微眯,“你啊,很擅长放烟雾弹,我没你聪明。” 除样貌,谢素觉得谢往生和她毫无相通之处。 对事,她雷厉风行,谢往生则十分淡然,精心琢磨。 如果谢往生从商,那么将是个难以应付的对手。 谢往生一副看透真相的表情,“我毕竟是您女儿,自然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谢往生端着手臂,细腰嫚扭,“我是你生的。” 谢素闻言顿时大笑,“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 谢往生忽地缓下脚步,“周济有心脏病,高血压,老年痴呆……您真不要去看看他嘛?” 看? 谢素不由轻嗤。 当年,白撤在外勾三搭四,她伤透一颗心,本以回到兰州,周济这个朋友会心心相惜,未想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要是他当初未起色心,便不会有周周,也不会有因车祸而生的谢往生。 千错万错,都是周济的错。 思至此,谢素面无波澜道,“既然你还念着份旧情,我就去看看他。” 谢往生圈紧她胳膊,“人活一辈子,很多事,不能原谅,但可缓解。” “是嘛?妈妈要是有一天做错事,也希望你原谅。” “您能做错什么?” 谢素只笑,不语。 星期天一早,谢往生精心收拾一番,一身tarajarmo红色散摆连衣裙,领口敞两颗扣子,隐隐现出锁骨,颇为性感。 拢了拢头发,她戴上腕表。 方敌川替她拾过一边躺在地上的红色d&g镶珠蕾丝高跟鞋。 又捏她脚跟,一寸,一寸,往里塞。 他无名指自然而然滑至谢往生脚底,谢往生敏感,单手扶他头顶,“好痒啊。” 方敌川淡着笑,故意放慢动作,“哪里痒!”挠她几下。 谢往生扭的没了正行。 一只鞋,前前后后,穿好几分钟。 谢往生急了,“今天不谈生意了?方总。” 方敌川神色淡淡,口吻亦淡淡,“老婆比较重要,老婆是用来伺候的,那帮人用来当孙子使唤的。” 谢往生被他一句逗乐,嘴角漾一抹微弧,越扩越弯。 她笑的很妖,很艳,很颓,很邪。 凝着,凝着,方敌川渐渐失神,“周周。” 这轻微一句传进谢往生耳中,她停了笑,“敌川,你说什么?” 略一忖,方敌川稍怔,“没什么,走吧。” 两人的车刚一离开白家,后面便有一辆车尾随,尾随的车不远处,一辆黑色奥迪a6l稳当当停着,车里坐着个圆寸头男人。 他手中捏着电话,“霍军长,有车尾随谢小姐,车牌归属‘金沙顶’内部。” “跟着。” “好,军长。” 挂了电话,霍梵音恣意玩弄手中的笔。 左禾舅在一旁靠着,“梵音,你别把人逼的太紧,搞不好人家会和你彻底断了联系。” 霍梵音懒懒散散,“白家老二白尧来北京了,这节骨眼,他来北京干什么?” 左禾舅迅速应承,“干什么都和你无关,谢素能做好安全措施?何况,谢往生身边有方敌川。” 霍梵音‘烦躁’看一眼左禾舅,大有他没眼力见的意思。 修长手指一摸,摸出烟盒,抖一根。 最近烟抽得少,许是心烦,抖出来,又塞进去。 左禾舅惊的半天回不了神,“烟都降不了你?” 霍梵音微蹙眉峰,“你把周周逮我面钱,一管儿什么事都没。” “周周?我没那个本事,你和那个罗云墩不清不白,要过性生活,找她呗,枪不磨会生锈。” 霍梵音特别正紧斜一眼左禾舅,“锈你大爷,老子早就蠢蠢欲动,想要的是谢往生,只要她承认自己是周周,老子能不顾一切撕了她。” 左禾舅打趣,“兴许今天就能满足这愿望。” 霍梵音白他一眼,“毛病!” 他俩都未想过左禾舅的话会成真,现实就是这样荒谬,十几个小时后,霍梵音如愿以偿。 车抵达金沙顶,门童过来开门,谢往生挽着方敌川进去。 六楼会客室,被称之为黄老板的黄洋,那天所见的两个英国人troye,noora皆在场,其余两个不识,还有六个保镖站一边候着。 黄洋扫一眼方敌川,“请个瘸子来和我谈生意?谢素这样看不起人?” 谢往生伺候方敌川坐下,含沙射影,“黄老板,谈生意嘛,用脑子,就怕有些人脑子都没带,残了。” 黄洋粗壮臂膀往前耸了耸,双肘抵着雅士白大理石桌面,“谢小姐,您没带脑子?还是我没带脑子?” 谢往生不语,对室内站着的两个服务员莞尔,“黄老板口渴了,把收藏室那瓶麦卡伦酒庄产的威士忌拿来,另外,tequ打头的龙舌兰,带两瓶。” 乍听麦卡伦,tequ打头,黄洋露出讪笑。 心中悱恻,好酒! 两人英国人也有些激动,“谢小姐知道我们爱龙舌兰?” 谢往生悻悻然,“知道一点皮毛,生为英国人,不爱威士忌挺奇怪的……后来知道你们在墨西哥长大,也就见怪不怪。” 沉默两秒,黄洋语气微冷,“谢小姐打算贿赂我们,让我们罢手?‘韦德娱乐’入驻‘金沙顶’是白家老二白尧承诺的,现在你们拒绝,等于断我财路,我这近乎一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明里,他讲道理,又拿‘断我财路’来压,仿佛把他逼入绝境。 暗地,一丝妥协余地都不给。 方敌川轻轻浅浅淡笑,“黄老板,您的‘韦德娱乐’曾因造假比赛,被一个出名的律师投诉到英国博彩独立仲裁委员会,那场官司,您赔了一千万英镑,应该记忆犹新吧?” 一些大的博彩公司所涵盖的比赛种类繁多,每日流动资金几近百亿,公司为了赚钱,会想诸多旁门左道办法,例如,把一场不存在的比赛放在网站上让顾客投注。 黄洋的‘韦德娱乐’一直做这样的事,只是,一般顾客投注金额不大,输了也就输了,无法维权。 恰好那次,一个律师投注二十万英镑买了一场比赛,输了之后在其他博彩网站查询结果核对,却发现根本不存在那场比赛,一怒之下,一纸诉状递交给英国博彩独立仲裁委员会。 结果是,黄洋不得不关停部分业务,缴纳罚金,赔偿一千万。 被提及丑事,他自然不快。 “方先生,做生意不揭短,您知道吧?” 音尾落地,会客室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宝蓝色绸面西装的男人拎着三瓶酒进来,“黄老板,生意谈的如何?” 黄洋冷哼一声,“方先生才高八斗啊,白尧,还是和你谈生意舒服。” 来人正是白家老二——白尧。 白尧在谢往生旁边坐下,对站在茶水边的服务员厉声呵斥,“怎么不给生生,方先生倒茶。” 服务员颤颤巍巍过来。 谢往生笑言,“二叔,您别吓他们,刚添过茶,喝光了。” 白尧也是笑,“这群人不懂规矩……”待服务员走至谢往生身边,白尧目光若有似无瞅了一眼,似在暗示什么,仅隔一秒,迅速收敛。 十一章:相克之物极必反 这‘老江湖’一般的眼光在众人眼中并无异常。 谢往生唇口轻沾茶水。 白尧余光扫过,复而正色道,“黄老板,做生意讲求‘开枝’,除我们金沙顶,您应该还有别的出路,何必吊在‘金沙顶’这颗巨树上?” 黄洋面容僵硬,嘴角牵一抹愠色。 白尧斜着半身倚向椅背,不屑一顾,仪态万方。 旁边服务员顺势递上一根烟,火机一蹭,白尧眯眸蹭着火。 烟,没多少味儿,很淡。 黄洋瞧这斯文儒雅做派,揶揄,“白二少,您这是谈生意,还是享受?” 白尧摘掉剩余半截烟卷,捻灭烟头,“自然是谈生意,毕竟‘金沙顶’的主人姓白,不是嘛?” 传达的意思挺明确。 一,不屑于方敌川,谢往生和黄洋交谈。 二,宣誓主权,明白说了,这块,我白尧是老大。 方敌川并不畏惧,勾唇笑笑,“风水轮流转,能者为师,黄老板,您也听见了,白家二少爷说了不合作,不好意思,这单买卖,成不了。” 黄洋霎时滞了滞,“不是,二少,您之前说过要合作的。” 白尧坐在椅上转一圈,极冷剜一眼黄洋,“说过?不好意思,我这记性不够用,多忘事,听说黄老板有个狗场?那里的狗被运送至全国各地各地参加比赛,我对这些……”他眼底笑意骤然消失,渐转冷寒,“我对这些‘畜、生’比较感兴趣。” 畜生两字他咬的极轻,显然,意有所指。 谢往生目不斜视掠过他,“奥?二叔对畜生感兴趣?物以类聚嘛。” 这,就有些明目张胆反击了。 她软,软在自己人,硬,硬在敌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这兵都快上门,水都快淹人,她能不抗衡? 白尧瞥她一眼,她金色耳环在对面阳光与玻璃折射下异常刺目,他眸锋稍收,笑而不语。 黄洋面无表情,“白二少,谢小姐,有钱的买卖难道不赚?我既然选择和金沙顶合作,肯定安分守己,这一点毋庸置疑,刚才白二少说了,对‘畜生’感兴趣,我的狗场在郊外,今天,带您看看,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总行吧?” 白尧耸耸肩,“没问题,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略略颔首,他转向方敌川,“方少爷的腿……” 他‘嘶’一声,没把话挑明。 这世界,有一种人,他惨绝人寰,不与你斗争,却处处戳你痛处。 诸如白尧,他明知方敌川腿有毛病,却往上踢。 方敌川反唇相讥,“摔两个成年人还是没问题的。” 目光萦绕白尧一圈又撤开,方敌川复而淡笑。 白尧脸当即冷得不行。 谢往生乌乌瞳仁携了凉意,“二叔,既然黄老板于金沙顶无意,您对他的畜生感兴趣,那么我和敌川就不奉陪了。” 白尧蹙眉噙笑,“生生啊,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没听黄老板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再怎么样,都得给人一个交代啊,黄老板远道而来,先一起吃顿饭,吃完饭和二叔一起看看……” 三推四推之下,谢往生点头,答应一起去郊外。 餐后,下午三点。 几人下楼,白尧,黄洋一辆车,方敌川,谢往生一辆,另有几个保镖在后一辆。 车平稳前行,驶离不到半小时,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下。 水珠砸上车窗,噼里啪啦。 白尧降下车窗,露一丝小缝,“黄洋,这次是个好机会。” 冷风夹杂雨水灌来,白尧将车窗重新升上。 黄洋下意识侧一眼,“白二少,您在茶水里下的药当真管用?” 白尧阖眸,微歪脑袋,似在睡觉。 抿抿唇,黄洋继续,“白二少?” 白尧叹息,“黄洋,你在刀光剑影中走,该知道沉住气多重要,茶水里的药单独不管用,合着你狗场赠送的马鞭草香料,有催情效果,我要借此契机,要一个男人。” “谁?” “霍梵音。” “你要他做什么?” 白尧睁眸,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我们白家比较复杂,您无需知道。” 黄洋颇感兴趣,“多复杂?” 白尧话音尚于耳畔继续,别具深意,“我在白家这么多年,要是斗不赢谢素,把她赶出白家,顺便把我大哥这个‘死人’踢出局,怎么能甘心?一个植物人,留下个傀儡替他办事,呵呵。” 黄洋质疑,“霍梵音是个军长,您要他干什么?听政圈的人说他行为诡谲,喜好s.m,但又不轻易近女色,好像她心爱的女人出车祸死了,现在身边只有个叫罗云墩的,这罗云墩为谢素办事,撬不动啊。” 白尧唇角不明意味挑一下,“这正是谢素高明之处,永远走在别人前面……这一次,我要让她无路可走,至于罗云墩,我不屑一提,谢往生才是诱饵。” 经提示,黄洋转过弯来,但没完全明白,只臆想,“您是说谢素背地早就搭上了霍梵音?” 白尧手指轻敲车窗,未再解释。 一场暴雨,在众人到达狗场,停了。 下车后,狗场工作人员递上几双高筒马靴,让众人逐次换上。 换好后,谢往生一手牵着方敌川,两人跟着往下。 远远地,各种犬吠,忽大忽小。 最近的一个笼子关着只大丹犬和一只豹犬。 谢往生经过时,瘦高的大丹犬龇了一下牙,从鼻端垂下的大唇跟着抖动,甚至从笼子中央走向边上。 黄洋骄傲道,“这只大丹犬,只能跑最后一次了,今年八岁,得了骨癌,之前为我赚了几千万美金,天天给他定制营养食谱,现在啊……” 谢往生喉咙干涩,“之后怎么处理?” 黄洋无波无澜,“药死啊,还能怎么办?” 几人继续往前,尚未靠近下一个狗笼,便听一声低低怒哮,如山涧水流。 稍近,入眼观去,一只身色黝黑,毛发浓密的高加索矗立在那。 谢往生浑身一颤,脑中似有什么划过,叫她有些难受。 “敌川……” 下一秒,有个声音在说,“霍梵音,跟老子来硬的?” 接着,是霍梵音的坚韧,“别自寻死路……” 接着,又转回那个声音,“自寻死路?我倒要看看自寻死路是怎么个寻法!” 谢往生惊骇的哆嗦眼皮,阖眸,霍梵音肩头全是血,他正拍着她脸颊,剥开她头发,“周周。”鼻尖几乎抵上她唇珠…… 旁边,睡着一条受伤的高加索。 谢往生整个身体打颤,指着高加索,“我见过,见过……它……” 方敌川搂紧她,“生生,你怎么了?是不是怕狗?” 这时,白尧对黄洋暗示一眼,黄洋佯装无意打开狗笼。 那条高加索以迅雷之势扑向方敌川,猝不及防下,方敌川狼狈避开。 黄洋事不关己站一边,“赶紧找训狗师过来,这畜生。” 谢往生被白尧拉至一边,“生生,这狗性残。” 谢往生怒上心头,“我要帮敌川,二叔自便。” 白尧把她拉的很紧,“训狗师就快到了,敌川能应对。” 睨一眼方敌川,高加索已撕裂他的衣服,一人一狗,僵持不下。 旁边是个小坡,未防狗逃走。 现在下雨,十分潮湿,方敌川被逼进窄仄,无力还击,灵机一动,随着狗一起滚下坡。 谢往生怒了,“二叔。” 白尧这才放手,谢往生往坡下看去,方敌川在上,高加索被甩到坡底,泥土太陷脚,它咆哮好几次都没爬上来。 这时,白尧和黄洋两人走至坡边,白尧掂量一番,“敌川掉下去不浅啊,得用绳索。” “二叔,您的保镖呢?” 白尧无动于衷,“你母亲派来跟着你们的人会营救的。” 谢往生转眸望向入口,几个高大男人往这边走。 走至谢往生旁边,其中一个说,“大小姐,我们会带姑爷上来,带他去检查。” 十几分钟,其中两人拖着方敌川上来,囫囵拿衣服擦了一下拐杖上的泥,递给方敌川。 方敌川轻飘飘道,“看来得去一趟医院了。” “我陪你去。” 方敌川点头。 两人欲上车之际,黄洋递过一包东西,“这是给参观的客人准备的高级香料,不好意思,谢小姐,方先生,让您们受惊了……” 方敌川抬高下巴,神色间展一丝黠色与衅意,“希望下一次不会出这样的意外。” 狗场的工作人员替黄洋把香料送上车,放在香水座上。 上车不久,谢往生深吸一口气,“黄洋送的香料还挺好闻。” 方敌川肃沉道,“生生,司机先送你回去,我得折回去看看,你别担心,我一点事也没有,都是装的……黄洋这狗场一定有问题,不能让白尧和他合作。” 谢往生面露担忧,“不行,我不放心。” 鼻息相闻间,方敌川捏捏她脸,“暗中都是谢阿姨和我方家保镖,我不暗示,他们不会轻易出手,懂不懂?” “那你?” 方敌川亲昵搂着她,“你二叔为了赚钱,无恶不作,他一定会选择和黄洋纠缠,不合作只是一个烟雾弹,不然也不会大费周折跑到黄洋狗场。” 谢往生扎着脑袋没吭气。 沉默少顷,方敌川吻吻她额头,“做事情要趁其不备,狗场一般设有广角多面摄像头,今天,狗场戒备松散,可以借黄洋之手打探打探。” 谢往生感受他的体温,“那你小心点。” “好。” 车子驶一段路,方敌川下车,谢往生叮嘱几句,车子继续往前开。 然,又驶一会,谢往生心底一股燥热往上升腾,那股热让她有些难受,浑身发烫。 十二章:浓情蜜意之无忍 她扶紧车内巴西玫瑰木内镶,“小何,你把车靠边停一下。” 司机不明所以,“谢小姐,这里泥泞路滑,会弄脏您的鞋。” 谢往生忍了又忍。 又行驶一段,忍不住了,“小何,你先下车。” “大小姐?” 谢往生用尽力气低吼,“下车。” 她模样委实难受,小何赶紧打电话给谢素,谢素却未接。 谢往生怄的双眸赤红,“小何,你再不下车,我立马打开车门跳下去……” 小何焦头烂额,自责不已的下车。 谢往生从后座下去,走至前排,发动车子。 她必须尽快找医生。 小何不停拍打车窗,“大小姐,我打电话给姑爷。” 回应他的只有愈来愈快的车速。 从小路驶上大路,谢往生只觉腿央欲灼,她狠狠咬唇,终究,还是止不住那股燥火,车子停靠一边。 她弱弱掏出手机,却连握控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谢往生降下两公分。 只听来人说,“谢小姐,我是霍军长的人,霍军长今天在总军区,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把车开着,您跟着,十分钟就能到。” 垂眸盯几秒,衡量之下,谢往生点头,“走吧。” 军区一定有医生,只要再行十分钟,一切水到渠成。 那人在前面开,她在后面跟随,至总军部门前,她察觉自己彻底失控,不肯下车, 那人叩车窗,“谢小姐?” “我不行了,你让霍梵音出来……” 她蜷缩一团,趴方向盘上。 些会儿后,一只大手把她整个身体圈起,从她腘窝穿过,把她丢进副驾驶。 闻见熟悉幽香,谢往生压抑着问,“军区有医生嘛?” “有,在前面,医院和总军区训练场是分开……我送你过去。” 此时,副驾驶上的女人难受的像个纯妖的精。 她仰着头,淡淡颤息,双手幅度有些大,一手揪左边裙摆,一手揪右边,寸寸攥紧往上扯。 且,胸.口随着颤息一起一伏。 真真叫霍梵音一颗心怦如离弦之箭。 “你怎么了?” “不清楚,就是不舒服。” 天已全黑,这条路两边靠山,弯道较多,必须小心驾驶。 谢往生根本等不及,“霍梵音,你快点,我忍的特别难受……” “再等等,马上就到。” 谢往生头发蹭着车座上缘,斜一眼霍梵音,唇口张了些许:求你了…… 三个字,被她咬的悄无声息。 霍梵音余光侧去,十足惊愣。 不知什么时候,她裙扣已解敞至最底。 一抹白皙半弧敛在裙中,若隐若现。 稍呼吸,半弧挺动。 惊世,又骇俗的美! 霍梵音迅速移开眼神,有些把控不住,幸而到了军区医院,他三两大步跨至谢往生那边,火燎燎给她扣紧扣子。 手背每掠擦一次,谢往生唇口咬深一分。 见状,霍梵音动作加快。 一急,难免粗鲁。 谢往生委屈至极,“你慢点。”屈出了潋滟生波,叫人生徒生邪念。 霍梵音把她抱手中掂了掂,压着气息送进军区医院。 急诊科和皮肤科医生去市区开会,只留几个助理在。 经助理医生诊断,需大量运动才能解除药效,一般的药不能立竿见影。 助理医生建议先配一帖药,可即便服了药也得难受两个多小时才能予解。 霍梵音想也未想,选择后者。 你说他不想为非作歹?不想犯禽.兽?想,这时怎就成了君子?不能,也不舍得呗。 私心,还是有的。 出了医院,他未把谢往生送回白家,关了手机,径直把她带回自己不常去的那处别墅。 喂了药,谢往生躺露天沙发上,一阵风,沙发旁四个立柱上绑着的柱帘从她身上荡来荡去。 霍梵音微微凝去,她水眸望向天空,双腿绞着。 “这药不管用,霍梵音……真的,真的……” 从霍梵音角度,她唇口微启,诱人采撷。 叹气,再叹一口。 见了鬼了! 他也得忍,还得一个多小时。 憋,也得憋死。 “再忍忍,一个小时……” 谢往生不由眯眸。 恍惚中,她看见一条高加索扑向霍梵音,霍梵音和高加索搏斗,高加索咬伤了他的背,血掺染了他衬衫,他望向她,眸中尽是担忧。 “霍梵音,你受伤了,是不是?你的后背……” 霍梵音轰然崩塌,“你说什么?” 谢往生思绪混乱,“你被狗咬伤了……你受伤了……霍梵音……” 霍梵音蓦然愣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周?” 谢往生哑着嗓音,“我不是周周……我是谢往生……谢往生……” 她的手靠着霍梵音颊边,两人气息相交,攒簇一团。 “你怎么知道?” 谢往生喘着气,“我不知道……霍梵音……” 她的脸,周周的脸,她的眸,周周的眸,她的唇,周周的唇。 她的楚楚可怜,周周的楚楚可怜。 彻底相叠。 霍梵音脑中绷紧的理性荡然无存。 也确实,不想存了。 寂寞太久的情感一下迸发,他生生咬住谢往生下唇,把它扯进口中,随后是上唇。 有多压抑,他吻的就有多悍。 他扶着谢往生,手顺着裙扣一颗颗撩开。 谢往生双眸透水,低低喃喃,娇娇荡荡。 一身骨头,仿若被霍梵音抽干,软成一瘫。 没了魂,也没了魄。 待霍梵音移开,谢往生两瓣唇浸润的红滟,颤栗。 视线往下,是她敞透的衣襟,撩高的裙摆——完了,霍梵音心里最后一根琵琶弦,断了! 还还能再忍?这是孽啊!造孽啊! 所有的现实,所有的人情伦常,他全抛了。 他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释放来疏解内心的渴望。 谢往生,不,周周,她就在眼前。 多少难忍的思念,多少压抑的苦想,化了。 霍梵音倏地俯冲下去,唇口埋于她颈窝,深深吮着,修长指头亦步亦趋往下探。 谢往生颤抖的蜷成一团。 霍梵音彻底疯了,他愈发狠戾,唇口从她白皙脖颈坠至两团,那不是吻,是啃噬。 彻彻底底,一场凶猛而残暴的狩猎。 当他挪至左侧顶峰那抹红艳,将它纳入口中轻吮,谢往生扬高了调儿。 她手指靠着霍梵音鬓角发,似有若无划圈儿。 又一声无法控制的战栗调儿,缠的霍梵音整颗心悬了,他觉得,今天得和这女人同归于尽。 他靠近谢往生小月复,贴合,蹭移,如此循环。 经久,谢往生愉悦的挺高月夸骨,更贴霍梵音,霍梵音狠命下压,压的她愉.悦嗯喃…… 一声声,全是最毒的药,让霍梵音心甘情愿品尝。 待他唇口移至另边滟红,谢往生全身水红一色,开的漫山遍野。 间或,霍梵音下探一只手,毫无预兆往细流一处勾弄,早已泥泥一片,连大腿,也染了一些。 “你想要什么?周周。” 谢往生摇头,不知所措。 她意识早已涣散,都不是自己的。 霍梵音指尖徘徊,凝住她表情……谢往生睫毛颤的如突转的九度卡农,全是‘不行了’的意思。 几秒后,霍梵音撤一指,不深不浅埋弄,慢慢引流。 谢往生蹙眉,忍耐,霍梵音轻笑,蜻蜓点水般吻她的唇,伺候她。 他是山涧引流高手,谢往生几近失控,细细泉流顺他手掌滑至手腕,至手臂。 谢往生腿.间深邃峡谷绞着他的手,越缠越紧。 见她确实不行。 当他冲破那层薄薄的‘阻碍’,瞧见谢往生眉间不适,霍梵音惊讶的缓不了神。 神思一恍间,他强势埋入,于山涧游荡,一边恰好飘过来的柱帘也被他一并卷进山涧。 柱帘是蕾丝的,摩擦力不小,刚卷入,谢往生便承不住拽着霍梵音。 霍梵音停罢未动,单手捉着柱帘,稍扯一点。 谢往生哆嗦着,擦着霍梵音手掌受。 一张脸,全是忍劲,憋到极致。 霍梵音又扯出一点蕾丝柱帘,洁白的柱帘濡.湿一片,谢往生摇头,咬唇。 那股禁忍的美感落在霍梵音眸中,叫他欲罢不能。 霍梵音以极慢的速度往外扯,焦灼盯着那处,瞧着她吞吐芬芳。 坏,坏的十分彻深。 柱帘尚未完全扯出,霍梵音合着自个人热欲一并儿闯进去。 美女与野兽。 他当真成了森林深处的野兽,以霸凌的姿态一波波灌着谢往生,都是他的强势,都是他的霸道。 谢往生头发一搓搓撞向沙发。 凌乱的,不堪的。 合着,掺着,荡漾着。 愈往后,霍梵音贴的愈紧,激荡的也愈凶,拍打的浪儿一叠叠…… 谢往生醒来时,撑着额头,好痛,再扯了扯胳膊…… “醒了?” 霍梵音磁性的询问从近处传来。 谢往生极力在脑海中勾勒,她吃了医生开的药,她躺在外面的露天沙发上……后面的,再怎么想,一团糟。 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和霍梵音……这具身体,昭然若揭。 但听霍梵音继续,“抱歉,你想怎么骂都行,我站在这,我做过这件事,因为当时确实没控制住。” 谢往生未动。 霍梵音继续看,“况且,我也不想控制……在你这,我丁点的忍耐力都没有……” 谢往生漠然道,“你知道我快结婚了,我的丈夫是方敌川嘛?” 十三章:终日思君不见君 霍梵音唇角敛紧,“你对我的诱惑超过我能秉持的理性。” 谢往生捏着指头,“你这样做和毁了我有什么区别?” 霍梵音哑然道,“抱歉,我控制不住,你在这,我脑海,心里缭绕的全是你的气息。” 都这时候了,他依旧理性。 且,口腹蜜剑。 他要的是你谢往生服软,他用屈服,用深情来引诱。 谢往生垂了垂眼皮,“霍梵音,你混蛋。” 霍梵音折眉,毫不掩饰,“我承认,你在那躺着,我心里唯一念头是要你,我忍了半个小时,一直在臆想,还是没能忍过你一颦一笑,本来,我准备一次完事,但柱帘……” 眸光瞥向不远处柱帘,四个柱子,其中一个,柱帘被扯下,只余三个。 谢往生颊边血红,她依稀记得霍梵音炙烫卷着柱帘一并冲进来时的强悍,还有他一寸寸往外扯动柱帘时的激荡。 甚至,她还想起柱帘绕过她大腿时的战栗。 霍梵音眼角,眉梢,满满皆是高深莫测。 他坏,坏在点儿上,抓住这女人两大弱点,一:怕羞,二,易被引诱。 倏而,霍梵音眉峰轻挑,“我一直在忍,但谢小姐弄了我一手,一手腕,甚至流到手臂,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我是凡夫俗子。” 瞧瞧,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流氓事儿做尽,这个时候,倒是‘凡夫俗子’了。 平时,可是矜贵克忍的出挑‘小佛爷’。 谢往生自然知道流的是什么,他的再次暗示叫她忆起霍梵音手指勾弄时她的沉醉。 她闷声闷气,“霍梵音,你应该把我送回白家,你没有送。” 你没有! 她确实生气了,胸口随着喘出的气微弱匍动。 霍梵音眸子眯出危险气息,忽而大步朝她走去。 “因为我有私心,我不想你和方敌川结婚。” 他双眸灼热,把谢往生逼的步步后退。 谢往生心头一紧,“我就不该让你救我,就不该再和你见面。” 霍梵音唇角勾出丝凉意,“生生,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我愿承担一切。” 眼角余光觑一眼霍梵音,谢往生气急败坏,“承担?你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做的时候我满心是你。” 混吧! 满心都是你。 这‘对峙’局面完全不影响他‘深情’。 关键,他言辞正经,不苟言笑。 叫你知道,他认错态度良好。 也,实属被逼无奈,被谁逼的,你谢往生呗! 谢往生一时没了话语,两人对峙,高下立见。 霍梵音迈几步,于她身前定立,谢往生后退,霍梵音再移,“生生,你是处女吗?你有没有……” ‘做过修补手术’终究被他吞没。 谢往生沉吟不语。 霍梵音捉住她手腕,谢往生狠扯,扯不开。 “你是处女吗?” 他声音飘忽忽,令谢往生心底毛毛然,思绪亦变的滞塞。 “我,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过去的很多事,她根本记不起来。 略一忖,霍梵音重新开口,“我送你回白家,把事情交代清楚。” “不要,我自己回去。” “我送你。” “你不用去上班吗?” 这一句问出,霍梵音眼神凝固,“不用,先解决你的事。”手一勾,他逮紧谢往生,未容许她再挣。 走了几步,谢往生才发现身上穿的是条sacai透视连衣裙,“谁给我换的裙子?” “我换的,我俩做太多,你被蹂躏的太狼狈,原本穿的扯坏了。” 他吐字直白,言辞狎昵。 谢往生羞赧怒极,“你能不能不这样直接?” 霍梵音云淡风气睨她一眼,往下,她脚上驼色cesarepaciotti切尔西靴绞着劲。 “我犯畜生了。” “你还知道?” “我知道犯的不是时辰。” 行至车边,霍梵音伺候她上车。 一个半小时,车子停在白家,几乎谢往生一下车,谢素便透过监控看见了,匆匆忙忙出来。 “生生。” 眸光扫向霍梵音,谢素收敛神色,“进来说。” 三人一并儿进屋。 谢素屏退佣人,于屋内走来走去。 霍梵音波澜不惊,率先开口,“您知道了?” 谢素凤眸透出冷冽,“小何打电话给我,告诉我生生不对劲,我便猜到怎么回事,我没想到白尧会明目张胆对她下药,对于下药一事,白尧图穷匕见,霍梵音……药,怎么解的?” 霍梵音供认不讳,“昨晚,她不清醒,我没能把持。” 谢素站的笔挺,三下五除二靠近霍梵音,手掌贴着他脸颊,甩了个又狠又糙的耳光。 她用力过毒,以至室内能听见‘啪’的一声。 “我女儿快和敌川结婚,你心里很清楚,我也对你说过很多次,她不是周周,你怎么就是不听?你这样,是毁她,知不知道?” 霍梵音规规矩矩站着,纹丝未动,“再来一次,我仍旧控制不住,做这件事,确实没脑子,我也不想用脑子。” 谢素目光如炬,“你知不知道白尧对我虎视眈眈,生生一举一动都被他监视,你无法想象他会怎么对付我?” 霍梵音抿直唇线,眸底有抹寒光镶嵌,“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素闻言一怔。 她转眸瞥向谢往生,谢往生额头一层薄汗,眸光泛着粼光,澄澈无比。 谢素深深凝住她,“生生,我先与霍军长说几句。” 谢往生点点头,一言不发离开。 待谢往生合上门,谢素生气道,“霍军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梵音浅浅地笑,“我想知道生生是不是处女。” 谢素霎时愣住,“你?” 霍梵音瞳眸深邃,“八年前,我与周周纵情,她第一次给了我,她不可能是处女,谢素,谢往生那层膜是不是补的?” 谢素凤眸全然不见暖色,一点一点,锋芒毕露。 “补的?霍梵音,你就这样侮辱我女儿,这样为自己恶劣行径找借口的?你糟蹋了她,反而不知悔改?” 霍梵音从容不迫,自有一股运筹帷幄架势。 “一切理性证据告诉我,那个女人叫谢往生,不叫周周,可她的味道,她的气息,无一不在宣誓,她是我的女人,谢素,无论你打什么主意,我坚持她是周周。” 思绪一飘,谢素唇角微翘,环抱双臂,“即便她嫁给方敌川?往后,有了方敌川孩子,你也坚持?” 心脏仿佛停跳一秒,霍梵音坚韧道,“我爱她,若是最终没法在一起,我认栽,她和方敌川,结婚……”顿了顿,继续,“生子,我都能接受,只要她不消失。” 四年前的车祸对他影响太大。 他的心死了,现在,复苏了,他要求的仅有她好。 唯独,她好! 谢素心底叹息,该是多爱,才能让到这地步啊。 霍梵音的身份,地位,注定谢往生无法风平浪静,也注定她不会告诉霍梵音事实真相,她宁愿某一天谢往生知晓全情,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狼狈。 往后,真到了那天,谢往生却出奇的平静,她用一种极尽残忍的方式宣泄着对霍梵音的爱。 现下,谢素眸光暗沉,“既然如此,你就该离她远一点。” 霍梵音冷笑,“远不了,你们白家或许有我一席之地。” 谢素心惊胆跳,“你什么意思?霍梵音。” “白尧!” 霍梵音丢出两字,未给解释。 谢素穷追不舍,“白尧?你知道什么了?” “谢素,早迟得牺牲一个高手,你斗不过他,也斗不过白家老三白云飞。” 谢素细细颤栗,“霍梵音?” 她怎么也没想到霍梵音会如此清晰白家内部关系,仅一言概之。 且,他所知深不可测。 她的紧张霍梵音看在眼中,并未在意,“必要时,我介入。” “你介入?” 霍梵音并无多少表情,目光有点深,“她是我视若珍宝的女人,谢素,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会不择手段抢夺她,她的命比我的更重要。” 谢素眼眶泛酸,“迟了,霍梵音。” 霍梵音注视她两秒,“对我来说,护着她永远不迟。” 沉默来的很突然,如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在两人之间。 谢素以手遮唇,“我一直坚信我的选择是对的,我想护着生生,想让她无忧无虑,霍梵音,你把她当成谢往生吧,有些事,断了才是最好的。” 霍梵音淡淡道,“她是周周。” 两人的谈话被谢往生突然的推门而入打断。 谢素惊诧的看着谢往生,“生生?” 谢往生循声看去,“我心里很乱,也紧张……敌川回来了。” 谢素当即沉了脸,“你别管,生生。” 谢往生沉笃道,“背叛就是背叛,很多事即便有理由也是错,他心里会介意的……” “那就不要告诉他!”谢素稍扬眸,“与其伤害,不如瞒着,当时迫在眉睫,生生,你并没有错……” 侧目看向霍梵音,谢素似笑非笑,“霍军长,您要解决吗?” 话音收尾,只听门外忽地传来一句,“解决什么?” 三人投眸望去,只见方敌川杵着拐杖笔挺往室内走。 谢素骤然平稳,“霍军长有些事要同你说。” 方敌川手指缓缓抚上下巴,“好。” 十四章:罗纳河上的星夜 两人一并出去。 从走廊向深处,方敌川自始至终阴着脸,隔着一股莫名凛冽。 绕过一个曲窄弯道,入眼一片含苞的芍药圃。 方敌川驻足,“说吧!” 轻描淡写,彰显不出什么语气。 闻言,霍梵音沉吟片刻,“你爱谢往生吗?” 问出口,叫方敌川愣了。 从遇见谢往生,到接触,到订婚,到准备结婚。 他什么都考虑了,唯独,没考虑爱。 周周是他心中撇不开的刺,他的执念叫他无法爱上别人。 谢往生,于他,‘替代品’大于爱。 当下,他的心还未偏向谢往生。 斟酌几秒,霍梵音淡然一笑,“怎么,不爱?” 方敌川表情掩一丝尴尬。 等两三秒,见方敌川并未有解释之意,霍梵音再次开口,“昨天谢往生被白尧下药,我没控制住,和她发生了关系。” 方敌川闪了闪目光,“你……” 一个字后,犀利的拳锋砸下,霍梵音单手抄兜,仅移半个身位,妥妥避开方敌川拳锋。 方敌川穷追不舍。 霍梵音宽阔手掌一攥,包挡他拳头,生生把他欺下去。 两个男人,两种力量。 暴力错综。 霍梵音兜里那只手掏出,扯松风纪扣,“我爱谢往生。” 顿了顿,又道,“我比你先遇见周周,你比我先遇见谢往生,但凡有一点机会,我都会握紧,这次境况不同。” 方敌川嗫嚅着唇,一鼓作气,低吼出声,“你知道境况不同,知道她要和我结婚,你还为非作歹?霍梵音,你当真仗着有权有势?” 眼眸一瞥,霍梵音目色沉笃。 “权力这玩意,确实是好东西!我仗着有权有势,没错!我想得到她,也没错!往后,她跟你比跟我安全,否则,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 方敌川表情霎时凝固,他的话意味颇深,且携着仰制。 但又一身强势,一身蛮不讲理。 “霍梵音,你简直畜生不如。” 霍梵音身子挺的笔直,头颅垂的丧低。 “畜生不如又如何?我没能力控制,是我的错……” 方敌川眉心一跳,揪紧霍梵音衣襟,“你这个混蛋。” 一拳,倾尽全力的一拳,像烙铁一般冲向霍梵音下颌骨。 这次,霍梵音未避,结结实实,挨着。 方敌川没解气,又来一拳。 霍梵音,依旧未避,挨着! 他嘴角因此晕染一小片淤乌色,伸舌舔一下,霍梵音散漫轻笑。 “抱歉!她是无辜的。” 方敌川瞧他邪肆阴艳的样,怒火再嚣,“霍梵音,你别真以为你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霍梵音稍抬眉梢,“她是周周……这是我把控不住的唯一原因,方敌川,好好照顾她。” 犹如晴天霹雳,方敌川缓不了神。 怎么会? 谢往生是周周? 不可能! 霍梵音怎么会把周周让给他? 不会! 霍梵音怎么舍得? “不对,她是周周妹妹……她是谢往生,她不是周周,不是!” 近两年的相处,他一直把她当做‘谢往生’,他所接触的事实,同样告诉他她是谢往生。 霍梵音的话如犬牙交错小道,叫他捋不开思绪。 “她不是周周,霍梵音,你骗我。” 霍梵音瞍他一眼,抿唇无话,转而离开。 方敌川狰狞拉住他。 霍梵音扯开他手腕,“要想守着她,把她是周周这事烂肚子里。” “为什么?” 为什么霍梵音知道她是周周,选择退步? 为什么霍梵音让他把这事烂肚子里? 无数疑问,霍梵音一个解释也不给。 他离开的的斩钉截铁。 从那处出去,霍梵音未再回去找谢素,他径直往正门方向走。 路过庭院,宽敞的院落内,谢往生背对着走廊,软绵绵倚着藤椅。 听到脚步声,回眸。 两个人,两双眸,交缠,缱绻。 天生的情人! 霍梵音嘴角淤乌明显,谢往生略抬手,又迅速撤下。 遥遥望去,霍梵音淡笑。 终究,还是未过去。 他离开了! 然,一分钟后,霍梵音身影再次出现在谢往生视线中。 他步伐迈的非常快,几下走至谢往生身边,抱住她,把她裹的密不透风。 “谢谢。” 仅此一下,又退开的十分绝情。 谢往生不明所以,但能感觉出,霍梵音出了事。 从白家离开,霍梵音打开手机,上头一条左禾舅发来的信息:梵音,白尧现在在霍家,他手中有你和谢往生昨晚厮混的视频。 这信息,他和方敌川一块往外走瞅过一眼。 现时,打给左禾舅,“禾舅,你在霍家?” “我在,你舅舅也在,白尧这个老杂种知道我们关系好,单独向我们说明来意,现在正和你父母寒暄。” 霍梵音唇角抿肃,“等着,我半个小时到。” 车子嘶吼着驶向目的地。 半个小时后,车子准时停在霍家四合院前面。 进入正厅,可见白尧,霍继都各坐一边。 见到霍梵音,白尧站起来。 “霍军长,久仰大名。” 霍梵音嘴角扯开,“白二少。” 随之在霍继都旁边坐下。 白尧解释,“最近霍军长和我侄女走得比较近,霍军长前几天落了样东西在金沙顶,我呢,今天登门拜访,顺便给您送过来。” 霍继都疑惑,“您侄女?” 他并未见过谢往生,尚且不熟。 霍梵音居高临下睨着白尧,“白二少既然有事找我,院子里说?” 白尧掀眼皮子轻笑,“自然。” 霍梵音卖他面子,他也不会做的太绝! 两人携同往外,在院子内那株石榴树下坐定。 佣人端着一壶竹叶青过来,替两人各自斟了一杯。 白尧小酌一口,泰然道,“估计左军长和您舅舅已经把事与您说了。” 霍梵音默认。 白尧起身,踱步两圈,凝眉道,“我和黄洋布了个局,要是您没和生生发生关系,还会有下一个机会,下一个男人……到她和方敌川结婚之前,我多的是时机……未曾想,您对生生,比我想象的更没自制力。” 霍梵音眸光粼粼,散漫不羁,“白尧,你敢找男人动她,我让你这辈子做不成男人。” 白尧哧声,“我知道你能耐,也知道你说到做到,所以才和你商量。” 他从兜里掏出个方形u盘,“你和生生干过的事,无人机航拍,全程高清。” 霍梵音翘着的脚倏而绷直,扶着椅子起身,走至白尧面前,一手搭他椅子扶手,“高清?但凡懂一点军政圈,你也不会说出这种大言不惭的话。” 他措辞讽刺,十分不屑。 白尧从中嗅出点味儿,“奥?大言不惭?” 霍梵音眸色不自觉深几分,“近些年无人机盛行,民用较广,未成为军官之前,我隶属总军部信息技术中心,为防止国内国外窃密,高级军官住宅区一般会被严控,无人机近距和低空飞行都会被无线电技术切断联系……远一点,有长波雷达监控,再发送强电子波,摧毁无人机指令行为。” 他一言一语,仿若玩笑。 又添一句,“你过不了这一关。” 确确实实,鄙夷! 不是一个圈,您白尧能有人家这档次? 能有人家矜贵? 何况,摒除商人这一身份,您也就是个平民。 你不懂的规矩,你不知的秘密,在他这,是常识。 白尧——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歹,吃了几十年江湖饭,一下,磕了,绊了,踢中一块硬石。 但,白尧打定决心,肯定得力挽狂澜。 收了半分笑意,白尧拍几下掌,“无愧霍军长在年轻一辈出人头地,霍军长,您要知道,我不只拍了这一次,你和生生在一块,您把控不住的亲密瞬间不少,从第一次在大街上搂住她到昨天毫不犹豫把她抱进军区,要说您俩没关系,谁也不信,是不?” 这便是白尧高明之处。 搞不定您霍梵音,行,转嫁! 一个高高在上的军长,一个即将成婚的谢家大小姐。 加之,白家正拓展北京生意。 怎么想,都得歪。 如此,白尧‘乘胜追击’,“霍军长,您觉得‘情妇’这个词适合生生嘛?她长的很漂亮,又邪祟,很适合当男人‘情妇’。” 霍梵音神色晦暗,“情妇? 白尧面无表情陈述,“要是我打探没错,四年前,霍军长为了一个叫‘周周’的女人去过西藏,您视她为命,她同样是谢素女儿,还是‘谢往生’双胞胎妹妹,您父母知道这件事做何感想?尤其谢往生和您上过床,又是方敌川未婚妻?” 霍梵音眸中携着满满寒意,他滞了滞身形,与白尧四目相对。 “白尧,一件事,如果拿捏不得当便是玩火自焚。” 他言语中警告意味明显。 白尧妄自菲薄继续,“放心,我没那个胆量把视频给您父母看,但透露一两件生生的消息还是可以的,毕竟他们很担心你,再者,您还有一个深爱您的青梅竹马宋阮芝,她知道这事,应该消停不了吧?” 霍梵音坐回原位,仰着头,“任何女人在我心里都不值一提,除了她,你的威胁对我毫无用处。” 白尧愤懑道,“要是我打算用这视频毁了谢往生呢?” 十五章:悖论之背道而驰 毁了? 霍梵音于唇齿间重重玩弄这两字。 不多时,恣睢一声轻笑,“谁毁了她,我毁了谁!” 内心,霍梵音不是一次两次幻想。 他觉得要是当初占有她时便能摸透心里小九九,也不至到如今这残垣断壁境地。 想见她,得斟酌三四。 想爱她,得左顾右盼。 捧在手心,都怕累着她。 经历一场‘死亡大劫’,谢往生现在就是他霍梵音的天。 纵容没人明着告诉他:谢往生就是周周。 白尧着实不明他如此狂妄,也不明他把谢往生捧如此之高。 他哪里知道谢往生就是那个和霍梵音一块玩s.m的开山鼻祖——“周周”,七年来,被霍梵音放于内心深处的情宝儿。 他的幻想仍旧织勒,“这个世界,女人多的是,霍军长何必独独惦念一个?她谢往生再好,容颜也有老去一天。” 默了一默,霍梵音俯身,“哪个女人不会容颜老去?我怕的是在她容颜老去之前没顾好她。” 这深情口吻,令白尧无从回嘴。 莞尔间,霍梵音清冷着脸,“现在说说你想怎么毁了她。”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白尧毫无防备。 顿两秒,勾唇,“实际上,我想毁的是谢素,不是谢往生,只是,谢素对谢往生倾注莫多精力,毁了谢往生等同毁谢素,这个世界,最不缺两种人,其一,搬弄是非,其二,乱嚼口舌,也不是所有人都如霍军长一般明理,这份录像,在谢往生婚礼当天播放,应该会让她无地自容,也让谢素颜面扫地。” 霍梵音抿唇,唇角泛一丝嘲弄。 谢素的权斗,却由谢往生承担。 凭白家江湖地位,婚礼当天定然会盛请众多豪门贵胄,达官赫势。 若是白尧放出录像,众人捕风捉影,恶劣影响不是零星半点。 这会让谢往生抬不起头。 他能保证白尧在他这得不到机会,但无法保证他不会走某种捷径。 仰面呼吸一口,霍梵音唇角牵一丝弧度。 也因此,下颌线变的坚硬。 白尧凝着他鬓角,“霍军长,您考虑的如何?” 霍梵音薄唇淡笑更盛。 白尧意外怔忡,怔忡又狐疑,不明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空气直转之下般静谧。 晌久,霍梵音一声不吭。 琢磨一番,白尧蹙眉,警惕地伺机而动。 一秒后,霍梵音斜斜扬唇,“你赢了,白尧,说罢,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白饶简直不敢相信。 他拿着确切证据来讨关系,被拒。 仅一句‘毁了谢往生’便能让霍梵音轻易妥协? 他不是高高在上,冷血无情,不近人情的‘小佛爷’吗? 霍梵音斯文至极,“怎么,白二少不是来求我的?” 白尧如打鸡血般,简直可用如饥似渴形容,“霍军长当真有所应?” 霍梵音冷声,“我不希望生生有事,我现在唯一的渴望不是爱情……而是,她的安全。” 话刚出口,心口遽然一瑟,刺得霍梵音半佝着身躯。 四年前的车祸,他不想再看见。 而,之所以答应白尧,一为谢往生,二也是他计划一部分。 他堕入黑暗的开始。 白尧伏着身体,凑近霍梵音,“原本‘金沙顶’经营权在我手中,去年白家老爷子把‘金沙顶’交给谢素,谢素管理的很好,‘金沙顶’地处黄金段,很多政要下榻此处,在我经营‘金沙顶’时,干了点不正当的事,贩卖了一批纯粉,也行贿了一批高官,最近这批高官中有一几位落马了,牵扯到‘金沙顶’,我怕东窗事发。” 霍梵音指头摩挲下巴,“做人留有三分余地,做事也是,白二少和盘托出,不怕我逮捕你?” 白尧乐得其所,“霍军长,我要您帮的是小事,查‘金沙顶’的是宋氲扬,您也参与其中,您们两人相识,自然好办事,我要求不高,两个,大查之后保‘金沙顶’无事,责任由谢素承担。” “大查?谢素担责?” 最近,‘金沙顶’确实被大查,查的严谨。 ‘金沙顶’乃新兴高档会所之一,娱乐种类繁多,官员嘛,业余爱好无非有三,一好女人,二好财钱,三好收藏。 时间久了,多数老东西练就一身‘惊弓之鸟’本事。 对‘安全性’看得特别重。 往往隔岸观火,提防风吹草动。 白家江湖阅历深,建设‘金沙顶’之初,以‘私密性’‘安全性’著称。 落成仪式,白尧邀请一批‘高官’前来视察。 美其名曰:监督! 官员们沾沾自喜,这不是新的‘藏污纳后’地嘛。 于是,口口相传,官员们纷至踏来。 这就是‘金沙顶’在几年内发展如此迅速的‘主力原因’。 时间一久,白尧摸出门道,钱来的太快,心思,不正了! 勾当,干了一波又一波,关键,花样层不不穷。 终于,出事了。 现下,白尧舔着脸,笑得有点儿欠。 且一副胸有成竹,有恃无恐霍梵音铁定帮忙的样儿。 霍梵音在他脸上逡巡一圈,“如果谢素担责,不是一两年牢狱之灾能判定的,或许无期徒刑,或许,死刑。” 听至‘死刑’,白尧眸底荡漾一抹兴味,语音幽幽,“管她无期徒刑还是死刑,只要能让‘金沙顶’相安无事回到我手中就行。” 于白尧来说,利益为重,他为重。 其他人,皆是蝼蚁。 可随意践踏,可任意侮辱。 霍梵音眸底生寒,“你先回去,我保‘金沙顶’相安无事,至于谢素……” 白尧兴奋的难以自持,一个对手,一个令他头疼的对手终于濒临危险边缘。 任是平时再淡定,此时,也起了波澜。 霍梵音望他一眼,瞳仁毫无温度,“如你所愿,无期徒刑。” 白尧走后,左禾舅,舅舅两人急匆匆过来。 “梵音,事情解决了?” “没有,反而更麻烦。” 左禾舅,舅舅两人皆一怔。 霍梵音抿直唇线,眸光一冷,“白尧贪得无厌,禾舅,舅舅,白家局势不容乐观,还有一个白云飞未出现,谢素一人根本扛不过来,必要时,生生会成为靶子……” 左禾舅眸子眯起,“你确认生生就是周周了?” 霍梵音喉结轻轻滚动,“我觉得她是周周,八九不离十,这一次,我不能让她出事,哪怕我在她身边,她不跟着我,都行……舅舅,我怕了,我败给了现实的残忍。” 他并非不想要。 相较爱,谢往生的命更重要。 舅舅折眉,神色晦暗,“谢素毕竟是个女人,她根本不了解男人的狠,她护着谢往生,同样,也是把软肋露给敌人看。” 霍梵音双眸薄冷,凝着头顶上方石榴树,“快秋天了,石榴也快熟了,染了红的东西都挺好看。” 左禾舅心下一凛,突然记起霍梵音之前说,如有一天他堕入黑暗,叫他照看好家人,惊恐瞬间来袭。 “梵音!” 霍梵音熟视无睹,不疾不徐起身,“进去吧。” 身后,左禾舅,舅舅相视一眼,双双皆露忧色。 这个世界,‘官’和‘法律’管不了的事多如牛毛。 各地有各地的规矩。 白家隶属江湖,之所以能茁壮为现今这规模,少不了吃白吃黑。 见血的事更是家常便饭。 真要分裂起来,谢素,谢往生绝对讨不到好处。 毕竟,你俩都不是白家的人。 白家的基业,白家的重担能落你身上? 或许,还会演变成‘过河拆桥’的戏码。 杀你谢素一个措手不及。 女强人又如何? 人与人之间,玩的就是一个‘心’字! 谁的心更玲珑,谁的心更歹毒。 夜深人静,谢往生趴在室内阳台栏杆上,眺望着不远处的风铃,微风划过,风铃发出清脆响声。 身后,传来规律的脚步声。 谢往生未回眸,背对着来人,“敌川。” 心间涌来酸楚,谢往生弱弱道,“抱歉,你要是想分手,我没有任何意见,这件事是我不对。” 方敌川走至谢往生身侧,不愠不火摸了摸她发带。 双手一左一右抚着她发丝,替她把发带解开。 “生生,你不戴发带更好看。” 眼风一扫,方敌川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他修长洁白指头在盒子周圈摩挲,“我下午回了趟方家,这是我爸给我的。” 方敌川打开盒子,一枚纯净度很高的水滴形钻戒,带有淡蓝色调。 他握着谢往生手,“我高祖父从匈牙利买下它,后来在特拉维夫切割,我奶奶嫌造型不时尚,我爷爷又带去纽约打磨,生生,方家没有一个男人离过婚,这个戒指,我想把它戴在你手上。” 谢往生直视戒指,“敌川?我和霍梵音……” 方敌川倏地扣住她手腕,阻止,“昨天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错在白尧,生生,我是一个男人,我不可能不生气,我恼怒于霍梵音,但我不曾恼你。” 他温柔的调子荡在耳边,谢往生莫名涌出一股难受。 这事,真可以一掠而过? 遐想间,方敌川已握住她的手,二拇指搁在她环指根处,“生生,我能为你戴上这枚戒指吗?” 十六章:与我结婚不是你 “敌川!” 谢往生握着他手,声音隐隐有丝哽。 “我觉得对不起你,无论出自何种原因,错就是错,不容任何争辩,倘若当时我再坚持一会,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方敌川把她搂于怀中,利落手腕线条一起一合。 他追求周周时,周周和霍梵音缠绵,他尚能接受。 这事放诸谢往生身上,道理相同。 只是,谢往生身份是他方敌川未婚妻。 多,也就多在一层虚伪名头。 于平常人,确实犯了‘大忌’,说‘罪不可恕’亦不枉过。 但他心里有股愧,他不爱谢往生,确确实实不爱。 能处一块,纯因一个原因,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谢往生更像周周的女人。 想着,给谢往生递了个眼色,“生生,我爱你,是我没保护好你,我若未选择留下观察黄洋和白尧,你便不会有事。” 谢往生会意,不再言语。 方敌川当即露一副心疼表情,“忘了这件事,好嘛?” 谢往生淡淡点头。 戒指,终究套上去了。 夜色苍茫,一切归于寂静,入眠的谢往生紧皱眉头,深陷梦靥。 梦靥中,霍梵音额上全是汗,汗液顺着下颚滴在一个和她脸蛋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 女人咽着口水,双手抵住霍梵音胸肌,“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霍梵音不甚在意瞥一眼,“或许四年前,或许某个未知时刻,我一直认为自己爱宋阮芝,最后,我输了,输给了爱情。” 女人轻笑。 霍梵音继续俯瞰,“我并不是多渴望你才同你说这番话,而是,这颗心,非你不可。” 女人眸光漠漠,“我要是真不爱你呢?” 霍梵音斜斜勾唇,“没有爱情,日子也能过,爱情这东西,追得到,是缘分,往往,有些人缘分就这么断了,我逼迫你,多半是不想断了这缘分。” 稍后,霍梵音鼻尖抵着女人鼻尖,“抱歉,我觉悟太晚,周周,放弃骁宠炎……另外,给我个机会。” 女人动一下,身体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霍梵音面庞越来越远,取而代之是无尽黑暗,周身荒芜一片。 “梵音……” 女人叫着。 “梵音……” 谢往生叫着。 两种声音重叠,谢往生猝然睁开清澈双眸,胸口起伏不定。 她从喉管深处龇出干涩一声,“梵音。” 整个人顿然坐起。 彼时,额上,胸前,后背,双臂,全是汗水。 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这样的梦,太真实,真实到她身临其境,真实到她潸然泪下。 她抱着脑袋,“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我为什么这么频繁梦到霍梵音?为什么?” 同一时刻,谢素书房灯火通明。 方敌川,谢素相对而坐。 方敌川神情严肃,“谢阿姨,生生是周周吗?” 谢素高深莫测,“是周周,不是周周,又如何?一个人气味是不会变的,爱的越深辨的越快,方敌川,你和生生结婚前一夜,我会告诉你,她到底是不是周周。” 方敌川点头,“能把婚礼再提前嘛?我想下个星期和她举行婚礼。” 望着这个年轻而又英俊的男人,他深邃的双眸,高挺的鼻梁,谢素阖着眸,舒一口气。 “只要你能办妥一切,我都可以,请帖已发出两批,还剩最后一批,你可以和生生请一些想请的朋友。” “好。” 待方敌川离开,谢素肩膀彻底妥下来。 她单手撑着太阳穴,突然想起霍梵音。 忍不住痛心念叨,“希望下辈子你早点遇到生生。” 这辈子,她暂时不想把谢往生交到霍梵音手上。 旭日初升,谢往生起床,洗漱完,走向正厅。 桌子边,方敌川和谢素巍然而坐。 稍抬眸,谢往生和谢素充满探究的眼神撞个正着。 “生生,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 谢往生清清淡淡一句,“做噩梦了。” 谢素不解,“做噩梦?” 势必想问出个所以然。 谢往生笑了笑,“没事,桌子上是什么?” 她走过去,才看清是请帖。 结婚请帖。 随手捞过来一个,‘赵佳圻’的名字跃然纸上。 她继续翻——‘左禾舅’‘宋氲扬’‘宋阮芝’‘丁美妍’…… 当看见底层‘霍梵音’三个字,整颗心抖的不像话。 甚至,脑海中出现了迸裂的声音。 仅一秒,她瞥开眼神。 谢素解释,“我和敌川商量着把婚礼提前到下个星期,也是好日子,这是最后一批请帖,刚写完,你就出来了,你看看,行不行?” 谢往生直视前方,淡声,“行。” 谢素敏锐捕捉到她神色,“怎么了?生生,是不是不赞同提前?” 谢往生浅浅弯唇,“没有,婚礼什么时候举行,我没有意见。” “是嘛?看来你也挺期待婚礼的。”谢素戏谑一句,转入正题,“这些请帖,我今天发出去……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争取做一个美美的新娘。” 谢往生点点头,“嫁给敌川是我的幸运,很幸运,很幸运。” 语毕,她莫名泪目。 谢素站起来,搂着她,“你哭什么?结婚是一件高兴的事。”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哭什么。 就像,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梦见霍梵音。 当请帖送至霍梵音手中,他刚到家。 打开,目光瞧到正楷方敌川&谢往生两字……他还是没能守住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刚跨入家门的颀长双腿毫不留恋往外。 脑子,懵了! 平时的理性,抛至九霄云外。 从返回车内那刻,他满脑只有一件事:他最爱的女人,将会成为别人的新娘。 此时,同样收到请帖的舅舅,提心吊胆。 他以风驰电掣之势拨通霍梵音手机号。 无人接听。 急了,再拨。 依旧。 他立马打电话给左禾舅,左禾舅也刚收到请帖。 神经绷的很紧。 “禾舅,我打不通梵音号码。” “钊厌,连我看到这请帖心里都难受,何况梵音,你定位下他的手机。” 刚进家门的赵佳圻问,“禾舅,怎么了?” “没什么,一场婚礼,一场要了霍梵音命的婚礼。” 请帖被左禾舅卡在手中央,翻来复去,“等几分钟,我换衣服,咱一块找老贼。” “好。”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从各自所在之地发动车子。 目的地:万华会所——京城最繁华消遣地之一。 两人刚到万华,霍梵音的车停的挺霸道,一点也不像平时谨慎又低调的作风。 对视一眼,两人齐头并进。 会所老板早已派人候着迎接。 “左军长,聂军长,找霍军长是吧,这边请……” 礼宾把两人带至霍梵音所在包厢。 桌子上艾丁格白啤成匝成匝垒着,另有一排伏特加。 左禾舅瞥一眼斜着的几个空荡荡酒瓶。 问礼宾,“他来多久了?” “二十分钟。” 心里一紧,左禾舅轻描淡写扬手,“你先出去。” 这时,舅舅走至霍梵音旁边,“老贼。” 霍梵音单手扶着瓶身,“我和她真是有缘无分,有缘无分……你算算,算算,多久了?” 他咧开嘴角,眸光,垂着,眼神,暗淡着。 “多久了?快九年了……时间真的太快了,一晃眼,和她认识九年了。” 说着,说着,霍梵音眸光闪烁,掺着星星点点泪光。 “九年是不是耗不起?我耗的起……既然耗的起,怎么会放不开?” 舅舅冷眼观去,手掌搓一把脸,别开脸。 何尝不酸涩? 他和左禾舅是陪这男人走过来的。 霍梵音拾过一小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笑出声。 “我终究无法接受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他手肘杵着桌面,高大身躯背着,呵呵地笑,又冷又冽。 略一踯躅,左禾舅开口,“梵音,她是方敌川未婚妻又如何?你可以把她夺过来。” 霍梵音又挪一杯伏特加,侧着下颚,依旧一饮而尽。 “……我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我不能……禾舅!” 正因形势太复杂,他才不得不退步,不得不重新估量。 左禾舅心疼到心塞,“四年前,她走了,你浑浑噩噩,现在她回来,你依旧痛苦,关键我们都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倘若有一点敞亮,我……” 霍梵音倏而搭着左禾舅肩膀,“别说了,禾舅,我懂,都懂,真的,我不管她跟谁,她安安全全就行,谢素,方敌川,都没能力护她周全。” 又是一杯伏特加,酒味儿散的浑身都是。 舅舅抢过去一杯,仰头掷入口中,刺涩味传来,低吼着。 “告诉她啊,霍梵音,你做再多,她根本不知道,难道你的愿望是看着她幸福,你不参与?” 霍梵音手掌摊于桌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爱她始终如一,要是她能幸福,这算什么?” 舅舅怒了,双手直扒霍梵音裤兜,拽着掏出霍梵音手机,拨通谢往生号码。 几乎一秒,电话立马通了。 “喂!” “生生?我是聂钊厌,我现在在万华,你睡了没有?” “我没睡。”谢往生迟疑,“这是霍军长的号码……” “对,梵音在万华,他正在喝酒,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十七章:最好的你的婚礼 谢往生心脏剧烈跳动,手心濡湿一片。 她攥紧手机,“不好意思,很晚了,我不过去。” 面对霍梵音,她总总,缕缕失控。 相见不如不见! 舅舅语气夹了丝凉意,“那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手机一撂,舅舅大大咧咧瘫倚着沙发。 左禾舅捺着心绪,心中顿时有数。 一个即将为他人妻的女人,怎么着,都该矜持! 淡笑几声,霍梵音镇定自若,“远远看着就行,别的,不能管了。” 忍,才是他最该做的。 舅舅打直身躯,圈一杯伏特加,“一块喝,他妈醉了烦心事就淹了。” 那边,耗持良久,谢往生越来越不安,最后,拿起灰色外套,匆匆忙忙往外。 走至正厅,迎头遇上谢素。 谢素凝眉,“生生,这样一大晚,你去哪?” “我出去一趟。” 谢素面容沉肃,“去找谁?” 谢往生迟疑一稍,“霍梵音。” 身体一僵,谢素后脊阵阵发凉,别住谢往生手腕。 别了良久,才开口,“生生,你想惹是生非嘛?” 忖了忖,谢往生神色间满是烦躁,“他在万华喝多了,我想看看。” “看看?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去看?你这样做,把敌川置于什么位置?生生,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你要是还想去,我不拦你。” 寥寥几句,谢素冲的狠。 气贯长虹般扎进谢往生心底,叫她如履薄冰。 确实,你现在和霍梵音没关系。 你即将和方敌川结婚。 于情于理,都该避嫌。 尚且不论道德不道德,迈出一步,都是原罪。 思虑几秒,谢往生折返回屋。 谢素心底稍松一口气,仅隔一秒,又蹙眉——该来的,终究还是得来。 待谢往生进去,她端坐于正厅,久久无语。 眸光环顾一圈四周古色古香的楠木家具,她紧抿唇线。 倏而,指尖轻抚胸前玉坠,“白撤,你倒好,躺在床上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管,要是当初你不花心,我俩也不会走到后来那种地步,生生也会一直在我身边,怪来怪去,都是你的错。” 她单手贴靠额头,手肘挤着椅臂,深吸一口气,又深吐一口。 半晌,谢素掏出手机,拨通罗云墩的号码。 罗云墩正擦头发,“素姐?” 谢素也不浪费口舌,“霍梵音现在在万华会所,他心情很差,这是你的好时机,你权衡一下,要么过去,要么原地踏步。” 罗云墩为之一慑。 无风不起浪,谢素做事遵从一个‘理’字,有理有因,有根有据,才会行动。 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你好处。 考量到罗云墩疑虑,谢素自顾解释,“我女儿长的像霍梵音已逝挚爱,你也知道,我女儿快结婚了,我不希望她和霍梵音纠缠不清,你是个好女孩,墩墩。” 话,点到为止。 多的,也不提! 两人心知肚明,如若不是因为谢往生,谢素绝不会大费周折。 罗云墩并非矫情女人,且,大局观明朗。 仅虑一分钟,便应允,“谢谢素姐,我这就过去。” 谈话终止,罗云墩未顾湿透的发丝,火急火燎往楼下。 而后,发动车子,开往万华会所,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打探到霍梵音所在包厢,刚推开,一股浓郁酒味。 罗云墩下意识张望一眼。 霍梵音恰抬眸,眸光焦灼与她对视。 又猝不及防咧嘴一笑,“你不是不来嘛?” 显然,认糊了人! 罗云墩未吱声,慢条斯理过去,轻搂霍梵音脊背,“梵音,你喝醉了,我带你离开。” “喝醉?我没有喝醉。” 听这语气,罗云墩心底悄然判断,却判断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霍梵音突地起身,“走吧......” 他高大身躯遽然不由分说往外。 罗云墩紧随其后,“你舅舅和左禾舅呢?” 霍梵音回眸,轻悠瞥一秒,“会有人接他们。” 两人并排出去,罗云墩轻车熟驾把霍梵音带至自个公寓。 他喝的确实多,但还未到理智全失程度。 他浑身的酒味儿,合着身上幽香,扑簌而来,叫罗云墩浑身细胞不断叫嚣,脖颈后细小绒毛亦不断竖起。 她把霍梵音搭至沙发上。 男人身量过高,乍看之下,几乎霸占大半个沙发,因为醉酒,他坐姿随性,领口扣子敞至七颠八倒,隐隐显出锋利锁骨。 似口渴,他抬高脖颈,性感喉结均匀鼓动。 罗云墩有些抖。 这样的霍梵音,性感,撩人,叫她无法自拔。 她猫着步调过去,叉腿跪于霍梵音结实腿肌双侧。 她捧住霍梵音下颚,耳鬓厮磨,“梵音。” 霍梵音低低喃喃,“我想你……” 罗云墩咽着口水,眸中透出一片希冀。 下一秒,她狠狠贴上霍梵音薄冷唇瓣,浅尝辄止般舔吻。 她修长双腿极富规律摩着霍梵音西裤,一下,一下,撩弄,试探,给予。 霍梵音燥闷,白皙手指搁向衣襟,顺衬衫纽扣颗颗往下。 他解到哪,罗云墩吻到哪。 空气灼的一点即着,罗云墩膝盖跪着往前挪几步,夹着霍梵音。 她单手拉开霍梵音西裤拉链。 蹭了下,又蹭了下。 慢慢裹着霍梵音。 她的动情,她的渴望,在一瞬间化为无尽波浪,席卷霍梵音。 她竭尽所能吞噬着。 她不断起伏,不断癫狂,不断扭曲,不断狂缠。 一切以力量和技术贯穿的词汇被她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扭动的腰肢,张弛有度的大腿,颤颤葳蕤。 霍梵音呼吸越来越重。 终于,一声疾呼,罗云墩栽靠至霍梵音身上。 然,这只是第一波…… 夜,太深。 爱,太烈。 一个星期后,谢往生和方敌川如约举行婚礼。 婚礼那天,笙歌鼎沸。 筵席开了三层楼。 依旧分席,一层商贾,二层政要,三层至亲。 房间内,谢往生一身婚礼坐于矮脚沙发上,发型师给她整理头发。 “谢小姐,您头发真的不用卷?” 谢往生摇摇头,再次表达感激,“谢谢,这样就好,弄个发带箍一下。” “可方先生叫我们给您弄下发型,他好像不太喜欢发带。” “那你弄蓬松点。” “好。” 话音落地,罗云墩走进来。 她手上端着个盒子,白色卡地亚硬盒,红色十字结。 “生生,恭喜你结婚,这是礼物。” 谢往生笑笑,“谢谢。” 罗云墩撑着桌子,凝视着她,感叹,“真美,我要是方敌川,根本不想让别的男人看见你。” “呵呵,他巴不得我多出去,墩墩,你待会在三楼待着。” 罗云墩眼眸顿时阴鸷,“我和梵音一起来的,就和他一并坐二楼吧,对了,这礼物也是我和他一并挑的,他本想挑另一个,但女人心思还是女人了解嘛,他听从了我的意见。” 谢往生‘奥’一声,情绪没多少起伏。 又再次回一句,“谢谢。” 罗云墩斜斜扬起一边嘴角,“希望你喜欢,不打扰你整妆,我先出去了。” 从房间出去,罗云墩神情自若走向二楼,又径直拐向霍梵音所在桌子。 刚坐下,颇有成就感汇报,“好了,完成你交代的任务了。” 霍梵音双手叠成塔状,恣意道,“她喜欢我选的礼物吗?” 罗云墩斜斜睨他,“喜欢,她背对我拆的礼物盒,看了挺久,你选了什么礼物?” “发箍!” “发箍?卡地亚还做发箍?” 霍梵音云淡风轻,“钻石是卡地亚工匠镶的。” 他声音过沉,仿若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罗云墩眼底冷光稍纵,面上神色无虞。 同桌的赵佳圻啜了口酒,接茬,“你之前也送过周周发箍,真有心。” 霍梵音眼风未动,嗤笑一声,“早就没了。” 什么早就没了? 心呗。 随她走了。 重新垂眸时,尾光中,宋阮芝随宋氲扬,丁美妍过来。 宋阮芝走向这桌,挨个招呼。 目光瞥见罗云墩,掠过,直接驻于霍梵音身上。 “梵音。” 霍梵音瞳仁骤缩,锐利眯眸,“软芝。” 宋阮芝于霍梵音身旁落座。 丁美妍,宋氲扬随之落座。 赵佳圻顿时别开脸,就要起身。 左禾舅拉住她,“佳圻,你干什么?” 赵佳圻扭头道,“干什么?我不舒服,我不坐这,行不行?左禾舅。” 左禾舅其实也懂,四年了,赵佳圻始终把周周的死怪罪于丁美妍和宋阮芝身上。 她认为这两女人应该负全部责任。 每次,一看到她俩好好的,赵佳圻便指天骂天,骂它不公平。 现时,怎能忍受同坐一桌? 丁美妍尴尬蹙眉,“佳圻,当初的事我们道歉过很多次,我当时很急,一心担忧女儿,谁都没料到周周会出车祸,更没料到她会死,为这事,我自责无数次,心痛无数次,我……” 哽咽间,丁美妍说不下去。 霍梵音淡淡睥睨一眼,不动声色起身,扬长而去…… 宋阮芝作势追上去,左禾舅拦着,“别去了,软芝,他心情差。” 宋阮芝动作立马僵直。 离开大厅,霍梵音沿着原形楼梯往阳台走,刚踏入阳台,插上雕花门栓,便瞅见一抹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忽地回眸,霍梵音呼吸一滞。 十八章:才下眉头上心头 她眸色忧郁,唇色绛红。 她拎着婚纱下摆。 迷人的锁骨,白皙的脖颈,优美的胸弧。 她惊慌失措,她往前几步,欲绕开霍梵音出去。 霍梵音膝盖一横,挡住她出路。 谢往生抬眸,垂眸,如此暗示几次。 霍梵音,岿然不动。 “你挡住我了!” “哪里挡了?” 谢往生眸中露出不可思议,仿佛对他睁眼说瞎话般流氓行径极为困惑。 “你膝盖挡我了。” “不是心吗?” 顿了顿,谢往生蜷手推他,刚触到他结实胸肌,耳边恍过一声嘟囔,“好挤啊。” 谢往生眸锋收紧,那嘟囔继续,“霍梵音,你往外面一点,好不好?” 隔几秒,嘟囔转为娇喃,“梵音,我好挤……梵音,你别挤我啊……梵音,我脚没地方放了。” 她胸口因这恍惚波涛起伏。 察觉她异样,霍梵音虚扶她胳膊,“怎么了?” 谢往生再次抬眸,水色清澈,那是摄男人们魂魄的委屈,重重岚岚,叠叠嶂嶂,如月勾儿,探入霍梵音心脏。 叫他一身铿锵,由上至下,全灭了! 他软着调子,低声,“生生,你怎么了?” 谢往生咬着唇,怄红双眸,“为什么?” 为什么总梦见你? 为什么耳边回荡的也是你? 为什么见着你,丢了魂儿?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管不住,管不住啊! 霍梵音眸底深光敛起,大拇指靠近她眼睑,其余四指扶着她下颚骨,仔仔细细拭干她的泪。 然,刚拭完,又涌了出来。 霍梵音掰正她脸,让她与自己直视,“你不想嫁给方敌川?” 谢往生闲闲散散地笑,“不想?他马上就要成为我丈夫。” “丈夫?” 霍梵音闷哼一声,右手垂落,“生生,如果我往后不用负责,今天一定不会让你嫁与方敌川。” 他似在压抑,慢慢靠近谢往生,呼吸由她耳郭滑至颈侧。 谢往生滞一口气,猛地清醒过来。 “不要这样。” 霍梵音无动于衷,淡然吐字,“我爱你,生生,余下的人生,我是你的。” 霍梵音啊,霍梵音,最后一刻,仍旧无法把持。 她快结婚了,她在动摇。 你还在给她施压。 她乱了,惘了,痴了。 你叫她怎么办? 谢往生双手扶着他胳膊,“我先出去了,再见。” 就那么绕开他,走了。 出去后,谢往生颈窝湿热,心脏似被提到嗓子口,噗通噗通。 耳边那股嘟囔重新放出,“我不想因为这事有隔阂,你不帮我,合情合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和你的阮芝小姐潇潇洒洒,我自生自灭。” 谢往生定了定思绪,“宋阮芝?” 又甩了甩头,脑海中倏而出现霍梵音渗笑模样。 他匡住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打趣,“自生自灭?你是谁生的我管不到,但,自灭,我肯定能管!” 女人撒娇,“你不怕宋阮芝吃醋?骁权已经找方敌川帮忙了。” 霍梵音目光随女人辗转,“方家的确能帮你解决这件事,但必须过我这层,和我接洽。” 女人拿手擦眼,“什么叫过你这层?” 霍梵音倏地执过她的手,上面一颗硕大的钻戒。 凝着钻戒,霍梵音眸色深沉,“骁权送的?” 越来越多的画面灌入脑海。 谢往生急躁捂头颅,“方家?骁权?骁权是谁?” 略一岔神间,周围一下涌进许多人。 台上,一个斯文儒雅中年男人喜眉笑眼,“我前几天和周周领了证,现在,是合法夫妻。” 话末,掌声雷动。 人群中,忽地站出来一个男人,“骁总,您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啊,周小姐一没戴结婚戒指,二,我们没见到结婚证呐。” 谢往生努力勾勒男人模样,男人如晕轮般逐次靠近。 浓眉般的眉,狭长的桃花眼,俊逸的薄唇,利索的卡尺头。 方敌川! 谢往生脑颅轰然炸裂。 “方敌川怎么在那?我为什么会想起那些事?为什么?” 怎么想,都是枉然。 她记不起来! 远处走来的谢素断了她的惶恐,“生生,你蹲这干什么?敌川来了,你俩一块接待下客人。” 谢往生脑袋一刹空白,任由谢素牵着。 无魂,亦无魄。 迈出几步,谢往生踟蹰道,“妈,我真的是周周妹妹嘛?为什么我脑海总出现她的影子?我看见霍梵音,看见方敌川,还看见一个中年男人,他叫骁权,他牵着周周手,他说:我前几天和周周领了证,现在,是合法夫妻。” 谢素肩膀瑟缩一下,攥紧谢往生手掌。 “对,你是她妹妹,她有一些不光彩的过去,你以前也接触过,自然记得。” “是嘛?” “是啊,生生,别让敌川等久了,其他的,以后再说。” 别无选择,谢往生随着谢素。 两人与方敌川汇合后,双双流连于酒桌间,挨个敬酒。 待走至宋氲扬,霍梵音这桌。 丁美妍神色霎时难看至极。 她喉口干涩,“周……” 宋阮芝与宋氲扬同样惊骇的纹丝未动。 谢素收敛眸中恨意,自顾解释,“这是我女儿谢往生,生生,这位是宋氲扬少将,这位是宋夫人,这位是宋家千金宋阮芝。” 谢往生端起酒杯,方敌川率先道,“欢迎宋少将,宋夫人,阮芝参加我和生生的婚礼。” 这时,谢素轻车熟驾拿开宋氲扬手中酒杯。 “宋少将,这酒,味儿淡,不讨喜,我忘了交代服务员给您换甘霹玉酿了。” 宋氲扬一笑置之,“喝不坏人。” 谢素摇头,“今儿个是喜事,怎么能随便?” 两人一来一回,颇为熟稔。 且,宋氲扬脸上如沐春风,叫丁美妍惊诧,宋氲扬什么时候和谢素相熟的? 尚未从谢往生长相中晃回神,她心头又添一堵。 待甘霹玉酿拿过来,三人才开始喝酒。 瞅见丁美妍不自在神色,谢素心底忿然冷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像丁美妍这种有勇无谋,做事不作思考的女人,是时候给点教训。 从长辈到下辈,酒杯延至霍梵音,左禾舅,舅舅面前。 方敌川措辞依旧,“欢迎三位军长,希望三位尽兴。” 舅舅满眼疼惜,“新娘很美。” 未给祝言。 左禾舅,赵佳圻会意。 左禾舅眉心微拧,“我夫妇二人定当尽兴。” 酒水淌入喉管,霍梵音凝住谢往生,“谢白夫人,方先生款待。” 活生生,三个小气鬼! 我纵然才华横溢,纵然位高权重,就是不愿给你零星半点祝福。 最后站起来的罗云墩收场,“祝方先生,方太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方敌川略略应允,“谢谢。” 谢往生附和,“谢谢。” 两人移至下一桌,霍梵音拣一根芦笋于口中咀嚼,眸光紧随谢往生。 罗云墩暗示性凑近他,“霍军长,今天她是方太太。” 霍梵音轻哧,“对,她是方太太。” 他所眷恋的,所珍视的,没了。 他终究做不到观摩完整场婚礼,餐后,便离开了。 一个人,一颗受伤的心。 满是窟窿! 婚礼仪式结束后,谢素出来送客,其余的,方敌川和谢往生一并送,谢素独独送宋氲扬。 丁美妍,宋阮芝坐于车内,降下二分之一车窗。 谢素手中拎着礼盒,寒暄,“我原本以为您不会参加,没想到还是来了,谢谢您给面子。” 宋氲扬应声抬眸,浅浅肆肆地笑。 谢素有一瞬失神。 男人如酒,高雅有趣的男人,愈至中年,愈醇香,岁月给予的是沉淀,而非蹉跎。 如宋氲扬。 衣着考究,身量挺拔,言笑晏晏,礼仪得体。 纯一派‘老男神’作风。 关键,他和你说话十分认真,面容祥淡,叫你好感徒生。 回过神,谢素继续,“上次在金沙顶,茶水烫到您,好了没有?” 宋氲扬神色莫测,仿佛看穿她伎俩,“金沙顶?时间够久了,怎么白夫人现在才管?当时,不管事?” 谢素有些扛不住,礼貌道,“都是我糊涂。。” 宋氲扬扯一抹玩味,“糊涂?白家当家的女人不会差到哪去。”又回了她上一个问题,“烫的不厉害,好了。” 谢素心里直打鼓,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宋氲扬好整以暇待她开口。 未想,谢素低垂眼帘,“宋少将要是下次再来‘金沙顶’视察,我一定款待,不会再出上次的纰漏,茶水也不会烫到您。” “白夫人不必紧张,我是个人,不是神。” 两人言谈有些久,丁美妍随口一句,“氲扬,赶紧走了。” 宋阮芝亦催促,“爸,走了。” 谢素对车内观望两眼,“宋少将,路上小心。” 宋氲扬点点头,又多嘴一句,“您女儿和周周长相颇似,她?” 谢素并不掖藏,“谢往生是我女儿,周周也是,生生是周周双胞胎妹妹,只是,这两孩子,一个我养,一个周济养。” 宋氲扬一愣,不再言语,随之往车边走。 刚坐进车内,丁美妍便闷声问,“你和谢素很熟?” 宋氲扬‘嗯’一声,而后否认,“不熟,只是最近上面查金沙顶,我才接触她,刚才纯粹闲聊几句,你不要想多。” 丁美妍脸上闪过一丝赧然,“不要想多,我根本没想多,氲扬,是你心虚了。” 宋氲扬微微一愣,不语。 两三秒后,丁美妍绷住表情,“你怎么不解释?” “妍妍,你让我解释什么?。” 丁美妍抿唇,俨然赌气。 宋氲扬顺势望去,“你在担心什么?我是个中年人,难不成和谢素有瓜葛?你得看看场合,看看人,不要无理取闹。” 闻声,丁美妍冷笑,“无理取闹?到了谢素那,我就成了无理取闹了?宋氲扬,你这明摆着偏帮她,还有,她女儿谢往生你应该见过吧,和周周长的一模一样,你没有查查嘛?” “我今天是第一次见谢往生。”丢下这句话,宋氲扬阖眸。 丁美妍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你骗谁呢?” 宋氲扬扫去一记眼风,“谢往生是周周亲妹妹,人家家事我难道还去打听?再者,知道这层关系,你如何面对别人?妍妍,你自己想想,当初周周出车祸,你有没有责任?阮芝和霍梵音处不到一块,不能勉强。” 丁美妍顿时气作一团,红了眸,“你这是在怪我?我想那样嘛?我也是为了阮芝,当时阮芝奄奄一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氲扬眼底划过一抹自嘲,年轻时,丁美妍娇兮兮。 他俩相爱,他什么都宠着,一句话,宠上了天。 他有能力,有资本让丁美妍享受。 几十年来,他力所能及为丁美妍捯饬一切能捯饬的。 如今回看,确实,他宠的太盛,这女人一直长不大。 久了,他也疲乏。 诸如此时,解释,于他来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 见两人焦灼,宋阮芝劝慰,“爸,妈,您们两个何必为一个外人闹别扭?无论谢素,还是谢往生,与我们家无关。” 宋氲扬淡淡一笑。 丁美妍沉默不语。 ……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谢往生换好衣服,与方敌川,谢素一并回家。 进入家门,随处可见红色的‘囍’字。 谢素不由打趣,“女儿终于嫁出去了,生生啊,您明天要住方家,三天后回门。” 谢往生‘哼’一声,“不能和您住嘛?” 谢素打了个手势,“停,停,停,这事,和你老公商量去……现在很晚了,你先去洗澡,今晚就住这,我有些事要和敌川说。” 谢往生轻嘲,“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而后,三人分两拨。 谢素,方敌川一拨往书房,谢往生一人往主卧。 推门而入,沉默数秒,谢素漫漫道,“我之前告诉过你婚礼前夕同你说谢往生是不是周周……推迟一天说,是因为我心里很乱。” 方敌川眸光一闪,心尖一颤。 等这个答案,他等了太久。 谢素凝着他的脸,一丝不落,半晌,叹息一口,“你向我发誓,无论她是不是周周,你都会爱她,保护她。” 方敌川点头,发誓,“无论她是不是周周,我都会爱她,保护她,如不遵守,不得好死。” 谢素笃着眸色,“好,我告诉你。” 十九章:情缘难料心未了 都说,等待能窥见一个人心思。 谢素正在等。 也在衡量,衡量方敌川是否靠谱。 将他细微表情收入眸底,谢素轻描淡写,“生生从来都不是周周,她是周周妹妹。” 稳了稳心绪,方敌川眸中一闪而过黯然,“从来都不是?” 谢素义正言辞,“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不是。” “好,我知道了,谢谢。” 忖几秒,谢素口吻严苛,“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把她托付于你,你不要辜负,若是有一天,你真没法对她好,还回来,我养!勉强的日子,谁也过不下去。” 话出口,她心内微顿,一瞬间,竟有些彷徨。 把谢往生交与方敌川,到底是对?还是错? 方敌川一副洞察她心理表情,“我会照顾好她。” 谢素沉默。 方敌川于沉默中出去,迈向主卧。 房间内,谢往生软软侧卧在床。 洗漱换衣,方敌川于床边坐定,轻抚她额头,“生生。” 又在她额间烙下一吻。 脱去上衣,方敌川撑于谢往生上方,健壮双臂矗立她双肩边。 谢往生胸口起伏不定。 方敌川压下半躯,贴紧,“可以吗?生生。” 谢往生点头。 方敌川唇瓣悠悠靠近,在谢往生眉心印下一吻。 谢往生阖眸,脑海中,一个声音‘叮’的一下响起。 接着,白天听见的嘟囔声再次侵袭。 嘟囔声染着笑,“娶不到我?打光棍?霍军长英俊潇洒,狂妄多金,大把女人靠上去,娶个贤妻良母,不难!” 谢往生浑身敛紧。 方敌川稍撤身躯,“生生?是不是哪里不适?” 他捻了捻谢往生耳垂,吻她耳蜗。 脑海中,有人做了相同动作,伴随一句,“我想娶你这样的‘贤妻良母’。” 接着,是女人的浪笑,“我除了了解你床.技,别的地方,一无所知,霍军长,我不想去北京,更不想跟着你……你要是想玩,尽情!” 语毕,一双大手抚上女人锁骨。 女人半依半抗,“这是家里,霍梵音!” 霍梵音! 又是霍梵音! 方敌川唇口已靠近谢往生颈动脉,细细呵气。 谢往生和脑海中女人动作如出一辙。 她扶住方敌川胳膊,“不要,我在上。” 方敌川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生生,你确定你在上?” 谢往生不安,女人声音不断盘旋,“我怕霍军长掌握不了分寸和时长。” 霍梵音笑着点头,翻了个身,让女人上去。 女人声音遽然变沙,“霍梵音……” 旋即,是癫狂至极一幕,男人的蹿动,女人的绞弄…… “啊,梵音……” 脑海中,女人呢喃循序扩大,谢往生几近崩溃。 方敌川终于发现她不对劲,“生生?你怎么了?” 谢往生脖颈青筋暴突,双手揪紧身下床单,大口喘息。 方敌川与她对视,“生生?看着我。” 谢往生双眸空洞,与痴呆儿无异。 方敌川急了,赶紧把她抱起,连着叫来谢素,两人一并把谢往生送去医院。 主治医生和谢素渊源颇深,是一直治疗谢往生,并为谢素办事的‘保密者’之一。 两人候在走廊上。 方敌川蹙眉,“她以前有没有发生这样的状况?” 谢素眸中一丝浅黯,很快被清黑遮掩。 “以前也发生过,她有狂躁症,很早以前,晕厥是常有的事。” 方敌川未应承,转而道,“多久发生一次?为什么会晕厥?” 他并非傻子,不可能完全相信谢素。 谢往生于他,秘密颇多。 谢素沉吟,心念电转间开口,“发作时长不限,有时几个月,有时,几年……她做过脑颅手术,应该有些后遗症。” “脑颅手术?您从未对我说过这些。” 谢素心口一揪,凉凉道,“后悔嘛?后遗症我不打算与人说,这样做,确实自私了些,如果你后悔,可以放弃。” 反应过来,方敌川别具深意,“我并不后悔,我说照顾,肯定照顾。您这样三两拨千金,不免让人猜测您在隐瞒什么。” 谢素淡淡一笑。 她从方敌川那番话里听出味儿,方敌川分明暗指她有欺于人。 想至此,不禁嘲弄,“我独独瞒着生生病情,我怕你知道后不要她,我想,你既娶了她,后悔也迟了。现在想想,我怎么那么傻?这或许就是一个做母亲的执念,女儿永远最好……哎,你不爱生生,怀疑是正常的。” 谢素毫不留情戳中方敌川痛处,令他神色微变,转而沉冷。 忽而,谢素叹息一声,心底稍后悔,不该如此咄咄逼人。 “对不起。”她轻吁一口气,“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周周的死叫我无法释怀,这几年,我性格变了,没那么懂得容忍。” 方敌川不急不躁开口,“人都是这样,担心总是层出不穷。” 谢素阖了阖眼皮,不予置评。 一个半小时,谢往生被一群医生推着从手术室出来。 谢素斜一眼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停下步伐,“白夫人,这边请。” 谢素交代,“敌川,你先照顾生生。” 言毕,随主治医生一并往走廊深处。 待停下来,谢素端着胳膊,“情况很糟糕?” 主治医生眸光一瞟,当即皱眉,“生生应当是想起过去,大幅冲击导致神经性头疼,她颅内仍有一小块淤血未清,做手术会影响前庭蜗神经,只能一点点消除。” 谢素神思恍惚,“那她已经记起过去的事了?” 主治医生神情一肃,“没有,我们做了个初步测试,这点,您大可放心。” 谢素压了压手势,“有没有可能她记起来,但瞒着我们?” 闻言,主治医生摆手,“不可能,假如真记起来,她面部表情肯定会也发生变化......” “变化?”谢素琢磨几秒,“她面神经受过损,这些都不影响?” 敛了敛神,主治医生意味深长拍她肩膀,“微表情不会骗人的,我们会每天都有测试,有情况立马告诉你。” 谢素仍旧不放心。 谢往生从未疼昏过去。 且她心底一股躁郁丛生,总觉有事要发生。 又闲问几句,两人折返回去。 谢素走向病房,主治医生走向办公室。 方敌川正站在病床边,眸底悱恻。 “敌川,你回去吧,生生我来看着。” 方敌川唇角淡淡一弯,“不用,没想到新婚夜在医院度过。” “估计生生一时半会不会醒,再说,有护士在。” “行,我出去抽根烟。” 刚出病房,方敌川便拐进安全出口。 盯梢几秒,他拨通了方玄手机号,“爸。” 方玄嗓音迷糊,“敌川?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方敌川掏一根烟,单手滑着火机点燃,一口烟雾,一口呼吸。 “怎么?和生生闹矛盾了?” “没有。” “那怎么了?” “谢素今晚告诉我谢往生不是周周,她语气过于平淡,又瞒着我些事,我不信任她。” 人的言行举止啊,最能藏真。 但也最易露绽。 方敌川善于‘按兵不动’。 这‘按兵不动’归纳两点,一,敌动我不动。二,敌不动我不动。 广而拆之,其一,与人对峙,即便对方先动手,方敌川也不会动,他会找准时机,一招击毙。 其二,如果敌人不动,他肯定不会先动,他会伺机而候,击你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战术,也是江湖。 方敌川拿捏了精华——护全周身,因敌制胜。 他并非空有张好皮子,人天生就是玩弄权术,纵横江湖的高手。 有些事,当下看不透,也会留有心眼。 方玄不咸不淡,“你想怎么办?” “您帮我查查,当初周周车祸,您出了份力,后续事宜您虽不清,倒可以寻探。” 方玄心头不由一磕,“敌川,我现在去哪查?周周骨灰都没了。” “我从未细问过您周周身后事,想来,应该找个时间,和您聊聊。”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令方玄很是烦躁。 斟酌一番,他开口,“你什么意思,敌川?” “没什么意思,帮我查清即可……查不清,我自己来……” 一句之后,未容方玄回应,方敌川挂断电话,他总觉有些地方不对劲,但又感觉不出所以然。 此时,细想之下,方玄回应他关于周周车祸的话和谢素在某种程度上如出一辙。 确实奇怪。 那边,方玄立马打电话给谢素,“谢素,我们约老地方见,敌川那小子怀疑了。” 缄默数秒,谢素点头,“好,我等会儿支开方敌川。” 待方敌川进入病房,谢素开口,“敌川,你先看着,我回去给生生拿几件衣裳。” 方敌川处变不惊,“好。” 几乎谢素离开病房那一刻,他倏地警惕起来,然后推门出去,顺另一个电梯下楼。 与此同时,一抹鬼鬼祟祟身影以‘小心翼翼’之姿走向谢往生病房,悄然推开房门。 二十章:一山更比一山高 身影走至病床前,凝睇谢往生。 少焉,一双纤细,骨节分明的瘦指触向谢往生脸颊。 “周周……” 手指侧了个方向,指甲从谢往生额骨顺滑而下,划向颧骨,下巴。 “周周,我好想你。” 谢往生似被触动,睫稍些微震颤。 “梵音……” 手指的主人猝然愣住,指甲狠了些力道,谢往生颊边被刺出一个血点。 谢往生吃痛,阖眸晃脑,“梵音……梵音……” “你心里只有霍梵音,为什么?你和方敌川结婚,你还想着他?” 手指从血点处挪向谢往生唇瓣,粗粝摩挲。 谢往生痛极,恍惚道,“梵音……” 手指抠了抠她唇角,“你在做梦,霍梵音是你永远得不到的梦。” 语末,手指狠命儿顺谢往生脖颈蹿下,一条血线蜿蜒曲折。 浑浑噩噩间,谢往生有所感触,但她睁不开眸。 脖颈似被掐着,几近窒息。 她在垂死挣扎,“不……” 脑中白光乍现,她倏忽坐起,胸口颠簸厉害。 “你醒了?” 耳际边的低音叫她抬眸。 黑暗中,一抹修长身躯赫然耸矗。 “你是谁?” “周周,你记不起来了?” 谢往生蜷缩指头,心有警惕,“你到底是谁?” 在她哆嗦触向警铃间,一阵疾风般狂啸的速度压住她身体。 她肩胛骨被扣,伴随汹涌咆哮,“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你不爱方敌川,你不爱……你是我的,周周,你醒一醒……快醒一醒。” 谢往生头颅被抬高,置于空气,床铺间上下摇摆。 她几近昏厥。 “我不……不……不是周周……” 晃她的力度加大,“你是,你是周周,你在逃避,你应该记起来,你不能忘记我……周周,周周……” 无形中,女人的声音再次灌入谢往生脑海,“解释让你很有压力?” 接着,是霍梵音痞笑,“没有压力,但解释对象让我有压力。” 霍梵音口中含着烟卷,语调散漫不羁。 女人睨他一眼,与霍梵音嘴角斜斜勾起的弧撞一起,娇羞无比。 霍梵音再又解释,“追不上你,更有压力。” 女人慢条斯理弯出个笑容,“真在一起,也不一定合适。” 霍梵音“呵”一声,又道,“你都没给机会,怎么知道不合适?” 女人淡淡一笑,“我答应过爸爸不去北京,再说了,我对你……并无爱情……你周围女人不少,以后令你怦然心动的肯定也有。” 霍梵音挑起眉峰,“‘怦然心动’?我要能怦然心动,这四年一准就能爱上别人了。我和你在一起那段时光,像毒,四肢百骸都被侵蚀了。和你姐姐,纯因一个意外,她被欺负,我救了她,又因长的和你有几分相似,我便留在身边,多加照顾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女人眉间透着薄怒,“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特别容易,你让我姐姐产生幻想,她认为你是能成为我‘姐夫’的男人,我不能伤害姐姐,又同时伤害爸爸。” 伤害姐姐! 伤害爸爸! 伤害姐姐! 伤害爸爸! 谢往生不断念叨这两句,额际,后背,冷汗不断渗透。 神思迷惘间,脑海中强势插入一个声音,“周周,醒醒,你姐姐叫周曼如,你叫周周,你不是谢往生,你不是……醒醒……周周!” 谢往生心跳癫乱,她张着唇口,无法呼吸。 “周……周……” 她喉管里延出这两字,“我……是……周……” 一口气卡那,谢往生突涨的双瞳不断放大,瞳孔涟漪一圈圈激荡。 “周周?周周?” 扣住她肩胛骨的手顿然离开,转而伸向警报铃,仅隔一秒,室内一阵噼里啪啦响声。 护士和医生来的很匆促。 谢往生再次被送进手术室,主治医生助理赶紧打电话通知谢素。 谢素接到电话,已离开二十来分钟。 “什么事?” “白夫人,您女儿突发休克,正在抢救,我……” 话未说完,谢素果断掐断电话,“司机,回医院。” 回程途中,她面色冷寒,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求菩萨保佑我生生平安无事,求菩萨保佑,哪怕再折寿十年都没关系……生生……” 情到急处,不知所措,她忍不住恸哭出声。 任是平时再坚韧,此时,也吓的不轻。 司机关切询问,“夫人,您没事吧?” 谢素摇摇头,单手捂着唇,牙齿狠狠咬住指头,不至于哭的太难堪。 约莫一分钟,她再次拨通主治医生助理号码,“你让方敌川守着生生。” “不好意思,白夫人,方先生不在医院,我们进入病房,没瞧见人。” 谢素点头,徒留最后一丝理性,“我知道了。” 至此,她一言不发。 车子停在医院楼下,她迅速打开车门,往楼上赶。 主治医生助理早已等候,“白夫人。” 谢素手指抖的无法自持,双眸赤红。 又自助理身侧探越几眼,“情况如何?” 主治医生助理不吱声。 心思一转,谢素大概猜到什么,摇头,“不会的,我们生生很坚强,她不会出事。” “我们接触到病人时,她瞳孔扩散,没有呼吸的,所以……” 谢素脸色铁青,失控咆哮,“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呼吸?你说……” 主治医生助理赶紧扶她坐下,“白夫人,您别激动,她只是暂时性休克,我们抢救的很及时。” 这时,走廊深处传来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在谢素身边搁浅。 “妈。” 谢素凤眸冷冷眯起,哑声道,“你去哪了?敌川。” 方敌川无所适从,“我……” 谢素扭头,心中了然,“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她站起身,声音扬高,“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为什么?” “生生,她怎么了?” 谢素语气颇有些嘲弄,“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我让你看着生生,你要是看不了,你告诉我……我待在那,你想去哪都行,我无法莫衷一是你的行为。” “抱歉!” “抱歉?抱歉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后悔了。” 夜很寂静。 谢素一言不发,同样,方敌川一言不发。 三个多小时的手术,主治医生出来时,谢素双脚已麻。 主治医生知道她急,先行走过来,“白夫人,谢小姐暂时处于昏迷状态,您做好心里准备。” 谢素脑筋阻塞,突突地跳,“昏迷?” “谢小姐手术后被人大力摇晃,神经受到刺激,这才导致颅内淤血压束神经,做手术很困难。” “我知道了。” 除此,谢素不知如何用言语询问。 顿一秒,她转身往病房走,后续事宜,方敌川处理。 经查录像,深夜时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钻入谢往生房间,只是,他戴着帽子,帽檐压低,根本看不清脸。 更谈不上认人! 看似,有备而来。 折腾一番,毫无线索。 从监控室离开,方敌川疲惫的蹲在安全出口的走廊上。 他闲散恣意往墙上一倚,口袋里掏出烟盒,抖一根烟。 对面,一个衣着整齐的男人站着,看着像病人家属。 点着自己的烟,方敌川又抖一根递与男人。 男人单手抄兜,轻轻睇一眼,没有接,“不抽!” “不抽?是戒了?” 两三打量,方敌川便能把人归纳个大概,瞧着男人惯性手势,姿态,神色,他断定男人一定抽烟。 男人不接,烟就那么被方敌川吊着。 “有心事?” “没心事,我做错了事。”方敌川语气颇为讥嘲。 边说着,他摘下口中香烟,手拐回去,转而把递与男人的烟移入口中,叼住,拿另一支烟接燃。 与此,男人兜里掏一根烟,打火机“啪嗒”,男人手掌虚掩火苗,稍垂眸,燃着烟。 他猛吸两口,烟头烫红,而后,拇指食指钳着烟体,抽出口中,略呼一口烟圈,浓白而又厚重。 “烟抽的不错。” “抱歉,我只抽自己的。” 方敌川脸上挂着笑,透过青白烟雾瞅他。 男人又深深抽一口,“刚才抢救的女人看样子有些危险,谢素应该吓的不轻,我从未见过她那样的表情。” 听他提及谢素,方敌川浑身一个激灵,“你是谁?你认识谢素?” 男人勾唇,“我是谁,重要嘛?赶的那样急,还是错过了生生婚礼啊。” “你……” 男人并未有继续攀谈的意思,抬腕看了看表,“抱歉,我先过去了。” 即便心有疑惑,方敌川仍旧只字未问,仅点点头。 从安全出口楼梯处离开,男人径直走向谢往生所在病房。 推门而入,谢素眸中含泪,佝着身躯坐于床边椅子上。 “谢素。” 谢素未回眸,一门心思凝着谢往生。 “生生情况如何?” “不劳三哥费心。” “我在苏黎世那边的医学会谈中见过几个脑科专家,你要是有需要,他们今晚就能从那边飞过来。” 谢素闻言轻嘲,“三哥,我知道生生怎么回事,恕我无力招待您。” 男人笑了笑,“你还是把我视为敌人,你嫁给我大哥,你叫我三哥,我们是一家人,我又不会……”他煞有介事拖了个长音,“害你。” “白云飞,我女儿的事我会管。” 白家老三白云飞双手抱臂,走向沙发。 两只脚懒懒交叠,“在你心里,到底是女儿重要还是利益重要?这个时候,你还不肯低头求我?” 谢素客气的笑意敛起,表情微冷,“求你?谁知道您这尊‘笑面佛’打什么主意,” 白云飞神色温文尔雅,“你和我二哥之间的争斗,我暂时不会掺一脚,至于生生,她相当于我侄女,我……” 谢素怒斥,“白云飞,你闭嘴,你比生生大不了几岁。” 白云飞换了个坐姿,脚尖颇为悠闲点地,唇边笑意散漫,“行了,你自己看着办,我这边医疗条件和设备都是顶级的,不行打电话给我。” 一夜之后,谢往生未醒。 三天之后,依旧未醒。 斟酌良久,谢素走投无路,打电话给白云飞。 白云飞接到电话,很爽快,立马安排人员把谢往生接到自个疗养所。 安排妥当,从苏黎世过来的医生对谢往生诊疗,主要采取刺激爬行脑恢复谢往生的思维知觉的措施。 二楼,方敌川,白云飞并排站在阳台上。 白云飞调笑,“生生要是好不了,你怎么办?你娶这个老婆可真亏本。” 方敌川神色暗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的错?该来的还是得来啊,当初她出车祸没治好,落下后遗症,现……” 方敌川蓦然截话,“车祸?生生出了车祸?” 白云飞站直身体,反唇相讥,“怎么?谢素没告诉过你,还是你自己从未查过?” 方敌川脸色煞白。 不然说,这世界,天外有天呐。 看着,白家三少爷,多和蔼可亲。 脸,是俊的,话,是甜的,理,是直的。 实际呢? 梁子,早歪了! 在谢素面前,他好言相劝,在方敌川面前,他给谢素捅刀。 即便刀捅的不深,也算,捅了。 定然会伤。 且,两人都聪敏,点到为止即可。 遐思间隙,谢素从入口走进来,“白云飞,你和敌川聊些什么?” “没聊什么,我年纪太大,和敌川没什么共同话题。” 谢素冷笑,“是嘛?” 方敌川趁势往外,“我去看看生生。”而后,离开。 谢素盯着他离去背影,冷脸嘲讽,“你最好不要对他说一些让我恨你的话。” 白云飞笑笑,“恨我?” 他面向谢素而立,对峙火药味儿颇浓。 少顷,白云飞错开眼神,“谢素,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对手,即便大哥醒来,白家的基业还是我的。” “你妄想!” “是嘛?” 白云飞低头理着袖口,看似云淡风轻,儒雅至极。 实则,十足的斯文败类! 谢素面无表情,亦不吭声,默默离开。 白云飞往阳台边缘走几步,掏出手机,拨通,“赵企,帮我发一封邀请函给霍梵音,让他来府上作客,他要是不来,你告诉他谢往生在我府上,昏迷不醒。” “少爷,您之前发过好几次邀请函,霍军长全部扔垃圾桶,这次行吗?” “哪那么多废话,照办。” 二十一:笛卡尔心脏曲线 “是,少爷。” 事实证明,只要用对办法,没有办不到的事。 收到邀请函,霍梵音正在办公,一叠文件搁桌上。 他一手匡扶桌沿,双眸凛冽望向桌面图纸。 “禾舅,上头真准备在山西建发射架?” “已经派一个地质团队过去考察了,黄河汛期比较麻烦。” 霍梵音唏嘘一声,脊背后靠,白衬衫从皮带勾勒的精窄腰身拽出,隐隐现出结实腹肌。 左禾舅手指蜷弯,靠着唇畔,“考察完,七炮和十三团驻扎过去,不知道上头会不会派我们去山西,甘肃一带。” 视线一斜,左禾舅提点,“你桌子上那封邀请函谁送的?” 霍梵音眸色微醺,有点邪性儿,“白云飞,白家老三,怎么,你感兴趣?” 左禾舅皱眉,“白家老三神出鬼没,给你邀请函干什么?” 霍梵音端正身躯,对顶上半空道,“不清楚,白家老三过于神秘,暂时不想接触。” 左禾舅语调不明,“别说,白家的人都顶厉害,谢素把宋叔叔迷的神魂颠倒,听说,宋叔叔和丁阿姨吵了好几次架。” 霍梵音保持仰头姿势,感叹,“丁阿姨依赖性太重,又疑神疑鬼,没法独立,即便没有谢素,也会吵架。” 左禾舅笑笑,大腿敞开,手肘驻大腿上,往前倾身,“小佛爷,您说,方敌川和谢往生结婚好几天,有没有同床?生生那样的女人,往床上一躺,啧啧……” 几句说辞,意味深长。 偏,他又加醋几句,“这几天没听到消息,我估计方敌川如狼似虎。” 霍梵音岿然不动,低呵,“老子弄死你这张嘴……” 左禾舅并不在意,“我说真的,结婚,上床,生娃,人生三大支柱产业。” 霍梵音桌上摸出钢笔,旋开笔套,捏了捏笔尖,在图纸上画开,“你他妈真庸俗。” 左禾舅没出半丝声响。 晌久,琢磨,“庸俗?你不懂庸俗的内涵,生活,就得这样过……”手一摸,左禾舅勾来邀请函,打开,几行字,客套至极。 觉得没意思,他扔向垃圾桶。 紧接着,第二封,仍旧那几行,正准备扔,内里斜出一个小卡片。 一目过去,左禾舅呆了:梵音…… 霍梵音嫌烦,“哪凉快哪去,别扰我。” 左禾舅语无伦次,“……那个……梵……梵音……” 一时半会道不出所以然,大腿一拍,左禾舅把卡片递与霍梵音。 正楷小体,两行:谢往生昏迷,三天,情况危险。 卡片像秋风中落叶从霍梵音手中滑落。 他无法置信,“禾舅,这上面说什么?” “谢往生昏迷了。” “禾舅,我出去一趟,你在这看着。” “梵音,要是等会去一处开会怎么办?” “你搭把手。” 外套一捞,霍梵音驾车驶出总军部,车交给警卫员,换乘另一辆。 车内,给白云飞打电话。 瞅着来电显示,白云飞唇畔浅笑,划开,“霍军长,稀客。” “地址发过来,等会儿到。” “好。” 两人话都不多,长驱直入。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白云飞别墅,白云飞亲自迎接。 霍梵音开过加热车道,停稳,从车内出来。 两个高大男人边走边说。 “生生怎么了?” “昏迷了。” “严重?” “挺严重,已经三天多了。” “她在哪?” “我的疗养室。” “带我过去。” “霍军长不歇?” “不歇。” 几来几去,霍梵音简略强势,一门心思,纯牵着谢往生。 白云飞权衡一番,了然于心。 谢往生,是这男人心头肉。 想着,大致介绍,“谢素今天在疗养室守着,她下午四点回去处理生意,那个时候过去为佳,她现在浑身带刺,谁接触她女儿,她矛头冲谁。” 视线眺于不远处,霍梵音看也不看他,直接吐字,“几点过去?” 白云飞听言挑了下唇,“我们三点五十出发。” 霍梵音一言不发,随他。 进入正厅,白家佣人上一壶金骏眉。 白云飞替霍梵音斟一小杯,“霍军长,喝茶。” 又斜一眼佣人,佣人端出烟灰缸。 白云飞从隔几抽屉掏一个盒子,雪松木混小叶紫檀,打开盒子正面金色门扣,里面排列整齐五根细长雪茄。 “我比较喜欢小鱼雷这尺寸,不知霍军长喜不喜欢?” 两个男人,皆皆烟酒不离手。 霍梵音也没客气。 白云飞递,他接。 白云飞点,他抽。 几口之后,霍梵音呷一口茶水,嗓音沉沉,“你二哥之前找过我,怎么,白三少也有兴趣?” 白云飞哈哈乐呵,“霍军长此言差矣,我是白家一份子,关心关心‘金沙顶’而已,毕竟,我心知肚明,我二哥背地里挺不光彩。” 俗话说,家丑不外扬。 白云飞张口闭口,便是二哥‘不光彩’。 这噱头,猛料十足。 潜意思,也挺明确,让霍梵音不要与白尧‘狼狈为奸’。 一,不值得,二,不合适。 霍梵音拿眼角斜斜睨他,“不光彩?这个世界,谁敢说自己一定光明磊落?” 白云飞吸了口烟,棕黑双眸自烟气后眯着,“确实,没几个男人光明磊落,光明磊落的也没几个出息货。” 霍梵音戳穿他,“也不一定,还有像白三少这样神秘的商贾。” 白云飞扬起一边唇角,“霍军长说笑,我嘛,闲来无事,和您话话,深的也不敢聊,毕竟换届了,您离首都近,不能犯着事,是吧!” 瞧,多么深明大义。 其实,白云飞是这样的男人。 他做事,左顾右盼,权衡利弊。 ‘片叶不沾身’才是他信守的‘至高’商道,别的,不奢求。 赚钱,要紧。 保名保利,更要紧。 他最善‘放长线钓大鱼’。 鱼儿未上钩之前,他耐心十足。 因此,他此次以闲话为主,另有一点,他早在霍梵音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聊至三点四十九,秒针对上六十那一刻,白云飞如约道,“霍军长,我送您过去。” 白云飞别墅至疗养室二十分钟车程。 路上不堵,到那,‘忠诚’门卫打了个手势。 白云飞点点头。 霍梵音猜到几缕,这大致是传递‘谢素走了’的准信。 当白云飞把霍梵音带到谢往生所在房间,他心脏揪紧的厉害。 白云飞识趣道,“霍军长,您大概有话对生生说,我先离开。” 霍梵音如牵线木偶般靠近谢往生。 她的眉,是谢往生平日的眉。 她的眼,是谢往生平日的眼。 她的唇,是谢往生平日的唇。 即便阖着眸,她依旧美的毫无瑕疵。 霍梵音步伐沉重,几乎屏住呼吸才能注视床上的女人。 “生生……” 视线一掠,却瞧见谢往生脖颈往下一条结了痂的血线。 血线蔓延至敞开的领口内。 这熟悉的线,他曾在她腿上看见过。 那是骁合留下的痕迹。 这次,会是骁合吗? 还是,另有隐情? 他伸出手,一遍遍抚摸谢往生头发,“你怎么又受伤了?生生,我这颗心,千疮百孔,谁也缝合不了……” 他伏低半身,唇靠着谢往生唇。 来回摩挲几下。 贴着吻上去。 她的唇,冰冰凉凉。 霍梵音禁不住压紧了些,舌头顺她整齐牙齿扫一圈,慢慢往里探。 他此时的做法,和‘变态’无异。 即便他心知,不该如此。 不该在她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轻薄’。 她是别人的妻子。 容不得你半点丝毫的亵渎。 可,心啊……魂牵梦萦着,不受控制呐。 他小心翼翼蹿入谢往生口中,度一口气与她。 而后,浅尝辄止吮着她口腔每一处。 他阖着眸,垂着睫,深情,专注。 那是潜藏的野性。 那是解放的束缚。 那是沉沦的禁忌。 他一遍遍吻着,从红唇到脖颈,再到锁骨。 吻的越深,心,越颤。 终于,他停歇下来,唇口贴着谢往生锁骨边。 他低嘎声调,“如果老天这次让你离开我,我跟你一起走,宝贝儿,我等不起下一个四年……一个四年,等的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她活着,她死去,她再活一次,她再死。 他受不了。 些会儿后,他的唇从谢往生锁骨移至耳蜗。 他附唇小声呢喃,“醒一醒,生生,告诉我你怎么了……等你醒来,你想做周周,就做周周,想做谢往生,就做谢往生,都随你……你和方敌川结婚,和方敌川生孩子,你一辈子不记得我视死如归般爱你,也随你,好吗?” 话语间,他眸中俨然噙泪。 他在忍,他想好好与这个女人说些什么。 可,痛苦摧毁了他。 他忍不住! 情绪决堤了! 在他没看见的地方,谢往生手指慢慢弯折…… 默了一默,霍梵音哆嗦着唇,“那天喝酒,我告诉左禾舅,告诉舅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爱你始终如一,我等的起,我这颗心,无论多难受,能看见你,就行……宝贝儿,看我一眼,好吗?让我知道你没有离开这个世界……” 难受至极,他在谢往生耳边蹭了蹭。 忽地,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触了触他的掌腹。 二十二:一寸寸春风和煦 霍梵音神经绷紧,不敢动。 这是梦! 对,是梦。 他不能醒。 掌心毛茸茸触觉再次侵袭,凉凉的,软软的。 霍梵音重重喘一口,慢慢地,小心翼翼挪动头部。 入眼,谢往生漂亮的双眸,如五彩池一般澄澈,尘埃不染。 “生生……” 谢往生微掀粘腻双唇,“你……叫……叫我什么?” “生生……” 谢往生长睫垂扇,逐字吐露,“谢……往……生……” 霍梵音紧绷的神经顿松,“我去叫医生。” 谢往生未应,双眸浸润一片,泪水顺眼角滑向太阳穴,掉入发丛里。 她颤抖着手,握住霍梵音,将他拉至跟前。 “好……” 心急如焚,霍梵音倏地扯开,“你别急,我去叫医生。” 隧,火急火燎往外。 谢往生凝着他背影,泪如泉涌,唇口哆嗦的无法控制。 只听,哆嗦中,一声微乎其微闷哼,“好久……不见……霍,霍梵音。” 医生进来的很迅速,霍梵音站至一边凝睛观察。 待医生确定谢往生各项指标正常,他才松一口气,决绝离开,悄无声息。 半个小时后,谢素折返。 白云飞同她一并往房间方向。 “你女儿突然醒了,惊喜吗?” 谢素脚步未停,亦未语,所有心思挂谢往生身上。 进入房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细致打量一番,谢素松懈眉头。 谢往生蓦然道,“我没事,您不用担心。” “我怎么会不担心?你昏迷好几天……幸好你醒了,菩萨保佑,谢天谢地。” 谢素阖着眸,双手贴实十,做祈拜状。 谢往生视线望向她后背方向,与白云飞眸光在空气中胶着。 隔数秒,谢往生眨眨眼,“谢谢白三叔。” 白云飞眼神有一瞬不解,他总觉得谢往生有些变化,却又谈不上来。 只得淡笑,“不谢,你也是白家一份子。” 三个小时后,谢往生随同谢素一道回家。 晚上,方敌川回来,见到谢往生,欣喜若狂。 “老婆。” 这一称呼,彰显了他与谢往生的关系。 且,第一次喊。 谢往生口吻温温和和,“你回来了,敌川。” 方敌川微微颔首,“你什么时候醒的?妈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又扶着她肩膀,左右环顾,确认无事才松手。 谢素瞥了眼,无声叹息,“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这次你可得照顾好生生,要是再出意外,我看你也不用当她丈夫了。” 谢往生不明意味笑一下,“他会好好照顾我的。” 入夜,洗漱完,谢往生,方敌川同坐在卧室沙发上。 定两三秒,谢往生拿起桌上一串紫红色葡萄,慢条斯理剥皮,往口中送。 她整个动作非常优雅。 葡萄被她固在二拇指,拇指顶端,她顺着洞口位置掀开一小撮皮,慢慢往下扯,但也只扯一半,接着,是其余部分。 半个葡萄皮扯完,搭指甲上,她收缩力道,一挤,葡萄滑入口中。 方敌川‘观赏’完她整个动作,脑中莫名浮现周周吃川菜的潋滟,那番风情,记忆犹新。 如今,发生在谢往生身上,他竟觉神魂颠倒。 谢往生侧眸,“要吃嘛?” 方敌川摇头,“不用了,谢谢。” 又剥皮四五个吃完,谢往生漫不经心擦拭手指。 “你是不是不爱我?敌川?” 方敌川为之一震。 谢往生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我不笨,我母亲告诉我你是我未婚夫,我俩有婚约,你看我的神情像看另一个女人,一直以来,我安于现状,不闻不问,但你始终无法迈过这道坎,你爱的不是我谢往生,而是,作为我姐姐的……” 顿几秒,她一气呵成,“周周!” 方敌川大为惊骇,“生生?” 谢往生不应,缄默下来。 方敌川握住她的手,“周周已经死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是伤害,可人的感情并不是想隐藏就能隐藏的,给我点时间,好嘛?” 谢往生款款而笑,“好。” 未想她应允如此之快,方敌川霎时滞住身形,“抱歉。” 谢往生饶有兴味儿,“我和我姐姐像不像?” 方敌川点头,“像,简直一模一样,只是你嘴唇比她性感……她长相清纯,一眼望去,像绣球花一般圣洁,你多了份滟妖,妖而薄凉。” 少顷,谢往生舔舔唇,口吻里蕴着丝别有意味,“你从未觉得我是周周?” 方敌川脊背发僵,一动不动。 倏忽之间,抬眸望向谢往生,她嘴角牵着谑笑,眸中含着期盼。 “我……” 谢往生突地打断,“好了,早点休息吧……” 深夜,谢往生背对方敌川而睡。 方敌川翻来覆去。 终于,转了个面,双手伸向谢往生,从她腰侧穿过,交叉于小腹前合拢。 谢往生眸色不自觉深两度,但是未动,任由他抱着,任由他指腹薄茧扫过小腹。 一夜过去,谢往生早早起来。 谢素正吃早餐,谢往生捋捋头发,“早。” 谢素浅浅地笑,“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想出去转转。” “转转?” “对啊,很久都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谢素面沐春风望她一眼,“要不要叫人陪陪你?” “不用,我自己出去,别担心,晚上就回来。” 谢素舀一勺红豆粥,忽而问,“是不是和敌川闹矛盾了?” 微抿一下唇,谢往生一掠而过,“没有,就是心里挺乱,想透透气。” “好,最近一段时间妈妈比较忙,准备收购方慧的‘原寰责任有限公司’。” 眸光一恍,谢往生只手垂下,狠狠捏紧。 面儿上,不动声色,“方慧不闹腾吗?你私下买下其他股东手中股票,恶意收购。” 谢素貌似心情还不错,反唇相讥,“闹腾?她有什么资格闹腾?她手上那点儿资本还是从你父亲周济手中鼠窃狗偷来的……当初,她给骁权小儿子骁宠炎设下陷阱,那个傻子做错事,助方慧一臂之力,让周氏摇摇欲坠,算起来,她也是个小人了。” 谢往生唇边泛出浓浓哂意,“她那样的女人,自然不能跟你比。” 谢素应声一愣,“你今天怎么学会恭维妈妈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谢往生抬高下颚线条,一副睥睨之姿,“恭维?我这是描述事实,你控股‘原寰责任有限公司’,控制董事会,再改选董事长,解雇方慧这个ceo,最后再并吞……一条路顺下去。 凤眸一狭,谢素微弯唇角,“什么时候对方慧的事这么感兴趣?第二大股东手中的股份不卖,那个叫徐志的新疆贩玉商人好像和方慧有一腿。” “第二大股东叫徐志?” “是啊,他在新疆生意也挺好,软的不吃,只能来硬的。” 谢往生未接茬,话锋一转,“我下午去看看周济。” “周济?怎么突然想起看他?” “他始终是我父亲,即便当年犯错,也不是罪不可恕。” 谢素目光轻轻一闪,“好。” 吃过早餐,在北京城四处转悠一圈,谢往生轻车熟路前往霍梵音别墅。 看守别墅的管家见到她,以礼相待,“谢小姐,您来了。” 谢往生点点头,慢条斯理往楼上。 落地窗边,周济坐在轮椅上,眸光透过透明玻璃窗凝着外面。 外面,一丛丛金镶玉竹,夹杂观音棕竹伫立滋长。 听到脚步声,周济转眸,视线落于谢往生身上,仅一秒,瞳孔骤然放大,双手抖动的像上了发条。 谢往生抿了抿唇,眸中敷泪,“都说爱的越深,越能看清一个人,是这样吗?” 她站在那,妥着肩膀,捂着唇,嘤嘤哭泣。 周济转着轮椅,转到她跟前,双手抱住她大腿,哽着哭。 “霍梵音说你会回来,五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谢往生仰着脖颈,努力控制泪水。 周济哭出荡气之音,合着沙哑嗓子,颤颤巍巍。 谢往生淡淡道,“别哭,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我这双翅膀被掰断了,再也不会飞了。” 周济摇摇头,泪水蹭上谢往生衣襟,“你眼神变了,我上次见到你,你眼神很陌生,这次,你……”他无法自持,老泪纵横,“爸爸真的很怕等不到你就先走了。” 谢往生泣不成声,“我不会再离开……我会好好照顾你,你是世上最好的爸爸,是我离开的太突然……是我的错。” 周济仍旧哽咽,“我不是最痛苦的人啊,他才是,他等了你三年,等了五年……他还会继续等,你离开的第一天是他痛苦的根源,所以他把我照顾的很好……我的脚趾甲,手指甲,都是他剪的。” 谢往生咬着牙,“我知道,我很爱他,我也对不起他……打从我睁开眼,看见他那张脸,我的心就复苏了……周周的记忆,谢往生的记忆,像一条线连贯着我整个思维,我想抱他,想吻他,可我现在是方敌川的妻子啊。” 周济捏住她的手,“你妈妈很谨慎,她宁愿保你周全,也不愿让你再经历坎坷,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对不起……” 谢往生擦干泪,“没有人有错,这只是一个意外……” 正欲继续,房门突然被打开,伴随着欢快的女性笑声。 二十三:事与愿违只剩悔 谢往生潮鸣电掣般附于周济耳边,淡淡道,“别说出我的秘密。” 转瞬,面色如常。 门口,霍梵音,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勾着他臂弯的罗云墩。 罗云墩率先开口,“生生,你怎么来了?” 谢往生神色自若,“今天没什么事,顺便过来看看,毕竟他是我生父,言谈间有些激动。” 未容罗云墩答复,她络续道,“我先走了。” 迈至门边,霍梵音开口,“在这吃晚餐再走。” “晚餐?”谢往生喜笑盈腮,“我不会打扰你们嘛?” 霍梵音怔愣一秒,不明意味,视线转至罗云墩身上,顿时明了她言语所指。 罗云墩微有动容,“打扰什么?我和霍军长单独吃饭也不是一次两次,生生,你在这也没关……” 谢往生视线掠过她,径直回应,“好。” 这叫罗云墩反应不及。 言谈间,谢往生移身出去,“我随便逛逛,霍军长不介意吧?” “不介意。” 说随便逛,也就真随便逛,逛的仔细且随意。 当谢往生进入霍梵音书房,看见一个透明的玻璃瓶,burberry手帕夹着stefanori手帕叠整整齐放在里面,她嘴角蕴一丝邪笑。 视线上挪,墙上挂着个‘狂’字。 上次,这个‘狂’字挂于楼下,不知为何,霍梵音搬到楼上。 谢往生一丝不苟凝视,边边角角都未放过,逡巡一次又一次。 这时,门边传来脚步声,她未回头便知来人是谁。 霍梵音! 霍梵音走至她身边,一股幽香散袭。 “上次见到这个‘狂’字,在楼下,如今挪到楼上,霍军长是不想私人物品被人窥见?” “对。” 谢往生稍稍压低音量,“你对她的爱很深,深到一个正常人难以理解,深到……”她乍然转身,心无旁骛凝视霍梵音下巴,“truefitt&hill印度橙须后水。” 她眸色澄莹,仰视着。 她唇口半启,潋滟着。 一根无形细线顿时钳住霍梵音心底,叫他瞬间失神。 谢往生若有似无贴近,“这须后水味道很温和。” 她的脸很美,此时,精致五官任由霍梵音打量。 倏而,她眸色微闪,某种未知欲望镶嵌其中。 “霍梵音……” 轻轻一句,荡的霍梵音整个身躯为之一栗。 她太美了,像幻觉,像遥不可及的星辰。 她慢慢伸手,触及霍梵音下巴,“梵音......” 冰凉触感侵袭,霍梵音骤然回神,下巴一斜,扫过她手指。 谢往生若有深意眨眼,“你失神了,霍军长。” 戏谑味儿甚浓。 霍梵音盯着她,她这模样,分明是勾诱。 她在以色诱他。 “生生?” 谢往生歪着头,“霍军长,我是方太太……” 方太太! 未提及时,不自知,提及时,霍梵音心中疼痛难忍。 谢往生继续撒盐,“霍军长,记住了嘛?” 霍梵音绷不住了,“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 谢往生轻描淡写,“可我已经是方太太了……罗云墩是你的谁?” “这和你无关。” 谢往生揪回重点,“梵音,你不想告诉我嘛?” 她在嗔,在软。 她像个情人,像个吃醋的女人。 这些表情,不该出现在她脸上。 她应当落落大方,而不是妖娆如冶。 霍梵音不应,谢往生自顾应答,“是s.m对象嘛?” 一句之后,霍梵音猛然惊觉,他陷入这女人浑身所筑成的‘迷魂阵’中。 被她牵着走。 被她带着绕。 凛了凛神,他恢复淡定,“没错,是s.m对象。” “你不是爱周周嘛?怎么会有别的女人?还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秘密?” 将她表情纳入眸中,霍梵音清冷道,“怎么,谢小姐对我私生活感兴趣?” 谢往生从中挑出重点,“我很感兴趣,霍梵音,我好像爱上你了……我丈夫是方敌川,可我为什么会爱上你?我认识你才多久?为什么?” 霍梵音嗓音幽幽,“生生?” 谢往生嘲弄一勾唇,步步紧逼,“我脑海中总会出现你的影子,我总梦见你,我总想着你,为什么?” 霍梵音粗喘一口气,“生生,我……”思绪良久,后话及时止住,“你是方敌川妻子。” 而他,仅仅只能伫立在旁,穷其所有来保护你。 你的爱,对他来说,已是奢侈。 纵然爱慕,现实可怖。 他得更绝情点,这样才能在白家复杂的人际关系网中,为你,为你母亲,谋一条保命出路。 谢往生咧开嘴笑,“我知道,我只是没办法抗拒你的诱惑……诱惑是很可怕的东西,会让一个女人做错很多事。” 她声音很轻,很淡,丝丝颤颤绕着霍梵音,几乎把他掐窒息。 相较以前的周周,谢往生更大胆,更颠浪。 世俗在她眼中,毫无羁绊。 叩门声打断了两人暧昧的气氛,罗云墩推门而入,“梵音,生生,晚餐好了。” 霍梵音先行出来。 罗云墩背贴着房门,等着谢往生。 谢往生经过时,她一把拽住她胳膊,“我有话跟你说。” 谢往生点头应承,“好。” 带上房门,罗云墩领着谢往生往走廊深处,待瞧见晚霞红光,双双停了步伐。 “生生,你爱霍梵音?” 谢往生并不掖藏,“对。” “你知不知道霍梵音有s.m倾向?他每一辆车子都有一根沉红色鞭子,我刚认识他,他倾向很轻,后来,越来越重,这都拜他所爱的女人周周所赐,他把所有痛发泄在残忍上,他的压抑,他的难受,我看在眼里,毫无办法,我无数次想把他从s.m深渊中拨出来,呵呵……可惜我无能为力……一般女人,肯定受不了,我搞不定他,你也不会,即便你的脸和你姐姐差不多。” 谢往生唇角微勾,“你不是第一个救赎他的女人嘛?他有多少女人?” “我不清楚,但他从来不会碰那些女人,我对他来说是个意外。” “他碰过你?” “碰过。” 谢往生视线像黏在罗云墩身上,连带空气都仿若凝滞。 乍看之下,她面无表情,但若细察,不难发现,她清澈双眸蕴着波澜。 罗云墩叫她,“生生?” 谢往生眼角极轻抖动,“霍梵音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他很细心,他经历过很多难以想象的伤害,所以内心早已扭曲,我爱他,并不是想救赎他,而是,想和他一块沉沦。” 罗云墩面露惊骇,霍然拽紧谢往生,令谢往生身形些许不稳,一个踉跄。 谢往生随之任之。 喉口一口气漫出,罗云墩凝眉,若有所思,“他不会爱你,对于你和周周,他能分清楚界限,而且我爱他,我不会给你机会。” 闻言,谢往生微微一笑,“墩墩,早迟有一天,你会找到深爱的男人,那个男人不会是霍梵音,要是我所猜没错,他没有碰过你,对不对?” 罗云墩瞳孔惊色更盛,不敢置信。 她不懂,一个认识霍梵音才几个月的女人怎么能把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她怎么会懂? 谢往生认识霍梵音,不是几个月。 而是九年,差几个月,便是十年。 十年见心,十年见真。 一顿饭,气氛诡异,谢往生中规中矩吃饭,咀嚼,吞咽。 餐后,她一言未发,仓促离开。 目光瞟了瞟她离开方向,罗云墩怅然若失,“她很有魅力,不是嘛?” “对男人来说,确实很有魅力……但我和她不会在一起。” “你会爱……” 会爱她吗? 终究,罗云墩把话咽下。 从霍家回到白家,谢素,方敌川正吃晚餐。 见到谢往生,谢素移开椅子,“生生,吃过了没有?” 淡淡扬唇,谢往生一笑而过,“吃了,但是还可以再吃一点。” 说罢,她落座于谢素旁边,执起筷子,向着清炒莲藕下手。 “明天方慧和徐志在‘恭水庭’举行晚宴,你和敌川,我一块参加?” 喝一口水,谢往生敛着瞳仁,“好......”顿几秒,继续,“方慧罪有应得,她所拥有的那些都是爸爸的。” “爸爸?” 谢素声音挟裹着闷闷不乐,“你才见过他几次,就把他当爸爸了?” “您别激动。”谢往生好言好语,“他有心脏病,老年痴呆症,活着是折磨……从血缘上说,他确实是我爸爸。” 谢素单手垂在碗侧,整个人定在那,“生生,我不喜欢你多接触周济,你知道,我恨他。” “抱歉!”谢往生淡笑,“一个人,不爱另一个人,是不能强行硬塞的,不然会导致不幸结果……可惜,周济没弄清这个事实。” 忽然,谢素视线像是被一道白幕遮住,叫她什么也看不清。 她身体甚至无法克制哆嗦一秒。 强行硬塞? 眸光转至谢往生身上,却见她轮廓沉笃。 “妈,吃饭啊。” 谢素骤然回神,一颗心吊的老高,再也平静不下。 餐后,谢往生坐在院子里乘凉,收拾妥当,方敌川走向她,在她旁边挨着。 当他的手碰到谢往生胳膊,谢往生忽地坐直半身。 她目光慑在方敌川脸上,锐利审视,“我有话对你说,敌川。” 方敌川握着她的手,“你想说什么?生生。” “我们离婚吧…敌川………” 二十四:谁人道近墨者赤 方敌川有点怵。 晌久,他肃色表情未松,不冷不热问,“生生,你怎么了?” 谢往生眼神笔直睨他,“敌川,抱歉,这是我的原因,我们在一起原本就是个错误。” 方敌川眉心微不可察跳了跳,犀利眸锋剜紧谢往生。 些会儿后,一手揽着谢往生后颈,指头上下摩挲。 “生生,我从不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个错误……我在接触你,也在爱你,周周是过去,纵然我心里有她,也会渐沉渐深。” 似是担心谢往生没听明白,他又说得详了点,“给我机会,让我爱上你,好嘛?” 眸光轻轻一转,谢往生摇头,“错不在你,在我,我没办法抗拒霍梵音的诱惑,我爱上他了,敌川。” 心中似有什么轰然倒塌,方敌川冷笑一声,“我和宋阮芝在一块,宋阮芝爱霍梵音,我和周周在一块,周周爱霍梵音,我和你在一块,你依旧爱霍梵音,告诉我,生生,到底为什么?我命中注定争不过他霍梵音?” 他神情寂寥,立体五官矗在空气中,郁色一片。 忽而,他指腹捏住谢往生下巴,明锐眯眸,“为什么?我不够好?不够迁就你?还是不够关心你?” 他平时斯文有礼,此时,怒涛上脸,有股骇人之色。 谢往生微顿,不愿自个在他审视中无所遁形,“都不是,是我的错......敌川。” “你的错?霍梵音爱的是周周,你是谢往生,你一辈子也不会得到他的爱。” “你说的没错,我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爱,但是……” 话未落地,方敌川截挡过去,“我们两人的婚礼邀请众多权贵,商贾,这才多久?离婚?你母亲会成为所有人笑柄,她在白家地位也会岌岌可危,生生,我不想,也不愿离婚……” 他语气透出浓浓疲倦。 沉默数秒,他抱住谢往生,掌心按于她后背。 “我不想失去你,生生。” “抱歉,方敌川,我不想伤害你,可我做不到言不由衷,你恨我也罢,厌恶我也罢,我只能选择退步,离婚是对你负责的最后一道屏障。” “离婚?你要和敌川离婚?” 身后,谢素的声音响起,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谢往生身边,手一扯,把她转对自己。 “生生,你为什么要离婚。” 谢往生一字一句解释,“因为,我,爱,霍梵音。” 谢素苛斥,“胡闹,你想干什么?你现在是敌川的妻子,你把敌川的名声,把他们方家的名声置于何地?你不是小孩子,你说话,做事,都得负责,更何况,你是白家的人,霍家是军政名门,你真要嫁过去,别人怎么想霍家?” 谢往生咬着唇,吸一口气,“正因为负责,我才对敌川坦白,对不起,我能说的只有这无足轻重一句。” 她没办法看霍梵音痛苦。 那个等了她五年的傻男人。 那个为她心力绞碎,陷入痛苦的男人。 她没办法弃之不顾。 同时,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方敌川。 她和方敌川一起受伤,他对周周的保护,对周周的爱,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方敌川痛苦,她也不好受。 “抱歉,都是我的错。” 谢素努力压抑怒火,“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行吗?” 凝了两秒,谢往生晃了一瞬间神——预感里,这婚肯定不会如她意离的那么成功。 “妈,我有几句话和生生说。”方敌川忽地嗓音沉沉说道。 谢素瞄他一眼,离开。 方敌川撤两只手,把谢往生肩膀扶正,迫使她与他对视。 “生生,你听好,我不会离婚……我知道我对你不够关心让你的心没待在我这,你可以暂时选择和我分房,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妻子。” “方敌……” 方敌川明媚笑一下,及时止住她的话,而后低眸,瞅一眼她白净指稍。 “抱歉,我让你没有安全感……” 谢往生并没有进一步举动,缩手,“敌川,我们不必……” 方敌川再次止住她,“早点休息,明天我接你和妈参加方慧和徐志举办的晚宴。” 谢往生不再回应。 她知道无济于事。 这才是伊始。 始终,她小瞧了方敌川的毅力和耐力。 后来,局势变的错综复杂,方敌川仍旧是她身后那个人。 那个时候,方敌川笑着看她,“不爱就不爱,你幸福就好,追逐了这么些年,还是一无所有。” 那个时候,霍梵音是她遥不可及的星辰,也是她遥不可及的深渊。 那个时候,她摸着肚子,信誓旦旦:霍梵音,无论你堕入哪,我都会跟着你。 因为‘离婚’这一出,谢往生,谢素,方敌川之间有些小嫌隙。 晚宴前夕,谢往生先行出发。 谢素拉住她,“生生,你不等敌川?” 谢往生摇头,“我心里乱糟糟的,先走,我在宴会现场等你们……” 谢素松开,谢往生离开。 出了白家,谢往生钻进车子里。 司机发动。 谢往生将头靠于车窗上,从车内中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艳妖的红唇,面无表情。 司机打趣,“方太太,您很美了,不用照镜子。” 谢往生并未纠正他的称呼,淡淡一勾唇,“很美嘛?” 句末,附加一张笑脸。 司机飞快应答,“对啊,方太太衣服也很好看,搭配起来,国色天香。” 眸光幽幽凝注须臾,谢往生再次回归面无表情。 司机只当她有心事,未再言语。 车子到达恭水庭,门童过来开门,谢往生拿着包下车。 她纤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摇曳生姿。 大厅里,有几个女人认出她,招呼,“方太太。” 她淡淡一笑,以礼相待。 走至普通电梯门前,她看见指示牌,贵宾电梯,直行,但她未顾,静静候着。 电梯“叮”一声打开,她往里,身后人群一拥而入,把她往里挤。 眼皮略略一抬,她转身,肩膀虚虚倚着厢壁,半阖着眼。 空气,很沉,很闷。 升一层,电梯停稳,又进来不少人,让窄仄的电梯十分拥挤。 谢往生不得不步步后退。 电梯内,依旧有人往里,她身子有些虚,控制不住一软。 倏地,一双结实大手捞实她腰肢,她整个身体一旋,被纳入一个坚硬臂弯铸成的框架中。 闻见熟悉幽香,清冽中透着淡淡烟味,谢往生低低道,“谢谢。” 有人在她身前嚷嚷,“哎吆,你这么大个子非得一个人站两个位置,让一让好嘛?” 说的是谁,谢往生心知肚明。 嚷嚷的人继续,“真是无语,女朋友坐个电梯,不舒服就等下一班啊,框起来算怎么回事?” 谢往生这才抬眸,眸光与框瓷实她的霍梵音对上。 “霍军长,往里来一点,三十楼,电梯停停走走,很远……” 霍梵音略往里一毫,谢往生单手搭着他手腕,他腕间很有力量,克制的青筋暴突。 谢往生恶劣微弓膝盖,膝盖蹭过霍梵音大腿。 她狡黠笑笑,“不好意思,站的酸了。” 这一动作,叫霍梵音紧绷的身躯松懈,却也在此时被旁人一挤,挤的他又往前挪几毫,幸而他反应及时,撑掌厢壁。 由此,他和谢往生距离拉近,呼吸几近交缠。 谢往生双眸毫不躲避凝着他,侧背头,白衬衫,军装裤。 白衬衫风纪扣整紧,禁欲十足,独独袖子挽起一些,露出银色袖扣,往上瞥,他性感喉结的弧度均匀起伏。 这时,旁边的人又挤一些。 霍梵音声音沉了,“别挤,站不了人。” 谢往生往后缩了缩,“再往前来一些。” 旁边的人回嘴,“你女朋友都让你再往前来一些,你喊什么?” 霍梵音并不解释‘女朋友’这三个字眼,眸锋一转,“给我闭嘴!” 那人吓得撤开眼神。 谢往生笑意更浓了些,嘴里兜着句“不要吓……”,又及时咽下,顺溜换成,“谢谢。” 电梯门开,人群四散,霍梵音移走,谢往生紧接着出去。 她穿的衣服尺度不大,却是透视的。 藕色欧根纱,束高腰,加一件塔夫绸高腰短裙,把姣好身躯包裹到性感妖娆。 霍梵音湛黑眸子盯着她,她金色竖条耳链恰一甩,美不胜收。 透过霍梵音肩侧,谢往生看见款款而来的罗云墩,“你的女伴来了,霍梵音。” 霍梵音迅速扫视。 罗云墩过来打招呼,“生生,素姐和方先生呢?你们没有一起来?”又仰视霍梵音,“我头一回,就不见你了,原来坐了普通客梯。” 谢往生淡漠道,“没有一起来,我和方敌川闹离婚……” 她措辞和语气微妙,罗云墩一时反应不过。 霍梵音眸底闪过瞬间冷寒,对上她笑着的眸,若有所思。 谢往生偏头看一眼晚宴内场,欠身,“不好意思,我先去晚宴内场转一圈。” 未容两人反应,她已迈向内场。 因为,她看见了徐志。 徐志正和方慧交谈着什么,而后,两人一并往里。 谢往生不远不近跟着,从内场走向走廊,再转弯。 然而,她在弯道口刚迈一步,突然被人整个卷紧,带向一边。 她身躯狠狠砸进一个坚硬胸膛里。 二十五:你是我生命之火 头顶冲来强烈男性气息。 “霍梵音,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你跟着方慧和徐志干什么?” 谢往生眸光流转,“你今天的女伴是罗云墩,我是方敌川,不要你管。” 霍梵音气势霸人,“凭你长着和她一样的脸,我就该管。” 他强劲有力的骨指兜拽谢往生胳膊,力道不轻不重,足以牵制她,却也不叫她疼。 谢往生顿一秒,开口道,“一模一样的脸?霍军长,我是谢往生。” 言谈间,方慧和徐志从不远处折返。 谢往生趁机挣脱,先行离开。 霍梵音在后,眯眸打量她。 眼风扫去,她那双高跟鞋应当十公分以上,她跑的如履平地,身姿优雅,作的一身好姿态。 重新进入大厅,方敌川和谢素已进来,谢往生径直往两人身边走。 方敌川自然而然站谢往生边上。 出于大局,谢往生把手挂于方敌川臂弯。 两边走边谈天。 方敌川克制而隐忍,遇见熟人,招呼几声。 迎面,方慧和徐志走来。 见到谢往生,方慧失了姿态,“谢往生?” 谢往笑靥满面,“您好,徐太太。” 方慧凉凉剜她一眼,“什么徐太太,你在胡说什么?” 谢往生波澜不惊,“奥,我以为您和徐志先生结婚了,不好意思,原来只是生意上的伙伴。” 徐志轻而易举捕捉到谢往生眸中不屑,目不转睛,“谢往生?您和我认识的一位已故女士很像。” “已故女士?你说的是周周嘛?当然像了,她是我姐姐,我俩是双胞胎。” 徐志故作恍然大悟,“奥,原来如此,怪不得。” 谢往生忽视方慧,挑着徐志说,“徐老板,聊两句?” 方慧浑身扎刺,“谢小姐……您同徐老板有什么好说的?我没发给你们邀请函吧。” 谢往生睨她一眼,“您的确没发给我们,但您发给‘亚成责任有限公司’,我母亲谢素是这家公司ceo,对了,另一家您发给的叫‘世纪国祥’的公司,是我的。” 方慧双眸圆瞪,气不打一处来。 谢往生自动忽视,转向徐志,“徐老板,如何? 徐志不动声色,谢往生靠近一步,以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胡猛,骁权,宋世家……” 徐志骤然侧眸,“既然谢小姐有事相说,这边请。” 方慧欲说些什么,徐志一记眼神,又狠又毒,生生把她逼退。 隧,徐志先行离开。 方敌川牵住谢往生,“生生,你想干什么?” 谢往生讪笑,“放心,我没事,说几句就回来。” 她沿着徐志离开方向,从内厅到走廊,再到房间。 关上门,徐志面色寒凛,“谢小姐,你到底是谁?” “是谁?”谢往生玩味而笑,“你在骁权葬礼上不是叫我小夫人?换成谢小姐是不是不合适?” 徐志没多大起伏,往沙发上一靠,取过烟和打火机,点燃,吞云吐雾。 不多时,他拔掉烟,戳灭烟头,淡声道,“方慧说周周回来了,我还不信,后来,她说弄错了,你是周周双胞胎妹妹,我满脑疑惑,没想到,双胞胎这说辞竟然是屁话。” 谢往生轻轻地笑。 徐志沉了沉眸色,“你比以前的周周成熟很多,她很灵动,你多了份阴邪,也多了份女人味,对成熟男人很有吸引力。” 谢往生并不瞧他,开门见山,“把你手中的股份卖一半给我母亲。” 徐志一拍桌子,差点掀翻烟灰缸,“一半给你母亲?凭什么?老子和方慧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你母亲?” “你觉得是拱手?”谢往生温温反问,“你们拿‘周氏集团’这瘦死骆驼来发展‘原寰’,也好意思谈拱手?徐志,我今天找你并不是商量,而是要求,当年,你,骁权,宋世家,胡猛,四个人齐心并进,其他三人,宋世家,胡猛被关押,骁权去世,你以为你同流合污的证据销毁了?” 徐志冰冰冷冷,阴鸷眸子像冰一样冻着谢往生,“这么说,谢小姐知道些什么?不,周小姐。” 谢往生哧声,“骁权深谋远虑,为牵制你们,他把某些不可告人的证据放在苏黎世银行保险柜,苏黎世银行高端深度业务,每个客人手中都有一个密码器,这个密码器我知道位置……我这样说,徐老板可能觉得我虚张声势,但我这是先发制人,想坐牢还是愿意让出你手中百分之五十股份,你自己衡量!” 徐志端着姿态看她,她肤色白皙,神态笃定,自有一派大家作风。 徐志厚唇微扬,“跟着大人物,必定学到本事,但我如何相信你?假如我把百分之五十股份给你,你仍旧出卖我怎么办?假如你是个婊子呢?就像你或许向霍梵音出卖了骁权。” 谢往生听罢,在他对面坐下,无波无澜与他对视。 徐志指腹摩挲嘴唇,闲闲散散,“怎么,觉得我的话刺耳?生意场上,骚,贱,浪,婊的女人比比皆是……利益往上一层,腿也可以张开一分,指不定下一秒在谁怀中。” 他言语愈发刺耳,稍加细思,不无道理。 谢往生内心深处思绪翻涌。 徐志此人,心思内敛,她探不清,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如若商量,定然得不到好处。 她和徐志距离较远,只能用加农炮,射低重击。 “徐老板,决策权在你手中,你选择坐牢还是舍小利护大利,由你个人决定。” 徐志靠向椅背,“我自然是想跟谢小姐合作的,但是……您也知道……我得看到证据,是吧?至于方慧,死活和我并无多大关系……商人嘛,重利,大于情。” 语毕,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方慧双眸泛赤冲进来,又气势汹汹关上门。 “徐志,你想干什么?你想和这个女人合作?呵呵……”她迅速说完,转目望向谢往生,几步上前,揪紧她衣领,“小婊子,你果真是周周,你在兰州不消停,到北京依旧不消停?你想干什么?你妈妈贱,你也跟着贱?是不是?” 方慧步步进击,吐沫星子跟着溅出来。 谢往生唇畔滑一道浅笑,“你在这个房间里装了监控和窃听?方慧,原来你根本不相信徐老板,你心里有一道屏障。” 方慧被她彻底惹怒,“你在瞎说什么?”她精致的塔型指甲像风一般刮向谢往生颊边,谢往生一斜,未刮上,方慧穷追不舍。 徐志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不动不移。 遥遥观战。 方慧一米七五,谢往生一米六四,气势上,方慧占优,她很快把谢往生压于身下,骑她身上,指甲锋利往她脸上扫。 谢往生双手固住她手腕,“方慧,你怎么和泼妇一样?” 方慧冷笑,“泼妇?周周,人被逼急了,就是这样的,你懂不懂?我跟你父亲多久,我得到什么了?我呕心沥血,我跟着他起早贪黑,谁来心疼我?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千金懂什么?他周济不待我好,难道我为自己谋利也不行?” 许是没料到她这番言语,谢往生冷眸,“起早贪黑?更辛苦的是爸爸,这么些年,他对你不薄,你和他离婚,他求着你哄着你,说爱你,他和我母亲早已是过去,就连你耍小手段拖垮公司,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不待你好?你良心去哪了?” 方慧滞了滞,大吼,“他从不懂我,更不懂我要什么。” “不懂?”谢往生先秒回这两字,然后才补充,“他是一个老实人,你能期望他为你做多少浪漫的事?他能做的只有让你过的更好……你却把他打入地狱……” “地狱?我呸。” 方慧狠狠道,左手一用劲,借助摩擦力,手腕在谢往生手中左右扭动,分解谢往生手部受力,几下折腾,脱了手。 趁机,方慧一把揪紧谢往生头发,把她摁在地上。 谢往生手肘一曲,挡住脸,身体却是被她压的怎么也动弹不得。 在方慧一巴掌甩下之际,她突然被人掀翻。 来人以风起云涌之姿把谢往生揽正,替她顺气,“没事吧?” 谢往生低着嗓子,粗喘,“没事。” 方慧指着来人,气愤难当,“霍梵音,你被骗了,她是周周……她根本不是什么谢往生,她就是个贱人……” 霍梵音极轻蹙眉,再次出声询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 谢往生捂着胸腔,回得很简单,但足以听出她声音很哑,像坏了声带的烟嗓。 霍梵音叹息一口,双眸冰冷成窟,“听着,方慧,我想动你,或者你女儿,随时可以……你要是再敢碰生生一下,我让你从北京消失我,我说到做到。” 他戾气充盈的双眸如暗夜一般叫人心惊胆战,方慧抿紧唇,不断打哆嗦。 “霍梵音,他是周周,你根本不知道她的目的,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人,她心计很深,很深……” 霍梵音未接茬,冷声命令,“三秒钟,立马从这个房间滚出去。” 方慧声嘶力竭,“你问问徐志,谢往生亲口告诉他,她就是周周……我有监控为证,不信我现在立马带你去查看。” 二十六:未解之谜之离奇 谢往生懒懒道,“去吧。” 方慧近乎偏执拽着霍梵音,霍梵音小臂一折,慢条斯理掰下方慧指头。 方慧急了,“怎么,你不相信是不是?她以前不是爱你嘛?现在顶着谢往生名头和方敌川结婚,这样的女人,怕只是打着你霍军长幌子来干些见不得人勾当。” 这时,位于他们后方的徐志摸出手机,捯弄几下,收回。 “方慧,你乱嚷嚷什么?她是谢往生,不是周周,别动不动大惊小怪。” 这番话,同时也拉回方慧视线。 方慧偏头瞧一眼,“徐志,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刚才明明……” 徐志漫不经心道,“行了,她确实是谢往生,别再胡扯……宴会开始了,今天你是主角,不去主持?” 偏巧,外面,方慧助理敲门,“方总,您在嘛?晚宴开始了,您得上台讲话。” 方慧气的呼吸起伏,“录像跑不掉,霍军长,我一定寄到您府上。” 方慧离开,室内三人姿态各异。 徐志率先道,“谢小姐,等会还请留步,有些事,咱俩还没商量清楚。” 谢往生莞尔,“好。” 徐志离开,霍梵音眸锋缠着谢往生。 “你和徐志谈什么?” 谢往生依旧莞尔,不应,径直往房门方向走,欲开门之际,霍梵音一掌砸向门,堵住她去路。 “方慧不会无缘无故诽谤你是周周这事儿。” 谢往生扬眸,有点邪味儿,“我要是告诉你,我是周周,你相信嘛?霍军长。” 她太妖了,说出的话毫无正经成分。 真的,听着也像假的。 霍梵音本欲求真。 结果呢?她这态度摆明叫他心烦气躁。 他挤进一分,言如利刃,“你到底是不是周周?” 谢往生手扶着他皮带,手指顺皮带爬向他胸口,“你看不出来嘛?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周周嘛?霍梵音……” 她声音很缥缈,像吹散的蒲公英,飘零的到处都是。 霍梵音本对她毫不设防。 她再勾诱,溃不成军。 “为什么想跟方敌川离婚?谢往生!” 谢往生注视他,眸光若即若离。 “为什么?” 因为,爱你啊! 因为爱你,所以离开。 因为方敌川在余生可能还会遇见一个爱他,或者他爱的女人。 而我,再也找不到诸如你这样的男人。 她笑了,笑的很调皮,很无暇。 霍梵音气急败坏,扶扯她双肩,“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周周,也是你的谢往生……” 谢往生眸光盈动,“我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现在,怕娶不到你,打光棍,学坏了!” 这句话,是霍梵音曾对她说的。 霍梵音身躯一僵,谢往生继续,“我想娶你这样的‘贤妻良母’。” 这句话,也是霍梵音曾对她说的。 霍梵音喉结滚动一秒,谢往生依旧平静,“霍梵音,你把骁权给我的戒指弄哪去了?你书房玻璃瓶里的手帕为什么那么多?那个‘狂’字,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看?你照顾周济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爸爸……你去西藏是不是因为我死了?霍梵音,你第一次把我错认周周,你眼里的泪是否为我而流?” 霍梵音粗喘着气,修长手指捧住谢往生脸颊,“够了!” “够了?够了嘛?接下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都够了嘛……” 霍梵音额头蹭住谢往生额头,嘴唇摩着她嘴唇。 跃跃欲试间,‘丧心病狂’般吻住谢往生的唇。 那是一股充斥力量和暴力的吻。 谢往生被吻的步步后退。 霍梵音单手勾着她大腿,另手掌着她后背。 他结实身躯不断碾压她的柔软。 几乎把她挤变形。 谢往生呼一口,撞上的却是他坚硬的胸腔。 她吐出的每一口气全灌入他口腔。 她在挣,他在压。 压的她几近窒息,压的她在他身躯笼罩下亟不可待。 霍梵音唇角刚离了一些,谢往生大口呼吸。 倏忽之间,霍梵音把她整个人抱起,再次突如其来堵住她的唇。 他吻她,辗转蹂躏,从唇到锁骨,再到深邃沟壑。 谢往生不得不抱着他的头颅,“霍梵音,够了,这里是方慧地盘,这里有监控。” 霍梵音充耳不闻,把她大腿一拉,靠向自己,“监控又如何?你被我压在这……看到只是我的背影。” “不行!” 霍梵音并未近一步动作,唇角靠着谢往生耳畔,“告诉我,你是我的周周。” “我是周周。” 霍梵音暗示性握着她腰,“你是我的周周。” “我是周周。” “我的……” “我是你的周周。” 不偏不倚,说全了。 敛起思绪,霍梵音激动无比,“你确实是我的周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嗯?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发疯?” 谢往生精致小脸被他窝在手心,不得不与他对视,“在白云飞家。” “白云飞?疗养室?我吻你的时候?” “对,我当时拉着你,你太激动了,跑去叫医生。” “为什么瞒着我?” “我想解决一些事情,我现在是方敌川的妻子,理论上,这样的关系不被允许,我母亲在我是谢往生时,告诉我方敌川是我未婚夫……” 霍梵音不动。 谢往生扭了扭头,却没扭动,依旧被他抱着下颚正视他。 “能放开我吗?” 霍梵音吊儿郎当痞笑,“和我待一会。” “等会我要和徐志聊聊。” “聊什么?” 霍梵音把她整个人兜着,恨不得含在口中。 他眸光赤裸裸从谢往生脖颈扫视到胸口,再扫视到小腹,再扫视到双腿,一丝不漏。 占有欲,情.欲,色.欲。 应有俱全。 气氛染上一股欲裂之色。 霍梵音湛黑双眸仿若暗夜,深邃凝着谢往生。 谢往生眉目恬淡,面容染一丝笑意,“拜拜,霍军长。” 她从霍梵音怀中挣一丝缝隙,转身,手却在够着门把那一刻被霍梵音从后抱起。 霍梵音手臂横亘于她胸下,恰垫着她胸。 结实与软腻碰撞。 力量与柔嫩碰撞。 那是一撮挣不开的情感。 霍梵音在她耳根处呵气,“你什么都没没穿?” 谢往生掰他手指,“我穿了。” “是吗?”霍梵音贴着她脖颈,另一手从上微挑她衣服,眯眸,起伏的双丘,再挑一点,两抹殷红屹立。 没穿! 霍梵音勾唇一笑。 手仿若无力般故意从一边峰顶上那抹红划过,猝不及防的摩擦,叫谢往生捂着一边。 霍梵音宽实大掌迅雷般罩住她手掌,替她压着软绵。 “小金贵儿,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想我就想我,你别动手动脚。” “我不想动手动脚,我想上下其手,可我现在是上……未下……” 他把她挤的很紧,叫她毫无施展之处,前面是门,后面是他。 插翅难逃! 谢往生侧头,回眸,“霍梵音,出去还得有事。” 霍梵音就着她回眸姿态轻捻她耳垂,薄凉唇瓣衔住她耳垂。 谢往生痒的蹭肩,霍梵音趁机摩挲她胯骨。 谢往生另一手贴着门,“霍梵音,放手。” “不放。” “等会有人进来,你的罗云墩也会来找你。” “不放。” “会有人看到的。” “不放。” 总之,一百个,一千个理由,他就是不放。 他不满足,你别想有‘出人头地’之时。 呷弄许久,霍梵音给她空隙,谢往生看也未看他,推门而出。 身后,霍梵音视线火热裹着她整个身躯,“你还是你……我已不再是我了,宝贝儿。” 谢往生到达内场,和谢素坐一桌。 静谧无言半晌,谢素问起,“你去哪了?” “找徐志,让他把一半的股份给你。” “给我?”谢素不疾不徐,“你拿什么要挟他?” “你知道我是要挟?” “难道你还有资本?” 谢往生笑笑,“我说他要是不让出股份,就让人剁掉他的手……” 方敌川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儿,“剁手?你还会这招?” “白家不是吃素的,是吧,妈?” 谢素看穿,一副“你真幼稚”的取笑表情,然后摇头,“你啊,就别掺和这些事了,硬的我和方敌川来……” 虽如此,方慧讲话完毕,谢往生仍去找了徐志。 两人客客气气往原先房间,徐志拉开落地穿窗帘,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 “谢小姐,方慧不会找到录像的,您放心。” 徐志转身,他肩很宽,背部挺拔,这样一背,显得十分魁梧。 “谢谢徐老板。” “不用谢,毕竟我有把柄在你手中,不是吗?合作是必须的……我想了一下,我愿意出手我手中百分之五十股份,希望您母亲重组董事会后别把我踢出局就好。”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杀有功之臣……再者,我信守的,我肯定能做到。” “行,就这么说定了,余下的,你找你母亲和我谈。” 闻言,谢往生扬唇,“好,还希望徐老板保密我告诉您的那些事,假如说出来,我不介意动用江湖令,毕竟命比钱重要,不是吗?” 徐志抿抿唇,“不愧有白家人风范。” 谢往生置若罔闻,“白家人?或许是受我母亲影……” 响字尚未吐出,旁边一纵黑色身影从落地窗前擦过……谢往生大惊失色站起来,“有人跳楼了?” 二十七:迷雾重重之奸计 徐志闻言看回她,十分惬意走至窗边,淡然朝下一瞥,“是方慧。” 谢往生整个心仿若被抽空,她什么也顾不上往下跑。 底下已围着黑压压人群。 她拨开人群,视线内,方慧扭着头,四肢呈诡异线状躺地上。 她口中一滩粘稠绛红色血液不断外涌,她双眸圆瞪,似心有不甘。 旁边,周曼如一手捞着方慧腰侧,吼的撕心裂肺,“妈,妈……你醒醒啊,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她胡乱捂着方慧腹部,“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忍忍,妈……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来了……” 稍几秒,人群后方传来救护车声音,人群自动退让,几名医护人员过去,十万火急把方慧抬上救命担架。 周曼如急匆匆随着,上救护车之前,眼神掠过谢往生,肃肃沉沉。 人群中,突来一只强势臂膀,扯住谢往生,把她往外带。 “你先离开,等会记者肯定会聚到这,白家会成为怀疑目标,这事应该是冲你母亲。” 霍梵音结实小臂揽着她腰,把她塞入一辆黑色方头宾利里。 谢往生尚未说话,霍梵音已命令。 “开车!” 低沉一句,司机发动车子。 果不其然,如霍梵音所料,第二天,新闻上开始出现方慧死亡的消息,采用的字眼都是诸如‘离奇’‘恶势力’‘悬案’之类。 同时,周曼如也出现在镜头中。 她以一副受害者姿态哭诉,“我母亲公司是一股新兴势力,几个月前有人大肆收购公司股票,昨晚是我母亲作为第一股东首次举办庆祝晚宴,偏偏当天出事了,我母亲不可能一个人走到顶楼自杀,她在内场发言还挺兴奋的,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阴谋……但是她肯定是被谋杀的……” 说到此,她有些泣不成声。 记者赶紧安慰,镜头拉回主播间。 主持人总结,“就目前来看,这件案子疑点重重,显然,这是一宗商业谋杀案,后续详情,我们将为您跟进报道……” 关掉电视,谢素神色淡淡清清,“生生,老祖宗传话,我得回广东一趟。” 谢往生觉得古怪,探不清这什么意思,欲开口问,便听谢素率先道,“白家知道方慧死的事我被怀疑,传我回去问话,这次的事不简单,肯定蓄谋已久。” “是内斗嘛?” 谢往生笑了笑,不予否认,“等妈妈回来!” 谢素一离开就是三天,期间,谢往生给她打电话,谢素也只寥寥几句,‘妈妈在忙’,‘等会再说’…… 谢往生异常担心。 方敌川这几天在外周旋,无法掺和白家事。 加之,黑道有一条不成文规矩:不是你的萝卜别挖那个坑。 大的帮族之间有一个共同组织,但这组织仅限交换资源,其余的,各扫门前雪,各管瓦上霜。 战战兢兢度过三天,谢往生精神绷至极致。 偶尔,霍梵音发来信息,大多关于方慧事件的进展。 第四天,谢往生实在坐不住了,她打算回广东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方敌川第一个拦住她,“你回去根本没用,你母亲比你更懂得应付白家那群人。” 谢往生眸中顿现不悦,但听方敌川缓缓道,“我知道你担心妈,可白家人际关系很复杂,现在白尧,白云飞都是大祸害,你爷爷白术(zhu)更是操的一手好盘,你回去无济于事。” 谢往生不着痕迹垂眸,继而抬眸,对上方敌川充满焦急的清锐眸光,“她不应该一个人过去广东。” 方敌川微抿唇,“罗云墩也过去了,真要有什么事,她肯定会先发消息过来。” 彼时,谢往生心事重重,并未详细再说,心头一股忧虑却始终得不到缓解。 下午,她手机上传来一条信息:生生,你来一趟山西入河北高速路口。 阅完信息,谢往生下意识打过去电话。 电话却被挂断,回以信息:我现在不方面说话,只能发信息。 谢往生立马打电话给罗云墩,未接。 她心头有些急,找了谢素平时最信任的一批人问询谢素有无交代什么,得到的答案千篇一律:素姐要我们做好本分事,其余的,别管! 一圈下来,她心头一动,张罗一批保镖随自己前去高速入口,又交代几句方敌川。 汽车刚驶离北京,霍梵音打电话过来。 “周周儿,你是不是出北京了?” “对,我现在快到河北,准备去山西。” “一个人?” “还有保镖。” “宝贝儿,你想一下,最近出这么大事,你母亲回广东,怎么会从山西入京?” 谢往生脑子里冷不丁蹦出‘阴谋’这两个字。 但也无暇顾及,谢素是她母亲,她必须得管。 “我先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还得几个小时,你不用担心,随行的有十几个保镖。” 霍梵音沉一口气,“宝贝儿,我现在出发,总军区离高速入口很近,别轻举妄动。” “好!” 一个字,表达了对霍梵音无尽的信任。 霍梵音一句承诺,她心头便压着泰山。 一路上,霍梵音每隔一段时间联系她一次,以确保她安全。 车子快驶入山西境内,开车的司机问询,“大小姐,要不要联系夫人?” “我们下高速先找一找,找不到再联系人。” 待车子下了汾邢高速,入眼观去,果真,一辆黑色别克停在路边。 司机把车子开到离别克十米远的距离,对身后谢往生旁边的保镖说,“三儿,看我手势,一旦不对劲,你们立马撤离。” 保镖扶着驾驶位椅子,眺望一眼,“大哥,那辆别克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情况,你要小心点。” 司机点头,推门下车,往别克走近。 十分钟后,司机折返,“大小姐,是大老爷和夫人,大老爷让您坐他们车里。” 心念电转间,谢往生蹙眉,这事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好端端让她坐他们车里?而且她母亲发信息叫她来高速入口到底干什么? 分析至此,谢往生莫名不安。 司机提点,“大小姐,我送您过去。” 谢往生点头,随司机过去。 别克车门打开,露出白家长者白术那张慈祥的脸。 “生生来了啊,进来吧。” 谢往生神经一紧,内心愈发惴惴,“爷爷,您怎么也来北京了?您们这车里坐了好几个人,有点挤,我还是坐来的那辆。” 视线往内,却没看见谢素影子,谢往生又再往里探头一公分。 “我妈呢?” 白术不易察觉微敛瞳仁——心术不正。 “你妈她在后座睡着,今天有些不舒服,你要不要上来看看她?” 心思飞快转动,谢往生踩一只脚上车,另一只脚还没踏上来,手倏地被一个瘦骨嶙峋却又强劲有力的指骨抓上去。 接着,门一拉,谢往生被关在车内。 白术对车外的司机说,“你开车跟着大小姐。” 司机即便心有疑惑,但此处白术为大,不得不从。 未等司机跑回车里,别克便发动,谢往生怀着担忧往谢素身边走,“妈!” 她碰了碰谢素,谢素未应。 这时,旁边一个岿然不动的男人把谢素扶起来,让她佝偻着半个身躯,手掌作刀状,对她后背一拍,几下之后,谢素一口呕出一个浑润的白玉。 一口卡着的气也出来了。 她齁着嗓子重吸一口气,惊恐的看着谢往生,“生生,你怎么在这?” 稍一思索,谢往生确信出事了,而且还是内鬼,亦或者说白家大老爷在耍诡计。 谢往生迂回打太极,“奥,我好几天不见你回去,心里担忧,恰好你发送一条信息给我让我来接你,我就来了,难道这信息是爷爷发的?爷爷,你们这一趟,还怕找不到回北京的路嘛?” 白术牵了牵嘴角,道,“你这个狐狸鬼头孙,要真是我孙女就好咯,可惜啊,始终不是白家的人。” 几句话,虽笑着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测测感。 仿若漆黑的夜,你正在行走,突来一股冷风,叫你毛骨悚然。 白术尾音刚落,谢素连个停顿都不给,直接问出,“白术,你想干什么?你要是对生生动手,我不会放过你,只要我出事,你大儿子别想活着,我让你连他的尸体都见不到。” 纵然情深,此刻亦狠。 也让谢往生涨了一分见识。 她以为这么多年,母亲在白家是因为对白撤的一份真爱。 未想,刀子柄一反,竟是捅人的利器。 始料未及,白术唇边笑意蓦然僵住,“谢素,真有你的,白撤昏迷十年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他那一具尸体?那个不孝子,不要也罢,我有尧儿和云飞就行了。” 谢素不由神色一肃,“虎毒不食子,狗改不了吃屎……老爷子,您狠。” 间或,谢素向谢往生投来眼神,谢往生会意一笑,往窗子边挪几分。 驶了约莫二十分钟,一辆黑色迎反方向驶来,即便隔着防护带,谢往生依旧看清那车牌号:霍梵音。 她对着那边狠狠一口,“梵音,梵音……” 然而,回应她的是驶远的车影…… 二十八:迷雾重重之幻象 白术好整以暇,“小乖乖,这窗子隔音,加上车速,防护带,他听不见。” 谢往生讥嘲,“我不明白您想干什么,为什么如此大费周折把我和我母亲弄到一处。” 白术微拧眉,“你啊,翻脸不认人咯!和你妈一个德性。” 谢往生唇边泛有笑意,“您事情做得漂亮,仁义,我才能认您。” 白术像是被她堵住,一时无话,浑浊眸光透一丝杂色。 谢往生忿忿瞪着,欲图探清。 目之所及,白术抖着八字须,视线瞥向伊始把谢素口中圆润白玉弄出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调整身姿,双手抚向白术肩胛,细细揉捏。 白术一副享受之姿,“你母亲最近被警方怀疑成谋杀方慧的嫌疑人,这事儿虽说我白家可以搞定,但或或少有些影响,我来京,一是想插手‘金沙顶’的事,二是想……” 话至此,白术未再言,转而一副高深莫测模样。 叫人欲拨开云雾见天明 谢往生眸底不遮掩嘲弄,“三两拨千金确实是您的作风。” 白术淡定依旧,“哎,妇人之仁啊,这个世界,注定女人难成大气候,自古将相王侯,女流之辈少,皆是这个理儿,没远见,没权谋,优柔寡断……” 谢往生身形一滞,哂笑,“看来您从没拿我母亲当自己人,您只是利用她。” 白术笑了下,“看门狗就是看门狗,从前是看门狗,现在依旧是看门狗,你喂点肉,她就抛弃了骨头,你见过狗玩过主人的?” 相较于谢往生波澜起伏,谢素静静定于原位,“对,老杂种也只是老杂种,水到渠成的事谁都会做,只是这水到底是污水还是清水?有望观察。” 白术眸底渐生暗沉。 姜还是老的辣。 白术有勇有谋有阅历。 谢素有谋有智有隐忍。 招招之间,见招拆招。 车子并未驶入北京,而在半程驶入太原,一路疾驰,在一家叫做‘方太媛老店’的贵府菜肴招牌门前停了下来。 从店里出来几个身着黑色围裙的男人,守在门边候着。 谢往生出来后,手臂一斜,想要躲开,未想穿着黑围裙的逮的铁紧。 谢素轻声道,“生生,乖一点,白术既然叫你来,肯定是为了引一个重量级人物过来,如果所猜不错,十有八九是霍梵音。” 谢往生惊骇的双肩发抖。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希望有人拿她威胁霍梵音。 因她心知肚明,她是霍梵音软肋。 几人被围着从一楼到三楼,点了个环境清雅的包间。 坐定,谢素握着谢往生手指,“你带来的那十几个保镖根本进不了这地方,这是白家安全屋,等级高的才能进入,白术把你的后路堵上了,我们现在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话虽如此,谢往生面儿上却如沐春风。 菜上桌,该吃,吃!该喝,喝! “谢素,我记得你以前好山西酒,尤其一口杏花村,要不要来一杯?” 语毕,一句嗓音沉沉的调子不合时宜插入,“杏花村?来一壶,我陪您喝。” 谢往生几近失语。 那是,霍梵音。 他竟然追过来了! 惊讶,激动,瞬间充盈。 霍梵音白衬衫袖子上有些褐色污渍,他单手扯椅子上沿一角,散漫不羁坐下,身体离桌子约莫十几公分。 白术开口,“霍军长,可是位尊客啊,久仰久仰。” 默了两三秒,霍梵音默得意味不明。 少顷,口吻闲适,“老爷子放长线钓大鱼,鱼儿不上钩,怎么彰显您好技术?” 谢往生第一次发现霍梵音官腔打的如此圆滑。 从她角度,只瞧见他侧脸,利落的侧背头,衬着挺拔鼻尖,薄薄唇瓣微弱掀合,那股子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坏气势,叫人‘趋之若鹜’般着迷。 白术在他最后一句微微一滞,无异地应,“鱼儿肥美,才值得用技术钓。” 杏花村上来,霍梵音捋了捋裤腿,手指头灵活玩儿酒瓶转一圈,倏而起身,板板实实走向白术。 一手匡扶白术椅子,一手掌着瓶底,给白术倒酒。 盯几秒,白术夸赞,“军长好技术。” 然,酒还未倒完,霍梵音收回酒瓶,酒水沿酒杯滴向桌子,再滴白术身上。 等于,霍梵音挑事性把酒径直倒白术身上。 “找我做事?”霍梵音若即若离吐字,“别拿我捧在心尖舍不得放下一丝一毫的女人威胁……” 语毕,他把装酒的陶罐狠狠砸在白术一边桌上,酒瓶顿时碎裂几瓣,其中两三瓣掉落至地,发出清脆声响。 许是没料到霍梵音如此‘丧心病狂’,白术身边的人想上前,霍梵音猝然捡起其中一瓣碎片,靠向白术颈动脉。 “不好意思,这几年,龌龊事,肮脏事,一件也没少干,放她们走,否则,要了这老东西的命。” 他气势逼人,把白术逼到仄窄之地,但也没客气,陶罐先在白术脖颈划一道小痕。 身边人靠近一分,霍梵音反撑桌子的手掌麻利甩向一个椅子,三两下转几圈,椅子横在边上,“再动一下,保管他今天没法子活着走出这包厢。” 稍一合计,白术开口,“你们把她们母女送走,我和霍军长好好谈谈正事。” 霍梵音面容沉寂,没有动静。 张望两眼,白术身边的人开始往谢素和谢往生那边走。 霍梵音蹙眉,“我亲自送她们,老东西你跟我一块。” 谢素与霍梵音眼神一对上,牵着谢往生往霍梵音身后挪。 霍梵音粗鲁拎拽白术往下,贵府老店的服务员像没看见似的,各行其是,只余几个手下跟着。 谢素先过去替霍梵音开车门,推谢往生上车,霍梵音紧接着把白术塞至副驾驶,以迅雷之势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 车子才开起来,身后狂啸着几辆红色凯迪拉克ats-l。 势头明显不对。 霍梵音脑中警铃作响,目光警惕,“谢阿姨,跟生生来的车在最前面候着,等会儿你和生生一前一后离开,我处理下这帮人。” 谢往生慌失措,“梵音,不要。” 光从这群人开车方式来看,极尽狂暴。 再要对峙,肯定占下风! 霍梵音脸上缓着笑,有点懒,“不要什么?和你妈妈一块儿走,我打电话给禾舅了,最近上头调令下来,军队北移,派到这块,起码得报半个小时。” “要是派不出呢?万一你受伤怎么办?” 谢往生趴着椅背,视线凝定霍梵音脸上,忧心忡忡。 霍梵音不觉唇角微弯,“坐好,系好安全带,不然会受伤。” “霍梵音……” 谢素一把拉回谢往生,“生生,你就听他的。” 谢素刚把谢往生安全带系好,霍梵音移了个眼色,手迅速伸过去,推开白术那边车门,以一股狠毒的力量推着白术,让他在车速和风速凌虐中滚落至泥地。 谢素驻了驻眼神,一言不发,却下意识收紧手臂。 霍梵音开始加速,后面已然传来枪支响声。 谢素谢往生埋头趴着,又开两三分钟,视线内,谢往生带来的保镖横在前面,他们手中皆握着枪,开始反击。 车子拐进保镖车流中,霍梵音打开车门,让谢素谢往生下来。 谢素先进一辆车。 霍梵音抓来一个保镖,“带她离开这……给老子开稳点。” 欲推谢往生进另一辆车,前面突地驶来数十辆车,把他们夹击在中央。 眼见势头不对,载谢素的车已顺另一条小道离开,霍梵音粗了口气,对另一个保镖说,“把车开到西直路路口停好,二十分钟我带谢小姐过去。” 隧,他拉着谢往生蹿入高处路边一截的茫茫蒿草从。 “你和你母亲千万别乘一辆车,不安全......记住,一旦上车,什么都别想。” 谢往生在蒿草从里磕磕绊绊,一直抓脸,“梵音,千万别受伤。” 霍梵音一把抱起她,把她整个人裹怀里往里闯,那些边缘锋利的蒿草把霍梵音手臂全蓑裂了,好几道鲜红血口,十分突兀。 不远处,枪声依旧。 谢往生舍不得他这样颠簸,“你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你看看你,手臂都划破了……” 霍梵音无意识舔舔唇,“你活着回来,我还不得穷尽一生爱你?估计我这会儿让你坐后面那辆车,得成靶子。” 谢往生抱紧他脖颈,嘤嘤哭泣。 这也是成为谢往生之后,第一次哭的如此有狼狈。 霍梵音笑她,“这后面枪林弹雨的……白术这次下了狠功夫,要对我来个瓮中捉鳖……我这还没被捉住,你就哭成这样……” 蒿草仿佛无尽头,没一会儿,谢往生抱着霍梵音脖颈已渗出大量汗水。 谢往生在霍梵音脸颊亲一口,咸咸的,湿湿的。 霍梵音洞若明火般眯眸,“再亲一口。” 谢往生依言,从他额头,眼睛,鼻梁,下唇,顺着亲,数十个之后,前面已然能瞧见一片光明。 保镖站在蒿草边缘,身后是夹杂弹孔的车。 霍梵音把谢往生一递,“别让她受伤。” 谢往生期期艾艾,哽咽,“和我们一起走,行吗?啊?” 二十九:迷雾重重之逃脱 霍梵音摸摸她头发,“在北京等我。” 谢往生不知,他霍梵音却是知的清清楚楚。 白家发家山西,跟随晋系军阀之首阎某某闯荡,后局势动荡,迁至广东,由此扎根。 即便如此,在山西这块,白家仍能啃一块大饼。 这一次,怕是早就布好局,‘请’的是他霍梵音。 若不顺水推舟,他们三人都会有危险。 谢往生被保镖塞进车内,一顾盼,再顾盼,车门关上,两人分道扬镳。 霍梵音从蒿草中折返,谢往生所带保镖伤残一片。 泥路上,白术额头裹着纱布,精神抖擞立在那。 “霍军长,别来无恙,请吧。” 比起他老于世故,霍梵音平静无波,淡然跟随。 白术把霍梵音带回‘方太媛老店’,这次,却来硬的。 霍梵音刚一坐下,两个保镖直接压着肩膀,反手一扭,绑了个结结实实。 虽是练家子,肩胛骨被那样挤,还是疼。 白术拧起眉心,暗暗沉几口气,“本来我想万事好商量,怎料霍军长如此粗暴,这么些年,还没人敢对我脑袋动手,霍军长,您狠啊。” 霍梵音幽幽盯着他,“白老,说正事吧,今晚还得赶回去。” 白术眉梢稍抬,睨他,“我小儿子说的没错,你是干大事的料。” 霍梵音浅浅牵牵唇角。 白术对他这样的反应不甚满意,加重语气,“和我们白家合作,如何?你爱生生,以后可是要成为白家女婿的。” 霍梵音幽静看他,嘴角不经意微勾,“女婿?她姓谢,不姓白,不好意思,我和老一辈做不来生意,至于您儿子白尧,我答应他替他搞定‘金沙顶’,让谢素面临牢狱之灾,这一点他未告诉您?” 白术确实不知,“奥?谢素是生生母亲,对她动手,可是会伤到生生的,您舍得?” 霍梵音低垂眼帘,嘲弄勾唇。 白术的话继续,“我小儿子比二儿子更有魄力,也更像我,要是可能,我希望您辅佐我小儿子。” 霍梵音黑眸深深,旋即,散漫地笑,“完成你二儿子的任务,我自然会接触你小儿子。” 白术有一瞬间茫然,似不敢置信霍梵音如此好说话。 霍梵音给了解释,“‘金沙顶’你从未想过给谢素,你想让黄洋的赌博业进驻‘金沙顶’,所以才会暗地应允白尧插手‘金沙顶’的事,可惜谢素一心一意做事,你最终都会伤害她。” 白术稍一怔,转瞬却是笑开。 霍梵音平静继续,“黄洋的赌博业种类多,能适应一批上层官员苛求,假如东窗事发,责任也可推给他,但谢素保守,稳中求胜,可惜‘金沙顶’被宋少将监察,风声紧,黄洋的赌博业一直无法入驻,阻碍了白家利益,迫不得已,您找我作为突破口,是吗?” 他一言一行皆中白术内心,白术捋着胡须,由衷夸赞。 “霍军长不愧新一代军官里佼佼者,这判断性思维,逻辑性思维,堪称一绝,这正是我需要您的地方,再者,霍家满门将帅,关系网复杂,还想靠您往上搭把手。” 霍梵音不吭声,眉梢上扬。 白术笑得荡漾,口吻揶揄,“没想到我这假孙女儿对你影响这么大。” 霍梵音凝注白术,冷冷道,“你永远不会知道她在我心里的地位,也永远不知道我狠到什么程度。” 白术略一眯眸,以一种审时度势姿态打量霍梵音。 霍梵音毫不躲避峙回去。 目光交接,深似海。 晌久,白术重新开口,“我本来觉得白家对谢素下手不人道,既然霍军长愿意帮忙,也省了我一桩事,如果我二儿子顺利接管‘金沙顶’,好处,少不了您的!” 霍梵音眯眸轻笑,“只要你不动生生,什么都好商量,要是动了,血债血偿!” 他眼中赤色浓郁,叫人不容小觑。 白术游刃有余莞尔,“给霍军长松开绳子......霍梵音,你记住,要是有一丝一毫违背承诺,你妹妹,你母亲,你父亲永远不得安宁。” 霍梵音瞥他一眼,眸中阴鸷一闪而过,“也得看你有没有能耐。” 白术不语。 只用温吞眸光细细凝视,三十二岁,不年轻,也不老成,做事如此严谨苛刻,一颗干大事的好苗子。 松绑之后,霍梵音起身,“饭,也不必吃,有事您儿子找我,您不用出面。” 白术点点头,“霍梵音,但凡你今天有一点踟蹰,你都不会活着离开这家店,谢素,谢往生也不会活着离开山西。” 霍梵音挺拔脊梁骨妥了妥,步履铿锵离开。 从‘方太媛老店’离开,刚上高速,一辆黑色摩托拦住了他的去路。 摩托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摘下头盔,叫霍梵音看清他长相——白缘乘,谢素名义上的‘儿子’。 白缘乘走至霍梵音车边,霍梵音打开车窗。 白缘乘舔了舔水光潋滟的唇,狭长凤目透着狡黠,“霍军长,我母亲和妹妹在前面,我带你过去。” 霍梵音嗓音暗哑,“好。” 白缘乘递与他一个头盔,霍梵音戴上,坐上摩托,扬长而去。 摩托在高速比一般汽车快,白缘乘穿梭于车流中,轻车熟路。 在一个坡道口,他驶下去,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接过他手中摩托,另一人打开早已停在一边的捷豹f-type车门。 两人双双进去。 车辆发动,白缘乘浅笑,“你的车会有人开回去,不好意思,白术太烦,不用点计谋,甩不开。” 霍梵音眸底波光流转,“摩托车不错。” 未料到他这样回,白缘乘愣了稍稍,“本田公司定制的,安装了跑车轮子,发动机也是跑车的。” 眸光扫过后视镜,白缘乘面带蔼色,“老东西,跟的真紧。” 霍梵音闲闲散散勾唇,“交易达成了,他们只是确保我不会‘勾结’军队加以打击。” 说着,他扬扬下巴,“谢谢!” 白缘乘眸光轻闪,“不用,反正你早迟都是我妹夫。” 霍梵音鹰隼般眸子摄他脸上,递给他方才透出的蔼色,“是嘛?你看起来年纪不大。” 白缘乘眼角余光斜斜,“你是第一个怀疑的男人,看来你把生生周边的人都查清楚了。” 霍梵音并不否认。 淡淡一句,“以后,我若离开,好好照顾她。” “坦白说,一直以来,我更希望方敌川成为我姐夫,这观念,变了。” 约莫二十分钟,远远地,霍梵音看见车子外面站着的谢往生,她轻微蹙眉,一副焦虑之色。 白缘乘停了车,先行下去,霍梵音紧随其后。 谢往生见着霍梵音,急匆匆过来。 霍梵音轻而易举抱住她,正大光明! 仅隔一秒,谢往生从他怀中扬颈,“你有没有受伤?” 她这模样,像极等丈夫归家的妻子。 多少娇柔,多少担忧。 才上眉头,点点滴滴,绕心缠。 霍梵音望着她,只是笑。 “你笑什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气不打一处来,谢往生咬着后压槽,急色变成怒色。 白缘乘从后提点,“生生,你怎么不问问我?” 谢往生悄然看一眼白缘乘,无碍,又看回霍梵音。 白缘乘横指着她的手搁在半空,“真没良心。” 谢往生听罢,就要过去,然,脚才迈开,腰被霍梵音搂着,怎么也过不去。 白缘乘摇摇头,“算了。” 谢素已先行回京,谢往生只得随同白缘乘,霍梵音一起。 因为总军部有些事要处理,下高速后,三人分道,谢往生,霍梵音一波,白缘乘一个人单独先回白家。 左禾舅留在总军部等霍梵音,见霍梵音牵着谢往生。 呵一声,“生生,你来了?”又转向霍梵音,“没事了?我这大半天,心一直提着。” 霍梵音拍拍谢往生,“你等一会,我处理些事。” 隧,霍梵音同左禾舅进去,谢往生在外候着。 半个小时后,霍梵音再次出来。 牵着谢往生手,“我送你回去。” 两人返回车内,车子平稳行驶。 一股莫名情愫迅速蔓延,两人皆默然。 倏忽之间,霍梵音把车停至一边,粗.喘一口气,“生生。” 谢往生侧眸,夜色下,眸中波光粼粼。 霍梵音喉口一团火,扑撑着身躯过去,一口攫住她的唇,连带着双手,把她抱过来。 两人吻的有些肆无忌惮。 谢往生岔在霍梵音腿上,霍梵音移摩膝盖,隔着薄薄束缚不断蹭着。 很快,一股濡湿滴淌,谢往生亟待从霍梵音口中退出。 霍梵音纵容着,瞅她脸上绸红。 “湿.了?” 两个字,叫人难堪至极。 谢往生不应,默认。 霍梵音膝盖又蹭几下,谢往生扶他大腿,“别蹭了。” 然,小佛爷能听你的? 他蹭,还是蹭,变本加厉蹭! 谢往生面色泛红,想挪,霍梵音却扶她双腿,凑至耳边低语,“有些地儿,垦着垦着能成水帘洞,谢小姐不知我这垦地技术好?” 这又皇又粗鲁的一句,叫谢往生无地自容。 趁机,霍梵音坐正,双腿开了些,把她悬空架腿上。 取而代之的是他修长的指头。 三十章:迷雾重重之深度 或许因这坐姿让重心悬空。 霍梵音手指散漫不羁蹿入时,一股热流,一股水流,源源不断。 偏,小佛爷不干正事时就是个邪祟。 “生生,猜猜埋了多少厘米?” 谢往生抿唇不应。 霍梵音诱惑,“看看我余留在外指长,估算下。” 谢往生咬着唇,“我不知道。” 霍梵音循序引导,“九,九点五,十……” 这一个个字数如催眠,在谢往生耳边荡漾,叫她紧张,叫她紊乱。 入口收紧。 霍梵音手指撤几分,“五……” 谢往生眯眸看他,都是纠结,小荷才露尖尖角般迷人,“梵音……” 她自个下坠,蹿一分。 霍梵音笑道,“六……”暮地,极速往前推移几分,“十,十点五……” 谢往生一个劲哼哼唧唧,要死不活。 载着,倒着,没个正行。 霍梵音继续诱,“生生,要不要看一眼?猜猜……” 就此,一动不动。 谢往生吐一口气,视线下挪,血色升至极点。 这是一副叫人血脉喷张的画面,犹如第一次douleur的人,脑海一片血红。 手指硬度,像根洛铁矗立。 末梢被遮覆,耸.入深丛,深不见底。 霍梵音忽地弯弯指尖,“生生,猜猜……” 谢往生声音哆嗦,“八……” “八……” 霍梵音跟一句。 两人角度不同,谢往生居高,根本瞄不准长度,只能粗估。 很容易,便中了霍梵音计。 霍梵音手指往前递一点儿,“这才是八,生生……”又撤一点,“现在是几……” 这时,谢往生手机响了。 霍梵音另一手拿过来,替她划开,“你母亲。” 谢往生接通。 霍梵音大拇指暮地贴着她那处,压紧,谢往生‘嗯’一声。 谢素有些紧张,“生生,你怎么还不回来?都快十点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间隙,霍梵音在她耳边小声呢喃,“几公分?生生……” 谢往生回谢素,“我在路上,快回来了。” 自然,也就忽略了霍梵音。 霍梵音均匀深摩,浅退。 谢往生咬着唇,“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挂电话了。” 那边,谢素摇头,“没别的事,我等你回来。” 谢往生正欲挂电话,霍梵音一把接过来,“谢阿姨,我有话对你说。” 隔一秒,他开了免提。 相当于,这边什么声音那边都能听清。 谢往生一颗心吊至巅端,单手捂唇,身体自然收敛。 霍梵音有条不紊:阿姨,白术不会来北京,他想让白尧接手金沙顶。 谢往生听着,分了些神,又紧张,一收缩,霍梵音得了个空,如海啸般强势灌入,连续移摩,谢往生细碎声绵绵不绝。 没几下,溃不成军。 那边,谢素继续,“把我赶出金沙顶?没那么容易,我在白家这么多年,黑料多多少少掌握一点。” 这时,谢往生已然揪紧霍梵音衣襟。 她一个劲想离开霍梵音手指,无奈,车厢高度有限,她力气有限。 霍梵音把她置于崩溃边缘。 她几近坍塌。 攸关时刻,霍梵音挂了电话。 谢往生趴作一团儿,气都喘不匀。 “生生,你没有猜中。” 谢往生抬眸,水汪汪,雾连连。 那模样儿,好似,她想报复。 “你等着……” 霍梵音耳尖听了去,轻笑,“等着?你这手指能干什么?” 谢往生视线锁定他,下移,再下移,霍梵音体内一股感觉马上就憋不住的欲顿时溢出。 “生生。” 谢往生掌心覆上他小腹,“不好意思,霍军长,我一点力气都没了,就是想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 霍梵音提唇,“是嘛?” 谢往生并未收敛,气焰嚣张。 显然,那股子叫她崩溃的气过了些,她好整以暇歪头,“……是啊,霍军长把我放回去,改天再谈。” 霍梵音有一下没一下摸她头发,“我不想改天,怎么办?生生。” 谢往生眸子微眯,“霍军长,很晚了,夜......深了.......” 她悠着调子,跟荡秋千般,飘忽不定,叫你抓不住。 霍梵音望着她,她眼神乖巧,含着一股‘求你’的意思。 最终,谢往生安稳回至座位上。 霍梵音某处攒簇成一团。 副驾驶位上,安稳的女人开始‘心术不正’,阴邪感发作。 视线若有似无,直视,斜视霍梵音那处。 一遍遍,一缠缠。 又叨扰,“梵音,你会不会不舒服?” “梵音,你难受嘛?” “梵音,它会变大嘛?” “梵音……” 报复心,几重奥! 任你刚才让她如何欲.仙欲.死,但你没按她规则来,把她搞崩了,她还是得反击的! 霍梵音久久不表态。 终于,车停在白家别墅前,他打开谢往生那边车门,抱她下来。 按了门铃,把谢往生抵在墙边,大有‘就地正法’架势。 谢往生怕了,“我妈等会就出来了。” “我挺难受,它会变大我会不舒服,这些你不想自个感受感受?” 他牵着她手,让她覆上去,感受它的跳跃。 被霍梵音包裹着收紧掌心,谢往生很紧张,耳边,小跑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皆有些刺激! 霍梵音呼吸加重,谢往生侧着脖颈,什么也不敢看。 等门推开,霍梵音快速放开她,上车。 谢素出来时,他已离开。 谢素看着靠墙的谢往生,“生生,你怎么在那站着?霍梵音送你回来的?” 谢往生掰着指头,“是啊,进去吧。” 方敌川坐在客厅,见到她,欣喜着,“回来了,生生。” 谢素对她投递一个眼神,谢往生立马明晓,谢素未把今天的事告诉方敌川。 随之道,“很晚了,敌川,早点休息。” 方敌川点头,“你没事就好,我先回方家。” 忍几秒,谢往生开口,“很晚了,在白家睡吧。” 口吻携着满满关切与担忧。 “不用了,方家有些事要处理,你安全回来就好。” 最后一句,方敌川俨然控制不住失落。 谢素揽话,“行了,生生都说了,今晚在这睡吧,很晚了。” 因这话,方敌川暂且留下。 深夜,却是睡不着。 同样,谢往生也睡不着。 两人坐在外面。 方敌川率先道,“今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谢往生轻轻点头。 方敌川眼一斜,视线落到谢往生淡定脸上,“你当真想和我分开,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 谢往生表情蕴着疑惑,“怎么现在谈这个?” “这几天,你一直不开心,我在想或许我无法让你开心起来,在你心里,天秤已倾斜,认识不久的霍梵音比我重要,我再怎么努力,都是枉然,与其抓着,不如放手……刚才我在院子里等你,你和霍梵音的车刚停,我就看见了,他抱着你,你笑的很开心,在我面前,你从来不会这样,你就像枯萎的花儿,没有生机……” 说着,方敌川掏了根烟,点燃,“抱歉,今晚实在有点烦。” 谢往生但笑不语,算作默认——抽吧! 吞吐几口,方敌川剖心剖肺,“一开始你母亲把你介绍给我,我把所有寄托放你身上,也一直骗自己,你就是周周……知道真相,我很痛苦,但我还是一头扎进去,如我之前所言,没有比你更像周周的女人,我疯狂的执着只是想从你身上寻觅一点她的影子,终究,失败了。” 谢往生眼里有雾色,“你真的很爱她,她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个男人爱她。” 方敌川淡笑,“可惜,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像你,不是吗?我应该放手,你始终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我也不能再蹉跎你。” 谢往生不知如何回应。 她很想告诉这个哀伤的男人,她是周周,但她依旧不爱他。 说了,伤害只有增无减。 “方敌川,余生你一定会遇见一个你视若珍宝的女人。” 方敌川微微颔首,“或许吧,爱情,有时候来的轻而易举,有时候来的关山难越。” 多余的,谢往生一句说不出。 都是悲哀。 怎么说,都是错。 只怪,爱的爱,不爱的不爱。 爱没办法在一个时间段分给两个男人。 终究,她只一句,“抱歉,我没办法控制,要是有可能,我不想伤害你。” “你没有伤害我,是我一直在伤害你,彼此不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会很难受,其中一方爱着别人,更难受……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束缚,但是方家和白家有,我答应你分开,但暂时不能离婚,生生。” 谢往生透一抹苦涩,“这件事,我和你一起同你爸爸说。” “不用了,我自己说!毕竟我无法欺骗自己,我对你没办法做到真心……是我的错。” 三十一:亲情至上之动容 爱情就是这样,顺其自然,无法强求。 一夜之后,方敌川彻底离开白家。 谢素表情略微古怪盯谢往生,“敌川怎么了?他早上和我告别,你俩彻底分开了?” 谢往生顺势望过去,点头。 “一个女人不可能放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我爱霍梵音,从前很爱,现在也很爱,以后,仍旧会爱……” 她让自己的心与霍梵音同生共死。 它跳动,只为霍梵音跳动。 霍梵音的爱于她来说,是一个牢笼。 一个她永远也不想跳出的牢笼。 生,在里面,死,也在里面。 一生,一世。 谢素沉叹一口轻气。 谢往生眉眼淡静,神色如常,“我爱霍梵音,是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我是周周,我没有什么双胞胎妹妹,谢往生这个身份是你给我的。” 她描述的过于云淡风气,谢素心头一紧,张口就想解释。 谢往生递与她一个眼神,清冽着嗓音,“我在三叔家记起来的,那个时候,我已是方敌川妻子了,我脑子很乱,很无助,为什么我成了他的妻子?我脑海保留了周周的记忆,也存有谢往生的,我应该是爱霍梵音的,为什么?” “生生!”谢素心揪的生疼,“妈妈应该早些把你带到身边,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希望余生能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守护你一辈子,待在霍梵音身边,太复杂,官,商,军,你要应付的层出不穷,既要保霍梵音名声,还得打点他的人际关系……我不想你有危险。” 谢往生心头一磕,“妈,一辈子太远,太长……真的太长了……只有义无反顾去爱霍梵音,我才会觉得充实。” 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眸,“我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做错,但我不希望错爱别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是以后出事,都算我的命。” 往后,命运的齿轮给了她重重一击,她也没有放弃,直到那个人,再也回不来。 这些话出口,谢素的心愈发往下沉。 在山西,白术能轻易放她们走,霍梵音能毫无阻碍归来,八成有些难以启齿的勾当。 霍梵音,被白家盯上了。 但凡被白家盯上,很难脱壳。 谢往生如若跟着他,必定麻烦不断。 说她自私也罢,她偏袒也罢,打从心底,她不希望谢往生陷入深渊。 但,现实往往和期待差距过大。 沉了沉气,谢素开口,“妈妈和你想法不同,一辈子根本就不长,几十年一恍惚也就过去了,你喜欢霍梵音,我即便想干涉,也无法干涉过来,因为,他同样也很爱你,只是……” “妈,没有只是……” 这句话言外之意,无论谢素如何劝说,谢往生都不会松懈。 默了默,谢素极淡弯了弯唇角,“生生,鱼龙混杂的局面会改变一个男人,希望你不要后悔。” “放心,不要告诉方敌川我是周周,不然他会活得更痛苦。” “好!” 中午,谢素请宋氲扬吃饭,谢往生随之。 饭桌上,两人交谈,几乎没有谢往生插嘴的余地。 中途,宋氲扬突地看向谢往生,“生生,你最近有接触梵音吗?” “有,怎么了?宋少将。” 宋氲扬正颜厉色,“最近他和白尧接触频繁,我怕他出事。” 谢素淡淡几眼,“霍梵音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他做什么,都是三思而后行的,氲扬,你担心什么呢?他和你一样。” 宋氲扬淡笑,“有些事,身不由己,做多了容易忘本。” 谢素低头,抿着唇,扯一抹笑。 再抬眸时,神色一勾,“哎,你这扣子什么时候掉的?” 她指了指宋氲扬衣袖上一颗白色压印的扣子,缝线已渗出,扣子摇摇欲坠。 宋氲扬尚未回应,谢素顺手一扯,把扣子拽下来,“我去找柜台拿针线,希望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说罢,谢素起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谢往生转眸向着宋氲扬,“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宋少将,你心动了。” 宋氲扬闻言暮地一愣,而后点点头,“是啊,你母亲很会照顾人,懂得考虑人的感受,她能无意识戳中一个人的内心。” 谢往生平静无波道,“她的确是那样的女人,辛苦,却懂得照顾人,或许白家给她压力太大,她又得照顾好我,几十年来,我无法想象她经历了多少打击,您的妻子和她正好相反,她享受着您的关爱,保护,在这种温暖环境下,她没能成长,反而变本加厉,我母亲的存在像种子,在您心中发芽了……可是,您有家庭,有名望,您和她一样,走到今天不容易,您眼神中的爱慕显而易见……” 她一番话,于情于理,都挺现实。 宋氲扬叹息一声,“是啊,人的心都是黑暗的,只要打开一道缝隙,阳光照进来,就能让种子发芽,她在我心底发芽了,抹不掉,我能做的只有忍,让它成长的慢一点。” “您和她接触的很频繁,越接触,越生情。” “生生啊,有些事,你不懂,有些人,不接触,无意间那抹一望,也能生情,你放心,宋叔叔会把持好,不会给你母亲造成困扰。” “您俩真像,难道您看不出来?她对您也有爱慕之意?如果她勇敢一步,她一定会被白家的人打死,白家大儿子白撤还躺在病床上。” 语毕,已听见谢素走过来的脚步声。 谢素手里拿着针线盒,坐回座位上,一手掀着衣袖,聚精会神穿线,钉扣。 线绕几圈,收好,“行了。” 宋氲扬礼貌笑笑,“谢谢。” 谢素看他一眼,眼神有些不自然,仅隔一秒,倏地转回。 “好了,吃饭吧。” 饭菜吃的差不多,宋氲扬接到一通电话,得去三处一趟,便先行离开。 谢素送他到楼下。 等了十五分钟,谢素未上来,谢往生往楼下走,远远地,便瞧见丁美妍和宋阮芝站在那,两人脸上皆有些怒火。 盯着这一幕,谢往生思绪滞塞。 她毫不犹豫走过去,“妈。” 谢往生晃回神思,“生生,你下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有没有人欺负你,宋太太,宋小姐,你们好。” 宋阮芝瞧着她和周周一模一样的脸,心里泛堵,加之,最近谢往生婚后依旧和霍梵音不清不楚,她心中鄙夷不已。 “欺负?谢小姐,你也要看事实说话吧,我们欺负你母亲什么了?反而是她,背地里总和我爸联系,男人禁不住诱惑,你不知道?” 谢往生眯眸,眸锋犀利,“男人禁不住诱惑?你父亲和你母亲在一块这几十年,没有出轨,没有搞暧昧,这叫禁不住诱惑?宋阮芝,看看你说话的态度,但凡你有一点包容,一点为他人考虑的因子,就会知道,你父亲也很辛苦……不要给他拖后腿,我母亲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他俩纯粹是工作接触,我也在旁边,够了吗?” 她言辞犀利,一言一语,全都散发着斥责,敌对的意味。 丁美妍拽了拽宋阮芝衣袖,“阮阮,算了,回家吧。” 思忖间,宋阮芝冷呵,“回家?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妈,你没看见爸最近态度的变化吗?你说什么,他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谢往生眸子依稀露一抹兴味儿,“不耐烦?我现在站在这听你说话也会不耐烦,怎么不从自身找原因?你父母年轻时的潇洒事迹我也听过不少,坦白说,这么些年,你母亲一直依附你父亲而活,你父亲就是你母亲的能量,一点点被她消耗,她从来不知道增加,我宠爱,爱你,但我也有累的一天,我累了,你依旧向我伸手,就是把我踩在脚底。” 谢往生吐字十分快,没一个字都像刀,狠狠划在丁美妍心尖。 她哆嗦着唇,泪水滑落,“阮阮,我们回家吧。” 谢往生再进一步,“如果宋少将是一棵大树,他得多茂盛,才能给你们遮阴避雨?我的话每一句都很难听,但全是事实,您听不惯也罢,听得惯也罢,以后,别找我母亲麻烦。” 宋阮芝听的气喘吁吁,“够了,你有完没完?” 她上前一步,也让空气中弥漫一股硝烟。 谢往生毫不回避,“应该是你有完没完,不要再来惹我们。” 话音落地,她牵着谢素的手往楼上,对着饭店的保安道,“这两个女人骚扰我们,请帮忙。” 保安开始走向宋阮芝母女。 身后如何,谢往生没有管,她一个劲牵着谢素往楼上。 终于,谢素停下了脚步,“今天,你怎么这样厉害,说话一点停顿都没有?我女儿从小公主变成了女王。” 谢往生鼻头一酸,“因为我在维护你,你只有我,不是吗?你在只有我的情况还得把我抱的死死的,你生我,没养我,我没有怨言,往后还有很多年……” 这番话,惹的谢素落泪,她抱紧谢往生,“很多时候,我晚上睡不着,我在方敌川这事上做错了,我一直觉得他能照顾你一辈子,我想,哪一天,我要是走了……心里一颗大石也落下来,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想起自己是周周……生生。” 三十二:靡靡之音天鹅颈 谢往生把脑袋杵她颈窝,“别让丁美妍和宋阮芝跟着你,也别让她们伤害你。” 一餐饭,虽有插曲,却增添了母女之间情感。 饭后,谢素有事处理,谢往生自行活动。 溜达一圈,四点,她驱车去往总军部。 霍梵音不知道她来,她便没法进去,只在外面候着。 然,不稍一会儿,一修长挺拔的身躯从军部内出来。 身躯走至她车边,扣了扣车窗。 谢往生打开车窗,作的很,“霍军长?” 霍梵音头部越过窗玻璃,“乖乖,你怎么来了?” “我想去禾舅家吃饭,你带我?” “那你出来。” “你还有事,我去那边逛一圈,你出来给我打电话。” 霍梵音根本没理她这番说辞,把她系着的安全带解开,“下来!” 谢往生只得打开车门。 霍梵音牵着她。 考量到她个子矮,走的很慢。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你以为这警卫员吃素的?这里头,进出车牌号,找谁,这些关系得逐一记清,这是首都,比别的地方自然严格些。” “那他知道我找你?” “知道你是我小情人。” 走至门边,哨兵敬礼,霍梵音注目,笔挺威严走过,铿锵正义。 进去不远,他一股子正经滋溜崩塌。 “你没事多来来这。” “多来?来也就是等你,还不如在市里等。” “不一样。”霍梵音从后把她捞怀里,整个身躯压她肩上,“市区没我,这里有我,你不想跟我一起?” “你得执行任务,又得开会,还得去训练场,实验室。” “知道你人在这,我能开心,况且也没多久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彼时,谢往生怎么猜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往后,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实实在在诠释。 把谢往生带到办公室,左禾舅靠桌子看些什么。 见谢往生,两漂亮桃花眼儿冒着绯色。 “生生,你这?” 谢往生笑道,“禾舅,今晚去你家吃饭,我想看看佳圻和邺阐。” “行啊,不过,方敌川允许嘛?” 谢往生静默地任由他打量,半晌,丢下个炸弹,“分了!” 左禾舅有一瞬恍惚,“真离婚了?” 霍梵音先有反应,掀了掀薄唇,“离了。” 他声音颇淡,语调平平,没多大起伏。 环视一圈,左禾舅架着的腿放下,“离了?你俩不是暗算人方敌川一笔吧?” 霍梵音蹙眉,“怎么说话的?她是周周,你看清了,禾舅。” 左禾舅站起来,走至谢往生身边,探低头. 霍梵音从后一脚踢他腘窝,“离远点,讲会话,有必要凑那么近么!” 猝不及防,左禾舅身体一斜,“醋包,老子看看她的脸,这脸明明和周周不一样,唇薄了些,比周周精致,看来梵音的感觉是对的,你真是周周。” 他看得时间有点长,霍梵音不耐烦,把谢往生带到桌边,熨烫掌心扶开椅子,伺候谢往生坐下。 “你在这待会儿,我有点事要出去,禾舅陪着你。” “好。” 霍梵音一走,左禾舅便开始问东问西,一切旮旯狭仄,问的拐拐角角。 谢往生知无不答。 七点,霍梵音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先走,自己等会直接开车过去。 甫一说完,左禾舅拎着车钥匙和谢往生一块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左家。 赵佳圻抱着孩子站院子里,见到谢往生,远远一句喊,“生生。” 手中孩子往婴儿车一放,人跟着过去。 左禾舅在她额间落一吻,“没良心的小东西,每次见到周周,儿子都不管了。” 先,赵佳圻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扯住左禾舅,“你说什么?” 那神色,是左禾舅未曾见过的焦急。 也因此,给纯澈的脸蛋儿添一抹欲诱。 左禾舅心里一咯噔,大爷,我平时都没开发出自个老婆这‘靡颜腻理’的一面,倒是叫一个谢往生给开发出了。 不平衡! 这个时候的赵佳圻是顶美的。 她立在那,一动不动,仙姿佚貌。 左禾舅憋气了,又一想,干什么这么小气,人认识多久?他才接触多久? 愤愤不平,心还是开了一个口子,“她是周周,你的宝贝儿周周。” 四周,归于寂然。 赵佳圻惊愣的目瞪口呆,“你说什么?” 左禾舅那点儿不平衡再次风起云涌,赵佳圻另一面,关心到目瞪口呆的另一面,也从未展示给他。 “我说,旁边那位,谢往生,是你的周周。” 这话,就不怎么好了,语气酸涩。 说完,走向自个儿子。 谢往生抿抿唇,“佳圻,我是周周。” 赵佳圻狠狠绊着谢往生胳膊,“等下,我缓一缓,你是周周……你是……” 谢往生一把抱紧她,“我是周周,抱歉,久等了。” “呵!”赵佳圻吸了吸鼻子,“你真的是周周……你不是谢往生,是嘛?” “对。” 两个女人,走至一边,你一句,我一句。 关于过去,关于现在。 关于惦念,关于情感。 一字一句吐露。 赵佳圻仰头叹息,“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被你母亲带去广东,那个时候我甚至不敢跟霍梵音说话,中间,有两年,我们一句没说过,相比我,他崩溃的更厉害,他真的爱你。” 谢往生纹丝未动,“我知道,佳圻,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他身边。” “不要再离开我们,要一个一生一世的朋友,很难,我不喜欢怅然若失的感觉。” 谢往生冲她笑,嫣嫣的,双眸蒙了层胧胧水色。 这时,霍梵音的车开进来,两人起身,一并往正厅走。 佣人正在布菜。 左禾舅颠着儿子,“儿子,瞧你爹多可怜。” 赵佳圻眼一眨,掉了泪,扑进左禾舅怀里,“谢谢。” 左禾舅摸摸她头发,“快别哭了,给孩子一个好榜样啊……” 赵佳圻‘噗嗤’一声笑了,“他还小,懂什么?” 霍梵音进来后,大家坐下,开饭。 左禾舅和霍梵音都是好酒的人,两人小酌,赵佳圻和谢往生吃菜。 其乐融融。 餐后,谢往生开车送霍梵音。 赵佳圻一再叮嘱小心。 车子开至霍家老宅,谢往生对霍梵音瞥一眼,“到了,霍梵音。” 霍梵音像是没听见。 谢往生只得下车,走到他那边,把门打开,解开霍梵音安全带,把他带出来。 “霍梵音,下车了。” 霍梵音整个身躯如伺机而候的猎豹,猛地扑向谢往生。 风卷残云般吻着她脖颈。 谢往生如戏水的天鹅,脖颈随霍梵音吻的方向扭动。 霍梵音吻左,她侧向右。 霍梵音吻右,她侧向左。 她给予霍梵音最大的空间施展,她让霍梵音吻的淋漓尽致。 霍梵音修长的手指快速解.开她的扣子。 漆黑的夜,两个模糊身影跌跌撞撞撞向墙。 旁边,是喧嚣的车声,鼎沸的人声。 霍梵音在她耳边呵气,“生生,周周,你终于是我的,你再也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谢往生被他探索的喘.息连连,“我爱你,霍梵音。” 霍梵音衔住她耳垂,舌尖轻舐,一手勾住她腰肢,让她贴向自己。 谢往生在他躏凌中阖着眸,“霍军长,前后左右,你选哪个?” 霍梵音低低的笑,有些邪味儿,“我选前后左右。” “不行,只有一次。” “我选后!” 谢往生仍旧阖着眸,在他怀里转一面,侧着脖颈,与他对视。 由于身高差距,她双眸若即若离,密长的睫毛上匍动。 霍梵音手指从她腰肢探上,直接了当握实她一边软圆,谢往生‘嗯’一声。 霍梵音粗粝指腹顺着软圆下半弧刮蹭,碾捏。 “我一直没有仔细感受过,生生……” 谢往生唇口欲张不张。 转眸,在霍梵音唇上印一口,又撤开。 霍梵音二拇指指腹沿下半弧正中往上,摸到中心那一抹红的鲜艳欲滴。 用了些力道。 倏而,掌心代替指腹。 长期握抢,他掌心并不柔嫩,甚至大鱼肌都有些薄茧,这一擦过去,谢往生从嗓子后漫出一声叫霍梵音失控的调儿。 却又是激荡的。 霍梵音禁不住加重手中力道。 擦,重擦,轻抓,轻捏,轻扯。 谢往生尽量拉伸身躯,中心那一抹红亦随之绽放,配以霍梵音动作,叫她靡靡至极。 她无处遁逃的蹭着霍梵音。 手指扶着霍梵音大腿,一下下抓,一下下收。 这确实是个娇邪的女人,你堕落,她跟着你堕落。 然后,比你更堕落。 她一声不吭,全是甜,甜的诠释感受的调子。 嗯.啊之声,一声比一声绵,一声比一声柔。 霍梵音整个人快裂开,迅速辗转至另一侧,谢往生挑眸观他,“梵音,我撑不了……” 第一章:镜中花与水中月 霍梵音这才箍紧她腰肢,“水草茂盛的地方得待人拓荒。” 一句话,情色! 谢往生咬着下唇,倏地松开,“霍军长愿意长期驻扎吗?” 同样,一句话,情色! 霍梵音凑近她耳郭,小声道,“宝贝儿,要多少精兵,任你选。” 话里那么点儿腥味呼之欲出,谢往生轻笑,“霍军长觉得一次性能驻扎多少?” 她的手往后,扶霍梵音脸颊。 悠忽之间,手一松,放下,那股叫人销魂蚀骨的艳样,一瞬间淋漓尽致。 霍梵音逮紧她胯骨,“你可以感受一下。”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欲像波涛席卷两人。 事后,两人累极,霍梵音整理好谢往生衣服,让她站稳。 “我……” 话一出口,谢往生觉得舌头很疼,舌根发麻,似绞断般疼痛。 她捂着唇,“我回去了?” 才走一步,霍梵音拽她手,谢往生本也没用力,一拽,要走不走的样。 她背对霍梵音,“放手啊,我要回家嘛。” “在霍家待一晚?” “不要,我要回家啊。” “就一晚!” 谢往生转身,去剥霍梵音手,“霍梵音,你放开啊。” “不放。”那么一缱绻,谢往生被带入怀里。 霍梵音从后抱着她,她弓着身躯,“霍梵音!” 渐渐的,霍梵音抱够了,才松手,“我打电话让老张送你回去。” 老张是霍梵音司机。 鉴于安全,谢往生也同意。 半个小时,老张到达霍家老宅。 谢往生拿手肘拐了拐霍梵音,“好了,可以放手了。” “再抱一秒钟。” “一秒钟和没抱有什么区别?” “能抱一秒是一秒。” 拉拉扯扯间,老张‘哎吆’一声叹息,“军长啊,我明早还要送小孙子上学,你这……” 谢往生笑了,“人家说你呢,还不放手。” 霍梵音无所谓,“根源在你,因为你我才不放手,老张,要怪罪怪罪她!” 虽如此,却还是放了手。 谢往生钻进车内,老张发动。 从巷子口出去,开了约莫四十分钟,老张埋怨,“以前啊,我只要接军长,现在,不但要接罗小姐,还要接您。” “罗小姐?” “罗云墩小姐,您不知道?她不是和军长在一块嘛。” 按理说这老张和霍梵音关系极亲,在兰州,霍梵音特地把他从北京叫过去,可见一斑。 因此,他的话并非无凭无据。 如是一想,谢往生心里一阵涟漪,“罗云墩和霍梵音在一块?” “可不是嘛,两年了,我深夜好几次接送过罗云墩小姐。” 老张从中后视镜瞄一眼谢往生,眸色略沉,“谢小姐,不瞒您说,霍军长以前和一个叫周周的女人纠缠不清,那女人出车祸死了,您和她面貌九成相似,估计啊,这是霍军长和您亲密的原因,我提两点意见,您别生气啊。” 老张说话,一副老学究,文绉绉,气颤颤模样。 谢往生点头,“您说。” “我看的出来,霍军长只是和您玩玩,您结过婚,这对霍军长影响不好。第二点,昨晚霍军长才和罗小姐见面,两人亲切缠绵,今天又和您搂搂抱抱......哎......” 心头瑟一下,一股薄凉自脚底徒升。 昨晚霍梵音和罗云墩亲切缠绵?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 但老张何必说谎? 说谎于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纯粹不喜欢自己? 亦或者别的原因? 她眨眨眼,“老张,谢谢您。” “不谢,我也只是实话实说,您别嫌我寒碜就行,要我说,其实周周死了这么多年,哪来那么多感情?这个世界上,所谓深情都是骗人的。” 谢往生耳畔边嗡鸣一声,脑海中霍梵音沉笃的面容轮廓分明,他在黑夜里向她招手,他的气息包裹着她,他匍伏在她上方,与她汗混杂,分不清你我。 “谢小姐,到了。” 老张的声音像警钟一般敲断谢往生臆想,她呼吸一灼,下车。 “谢谢。” 老张笑笑,“不客气。” 一夜失眠,谢往生脑海塞满老张的话。 她知道不该去想,知道霍梵音不是这样的男人,知道自己不该太敏感。 可,四年了,她没办法做到平静。 第二天一早,起来后,她没看到谢素,佣人说谢素一早出去了,她以为谢素去了金沙顶,准备去金沙顶看看,打谢素手机,却无人接听。 她只得直接开车去金沙顶。 到那,上楼,前往谢素办公室。 入眼,白尧仰着头靠皮椅上,一只手在桌上随意搁点,一下,两下…… 见到谢往生,白尧伸出中指,摸摸上嘴唇,“生生啊,你来这做什么?” 谢往生身体有一刹滞颤,但也只是一刹那,话语尚在继续。 “我母亲呢?” 白尧手指从嘴唇划到下巴,四周描摹,“你说的是前谢总?今天一早被警察带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谢往生凝视他,倏而往外。 白尧拍一下桌子,“对了,警方找到证据,方慧的死和你母亲有关,所以……” “白尧,不要造谣生事。”谢往生曼声,瞳眸锋锐,“做好自己的事,这位置,你待不久。” 话落之后,白尧沉默四五秒,从皮椅上起身,走至谢往生身侧,俯低下来,“待不久?生生……我在这待的时间会比你年纪大。” 谢往生挽一抹嘲讽,“无论你想干什么,你都不会得逞。” 从办公室出去,谢往生找到谢素助理,助理心急如焚,她手中握着电话,眉头紧蹙。 谢往生候在一边,等她说完,才开口,“徐姐,我母亲怎么了?” 助理徐姐闭阖双眼,晌久,才睁开,“警局那边传来消息,杀害方慧的凶手找到了,凶手一口咬定素姐指使他杀方慧,生生,要是素姐被认定为该案主犯,很有可能……” 她的话尚未说完,谢往生扶住椅子,“等一等,你让我缓一缓。” 窸窸窣窣间,徐姐扶着谢往生,“生生啊,你没事吧?” 两人身后传来白尧的声音,“徐悦,上班时间,干什么呢?谢素走了,金沙顶一样得运作,要是偷懒,给老子滚。” 徐姐翻了个白眼,规整坐下。 踟蹰几秒,谢往生毫不犹豫往外。 经过白尧身边,白尧往谢往生肩侧挪一分,肩膀顶着谢往生,“生生,要不要帮你联系人?你母亲这罪,不轻啊。” 谢往生一言不发,往外。 白尧转个身,尾随。 边走边轻嘲,“你去找谁?霍梵音?” 听出他言外之问,谢往生厉斥,“关你什么事?” 白尧把转着戒指,冷笑,“你确定霍梵音会帮你?这可是个大篓子,新闻闹的挺大,谁都不想沾脏水。” 谢往生怔忡一秒,“白尧,你做的肮脏事,以为没人知道?我母亲不好过,你会好过?收起你这副落井下石模样,恶心!” 这话,刺到白尧,白尧猛地抓住谢往生手臂。 “肮脏事?我告诉你,这个世界黑吃白,黑吃黑,你不懂,就别给老子胡乱开口,即使你老娘被判死刑,老子还活得好好的。” 谢往生不再言语。 从楼上下去,谢往生找人联系白家在警局关系较好的副局长。 副局长却不肯见面,只打电话。 “张副局,我母亲怎么回事?” “谢小姐啊,这事说来话长,这次你母亲很难脱罪,杀害方慧的凶手手头有确凿证据证明你母亲买凶杀人。” “怎么可能?我母亲不会做这样的事。” “说是这样说,可证据确凿啊,方家那个女儿周曼如把事情捅给媒体,媒体像狗一样嗅着这消息,正好你母亲进警局,怎么会轻易放过?这对警局影响很不好,上头格外重视……你也知道,警局抓次不得罪主。” 沉默良久,谢往生开口,“放心,副局,我暂时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要是这事确定是你母亲做的,你母亲得转移,转移到军四处,因为金沙顶以前被查过一次,后续资料都在军四处存档。” “那我该找谁?” “找白家老爷,亦或者找军队的人,我们政.府部门没权力管这事。” “好,谢谢。” 挂断电话,谢往生压了压气,这事尚不知道是不是白家人做的。 如果和白家有关,岂不是送死? 白家的人又怎么肯帮她? 现时,她唯一想到的便是霍梵音。 未容自己多想,她立马打电话给霍梵音,无人接听。 她便又打电话给左禾舅,左禾舅告诉她霍梵音在军四处纪检管理室。 她马不停蹄赶到军四处,在左禾舅电话帮助下顺利通行。 从政治处小道穿过去,远远地,霍梵音和一个穿着松枝绿常服的男人往这边走,怕影响不好,她赶紧避到拐角。 走了几步,霍梵音却和男人停了下来。 男人蹙眉,“霍军长,您和谢家关系亲密,这件事?” 霍梵音摇头,“谢素一事不用顾忌我的情面。” 谢往生莫名紧张,原来,霍梵音知道谢素被抓捕的消息。 遐想间,但听霍梵音继续道,“白家的人得一个个铲除,首当其冲就是谢素,我布局这么久,该收网了。” 第二章:一寸相思一寸灰 男人笑道,“还是您做事狠,我啊,想不了那么远……我先走了,等会罗小姐过来找你……”似想到什么,男人‘咦’一声,“谢素怎么审?” 霍梵音泰然自若,“四处的意思是可以动用私刑,我没意见。” 男人嘴角荡一丝弧度,“行,您没意见,我们就下手了。” 霍梵音点头,男人离开。 谢往生这才从拐角处走出,正欲上前,罗云墩的出现叫她重新折回去。 罗云墩步履仓促,走至霍梵音身边,挽着他臂膀,在他颊边烙了一个吻,淡淡的,这一幕,于谢往生来说,十分刺目。 她简直不敢相信。 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吻,一个扎在她瞳孔中无法忘却的吻。 这是逢场作戏? 可霍梵音和罗云墩做什么戏? 他俩利益相关? 怎么想,也想不透。 那边的一对璧人越走越远,谢往生的心越来越沉。 她一个人在原处站了十来分钟,纹丝未动。 她不明白,明明才和霍梵音温存过,怎么转眼间,这男人就变卦了?是她看不懂霍梵音,还是她误会了霍梵音? 手机铃声的侵扰叫她止住思路。 看着屏幕上霍梵音三个字,谢往生咬着唇,“梵音。” “听禾舅说你来军处了,你人呢?” 谢往生遮遮掩掩,“我迷路了,你在哪?” “你旁边有什么?别动,我接你。” 谢往生小跑着往前几步,这才描述周遭景物。 挂断电话,她长吁一口气。 霍梵音来的很快,在她神思迷恍间已攫住她双肩,“宝贝儿。” 谢往生下意识问出口,“你去哪了?” 霍梵音云淡风轻,“开会。” 两个字,轻的不能再轻,却在谢往生心底重重一击,仿佛有人拽住她心脏血管,连根拔起。 霍梵音在撒谎,撒的如鱼得水。 本欲出口的话被她阻在喉咙口,一句也无法吞吐。 霍梵音替她剥开耳边发丝,“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因为你母亲的事?她在四处,不会有多大.麻烦,会按照程序审核,要是没指使,很快就会放人。” 耳边掠过霍梵音和男人谈话时那句‘四处的意思是可以动用私刑,我没意见’,谢往生捏紧手指,所谓按照程序,就是动用私行吗? “我能不能看看她?” “宝贝儿,你也知道这事闹的有些大,我不能让你见她,更不能徇私枉法,过段时间,我一定让她见她,好吗?” 这迂回的官腔叫谢往生心口冷冽,她麻木点点头。 “你忙吧,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好。” 从四处往外,谢往生一直捂着鼻子,这样才能让泪水流的慢些,她把希望寄托在霍梵音身上,事实却背道而驰。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开锁,打开车门,刚坐进去,有人扣了扣她车窗。 谢往生降下车窗,入眼是罗云墩一尘不染的清丽面孔。 “介意我进来吗?” 相较于罗云墩的姿态,她显得有些狼狈。 打开车门,罗云墩干净利落往里,“开车吧,我和你一样,去市区。” 车子缓缓前行,罗云墩细致往唇上抹口红,又用棉签蕴开一点,“怎么,找霍梵音帮忙你母亲的事?”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酸味。 谢往生心脏骤然提高,紧缩起来。 一股荒芜恐惧感在她心尖蔓延,渗透进她五脏六腑,她真的很怕,怕接下来罗云墩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她强行忍住恐惧,扶紧方向盘。 罗云墩瞥她一眼,“其实,我是霍梵音安插在你母亲身边的线人,在你没来北京之前,我便开始监控你母亲,怪只怪你母亲对我很信任,也对,这世界上,有能力有才学的女人总是会让渴望成功的人放松戒备……哎,你母亲出事我很可惜,但她犯法了,也没办法。” 揣度一番,谢往生肩头一凉,一股疼麻感自肩头往手腕延展。 “你是霍梵音的线人?” 罗云墩无所谓道,“是啊,他早就想让你母亲入狱了,你大概不知道吧?生生啊,你这种白白净净活得像婴儿一般的大小姐哪知什么叫老谋深算?” 她的话,七分鄙夷,两分不屑,一分幸灾乐祸。 谢往生怄红了眼,满面怒容,“罗云墩,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罗云墩在这时又扫她一眼,表情微妙,“做了什么?那么多日日夜夜,你问我做了什么?我早告诉过你,你不是唯一一个想把霍梵音从s.m中拉出来的女人,你不会成功,只是你这颗清纯脑袋瓜像白痴一般,信誓旦旦认为你可以拯救霍梵音。” 谢往生一口气血遽然卡在胸口,浑身发抖。 罗云墩冷笑,“女人都爱做梦,尤其爱白日做梦,在我眼里你没有任何特殊性,对了,霍梵音告诉我你是周周,这么说,你死而复生了,对不对?” 说罢,她遮着涂的鲜红的唇,言笑晏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惜啊,男人并非你认为的那样深情,你以为霍梵音会一直爱你?”话截于此,罗云墩直转之下,嗓音尖锐,“你错了,在权力,在利益面前,你根本不值一提。” 谢往生面色冷如霜寒,“罗小姐,请闭嘴!” “闭嘴?”罗云墩唇角一哂,“是不是想避我避之如蛇蝎?不好意思,我只是告诫你而已,你沉浸在美梦中太久,被人当头棒喝,自然恼火……记住,永远别轻易相信一个男人,尤其在他说爱你的时候,他交付的是一句甜言蜜语,你交付的是一切。” 这连番炮轰般揭露事实的话叫谢往生噤若寒蝉。 她想撇开罗云墩的话,想静静思考。 但她做不到。 罗云墩的话塞满她整颗脑子,一遍遍回旋,辗转。 终于,她受不了的停了车,“下去。” 罗云墩指着自己的脸,“下去?谢小姐真不厚道啊……”如是一说,也推开车门,关门之前,又添一句,“对了,我不是霍梵音的人,我也是被别人派到霍梵音身边的,至于是谁,你一辈子也不会猜到!” 谢往生置若罔见。 掏空的躯体,掏空的灵魂。 让她备受打击。 沉默晌久,她把车开回白家。 家里的管家在门外的石狮子前站着,“大小姐啊,您可算回来了啊。” 谢往生脚步未停,“怎么了?” “家里来了几个穿军装的人,他们在翻夫人东西,也不允许我们围观。” 二话没说,谢往生小跑着进去。 谢素房间内,两个穿军装的站在一边,另有几个人在搬东西。 谢往生不解,“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蔑一眼谢往生,淡声,“干什么?搬证据。” “搬证据?你们隶属哪个部门?搜查令呢?” 蔑视谢往生的抠了抠耳朵,悠然道,“我们隶属军四处,搜查令?谢小姐,我们不是政.府部门。” 一听四处,谢往生也不敢大动作,忍气吞声见一群人把东西搬了个精光。 待两个穿军装的一句‘收山’,谢往生几步跟随,“我母亲尚未被定罪,你们无权如此做。” 原先说话的那位不甚在意,旋即止步,扭头看谢往生,“你亲是金沙顶负责人,金沙顶出了多少蛀虫,知不知道?那啃的都是国家老梁。” “我母亲是清白的。” “清白?你甭跟我说,跟事实说。” 他们走后,谢往生一个人站在诺大庭院中,四周空荡荡,双眸环顾一圈,一股凄凉由上心头。 好像一瞬间,她深爱的人全都离她而去了。 霍梵音,谢素。 她抱着的这些保护伞,全撤了。 她一个人,站着,失去了依靠。 沉一口气,她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赵佳圻手机号。 赵佳圻正在喂孩子,听见铃声,着慌拿过来,“生生!” 沉默片刻,谢往生沉笃道,“佳圻,我母亲被关押了……” 赵佳圻忙不迭回,“你别担心,我一直在旁敲侧击禾舅,一旦有消息我会立马告诉你,你声音听着不对劲,怎么了?宝宝。” 谢往生便把今天在军四处见到的情景全然描述给赵佳圻,包括罗云墩说的那些话。 听罢,赵佳圻目瞪口呆,“你说什么?霍梵音同意对你母亲滥用私刑?而且他和罗云墩纠缠不清?” “对啊,佳圻,我根本不相信,我心里很乱。” 赵佳圻在脑海里过一圈,思绪也有些混,“宝宝,等我把孩子交给佣人,我过来找你。” 谢往生双手不自觉紧一分,垂着眼帘的眸色更是不易察觉深两度。 “佳圻,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先联系一下白术,毕竟我母亲算半个白家人,要是他不帮忙,可以给一条明路。” “你别急,我先过来。” “佳圻,别来,我好好的,你放心……” 赵佳圻有些急,“你一个人怎么行呢?现在金沙顶一片混乱,白尧把控着,白术会理你吗?你根本找不到门路……”顿几秒,她灵光一闪,“对了,你去问问方敌川,方家的势力也不小,又黑白通吃……” 第三章:正负极间的碰撞 谢往生摇头,“不用了,佳圻,你放心,我真处理不来会另寻出路。” 她和方敌川已断了,她不会再因利益去叨扰他。 于她而言,平静是给予方敌川最好的补偿。 从下午至晚上,她把一切能联系的人都搜了出来。 她不相信,谢素关系网如此密集,一个愿意帮忙的都没有。 晚上十点零八分。 赵佳圻再次打电话过来,顿了很久都未开口。 谢往生当即询问,“佳圻,怎么了?” 霎时,赵佳圻哽咽出声,“生生,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但我不说,心里有一个疙瘩。” 谢往生神色间有丝古怪,“佳圻,你有什么话,慢慢说。” 赵佳圻吸一口气,“我刚才听到霍梵音和禾舅说话,原来抓捕你母亲是霍梵音早就设下的局,霍梵音和白尧之间有交易,他想让你母亲做替死鬼……他和罗云墩之间的联系也一直未断,他俩早在一起了。” “现在还在一起吗?” “在,禾舅问你怎么办,霍梵音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很多东西,早就变了。” 心口正中央仿佛被凿开一个窟窿,谢往生定然不动。 霍梵音爱她那样深,怎么会变卦?怎么会? 他心系着她千丝万缕,不可能一下磨灭,不可能! “生生,生生,你说话,好吗?” 谢往生麻木道,“他不爱我了吗?佳圻。” 赵佳圻心头一个“咯噔”——不知如何是好,从听到这些话到说与谢往生,她毫无头绪,自个都是懵的。 “生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前几天他和你亲密无比……或许这一切都是误会,霍梵音有什么苦衷,会不会这样?” “佳圻,我和你想法一样,他爱我......他是爱我的,对吗?” 话虽如此,其中却含有满满破罐子破摔意味。 赵佳圻蹙眉,“我们再等等,好嘛?宝宝。” 谢往生凝着夜色,眸光澄亮。 晌久,默默道,“左禾舅是霍梵音挚友,霍梵音不会骗左禾舅,他在向左禾舅掏心掏肺,不是吗?” “生生!”赵佳圻慌的六神无主。 谢往生口吻稀疏平常,下一句礼物道,“我会调查清楚,假如霍梵音不再是当初的霍梵音,余生我再也不会爱别人……” “你疯了吗?你多年轻,霍梵音已经三十二岁了,你余生还很长,他要真是那种男人,值得你爱嘛?你不会再爱别人?这又是何苦?” 略忖一秒,谢往生款款笑道,“佳圻,我要静一静,再见。” 赵佳圻仍想说些安慰话,那边已断了通话。 怒由心生,赵佳圻一把甩开手机,蹲在地上,“该死!” 拐角处,一抹魁梧挺拔的身影慢慢退来远。 身影走至正厅,左禾舅唤道,“梵音,准备走了?” 霍梵音噙一抹笑,“左太太果然是她最好的朋友。” “佳圻告诉生生了?” 霍梵音心间微凝,点头,“说了。” 侧目看他一眼,左禾舅无奈至极,“我送你一程。” 两个男人同时上车,左禾舅坐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离,左家庭院内,路边昏黄光线给霍梵音沉肃的脸蒙一层淡晕。 乍看之下,十分清冷。 但微抿的唇泄露了他心思。 左禾舅视线下移,“你打算做掉谁?白云飞?你要知道,关押谢素,你是主谋,这消息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生生知道会恨你的,我俩都清楚谢素是清白的。” 霍梵音不自觉闪了闪眸光。 一秒钟,两秒钟……五秒钟……一分钟……十分钟…… 时间一刻刻过去,车厢内仍旧一片寂静,只余两个男人呼吸声。 一惊一乍,左禾舅瞳眸敛起,“况且白云飞这男人神出鬼没,诡计多端,你要是深入白家,肯定会被上面调查,你要想清楚了,白家不是那么好除的,它能在广东发扬光大,多半因为‘南大王’包庇,身后背景不容小觑……” 霍梵音泛出意味不明淡笑,“禾舅,如果我不这么做,白家一定会让谢素,生生万劫不复,为什么白术把谢素,谢往生调到北京?因为她们是女人,女人一向和权势,利益离的颇近,假如出事,只能是谢素和生生担着,躲在幕后看戏的是白尧和白云飞……” 大家族做事最易不拘小节。 从不本末倒置。 小利可忽略不计,大利,攥紧。 谢素和白撤无名无分,一个‘夫人’身份,说不好听点,是白家施舍的。 白家家大业大,两个儿子不给,给你一个外人谢素? 不可能! 在利益漩涡中,谢素是试金石,是白家一道门面。 再者,谢素天赋高,总体来说,是个人才。 人才必有用武之地。 地,不分好坏,能得利就行。 因此,谢素最后的结局必是悲剧。 不把白家的触手从北京逼回去,谢素永远不得安宁,谢往生也不会。 左禾舅靠着车窗,语气轻飘飘,“听说白云飞勾上了中.央一个高官,还没搞定,要是搞定,简直如虎添翼,现在政策不稳,从中.央往下抓,人人居安思危,你在集.权最近的北京,要是被抓……” 霍梵音漫不经心掀唇,“禾舅,我不想关心那么多,你帮我看着点生生。” 顿一下,他又补充,“无论生生做什么,保她周全,这是我唯一的期望。” 前面的路,他为谢往生开辟。 无论谢往生爱不爱她,她活得好就够了。 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一开始,欲望澎湃的像浪,静下来,却细水长流。 因为霍梵音的事,谢往生又是一夜没睡,她甚至不敢发信息询问霍梵音。 入夜,辗转反侧。 天际泛白,辗转反侧。 七点,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佣人已准备好早餐,洗漱完,谢往生坐在桌子边。 佣人给她夹糕点,“小姐啊,您怎么有黑眼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谢往生夹一块黄金糕,“是啊。” 佣人闻言给她倒一杯参骨汤,“夫人的事,您可以找白家老爷啊……他们白家是夫人的大树,您是个女孩,抛头露面,不好,要是被人占便宜,怎么办?” 滞了一瞬,佣人自问自答,“要是被人占便宜,我们这帮人都救不了您,现在这世道不如以前了,以前的人都很单纯,现在个个算计的特别厉害……您没和那群人打过交道,我怕您吃亏。” 谢往生唇际一挑,“谢谢,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世道再险恶,总有讲理的地方。” 早餐后,谢往生联系了谢素的保镖,之前护送她和谢素去山西的其中两人。 半个小时后,保镖的车停在白家门前。 两个保镖下来,毕恭毕敬,手臂交叉垂在腹间。 “大小姐。” “你们俩帮我办一件事。” 看进她湛黑眸底,左侧保镖问,“大小姐,什么事?” “帮我跟着霍梵音。” 左侧保镖疑惑,“跟着霍梵音做什么?” 谢往生心尖微顿,是啊,跟着做什么? 她心里清楚,她对霍梵音的信任裂了一个微弱口子,她急需证据来撕开或弥补这道口子。 思绪至此,她眉头折得如同起了个小疙瘩。 两个保镖相视一眼,右侧的紧接着道,“是不是霍军长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 谢往生不由攥紧手指。 右侧保镖显然看穿她欲言又止,“大小姐,您放心,我们是忠于您和夫人的,是夫人把我们从泥坎中拉出来,您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做,江湖道义,我们还是懂的。” 闻言,谢往生也不藏着掖着,“对,我的确怀疑霍梵音,所以你们俩盯着他一举一动,但凡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经点拨,两个保镖稍一忖便想通,齐声道,“是,大小姐。” 而后,两人离开。 谢往生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了。 烦躁感夹杂恐惧感像野草一般疯狂滋长,很快,蔓延至她整颗心。 晚上,霍梵音给她打电话,声音无波无澜。 谢往生撑着额头,“你在哪?梵音。” 霍梵音淡声,“我在你家外面,今天处理事情处理的很晚,我怕你睡了……” 谢往生仓促从床上爬起来,走至白家门外。 果然,霍梵音坐在车子里。 她走过去,霍梵音一脸疲惫之色。 见她来,斜斜勾起唇角,“晚上好,谢小姐。” 谢往生笑笑,“已经十一点了,你过来,又得开车回去……休息的时间都没几个。” 霍梵音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亲吻一口,又反复揉捏。 “谢小姐,你愿意让我留宿在谢家吗?我车子里有衣服。” 第四章:走投无路之求助 谢往生心头风起云涌,她摸着霍梵音脸颊。 这张脸,梳的一丝不苟的侧背头,散漫敞开的领口,紧窄的腰身,修长的双腿。 一切让女人为之沉沦的利器,全被占尽。 不息之间,谢往生猫儿一般闪着睫毛,“不行。” 霍梵音别具深意揶揄,“不行?真的不行,还是假的不行?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谢往生抿抿唇,神色肃着,“霍军长行不行,我不知道。” 霍梵音双眸冷冷眯起,“小坏蛋,你怎么这么作?” 谢往生一只手尚停在他颊边,白家正大门屋顶灯照来,霍梵音脸上隐约一束光亮。 彼此安静数秒,谢往生猛地拽住霍梵音领口,上半身凑去,嗜血般吻上他的唇。 第一次,她在他口中搅的天翻地覆,一遍遍汲取他的津液。 她的手滑到霍梵音裆.间,若有似无抚摸。 霍梵音浑身紧绷,这女人,今晚真大胆! 稍稍,谢往生唇口离开,“霍军长,我只想试试你行不行?答案是肯定的。” “试完之后,不负责?”霍梵音语气闲散,不经意透一股不以为意。 谢往生清浅弯唇,“行不行和负不负责,是两回事,我这次对你负责,保不准下次负责的是别人。” 她话里意味如迷魂汤一般灌的霍梵音心头生燥。 要不是为这么个嗲货。 他现在真他妈想弄死这个女人。 她什么时候学会玩弄别人的? 以前,在兰州,她能忍,能妖,独独没有心计。 如今,她依旧能忍,能妖,却多了份算计。 瞧瞧呗,她明显知道她母亲的事与他有关,也明显知道他‘出轨’了,或‘脚踏两只船’。 结果呢?该怎么着怎么着。 依旧和你亲密无间,依旧和你如胶似漆。 这气啊,恼啊,不打一处来。 霍梵音重了点力道,“负责的是别人?你不在,只有它。” “它?” 一时,谢往生不明所以。 霍梵音右手敲点几下打孔真皮座椅,“谢小姐不是感受过它的滋味?” 谢往生面露绯色,无数次,霍梵音修长指头在她体.内进.出,把她诱的欲.仙欲.死。 因他这直白的话,她别开脸。 霍梵音手指执住她下巴,将她脸掰正回来。 而后,扶着她腰肢,单手拽掉她内..裤,以极为适中的力道让她磨着自己急不可耐一处,也算是,惩罚! 始终,他未进去,一步步磨,一步步感受她的颤抖。 他一释放,谢往生便栽在他身上。 一股空虚感莫名而来,谢往生连连喘气。 霍梵音笑一下,从改装过的多功能扶手箱里掏一个盒子,单手利索揪出一个手帕,替谢往生擦拭。 他玩儿似的,力量不轻不重,恰抹过谢往生敏.感,又不至于让她崩溃,几下之后,谢往生离他几许,“我要下去。” 霍梵音不经意瞥眸望她,“现在你能从我车上下去,我霍梵音三个字倒过来写。” 话后一秒,霍梵音轻车熟驾利用手帕的摩擦力叫谢往生一个劲儿收缩,跟初生的兔子一般。 待她释放,霍梵音散漫扬唇。 谢往生压一口气,“……谢谢……” 她笑的十分玩味,一句‘谢谢’说的云淡风气,却如小石子一般,在霍梵音心中卷起一阵涟漪。 “谢什么?” 谢往生坦言,“霍军长技术这么好,谢谢你,不应该?” 她额上渗着薄薄一层汗珠,晶亮晶亮,嘴角牵一抹邪笑,叫你知道,伺候她,是你的荣幸。 沉思间,谢往生手指甲滑到霍梵音后背,在他宽阔背脊沟上刮动。 “晚安,霍军长。” 她声音带着勾儿,一刹那,霍梵音甚至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离开他,推门下车离开了。 他正欲出口的话在匆匆一瞥她后背时蓦然卡住。 愣一秒,霍梵音低着头,“生生。” 谢往生身体并未侧,只回眸,深邃的眼眸,勾魂的眼神,镶嵌在霍梵音心底,怎么也拔不出来。 他的视线从她绝美的面容到圆润的肩膀,到纤细的腰肢,到露在外面半截的小腿。 欲望再次升腾。 无怪乎那么多男人都在心底意.淫某个女人。 确实,色魂与授。 一个人的美色能搅动另一个人的心灵,以至达到两情相悦的地步。 谢往生再次提步,霍梵音视线依旧未离,直至她进入白家,关上门。 甫一关门,谢往生靠在门上,两行清泪簌簌而流。 她怎么舍得怀疑霍梵音? 怎么舍得恨他? 在他面前,她的自制力化为灰烬。 她的容忍力化为灰烬。 她的一切,灰飞烟灭。 兀自撇肩从门缝扫一眼,她喃喃自语,“希望你别让我失望,霍梵音。” 然而,后来的事实打破了她的希冀,她一再失望,失望到再也不愿意相信霍梵音,失望到她一度想打掉孩子也不愿意留下他的骨血。 跟踪霍梵音三天,谢往生的心吊了三天。 第四天中午,保镖给她打电话。 谢往生绷着脸,“情况如何?” “谢小姐,霍军长这几天都在军部和霍家之间来回,但是……他有时候会私会罗云墩,两人看起来挺亲密,我拍到一些照片,您要不要看一下?” 谢往生眼睛一眼不眨,“发过来吧。” 挂断电话,她捏着手机的手一个劲发抖,她告诉自己,即便真发生什么,都是逢场作戏,霍梵音绝不可能爱上罗云墩。 下一秒,手机上传来的照片却给了她狠狠一击。 罗云墩坐在霍梵音身上,双手捧着他脸颊,罗云墩亲吻霍梵音脸颊,罗云墩揪紧霍梵音衣襟,和他鼻尖对着鼻尖…… 这一切,这诸如情侣之间才能做得一切叫谢往生心寒。 保镖再次打电话过来,“大小姐,您收到了吗?” 踟蹰半晌,谢往生动了动嘴唇,涩涩干干,“收到了,谢谢。” 保镖当即怔了怔,“大小姐,您别难过,官场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谢往生心头一顿。 真没有一个好东西吗? “大小姐?” “我没事,别担心。” 再次挂断电话,谢往生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霍梵音那边或许彻底没指望了,她不能求白家,母亲关系网内的人根本没有这案件的直接接触人,他们大多数对此避而不谈。 思绪良久,她决定打电话给宋氲扬。 宋氲扬接到电话,并不诧异,甚至一下子便能猜出,“生生?” “是我,我们能见一见嘛?” 宋氲扬毫不犹豫,“我还有半个小时离开军三处,你在出军三处路口等我,我接你。” “好。”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想去打扰宋氲扬。 整装一番,谢往生在保镖护送下前往军三处路口。 宋氲扬早早在那等着,见到她,降下车窗,“生生。” 谢往生小跑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 “吃饭了没有?我带你去吃饭。” 未想他先这样一句,谢往生略觉诧异,一想,宋氲扬向来暖心,绅士风度明显,得体大度,便由着,“好。” 宋氲扬打着方向盘,转弯,对中后视镜一瞥,似毫无察觉一般,“脸色很差,为你母亲的事烦恼?” “对,她肯定是无辜的,她不会做这种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或许是宋氲扬姿态过于温柔,说着说着,谢往生双眸泛泪。 宋氲扬赶紧拽两张纸巾给她,“擦擦泪,平时很少见到小女孩哭,你这样一哭,我心里揪的慌。” 谢往生噗嗤一笑,“我又不是你女儿,你揪什么?” 宋氲扬一时堵了话,怔愣几秒,道,“真有你这样的女儿,其实挺好……但我没这个福分。” 谢往生眼底笑意深刻,“要是我和您夫人,宋阮芝没那么多嫌隙,或许我会认您做干爹。” 宋氲扬“嗯”一声,意味深长,“这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总比如意的多,生生,我本欲让你和你母亲见一面,但上头下达文件,禁止不相关的人插手你母亲的案子,这事,非同小可。” 谢往生神色微凝,“谢谢,您知道除霍梵音,我母亲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是谁嘛?” 宋氲扬闻言蹙眉,一语中的,“生生,你问这个干什么?” 等了两秒,谢往生开口,“我不想找白家,白术手中握有很多筹码,谈判必定付出代价,不是山穷水尽,我不会求白术,所以我想……” 宋氲扬心知肚明她想干什么,眸色忽而深了两分,“霍梵音并不是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上头对他过于重视,他可以插手,这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黄耀,他是出了名的老色鬼,但送上门的基本不碰,而且行事隐蔽。” 谢往生眸子黑幽幽,“您放心,只要知道是谁,我便能让人探出他的习性和联系方式。” 宋氲扬目露探询,嘴边微微抿起一丝轻弧,“奥?”单字音节自他喉间溢出,低低沉沉,俨然不相信。 谢往生抿唇,“您不相信?” “对。你不可能拿到黄耀的联系方式,政,府官员比军队容易,这案子是为了钓大鱼的,这关键节点不能掉链子,除非……” 第五章:弃与你悲欢离合 “除非什么?” 宋氲扬抿唇,“除非我帮你引荐黄耀,但我不能和他接触太久,他是一个极难应付的男人,我怕你吃亏。” 谢往生平静吸了口气,心却狠狠一颤。 很快,又极淡扯起一边唇角,笑,“这个世界,很多人都吃过亏,这没什么。” 她口吻携着‘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执拗。 宋氲扬有点生气,“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生生,你母亲的事阴谋重重,是一个酿造已久的局,一时之间,难以破解,你懂我的意思吗?牵扯的人太多,你进去会搅乱一些人的平衡,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 谢往生怎么会不懂? 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这个意思。 官官相护,官商勾结。 商替官办事,在一个圈子,只要商人不过分为非作歹,都会被包庇。 谢往生想打破这个圈子,损害的不是一方利益,而且商和他背后的官员利益。 到时,两面夹击,怎么有活路? “宋少将,我决定了,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僵局的。” “生生,你告诉我,你如何不让自己陷于僵局……”宋氲扬黑眸沉静,盯着她看,缓缓道,“你如何保护自己……” 他的思维像一张网,密布在四周,理性而又全面。 谢往生听言又是一阵沉默,敏锐嗅到一丝危险。 她深深拧眉,“我可以带上摄像头和录音器,也可以提前在包厢安排人,我还有保镖。” 宋氲扬眸底转瞬即逝划过一丝蚀骨痛意,沙哑着声音,“生生,和黄耀谈话,你会被搜身的,你不能带任何东西,至于在哪会面,不是你能做决定的……” 谢往生咬了一下牙齿,又说,“那就以色侍君吧,这事我又不是没做过……能牺牲什么?无非是色,好得让我知道一点情况也是好的。” 她冷着声音一股脑儿兜出,一个字一个字砸进宋氲扬耳中,令他双眸渗出怜惜之色。 谢往生未做声,等待他下一步反应。 一时静默,窗外下起小雨,雨声淅淅沥沥。 气氛格外沉重。 宋氲扬压低嗓子道,“抱歉,生生,我不能帮你,我一旦帮你,你母亲一定会怪罪我。” 谢往生看他数十秒,忽而问,“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好吗?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您放心,我会先派人打探。” 琢磨一会,宋氲扬表情平静从容点头,“答应我,做事之前和我商量一下。” “好。” 宋氲扬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找这个人,他是黄耀幕僚,黄耀的很多事都是经他之手,他叫张天翔。” 谢往生神色诚恳,“好,谢谢你。” 晚餐后,宋氲扬要送谢往生回去,谢往生说等保镖,未跟他一块。 宋氲扬的车刚驶离,一杯水泼到谢往生脸上。 她下意识阖眸,隔几秒,睁眸。 宋阮芝妍丽的脸显在眼前,她化着淡淡的妆,一派居高临下,睥睨之姿。 谢往生旁若无人拿几片纸巾擦拭脸颊。 头顶,宋阮芝声音湍急,“谢往生,别把我爸爸拉下水,他没有责任和义务帮你忙……”谢往生神色清清淡淡,“责任,义务?不好意思,我和你父亲说话,轮不到你来教训,宋小姐这是跟踪吗?” 她勾着耳边冒出的几缕细碎发丝,散漫不羁。 对上她乌乌瞳仁,宋阮芝视野前骤然一阵黑。 “我爸爸一直清廉,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希望你把他拉下水……你母亲做错事,找什么关系都没用,白家涉黑,无人不知。” 不瞬,谢往生站起来,“做错事?你有证据吗?宋小姐,别信口开河……”她喝剩的半杯水被她全数甩到宋阮芝脸上,溅的宋阮芝满脸都是。 宋阮芝退后几步,但听谢往生嗓音清澈而清冽,“不要侮辱一个你不了解的女人,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反抗,宋阮芝,下次,对付你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保镖。” 心弦蓦然一动,宋阮芝张了张口,“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饭店回家已近九点,刚下车,一辆s600停在门前,谢往生认出来,那是方敌川的车。 她驻足几秒,方敌川从车内出来,相较前段时间,他已扔掉拐杖。 谢往生惊喜至极,“你的腿好了?” 方敌川剪的锋利的卡尺头低了低,“惊喜么?谢往生。” “很开心。” “很久以前就好的差不多了,一直养着,没扔掉拐杖。” 他欣长的身躯靠着车身,忽而低眸,忽而抬眸,而后,一抹余光扫向谢往生,“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漂亮了。” 谢往生淡漠一笑,“你来,就只是说这句?” 方敌川薄薄嘴唇勾起,故意说,“你不希望我说这句?也对,谢小姐颜值一直在巅峰,从未滑落,何谈更漂亮?” 谢往生佯装没听清他的话,“好些时日不见,方先生俏皮不少。” 她偏过头,眼珠黑亮。 门头灯扫下的光亮透过门前摇曳的树枝照在谢往生脸上,忽明忽暗。 恰有一股迷人风采。 转瞬间,她笑靥不再。 “要是没什么事,早点回去休息吧。” 方敌川垂下视线,正了正身子,从车边走到谢往生身边,宽阔胸膛把谢往生揽的死死。 “我想你了,谢往生,真的想了,我怎么会想你?” 敛了敛瞳仁,谢往生淡声,“夜很深了,方敌川,回去休息吧。” 方敌川把她搂的更紧,似乎用尽四肢百骸力气,他笼着她,把她胳膊往中间挤,谢往生有些气喘,“你放开我,方敌川。” 方敌川岿然不动,“不放。” 谢往生用胳膊肘拐一下方敌川,方敌川退一步,用调皮的话说,“不放,不放,就是不放……名义上,我俩仍是夫妻,你想谋杀亲夫?” 谢往生急了,“方敌川,你这是干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方敌川低了低声音,把她整个人抱起,让她腾空,“我要什么脸?我生来一张脸就好看。” 谢往生一个劲挣扎,“放我下来啊。” 等这小祖宗玩完,才把她放下来,“你母亲的事……我知道了,我在等,等你找我,生生,可你没有想到我,你找霍梵音,你找宋氲扬……独独漏掉了我……我生气了,怎么办?” 顷刻,谢往生沉沉地说,“方敌川,你怎么突然变了?” 方敌川阴厉中跳跃一股性感,“离你越远,我的心越荒芜,寸草不生……生生,我发现我对你并非没有感情……我说不爱你,是我没意识到自己对你上心了。” 上心……?谢往生略略跳了一下眼皮,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方敌川说对她上心? 她沉默。 方敌川眼角附近肌肉细微颤动。 沉默中酝酿一股道不清的复杂情绪。 似无奈,似激进,似悲哀…… 捺下所有心绪,谢往生悠然道,“方敌川,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你清楚的。” 方敌川笑着拉她手,“我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是我想见到你……谢往生,我无条件思念你……” 谢往生轻轻咬唇,欲言又止。 方敌川唇线弧度扯得更开,“生生,你母亲的事方家会帮忙,我不会让你难过。” 谢往生心里生出一丝苦涩,面上则还是笑着的,“敌川,这件事我自己处理,我不需要方家的帮忙,谢谢……夜深了,回去吧。” 这次,方敌川未推脱,他唇线抿得直直,“晚安,生生。” 待他离开,谢往生才进去,心里早已波涛起伏。 从白家离开,汽车刚驶到路口,一辆军牌停那,方敌川坐车里未动,两辆车,同一个姿态。 率先下来的是霍梵音。 方敌川紧随其后。 “霍军长,别来无恙。” “方敌川,你爱不爱谢往生?” 方敌川心狠狠一沉,喉头感觉被什么黏住,一阵阵地发紧,他紧紧挤出声音,“爱不爱?我对她有感觉了,离的越远思念越深……” 霍梵音下颌咬得僵硬,脸在极微抽搐。 扫一眼他神色,方敌川低头,“怎么?霍军长有事要交代?” “你能保护她吗?方敌川,拿出你的一颗真心爱她。”霍梵音嗓音沙哑而虚渺,有些呆怔地颔首。 方敌川掠过他,不敢置信。 霍梵音眨眨眼,顿觉眼睛愈发干涩。 有什么东西压住他肩膀,他心口,让他喘不透气。 身体往前一倾,他另只手捂住胸口,缓了很久……缓了很久……久到方敌川以为他整个人静止了,他才开口,“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生生,一直爱她……她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她。” 方敌川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这是霍梵音?他怎么会要求他照顾谢往生? 霍梵音没有动静,连睫毛都没颤动,安静极了。 视线正移,落回他双眸。 方敌川开口,“为什么?你以什么资格要求我照顾谢往生,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俩还没离婚。” “那就好……” 一句‘那就好’让方敌川眼神复杂,思绪纠结。 隔着空气,霍梵音重重锉话,“因为……她从来都不是谢往生……她是……” 第六章:不归之重蹈覆辙 空气似乎在这刻凝结。 方敌川心口隐隐猜出,当一句‘她是周周’与他心底所想重叠,他整个人为之一颤。 面部肌肉,收到极限。 他狠狠滚动喉结,“她是周周?” 霍梵音睇他一眼,点头。 方敌川脚下一个踉跄,高大身躯一斜,差点载倒。 “她真的是周周?” 霍梵音淀着嗓子,眼角细纹收紧,“是。” 方敌川胸腔起伏不定,缓好一会,僵硬面孔才恢复些许知觉,“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是爱她?” 霍梵音侧过身,像堵墙横在方敌川眼前,“因为——不爱了。” 一句话,撕裂周围空气。 转瞬,一股热气从方敌川鼻腔爆出,“什么叫不爱了?” 霍梵音轻蔑嗤声,“当初的爱已慢慢淡化,我有罗云墩,何况谢往生嫁给你,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方敌川双眸收紧,迸射出一道犀利锋芒,“你疯了吗?霍梵音,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霍梵音余光扫向黑暗处,冷笑一声,“疯了?五年前的情,五年前的爱,早就烟消云散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专情的男人?方敌川,我移情别恋了,仅此而已。” 周遭一片寂静,呼吸清晰可听。 方敌川难以置信似,不确定回应,“你移情别恋?你……” 话音尚未全然落下,霍梵音已迅速接茬,“我也没想到人如此善变,我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爱她……和罗云墩在一块比和她潇洒,比和她自在,何况,还出了她母亲这档子事。” 说罢,霍梵音低着头,似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方敌川表情不禁又一变,“霍梵音,你他妈就是个孬种。” “所以,我把她还给你。” 这话,彻底惹怒方敌川,他气的发抖,“她不是物品,不需要你来让,我会小心呵护她……你他妈有多远滚多远……” 霍梵音欲言又止。 很快,他再次开口,“谢谢,我很抱歉,伤害了你最心爱的女人。” 方敌川三下五除二走到霍梵音面前,一把揪紧他衣领,把他魁梧身躯甩撞到车身,“你没有资格说这些,带着你的身份,你那该死的爱……滚得远远的。” 霍梵音没再吭一句,阴鸷眸子直视前方,头也不回离开。 方敌川气到胸口起伏,他双臂撑着车身,一动不动。 不远处传来的均匀脚步声让他心头一瑟,抬眸间,只见一抹熟悉身影慢慢走远。 那身影轻飘飘,孤零零。 “生生。” 方敌川小跑着上去,牵住她臂膀。 谢往生目不斜视,“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你听见了?” 谢往生笑笑,“听见什么了?” 方敌川张了张唇,异常干涩。 谢往生倏地捂着耳朵,大吼一声,“你不要说,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我不听……” 方敌川捆住她小臂,“生生……” 刚沥晴的天空再次下起淅沥沥小雨,僵持许久,方敌川把谢往生带往白家。 谢往生浑身僵硬,任凭雨水从头顶刷下,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方敌川一个打横抱起她,把她抱回白家。 佣人见两人进来,迅速拿一条大毛巾,“小姐,这是怎么了?” 方敌川接过毛巾,把谢往生送往房间。 他替她擦拭头发,“生生,你要不要洗个澡……这样下去会感冒。” 稍稍一迟疑,他又加了一句,“我帮你放水。” “你走吧,方敌川,我没事,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生生?”方敌川咽下接下来的话,转而打开浴室门,给浴缸放满水。 未想放满水一转身,谢往生已站在那,“我洗澡,你回去吧。” 她波澜不惊,脸上云淡风轻,仿佛路上那一声大吼是幻觉。 方敌川眉头拧紧,“生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不要这样,好吗?” 谢往生淡淡勾唇,“你以为我不好吗?我为什么不好?我会伤心,我会痛苦,那都是自找的,谁叫我爱上霍梵音,他有什么错?他只是移情别恋而已,八年前离开他……我忍着,现在,一样能忍。” 话虽如此,眼泪还是簌簌而流。 忍着,心却疼的厉害。 方敌川替她抹掉泪水,淡淡抚着她头发,“生生,想哭就哭吧......我在这,我哪也不去……我会一直守着你。” “守着有什么用?人的心,专注力太短了,方敌川,你待在这我也不会心动,你没看出来吗?我的心是死的。” 方敌川熟视无睹,忽而笑开脸,“你以前就这态度,现在这态度,我仍旧能适应,姑奶奶,我等你洗完澡。” 谢往生未应,径直进浴室。 二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三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四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五十分钟,方敌川敲门,“洗好了吗?” “没。” 一个小时,方敌川直接往里冲,门却在这时被打开。 谢往生幽黑双眸毫无温度盯过来,“让佣人给你准备客房吧,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方敌川眼风逡巡于她周身良久,才稍稍放心离开。 第二天一早,谢往生便离开白家,她让中间人联系张天翔,张天翔答应见面。 且一再叮嘱,这是私密行动,最好不要带其他人。 谢往生在电话里笑道,“张总,您放心,您是黄先生面前的大红人,您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 张天翔被她一句攀高枝的话逗的心花怒放,“啧啧,谢家大小姐就是会说话,听说谢家大小姐长的也漂亮,是得好好见见……行吧,这个星期天,咱们在‘万华’约,行吧?” 谢往生娇滴滴,“哎吆,都说了张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您定!” “好。” 挂了电话,谢往生表情恢复如常。 她已不再是曾经的周周,在母亲被关押的情况下,她没多少时间来苟延残喘爱情。 那些痛苦,全被她压在心底。 星期天,她穿的特别隆重,交代佣人,“要是方敌川过来找我,就说我出去玩了。” 佣人担心,“大小姐,危险的事你别做。” 双手抱胸,注视佣人几秒,谢往生安抚,“别担心我,我晚上迟点回来。” 车子停在万华,谢往生下车。 刚进包厢,一个年轻,戴着手套的女人挡住她去路,“谢小姐,不好意思。” 谢往生点点头,“搜吧。” 女人的手顺着她头发摸索到腰肢,摸索到脚跟,空无一物,“可以了,谢小姐,你进去吧。” 谢往生脱掉外套,头仰着的端正不阿,扭着腰肢走到牌桌边。 牌桌上有四个人在打斗地主。 逡巡一圈,谢往生往右边男人身肩一靠,“张总的牌真好。” 其余三个男人一脸不可思议,“谢小姐怎么知道这位是张总?我们张总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谢往生不应,眸光凝着张天翔的牌,“这牌,必赢。” 三人中一个长相斯文的点点手指头,瞧谢往生一脸狐媚小得意不理人的劲儿。 “天翔,这女人,我喜欢……” 天翔? 谢往生舌头在口腔内抵着上齿,艳红唇口因此微张,眉飞色舞。 “我今天是来找张总的,您喜欢,没用嘛。” 斯文男人忙不迭笑出声,“奥,没用?把我们伺候好了,我们可以替你在张总面前美言语几句。” 谢往生身子一侧,从张天翔旁边离开,走至斯文男人身边,手肘搭上他肩头,“是嘛?” 斯文男人一把抓她手,就势把她拉到腿上坐稳,一只手随意搁她大腿上。 谢往生也不慌,看着他的牌,“出这个。” 张天翔眯眸摇头,“谢小姐,您这是叛变了?” 无论在哪里,有一种熟叫‘女人自来熟’。 意思就是女人是男人们玩弄的对象,是消遣对象,见面,调侃,上手,熟络,都是正常的。 谢往生换了换坐姿,“这怎么叫叛变啊?打牌嘛,图一个开心……” 她说话,眼神根本没在看你。 她睫毛是垂着的,专注的,她盯着斯文男人一手牌呢,好像,在研究,研究透彻。 斯文男人手指从她腿上移到腰侧,“研究好了没有?接下来出什么?” 谢往生想抽两张k,却抽不动,“……出这个再出小。” 斯文男人谐谑,“出对不是由小到大出?” 谢往生‘哎呀’一声,“这叫跳牌,这样一出,别人大的出完,下一把你就可以出大了啊。” “是嘛?听你的。” 斯文男人抽出牌。 与此同时,包厢门传来轻微叩门声。 原先替谢往生检查的女人开一道小口,几秒后,回来汇报,“是霍梵音霍军长。” 张天翔继续出牌,“霍梵音来这干什么?” 斯文男人菲薄的唇倏尔抿紧,下巴搁谢往生后背上,摩擦着她赤裸的后背,“早听说你和霍军长关系匪浅,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谢往生无所谓道,“我和他可没多大关系,您们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罗云墩嘛。” 斯文男人无动于衷,“好,那就别让霍梵音进来……不过……” 第七章:又狠又毒又绝情 “不过什么?” “没什么?去吧。” 斯文男人把桌子上雪茄剪刀摸索过来,用拇指按压刀侧面,凸出一个圆柱形刀片…… 这时,门被重重踹开。 斯文男人剪开烟丝,嘴角一束讥笑,“来的可真快。” 霍梵音径直往沙发拐,翘着腿翻报纸,几人并不意外,尤其是斯文男人,烟丝该怎么拾掇怎么拾掇,牌,该怎么出怎么出。 忽而,斯文男人笑笑,“霍军长怎么有空闲来这了?” 霍梵音看一眼牌桌,不作声,继续慢慢翻报纸。 那是一点面儿也不给。 斯文男人捏一把谢往生腰,谢往生立即撅嘴巴扭过头去,“你弄疼我了。”泪花儿漫漫,欲哭不哭。 斯文男人没想过她风采这番叫人着迷,尤其,那红嘴儿一张一合,红透透,有水,看着想啃。 男人的欲望嘛,也就那么回事儿。 一两下刺激,哪能把持? 斯文男人把这想法付诸行动,凑头就想用牙齿咬她嘴儿,霍梵音蹙着眉头。 就那么走到桌子边,修长手指并拢,拍拍斯文男人的脸,“黄耀……” 黄耀?他竟然是黄耀,谢往生怎么没想不到。 殊不知,你找人有事,人找你也有事儿。 而且他事儿比你深沉多。 她在沉思,霍梵音这会儿忍了又忍,“黄耀,借这女人一用。” 他这存了心思要搞她。 谢往生这样想,你不帮我,还堵死我出路?这算什么? 她也急。 黄耀摊开双手,“悉听尊便。” 不然说,这些男人玩确实玩的乐呵,一到正事,抛弃的也都能抛弃。 霍梵音拾着谢往生手,把她撵向六楼一个包厢。 一进门,谢往生搬起花瓶,砸,搬起艺术品,砸,搬起水杯,砸。 砸,砸,砸。 ‘砰’——‘噗’——‘咚’—— 各种材质物品接二连三往地上栽。 霍梵音一个个躲,谢往生从床上拿起一个枕头丢向他,“你就会骗我,就会欺负我,你这个负心汉,混蛋……滚,找你的罗云墩去,滚!” 这宝贝儿是伤心,可毕竟爱的彻骨的,也不敢大声喧斥。 霍梵音看她摔,也心疼,转头过来就把她按压在床。 谢往生吓得“啊”地尖叫,霍梵音一手按她肩头,一手指她,“老子滚?谁让你找黄耀的,谁给的消息,是不是宋氲扬?” 气的不轻,尊称都没了,宋少将,宋叔叔,变成宋氲扬。 谢往生望着他,泪眼婆娑,多半是演技好。 她想,你霍梵音都变心了,我不利用你干什么?她是又爱又恨,又伤又痴。 反正就难受。 霍梵音一手按她肩头没变,那只拇指抹她泪,动作算轻,口气却狠,“别去找黄耀,他一张嘴,不紧。” 谢往生扭头哭得更伤心,也是泄愤,演技更上一层。 “霍梵音,你和罗云墩你都不解释嘛,凭什么要求我做这个,做那个?我和你没关系,你告诉方敌川你爱她,你移情别恋,怎么不和我说?” 霍梵音放开压着她肩头的手,两手扶她肩膀半抱她起来,“抱歉,生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说着,目光却被她一身迤逦吸去,因为一番折腾,她长发散乱,露背装扯的很开,侧着,就能看到浑圆的胸,上面一颗微乎其微的痣也一清二楚,近在咫尺。 谢往生自个也注意到他眼神不对,拉了拉衣服,挺不自在。 霍梵音干脆捉她两只手臂,“听我说,你不能和那样的男人接触,也不能穿成这样。” “那又怎么样?”谢往生声音提高,严肃了些,“霍梵音,你看不出来我很伤心吗?你不帮我,你要求我,这些我统统不接受,我很努力的在拿一些东西掩饰伤心,你没发现吗?” 霍梵音根本不理她,眸光盯她大腿内侧,“过敏了?” 一看,一小块红彤彤。 霍梵音打电话给万华管理层,管理不敢怠慢,立马差人送药膏。 药一到手,谢往生制止,“我不擦,你听见没有,你把我的机会搅黄了……” 她是真哭了。 霍梵音半跪着,先拿棉签沾药膏给她擦了擦腿外侧。 谢往生‘嘶’一声,瞧不是,还是得抽空顾忌擦药的男人。 霍梵音一丝不苟,“裙子往上攒点。” 谢往生裙子全攒腰那儿,霍梵音又再涂一次,手很轻,可这药水刺激还是有点疼。 弄完,霍梵音公事公办点点涂抹周围。 那处敏感,弄的谢往生情绪紧张。 紧张情绪就叫人神情关注,霍梵音纯粹就是在玩艺术,用劲重点,谢往生便下意识夹紧腿。 霍梵音一点不急,只说,“别夹这么紧,”谢往生更窘,她一急,腿一并,将他那只手都夹里面了。 但她难过,一羞就愤,“霍梵音,不这样行吗?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很多东西都会看淡,你要是走,就走得干脆点,别回头,你不回头,我一点念想都没有……” 确实,她真的在背后恨死这个男人,可真到了跟前,这小情怀就变了,娇愤娇愤的,恨不起来。 霍梵音像什么都没发生,稍推开她腿继续擦药。 弄好后,起身,转身在房间水池边洗手, 霍梵音出来,谢往生已整理好。 她终是受不住,“桥归桥,路归路,好嘛?这缠着,我心里放不下,我母亲的事已经够我难受了,霍梵音,我爱你,你叫我怎么办?” 霍梵音心底铸造的城墙,防御她爱情的城墙全部坍塌。 世间千言万语,抵不过一句我爱你。 谢往生的伤心,失望,叫他乱了。 他一句解释没给,往外……谢往生在他身后低吼,“今天你从这走出,就意味我们两彻底断了,霍梵音。” 霍梵音步伐未停,拉开门,出去,一气呵成。 桥归桥,路归路,说的真好。 现在是真的桥归桥,路归路了。 顿了一会,谢往生从房间出来。 打开门,黄耀站在一边,脸上挂着笑。 “谢小姐,既然霍军长对你没什么意思,跟着我如何?吃穿不愁,你母亲的消息,全从我这捞……我一个星期见你两次?” 这个见什么意思,深一想,便会知道。 谢往生在徘徊,她不想……可,现实? 就和当初救周曼如一个样,她做好了堕落准备。 却此时,她和黄耀被走廊上路过的几个人拉进隔壁房间,一阵地转天旋才站稳,房间内还有另三个人,一并儿打牌的。 同时,桌上一套窃听工具。 隔壁,是霍梵音专属包厢,这是做什么,心知肚明。 一男人突然顺手抄起桌上一个潘趣酒瓶,狠狠掷了过来,就砸在黄耀脚下。 黄耀仍旧维持斯文,“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嘛?” 逮他们进来的男人几个一并冲着黄耀,拳脚相加,黄耀尖叫连连…… 原先一块打牌的三人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吱声。 谢往生怒道,“别打了。” 围殴仍在继续,气势磅礴,几人又加了立在一边的棒球棍,桦木直接甩在黄耀脑袋上,一棍一棍,看得人泛疼,狼藉一片! 谢往生再也不敢吱声,这群人是谁的,她不知道,她也怕。 直到门再次被打开,霍梵音端着黄耀原先剪开的那盒烟丝过来。 几人散开,黄耀鼻青脸肿,霍梵音走过去,蹲低,姿势潇洒。 他手指戳戳黄耀脸颊,把他脸颊捏紧,黄耀疼的鼓着口,如缺了水的鱼。 霍梵音捻了一点烟丝,塞进黄耀口中,“味道如何?” 黄耀咳咳咳,一直咳…… 霍梵音捂着他的口,“吞下去。” 是命令,是不容置喙的恶劣。 也在谢往生心里烙下一个印,原来,有些时候,权力真的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黄耀好得也是四处一个高官,就这么被霍梵音糟蹋。 刺激烟味裹进黄耀口中,黏住黄耀喉咙,他使劲儿抠,想把那些刺激味抠出来。 霍梵音冷笑一声,海泡石盒里的烟丝掂了掂,全数塞进黄耀口中。 那景象,擦不忍赌。 谁能想,刚才还贵气斯文的男人一瞬间如此狼狈。 黄耀在霍梵音的遏制下不断咳嗽,可霍梵音一点力都没给他,硬塞…… 而后不久,警车来了,三四辆。 黄耀被护送着上了警车,同时,上警车的还有谢往生,她问,“为什么抓我?” 警察道,“有人举报你们聚众淫乱。” 聚众淫乱? 谢往生望向唯一一个没有被警察抓的男人,心头一思考,举报?聚众? “霍梵音,你混蛋,霍梵音……” 骂出口了。 警车蹙眉,“骂什么呢?老实点。” 谢往生被押进车里,两手被手铐箍着在警车后座儿,她总算了解,这男人坏的让你猝不及防,也狠透了心。 黄耀口腔被医护做了紧急处理,待在谢往生身边,他一手抹了抹鼻血,轻笑起来,“霍梵音确实不是个好货,心狠手辣。” 谢往生心不在焉,他当真是绝情的,居然亲手报警抓她。 黄耀瞥她一眼,“你这抹色,有毒啊,哎,知道我今天找你干什么?原本想借助你和霍梵音的关系来钳制霍梵音,顺便给你透露点你母亲的消息,没想到,被霍梵音反摆一道啊。” 第八章:嗔痴怒嗲的造作 些会儿,黄耀望着窗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还从没因女人进监狱,为你挨的这场害怎么像还上辈子欠你债似的。” 这会,谢往生开始正眼瞧这男人,长的也是好皮囊,年轻,儒雅,气质绝佳的公子哥。 不过,这话,有些口腹蜜剑。 接着,黄耀又说,“早知道霍梵音把你捧这样高……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搞你,我不仅不搞,还得像祖宗一样供你!” 谢往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或许官场上这些头目都喜欢打官腔。 黄耀开始掏心,“霍梵音是个张扬又低调的主儿,这人嘛,越是低调,城府愈深,怪我弄巧成拙。” 谢往生听不懂。 她知道,这时他俩统一战线,都是霍梵音把他们送进监狱的。 他们恨的,也都是一个男人。 车子驶入警局,因为黄耀官位挺高,好茶好水伺候,至于谢往生,这一窝子贼精贼精的官场混子,谁不知这娇滴滴的后面有个大佬——霍梵音。 这是真‘聚众淫乱’被抓嘛?假的! 瞧,几个闲杂的就在唠嗑,个个贼精儿。 “头儿,怎么把黄耀给抓来了?”这个贼精儿瞥一眼审讯室,“还有个娘们儿,那娘们儿挺好看……聚众淫乱?一群人能玩死她吧。” 被称头儿的没好脸色,“你懂什么?这女人,霍梵音小老婆,宝贝疙瘩惯着,今天出警是局长亲自叫的,我进去时,局长一个劲点头哈腰:霍军长您放心……猜出猫腻了不?人霍军长亲自报的警,抓她干什么?还不是妒忌,两口子闹别扭。” 另一个贼精儿眼睛瞪大,八卦,“真的?霍梵音不是和宋家大小姐宋阮芝走得近?” 原先说话的接茬,“宋阮芝?有里头那狐狸精一半嗲娇么?想想,男人压上去,那声音,身材……玩一次能升天吧。” 头儿脸色不好,“胡闹,什么升天?这些话你们能说?嘴巴给我闭紧点。” 谢往生坐半天都没人来,她心里上下打鼓,急了,跑审讯室门口,一个劲晃,“有没有人啊?没人审讯嘛?” 外面看守听她躁腾,想起上头交代的话就去找人。 几分钟后,来了个审讯的,完完全全走程序,问话,笔录。 之后,笔头敲敲桌子,“好了,我先出去。” “我想打电话。” “不好意思,谢小姐,现在不能打电话。” 谢往生默默流泪,“我没聚众淫乱,你们不讲证据就抓人?”她简直坐立难安,母亲的事毁了,自己还被抓,都是霍梵音,都是他。 她嘴里骂着,“霍梵音,你要死了……” 记录的瞠目结舌,这样骂,骂一个叱咤风云军官,他第一次见,可见两人关系多亲密。 他更是不敢怠慢,“谢小姐,您要喝什么?” 谢往生刚才就有些躁,现在犯病更厉害。 记录的手中那只圆珠笔被她一把夺过来,扔在地上,然后,生猛踩碎。 这次,换记录的瞠目结舌。 脾气,真大。 发完脾气,谢往生知道吓到人家了,外面有人敲门,一个斯文文静,戴着无框眼镜的女人走进来,唇边带笑,端着杯热腾腾咖啡。 她把咖啡轻放到谢往生手边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加了很多奶。” 这多温柔,也叫谢往生降了些躁,她捧住杯身,小声嘟囔,“可不可以叫霍梵音来见见我?” 终于,想到了源头,害她的是霍梵音,还得找霍梵音。 戴无框眼镜的笑着道,“我们现在也不知霍军长在哪,我们会尽量联系他。” 她这样好说话,谢往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由着。 戴无框眼镜的女人一出去,直直往局长办公室,和刚才的邻家小姐姐形象判若两人。 她对着沙发上静稳跷腿的男人说,“霍军长,谢小姐刚踩碎了一支笔,还嚷着要见你。” 霍梵音似乎轻笑了下,“骂了没?” 女人一愣,没听清,霍梵音就那么望着她,显然不打算重复,女人只得再次回想,总算摸透,“骂了。” “骂什么了。” “霍梵音,你要死了。” 霍梵音二话不说,笔挺往审讯室走,推开门,谢往生正轻啜咖啡,见到他,神色变了。 她咬着唇,“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想和黄耀联合?黄耀和我不和,逮着机会搞他一次。” “你把我掺进去了。” 瞧,重点在这,你把她掺进去了,黄耀是谁?她不管,你俩有什么恩怨,她也不管。 “你知道我们没有聚众淫乱,放不放人是你一句话的事。” 霍梵音丢一句轻描淡写,“我从不越权。” “从不?”谢往生气死了,那你刚才做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抓我来的是你?你还一本正经强词夺理? 霍梵音从裤兜摸出手机,随意划拉几下,“我打听了一下,暂时放不了你,待事情查清楚……” 谢往生手指一颤,差点把咖啡洒出来,“暂时放不掉我?这不是你干的吗?” 霍梵音收回手机,看她一眼,说,“对,就是我干的。”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谢往生受不住这种逼迫,指着他,哭腔娇诉,“你官大了不起嘛?” 霍梵音只是深深看她,似欣赏,似把玩。 她这个时候与恋爱时不同,好像自己做这些龌龊事把她身体里另一个谢往生逼出来了,她到底还有多少面? 他‘出轨’,她也不在他面前表现的过于娇气,反而按部就班。 他倒有些摸不着边了。 神思恍惚,他无意识说一句,“你这样真漂亮。” 谢往生只觉快疯了,“你还在油嘴滑舌?你凭什么,为什么抓我?” 霍梵音交握在身前双手右手食指动了动,“凭我官大,了不起。” 一句话,原封不动给你还回去。 还的干脆利落。 谢往生眼神幽怨,不再说话,那么点儿自尊心耗着。 霍梵音瞄她几眼,微笑着离开。 事实证明,这坏胚子说到做到,三天后,谢往生仍旧被关押在警局,不准人保释。 每天好汤好水养着,要什么有什么, 第四天,她开始绝食。 刚过中午,警局一群人跑动,防暴警察出动,有人打开关押室门,两个身穿防护服的把谢往生拎着往车里塞,也未容谢往生说话。 车子所停的地方是金沙顶,这是谢往生怎么也没想到的。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见到了霍梵音,顿时,眼神幽怨。 霍梵音口中含着烟卷,目光灼灼凝着金沙顶方向。 谢往生不禁多看几眼,他的唇真薄,有人说唇薄情也薄,放到霍梵音身上,模棱两可,他薄情又深情。 霍梵音率先,谢往生在后,依旧两个穿防护服的人员护着。 霍梵音直往金沙顶七楼,手一招,警察散开,由两边贴着墙小心翼翼走,那两个穿防护服的也松了手,谢往生别在霍梵音身后。 霍梵音进的是金沙顶最豪华办公室,寸土寸金的地儿,两百多平,却被白尧装修的奢华至极,入目,桌子上,随性摆放两瓶金色的黑桃香槟,香槟旁边五只hermes花朵茶具,暖黄色泽温润,和坐在沙发边的白尧不相秤。 “霍军长,您怎么来了?”视线转移到谢往生身上,“您这是?” 霍梵音把烟丢在地上,随便支了把椅子给谢往生坐,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指着白尧,“来,让你看出戏。” “戏?”白尧旁边的男人似乎嗑了不少药,浑浑噩噩,“看戏?霍军长带着女人来看戏?” 霍梵音始终未来应,在他们落座的沙发边沿坐下,惬意右腿压左腿,双手交握于前。 他一声声数着,“十……九……八……七……” 数到“七”时,门边涌进一群警察,个个举着枪,白尧和旁边的几位男人下意识举起手。 警车很轻易把他们带走,连带桌子上那一整套吸食毒.品物件,快走到门边,白尧回头一吼,“姓霍的,你懵我?” 霍梵音笑说,“先进去过一段时间,白尧。” 谢往生不明所以,“你这是干什么?” 霍梵音站起来,走至她两三步外,浅笑,“你不是想除掉白尧?我帮你……另外,你母亲最快后天可以放出来。” 谢往生看他一眼,稍显烦躁,“你说什么?” 所有的问题在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她不明所以。 她翘着气,“霍梵音?” 这声霍梵音叫的嗲,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漂亮女人到哪儿都是男人的迷魂汤,她一嗲,又笑,又亲切,霍梵音沉一口气。 “因为我对你歉疚,生生,这事比较复杂,你母亲我回头向你解释,至于抓捕白尧,是因为我答应他帮你除掉你母亲,你母亲一进监狱,他更信任我,每次上头来查金沙顶,我也提前告诉他,他次次防范,所以这次突袭,他才会措手不及,弄掉白尧,我早有预谋……” 谢往那心啊。 从小没少受过欺骗,这一刻……手指头都掐白啦,太生气,太生气了。 “霍梵音!所以我母亲根本没杀方慧是不是?是你为了帮白尧而顺水推舟做的买卖?” 第九章:往事如云且消散 霍梵音拉住她胳膊,“我带你下去看看。” 谢往生使劲儿甩他手,“看?看什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一气狠了,口无遮拦。 霍梵音倒稳得住,“对,我狼心狗肺……你想不想看看白尧在金沙顶干了什么?想,就跟着,不想,就在这站着。” 所以,有本事的还是霍梵音。 他抓住你那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好奇心,谁没有?谁不旺盛? 谢往生又不是不明事理的,这会儿也想搞清楚真相,稍一控制情绪,跟着。 霍梵音背对着,都晓得她什么情绪,什么脸。 走了几步,这鬼主儿也捺不住好奇,高大身躯定那,回头——一瞧,人模人样的谢往生板着脸,一丝不苟,人还是艳的,情绪稍低。 霍梵音不动声色转回眸,嘴角撇一抹笑,贼精,贼坏。 两人齐齐下到负一层,霍梵音指头哐啷一声敲了敲边上一个红色按钮,好家伙,冷光源壁灯闪烁飞舞的像夜店一般,再一瞧,里面的男男女女,手中执钱的,衣服脱的就剩个丁字裤的,拿着小竹筒k药的,简直一片狼藉。 即使有人进来,里面这批沉溺于自个声色犬马的混世魔王们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霍梵音关掉总闸。 内里一片漆黑。 有女人的尖叫,男人的谩骂。 下一秒,一批特警端着枪摆开在霍梵音两侧,枪支上的激光指示器大家还是认识的,内里这批人跟噎着似的鸦雀无声。 这时,霍梵音发声,“你们在这里窝着干什么事心知肚明,知法犯法都没好果子吃……”沉磁的声儿一砸,“端了。” 几个特警先闯进去,另外一批在外面排两行,像过道一般守着。 闯进去的一个个把人往外拎,跟拎小鸡似的。 谢往生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她根本不知道金沙顶有这些地下室,而且还用来干些非法勾当。 视线内,走出来一个衣着懒散的青年,他看见霍梵音,拿手指着,“你这一张大嘴叉子挺能霍霍的啊……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抓我啊?有枪,了不起啊?” 浑浑噩噩间,他去夺一旁特警的枪,怎么也拽不动。 “上膛了嘛?这?” 霍梵音一拳塞过去,径直把他打的在枪杆上一撞,疼的他龇牙咧嘴。 谢往生本以为霍梵音就此罢休,未想他又一脚踹去,男人‘噗通’一声,双膝砸地时的声音叫谢往生脖颈一缩。 “不想好的,想闹成这下场的,尽管,枪子儿等着崩脑袋。” 这话一出,里面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个。 霍梵音更是胆战心惊,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嘛?军官能干这事儿? 后面,霍梵音也没继续看,身躯一斜,掉头离开,途径谢往生身边,眼皮子一撩,“走啊……跟着……” 谢往生怂的,不敢顶嘴,也不敢回应,乖乖跟着。 出了金沙顶,霍梵音打开车门,“上车。” 谢往生也是乖的。 车子行驶一会,谢往生猜,“去哪?” 霍梵音只“嗯”一声。 谢往生心中稍显纷乱,“你…………”不知道问什么。 霍梵音开口,“现在带你去四处见你母亲,白尧一时半会不会出狱,在那压着,方慧的死先推到他头上。” “推到他头上?”谢往生惊骇不已,莫说这做法太黑暗,且这事关人命,能推? 如是一想,头脑清醒多了……可是又一想,霍梵音这样做是否意味着他干过许多不正经的事?他不会被抓么? 想的点卡到这,她扭过头来,“你们上级不抓你吗?你这样做。” 霍梵音望着她,瞧她那仇恨样儿……最后笑了,“抓我?” 见他笑,谢往生就像得了势儿,窝着椅背,“我从没了解过关于你工作方面的事,但要是牵扯到别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做了……”怕霍梵音听不懂,她收尾,“做个清官吧。” 霍梵音只说,“我不怎么害人,那种事我干不出。” “那你刚才说推给别人?” “我这个推不是你那个推。” “那是哪个推?” “我这个推。” 谢往生觉得,霍梵音说话能把一个人活生生气死,这说不跟白说么。 眼一低,“不想解释就别解释。” “好像我和罗云墩有事之后,你在我这怄气的次数特别多。” “霍梵音,你好意思提这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曾经的深情到后来都是没心没肺,你的心被狗吃了,你的肝被狗吃了……吃光了……全没了……” 一说,她来气,语气也重。 她原本想伤心,想失落,可遇见的是霍梵音这么个叫她雷打不动爱慕要死的,对,是生气,是想恨他,都散了。 爱,还是恨不起来。 霍梵也没解释,一直叫她见到谢素都没说话。 谢素见到谢往生,两眼泛红,“生生。” 谢往生也眼红,“妈。” 这母女情深的一幕叫倚着门的霍梵音瞧着,他眸色转深。 絮絮叨叨一会,谢往生把白尧被抓的事告诉谢素,谢素并不惊讶……但也没解释,却听霍梵音说,“我有几句同你母亲说,你先在外面侯一会。” 谢往生也听话,走的远远地,直接往阳台那,阳台上也站了几个人,不少人往这边偷瞄。 终于,有一个耐不住好奇心,“您是跟着霍军长一块儿来的?” 谢往生点头。 女人看一眼说,“霍军长这号人物,那可是咱永远高攀不上的……人长的俊不说,作风也好,没多少绯闻,原先爱着宋阮芝,现在爱着罗家千金罗云墩。” 谢往生横她一眼,“是嘛?” “是啊,看您跟霍军长关系挺娴熟,什么来头啊?” 往她肩章一瞄,谢往生晓得这位是上校军衔,“我是谢素女儿,和霍梵音没关系。” “没关系?霍军长是低调辈子里的大爷,一般不轻易合着女人,你俩肯定关系匪浅。” 谢往生扭扭脖子,“我说了没关系。” 女人眸中牵一抹杂色,说不清多少意味,“是嘛?” 谢往生超不自在,她现在对这帮人没多少好感,只得佯装看风景。 幸好不过几秒,霍梵音喊她。 谢往生蹙眉,“叫什么叫?” 也叫那帮瞧不上她的女孩看看,她是能吼霍梵音的女人,关系就是匪浅,被她这一吼,霍梵音一句不吭,也懒得吭,随她,再瞅见她嘴角那三分悦色,心知肚明,在别的地方受了委屈在他这发泄呢。 ……他万般销魂,倚着门似笑非笑看着她…… 路过霍梵音身边,谢往生勾魂儿说,“走吧。” 霍梵音故意在那站了会,“你说什么?”勾魂更罪孽,带着宠爱,带着享受。 那几个远处怀着好奇,怀着嫉妒看谢往生的女孩儿惊讶的不得了。 什么时候,她们见过这样温柔和谐,帅的叫人觉得没距离的霍梵音? 就是捅破天也见不着啊。 这女人一个姿态,三言两语就逼出个平和的霍军长了。 一群女人,懵了。 霍梵音把她带到底下,谢素已坐在车子。 谢往生进去,霍梵音低着扶着车门,“我去办一些手续,你们等我会。” 等他离开,谢素叹口气。 “生生,你的事霍梵音告诉我了,不好意思,让你为我担心,我也没想到这事闹这么大,而且还牵扯到我身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谢往生答的轻飘,“你不在这段时间发生很多事情,很多,都变了……我和霍梵音已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了。” 谢素摸着她头顶,“抱歉,生生。” 谢往生很痛苦,“霍梵音不要我了,他爱罗云墩,罗云墩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女人……” 谢素吸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人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生生,很多事,需要我们释怀……” 对于谢素这云淡风轻的态度,谢往生总觉得其中有猫腻,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把头埋在她心口,“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他不要我……罗云墩是不是比我好?” 她是真爱惨了,惨到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好。 人就是这样,出了事,一开始是责怪,后来就会慢慢思考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这方面,谢往生也是凡夫俗子,自然不能免俗。 谢素握着她手,“生生,人一生中会经历很多东西,对于我来说,最渴望的是亲情,对于你来说,是爱情,霍梵音爱不爱你,都不会减少你的魅力,他要是真铁了心不爱你,你也不必执着” 天气阴霾,外面开始飘小雨,这番话,叫谢往生心里不好受。 几分钟后,霍梵音过来,手上拿着一叠资料,递给谢素,“您暂时不可以出国,得在我们的监视范围之内……还得随时配合我们调查,待找到证据,这些全撤销。” 谢往生拢了拢衬托腰线的驼色风衣裙,红底高跟鞋踢了踢地毯,“让人审我母亲,不管用刑与否的不是你嘛?怎么变卦了,霍梵音,你到底有几面?你想干什么?” 霍梵音低着头,轻叹,“对,那些是我做的没错,放你母亲当我愧对于你,给你的补偿吧,不好意思,生生……” “愧对?你哪里愧对我了?” 谢往生几乎憋着气,她知道霍梵音要说什么,她不敢听,又想听。 霍梵音轻声,“我和罗云墩在一起了……以后,我和你就再也没关系了。” 第十章:偏就不和你谈爱 话从别人口中说出尚存侥幸,要,当着你面儿,说的清楚又明白,谁堪承受? 谢往生手抵着车门,“霍梵音,你记住,你不欠我什么,你爱我,你不爱我,都是你的事,没必要愧疚……”她终究无法容忍此时此刻和霍梵音共处一室。 密长的睫毛,全是水儿,一波一波往下淌。 她猛一推车门下去,外面小雨淅淅沥沥,与她眸中那份儿泪和着,期期艾艾。 看,就连哭,她也是美的,美的风情万种。 她站在车子边,一动不动,等着谢素。 很快,淅沥沥的小雨让她头顶一片白雾。 霍梵音撑着一柄伞,伺候谢素出来,相对谢往生,谢素大方的多,“生生,先回家吧。” 霍梵音瞄几眼谢往生,挺拔的脊骨扛的直直,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似对谁说了几句,很快,过来一个身穿警察常服的男人,男人对霍梵音敬礼,“霍军长!” 霍梵音点点头,神色一转,男人心知肚明拉开车门,对谢素道,“您请进。” 谢素左右衡量一下,默默回到车内。 很快,车子扬长而去。 谢往生,霍梵音两人,一人一边,中间隔着个车子的距离。 霍梵音站着,话语挤着谢往生,“淋雨快活么?” “快活!” 两个字扔过来,很重,砸的霍梵音心口一震。 他多想走过去,给她暖一暖,抱着她,但又一想到往后大计,徘徊了。 这对峙,讲究的是气势,霍梵音一动不动,谢往生目光剜着他,一寸寸收紧,晶亮的眼睛敛的都没边儿了。 ‘哼’! 她突地从腹腔沁出一句,气势汹汹往路边跑。 霍梵音伞一折,往她身后冲,修长而又精壮的臂膀一捞,从后把她整个人箍实,谢往生甩着脚被她抱起来,不断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家。” “回家,你也别往雨里钻,我和你说会儿话。” “我一句都不想和你说。” 这话,谢往生是吼出来的,爆发力特别强。 两人在四处门口拉拉扯扯也不好看,谢往生无所顾忌,霍梵音也根本不想顾忌,可考虑到风平浪静后得娶她,这群同事都得要见面的,到时候这女人还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得了。 被折腾的累了,谢往生不挣了,她往后折了折手臂,霍梵音浑身湿透,她抵着他腹肌。 “行了,我不闹了,你放我走吧。” 霍梵音松了手,伞递给她。 谢往生也不打开,当拐杖般拄着。 “打开。” 这倔强的脾气儿就是不打,两人你扯一下,我扯一下,可谢往生那小蛮腰,轻巧力气,怎么拗得过霍梵音,霍梵音一手别着她手,另一只手撑开伞。 谢往生身子都僵了,她撑着伞柄,往前走,每一步都是煎熬。 她也想潇洒的走,也想不顾一切,可这都是爱,都是她的血,她的命。 果然,一切繁华瑰丽的东西等烟消云散,带来的皆是苦。 走几步,谢往生滞了,她转身,扑到霍梵音怀里,紧紧抓他衣襟,“霍梵音!” 她仰头,饱含深情唤他名字,眼眶湿润。 “我恨你!” 霍梵音贴着她耳旁,人,还是曾经的模样,帅,依旧是那么帅,远观,仍是情侣般的和谐。 只是,一个平淡,一个声嘶力竭。 可想,谢往生多伤心,她把一切掩埋了,此时,骤然大爆发。 她搂着他脖子,踮起脚凑近他的唇,一字一字,“我恨你……”泪水滑落…… 一张迷人的小脸,成了纵横交错的小溪流。 霍梵音呼一口气,看向远处,“抱歉。” 她的唇被雨水洗刷的明丽鲜艳,含苞待放,美的令人神往,她是女神,是叫人心神荡漾的那一魄。 霍梵音的情绪一向稳,遇着她,越来越就绷不住,雨水中,他捧着她的脸,啃上去,完全就是怎么虐怎么来。 谢往生牙齿一磕,把他唇瓣咬的鲜血淋漓。 霍梵音放开,依依不舍,他狠不假,但对这女人用情至深。 谢往生愤愤不平,“恨死你了。” 说罢,她就走了……哭着跑的,霍梵音没动,雨水里站着,任凭洗涮,还是四处一个小军官支着个伞跑出来,“霍军长,小心感冒。” 霍梵音冲谢往生消失的方向看看,“走吧。” 三天后,谢家。 谢往生心神不宁,从正式分手,她已经好些天未和霍梵音联系,白尧的事,她没管,她母亲怎么出来的,中间发生了什么了,她也没去问。 顺着,由着,散漫着。 同时,也心伤着。 她睡在躺椅上,脚尖踢着石榴树,嘴里念叨,“怎么哪都有石榴树?”她脚尖撑着最细的那根树干,躺椅一摇,几乎要把树给撑成一百五十度,她根本不在乎,乐此不彼。 好像,这样的虐待,让她心情舒畅。 在她把树干压的直不起来腰身,谢素终于开口,“生生,这棵树要被你活活压死了。” 谢往生端庄不动,回归女神范儿。 “妈,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霍梵音,怎么办?” 她口气毫不掩饰自己爱慕霍梵音…… 到底连根把她的心都给拔了。 谢素以过来人口吻说,“生生啊,万事不可强求……你爱他,就好好爱着,也许事情有转机的一天呢?” 谢往生觉得不对劲,她抠字眼,“什么叫‘也许事情有转机的一天呢?’” 谢素微笑着揶揄,“你这孩子,妈妈这是在劝你。” 谢往生摇头,就是坚持,“不对,你话里有话,你一定知道什么,不然霍梵音怎么会放你出来?他难道为了我徇私枉法?他是那样正直的男人,不可能。” 她疯魔了,着迷了,脑海生出千万般个理由来制造一些阴谋论,想着过去,想着现在,她不想想象未来。 她的霍梵音啊,她的劫难,她生命里的欲望之火。 她扛不住啊,不由自主娇怨,即便是霍梵音不要她,她也绝不是愤怒到极限,就是气,就是不解,就是不堪承受。 我这么爱你,这么好,你怎么就爱着罗云墩了? 这精致的娃娃懵了一脸。 方敌川过来了,一声叫唤,谢往生只是淡淡抬眼望去,“敌川。” 方敌川的心境可就有些不一样了,人啊,幸灾乐祸,他听谢素说霍梵音亲口证明不想和谢往生在一块,还蛮高兴的,那种高兴,是骨子里出来的。 瞄一眼要死不活的树干,心下有数,“这树,你撞的?” “你管不着!” 谢往生一吼,眼泪就想往下掉,那叫一个凄惨怨恨。 方敌川只望着她,许久,“好吧。” 这两个字,谢往生堵得跟什么似得,眼泪终是滚下来。 她狠劲一抹,“混账东西,到底罗云墩哪里比我好?他怎么就要了罗云墩了?” 瞧瞧,还是不释怀,时刻无可不再想着这事儿。 方敌川只是望着她,一句话不说。 谢往生熬不住这种心堵,熬不住他的无言,“你不是来劝我的嘛?” 方敌川眼神无风无浪,从容不迫,眼神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爱情这东西,一直都没有个道理,生生,他为什么爱罗云墩,就像我爱你……你知道,却不和我在一起,这残忍嘛?残忍,一般人看来,在一块能培养感情,是吧?可在我看来,不行……人都是偏心的,培养感情一说是在心境平稳的基础上……有些事,真的毫无道理可言。” 谢往生听懂了,但是不管,她不吭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谢往生被纪检委传去问话。 其中一个竟然是黄耀,他两手插西裤口袋里斜靠在门边。 见到谢往生,调侃,“吆,又见面了,谢小姐。” “黄耀?你不是被抓捕了?怎么在纪检委?” 黄耀勒起一边衬衣袖子,倾身看他,“姑奶奶,你懂个什么玩意啊?军政圈里的事儿,你怕是连个皮毛都摸不到。”黄耀也不和她说实在了,一直在打擦边球。 谢往生怒了,“就你懂?” 打从离开霍梵音,她脾气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无法掌控,诸如此时。 黄耀看着她湿漉漉又有些氤氲的眼睛,说,“姑奶奶,你多大?怎么这么唇红齿白的?” “管你什么事?” 黄耀凝着凝着,声音变得稍许沙哑,“里面那群人准备给你上刑呢,你说管不管我事儿?” 谢往生是个聪明姑娘,立即能明白他意思,“滥用私行?” 黄耀啧啧啧几句,没正经样,“生儿,别说这么难听,什么叫滥用私行?我们做事,那都是必须手段,懂不?你应该怪霍梵音。” “关霍梵音什么事?” 她想不明白,黄耀支一根烟,在红木桌上嗒嗒几下,“霍梵音走上黑道了,你不知道?他以权谋私,和你们白家的三当家白云飞搅和一块了,知道不?” 谢往生不作声?怎么可能,谢素根本没提这事。 她最近浑浑噩噩,也无暇他顾。 黄耀‘喂’一句,“生儿……” “我和你没那么熟,你叫什么?” 黄耀眯着眸,有些图谋不轨,“我就喜欢你这破烂样,漂亮,风情……好了,现在咱办正事。” 十一章:寻寻觅觅小仄仄 谢往生望向他,点点头, 黄耀灰溜溜滴,袖口上闪烁的钻石被他摸摸,“霍梵音是个害人精,你也爱着?” 谢往生心情低落,可即便低落,也是半点容不得你说霍梵音坏话,伶牙俐齿,“工作竟想着歪事,现在是你泡妞的时间?” 黄耀愣了起码不下一分钟,好看的浓眉拧成一个小山丘,“得,得罪不起的大小姐,那么,例行办事……你和霍梵音什么关系?” “没关系?” “霍梵音救你母亲出来你提前知道嘛?” “不知道。” “霍梵音是否告诉过你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关机军机要秘的?” “没有。” 黄耀本子一摔,“妈的,一句问不出来。” 黄耀和她耗到晚上,也不嫌累。 夜里八点,办公室被推开,一穿着白衬衫,绿军裤的男人走进来,男人对黄耀耳语几句,黄耀眸色定敛,朝着谢往生,“霍梵音现在和白云飞在夜店,要不要看照片……” 手机递过去,不堪入目,白云飞身边好几个美女环着,罗云墩坐在霍梵音腿上,一手勾着霍梵音脖颈,一手贴着他胸口,和狐狸精没两样。 窗口暗处,一个人瞄着这一切,鬼鬼祟祟往外,一通电话打到夜店。 于此同时,夜店里‘high’着的霍梵音左手压着右腿,兜里电话一掏,“怎么了?” “小佛爷,上头派人监视着,黄耀手机里一张您在夜店寻欢作乐的照片……” 霍梵音一笑,敞开的领口放荡不羁,“那又如何?” “小佛爷,您不是叫我帮您看着点儿谢小姐,黄耀正拿那照片给谢小姐看呢。” 得,冷持矜持贵的小佛爷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往外走,“怎么回事?” 调子扬了几分。 对面的人紧张万分,“爷,具体我没怎么看清楚,但黄纪委好像挺喜欢谢小姐,一直在逗着,谢小姐神色不好。” 霍梵音一扬眉,“没看清楚你讲什么?继续盯着呐……” 挂了电话,什么兴致都没了,他走过去,捞着皮衣,“云飞,我先走了……” 白云飞瓶口对着嘴唇,喝一口,“这么快?” 一个女人站起来就要送霍梵音,霍梵音手一压,态度绅士,“不必了,上面的人准备搞我……” 白云飞敞着腿,‘嗯’一声,一看,他腿间一个女人跪在那,女人唇口红湿,抬眸对着霍梵音笑,霍梵音眸中戾气稍纵即逝。 白云飞脚尖抬了抬女人下巴,女人抹了把口,离开,经过霍梵音身边,手指欲图顺霍梵音肩膀滑开,霍梵音一避,厌恶明显。 “滚一边去……” 白云飞一愣,慢慢起身,系好日式衣带,“我还得感谢你把我那个脑残的弟弟送进监狱,谢往生有什么意思?没了就没了,这个世界,有趣又风骚的女人一大把。” 霍梵音阴鸷看着他,“过去的事别提,我对她下了些功夫,现在上头盯着她,估计想从她那套出些秘密……” 白云飞一饮而尽手中的朗姆,摸摸胃,“女人就是容易坏事,你的事她知道几分?包括你和我的合作。” 霍梵音蹙眉看他,“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我先去黄耀那看看。”稳了稳情绪,白云飞点头,“行,你去看看。” 霍梵音到三处,径直往里头闯荡,谢往生别着腿靠着椅子,旁边靠着黄耀,“姑奶奶,你再这么一声不吭,今天可得在这过夜了。” 霍梵音叩叩门,“吆,黄耀,调到三处来了?纪检委的大爷官啊。” 黄耀摸了摸鼻子,再看向霍梵音,很严肃,“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稀罕啊。” 霍梵音由心望着谢往生,“有事嘛?有没有用刑?” 谢往生看向别处,喃喃说,“没事。” 黄耀忧愤地扭头看霍梵音,“霍军长,用刑?你这话说的太不规矩了吧,这处事的方法您不知道?在这冲大爷呢?” 霍梵音压根没理他,椅子一甩,身躯一正,坐着。 “审呗!审完我带她回家。” 黄耀点点头,手上的夹本一摔,“别他妈把三处当你家,霍梵音……滚出去。” 他是来真的,这是一场夹杂情绪的宣泄,官场上的算计、揣度、不满通过这一小件事发挥的淋漓尽致……谢往生事不关己杵着椅子,别着头…… 直到两人动真格,椅子退屑溅到她身上。 谢往生吓得一抖,“我能先出去躲会儿嘛?” 霍梵音觉得这女人太他妈诡异了,现在是什么气氛,她不知道?说躲一会儿?他以为会见到一个对他哀哀怨怨的女人,结果,什么都没有,这女人变了,变的太厉害。 其实,谢往生一颗心被他气死了,她心里还是罗云墩坐着他大腿那一幕。 其实,说白了,你现在和她什么关系? 你要她向着你,要她瞩目着她,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外面赶来了几个领导,制止了这恶斗,但也都个个向着霍梵音。 您瞧瞧这情况,黄耀鼻子出血,嘴角青了一块,霍梵音呢?该怎么斯文怎么斯文,该怎么贵气怎么贵气,可领导们不看表面啊,看你底子,论底子,谁能搞得过这官三代小佛爷? 名门大户,高门阶梯。 虽说怀疑他私通白云飞,但没证据啊,做决定为时尚早。 领导们嘘寒问暖,一人一句话,还把谢往生给放了。 领着她出去,霍梵音打开车门,旁边一声,“老婆。” 叫的那是一个亲切,那是一个温柔。 霍梵音怔住,神经狠狠地绷成弦,静默目视不远处走来的方敌川,精心做出来的发型,卡尺头换了,比较蓬松,头顶一小堆,是时下流行的,也年轻。 一秒,两秒三秒,谢往生没动。 她和霍梵音一样,只是稍歪头,目光凝在半空。 方敌川过来拉她的手,“老婆,走,回家。” 谢往生艰涩着嗓子,一句‘好’脱口而出。 顿了一下,霍梵音往前走几步,他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把他想说的给忘了,他自己不要谢往生,而且两人没离婚,他叫‘老婆’,他不该管。 方敌川口吻携了些许轻松,“我给你带了吃的,放车里了,饿不饿?” 霍梵音看不顺眼这一幕,心里烦躁,车子里一坐,车门甩上,扬长而去。 谢往生喉咙一哽,手指轻轻擦了擦唇,“走吧。” 分开后,总得给她些时间忘记一切,不是吗? 回到白家,大厅坐着谢素,同时,还有一个熟人宋氲扬。 “宋叔叔。”谢往生开口。 宋氲扬淡笑,“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谢素点头,“我送你出去吧。” 心头狠狠一刺,谢往生漠然道,“我送您出去吧,顺便有些事要请教您。” 宋氲扬应允,和她一块出去。 门外,宋氲扬点一根烟,细细抽着,夜色的阴影叫他俊美如神,谢往生由衷觉得这男人年轻时的称谓,宋大神,不是白喊的。 她打趣,“宋叔叔,您五脏六腑都得坏全了!” 宋氲扬手尚保持着夹烟的姿势,滞在半空,“呵,你这小丫头,问什么,说罢。” 谢往生唇角泛一丝淡淡苦涩,“霍梵音是不是……是不是在做什么不正当的事?” 宋氲扬挺不留情面,“你是不是想问他有没有和白云飞同流合污?” 谢往生垂眸看了看地面,“对。” 宋氲扬沙着声音应,“有,他最早什么时候和白云飞同流合污的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做了不少坏事,白尧也是他捉回来的,他和白云飞合计毁了白尧……上头确实最近在查霍梵音,但没查到什么。” 谢往生面无表情,神色空茫,“为什么要和白云飞同流合污?” “不清楚,你觉得呢?” 谢往生抬起头,眼眶红红,“我不知道,我就只想他好好的,别的都不求,不要我也罢。” 宋氲扬怔住。 “被爱困住的女人都很傻,生生……为自己考虑考虑,梵音他是一个有主见的男人,会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如果有可能,你和你母亲早点离开白家,我今天劝你母亲离开白家,她同我说了很多,大多数关于身不由己。” “知道了,谢谢。” 从外面进去,谢往生同谢素说,“妈,咱们离开白家吧。” 谢素沉默看她,少顷,眸底镶嵌一抹痛。 “生生,我不能不管白撤啊。” “白撤?他对你做过什么?值得你这么对他?你爱着他的时候他并不爱你,他和其他女人搅和,你看不清楚嘛?妈,这么多年,你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不需要再为白家做些什么……” 谢素摇头,“生生。”她叹一口气。 谢往生立马明了,“你是不是走不掉?白术威胁你了,对不对?” 谢素眼神清淡,未透露情绪。 谢往生不再问,抿直的唇线不由缓下来。 “我就知道,有时候,得到一样东西很容易,掌握一样东西很难……您知道的事太多,白术的二儿子被关进监狱,他一直不动作,恐怕就是伺机而候,对不对?” 谢素冲她笑笑,就势便道,“生生,你太聪明,我真的怕你受伤,在白家,白术暂时不会伤害你,要是你离开白家……说不动哪一天就……” 十二章:计谋之狐假虎威 心里有小事,接下来一段时间,倒也平稳,常与谢往生来往的是方敌川和赵佳圻。 但谢往生整天神色恹恹,一副没骨头的掉魂样。 这天,赵佳圻跟了她两条街,她走走停停,没有目的性。 赵佳圻拉着她,“宝宝,咱们去吃火锅吧。” “好。” 两人就进了一家老涮店——聚鼎阁火锅。 一坐下,赵佳圻点了超多东西,整整一大页菜单。 谢往生大爷样靠着椅子,“佳圻,没带孩子出来,你就猪吃。” 赵佳圻喝一口现窄芭乐汁,“不然干什么,左禾舅这家伙很诡异,吃的特别讲究,一直不让我触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他爸,他妈,看到这些,直蹙眉头。” 谢往生嫌弃的一扔菜单,“吃吧,吃吧。” 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本来谢往生没注意,待菜摆桌子上,一看,那服务生,熟悉的眉眼,邪气滋滋往外冒,手上的串子佛珠挂着穗子。 “白云飞,你怎么在这?” 谢往生脑子嗡嗡作响,和煮沸的火锅差不多,冒着连串儿热气。 白云飞单手拍了拍谢往生脸颊,“小侄女,你怎么傻了?” 谢往生拉赵佳圻就往包厢门口拽,却,被两个身量板实的人横着拦住了。 白云飞就势坐下,“小侄女,我数到三,坐好,甭跟我卖弄。” 他的声音像把人心脏血淋淋挖出来,摄人心魄。 最终,谢往生乖乖回去,“我在,佳圻可以走吧?” ‘噗嗤’一声。 空气中传来一小撮轻笑,白云飞狂妄不已,“走?菜都点好了,你走?” 白云飞一狠,掌着谢往生脖颈,把她摁到桌子边,“来,涮涮。” 谢往生惊吓不小,“你干什么?三叔。”拼命往后看。 白云飞看一下赵佳圻,“我先把她给收拾了,你要是不乖乖听话,今天有你好受的……” 他眸光一掠,身后那两个人把赵佳圻带走,谢往生欲站起来,白云飞勾着她椅子,“吃!” 一个字,又狠又毒的甩开,谢往生抖着手,“你到底干什么?白云飞。” “我不会伤害赵佳圻,你放心,要是你再念叨,信不信我立马把她崩了,我管她什么左禾舅……” 谢往生不敢再吭声,白云飞蹙眉,额头上的抬头纹十分明显,但也添了许多男人味。 气氛宁静的可怕。 吃完火锅,白云飞抓着谢往生手,“走。” 谢往生这才仔细打量这年轻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性格像毒蛇一般,吐着信子,到处咬人……偏偏,一般人无可奈何。 钥匙圈在手中勾一圈,白云飞催她,“愣什么愣?快走。”l 而后,竟一下拦腰将她抱起,丢副驾上,“别指望别人来救你,跟着你的人早被解决了,就谢素那点手腕,跟我斗,呵呵?”他指着谢往生的鼻子,“你要是再敢闹一下,我保管把你扔车底下,车子从你身上碾上去,拦腰给你碾断。” 谢往生缩座椅里,又委屈又惊怕。 她虽然和这个小三叔不熟,但她知道,这男人真有这个本事,他的狠根本没有边缘,也根本不在她的认知内。 车才开上高速,谢往生跪在副驾驶上,“求求你别伤害我,成吗?” 白云飞睨一眼她,“求我?小侄女,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怪不得霍梵音那么爱你,能屈能伸嘛。” 谢往生直摆头,“你别伤害我。” 白云飞一笑,看着前方,“不好意思……”话未完全,谢往生一把扑上来抢他方向盘,两手死死逮着方向盘,一点也不肯松。 白云飞觉得自个低估了这女人,这女人强势起来,力气还是蛮大的。 车子在路上扭曲行驶,白云飞急了,“你他妈给老子放手,要死一块死,是么?” “我要下去。” 就这么纠缠了大概十来分钟,白云飞依旧没让车出事,终于,一横,把她甩开,让车子正了。 车子在一处狗场停了下来,谢往生下车,她看见了黄耀…… 也看请了,这是黄耀的狗场。 白云飞拎着她肩膀,“别紧张,狗都是畜生,你怕什么?” 有几条散养的豹犬姿势优雅的走动着,谢往生拽住白云飞,“别丢下我!” 白云飞有点不耐烦,倒也没挣脱,“你别粘我那么紧,这畜生吃人。” 谢往生吓的一动不敢动,白云飞把她带进内室,几只狗躺在手术台上,口中吐着白沫。 白云飞口气温和,“效果如何…… 回答的是黄耀,“三爷,毒.品都装进去了。” “好,现在就差个人运.毒了。” 谢往生抬眼盈盈望着白云飞,“你让我干什么?” “我让霍梵音运.毒,拿你当筹码啊,怎么了?进入这行,干这样的事是基础的吧,这点能力都没有,以后怎么和我合作啊?” 谢往生抵着说,“我和他闹掰了,你没看见嘛?” 白云飞笑意暧昧地说,“呵呵,闹掰了,他也是欠你的,即便他爱罗云墩,又如何?罗云墩是我派在他身边的女人,你出事,是霍梵音的责任,和爱无关,他宁愿自己出事也不会让你出事的,懂不懂?小女孩。” 白云飞亲自把那些白色粉末装袋,一一塞进狗肚子里,谢往生看见医生把狗肚子划开,缝合,缝合皮毛,那是极度血腥的场面……狗疼的不断哀嚎。 “三爷,这些狗都是办了国际大赛证儿的,已经批下来了,到时候证件看一下就行了,进京有霍军长守着……” 白云飞把戴着的防护镜摘下来,小拇指刮一点白色粉末,往口中塞,嘬一口,动作流畅利落。 “纯的很。” 谢往生吼道,“你把他拉下水干什么?” 白云飞根本没看她,背对着,“他自己愿意,这年头,人与人之间,除了利益还是利益,你想干什么……” 说罢,他换个身衣服,谢往生眼睛盯直接了,他竟然换的的是军装,英挺无比,跟适才的浪荡子完全两个气质。 把那些狗装进车里,白云飞拖着谢往生。 谢往生依旧反应不及,“你怎么会穿军装?你是军人?你玷污了这身军装。” 白云飞一板一眼,“玷污?老子是讲师,懂不懂?和军队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老子每年输送的信息技术人才一箩筐,多数的军官都是我学生……”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的就是白云飞这类人。 车子开一半,他解释,“霍梵音在前面,我等会和他交接,他看到你平安无事,才会把车子从监测站开进去。” “我不会帮你的,白云飞。” “不帮我?你大可以试试,我把一切推卸在霍梵音身上,说这批货他逼着我干的,最近风声紧,上头盯着他,只要我咬着不放,你看谁吃亏……谢往生,我告诉你,要是你把我这生意搞砸了,我干死你……管你是我什么东西。” 就某种层面说,白云飞坏的毫无人性。 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 很快,谢往生见到霍梵音,他一脸警惕,白云飞下来,他一下拎着他领子,“你干什么?存心的,是吧?” “霍军长,这是大生意,要是中途出了什么纰漏,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靠谱不靠谱?再说了,我还指望着这批货给我笼络关系呢,一些上瘾的大佬们靠着它尝鲜呢。” 霍梵音别开脸,大步走向谢往生,“你去我车里,开着走。” “你会不会出事?” “进去。” 霍梵音也是急了,调子都变了,生怕被人看出什么异常,撇到谢往生身上,叫她有牢狱之灾,大拇指抹一把她的脸,“我没事。” 白云飞乐呵呵,“这恐怕不行,军长,她得跟我们一块过去……不过监测站,我不放心啊,是吧。” 霍梵音手指着白云飞,“你老子白术早就想收拾你这纨绔玩意,你动土动到我头上?”可,现实是他也无可奈何,他不知道白云飞做了些什么,有多少退路。 匆匆把谢往生塞进去,霍梵音驾着车开向监测站,前面好几个人员,其中夹杂警犬,缉毒犬,防护犬,霍梵音先去交涉,白云飞打开车窗。 有人认出他,“您好啊,白教授。” 白云飞放荡不羁,“您好。” 谢往生闷闷道,“以前不知道你背景,没想到你还真是个教授……人模人样的教授。” “怎么,瞧不起我?谢往生,我告诉你……老子就是混世魔王,悠着点。” 外面的那群人绕着车子转一圈,霍梵音又递了一个绿色的小本子,立马放行。 谢往生心想,怪不得那么多人巴结官员,这好处,简直难以想象。 霍梵音进来时,额头布了一层汗水,他衬衣也不扎进裤腰里,衣领扣子没扣,斜靠座椅,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什么。 白云飞继续悠哉,“开车啊。” 霍梵音一怒,一吼“老子得弄死你!” 白云飞不甚在意,“梵音,我知道咱两是合作关系,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利用生生嘛,是吧。” 霍梵音一边扣袖口,看一眼谢往生,低声说,“货卸哪?” “体育馆,今天在那有场国际跑狗大赛,承办集团我们白家……” 谢往生总算明白,白云飞是以白家名义办大赛,私下运.毒。 到了体育场,里面一大批工作人员,一看到车子进来,立马关了体育场的门,个个脱了一身衣裳,整齐划一,“三爷。” 这声喊完,体育场的门突然开了,外面冲进来另一批人…… 十三章:是非曲直通人心 恍惚那么几秒,白云飞看清了,敌军。 谢往生也发现了,骁合,他怎么会在这? 见势头不对,白云飞想跑,几个人上前一把牢牢抓住他,非常严肃,“三少爷,想跑,是跑不掉的。” 霍梵音则一动不动,乖乖束手就擒。 骁合把几人带到一处隐蔽的私人别墅,等放了人,谢往生才发生白术一身中山装,精神抖擞的坐在太师椅上。 骁合是白术的人?他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大哥,你替白术做事?” 白术扭头看谢往生一眼,“真漂亮,怪不得这几个男人都喜欢你。” 白云飞不耐烦,“瞎说什么,老头子,谁喜欢她这种嗲货。” 一撇头,谢往生挽起的发丝垂黏唇边,她口红颜色很正,属于那种含苞待放的红,娇艳无比。 霍梵音最放得开,大腿往结实的椅子上一携,“白老,您抓我们来干什么?” “放了白尧。” 白云飞笑笑,低头指上飞快按键手机,“放了白尧?那个傻驴出来也是个孬种。” 霍梵音一手支着椅子靠背,歪着头欣赏似地睨着谢往生,“白老,抓她没用,放她走吧。”气氛诡异的要命,窒息得谢往生难以呼吸。 她凝着骁合,“大哥,你怎么会和白术在一起?” 霍梵音稍弯腰,左腿压着右膝盖,“大哥?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你腿上的那些血痕就是他用小指甲划开的” 遥想过去,谢往生惊呆了,“大哥?” 骁合毕恭毕敬,“抱歉,周周,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他西装领一竖,旁边过来一个人,拿着一个盒子,盒子抽开,里面一排避.孕套,白术向靠背舒适一靠,“装吧?” 先火的是霍梵音,“你干什么?白术。” 霍梵音一把扯过谢往生,把她往自己怀里砸,单手揪着谢往生手臂,把她固的特别紧,几乎让谢往生无法喘息。 四个人上来,甩手就去抢人,白云飞也冲上来,“妈的,你们干什么?” 谢往生心弦紧扣,紧张的要死,白术绝对深谙如何摧残人性,这种时刻,他把一个人的惊恐推至极致,关键,你毫无办法。 霍梵音,能啊,白云飞,悍吧。 这时呢?这是白家的地盘,你干什么都无法阻止坏事的发生。 霍梵音,白云飞被扒开,又两人扶着谢往生,谢往生安静的不像话,细看之下,她一直在颤抖,一身都僵硬着。 “白术,你这个老畜生……他敢做什么,老子今天废了你。” 开口的是贵公子霍梵音,愣是平时怎么严谨,怎么高高在上,这会儿,粗鄙之词片片倾泻而出。 另一个盒子里是冰,那批人把冰装进避孕套,装成一个长长的柱子,朝盒子打了几下。 白术瞟一眼,懒懒地说,“弄吧。” 抓着谢往生的把她放在椅子上,一边一个卡住她的手,另一个人掰她的腿。 白云飞抓起椅子就去砸,可惜,未到白术跟前,已被人挡开。 “砰”一声闷响,椅子砸在地上。 “白术,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子,我挖你坟……” 谢往生又是一颤,啥都想不上了,两只细长的白腿一直在挣,那姿态艳色无边,惊魂动魄,总之,美的不像话。 但是她害怕。 霍梵音受不了,“白术,你放了她……我帮你弄出来白尧。” “霍梵音,我不信你,你脑奸巨滑,拿文件来。” 白术毕竟江湖阅历深,和这群小辈斗,还是白纸黑字好。 这时,谢往生尖叫,“啊……”她的裙摆被搂起,逮着她的人粗野拽下她裤袜,不紧不慢拿着冰锥。 白术捋着胡须,“女人的极限只有三十秒,注意别插的时间太长。” 谢往生并拢双腿,蹙眉,蹙眼,“走开,白术,你只会暗算别人……” 白术笑笑,“商人嘛,谁在乎这些?我在乎的只有利益……” 冰锥已经在入口那慢慢往里了,谢往生寒的直打哆嗦,霍梵音额头上全是汗水,“他妈的拿文件来……” 谢往生脖颈青筋暴露,所有的肌肉都在抽搐,她闭着眸,睫毛抖得不像话。 有人把文件拿过来,霍梵音想也没想就给签了。 签好,笔一撂,白术这才低笑,“放人。” 冰锥从体内退出,十三秒,谢往生双腿被自己掐出很多个月牙印。 霍梵音张惶跑过去,抱住她,把她裹在怀里,“生生……” 谢往生合着腿,那处寒冷的不得了,是她低估了这群人的禽兽,这群人的丧心病狂。 幸运之神不会一直降临,她成为牺牲品是早迟的事。 只是,这样的痛苦叫她难以承受。 霍梵音皮笑肉不笑,一抹阴狠,“白术,记住,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让你二儿子白尧死在监狱,老子说到做到。” 白尧原本的嚣张气焰突然降了不少,他捻了捻茶盏,“去,叫一个老中医来。” 老中医来的很快,霍梵音把谢往生抱到里面。 白云飞在外坐着,“老不死的。” 白术横他一眼,“云飞,你再怎么骂,我都是你爷爷,你母亲的死和我无关,也不是我白家害的,至于白尧,他是你二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白云飞戾气爆表,“同根生?我生你大爷,我们三个人,白撤,白尧,一人一个妈,你这个老风流鬼要是不到处搞女人,能出这档子事?验一个dna给2000万,你外面多少龟儿子,以为我不知道?别担心,白家早迟败在我手中。” 白术突然一句,“你爱谢往生不?” 白云飞眼神越发狠戾,一言不吭。 白术淡淡道,“你永远不会得到她。” 这就是坏的没边,明知道你心里的难受,还得去戳你,去激发你内心的痛,叫你苦不堪言。 白云飞纹丝未动,“得不到,如何?像我这样的男人,就不配拥有她,我有自知之明。” 一会儿后,霍梵音出来,抱着谢往生。 “白术,以后别拿她威胁我……” 白术‘奥’一声,“难道我能拿别的威胁霍军长?” 霍梵音拇指磨着谢往生的眼睑,“拿别人,有活路,拿她,没有活路。” 白云飞开路,“老头子,你现在最好别拦我们,否则,有你受的。” 白术眯眸讪笑,“希望霍军长能守信诺。” 霍梵音把谢往生递给白云飞,一个眼神,白云飞倒也精,把谢往生抱着往外,云淡风轻,毫无波澜,抱上门外的车,却是猛踩油门。 谢往生泫然欲泣,“梵音呢?” 白云飞望着她,她一手还抓着裙摆,估计那里被寒的厉害,加之眼神氤氲,桃花盛开,叫白云飞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虽然坏,某方面是谦谦君子,别开头,“他没事,我停在前面,我的人马上到,他们送你回你妈妈那。” 谢往生又再问一次。 白云飞不耐烦了,“能不能别问了,他现在女人是罗云墩,救你又如何?” 谢往生不吱声,白云飞晓得自己语气重了,又好言好语几句,而后,和另一辆车交接,让谢往生上去,他自己则折返回白家,当然,带了一批人。 很快,白家老宅内传出枪响,白云飞勾着左轮,“白术,今天要是把警察招来,咱俩都得死。” 他边防卫边进去,内厅,霍梵音一口腔全是血,嘴角全破了,一边的眼睛也肿了,看似伤的不轻。 “霍梵音,你死了没有?” 霍梵音往旁边‘呸’了口血,“你老子真残忍。” 白云飞问,“他人呢?” “被我打伤了。” 外面,白云飞带来的那批人和白术恶斗,白云飞趁机把霍梵音带出来,上了车,霍梵音自顾先拿一瓶双氧水洗了洗伤口,但没包扎,就那么晾晒于空气中。 “她送回去了?” “对,我的人送的。” “打电话确认下。” “我的人办事你不放心?” “我不放心白术,他是你爸,对你了若指掌。” 白云飞两手老爷似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几句之后,车子往一边拐着停了,“妈的,人丢了。” 霍梵音低头,“在哪丢的?” “不知道,被劫车了,我的人都弄死了。” 事实证明,这件事非常重大,白云飞手头那些白.粉生意都放下来,全力找谢往生,一天了,丝毫消息都没有,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道路监控系统和城市规划监控系统,路拍抓取都没有看见谢往生。 有那么一瞬间,霍梵音发疯了,他冲着白云飞砸杯子,“姓白的,要是她出事,我不会放过你,你好自为之。” 白云飞一边打电话一边小声嘀咕。 终于,还是有一点线索,骁合,带走她的是骁合。 “骁合伪装的真好,这人真是个人精,不愧是高材生,我看啊,就算是挖地三尺,都难找……” 确实没错,骁合这个高材生此时和谢往生一块儿,谢往生躺在床上,骁合在她旁边躺着。 “生生,知道我爱你多久了吗?从你跟着我父亲那刻起,或许,更久……” 谢往生淡漠道,“让我离开这吧,大哥,你想干什么?” 骁合抚摸着她脸颊,“我想占有你。” 十四章:地转天旋的一幕 谢往生惊悚极致,捏着拳头,放缓口气,“大哥,你回头看看,你错的多离谱。” 骁合剥开她衣服,一层层剥,剥到一丝不挂,他的手抚上去。 “好光滑,我的周周,要是当初没发生那些变故,我可能会娶你,宠炎也不会死。” 谢往生压着情绪,“宠炎的死和你有关?” 骁合点点头,“我看着他死的,我没救他……周周,我并没有错,我只是选择了不救,不是吗?” 谢往生‘啊’的一声吼道,“骁合!你不得好死!” 骁合从一边的医药箱里拿出一根针,那么粗大的针头,此时就抵在谢往生臀上,骁合笑一笑,“这一针下去,会让你兴奋的。” 谢往生侧眸,那是一种叫人万箭穿心的恨。 她哆嗦着唇,她蜷着指头。 “骁合……你会被天打雷劈。” 骁合一手伸向她,针头缓缓推进,谢往生咬唇,“我诅咒你死的很难看。” 骁合睨她一眼,似笑非笑。 谢往生眼神一黯,骁合针头朝臀部整个推了进去…… 谢往生疼得大口抽气,脸色惨白,“你不是人。” 是,她惨疼了,疼得刻骨铭心,疼的锥心刺骨。 几分钟后,谢往生感觉到一双粗粝的双手在她身体游走,几乎手不释卷般把玩…… 同时,一股强烈的占有欲缓缓释放。 骁合看着谢往生如梦似幻的表现,往她身上扑着,他是一个特别小气的男人,他不会将心爱的东西轻易与人分享,他望见谢往生的美,想把她永远抓在手中。 谢往生仿若濒临天堂,周边一片幻白,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阖上眸。 再次睁眸,骁合已穿好衣服,他在打电话,“霍梵音,我在……” 后面的话,谢往生没听见,等她再次睁眸,霍梵音赫然而立在跟前。 他又痛心又愤恨,“生生?” 霍梵音的吻来的特别烈,他跪在地上,把谢往生身上那些姹紫嫣红痕迹一处处磨灭,他已不在乎什么狗屁计划了,他想要埋进她身体里,让她感受自己在她身边。 他的进入十分轻缓,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 完事后,谢往生麻木道,“一直都是你,对不对?全是你。” 一句之后,她痛哭出声。 谢往生被送进医院,医生检查,说她被注入了置幻药物。 一家人都来了。 霍梵音靠在走廊窗边稍推开一点窗子,点了一支烟,吸一口,烟灰弹到窗外,摇摇手,“白云飞,你老子真不是东西,跟着他的也不是东西。”他夹着烟的手小指甲一翘,开始念叨,“赌场,贩.毒,坑了多少大好青年……” 白云飞不作声,他知道霍梵音心里难受,从这男人干裂的嘴唇就能看出。 他贼精贼精,愣是只字不提谢往生。 这时,霍梵音突然拽了拽白云飞的袖子,“把你爸杀了算犯法么?” 白云飞一抬手,“算吧!” 对病房门看一眼,霍梵音些许红着眼,声音阴沉,“我现在最想杀的是骁合,这男人低调不留痕迹,你老子相对骁合,作风太嫩,实力着实也太浅……” 他再又念叨,“你老子玩不过他的……”似,这个男人陷入了梦靥。 白云飞知道他手足无措,谢往生受了这样大的害,不愿意见霍梵音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河,无法跨越的鸿沟。 稍稍,霍梵音转头看一直默不作声的白云飞,“弄死你爹,下一个就是你,白云飞,我会把你送进牢里。” 白云飞淡淡一笑,“恭候。” 霍梵音不过挑了下眉头,玩味非常地看着白云飞。 骁合就此消失了,一个月后,谢往生检测出怀孕。 知道这消息,她震惊的无法自拔,潜意识,她觉得这孩子是骁合的。 谢素的意愿是打掉,方敌川也是。 方敌川一手扶着她,“生生,我会照顾你,你不要怕。” 他小心翼翼把她捧在手上,如珍宝般,而谢往生却死活不作声。 迫不得已,谢素只好打电话给霍梵音,把他当做唯一的契机。 霍梵音过来,两人离开屋子。 霍梵音并未说话,立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手放在裤兜里紧张摩挲。 转过头来,他浅浅稳稳地笑,“生生,这个孩子不要,好不好?” 谢往生荡开笑意,手指摩挲肚子,像抚摸着霍梵音的脸,“你是我什么人?霍梵音。” 霍梵音突然过去,两手绑住她,“医生说你受了寒,而且这胎儿在肚子里一定发育不好,生出来十有八九是个畸形。” 谢往神情微不自然,低头。 霍梵音优雅扶着她,“乖,好不好?你这得叫我难受死,宝贝……” 谢往生说,“你爱罗云墩啊,你放心,在我身上的这些事都是我自找的,都是命,她就是个怪胎,我也会生,只要医生没有明确告诉我……霍梵音,你走吧,我不需要同情。” 霍梵音稍有些烦躁起来,他还真就处理不好这事…… 他搞不定这女人。 末了,谢往生一句‘滚’叫他整个人都绷了,那是多浓烈的恨意啊。 一个星期后,谢往生出院,车子里,她宽大的墨镜遮住半边脸,一手支着头枕在车窗边,慵懒无边,即便难受,她的美貌依旧足够酿成祸害。 一股忧郁染上眉头,更添邪魅,加之权力与富,整个人织出一张无比的张力网…… 谢素操心死了,“生生,有没有地方不舒服?” 谢往生回答,“没有!” 这是她回应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整整两个月,谢往生不言不语,第三个月,她消失了,只查到她坐了去华盛顿的飞机,又去了犹他州,再无别的。 霍梵音听到这个消息,瘫在椅子上,一身的英俊之气化作颓废。 谢素怨天尤人,“我当时一直让她打胎,一直在她耳边念叨孩子的事,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想躲,有时候你用尽关系都找不到。 一直到谢往生预产期,几人合力都没找到人。 霍梵音暂时也没多少心思顾及别的,他烟抽的越来越猛,一燥起来浑身冒汗。 这天,他开着车,白云飞在车子里,罗云墩也在。 霍梵音又开始冒汗,他蹙着眉一手调节车内温度,不知想到什么,手又放回方向盘。 罗云墩看见他想调温度的,又见他额上冒汗,根本没多想,倾身抽纸巾伸向他额头……哪知,手被狠狠打回来…… 罗云墩吓一跳……委屈死……纸巾往地上狠劲一丢,气呼呼扭身向车窗,气得嘴巴撅到天上。 坐在后座的白云飞莞尔,“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没见霍梵音心烦气躁啊……谢往生消失了十个月,也不知道孩子生了没有。” 听这话,霍梵音心情一阵起一阵伏。 他现在跟老年人似的,成天唉声叹气,真给他急死了。 眼看着年关将至,他更显烦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上天根本没有眷顾他,谢往生还是没回来…… 年后,总军部办一场面具舞会,他和左禾舅,舅舅都发了面具,赵佳圻作为家属也去了。 几个俊男美女靠着岛台。 赵佳圻问。“有生生的消息了吗?” 左禾舅递给赵佳圻一个白皇后面具,“没回来,你别问梵音了,他这跟死了没两样……” 确实,一身军装,英姿勃发的霍梵音,懒散,颓废,那点儿军人该有的气质在这舞会上被磨灭光了。 “她消失十五个月了!她这是成心弄死我。” 说着,不远处一个高挺的男人往这边走,左禾舅提醒,“那位叫赵则仑,父母都是中央级别的高官,他之前是驻法大使,后来成了驻宾夕法尼亚州的特派员,现在归国,听说是人才特招,一旦进入军地部,不得了……今年三十八岁,离婚两年。” 这本不是最重要的,但和这位归国人士接触招呼时,他旁边的那位女伴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即便戴着面具,霍梵音也一眼认出,她是谢往生——消失了十五个月的谢往生。 霍梵音声音急迫,“生生?” 谢往生并不掖藏,“好久不见,霍军长。” 顿时,霍梵音眼神里带笑,善意的,有点纵容,竟像个孩子般。 赵则仑问,“你们认识?” 谢往生一瞥而过,“认识,挺熟,我们去那边吧……”她的笑,依旧,妖精的挖人心。 霍梵音和左禾舅都一愣,发生什么了? 却是赵佳圻先开口,“赵先生,能不能和您旁边的这位聊聊。” 赵则仑点头应允,离开。 谢往生闲闲散散,“回头再说,佳圻……我还有点事。” 霍梵音当然不能让她走,“你有什么事?我倒有事,一大堆事问你。” 谢往生噗嗤笑出来,“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吧,霍梵音,这话我早说过。” 霍梵音站在她身前,“你孩子?” 提到孩子两个字,谢往生脸上克制不住的煞白,“生了,是个女孩。” 说罢,她便要走。 霍梵音赶紧扯住,“她健康吗?” 谢往生又雅又淡的说,“怪我当初没听医生的话,她是个畸形,还要知道更多吗?霍军长。” 十五章:明目张胆的对峙 霍梵音闻言微滞,滞不过一秒,他自嗓间滑出两字,“畸形?” 谢往生蹙眉,“是啊,脸上一大块胎记,手也抬不起来,肌无力……” 霍梵音高大身躯猛颤几下。 反观谢往生,笑的漂亮,笑的优雅。 她唇瓣微掀一个软弧,“怕什么?她是我的女儿,和你无关。” 说着,谢往生离开,走几步,她侧身,下颚垫上肩膀,面具遮覆眼瞳一角,笑的浪荡无边。 霍梵音心痒难耐。 此前,谢往生的美带着股清纯绝艳的气息,如今,却圈着令人磨不透的神秘,她靠近你,她看着你,但你无法走进她内心。 一场舞会,谢往生再也没给霍梵音靠近机会,她游走在赵则仑身侧,贴着他,陪他跳舞,陪他攀谈,像男人的太太。 人们目光倾注她身上,她视而不见,她只属于自己。 舞会后,霍梵音再找她,她消失不见,如十二点离开的灰姑娘。 再次得知谢往生消息,是三天后,谢素打电话给霍梵音,说谢往生回来了。 霍梵音,左禾舅,舅舅,赵佳圻几人一并去了白家。 谢素早在门外等候,忧心忡忡,“我觉得生生变化很大,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霍梵音没应,先行进去。 谢往生抱着孩子在大厅走动,见到他,勾唇,“霍军长。” 霍梵音过去看孩子,孩子脸上确实一大块胎记,从右鼻翼横向太阳穴,但她五官很美,十分出挑,眼睛又圆又大,瞳孔黑亮,小唇红嫩嫩,吐着泡泡。 “可以抱她吗?” 谢往生拧眉,“我女儿不喜欢陌生人。” 霍梵音眼睛深沉凝她,稍低头,斜斜扬唇,“她或许喜欢我,她在看我。” 他眉眼间挑一抹寻衅,好像并不烦恼谢往生如此对他。 这时,其余几人进来。 赵佳圻欲抱,谢往生很愉快把孩子交给她,霍梵音神色一敛,这区别对待太明显。 见到孩子,赵佳圻鼻头一酸,一个好好闺女,怎么脸上这样一块大胎记?尤其,孩子两小手不像正常孩子,她手垂身体两侧,如断掉。 不过一秒,霍梵音从赵佳圻手中托过孩子,猝不及防,谢往生无暇反应。 “宝宝,叫爸爸。” 这突如其来一句惊了在场所有人,谢往生呛口,“霍军长,她是我孩子,您也太不要脸。” 小女孩嘴角一嘬一嘬,霍梵音不应,垂眸故意往谢往生领口缝瞅,“该喂奶了。” 谢往生接过孩子,抱向卧室。 几人留在原地,仅隔一秒,霍梵音顺着谢往生离去方向走。 谢往生刚掀衣服,门那传出响动,她一慌,只见霍梵音推门而入。 “霍军长?” 霍梵音特别流氓扯一句,“喂吧,不然会渗出来。” 饶是再冷漠,谢往生也红了脸,“你不出去嘛?” 霍梵音眸光暗沉沉注视她胸口,“又不是没看过。” 谢往生屏住呼吸,唇线紧抿,眸光深敛,显得整个人冷酷而疏离。 霍梵音一声不吭靠近,“生生……我想你……每天都想,每天都盼你回来……你回来,哪怕生气都行,你这态度,我心慌。” 默了半晌,谢往生笑道,“心慌?霍军长会心慌?您和罗云墩玩的好好的,怎么会想到我?” 霍梵音黑着眸子,神色无比凝重,“抱歉,我一直在骗你,我和她并没有关系,纯粹相互利用……我这块……”他摸着心口,突然沉吟不语,少顷,又开口,“这块被你谢往生塞满了,没有地方给别人钻,生生,我爱你,这孩子不管是谁的,我都爱。” 谢往生抿唇,眼神锐利,“奥?男人果然和女人不同,随便一个解释就可以说不爱,当初您可不是这样表现的,我说过,我和您再也没关系……霍梵音,不必关心我。” 盯她数秒,霍梵音下颌线绷直,“关心你是发自内心,你离开,我这颗心像死了般,它能跳,能新鲜,纯粹因为你在……生生,我对不起你,也没保护好你。” 谢往生浑身凛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但很多事都没有机会改正,霍军长,把那颗心清空,去爱别人吧。” 霍梵音笑笑,“除非你在这上面扎上一刀,把它剖开,把它鲜血淋漓拿出来……否则,我不会爱别人。” 闻言,谢往生冷笑一声,“剖开是吗?剖开你就可以走了?” 霍梵音纹丝未动。 谢往生放下孩子,拿过一边的水果刀,“剖开是吗?”她刀尖对着霍梵音,霍梵音前进一步,“生生?” 谢往生没有后退,刀尖穿透霍梵音衬衫刺向他胸腔,瞬间,衬衫染一片血。 定睛一瞅,谢往生愕然变色,她欲拔出刀子,霍梵音倏地逮住她手腕,身体直直前倾,血渗的特别快,像特效一般不断绽放。 谢往生拳头攥得紧紧,“你干什么?你在逼我做什么?” 霍梵音鼻尖抵着她额头,小喘气,“你把它挖出来,怎么,做不到?舍不得?” 恍惚片刻,谢往生大吼,“你这个疯子!” “疯子?”霍梵音嗓音自头顶散下,蕴着沉哑,“活在爱情里的男女都是疯子,我做过的疯狂事,我在你身上倾注的,我随时随地能后悔死的也不差这一件,要么你弄死我,要么,它继续为你跳。” 缄默好会儿,谢往生哭道,“霍梵音,你这个疯子,疯子……你太可怕了……” 血还在流,霍梵音揽紧她,揉揉她头发,下颌抵她鬓角轻蹭,“我更可怕的一面你根本没见过,我想要你,也想要孩子。” 谢往生撇开脸,“你休想!” 她觉得自己脏了,她不会跟霍梵音在一块,骁合对她做的事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埋在她心底的定时炸弹。 她清浅呼吸喷在霍梵音胸口,霍梵音深吸一口气,“我应该在你十七岁爱上你的,只是我从未察觉。” “我在兰州遇见你,我的心跳的很快,我渴望联系你……我嫉妒你和骁权的关系……” “骁合告诉我你和骁权发生过关系,我心里不好受,你和骁宠炎靠近,我嫉妒到憎恨……” “宋阮芝来的那天,她穿的很性感,她告诉我想要她可以给,我拒绝了,为什么?” 霍梵音突然就没声儿了,谢往生低低呜咽,“你去医院吧。” 五分钟后,霍梵音继续。 “你到北京找我,我很高兴……” 室内全是谢往生哭泣声,飘荡着霍梵音断断续续的回忆。 这一次停住后,霍梵音哽咽了,“我手机里锁了一条信息,你发的,你说:霍军长,您求婚与我何干?您爱宋小姐那么久,难不成一句求婚的话也说不出口?后来我才知道求婚我可以说出口,只是得对你说。” 眸光越过谢往生发顶,霍梵音神色晦暗不明,“你死的时候,我把你发的信息看了很多遍,我去西藏,我想把你的骨灰放在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我赤脚踩着冰面,我想你要是回来,我一定好好珍惜你……” 静谧半晌,霍梵音眼角滑一滴泪,“我再次食言了,我没照顾好你,反而让你受伤,我爱你……我也恨这该死的坎坷现实,我曾一度问自己,为什么谢素是你母亲,为什么我父亲是霍继都……事实啊,永远像一座山,压在头顶……” 谢往生吼道,“别说了。” 你把她的心说乱了,她回来,想向所有人复仇,她痛恨造成这一悲剧的所有人,她恨骁合,恨白术。 她揪紧霍梵音衣襟,抬眸,四目相对。 两绺发丝垂她颊边,划动着,簌簌着,“别说了。” 霍梵音用手指卷她发梢,凝她白皙面庞,“我有好多话跟你说,这一辈子也说不完……这一辈很长很长,我每天都可以说很多话。” 血流的越来越慢,霍梵音唇色越来越苍白。 谢往生急了,对外面吼,“妈……妈……” 早已在外等候多时的谢素并着舅舅,左禾舅闯进来,看见晕染出一个血窟窿的霍梵音,左禾舅一上手,把他背起来,往外跑。 医院里,谢往生站在走廊上,同样站着的还有舅舅,左禾舅蹲在地上抽烟。 “生生,霍梵音会养着孩子,等她长大,做一个激光手术就可以了,我带她到科学院,找这方面的专家做,好不好?我们都是她干爹,她会很幸福的。” 谢往生不说话。 左禾舅站起来,搓着手,显得很急躁,“生生,你说话,好不好?我知道你辛苦,梵音也很辛苦,他很爱你,真的很爱,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这样爱一个女人,我自己对赵佳圻都做不到那样……” 谢往生擦了擦泪,笑了笑,不予置评,转口说,“禾舅,舅舅,你们好好照顾他,缘分到此为止,断了也就没有回头路了,我不想再和他有瓜葛了。” “生生,求你了,他爱你。” 做到那种程度,谢往生不知道? 她就算知道,也没办法让骁合那件事沉睡,她…………做不到坦然……… 恍了一下,他说,“以后的人生,你们陪着吧,我离他太远了……” 十六章:你是我的欲之火 谢往生走了。 左禾舅喊,“生生。” 舅舅喊,“生生。” 左禾舅追上去,喊,“生生。” 舅舅追上去,拉,“生生。” 谢往生唇瓣哆嗦一秒,“再见。” 而后,霍梵音的伤她是透过谢素知道的,谢素会零零碎碎传达一些消息给她。 谢往生想,她不会忘记那幕,那疯狂而极尽不理性的一幕。 他拿伤害自己证明爱意。 她开始着手寻找骁合,骁合像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于是,谢往生把眸光抛向白术,那个脑奸巨滑的古稀老人。 白家举行了一场晚宴,因为白尧被判无期徒刑。 这是霍梵音送给谢往生的一份大礼,本来,骁合被判刑十年,结果,霍梵音把骁合这些年贿赂官员,贩毒的老底全揭了,上头改判。 霍梵音原想留着骁合作他用,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谢往生。 他的伤没好,但他开始抽烟。 烟支架在指稍,旁边放着镀锡醒酒器,银色的漏斗垛在瓶口,红酒一滴一滴下坠,在红酒池中晕染出一小片涟漪,像霍梵音此时的心,有波澜,但激不起更大波澜。 倚着的左禾舅看他一眼,“听说生生开始插手白家的事物了,她在博彩方面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对数字敏感……由她操盘,白家的营业额逐步上升,仅仅上个月在线成交利润就已经增长了三十多个亿。” 所谓博彩操盘,就是用来迷惑人的,比如一场比赛,比赛胜利赔率是2,你下注1万块可得2万,比赛平局赔率是3,下注一万可得3万,比赛输掉赔率是5,可得5万。 结果有三个,到底选哪个呢?这时,就得看赔率水位变化选择投注,而谢往生就是在后面操纵赔率的人,让下注的做出错误判断,从而赚取利益。 当然,一场投注门类繁多,赚取的利益无穷无尽。 说到底,赌博,钱来的块去的也快。 霍梵音下意识看了眼左禾舅,然后回答,“她想找到骁合——” “骁合?”左禾舅愕然打断。 “白术最近加强了防卫,去哪都有一群保镖跟着……想对他下手不容易,只有对他的生意下手,左禾舅,我所有的计划,我想搞白云飞,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计划我全丢弃了……我现在只想看着生生,她做什么,我给善后,我想保护她……” 左禾舅皱眉,“可她现在很排斥你。” 霍梵音浅浅一抿唇,点头,“我心里有种感觉,那小女孩是我的,这几天我一直无法入睡,老是梦见那小女孩……她长的真漂亮,那么漂亮,怎么会是骁合的孩子?肯定是我前世小情人,我这辈子也得对她负责,是不?” 架着的烟往口中一塞,霍梵音长吐一口浓雾。 自言自语,“我不该抽烟了,是不是?那孩子变那样或许也有我抽烟的因素。” 左禾舅表情略微古怪盯他,“你可真能,现在找各种理由毁自己。” 霍梵音朝另一个方向努嘴,“喏……” 左禾舅顺势望过去,赵佳圻来了,“我先回去了,白家的晚宴你去不?” “去,白尧是我弄成无期徒刑的,怎么不去?这晚宴就是鸿门宴,钓的是谢往生……” 晚上八点,白家。 白术自诩为‘教父’级别人物,晚宴全是西西里特色,加仑酒壶摆放在长中锦铺就的米黄大理石长桌上,随处可见夏顿埃酒。 不远处,一群人在弹曼陀林琴。 气氛是欢快的。 谢往生衣着鲜艳,她涂着深红口红,头发松松挽上,眉目间皆是故事和风情。 她走向白术,“爷爷!” 纵然白术对她做过诸多错事,此时,大有一种‘冰释前嫌’的架势。 白术旁边站着几个人,夸赞,“白老,这就是您孙女啊,听说最近在博彩业混的风生水起啊,我们公司的操盘手想摸透你们的操盘手法,结果跑去下了几注,全输了……哎……” 谢往生笑笑,大红的唇扬起一抹艳弧,闪耀的美,光彩夺目。 “每个人有每个人习惯,我的习惯是毫无章法,这点,都是爷爷教的……深算才能赚钱,不是吗?” 白术对她成见很深,她知道白术一定在找合适的时机对她下手。 她同样如此,不过,她必须先找到骁合。 白术轻嗤,“你们谬赞了,这不过是点雕虫小技罢了,” 谢往生妖娆至极,“对啊,要是各位感兴趣,回头我亲自示范啊。” 一句话把白术呛进灰尘里,她不再是软糯的猫咪,而是张牙舞爪的邪恶灵魂。 同时,另一层面,也蕴含告诫。 白术讥诮道,“野鸡飞上枝头,逞一时之快,也做不成凤凰。” 谢往生眉眼淡静,神色如常,一手搭在旁边的男人肩头,“我并不想做凤凰,我呢,谋生而已……杜老板这些名人才是领头羊呢。” 她眉色飞舞,婉转指尖,笑意连连,尤其那一双灵动的眸,勾人,盼人,叫人为之神魂颠倒。 很快,几人便交谈开。 霍梵音过来时,便是这副景象,几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应付的游刃有余,她的笑,开在尖端,华丽的西西里红宝石在她软白的耳垂下晃悠来回。 霍梵音第一反应,刺目,她是他的,怎么能对别人笑?笑的那么明目张胆,那么美好? 男人的嫉妒像火,怒火中烧。 他冷峻的眉眼,优雅的举止,修长的身拔,往那一撂,十足吸引,和谢往生交谈的那几位很快也注意到霍梵音。 毕竟这样的场合,只有两件事,一是挖墙脚,二是攀高。 别人的墙角多的是,就看你会挖不会挖,而顶级的关系,却是少的。 老谋深算的商人都懂,资源大于女人。 但,下一秒,这群老东西傻眼了,霍梵音,名门三代的权贵军阀,竟然迈开双腿,带着一股仁慈光辉走向他们。 大佬们一个个低声下气,‘霍军长……’‘霍先生,久仰久仰……’ 所谓攀附权势,全从他们闪烁的双瞳中散发,独独,谢往生没有招呼。 大佬们看出些味儿,原来,关于两人之间那些千丝万缕的暧昧传言是真的。 霍梵音端着一杯夏顿埃,清洌着嗓音,“聊什么?” 大佬们像被提着的牵线木偶,一致推搡,‘我还有点事,霍军长您随意’,就这样把两个同样光彩夺目的男女并到一起。 谢往生脸色变了,气急败坏往阳台一角走,霍梵音穷追不舍。 您仔细瞧,他一手捂胸口那。 谢往生本就细致,瞧不出来?肯定能瞧出来,径直忽略。 “你想干什么?霍梵音,我对白术,骁合恨之入骨,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弄死这两个,哪怕犯法我也不在乎。” 霍梵音手捂着紧了一些,‘嘶’一声,“生生,你慢点说,我胸口这疼。” 谢往生当时那个急啊,怒啊,你疼,你追上来干什么?你存心来找我的茬,你还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这伤还和我有关,简直苦不堪言。 霍梵音眉头皱的更狠了些,单手撑着栏杆,那样儿,就是疼的厉害。 你说,谢往生还是爱他的,还是过不掉那坎,拉着,“你怎么了?” “心疼。” 谢往生心头一磕,“你总得有个位置吧,心疼?” 霍梵音沉了沉气,“心疼你。” 看,牛头不对马嘴,但是又一下子戳进了女人的心窝,暖的她又慌又无可奈何。 闻言,谢往生蓦地一愣,“不要心疼我,我也就这样了。” 霍梵音眸子依稀露抹兴味,“我不但心疼你,还想娶你。” 他吐字十分缓,每一个字都刻意夸张嘴唇弧度,一字一字划在谢往生心上。 “霍梵音,你明知道不可能。” 霍梵音截断话,“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知道我娶你是妄想,毕竟你年轻,貌美,温柔又可爱,能力又好,平时体贴人,看着你,听你说话都是享受,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不喜欢,我也只是众数之一。” 高手,是不! 霸气十足的小佛爷哎,彻底变了,他的掠夺,他的攻势转为站在对立面,以你的优势压制你的,他是死活都要娶你的。 且,他此时的言语多么甜蜜,简直齁死人,像蜜罐进女人心底。 再瞧,谢往生呆滞的样子,哪还能思考? 男人手段高明起来能钓到女人的一生,而女人再怎么高明,也只能钓到一个男人。 当然,谢往生现在的目的和欲望都特别强烈,她攥着拳头,“不好意思,霍军长,我现在没空谈情说爱。” 霍梵音并不急,他在这女人身上浪费了将近十年的时间,还在乎这么一时半会? “你有没有空我不在乎,但我现在空闲的很,我有大把的时间帮你,谢小姐人际关系网都没有吧?谢小姐手上的资源全是你母亲的吧,听说现在很多人为了避嫌,已经不与谢阿姨来往了,你想怎么做,想掰断白术,没有五年做不到吧。” 这男人,确实也是厉害,几句话把你的窘境说的一丝不漏。 潜意思太明确,靠我,你事半功倍,靠我,我给你资源,给你人脉。 确实如此,比如有些人往上申请些东西,批审下来长达一两年,而有关系,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本来,霍梵音准备自己对付白术,出了那么多事,他的心全沉淀了,他想站在谢往生背后帮她。 十七章:局势间风起云涌 谢往生并不在意,“那又如何?我不需要……” 不远处,赵则仑像设定好的插入两人之间。 “霍军长。” 淡淡的,温柔的,器宇不凡的问候。 谢往生挽上赵则仑臂弯,“走吧。” 目送两人挨着的背影,竟有些恩爱架势,霍梵音只觉胸闷气短。 但,这是公众场合,他能生气?能躁腾? 通通不能! 他等,他不信那个赵则仑能帮上什么忙。 白家晚宴之后,赵则仑欲送谢往生,谢往生扣着他的背,“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仅仅是演戏,谢谢你帮我。” 赵则仑眸光顿时一亮,“霍梵音很帅,作为一个男人,他魅力难挡,我甘拜下风。” “别和他比,你比不过……” 谢往生垂着眸,俏皮的还嘴。 赵则仑哈哈大笑,“你啊……你家的孩子还是我找的医生,你怎么现在非但不感激,还落井下石?” 那天,谢往生羊水破了,赵则仑恰好从大使馆出来,不但开车送她去了医院,还替她办理好一切手续, 由此,两人勾搭上了,又同为桥梁建筑专业的高材生,惺惺相惜。 和赵则仑道别,谢往生返家。 离她车子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辆黑色布加迪均匀跟着。 谢往生撑着头,目不斜视。 谢往生下车,霍梵音也下车。 即将步入家门,谢往生驻足,“要跟多久?” “谢小姐魅力非凡,和赵则仑外交官挺配。” 虽然他话语不是嘲讽,但又不是由衷夸赞,谢往生扯扯嘴角,“让霍军长见笑了。” 霍梵音漫不经心冷哼,“黄耀的公司怎么出事的,你大可把这方法用在白家的博彩业上,你若想用实力推倒白家,一时半会很难,但可以让白家接受调查……” “黄耀?你是说从赌博业下手?”谢往生随口一说。 霍梵音接话,“对,你现在是白术的操盘手,只要你从中作梗,出现大面积失误,自然有人投诉,投诉的人多了,事情闹大,上头自然会派人。” 谢往生心头蓦然梗一下,“上头?以营利为目的的赌博一旦被查,可是要兜罪的,我是操盘手,能逃过一劫?” 霍梵音早把白家的赌博业调查得底朝天,胸有成竹。 便又说,“你确实不能逃,一切尘埃落地,白家一个也跑不掉,但你可以作为霍军长的妻子逃过一劫……” 谢往生闻言盯住霍梵音。 他的表情太自然,也,太不知羞耻。 “世界上的女人多得是,没必要再找我了,霍梵音,我不想,也不愿和你在一块……” 她娇软中带着一抹哀怨,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 霍梵音大跨步上前,一把别住她的手,把她抵在门上,“我知道你在意骁合的事,宝贝儿,我们总得调查清楚,是不?在骁家,骁合有很多次机会非礼你,但他没有做……为什么?我想不明白……看看你的小女该,你的眼睛,她的嘴唇,都像我……你没发现?她不是骁合的孩子,可能是我的……” “不!”谢往生低低咕哝,她根本不愿意回忆过去,也不愿意重新探究事实。 无论哪一点,对她都是打击。 霍梵音霎时要笑不笑的,“不什么?验一下dna,成吗?” 谢往生眸光深深,“我不要。” 霍梵音双眸微眯,聚焦起清锐,“我要说由不得你呢?她要是我的前世的小情人,我有责任照顾她。” 话落,周遭安静了一两秒,似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压着。 谢往生伸手别了别头发至耳后,轻闪着眸光,“前世的小情人?霍军长真是异想天开……我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和你们谁都没关系。” 霍梵音瞳仁不易察觉深一度,默了默,惯常般扬唇,“谢小姐一个人能生出孩子?不要我加把劲?” “你……” 瞧,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女人.逼疯的小佛爷多善于利用资本。 他别具意味轻笑,“让我验,否则我让这孩子上不了北京市所有的幼儿园,小学,高中,大学,信不信?” 他的表情还是自然得天衣无缝,却坏的令人发指。 忍了又忍,谢往生瞳眸乌乌与他对视,愕然指着他,“验。” 你怎么会搞得过霍梵音呢?他多厉害。 说完,谢往生便就转身进去,霍梵音猛地抓住她手指,低眸瞅她,“骁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惦念的人只有你,你回来,他肯定会在暗中观察……倘若知道孩子是我的,他一定咽不下那口气,他很了解你,他觉得自己碰了你,你会嫌自己脏,不肯把自己再交给别人。” 这些话,每一句都在戳谢往生痛处。 她一字一字排开吼,“霍、梵、音。” “霍梵音……”霍梵音在唇齿间重复这三个字,轻呵一声,蓦然扣紧她腰,覆到她耳边低笑,“我在,只要你喊,我随时都在……” 谢往生眼里隐隐燃着一小撮火苗。 霍梵音嗓音暗沉,“你和别的男人距离短于30公分,我就开始嫉妒。” 他撩人的本事真的太过于厉害,谢往生根本无从招架,步步后退。 “我进去了!” 霍梵音摸摸下巴刺刺的胡茬,“晚安,霍太太。” 谢往生一时没反应过来,霍梵音已先行离开。 以前谢往生从不觉得霍梵音疯狂,他是强势且冷冽的。 可如今,她发现霍梵音追求人来狂热的像浪,一波波击打到不见停歇。 她开始暗地里捣鬼,在操作上一步步把白家的赌博业牵入死局,加之霍梵音在一边旁敲助攻,一切进展的很顺利。 终于,上头在查了白尧之后对白家进行全方位跟踪调查。 执行指令下达的那天,白术声势浩大的来到谢往生住处。 白术满脸怒色,“生生,是我小看了你,昨天投注的顾客大面积投诉,技术员以为是系统问题,没想到是你在背后捣鬼,白家的博彩业今天整个被下线,网页都打不开,你这是存心找死?” 谢往生也没想到,她确实捣鬼了,但没到这种程度吧,怎么会全面下线?一般在仲裁之前根本不会出事,白术肯定有缓冲机会。 直到一句‘白老’鼓入耳膜,谢往生看见霍梵音的身影。 霍梵音走到两人中间,“白老,你找事别来这里,我对白家的布局已经好几年了,今天的事不是一朝一夕,您啊,太想赚钱,以为生生会为了找骁合忍耐,先除去你还是骁合,确实是骁合更为急迫……可,抓住了机会陷你于不义,也挺好。” 白术气的发抖,“霍梵音。” 霍梵音附到谢往生耳畔,轻声提醒,“外面有点凉,你先进去。” 稍一偏头,鼻尖就钻进谢往生发丝间嗅了嗅。 谢往生侧过脑袋,“我在这听听。” 霍梵音唇角弧度微弯,却并未回答。 白术晏晏言笑,“霍军长果然厉害,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白家的博彩业挂牌的都是和白家无关的人,服务器也是在国外……定罪起来,呵呵……” 霍梵音勾唇颔首,“我知道,所以军部决定取缔白家在北京的所有业务,直到发现蛛丝马迹为止,而且这事的负责人是我,毕竟我有处理白家案子的经验,不是吗?” 他说的经验便是把白尧改判成无期徒刑,白术气到发抖。 谢往生忍俊不禁,论手腕,确实霍梵音不知高出她多少倍,几个来回,便把白家的人制住了。 殊不知,霍梵音在她离开的这一年多都在调查白家,他深入虎穴,从白云飞身上获取各种信息,又派人收集证据,玩命似的,只为她。 只想她好好活着。 言毕,霍梵音又加一句,“白先生,您还不走?私闯住宅,这个罪名,如何?” 白术灰头土脸离开。 在他离开的瞬间,方敌川进来,“生生,你有没有事?” “谢小姐!”霍梵音纠正,嘲笑,“这女人是我的人,孩子也是我的,方先生无须多加关心,一边乘凉去。” 方敌川白了他一眼,“霍梵音,你怎么脸皮越来越厚?我关心她和你无关。”。 霍梵音愣怔在他那记白眼里,好几秒才晃回神,微眯一下眼,勾唇笑。 两人都爱着这个女人,但是此时,方敌川很清楚,这女人他一辈子也得不到。 他必须退一步,伤痛又如何? 她幸福就好了,不是吗? 想至此,他好看的眉眼妥下来。 霍梵音斜斜地笑,不可置否。 约莫三天后,白家的所有产业,金沙顶,白氏博彩,白氏制造,钢材,全被查封,白家的出路接连被斩断,唯一没有被波及的是白云飞。 当天,霍梵音给他一条信息:要么离开,不然立马逮捕你。 白云飞选择跑路,然而,他刚到新加坡,便被警察抓走…… 新加坡警方通知内地公安,公安告诉霍梵音,霍梵音捏着手机轻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中。 一件事落地,谢往生心头宽松不少。 谢素扶着她肩膀,“生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霍梵音?你为你做了这么多……” 谢往生莞尔拒绝,“我做不到,我害怕,而且骁合……” 谢素淡淡一笑,“霍梵音不是验dna了嘛?” 大结局 谢往生听进心里,兀自琢磨出一层意思,“不了,还不知道结果。” 其实她心里很不平静,她也希望是霍梵音的,这样,她还能有层盼头,可是…… 隔天,她手机一条短信:谢小姐,您好,我们是爱康私立医院,您的dna检测报告在我们这,由于霍军长工作繁忙没时间拿,请您亲自过来一趟,好嘛? 谢往生回:您们寄过去吧。 医院回:好。 可她还是想第一时间看到,于是问询里面的内容,医院说不便透露,她只得说了句等等,她亲自去拿。 保镖送她去医院,刚行驶至半路,一辆黑色越野以出其不意之势撞翻了谢往生的车,谢往生被撞的随车一起倒过来,迷迷糊糊间,她看见一个身影,身影低着,把她抱起来,她感觉自己在颠簸…… 等有意识,她浑身僵痛,垂眸,她看到一条绳子绑着自己身上。 正视前方,是骁合。 蓦然安静。 两人相互注视对方,一个冷静,一个激动。 “骁合,你干什么?” 骁合满面困惑,眼底亦是茫然,只盯着她,没有说话。 “骁合!”谢往生重新喊一遍,霎时恢复如常。 骁合唇际一挑,“意外嘛?其实我一直待在白术家,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你参加晚宴,我就在楼上看着你……生生,你怎么又和霍梵音搞上了?赵则仑是谁?为什么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男人。” 谢往生稍怔一秒,心头不觉微紧,手掌本能抓住椅子。 骁合走过来,弯腰压低重心,“抱歉,吓到你了,我不是变态,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了,可你总是背叛我。” 转瞬,骁合将她半搂进怀里,闲散地笑,“我是一个小姐生的孩子……我父亲从小便对我很严格,我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什么都做到最好……你看,我听父亲的话,娶了孙如云为妻……直到遇见你,你就像太阳,照亮了我无趣的生活,你跟着我父亲,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跟着骁宠炎?他比我优秀?” 旋即,骁合低眸瞅她,面容含笑,“你身边的男人太多了,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怎么还能和霍梵音在一块?你不觉得脏嘛?生生。” 谢往生在他怀里稍稍动了动,“你有没有对我做过那种事?” 骁合唇边轻抿弧度,微低头,将下颔抵在她头顶发丝上,“没有,因为我嫌你脏,我们都很脏……生生,让我们一起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好嘛?” 谢往生不吭气,骁合也不作声,就那样抱着她。 窗外,不知何时已暮色四合。 谢往生黑若点漆的眸子一眼不眨,“骁合你本该有大好的未来,为什么把它毁了?” 她头顶上方的骁合眯眸。 “未来?我不想要未来,只想要一个圣洁的你。” 谢往生轻笑,听不出具体什么情绪。 随即,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隔数十秒,开口,“我有什么好?一具皮囊罢了。” 骁合垂眸与她对视,目光是完全不见底的深邃与黑沉。 他指腹轻轻逡巡谢往生脸庞。 “你的皮囊加上你的灵魂,令我神魂颠倒,可你脏了……你说,要是霍梵音看见你和我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会不会痛不欲生?他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当初要不是他……你不会离开我的父亲,我父亲不会死,宠炎也不会死,我在兰州……我会娶你。” 谢往生声嘶力竭吼叫,“骁合,你做梦,即使他不来兰州,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就只爱霍梵音一个男人。” 骁合应声挑起眉峰,谢往生已知自己惹怒他。 很快,骁合旋开笑容,“生生,听到我说没有上你是不是觉得释怀了?很快,你可以真正释怀。” 默了一默,谢往生笑笑,“死了这条心吧,骁合。” 骁合斜睨她,“霍梵音应该来了。” 外面响起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骁合站在窗子边,“宝贝儿,来的人很多,有你母亲,方敌川,霍梵音,其余的人是来观战的嘛。” 垂了一下眼帘,骁合把谢往生往窗子边带,她瞧见了霍梵音。 霍梵音吼一声,“骁合,一切都可以商量,我上来,你放了她。” 骁合抿唇笑,“好,你一个人上来,不要带任何武器,如果被我发现你携带枪支,我会立马让生生的脑袋开花。” 此时,骁合完全占据主动权,整个世界以他为轴心。 他难得狂妄,心里的愉悦达到顶峰。 即便其余人再三叮嘱,霍梵音也单枪匹马上去,走之前,叮嘱方敌川,“倘若这次我出事,你照顾她。” 而后,头也不回往楼上走。 当三人处于同一水平面。 骁合闲闲散散道,“你爱她吗?” 霍梵音目光洞悉,泰然自若,“只要你不伤害她,我任凭你处置。” 骁合似笑非笑,不知从哪抽一支枪,“好,那么你就看着我和她一块消失。” 一枪过去,直崩霍梵音胸口。 骁合好似知道霍梵音那块曾受伤,血渗的很快,晕染的特别凶狠。 谢往生惊恐极致,“你这个疯子,疯子……骁合……” 骁合根本不理会,别无他法,谢往生对着霍梵音吼叫,“走吧,霍梵音,你看不出来他是个疯子吗?他已经疯了,霍梵音,我求你了,你走吧……你这样会让我一辈子不得安宁……” 霍梵音目光一直不离她,弯弯唇角,“谢往生,记住我这张脸,我今天要是出事了,以后找老公也得找和我有七分相似的,虽然挺难找,但中国人口那么多,你肯定能找到,是吧。” 谢往生看着他胸口前的血窟窿,“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你,我也不需要找。”她哆嗦着唇,“骁合,你还等什么,你不是要和我一起走嘛?” 骁合笑得很愉悦,“生生,你同意了?好,我这就带你走。” 室内归于寂静。 骁合的手按了一下旁边按钮,一个类似于卷闸门的东西缓缓落下,以迅雷之势横亘于两人之间,但隐隐能窥见那边的局势。 因此,当骁合搂着谢往生往窗子边,霍梵音疯了,铁门被他晃的嘎嘎作响。 骁合看着不远处的方敌川,谢素,窝在手中的按钮一按,他们旁边飞溅起很多土壤,谢素和方敌川的身体往前方一匍匐,虽然躲避,也受伤不轻。 “生生,他们也受伤了,没人打扰我们走了。” 当骁合把脚伸出窗外,谢往生最后望一眼霍梵音,嘴角一抹淡淡微笑。 两人的身体像垂落的风筝直直往下栽,空中,谢往生莞尔,“骁合,解脱了,下辈子见,愿你做个好人。” 这时,骁合眸中滑一滴泪,身体一侧,被刮蹭一下,他整个身体垫在谢往生下面。 落地时,疼痛来的很明显,但谢往生还有气,骁合口中不断吐血,胸腔震动。 其实,这是二层半,他不是真正的想要谢往生死,只是不想要她好过啊,执念太深,终究害人。 耳边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谢往生被送上担架,她看见了霍梵音的身影,他踉跄着从楼上下来,她递给他一个淡笑,嘴角弯弯,无声道,“我爱你……霍梵音。” 当医护人员去扶霍梵音,她看见他高大的身躯像落叶一般栽倒在地上,那么悲哀,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悲鸣的叫唤:梵音。 沙哑的,深不见底的。 视线内的男人一口血喷在地上……谢往生摇着头,一遍又一遍:霍梵音,我爱你…… 可惜,没人听见,他倒了。 免费:后续一 男神是什么?所谓男神,就是霍梵音这样。 帅,有高度,修养,有深度, 男神霍梵音吊着车顶,后座上是舔着冰淇淋的大女儿霍奈奈。 “爸爸,不要告诉麻麻……” 霍梵音吸一口气,“你吃完能自己下来?” 霍奈奈点头。 霍梵音贼兮兮问,“那你答应麻麻给你生个弟弟?” 霍奈奈点头。 吃一口冰淇淋,小家伙滑溜着大眼儿,“爸爸,你爱麻麻还是我?” “麻麻。” “爸爸,麻麻说最爱我,你爱她,她爱我……” 霍梵音捏了捏小家伙脸,“去上学。” 小家伙放下冰淇淋,一拐一拐从座椅上往下蹭,可,卡了……高高在上的小佛爷依旧吊着车顶,看自个女儿急的要哭。 “爸爸……”好软的一句。 霍梵音替她弄整齐,“下去吧。” 小家伙兴冲冲往幼儿园,转身,表情和霍梵音如出一辙,“爸爸再见。” 盯着她冲天的小辫,霍梵音唇角微扬。 从幼儿园回家,霍梵音径直往卧室拐,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叠,霍梵音大长腿迈开,三两下整个身躯压在被子上,被子里传来嗡嗡的低音。 霍梵音伸一只手进去,“胸……”又往下,“小腹……”再往下,被子里的一只手捏着霍梵音手腕,“霍梵音……” 霍梵音依旧趴着,“嗯?”回答的懒懒散散。 谢往生从被子里探出头,发丝凌乱,独露一抹嫣红的唇,又喘着气,霍梵音身体重量稍移,变成俯卧谢往生手指勾住他领口,一颗颗解他扣子,解到第三颗才松手。 “奈奈呢?上学去了。” “你交代的事我敢不从么?奈奈说让你给她生个弟弟……” 谢往生抹开头发,“不生……” “奈奈想要弟弟。” “可你看她脸上一大块胎记,现在她还小,长大了怎么办?我没办法再顾忌那么多。” 霍梵音把她翻了个身,“我是她爹,我会保护她,你没听算命的说,遇见喜欢的人,她那胎记能自动消失?” 谢往生鼻尖抵着他唇,霍梵音倏地下移,吻住她唇,谢往生后退,霍梵音压,谢往生再退,还是被得逞,霍梵音攻势强劲,碾压辗转。 不稍一会,谢往生气喘吁吁,“霍梵音,算命的话能当真?” 霍梵音一手掌圈着她胸,“叫老公……” “老公!” “成,叫我一声老公,我也明说,这算命的算过我们祖孙三代,很准,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奈奈,她很漂亮,是个天使……” “可……” 霍梵音手从睡衣摆掏进去,“可是什么?” “可是……嗯……” 谢往生重喘一口气,手肘撑床,支起上半身,看着霍梵音,眼神水渍泛滥成灾。 霍梵音低笑,“你这声音,有个效果……” “什么效果?” “能让我……”他凑近谢往生耳垂边,一个字砸出,“硬……你摸摸……” 谢往生推搡他,“不正经,骁合死了嘛?” “死了,早上医院打电话来,安乐死,他活着也没什么用。” 谢往生并不在乎,转而揪着霍梵音衣袖,“你还说,你知不知道你当时吓死我了……你一个人跑上来,又中了枪,我被抬上救护车,看见你倒地吐血,我以为你死了……我当时觉得我要是死了,也就好了……” 霍梵音痞笑,“死?我死了谁和你生二胎?” 瞧他又扯上这不正经话题,谢往生没好气,“就你会贫嘴。” “贫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只想知道你当初不想要奈奈,怎么后来跑到国外又生了,你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对我失望的要死嘛?” 免费:后续二 说着,他唇舌卷起,顺着往上吃,“生生……” 谢往生十指松松叠叠,“霍梵音。” 她肆无忌惮喘息,霍梵音膝盖卡住她,不怀好意摩挲,“要不要?” 她的表情分明是要。 可贼坏的小佛爷一个劲逼她,“说出来。” “要。” “要谁?” “你。” “我是谁?” “霍梵音。” “我是谁?” “老公。” 几年,两人之间的契合已经达到炉火纯青,随便一种姿势,都能玩的游刃有余,她的美在霍梵音的匐动下尽情绽放,撩的霍梵音眼花缭乱。 完事后,谢往生解释,“我当初很抑郁,我想去国外把孩子弄掉,我对你很失望,我对你已经死心了,你满心都是罗云墩,可我……还是舍不得,就这样,一边想一边压抑,很快就到了预产期,我在大使馆门前羊水破了,那时我才惊觉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霍梵音吻吻她额头,表情若有所思,“你生完怎么不回来。” 谢往生往他怀里埋,“我是想死了,死了才好……奈奈出来的时候脸上一大块胎记,手跟断了似的,我不想她长大遭人嫌弃。” 说着,她哭了出来,霍梵音鼻尖抵着她额头,把她的唇抬起来,“我霍梵音的女儿,我会养到这辈子结束,也会给她打点好一辈子,你担心什么?” 谢往生眼眸冷凝,“你不懂,我这是做母亲的担忧……” 霍梵音淡笑出声,“你也才二十六,自己都是个孩子,做母亲的担忧?你对我来说,只是个人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霍梵音,我是她的妈妈。” “她也是我的孩子,生生,奈奈会幸福一辈子的。” 事实证明,每个人的人生都不由他人掌控,待在霍梵音身边,确实能幸福一辈子,但是霍奈奈的人生却在十七年后逐渐向另一个男人靠近。 三天后,谢往生替骁合举办了葬礼,葬礼当天,哭的凶的是霍蔓蔓。 沉凝两秒,谢往生转眸问霍梵音,“她怎么了?” 霍梵音摸着她的头,“一个男人再怎么恶劣,都有他魅力的地方,于骁合来说,假如不这么变态,他会是一个魅力四射的男人,他是蔓蔓老师的朋友,蔓蔓见过她很多次,被他的才学折服,暗生情愫,我劝过很多次,她根本不听,骁合跟了白术,她根本见不到,这一等就是他去世的消息……哎……” 阳光洒向墓碑,墓碑周遭染出淡淡的光晕,旁边的白菊摇曳着,孤寂着。 谢往生驻足凝望片刻,懒懒舒展手臂搂着霍梵音,“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最终的结局都是悲惨的,像我母亲,遇见宋氲扬,这一生都悲剧了,她遇见的男人太耀眼,眼里再也不会容下别人。” 霍梵音叹息,“是啊,她不愿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只能如此,爱情,要么不幸,要么幸,幸永远小于不幸。” 遥遥望着谢素,谢往生眨了眨眼,“她这一生都没有幸福过。” “生生,人各有命。” 一年后,霍梵音和谢往生生下二儿子霍偃觉。 十年后,谢素去世,死于癌症。 免费:奈奈的胎记 谢往生总愁霍奈奈嫁不出去。 愁了十九年。 主要霍奈奈脸上有块胎记,从右鼻翼延伸到太阳穴,她弟霍偃觉常说少了这块胎记她就是嫦娥,奔月妥妥的,多了这块胎记,她就是钟馗。 霍奈奈把目光投向屋内,她那极为貌美的母亲娘又在愁眉苦脸。 “妈,您别唉声叹气啦,我爸现在恨不得掐死我......” 谢往生没好气,“奈奈!” 霍奈奈严肃的凝着谢往生的瞳孔,“你会看到我幸福的,霍太太。” 谢往生站起来,身姿摇曳走向她,那是一种顶级的美,优雅,含蓄,不乏张力,是书中描述的色魂与授。 谢往生的手抚摸着霍奈奈脸颊,“你一点也不在意,可我在意啊。” “我生成这样和您无关,您怀着我,留我一条命,我爱你一生,就这么简单,我恐怕成不了您这样的天仙儿,但我会活的好好的。” 谢往生眸框湿润,一层薄薄雾气迅速笼罩。 打从霍奈奈懂事以来,这样的情景不知发生多少次,主要她母亲怀她时,医生明说可能会畸形,谢往生死也不听把她生下来。 霍奈奈出生时手臂无力,跟断了似的,直到2岁才慢慢恢复,但也经常拿不起东西,比如饭吃着吃着手突然抓不住,筷子就掉了,谢往生这时就会耐心捡起筷子,一点点给她喂饭。 却也从不假手于人,就连奈奈爸爸霍梵音要喂,都不让。 霍奈奈知道她母亲娘把她的残废归咎自己身上,抛弃了大多社交活动,全心全意带她,也挺争气,在她的培养下,奈奈性格不阴郁,十分开朗。 可谢往生还是愁,小时候愁奈奈被人歧视,长大了愁她下半辈子没人照顾。 奈奈1岁时,霍梵音给她算命,算命的说将来奈奈和心爱的人在一块,有鱼水之欢,胎记会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奈奈觉得这完全是在鬼扯。 可她做过几次激光手术,丝毫作用都不起。 如今,她不得不把大师说的话再次勾上心头,晚上奈奈坐在弟弟房间,右脚勾着弟弟的椅子,“偃觉,和男人上床,这胎记真的能消?” 弟弟正儿八经做作业,一张帅气的脸涨的通红,“钟馗,这种事不要和我讨论,我还未成年。” 霍奈奈白他一眼,“霍偃觉……你再叫一次钟馗,我把你作业本撕了。” 弟弟一动不敢动,要问这个家最大的是谁,非霍奈奈莫属。 妈妈,心里只有她,爸爸,宠着妈妈,一句重话不敢说她,弟弟,更是,唯她马首是瞻。 主要,霍奈奈聪明,一大学霸,弟弟的作业有时候是她代为操笔的。 因此,就目前来说,假如这姑娘的脸长得稍微正常一点,那么就是个混迹魔王无疑。 沉默半晌,弟弟憋着气,“要不你试试呗,那个大师不是说你的良人在重庆,姓谭嘛?谭家是重庆新上任的大政权之一,地方书记都巴结的人物,不会差到哪去,谭家有两位公子,一位叫谭孔厚,一位叫谭各庄。” 瞧瞧,给弟弟一杆子,他就能支撑起整个地球。 一看,妥妥的干大事,从政的好料子啊。 门派关系,利害关系,扒的一清二楚,和这个神经末梢被剪断的姐姐是两种货。 “那我是睡谭孔厚,还是谭各庄?” 弟弟继续憋气,“还是谭各庄吧,谭孔厚年方三十,孔武有力,而且即将结婚,大师说的良人应该不是他。” 霍奈奈颇为欣赏的看着自个弟弟,“你确定是他?” 弟弟沉了口气,“应该是,不是说睡一次胎记就会小一点嘛?你可以挨个睡一次看看。” 免费:奈奈的A计划 霍奈奈热血沸腾,“能带着你嘛?弟弟。” 霍偃月左顾右盼,“你要是去重庆,妈妈会受不了的,到时候爸爸肯定对我发火,这个源头在妈妈,所以我得安慰妈妈,我不能去重庆,你找个借口去看看大师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霍奈奈轻蹙眉,特别匪气的掰着弟弟的肩头,“所以,我该干什么?” “你出国吧,告诉妈妈你出国留学,然后……” 霍奈奈仿佛看见一条康庄大道,散发着芬芳的气息,散发着迷人的味道。 “就这么决定了,出国这个借口,总不能叫我的母亲娘愁苦一辈子吧。” 于是,a计划成型,在谢往生眼中乖巧的霍奈奈以出国这个借口成功把魔爪伸向重庆,成功在一家谭各庄经常流连的夜店一世纪当上了服务员,主业:玩骰子。 三天后,谭家二少爷谭各庄来一世纪。 包厢里,谭二少左拥右抱,对着夜店经理道,“你们店就没一个会玩骰子的?” 那眼眸,完完全全睥睨之姿,不屑,轻蔑。 经理十分谦卑,“最近来了一个新的服务员,骰子玩的很利索,但是人长的有点丑。” 谭各庄脚尖搭着茶几,挤了一下,“废什么话?抓来啊。” 在经理大肆渲染之下,奈奈女神华丽丽登场。 谭各庄瞅着她的脸,嫌弃的摆了摆手,“把有胎记那边遮着。” 霍奈奈点点头,手顺着发尾一滑,头发一扫,干净利落遮住半边脸,而另一半,精致的叫人挪不开眸光,所谓,一半莲生,一边恶生,便是如此。 谭各庄二小公子,惊了一脸,“卧槽,这半边咋回事,这么好看。” 霍太太挺嫌弃,这不是她喜欢的类,年轻,张扬,粗口。 终于,谭各庄收回目光,“算了,你头发拢上去吧。” 是吧,又叫人拢,这谭二公子就是个变态,玩骰子,连输三局,又盯着人脸看,“头发拢拢……”霍奈奈头发散开,遮住半边脸,谭二公子烦不胜烦,他遇过的女人,美的,丑的都不在少数,可没有一个像这女人,她浑身透露一股色欲,好像呼之欲出,又好像远在天边。 总归,神秘。 女人一旦神秘,就能撩拨男人了。 所以玩了一晚上,谭二公子输给了混世魔王,一输到底。 见时机成熟,霍奈奈把早已调好的那杯潘趣端出来,“要不要我教你玩?你把他们弄走。” 谭二公子自然是答应的,谁不为高手折服? 于是,谭二公子一杯潘趣一次骰子教学,霍奈奈只喝白水,可……后来,谭二公子倒下的一瞬间,她的眼前却越来越迷糊,根本看不清…浑浑噩噩间,一个男人向她走来。 男人靠近她时,一股烈性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叫女人为之疯狂的男性气味,夹杂淡淡的香水味。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 她的身体被兜住,继而被放在柔软的床上,她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仿佛有无数火苗在燃烧,不断散发着滋滋的味儿。 她痛苦的无法自拔,浑身抽搐,可好像随之而来的便是欢愉…… 免费:奈奈的计划 醒来时,旁边躺着谭各庄,面前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铮亮干净的皮鞋,笔挺的裤型,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重要的是那一副金丝边眼镜,满足了霍奈奈的幻想,她就喜欢刻板严肃的男人。 谭各庄揉了揉眼,大吃一惊,“靠,我跟这个丑鬼睡了?” 男人单手插裤袋,斜倚在墙壁上,泄露些许闲恣,而后,他走至沙发边,燃了一根烟,瞬间,白色雾气萦绕他指稍。 一个身量足够高大,举止优雅斯文的男人,不用过于刻意,他的魅力自然而然散发。 稍稍顿了一秒,谭各庄低头道,“大哥,你来这做什么?” 男人未回应,而是有所察觉偏脸来看霍奈奈。 “穿好衣服,出去。” 谭各庄这才扭脸看霍奈奈,这一看,‘靠’‘靠’‘靠’又是三声,“你脸上的胎记怎么小那么多?起码二分之一,妈的,你是不是什么妖怪啊?怪不得骰子玩的那么顺溜。” 霍奈奈弯唇,原来这就是谭家的大哥谭孔厚。 她婀娜着身子,“昨晚发生了什么?”话,是问谭各庄的,但是她压根没看谭各庄,而是把整个目光洒在谭孔厚身上,那是一种侵略的,带有目的性的目光。 传达的意思也很明确:我对你感兴趣。 谭孔厚声音浑厚的说,“仙人跳?找我,钱问我拿,我弟弟很单纯。” 钱?她霍奈奈就是钱堆里长大的,这个时候,她得装啊。 “这不关您的事吧,我和你弟弟之间的事……” “不关我的事?”谭孔厚习惯性眯眸,“证据呢?” 霍奈奈想昨晚一开始那么痛,那么一定有证据,于是,她撇头四下寻找,结果,什么都没有。 谭孔厚适时开口,“怎么?找不到证据?还是这次的戏做的不够好?” 霍奈奈极淡地一笑,“谭先生此言差矣……” 瞧着他这狐狸样,霍奈奈心底猜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男人昨晚和自己发生了什么,不然她的胎记怎么会变小,而且,他是除谭各庄外谭家唯一的孩子。 思虑至此,她微微笑了笑,“能上我这么丑的女人一定是饥不择食,正常男人,不瞎都不会上我吧,你说呢?” 谭孔厚轻扯着唇角,“一个女孩,动不动把上挂在口中,可想而知是什么货色,各庄,你还不起来?” 谭各庄穿好衣服起来,霍奈奈也迅速换好,刚下床,简直了,整个身体跟掉了零部件一件,痛的她抬个腿只觉得肌肉要撕裂了。 踉跄中,一双孔武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霍奈奈用余光扫一眼,眉梢轻挑,斜斜勾了丝笑意,“怎么,谭大少爷愿意扶我这样的货色?不嫌掉价?” 谭各庄皱了皱眉,未再看她,而是拉着谭各庄离开。 霍奈奈觉得这男人也不怎么好,她一边扶着墙一边出去,酸痛难忍,她靠到墙上撑住自己身体,咬紧齿关,缓着呼吸忍耐这一波不明疼痛。 “痛么?”一声低到脚底的嗓音在此时传出。 霍奈奈循声望过去,没人。 免费:奈奈的计谋 “痛么?”一声低到脚底的嗓音在此时传出。 霍奈奈循声望过去,没人。 她努力眨了眨眼,确实一个人没有。 “我产生幻觉了?” 她继续扶着墙往前一徘一徘的走,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长相英俊到令人窒息的男人凝着她的一举一动。 “七哥,要不要去看看她?” “不用,她会主动找上谭家的。” 男人唇角勾一抹淡笑,“真是个尤物,床上荡的叫人沉迷……” “七哥,为什么不告诉她?” “让谭孔厚以为谭各庄和她发生关系,她自己以为和谭孔厚发生关系,不是挺好?盯着点北京那边,尽量不要让霍梵音过来。” “好,七哥,对了,新堤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提到‘新堤’,男人唇角笑意更胜,“告诉她我很快回来。” 回到家,霍奈奈扶着腰,难以克制的嗷嗷叫,霍偃觉和她视频,她脖颈的吻痕大喇喇现着,霍偃觉捂着眼,“你睡的是哪一个,姐?这男人挺猛的啊。” 霍奈奈脸色难看至极,“我不知道是谁,应该是谭孔厚……躺在我床上的是谭各庄。”“他们两身上谁的有抓痕?” “什么?” 霍偃觉虚着气道,“你第一次不痛啊?通常情况下女人都是向上抓,不会向两边,谁的背上有痕,就是谁,你这九阴白骨爪烙上去,谁也不会好受,几天内是不会消的……” 霍奈奈怔了怔,盯他看了好几秒,不由诧异,“对奥,我当时一急,忘了。” 霍偃觉没有回答,大长腿架叠着,无所谓道,“先别急着谈感情,继续睡……睡完胎记消失,男人才会多看你几眼,你要明白,所谓的看内在,根本不存在。” 霍奈奈抿着唇,沉默注视着霍偃觉,眸光复杂,交织着震惊、恐惧,兴奋以及其他情绪。 好一会儿,霍偃觉才哑着嗓音开口,“看我干什么?” “你牛。”霍奈奈答得神色坦然。 然而这份坦然在此时此刻的霍偃觉看来,只觉得异常毛骨悚然,当即嘲讽地说,“不是我牛,而是在一个不怎么聪明而又自视甚高的女人面前,我显得有些聪明罢了。” 瞧,谦虚是不,刺耳的谦虚。 可把我们的偃觉大少爷厉害坏了。 霍奈奈垂着眼睛,缄默数秒,复而抬眸,眼神寡淡如水,凉薄地扯扯嘴角,“我现在该怎么办?假若我未来老公有处.女情结,亦或者我爱上谭孔厚,他不爱我怎么办?” 霍偃月沉一口气,“从你的口气,我可以理性判断,你对那个谭孔厚没有任何的爱意,纯粹把他当做一个终极目的,所以可以不用考虑爱情……至于你未来老公,处.女情结?补处.女膜吧……” “霍偃觉,你懂得玩意还真多。” “我无数次觉得应该先生的我,再生你,在智商上,你没有给我做榜样……” “霍偃觉!!!” 霍偃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霍偃觉?”他玩弄着手中的笔,“别吼,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所谓泼辣,只是男人想给生活增添些意思,长久会反感……霍奈奈,假如你除掉胎记,依你的学识和手段,是95分女人。” 霍奈奈只觉得被气死,她之所以能忍受谭孔厚,多少和这贱人弟弟有关。 稳了稳神,她问,“谁95分以上?” “自然是谢往生女士,要神态有神态,要妖娆有妖娆,要智商有智商……” 霍奈奈眼睛黑黑的,很冷静地点了点头。 挂断电话,霍奈奈仔细思考,谭各庄对玩骰子是真的感兴趣,而且玩的挺好,需要对手,横观一世纪,没有往骰子比她好的。 所以她拿出一笔继续到处让人传播自己骰子玩出新花样的消息,她就不信谭各庄不上手,年轻,手痒,爱拼搏,爱比较,怎么会不上当? 终于,有一天,她在另一个包厢玩骰子的时候,谭各庄过来了,盯的眼都直了。 何时见过女孩儿玩骰子玩这么王的,这么高超技巧。 一滑一甩之间,骰子都不带落地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大开,小开,叠加,排列,那就一个完美。 “我k,骰子还能这么玩?” 谁不爱听被夸?况且,奈奈小魔王还是个十九岁儿的姑娘。 她身上穿着的dg秋款高腰裤一侧,露出半截小蛮腰,那个弧,是一般女人没法儿侧成的,那是学舞蹈的才能弓成的姿势,做久了,酸吆! “真厉害啊,奈奈。” 霍奈奈不理,玩一局下来,出去,虽然吧,她脸丑了点,可穿衣讲究啊,瞧,走路的姿势都是脚后跟对着另一只脚的侧面踩点,摇出了腰肢,摇出了翘臀。 谭各庄在后,凝着,只觉得眼珠子要下来。 偏偏,在他凝的兴致正好的时候,大魔王回头了,回的还是没有胎记的那边,可想而知,多震撼,简直把谭各庄的心挖出来,恢复不了出厂设置了。 他认识的女孩那么多,能扭的,能作的,能妖的,不在少数,像这样把各种感觉,清纯,艳丽糅杂一块儿的,少! “明天我爷爷大寿,你去表演一个节目,成吗?我给钱?” “好。” 没想到她答的这么爽快,谭各庄怔了怔,“答应了?” 霍奈奈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有点无奈地说,“是啊,谭家是名门大户,请我,荣幸呗。” “你……”谭各庄揉了揉眉间骨,兀自阖上双眼,“能不能说话的时候稍微,稍微……稍微严肃点……” 严肃?霍奈奈润泽而有弹性的唇从齿间刷过,“什么叫严肃?你教教我嘛。” 西游记里的妖精之所以诱人,让人印象印刻,大多数是因为引.诱的技术,霍奈奈这一手技术便是妖精级别的。 “谭各庄?” 这一声,谭各庄胳膊上的汗毛竖起来了,他再又‘靠’了三次,离开…… 怎么跟这女人一接触,跟丢了魂似的…… 第二天,谭各庄按时打电话来,霍奈奈正睡觉,“喂!” “我爷爷大寿,你来表演骰子吧……” 霍奈奈听想说,骰子?大寿表演这个不低俗么?可她没说…… 免费:奈奈的男神 谭家不愧新上任的政圈一把手,排场极其讲究。 霍奈奈觉得这群有钱又有品位的什么没见过?人家又不是暴发户,是吧,瞧着内场的女人们,清一色坐姿优雅,男人们个个事业有成的范儿。 内场有一个弹簧蹦床,几个小孩在里面玩篮球。 谭孔厚在旁边看着,他对其中一个小孩道,“琦琦,来,扔给爸爸。” 霍奈奈惊的目瞪口呆,“你大哥有孩子了?” 谭各庄钥匙圈在手中滑来滑去,“有啊,离婚了,怎么,你不是看上我大哥了吧?” 而后,他睨霍奈奈一眼,眉头一蹙,“就你这样带斑的歪瓜裂枣,我大哥看不上。” 霍奈奈白他一眼,不作声,给霍偃觉打电话。 那边传来挺吵的声音,“偃觉,你那边被投原子弹了?” “差不多,妈妈怀孕了。” “什么?”霍奈奈惊的目瞪口呆,“怀孕了?” “妈妈说不要,爸爸说留着,以防我俩以后不听话,训一个小的养老。” “你让妈妈要着。” “我觉得这孩子未来肯定是祖国栋梁,应该留着……说吧,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没事你基本不找我。” 寒暄几句,霍奈奈把事情原汁原味告诉了霍偃觉,霍偃觉呵一声,“那还不简单,你表演近景魔术呗,你又不是没学过。” “可我现在只想勾引谭孔厚,除掉这块胎记。” 霍偃觉唉声叹气,“虽说百分之九十的男人走肾,但是,走肾又走心更好,你先把谭孔厚的心迷惑了再和他走走肾。” 霍奈奈觉得霍偃觉说的挺在理,“行吧,那就近景魔术。” 只要去掉脸上这胎记,自此以后,她霍奈奈前途一片光明,佛挡杀佛。 挂断电话,谭孔厚恰站在她身后,“怎么,你表演?” 霍奈奈特别做作的脸红,“嗯,近景魔术,赚点钱。” 谭孔厚笑,蛮邪,低头看她,“假如少了这胎记,你其实蛮水灵,只是……别想着打各庄的主意。” 霍奈奈头侧到一旁,完全禁不起撩的模样,“大哥说笑了,我这么丑,怎么会打谭二少爷的主意?他和您一样英俊,高大,威猛,优雅,得体……” 欲往后,谭孔厚斯文的脸上浅红愈明显,霍奈奈禁不住在心里觉得好笑,这么大一块头,居然会害羞,简直反差萌。 谭孔厚摆摆手,“行了,你自己注意点,今天来的都是显贵,别乱跑。” 又是一副娇滴滴的胚子,“知道了,大哥。” 待谭孔厚离开,霍奈奈立马露出混世魔王的邪样儿,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叫她心跳漏了半拍,转过身,她心跳几乎静止,这是一张令人想不到词形容的脸,每一处皆如刀工斧凿,尤其那双瞳孔,深邃的叫人陷进去。 侧背头,利落,一百分。 眼神,温柔,一百分。 身量,挺拔,一百分。 一个词,完美—— 确实是男神无疑,年轻的男神。 但是,男神眼神掠过她,向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女人飘去了,那是一个清纯到楚楚动人的女人,霍奈奈觉得,和她这样骨子里有点坏轴的女孩儿不同。 那是一种真正的清纯,叫人欢快,叫人明丽,叫人如沐春风。 女孩儿冲男神喊道,“今泫!” 免费:出其不意的事 声音动听的竟叫霍奈奈也十分愉悦。 谭各庄从不远处过来,“你干什么?一会盯着我大哥,一会盯着我七叔?” “七叔?” 谭各庄把她往屋内推,“别丢我脸,你表演魔术要准备什么告诉我,什么我都能让人弄来,飞机都行。” 霍奈奈心思还扎在那个被称作‘今泫’的男人身上,没回……进屋后,她让谭各庄给她挑一套黑白裤装。 谭各庄倒也大方,直接给了套giambattistavalli,产地:西班牙,翻了翻上面的价格签,上衣:1548,裤子:1269,合起来人民币两万多。 “真有钱,表演服这么贵。” “这是阮早的衣服,我付钱买来的,我瞅着你俩身材差不多,估摸着可以穿。” 霍奈奈轻描淡写问,“阮早是谁?” “我七叔女朋友。” “刚才在外面叫‘今泫’的女人?” “对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这话,霍奈奈特别烦躁,掏出兜里的口红涂一圈,“那女孩儿不错,看着气质挺好的。” 进去换好衣服,再出来时,谭各庄依旧靠着梳妆台,他手上拎着一双细高跟,是女人们的梦想jimmychoo。 突然,他眼睛像生了根一般驻在霍奈奈身上,“奈奈,你还纹文身?” 霍奈奈侧了侧,瞥一眼胳膊上一个极小的狐狸刺青,“这是寺庙的和尚给我纹的,说是保命,我薄命,三岁就文了……” 谭各庄拇指摸着,“这文身好神奇,我看着觉得头好晕,你身上好多稀奇古怪的事儿。” 其实,奈奈身上还有多处狐狸小像,都是爸妈为了救这闺女的命迷信来的。 几秒后,外面一声‘各庄’,谭各庄出去了。 走时交代,“有什么需要找我,我一定办妥。” 霍奈奈摆摆手,一个劲喝桌上的水,一会儿后,摸索着去找洗手间,总算看到一个,想都没想推开门…… 她胆儿一向大,可此时还是被吓到了,那个被称作‘今泫’的男人竟在里面! 而且,他正欲……那姿势,一手扶着某处…… 霍奈奈整个人都不好了,脸红,气喘,就是挪不开眼。 反应过来,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要走,可,糟了,门打不开,男人优雅斯文整理好,一个跨步过来抓霍奈奈的手腕…… “各庄带来的?” 他笑的实在有些邪……霍奈奈有片刻失神,仅这片刻失神,男人已把她带入怀中,一个反转,霍奈奈被迫趴着墙。 等等,这什么情况? 她知道有些人在这方面是丝毫不介意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是夜店,可是,她脸上有胎记啊,这男人饥不择食,还是变态?还是??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可是,身后,男人突地长驱而入!…… 所以说,这姑娘脑回路清奇,她不是大喊大叫,而是思考愿意…… 反应过来,她十分有些茫然,可惜,男人不管不顾地就动起来…… 霍奈奈吓坏了,她一个劲挣扎,“不是,先生……” “不是什么?” 男人的技巧特别好,几下便能让霍奈奈闭嘴,她有口难开,很快沉溺在这种堕落的事情里。 免费:奈奈的失控 不一会儿,男人把她带到洗手台,让她一只脚架在洗手台上,透过镜子,她能瞅见自己那块血红的胎记,闪烁着诡异的光泽,可她无暇他顾,直至结束,她都没能摆脱那股儿愉悦感。 结束后,霍奈奈底裤挂在膝盖上,脸上燥的慌,她是一个很难失控的女人,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镜子里,男人一副高冷睥睨众生的模样,在她耳边胡乱呼气,“各庄请来的女人,技术也不怎么样。” 霍奈奈被他刺得挤出两滴泪,“你强我的!” “强?” 她不说这句还好,一脱口,简直要命,男人手指摸索到那处,准确埋入…… 一直到外面响起致词声,一直到外面传来谭各庄寻找她的声音,男人也没有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归男人放开霍奈奈,她扶着墙颠三倒四地趴在地上。 而男人衣衫整齐的出去,门口有动静,谭各庄的声音,霍奈奈赶紧往里钻,侧耳听。 “七叔,有没有看见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女人?” “看见了,接了个电话,往走廊尽头走了。” “谢谢七叔。” 霍奈奈在里面咬嘴,这男人做坏事,超级镇定不说,末了,还撒谎撒的游刃有余。 她总觉得怪怪的,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败类,而且他不是有女朋友嘛? 回想起他的眼神,霍奈奈总觉得很冷,里面夹着股仇恨。 之后,霍奈奈出去,谭各庄怒气冲冲抓她,“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找你,你真不靠谱。” “我胃不舒服,不好意思。” “算了,送你回家。” 霍奈奈千算万算没想到,谭各庄的车被他姑姑开走了,而这时,男人走出来,一句,‘坐我的车,我送你们’。 谭各庄很受用,“七叔,好。” 结果,霍奈奈一路无言。 到租住的房子,谭各庄又是嫌弃,“你住的地方这么小啊?” 男人扭头,“各庄,你把我的车开回去,等会别人载我……我回公司有事。”说着,他转对霍奈奈,“霍小姐,不介意借用一下您家的洗手间?” 演技啊!全是演技,霍奈奈觉得这男人阴沉的脸色下是诡计。 偏深谭各庄似不耐,“七叔,你直接上去就好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洗手间,不需要征求她同意。” 在谭各庄的神助攻下,我拒绝不得,毕竟以后靠他带我接近谭孔厚,几乎上楼,才转个弯儿,男人一把从后面逮住我,“谈谈。” 霍奈奈忙夹着腿弯腰,“谈什么?” “养你!” 霍奈奈一慌,钥匙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你有毛病啊,你有女朋友,我脸上有胎记,又丑,你找别的女人啊,为什么是我?” 男人抱着霍奈奈挤门上,钥匙夺过去一插,就扭开了。 霍奈奈恨死了这男人的临危不乱…… “你这个衣冠禽兽,混蛋……” 男人但笑不语,“你刚才不也叫的挺舒服,玩的挺投入?” 确实,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自然而然就没有抗拒这男人,太邪门了……而且,她确实非常愉悦。 可要说包养,她现在的目的是谭孔厚,怎么能被这男人养? 免费:奈奈的出击 霍奈奈嬉皮笑脸,“不好意思,您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其实,要是她脸上的胎记没这么明显,要是这男人不在乎处女情结之类的玩意,她完全有欲望和他一块儿。 可她左瞧,右瞧,就是看不出这男人品质上哪点好。 男人并不在乎,意味深长,“我姓谭,谭今泫……有事打我电话,。” 霍奈奈有些摸不透,晚上,霍偃觉再次打电话过来,“奈奈,妈妈决定要了那孩子。” “真的?” “对啊,这一刻我作为哥哥的自豪感升至巅端,你今天的近景魔术怎么样?” 霍奈奈一句‘别提了’展开话题,而后字字珠玑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霍偃觉,但是省略了中间和谭今泫的那段。 听完,霍偃觉呵呵笑几声,“你这语气不对,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疑虑一秒,霍奈奈又把谭今泫的事吐露。 霍偃觉噗嗤一声,“这男人活儿好?有女朋友?他爱女朋友吗?” “眼神很温柔,那分明就是爱情,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夹杂着一层复杂的东西。” 霍偃觉放肆笑出声,“知道为什么吗?” 霍奈奈傻头傻脑,“为什么?” “因为女人都喜欢胡思乱想,通常男人的一个眼神是生理因素,结果女人非得理解成情感因素,尤其是女人对一个男人有好感时……奈奈,拐弯抹角你也听不懂,直接点说,你对他一见钟情或许,但他对你没兴趣,就是想上你。” 绕了一圈,霍奈奈才明白霍偃觉骂自己傻,愤懑道,“你以为你是谁?自以为是。” 霍偃觉笑着一压手,“自以为是?男人的自以为是有两点,一叫胸有成竹,肚子里没货怎么倒?你学着点,奈奈,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我找人帮你查查谭孔厚。” 论辩证法,论哲学,霍奈奈完全被自个弟弟压的死死的,这男孩不但皮囊好,就连智商,也是压迫性甩开霍奈奈。 顿了几秒,霍奈奈鄙夷道,“不需要,我自己查。” “自己查?你有那个本事?爸爸妈妈一天到晚惯着你,逼着我学习,你现在就是个花瓶,我呢……真才实学……对了,我要是不帮你,你在重庆的事铁定在爸妈面前露馅。” 这连番炮击叫霍奈奈步步后退,好歹,霍偃觉现在和你统一战线,你该巴结就得巴结,真不能甩小性子。 于是,墙头草霍奈奈同志举起英明理性的大旗,果断倒向霍偃觉。 第二天,在霍偃觉的打听下,霍奈奈得知谭孔厚基本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他喜欢静,有时会跟着老师学学书法。 于是,她果断把目标投在那位老师身上。 她母亲娘就是书法大家,她也遗传了这点,只是有时候肌无力,双手捉不起来毛病,听说那位老师脾气古怪,霍奈奈登门造访时还特地带了一些他喜欢的黑市玩意,在霍偃觉的教导下,费尽了三寸不烂之舌才讨了个在门下学习的机会。 免费:演技王奈奈 说是讨教,其实也就是打杂。 老师孤身一人生活,饭,霍奈奈做,地,霍奈奈拖,房间,霍奈奈收拾。 但这姑娘也不傻,她自个不会做饭其实,每顿饭都是出去买回来的,还是找远的地方买。 在那晃了一个星期,终于守株待兔待到谭孔厚。 谭孔厚来也是带着礼的,他铺开熟宣,弓着脊梁骨和老师一起学习,霍奈奈大魔王在厨房热菜,还是要装模作样滴,本来十分钟就能热好的几个菜愣是被她折腾了四十多分钟。 饭点,菜端出去。 惊讶的目瞪口呆,“谭先生?” 这神情,经典的喜剧演员表情,好似,我就是不知道你在这。 老师是个老实人,忙着介绍,“奈奈,这是我的徒弟谭孔厚,孔厚,这是霍奈奈……她虽然跟我的时间短,但是天赋比你好,她啊,写的比你好。” 霍奈奈害羞一低头,似乎笑容不自在了下,菜一个个往桌子上摆。 老师继续夸,“瞧瞧,还烧得一手好菜,现在的女孩不是手机就是约会,奈奈可不一样……”老师上下望奈奈一眼,似乎用不了什么形容词夸赞这张脸,转而道,“她肚子里的内涵和学问可是叫人敬佩的。” 谭孔厚不置可否,坐下来给老师倒了杯白酒,“老师。” 霍奈奈也坐下来,给谭孔厚倒酒,谭孔厚趁机筷子伸向菜肴,一吃,蹙眉,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食为天的经典招牌菜,而且还是限量不外销的那种。 再看霍奈奈,风雨不动安如山! 他眸光夹了些刺,霍奈奈轻而易举接收,但她本着鸵鸟心境,就是不看你谭孔厚。 一顿饭吃完,她去洗碗,谭孔厚和老师聊天,洗完碗,谭孔厚要离开,老师突地开口,“奈奈,你不是要回家嘛,让孔厚送你一截。” 霍奈奈矫情几句,“谭总应该有事吧。” 谭孔厚冷冷道,“我有什么事?我去接儿子放学。” 于是,两人就这么坐在同一辆车,车子里,谭孔厚步步紧逼,问她饭菜是不是从食为天买的。 霍奈奈承认,谭孔厚咋舌,“这一顿起码500以上,你工资那么点,哪来的钱?” 演技王霍奈奈再次上线,她声泪俱下,“还不是因为您,我对您一见钟情……但是您对我很嫌弃,我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您是老师的门生,所以想找一个机会守株待兔……” 哭的那叫一个美,没胎记的那边脸正对着谭孔厚,少女嘛,脸颊粉粉的,就像含苞的荷尖,试想一下,早晨荷尖上滴下的露珠不诱人?不美? 简直人间仙境。 此时,谭孔厚欣赏到的就是这副美景,姑娘眼睫毛又长,瞳孔晶莹,鼻梁高挺,嘴唇哆嗦着红艳艳,再瞧,那双几乎扭成麻花坐姿不安分的大长腿,色气满满。 一个诡谲念头飞入谭孔厚脑海中。 “你脸上的胎记激光做过?” 霍奈奈抽抽噎噎,“做过,但是一般维持三个月就不行了,而且我怕疼,不想一直做……算命的说未来我遇见喜欢的男人这胎记才能消……” 免费:奈奈的心跳 谭孔厚不解,“你把我当成自己喜欢的人?” “对啊……” “胡说八道。” 谭孔厚狠狠丢出这四个字,霍奈奈小心肝一颤,仿佛美好的希望泡泡近在眼前,一下被谭孔厚这个壮实的男人捏碎。 她哭的更凶,“人总得有信仰吧……我都丑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一点希望,而且……”她彻底贯彻了歪理,“而且我确实喜欢你。” 因为这句话,接下来一路两人沉默。 谭孔厚甚至忘记问她家在哪,接上儿子,才提了思绪问霍奈奈家在哪,霍奈奈大魔王和他儿子玩的不亦乐乎,根本不理。 她本来玩的东西就多,国内国外古的今的一大堆,几下就把小孩子唬住,一般小孩子也是看长相的,可他儿子琦琦丝毫不在乎,就连谭孔厚也被唬住了。 确实,不看长相,这女孩儿又有耐心,说话又好玩。 晚上回家琦琦甚至问谭孔厚:赫拉真的因为嫉妒造出无眼怪这种吃小孩的东西吗? 谭孔厚根本答不上来,琦琦甩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或许小孩子好奇心旺盛的厉害,第二天琦琦把霍奈奈讲的那些故事在幼儿园大肆宣扬,结果赢得了一大批追随者,那叫一个威风,回家走路都是横着的,赶紧求爸爸找霍奈奈和自己玩。 霍奈奈接受的教育,理念都是层次较高,涉猎比较广的,一面科学一面神秘,每天她都会给琦琦传授新的知识。 小孩子的视野被她一次次开阔,就爱黏着她,和她一块玩。 也因此,谭孔厚和霍奈奈的接触也越来越频繁。 好,第一步,信任建立,第二步,诱拐这男人上.床。 这天,琦琦一直缠着,谭孔厚在老宅和家里人一块吃饭……至一半,谭家老爷子开口,“孔厚,你干脆让奈奈做琦琦的家庭教师得了。” 琦琦拍手,“好啊好啊。” 这时,一个佣人匆忙跑过来,“老爷,小少爷回家了。” “今泫来了?还愣着干什么?做一个小少爷最爱吃的菌菇汤啊。” 菌菇汤?霍奈奈疑虑一秒,这男人口味真刁钻,她母亲也很爱吃,这玩意,耗时耗材,里面的菌类都是珍材,取之不易。 等谭今泫进来,霍奈奈手中执着的汤勺无处安放,这,实在帅气的惨绝人寰。 就连他坐下来的姿势都是完美无瑕的。 琦琦碰了碰霍奈奈,“姐姐,你盯着七叔看干什么?我七叔是不是很帅啊?”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在此时让霍奈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谭今泫及时解围,“你不也盯着七叔看?我和霍小姐是朋友。” 说罢,谭今泫有意无意看向霍奈奈,眼里的意味挺明显,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在这种眼神的扼杀下,霍奈奈心跳加速,一股莫名的欲望在躁动。 席间,琦琦吃完先去玩,谭老爷子让人开了瓶酒,谭今泫侧头对管家耳语几句,管家点点头出去,一会儿拿着一瓶白葡萄酒进来,阿尔萨斯产的。 管家先给霍奈奈倒了一杯……面无波澜…… 免费:奈奈的踟蹰 霍奈奈看了看酒液,闻了闻气味,是她喜欢的。 抬眸间,谭今泫十指松松交叉置于桌面,似乎察觉到她目光,谭今泫十分犀利的扫向她,霍奈奈心虚的垂眸。 这时,谭老爷开口,“今泫,什么时候你和阮早订婚?” 谭今泫略略颔首,眼眸冷凝,“这事急不得……” 谭老爷和谭孔厚无声对视一眼。 而后,谭孔厚先开口,“你那么爱阮早,她也挺喜欢小孩,今年她已经二十五,可以结婚了。” 收敛思绪,谭今泫淡笑,“有件事没做。” “今泫,当年的事你应该忘怀,而且本身你……” “够了!”谭今泫攥着拳头杵着桌面,满脸戾气,那种狠是发自内心的,但霍奈奈总觉得谭老爷这样说的时候谭今泫的眼神是转对自己的。 他湛黑的瞳孔中迸发的都是深深的恨意。 这恨意叫她喘不过气,为什么? 她的错觉,还是? 一顿饭,坏了气氛,众人便再也没了胃口。 饭后,霍奈奈要走,琦琦非要她留下讲故事,哄琦琦睡着,霍奈奈带上门出来,谭孔厚西装革履的站在外面抽烟,明亮的烟头忽明忽暗。 见到霍奈奈,他正要摁灭,霍奈奈忙提点,“抽吧,不用顾忌我,我不介意男人抽烟,注重健康就好。” 谭孔厚视线略沉凝两秒,“抽烟总归是不健康的,呵呵,这是矛盾体。” 不知如何,餐桌上发生的那一幕一直在脑海徘徊,驻足凝望片刻,霍奈奈懒懒舒展着手臂,“行了,您儿子哄睡着了,我也该回去了,麻烦谭先生叫人送我回去,谢谢。” 谭孔厚轻蹙眉,“已经十点了。” “没事。” 听罢,谭孔厚深深皱眉,“在这休息吧。”言语间含着的是不容置喙的苛刻。 霍奈奈闻言稍躁,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全局的感觉,谭孔厚是个成功的商人无疑,但他的严厉和控制欲也是相对的,你所做的一起都得遵从他的规则。 他满意了,才会给你打分。 考虑到胎记问题,霍奈奈退一步答应。 谭孔厚笑笑,眉眼完全舒展开,渗出细小的褶皱,那是一种直达眼底的笑。 “我太太说我有点咄咄逼人。” 他这是在和她说心里话? 遐想间,但听谭孔厚继续,“一般的女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男人,是吧?在外应酬,回家对妻子颐指气使。” 本来,霍奈奈想给他几分薄面,但他这副睥睨众生,看起来颇有自知之明,又不愿意改的样子叫她觉得恶劣至极。 踟蹰几秒,她淡漠道,“确实,这样的男人十分恶劣,这年头,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依附男人生存,诸如我,可能我对您有好感,但是当您打破我对您的期待,那么您会进入黑名单。” 谭孔厚轻嗤一声,仿佛并不在意,“小姑娘。” “我不是小姑娘了。” 谭孔厚掠一眼她胸前,被衬衣裹住的饱满十分诱人,“确实发育的不错。” 免费:奈奈的嫉妒 霍奈奈当即微眯一下眼,“它隔一段时间会小一点,但小的不多,最近不知为什么,小的面积增的很大。” 这谎,撒的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谭孔厚敏锐察觉,“是嘛?你父母住在哪?我想抽空见见你父母。” 霍奈奈面色沉凝,“我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 这话说出的瞬间,她在心里把自己恶狠狠骂了一次,然后让霍梵音和谢往生原谅她。 谭孔厚阖着眸,“你弟弟学习如何?我可以帮忙让他来重庆上学,如果你有这方面需要。” 霍奈奈瞳仁微敛,半是玩笑地说,“我接近你,可不是为了获取好处,就是纯粹欣赏你而已,你不用为我做什么。” 话说是这样说,可人家相信嘛?显然不相信,你一个酒吧的小混混,怎么会没有目的? 想多,也是必然,毕竟都是精英层次的,得把人摸熟摸透才会善罢甘休。 “真不用?多少女人巴着我干这事,我也不干。” “不用。” 起床,洗漱,换好衣服,霍奈奈去吃早餐,谭今泫坐在桌子边,霍奈奈盯着他直瞅,光瞅着,瞅了好几秒没出声。 谭今泫并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脖颈的吻痕很深。” 旁边站着的几个佣人笑出声。 晃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霍奈奈略略咳了咳,张着牙口道,“谭今泫!” 平生头一回被人当面称呼,谭今泫有些愣,“干什么?大哥技术没我好?” “你真是太恶劣了。” 谭今泫有点心不在焉,目不斜视对佣人警告,“你们听到的话都别说出去,要是谁说出去,也别在谭家做了。” 这几句于他说话时语气完全不同,霍奈奈诧异至极,这男人,是变色龙?还是有精神分裂? 她很是不满,蹙眉,隐忍着脾气,建议道,“谭先生说话应该看场合。” 谭今泫回得淡淡,“昨晚,你和大哥没发生什么。” 闻言,霍奈奈重新扭过脑袋,却是冷不丁撞上谭今泫锋利的眼神,撞得她条件反射地心颤几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霍奈奈觑了觑他,他手指扶着刀叉,一下一下切开白肠。 “谭今泫,什么叫没发生什么?” 谭今泫眸底不易察觉地划过一抹精光,“你态度要是好一点,我会选择告诉你,现在,无可奉告。” 事实证明,谭今泫这男人真的是吃软不吃硬,而后,无论霍奈奈如何说,如何劝,他就是不肯解释。 因此,霍奈奈担惊受怕一个星期。 这天下班,谭各庄给她发消息,“丑女,大哥让你来吃饭,他没空,让我接你。” 霍奈奈也没推辞,“好。” 坐上谭各庄的车,霍奈奈终是忍不住询问,“各庄,谭今泫是你父亲的孩子?” 谭各庄很警惕,“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奈奈依旧正色,“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谭各庄十分自然地笑了笑,吐字,“七叔是好人,只不过他性子古怪,一般人瞧不上眼,他眼里只有阮早,阮早做什么都行,今晚阮早也过来吃饭,你看看他对阮早什么样就知道他是正常的了。” 免费:奈奈的犯病 霍奈奈咬着指甲,表情难以形容。 旁边冷不丁再次传出谭各庄清冽的声音,“我知道我七叔英俊潇洒,可你本来是喜欢我大哥的,不能这么快移情别恋吧。” 霍奈奈脱了鞋踩着地毯,乌乌的瞳仁里满是狡黠,“你七叔比你大哥更吸引人。” 这话入耳瞬间,谭各庄脑袋骤然空白,“靠,看不出来啊,原来女人的水性杨花不以长相为基础……你这么丑,还想东想西,难为你了。” 霍奈奈愣愣的,晌久,湛黑的眸子笔直盯对谭各庄无声的凤眸,沉声道,“谭各庄,要是正常情况,你说这句话,我肯定撕烂你的嘴。” 谭各庄唇边泛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撕烂我的嘴?你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很讽刺的一句话,霍奈奈折眉,“狂妄,自大。” 因为这两个形容词,谭各庄直接停了车,“下去。” 霍奈奈笑而不语,兀自推开车门下车…… 高跟鞋落地的那一刻,她抬手去拦车,可惜的是大多数司机见到她,一恍而过,选择视而不见,约莫十来分钟,竟然一辆车都没有,她不禁焦急的把视线投向远方。 这时,一辆黑色macan停在她面前,驾驶位上的男人降下车窗,“上车!” 谭今泫! 忍了又忍,霍奈奈钻进后座,未想,还有一个女人,阮早。 那个如莲般圣洁而又清纯的女孩儿。 阮早神色复杂,“我那天在谭家见过你,你去哪?” 霍奈奈闻言抬头,“谭家,吃晚餐。” “吃晚餐,你不是表演魔术的嘛?你是各庄朋友?” 无意间从中后视镜看见谭今泫冷寒的眸光,霍奈奈不自觉一个瑟缩,“我喜欢谭孔厚,正在黏着他,就这么简单。” 说完,她自个都觉得震惊,怎么会这样说?她明明不喜欢谭孔厚。 但好像这样说,她心里特别舒服。 阮早噗嗤一笑,“你喜欢大哥?你是重庆本地人嘛?” 她话语夹杂的歧视显而易见,又瞄了几眼霍奈奈的胎记,淡淡一笑。 霍奈奈眼眸沉沉,缄默凝注着阮早,她不喜欢这种表情,好像她低人一等似的,可即便她想忽略阮早的这种表情,一抬头就能看见。 隔了一分钟左右,霍奈奈张口,“我不是重庆本地人,我是北京人。” “北京,你来重庆干什么?” 霍奈奈无情无绪,“追谭孔厚呗,还能干什么?” 阮早颇为嘲弄地“呵”一声,“今泫,你相信嘛?居然有人为了追求大哥到谭家,还是从北京……原来大哥声名远扬啊。” 潜意思挺明显,霍奈奈撒谎。 可现在霍奈奈无暇他顾,她不想回,只好靠着车窗睡觉。 待车子停在谭家,霍奈奈下车,亦步亦趋往里,琦琦跑到她怀里,“奈奈……” 霍奈奈趁势抱起他,可没几下,手突然松了,琦琦整个人往地上径直摔去,幸而谭今泫狂风般搂住琦琦的身躯,把他往怀里一兜。 “都这么大了,还跟你奈奈阿姨玩这么刺激的游戏,人家怎么抱的住你?” 免费奈奈的尴尬 霍奈奈喘了口气,蜷了蜷手指,淡淡道,“谢谢。” 一股凉气从胸口向四周源源不断发散,她知道自己犯病了,肌无力。 坐上餐桌,她盯着面前的餐筷,白兰地杯和水杯,红酒杯,再次蜷了蜷手,试图恢复一点力气。 很快,另一批人进来谭家。 谭孔厚侧耳为她介绍,“这是我三妹谭欣,四妹谭亦,五弟谭缪,还有一位是我妈,我妈旁边是阮早的妈妈罗琦。” 罗琦目光率先在霍奈奈脸上逡巡一圈,“吆,多了一个新鲜姑娘啊,以前都没见着啊。” 谭孔厚笑道,“奈奈,这是罗阿姨,罗阿姨,这是我儿子的家教霍奈奈。” 家教? 这个概念性名词次一出,霍奈奈没来由觉得难受,但又一想,本来她就是琦琦的家教啊。 默了默,罗琦语气无波甚至有点无情地说,“家教啊,看来这姑娘一定很有学识,姑娘,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啊?” 很快,她补了一句,“一定是名牌大学,我姐姐的孙子也很不听话,学习也差的狠罗,霍小姐你这么厉害,我看啊,我得向姐姐建议让你过去带带她孙子撒。” 霍奈奈未开口,谭欣接了话茬,“罗阿姨,您姐姐的孙子找家教,您操什么心啊?也不嫌事儿烦啊,这奈奈长的还挺水灵的,一看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大学毕业。” 被谭欣三言两语膈应的说不出话,罗琦自讨没趣的一个劲‘是’‘是’‘是’‘三小姐说的对’,霍奈奈对谭欣露出抹笑,古灵精怪望一眼罗琦。 罗琦眉头拧的很紧。 第一道菜上的是培根芦笋,霍奈奈刚执起叉子,冷不防叉子跌到盘子里,她捂着眼,心里的怒火灼灼升腾。 因为刚才的事,谭各庄冷嘲道,“一个叉子都握不住,真厉害,还是要大哥喂啊。” 霍奈奈颤抖着双手,道歉,“不好意思,我的手突然没力气了。” 坐在谭孔厚旁边的琦琦看一眼霍奈奈,孩子气的说,“爸爸,你也喂姐姐一口吧。” 谭孔厚神色尴尬,霍奈奈更是尴尬。 她忍着羞辱感,面向琦琦,“我没事,琦琦,你先吃吧。” 遥望四周,谭老爷子也面露不快,似乎是嫌弃她不懂餐桌礼仪,霍奈奈心里一百个一千难受,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肌无力,来的如此迅猛,如此猝不及防。 怔愣间,对面的谭今泫伸过来一柄勺子,勺子上放着切开的芦笋,芦笋泛着亮绿的色泽,上面的培根肉已熏的发红,颇为诱人。 霍奈奈脸上划过一丝犹豫,终只摇头,“不用了……” 谭今泫淡声,“估计是车门刚才夹到你的手,造成暂时性无力,也怪我,开门应该小心点,要不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路边,以为没人接,也犯不着这事。” 这什么情况?这分明就是无中生有啊,而且谭今泫竟然把无中生有的事说的如此义正言辞。 语毕,谭孔厚沉了沉气,看着谭各庄,“我不是叫你接她?” 免费:奈奈的局促 谭孔厚迟疑,“我和她在车里闹矛盾,回去找她,已经没人了,对不起,大哥。” 谭今泫用眼神示意一番,霍奈奈终究吞了他递过来的芦笋,当谭今泫撤回勺子,霍奈奈竟发现他居然用喂她的勺子吃菜,脸上莫名一红。 谭老爷子极其薄凉地撂话,“各庄,你有没有礼貌。”这才对霍奈奈道歉,“不好意思啊,霍小姐,委屈你了,都是我这个孙子不懂事。” 霍奈奈神色复杂地咽了话,只摇头。 一顿饭,全都是谭今泫喂她的,后来,佣人要过来喂,霍奈奈力气突然恢复过来,也就自己吃饭了。 饭后,霍奈奈欲图离开,谭孔厚拉住她的手,“今晚在这睡?” 霍奈奈哽着声音,“不好意思,我想先回家了。” 谭孔厚应声不易察觉地深敛眸光,“要是你因为餐桌上的事而伤心,我替她们说一句抱歉,毕竟各庄年轻气盛。” 霍奈奈摇摇头,“我只是想妈妈了,抱歉。” 谭孔厚抿抿唇,最后道,“真的不留下?奈奈,琦琦很喜欢你,我也想给他找一个妈妈。” “妈妈?”霍奈奈冷笑一声,“不好意思,谭先生,我还年轻,我暂时做不了妈妈,只适合做家教,要是有别的需求,你再去找别人。” 谭孔厚揉了揉眉骨,斜斜地睨她,“你脾气怎么这么差,奈奈。” 霍奈奈笑一下,眸色深深,“对,我脾气就是差,你儿子大可请别的家教,看清楚,我霍奈奈就是这种女人,你想找那种唯你马首是瞻的,找错人了。” 谭孔厚以为这姑娘是温柔的,起码是不会反驳他的,但今天,他觉得自己错了,这姑娘爆发力太大了,他把控不住,她眸中星星点点全是泪光,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风情,好像,她陷在暗色中的胎记也不明显了,他就那么盯着,呢喃,“奈奈。” 霍奈奈扬起一边的唇角,头也不回离开。 谭孔厚几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对不起,奈奈。” 顿一秒,霍奈奈连忙挣了挣,“你没有对不起我,等你学会如何公平的对待我再和我谈论别的,谭孔厚,在你心里,我自然而然低你一等,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女人,我和你一样出色,并不比你差。” 趁着谭孔厚因她的话分神,霍奈奈自行脱离他的束缚,小跑着往前。 谭孔厚久久无法平静,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还是一个实际上并不怎么好看的小丫头…… ‘谭孔厚,在你心里,我自然而然低你一等,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尊重女人,我和你一样出色,并不比你差。’ 想到这句,谭孔厚无奈的笑笑,冲着霍奈奈跑开的方向喊,“出色的霍奈奈小姐,我送你。” 在楼上露台盯着两人一举一动的谭今泫和阮早并排而立。 阮早嘴角笑的很欢快,“大哥好像对那个女人动心了,你说呢,今泫?” 谭今泫唇边挂着懒懒的笑,垂下眼帘,“动心有什么用,最终走不到一起。” 免费:奈奈的意外 阮早背回面,侧眸盯着谭今泫,“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谭今泫食指敲了敲栏杆,就听他懒洋洋张口,“她小时候……”似意识到什么,谭今泫浅笑接着说,“阮早,我先送你回去。” 阮早撅嘴,面庞带笑,“小时候?怎么感觉你和她认识似的?不过大哥也真是奇怪,愿意和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女人来往。” 谭今泫缄默一秒,淡淡道,“走吧。” 车子刚驶出谭家不远,只见谭孔厚的车停在那,他侧耳对霍奈奈细说些什么,霍奈奈撑着头大笑,从后视镜看着两人互动的身形,谭今泫眸锋收紧。 阮早使劲拍了拍方向盘,“今泫,你在看什么?” 忽然,谭今泫车子一停,只见谭孔厚开的那辆越野一耸一耸的,完完全全是车.震姿势。 车门一推,谭今泫以狂风残云之势走向谭孔厚的车,敲了敲车门。 车门缓缓降下,霍奈奈一手趴着谭孔厚腿,一只手贴着他衬衫,眼里饶有兴味。 谭今泫一本正经开口,“我公司有点事,孔厚,你送阮早回家。” 谭孔厚点点头,“我准备送奈奈,带上阮早也可以。” 霍奈奈垂了垂眸,佯装无辜,“七叔去公司?” 谭今泫点头。 “我住的地方和您公司一个方向,您要是方便,稍我一段路呗,让谭先生送阮早就好……” 她闪烁的瞳孔分明就是有话要说,两个贼精的玉人心照不宣,谭今泫再次点头。 霍奈奈和谭孔厚招呼一句,走往谭今泫的车。 阮早看到霍奈奈,柳眉微蹙,“今泫?” “我公司有点事,你和孔厚离开……她和我顺路,我明天去接你。” 阮早正欲回话,霍奈奈率先道,“拜拜,阮小姐。” 虽心急如焚,介于谭今泫,阮早仍是规规矩矩上了谭孔厚的车。 一上车,便气哄哄道,“大哥,奈奈是你的人,你让她坐今泫的车是什么意思?” 谭今泫波澜不惊,“七叔会喜欢她?你是不是太敏感了?虽说从小到大七叔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但他对你如何,你心里应当有数,男人不喜欢敏感而又多疑的女人,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七叔对奈奈毫无心思。” 阮早笑开怀,“真的?” “真的,一般男人谁喜欢奈奈?是吧,但她确实可以当贤妻良母,起码不会给我惹事,娶回家也不错。” 阮早捂着唇偷笑,“大哥,你不是想娶她回家,然后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吧?”似察觉到什么,阮早一惊一乍,“你们发生关系了?” 谭孔厚扯了扯领带,“嗯。” 车刚拐上大道,霍奈奈便了无生趣问,“你想干什么?谭今泫。” 谭今泫故意把车往阴影处开,霍奈奈急了,一个劲叫他名字,可谭今泫充耳不闻……不知过了多久,又突然熄了火…… “霍奈奈……” 他两手一兜,把霍奈奈掐过来,捧着她的臀,霍奈奈又羞又气,忙把手往上抬,遮着鼻子和眼睛,谭今泫一手捏她下颚,含住她唇瓣,舌头伸进来,“男人的欲望总是来得出其不意……” 收费:奈奈的迷失 霍奈奈避而不得,“谭今泫!” 谭今泫笑的坏,“叫什么?” 百般挣扎,谭今泫似有用不完的力气和她耗,最后,霍奈奈也累了,俯身趴座椅上,头发遮着半边脸,恰撩在心型红唇上,要人命的艳,剐人心的美。 她慢慢抖着睫稍,带着些伤怀,“你这个纨绔子弟,衣冠禽兽。” “我喜欢你,奈奈,你对我有一种致命诱惑,我也不知道这诱惑是什么,我见不得你讨好我大哥。” 霍奈奈止不住眼眶发热,她妈妈谢往生曾说过,奈奈,我见不得你讨好别人,别人要是因为你的胎记不喜欢你,你就别跟人玩了,你有爸爸妈妈弟弟养着就够了。 泪水氤氲,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就这么哭了。 谭今泫拢着她身躯,“怎么了?” 霍奈奈眨眨眼,“你懂从小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嘛?你不懂,你就知道依仗高高在上的身份欺负人,你好看……你优越,但你不该对我这么坏,我跟着谭孔厚,是逼不得已的……这胎记不除,我怎么办?怎么嫁人?” 她是真伤心了,眼神幽怯,拿手颐指气使谭今泫,那里面,是一种盼,是一种怨,好似这么个英俊男神怎么着她了。 谭今泫手指摩挲她脸颊,低头笑,“你跟着谭孔厚有什么逼不得已?不是喜欢?” 霍奈奈身子微侧,背对着他,十分本分的把缘由说出来,待她回眸,谭今泫晦暗不明倚着座椅。 霍奈奈气坏了,她就知道不能掏心掏肺的和这男人说,根本打不动他。 晌久,只听谭今泫松松散散吐字,“你和谭孔厚发生过两次关系?” 发没发生,他心里清楚的很。 但他装啊! 霍奈奈气急败坏,“谭今泫!” “叫什么?我带你去泡温泉。” 谭今泫突地从她身上离开,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紧接着,谭今泫发动车子,直奔一家日式汤浴。 “真去温泉?” “不然?” 本以为刚才那一波煽情死了气氛,未想谭今泫真带她去了汤浴,里面设施挺高档,霍奈奈也挺会享受,也就随着,刚下水,谭今泫裹着浴巾从旁边踏进来,浴巾上方鼠蹊部和人鱼线清晰可见。 他说,“奈奈!” 霍奈奈急了,“你能不能多穿点衣服。” 谭今泫一把捞住湿淋淋的她,“反正都得脱。” 这时,隔壁传来叫声,“哎吆,我戒指掉了,谁来帮帮我?” 霍奈奈急欲摆脱谭今泫,赶紧同他说,“这声音肯定是个老人,我去看看……”于是甩开谭今泫胳膊往外走。 谭今泫浴巾已撤掉,没穿衣服,只得先整理自己。 敲隔壁的门儿,没关严,一推开,里面有个老年人弯身在水里摸索,看见霍奈奈忙说,“小姑娘,我戒指掉了……” 霍奈奈小跑过去,“我帮您找。”说着,搂起浴巾下水,弯腰在水里摸,“您家里人呢?” “哎呀,她们在换衣服,这戒指我戴了五十年了,一定要好好找……” “好,好,好。” 突然,身后传来烦透的声音,“这水都是活的,你能摸得着么?” 霍奈奈胸口都湿透了,还在摸,“我尽量……” “上来!” 一句命令。 霍奈奈回眸,谭今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不应,谭今泫径直下水,把她抱起来放岸边坐着,沉着脸在水里摸。 他摸得特别有章法,顺着水流,一会儿,摸着了,一丝不苟递给老奶奶。 老奶奶拿着戒指一个劲夸,“哎吆,现在的小伙子,没几个中用的……姑娘,你男朋友真厉害。” 谭今泫优雅笑,“别的地方更厉害。” 气氛好像因这一出突然变了,霍奈奈看谭今泫的眼神也变了,那是一股夹杂崇拜的兴奋感,原本她对谭今泫就有好感,此时,心里一个劲噗通的没完没了…… 见霍奈奈盯着自己,谭今泫敞开腿走到岸边,把她拽水里,十分没耐心剥了她衣裳,挤在池子边儿就进来了。 霍奈奈暗一口气,“刚才老太太还在夸你,你转眼就……” “就什么?”谭今泫掰过她下巴,重吻一下就松开,“叫我名字。” 谭今泫耐心十足,不急不缓,就是磨着她。 几分钟后,霍奈奈就沉浸了,站在水中踮着脚。 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配合?而且,她身体内一股酥痒正不断散发。 谭今泫听了,“叫我名字……” 霍奈奈喘一口气,着魔般,“今泫……” 谭今泫倏地兴奋起来。 他这次实在凶狠,霍奈奈最后颤得受不住,一个劲下坠,好在谭今泫绑着她……可能这时她被弄得有些失神,谭今泫趁机疯狂吻下来…… 最后,霍奈奈被搞得一直推他,哭喊连连…… 开车送她回去,她腿都迈不动,走路都得扶着墙,还是谭今泫抱她上去的。 一夜,霍奈奈躁得出奇。 霍偃觉打电话给她,“奈奈小姐,今天妈妈说准备去美国看你。” 霍奈奈吓得一个翻身,痛的她咬牙切齿,“谭今泫!” “姐?你怎么叫谭家的那个小儿子?” “没什么。” “通常女人说没什么就是她被人欺负了。” 霍偃觉十分肯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霍奈奈更烦,“你什么都懂。” 霍偃觉吧嗒着桌子,“要是身体被侵.占,假如你又喜欢他的话,那么离开谭孔厚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假如你不喜欢,那么就当练技术。” “别开玩笑了,我要被你气死了,霍偃觉。” “别生气,我找人调查了谭今泫,他这男人安守本分,没多少风流前科,不过,他身边有个叫阮早的女人,还是一块长大的……两人据说快订婚了。” “偃觉,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我明明应该拒绝谭今泫,可不知不觉就沉溺了。” 霍偃觉大笑不止,又于一秒内收声,“这就是爱情啊,爱情都会让人身不由己,女人爱一个男人的过程是口是心非——身不由己——无法自拔——” 霍奈奈不语,“我不知道怎么办,偃觉。” 霍偃觉轻叹一口气,“你想怎么办怎么办,如果谭今泫只是想玩玩你,趁早离开他,男人的狠和可怕是你没办法想象的……” “我好像喜欢他。” “别怕!你爱他就勇敢表白,奈奈,男人的心靠温柔没有用,有时需要的是细心裂肺和冲击……” 霍奈奈再次沉默。 霍偃觉淡淡陈述,“说件开心的事,胎儿是男的,妈妈说给弟弟起名字叫霍巡。” 霍奈奈捂着唇,“偃觉……我好难过,我和谭今泫在一块我老口是心非阮早或许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一块长大的,你说是不是?” “奈奈,感情之初一旦磕磕绊绊,后面也不会顺畅……你要快刀斩乱麻。” “好。” 挂了电话,霍奈奈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着自己和谭今泫的一幕幕,真奇怪,有些人明明才见几面,好像拥有全世界似的。 昨晚的亲密接触无疑是美好的,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激情。 但她可以看见谭今泫失控的脸,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动情了? 她的思考被手机震动打断。 谭今泫发来的信息:还好吗? 霍奈奈没回,阖着眸躺在床上,直到房门被一把钥匙捅开。 她睁眸,敞着西装,衬衫凌乱的谭今泫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浑浑噩噩中,谭今泫把她抱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两只宽厚的大手承托。 “你怎么来了?” 耳畔边迷迷糊糊一句,“你发烧了,别说话。” 霍奈奈被送去医院,高烧,医生给她打了退烧针,谭今泫站在一边候着,替她掖了掖被角。 “抱歉,昨晚有些失控,做的太猛。” 这种事被谭今泫明目张胆说出来,霍奈奈脸皮顿染一层绯色,她别开头,“没事。” “没事?” “对。” “以后能继续?” 咬了咬牙,霍奈奈揪紧床单,“你对我有感觉吗?谭今泫。” 谭今泫垂眼看她,“你不是要嫁给谭孔厚?” 好像内心所有的期望都碎了,心心期盼的结果迎来的却是这么一句,也对,她和谭孔厚发生关系,又和他发生关系,是个男人都会觉得她不检点吧,再者,谭今泫有阮早,不是吗? 倏忽之间,谭今泫伏低腰身,双手撑着床铺,“怎么,想我娶你?” 霍奈奈回头,瞄着他。 谭今泫睨着她,“我爱的人只有阮早。” 纵然霍奈奈早就做好准备,听到这话,还是难受,那股难受从喉咙口蹿到四肢百骸,“你爱阮早?那你对我。” “男人爱一个女人和干一个女人不同,你还真当回事?” “谭今泫,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背叛她?” 谭今泫一笑,“想对她负责,没娶她之前我不会碰,恰好你身体又这么对我胃口……” 霍奈奈不死心,“就这样?” “对,如果你想继续,我没任何意见,如果不想,我恐怕……舍不得……” 霍奈奈揪心死了。 他痞气又散漫的模样坏到骨子里,那句‘舍不得’却又轻飘飘的落在她心尖上。 免费:突来的变故 “你走吧。” 霍奈奈冲口道,谭今泫解开一颗扣子,隐隐透出锁骨线条,他罩在霍奈奈上方,“你舍得么?” “这有什么舍不舍得,就只是玩玩,是吧。” 两人之间,一时挺僵。 谭今泫点点头,出去。 走几步,径直往医生办公室,交代,“多注意点她。” 医生毕恭毕敬,“她没什么大事,纯粹就是发烧。” 谭今泫目不斜视,端正着肩出去。 从发烧好,霍奈奈又恢复活力,她和谭孔厚越来越近,和谭家的人往来的越来越频繁。 这天,从谭家回去,霍奈奈去上夜班,主要还是玩骰子,包厢桌子上放着两个mariocioni冰桶,里面零零碎碎插了五只酒瓶。 霍奈奈坐下,“老板们,想怎么玩?” 正对着她的男人夹着烟,一口浓白烟雾喷她脸上,“姑娘,给玩撒?” 穿着上好皮鞋的尖头蹭了蹭霍奈奈膝盖,顺着膝盖挑开裙子,“腿真长,你多高?有一米七五?” “没有,一米七三。” “那也挺高,怪不得腿这么长。” “要是您不玩骰子,我让别人来陪您,这事儿我做不了……” 男人笑笑,“雏儿还是呆儿?” “不雏不呆,就是伺候不了您。” 男人腿腕子一捞,霍奈奈猝不及防跌他身上,关键,她突然肌无力,使不上劲,男人凑她脖颈闻了闻,“真香,这什么后调?还挺好闻。” “您放开我,我就告诉您什么味儿。” “放开?都美人在怀了,我能放?啧啧啧,脸上还有一块小胎记。” “放开。”霍奈奈声音冷了几分。 “放,呵呵……” 逼不得已,霍奈奈恶狠狠道,“我是谭今泫的女人。” 她打听过了,谭今泫在重庆政圈里的名望很高,主要是他跟着上头的政策走,虽然他也经商,但主要还是从政,加上谭家这颗大树庇佑,算是一股新兴的势力。 男人听罢,眸露兴味,“少来,谁不知道谭今泫的女人是阮早,会喜欢你这样的?他是饥不择食还是蠢?” 忍了又忍,霍奈奈狐假虎威呛声,“你不信,打电话问问。” 男人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问?不用,他就在隔壁,我亲自去找他,这样才能问清楚,不是吗?” 话音落地,男人拎着霍奈奈离开,走在走廊上,霍奈奈心里一个劲跳,要是谭今泫不愿意帮忙怎么办?她应该说谭孔厚的,为什么?为什么傻呆呆说谭今泫? 她现在和谭孔厚走的很近,不是吗? 遐想间,男人已敲开包厢的门,里面的人应声开门,霍奈奈一眼就看到了谭今泫,他叠着腿撑在茶几一侧,见到她,有些疑惑,旋即嘴角扯开一抹玩味弧度。 男人扬着声音,“谭七爷,这女人说是您的女人,您来认认看,认不认识?” 谭今泫好像那么意思点儿的上下几眼,摊开手,“看着不熟。” 男人拍拍霍奈奈肩膀,“听到了吧,七爷和你不熟,别他妈乱攀关系。” 意外进了警局 霍奈奈压了压手,“确实不熟,我也不知道谭七爷最喜欢的姿势是什么……” 谭今泫旁边的几个人哄堂大笑,甚至有个年轻人说出‘有种’这样的话。 结果并不尽如人意,霍奈奈被带回原来的包厢,男人搂着她腰肢,“行了,死心了吧,今晚和我好好玩玩。” 心口本就憋着股气,现时,霍奈奈高跟鞋直接踩男人腿上,“不好意思,我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玩,我喜欢玩别人。” 男人胸膛震动,笑的颇渗人,“有意思,居然想玩我,这样的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说吧,想怎么玩我,爷统统满足你。” 霍奈奈解开鞋扣,一字一句,“对,我确实更喜欢玩别人,但是也得挑挑,总有高档货,一等品,a货,次品之分,是吧?” 瞧她一板一眼,动作妖气,男人兴致上头,“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货?” “你不是货,你是……”她捏住男人下巴,在他耳边细细吐字,“你是垃圾。” 男人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就要揍霍奈奈,霍奈奈先声夺人拿起酒瓶就去反抗,挣扎中,酒瓶划破男人手臂,男人一把甩开霍奈奈,报警,警察来之后,直接把霍奈奈带去派出所。 例行询问之后,几个年轻人进来,像是男人的朋友。 其中一个笑起来,“哟,看不出来,小姑娘挺有魄力,酒瓶子敢拿出来砸人,伤了人,你赔得起么?” 霍奈奈随意瞄几眼,都很年轻,难怪这么嚣张。 “赔什么?我没钱,赔不了,我都说了我只是玩骰子的,是你们朋友非得拉着我玩别的,我这人洁身自好,有些事玩不来……” 她这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又有些伶牙俐齿,另一个个子最高的笑言,“多大?成年了没有?” “十九,成年了。” 个子高的一推,霍奈奈往前一小跄,几秒后才站稳。 个子高的打趣,“像没成年的啊,宝贝儿。” “谁是你宝贝儿,乱喊什么?” “我冲着谁嚷自然就喊谁。” 霍奈奈不吭声,她不喜欢这人这时的嬉皮笑脸。 个子高的再一笑,“你爹妈呢?监督人找不到啊?” “我能做主。” 旁边的人也笑起来,一个特别贵气的男人翘着脚,“能做主?来,跪下来磕个头先。” 霍奈奈叹一口气,人多势众,欺负起她来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她一不能打电话给爸妈,二不能找谭孔厚,唯有听话了。 二话不说,她就要屈膝,“磕多少个啊?” 男人们都愣着了。 霍奈奈再问一次,“磕多少个啊,我心里总得有个数吧。” 他们继续作恶的间隙,匆匆进来一人,“你们别闹了,局长来了。” “吆喝,这姑娘有人领?”一人拍了下大腿好笑地说。 接着,一阵脚步声,几个看似比较干练的警察大佬跑来…… 一进来看见霍奈奈膝盖撑在地上,“你们……”顾不上了解情况就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兔崽子就知道闯祸。” 个高的仍旧嬉皮笑脸,“怎么,她背后是个红金主?” 为首的警察指着他,“我放人了。”又向着被霍奈奈弄伤的男人,“谭家来领人了。” 个高的还在笑,歪头支着身子看向霍奈奈,“谭家?后台够硬啊。” 最后的最后,霍奈奈被警察大佬恭敬的扶起来,送出去。 她大摇大摆走出去,掸了掸身上的灰。 又自言自语,“看来谭孔厚还是挺厉害的。” 从台阶下去,手机不停响,霍奈奈捏着没动,也不接。 下一秒,一条短信:下来,就两个字。 发信人:谭今泫。 霍奈奈踟蹰一秒,打电话,“你在哪?” “往下走,左边,三十步。” 这下,霍奈奈可算知道,救她的恩人是谭今泫。 至于谭孔厚,是她想多了。 总算走到车边,却是徘徊了。 车里,谭今泫靠驾驶位上,冷眼看着她。 车外,霍奈奈像犯错的孩子,怯意瞅他一眼就低下头。 谭今泫打开车窗,侧出脑袋,“要我抱你上来是吧?” 霍奈奈赶紧跑过去打开副驾门坐上去了,一直低头。 这是心虚呗,也是闹别扭呗。 中途,谭今泫厉声,“看着我。” 霍奈奈扭头看他。 谭今泫捏住她下巴一摇,“人,只能跪父母,你跪那群二世祖?你脑子抽了?” “对,我就是抽了,我现在钻进你的车也是抽了脑子……” 谭今泫被她气了个半死,狠狠把她下巴一掐,“你现在也是抽的?” 火上心头,霍奈奈去扒他的手,无奈,扒不开,他反而掐更重。 下颚那儿生疼……霍奈奈眼神越来越冷,“你放开我,好疼。” 目光往下,谭今泫手背突地青筋直冒,脸沉得如罗刹,声音轻狠,“真把自己当宝贝了,跟老子矫情什么?” 矫情? 霍奈奈要气死,“矫情怎么了,我就是矫情,在一世纪不是明明白白说了不认识我,嗯?你现在又来警局捞我,你自己还不是抽了,不是说就玩玩而已,你管什么闲事。” “玩玩而已?你玩得不爽?每次叫成那个德行。” “对,我就是那个德行,我在你这叫,我在其他男人那里依旧能……” 谭今泫似乎一窒,猛地捂住霍奈奈嘴,“你敢跟我胡说一个字,今天我打断你的腿……” 也不知是谁羁绊着谁,两人突然就扭到一起,霍奈奈叉着谭今泫的,谭今泫膝盖顶着她的,几乎没有任何预兆,谭今泫便搞疯了霍奈奈,霍奈奈只得把手撑着车窗,一边哭一边被他玩儿。 等他松开,霍奈奈抵着他的掌心,“要不是为了这胎记,我根本不会来重庆,根本不想遇见你,谭今泫……” 谭今泫猛地放手,就像突然从空中落下的雨滴。 霍奈奈尚坐在他身上,他收缩时,他还能感觉到她的难受。 可转眸一看,她捂住嘴扭头到一旁…… 车内空气凝滞一般。 “穿好衣服,滚。”谭今泫的声音沉的不能再沉。 霍奈奈面庞松懈下来,脸上糊着一脸泪,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双腿还是软的,打的回去,刚上楼,只见谭孔厚靠在墙壁那,见她满脸泪水,下巴脖子那儿都青着,一把将她搂过去,“你怎么了,奈奈,警局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走了,我在这等你,心口都是冷的。” 霍奈奈在他怀里哭,“没什么,没什么……” 谭孔厚抱着她不撒手,“要再遇见这种事,一定对我说,好不好?奈奈,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霍奈奈点头,两人一并上去。 洗完澡,谭孔厚依偎在她身边,迷迷糊糊睡过去,霍奈奈以为谭孔厚会离开,未想谭孔厚整个人依旧缩在她身边。 垂眸,身上的睡衣换了,变成了薄的。 霍奈奈问道,“你昨晚一直在这?” 谭孔厚嗡嗡喃喃醒来,“对啊,一直在这,怎么了?你身上汗湿了,我给你换了衣服。”揉了揉眼睛,谭今泫整个人目瞪口呆。 霍奈奈欲下床,谭孔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奈奈。” 霍奈奈撑了个懒腰,“怎么了。” “你脸上的胎记没了。” 霍奈奈不敢置信,她火急火燎往床边爬,然后穿好脱鞋跑向梳妆台,果然,脸上的胎记消失殆尽,整个脸变的光滑无比,再怎么瞧都瞧不出胎记的痕迹。 稍一忖度,她知道一定是昨晚谭孔厚和自己发生了什么,他所谓的汗湿可能是某件事的后果,不然胎记怎么会消失? 谭孔厚看着她,“奈奈,你好美。” 霍奈奈滚动着喉咙,徒生一股想离开重庆的欲.望,脑海中霎时闪现谭今泫的眼神,她攥紧手指头。 “奈奈。”谭孔厚从后抱住她,“你脸上的胎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奈奈信口雌黄道,“过几个月就会重新回来的,已经发生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了,你去上班吧。” “奈奈,你要不要来谭家的公司?” 霍奈奈摇头,“我不想去,我想在家待着。” 谭孔厚吻了吻她的头发,“好,随便你。” 等他离开,霍奈奈紧着的一口气才慢慢松懈,她转眸看着窗外,不发一言……手机铃声打乱了她的缄默,一个陌生号码。 “奈奈。” “您好,您是?” “我是阮早啊,刚才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你一个人在家,下午我们要办一个party,一群马术俱乐部的会员一起玩,你要不要过来?大哥让我带带你,但是我想你可能没怎么接触过这类运动,不想勉强,要是聊不到一块来也不太好。” 霍奈奈轻笑,“对,既然是孔厚让你叫我,你觉得聊不到一块我最好别去,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我打电话给他,把你的想法告诉他。” 阮早没想到霍奈奈会这样说,一般女人听到这样的话要么是激动地要来,要么是承受着侮辱不来,可她,竟然拿谭孔厚压她,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呵,你这是向大哥告状吗,奈奈。” 玩儿她的游戏 “在你不清楚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之前,你最好学会尊重她,阮小姐,下午的party祝你玩的开心。” 挂断电话,发一会呆,霍奈奈打电话给谭孔厚。 谭孔厚接到电话,笑言,“你啊,刚才阮早打电话给我了,一直哭着呢,说是你误会了她的意思。” 误会? 这个世界恶人真多,小人真多。 霍奈奈心知阮早倒打一耙,也不想再说,随便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洗漱好,她换了身衣服出去,都是好牌子货,清一色西西风的dg,耳环也是夸张的深红,又穿了一双及膝vivier,整个人,潮的很范儿。 毕竟第一次脸上胎记没了。 不作死一番她也不叫霍奈奈。 她第一个去的地方是打乒乓球的,其实她玩的最好的也不是乒乓球,主要今天想锻炼一下耐心。 里面挺热闹,交了钱,拿了票,她买了瓶水喝,喝完走到台子边,有老师过来陪练,老师还没发球,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走过来,“老师,您好,我是和她一起来的。” 年轻人摘下墨镜,霍奈奈也认出了他,她砸酒瓶那男人的朋友,个子最高的。 霍奈奈一声不吭,直接发球过去,男人也是好技术,接住,打回去。 一来一回,反倒是霍奈奈无力招架。 最后,板子一甩,“你是不是上了发条啊?” 男人唇角翘着笑,“和美女打球我怎么能三心二意?我这使不完的力气呢……你脸上那胎记怎么没了?长这样漂亮,天上来的吧。” 第一次被人夸得如此夸张,奈奈小姐自个也不好意思。 “你胡说什么?” 男人球拍底部撑着桌面,打了一个漂亮的旋,“我没胡说啊,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之前算我瞎了眼,不过也不算太瞎,你就算有胎记,也挺有味儿。” 他这样儿,跟之前形象天壤之别,霍奈奈咬唇,“我脸上写了四个字,看见没!” 男人乐呵呵,“除了美什么都没见着。” 油嘴滑舌,心口不一,这是霍奈奈给他下的两个定义。 男人像洞穿她心思,垂眸戏谑,“你别以为我不正紧,其实,我梁子正的很。” 霍奈奈摇摇头,“行了,乒乓球也打完了,我走了。” 男人身体一跃,绕过乒乓球台,“别啊,穿这么漂亮,dg一套咧,干嘛浪费啊,对重庆熟不?想不想玩儿?哥带你。” 霍奈奈顿住了,“不熟,不想玩,你知道在警局你算是让我下跪的一份子,而且你朋友被我砸伤了,我和你交朋友,于情于理不合吧?” “被瓶子砸是我朋友活该,和我交朋友,不用于情于理,交心就行。” 他嘴巴如糊了糖一般,每一字每一句都往好的方向说,霍奈奈不吭声,男人继续,“认识一下,我叫郑正铎。” 霍奈奈仍旧不言。 男人拐她一胳膊肘子,“玩不玩,我知道有个地方谭家小儿子谭今泫,谭家大孙子谭孔厚都去,你看上这两个男人里的谁了。” 像被人窥探了心思,霍奈奈有些气恼,“我谁也没看上。” “听说那天是谭今泫来接你的。” “对,谭孔厚叫的。” “谭孔厚能使唤谭今泫?开玩笑吧,你是不是被谭今泫包了?被包了我也稀罕你。” 霍奈奈觉得自个难受至极,翻脸就走。 郑正铎从后追上来,一个劲道歉,可丝毫作用都不起,奈奈大魔王目不斜视上了出租车,离开。 下午,谭孔厚打电话说谭家在望雅居吃饭,让她过去。 她本不想去,无奈谭孔厚好话歹话说尽,她不得不再次出发。 走到电梯口,电梯来了,她一抬头正准备进去……着实又一愣,谭今泫和一个男人正好要往外走。 霍奈奈心想他肯定看见我了,不过一眼瞟过好像不认识,霍奈奈也挪过眼去,走进电梯。 这时,只听外面一句,“你先回去,我有个东西忘拿。”电梯门即将关上,谭今泫倏地挡开,整个身躯钻进来,霍奈奈要按楼层,谭今泫又挡住她,按了六。 “奈奈。”谭今泫突然喊她。 霍奈奈没吭声,又去按吃饭的楼层,三楼。 谭今泫横亘在前,突然开口,“你不想我么?” 霍奈奈眼睁睁看着电梯上了六楼,谭今泫一折,扯她胳膊拽出电梯…… 出了电梯,他紧紧抱着霍奈奈,“奈奈,你不想我么?” 霍奈奈剧烈挣扎,唇是弯着的,眉心却也是蹙着的,因为谭今泫直接掰开她的腿,一掌满满握着,吻上她。 霍奈奈一闷哼咬住了唇,碰到谭今泫舌头,那样急不可待…… 被他强势蹿入,霍奈奈呜咽一声撇过头,急促吐气,谭今泫给她空隙喘气,“你不想念我,是不是?奈奈……” 霍奈奈掉了泪……许是感觉到霍奈奈滑下的泪珠,谭今泫揉捏着不动。 声音低哑,“你非要跟我闹么?奈奈……” 霍奈奈知道,这男人是玩家,他要的不是情感,纯粹是玩,可他不深情,她的心就忍不住扯的很厉害。 即便当时在车子里他对她恶言相向。 霍奈奈狠狠地捶他肩头,“我不玩,我不玩……” 谭今泫手指伸进去,一手环过霍奈奈脖子,“我想你了,奈奈,很想,很想,我是不是病了。” “你没病,你是疯了……” 霍奈奈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命都得被他玩完了,她不想再和他这样了,起码,明知道不爱她,还任凭他玩,这事不能再做了。 谭今泫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他开了免提,是谭孔厚的电话。 大致问他什么时候到。 本来这只是普普通通的问候,结果谭今泫在收尾时突地一句,“我遇上奈奈了,她在我旁边……” 谭孔厚先是一愣,然后‘奥’一声,“替我转告……” “不用转告,她就在旁边……” 不得已,霍奈奈接电话,刚吐出一个字,谭今泫猛地吻上她脖颈,舌尖在上面打转,她差点发出声音,一边推搡一边和谭孔厚交谈。 挂断电话,便瞧见那个坏东西靠在门边荡死地笑。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英俊的过分,即便坏透,还是帅,还是诱人。 而后,谭今泫关了手机,把她往房间里拖,霍奈奈一个劲,“你干什么!” 她急啊,刚才谭今泫打电话说两人在一块,要是他们没出现在晚宴上,岂不是说明,说明,她不敢想,也不想想。 事实证明,谭今泫发起狠来,真的什么都不顾,他想怎么弄怎么弄,关键,霍奈奈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 大约折腾两个小时,谭今泫才开机,然后替她整理好衣服。 “下去不。”突然像恍悟似的,“应该吃完了……”他单膝跪在床边,小声,也很沉,“奈奈,你是我的,我不会放过你。” 霍奈奈面不改色,“你再这样,我把这事儿捅给阮早。” 谭今泫笑笑,“霍奈奈,你最好别对她动一点歪心思,否则,别怪我对你下毒手,玩还是能玩,别碰我的人。” 霍奈奈又羞又急,挣着,“你的人,呵……”谭今泫将她的腰狠狠一勒,“你爽到就行。” 霍奈奈抬头冲他吼,“你别再找我,行吗,我没有自制能力的,谭今泫,你就当同情同情我。” 谭今泫盯着我,不能再正经了,“可以,哪天你觉得受伤了,我再收手!” 霍奈奈羞愤异常,“你是不是恨我?我一直想问,是不是?你看我的眼神我总觉得你在恨我,为什么?” 谭今泫不疾不徐,不硬不软开口,“神经够了?还下不下去?” 霍奈奈失望透顶,他真的一点也不顾及她,只当她是拿来玩的。 她盯着他,谭今泫也不怵,看着她。 几分钟后,霍奈奈低着头过去拿外套就要走,谭今泫一个跨步过来又抱住她,“奈奈,我确实想你,你的身体……” 霍奈奈背对着他,仿佛看见他恶毒的心,在宣告着她的愚蠢。 她忙推开谭今泫,“我先回去了。” 谭今泫在她后面跟着,两人一齐下了电梯,未想才出去,一只狂啸的恶霸冲向他们,霍奈奈想也没想直接拿手挡在谭今泫面前,恶霸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品种,眼见着霍奈奈防御,他咬的更凶,即便谭今泫抱着霍奈奈,把她扯开,她还是受伤了,手腕上一排犬印,叫她疼的瑟瑟发抖。 谭今泫抱着她上车,车么一关,让司机发动,送去医院。 经过细心的处理,伤口被包扎。 霍奈奈一个劲抖,刚才发生的事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遐想,谭今泫靠在一边,凝着她,“痛不痛?” 霍奈奈酸溜溜回,“你被咬试试啊,看痛不痛。” 她额头上还密布着汗珠,视线一挪,谭今泫的手也受伤了,估计是救她的时候弄的,不过她不想问。 谭今泫手指尖放到了唇边,“奈奈。”根本就没声儿,只看得见唇动,默了一默才继续,“为什么毫不犹豫替我挡开那只狗……” 免费:怎么不想他 想了又想,霍奈奈轻描淡写,“我爱你。” 谭今泫看她的眼神特别怪,像一头野兽,一头诧异的野兽。 霍奈奈淡笑,“怎么,很奇怪吗?” 谭今泫未吭声,一言不发离开医院,他把车开往墓地,那一处风水特别好的地方埋葬着一个男人,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 那个男人叫白云飞。 他以他为荣,以他为骄傲,但他却在被霍奈奈父亲霍梵音暗算入狱后受了伤,以至于出狱后不久在一次枪战中被人杀害。 他父亲死的时候,他守在旁边,那个骄傲的男人笑着说,“我还是比不过霍梵音。” 那个时候他不懂什么意思,后来从父亲手下口中得知父亲入狱是因为霍梵音,父亲最爱的女人叫谢往生。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快乐逍遥,让他父亲落下骂名,而且还丢了性命? 他在北京待了那么久,一直在观察,包括算命大师说霍奈奈脸上的胎记找谭家人才能消除也是他压迫的,包括霍奈奈私自来重庆,见到谭各庄,都是他安排的。 但他真的没想到霍奈奈脸上的胎记能消除。 当她轻描淡写说‘我爱你’三个字,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动容的。 可仇恨是什么?在他心里驻扎了十几年,他母亲也因为父亲爱着谢往生,对她不关心而患上抑郁症,最后选择自杀。 霍家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他攥紧拳头,霍奈奈,他不能软,必须狠下心来。 夜深人静,霍奈奈终究没忍住心酸,给霍偃觉打电话。 霍偃觉唉声叹息,“怎么了?宝贝儿,今天不和我视频?” 霍奈奈揉了揉眼睛,“我胎记消了,太美了,我怕以后其他女人入不了你的眼。” 霍偃觉哼笑出来,“霍奈奈,我告诉你,女人看惯了都是美的……你就别作了,这声音难受的,肯定出事了。” 霍奈奈咬着牙根儿,“我被谭今泫迷住了,而且我今天替他挡了一只狗,进医院了。” “你?”霍偃觉从桌子边爬起来,“有没有事啊,奈奈,你傻啊,他一个男人,你替他挡恶狗,现在街边有些狗霸的要命,主人看不好,胡乱叫,真出事了,我爸第一个枪毙我,我后代都没了……” 霍奈奈大笑,“你还在开玩笑,我手腕好疼的,谭今泫走了,他走的时候眼神特别可怕。” “这龟孙子,你别喜欢他了,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不是胎记没了么,回北京重新找啊,而且你的伤我也不放心。” “活该。” “什么?” “我说我活该,我就是喜欢谭今泫,不喜欢别人,我看不了别人了,霍偃觉……” “能不能有点出息,算了,不能叫你有出息,毕竟是初恋,不受伤怎么找下一个男人,但是奈奈……你还是回北京吧。” “再等等吧,我不想走。” “不走你搞不定谭今泫怎么办。” “搞不定我再回北京。” “你……我不想说你了……拍张照片给我,我发给我朋友。” “干什么?” “你不拍我就告诉爸妈你在重庆。” 免费:奈奈的彷徨 霍奈奈赶紧拍了一张,几秒后,霍偃觉咋舌,“姐啊,你这确实是天仙,谭今泫要不爱你,眼瞎。” 谭今泫爱阮早,霍奈奈如是一想,心里躁透。 蹙蹙眉,捺下思绪继续回,“有时候男人看的真不是脸,感觉对了,怎么都对,我追着惹他烦。” 霍偃觉两腿交叠,闲恣而靠,“你干嘛追他?谭今泫身边环绕的女人挺多,你不是和谭孔厚睡了三次?那个老男人看着挺实在,处处呗,日久生情。” “不想。” “女人一旦傻,离伤心就不远了,晚安,霍奈奈。” 从屏幕中抬眸,霍偃觉打量一眼霍奈奈的照片,脸上透出一股满意,手指头靠桌子啪嗒几下,从微信里把照片转发给一个叫‘狼狗’的好友。 很快,微信那边传来消息:老子那天没拍上照片。 思索几秒,霍偃觉连通视频,郑正铎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弹入屏幕,打了个响指,郑正铎调整了躺姿,“你姐姐被谭今泫吸引了,我估计撬墙角很难。” 瞳仁微敛,霍偃觉状似无意地说,“你自诩完美,有你郑大少爷挖不动的墙角?你以后总归要来北京,谭今泫在重庆那块发展,我爸妈不会同意奈奈在重庆的。” “特别宝贝?” “对,我姐姐是他们的心头肉,她肌无力,从小到大都是我妈妈喂饭长大的,你说要是嫁远了,我妈妈得天天担忧。” “那天在警局我捉弄了她一把,现在恨着我呢!” 霍偃觉目光未移,闲散道,“女人对男人如果不是一见钟情,印象会在后来的相处中改观的,谭孔厚这个男人工于心计,实在无趣,我姐姐跟着他不适合。” 瞧瞧,这也是个两面派,一面做好事,一面做坏事,结合的相得益彰。 郑正铎轻闪一下眸光,笑言,“我要真成了你姐夫,算不算缘分?不过,路漫漫啊,我又不了解你姐姐。” “不用了解,她被惯大的,很聪明,但是单纯,只要你对她好,她会软化,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她,不用插一脚。” “知道了,大少爷,我先看看情况,你姐姐不是喜欢谭今泫么。” 其实,两人原先是校友,当初在jfk机场的‘露西的亚洲厨房’相遇,霍偃觉没带钱,郑正铎给他付了一份10.75美元的宫保鸡丁,两人就此认识。 得知彼此的身份,又得知同在加州理工,一个大学,一个研究生,更加投缘。 霍奈奈去重庆,恰巧郑正铎也在重庆,霍偃觉打电话给他让他帮忙盯着点,可郑正铎也是个玩咖,换女朋友比什么都勤,要说对霍奈奈提兴趣,还真就把不准。 第二天,郑正铎拎着水果去看霍奈奈,特大一个果篮,全是精装,他嘴巴又甜,过去就问,‘姐姐,霍奈奈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红了脸,“你说那个谭少爷送来的漂亮女人?” 郑正铎却是要逗弄的,“漂亮女人?在哪?姐姐不是最漂亮的?” 小护士羞死了,“在右边的高档病房,807。” 疯狂的奈奈 郑正铎把里面的花送给小护士,水果蓝提到霍奈奈病房。 见着人,霍奈奈诧异,“你怎么来了?” 郑正铎也不解释,“火龙果,血橙,苹果,吃哪样?我给你削。” “都吃。” 郑正铎呵呵一声,“真是个麻烦精。” “我麻烦精你来看我?你没做事?” 奈奈大魔王现在一身火无处发泄,逮着一个冤大头肯定得死命儿折腾。 郑正铎手指修长,固着水果两侧时像个艺术品,他神情专注,苹果很大,削的不断皮儿。 霍奈奈觉得神奇,“你这好厉害的。”小女生的崇拜,那双水灵灵的大眼里全是光泽。 郑正铎瞥她一眼,“吆,您不是不待见我嘛。” 霍奈奈不顺着他话说,转而道,“你削皮这刀口怎么这样拿?削的好均匀啊。” 确实,皮削的跟稳定的心电图似的,一个小岔波一个小岔波,霍奈奈手伸过去了,“教教我。” 郑正铎冷着脸,大手退了几步,裹着霍奈奈的手,一把把教她削苹果。 谭今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两人的头几乎快挤一块去了。 郑正铎不吭声,去沙发上翘着腿坐。 谭今泫头似往门的方向侧了下,“今天痛不痛?” 郑正铎淡笑摇头,毫不客气,“谭总长,您这话问的,这么大一口子,听说是狗咬的,您想一下,那牙齿扎皮肉的感觉,痛不?想着就痛,还问?” 谭今泫眸锋一闪,郑正铎并不避讳,和他扛上了。 几个医生进来巡查,谭今泫厉眼往后一看,几位医生赶紧低头离开。 “没事就好,我先走了,下午来看你。” 就这么两句话,霍奈奈也是气,她白被狗咬了,混账。 谭今泫转身那一刻,她揪起枕头,狠狠砸向谭今泫阔实的背,枕头顺着他背脊滑下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谭今泫。” 她骂人了,郑正铎忍着笑,观战。 “我昨天真是被鬼上身了,拦在你面前,让那只狗咬死你好了,咬死你……” 她恨死了,又再加了一句,“咬死你。” 多狠吆! 谭今泫转身,就见着她孩子气的捏紧手,脸上愤怒显而易见,苦的,涩的。 郑正铎添了把火,“气什么,奈奈,谭总长还有事要做,他今天要去见书记。” 谭今泫再瞥一眼,走到霍奈奈床边坐着,一手执起她手腕。 正要查看,霍奈奈突然狠狠咬上他脖子。 谭今泫疼得吸气,但是不做一声,手还在轻轻拍她,“你属狗的?”就听见类似小宠物被欺负之后的呜咽,霍奈奈松开嘴,指头虚攒着他肩膀,“我属狗的,咬了你欠我的就算了,你以后要是不冷不热也算了。” 抬眸间,谭今泫脖颈一圈儿牙齿印,谭今泫却摸都不摸,只盯着她,放任她哭。 这时,外面进了一个人,“总长,和书记的会面要迟了,走吧。” 谭今泫心神不宁,“好。” 就走了。 冷静下来,霍奈奈也察觉到自己冲动了,小嘴儿咕哝着。 郑正铎笑一声,“妹儿,你这也是个痴情种啊。” 霍奈奈躺在床上,累了,疲了。 “……你走吧,我想静静。” 又哭了,可怜兮兮的,郑正铎发现这姑娘哭的时候特好玩,她把脸埋被子里,哭几声,放出来,想一想什么,又埋进去哭。 仿佛心肝胆颤啊。 待她哭声渐小,人也不那么颤,郑正铎起身去洗手间给她洗一块热毛巾。 他过去给她擦。 哪知他一动,霍奈奈就撇开头,郑正铎也是个狠角色,他平时对你嬉皮笑脸,可以,但他做事,你再这么闹,他不会让你好看。 他抓住霍奈奈脚踝一起身猛地将她扑倒在床上压着,霍奈奈捏着拳,“我爱他,爱他,爱他……” 郑正铎完全愣了,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吐露情谊,估计是真的爱了。 突然松了手,人慢慢站起来,望着她。 “你没有自尊么?追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自己犯贱怪得了别人?你再闹他也不会喜欢你。” 他的话太冷太冷,霍奈奈终于慢慢抬起头,再一看他全然冷绝的脸色,一股更悲鸣从骨子里渗出,更难过,更气愤。 “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确实没关系,我要是男人,一个女人疯成这样,绝不多看一眼。” 郑正铎知道此时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违心违愿,他的注意力全都在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散乱的发丝裹着脸,唇在抖,睫毛在抖,手在抖,她好可怜。 又美又可怜,形成一种凄艳艳的观感。 他也是有女朋友的男人啊,可…… “郑正铎!” 郑正铎摇摇头,坐回到沙发上,合眼,指尖掐进眉心,“我帮你。” 另一边,上车的谭今泫摸着脖颈,有些血,助理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处理?总长?” “不用,放着吧。” “总长?” “别说话。” 因为郑正铎是个聪明的男人,又得了霍偃觉的交代,所以苦心苦力的帮霍奈奈,耐心,爱心,同情心,全都是足的。 几天交流频繁了,霍奈奈的疤都结痂了。 “你没有女朋友嘛?郑正铎,你为什么帮我?” 郑正铎心虚道,“有女朋友,帮你主要是因为看不惯,而且我没事做。” “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什么阴谋?” 郑正铎突地靠近她,“我看上你了呗,怎么,不行?”两人鼻尖差一公分,差点就得吻上,好在霍奈奈及时后退。 郑正铎恍惚一秒,见鬼。 这中间,谭孔厚也来看过她,说话都是连哄带笑的。 一天后,霍奈奈出院,谭老爷说霍奈奈救了谭今泫,因此受伤,要替她去去晦气,还给霍奈奈买了一匹杂交的哈萨克马,马送到的那天,谭老爷带着一家人去剪裁。 马儿戴着剪彩花球和缎带,谭老爷指着马儿,“奈奈,喜不喜欢?会不会骑?” 霍奈奈并未露声色,“不太会骑马。” 才怪,她小时候就练马术和击剑,霍梵音给她买了一匹跑马还在英国约克郡跑马场搁着比赛呢! 可她得讨好老人家啊。 谭老爷子笑着揶揄,“这个马场是新提家的,她马术不错,昨儿个刚从纽西兰回来,让她教教你。” 说着,不远处一个穿着马靴的女人骑着马慢悠悠靠近。 甜美的笑容,白皙的皮肤,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谭爷爷。” “新提。” 女人靠近霍奈奈,“你好,你是奈奈小姐吧,我是陈新提。” “你好。” 陈新提浅笑,“你想学骑马?” 霍奈奈尚未回应,不远处一声,‘奈奈’……郑正铎双手抄兜过来,后面是戴着墨镜的谭今泫和阮早。 阮早见到陈新提,显得异常兴奋,“新提。” 她急匆匆跑过来。 待谭今泫和郑正铎过来,谭老爷子扶着马的鬃毛,“今泫,这马是我送给奈奈的,你出钱,如何?” 谭今泫笑笑,低声说,“可以。”转而看向陈新提,脸色不变,轻描淡写,“新提。” “今泫。” 谣眼一看,谭今泫和这女人总有一股子情愫萦绕,而阮早并不排斥,这到底怎么回事? 尚未思考明白,郑正铎叫着谭老爷子,“姑父。” 谭老爷子洒脱一摆手,“你啊,好不容易来一次重庆,一直在外面晃悠,也不来家里……怎么,你和奈奈认识?” “认识,正追她呗,挺喜欢的,性格好,长的漂亮。” 阮早阴阳怪气,“你可别被外表骗了。” 郑正铎笑笑,“确实外表容易骗人,我刚一开始以为你美丽善良。” 阮早气的双眸圆瞪,却不敢回一句嘴。 几经商讨,郑正铎教霍奈奈骑马,谭今泫则随着陈新提往一边走,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新提笑的特别欢快。 “是不是在想陈新提和谭今泫什么关系?其实陈新提才是谭今泫的心头好,阮早只是炮灰,时候一到,两人就没关系了,那样叽叽喳喳的女人,男人不喜欢,新提患有抑郁症,才刚刚治疗好,谭今泫不敢多碰她……” 霍奈奈心里颇不是滋味,本以为只有一个阮早,未想陈新提才是他心里的女人。 为什么她说动阮早,谭今泫会说别动他的人?真的是炮灰? 她不舒服。 收纳心思,她突然往回走,“我有些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她过于孤寂的身影叫郑正铎心里一紧,“我陪你。” “不必了,我先走了。” 确实,她一刻都待不下去,跨上马,她技术娴熟的夹着马腹往森林深处跑去。 几乎在她进入森林的那一刻,谭今泫放在陈新提身上的眼神已收回,他从马厩牵一匹马同样往森林深处。 霍奈奈坐在草地上。 谭今泫拴好马,靠近。 “你骑术挺好的。” “我准备回北京了…” 几乎一刻,谭今泫下意识开口,“别走。” “别走?谭今泫,你怎么能轻易脱口这句话?你和陈新提什么关系?你到底是爱阮早还是爱陈新提?你想干什么?你是什么样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 话音落地,她猛地扑进谭今泫怀里。 她环着他腰还不够,非要两手搂着他脖子,恨不得化到谭今泫身体里去。 谭今泫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把她搂得更紧,让她的泪流进自己衬衫里。 哭够了,霍奈奈仰头看他。 谭今泫抬手摸她的眼睛,“肿了。” 霍奈奈嘴角一咬,“你吹吹。” 谭今泫拇指摸着她的眼睑,真的轻轻吹。 霍奈奈又埋进他衬衫里,不住地说,“你怎么这么坏?这么坏?” 谭今泫拍她的背,感觉她往上,舌尖一圈一圈舔着她之前咬着的牙印,她越舔越深,变成吮了,谭今泫轻吟一声掌住了她的后脑似微弯下腰,眼色似有变深…… “奈奈。” “你弄死我吧,弄死吧。” 谭今泫怏怏发着呆,低头手抚上她的脸,“奈奈。” 霍奈奈摇头,慢慢往下,抱住他的膝盖,“你爱着谁,新提还是阮早?” 谭今泫头低的更低,想看她的脸,“站起来,奈奈。” 霍奈奈这才稍抬起眼看他,“我就要这么呆着。” 初恋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着一个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真的特别辛苦。 头顶一声冷沉的声音叫她浑身颤抖,“我爱的女人是新提,阮早是挡箭牌,我将来娶的女人只会是新提,至于你,从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不在你的计划之内?呵呵……” 到离开马场,霍奈奈的心都是乱的,谭今泫伤透了她的心,把她搅死了。 她不想想他,可放不掉啊,像沼泽,陷进去出不来了,左思右想,都想绑住,。 终于,她想了一个办法,孩子,她通过关系伪造了怀孕证明,然后拿着怀孕证明去找谭今泫,她以为谭今泫会考虑她,可怜的姑娘迎来的却是一句:打掉孩子。 她不敢置信,也不想相信。 果真,这男人是玩她的。 当天晚上,她动了彻底离开重庆的心思,谭孔厚的电话她也没接。 刚收拾好行李,门被敲响,谭今泫来了。 霍奈奈站定不动,谭今泫开口,“什么时候打掉?” 霍奈奈轻言,“我根本没怀孕,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看看我在你心里有没有分量,原来一点分量都没有……” 谭今泫一笑,“你就这么想怀我的种?” “出去。” 谭今泫不言,猛地把她抵在门上,不顾一切闯进去,霍奈奈痛的咬紧牙关,忍受着他疯狂的侵袭,直到她颤抖着求饶,“谭今泫,我不行了,求你了。”声音都是哑的。 谭今泫捞着她的腰肢,让她趴在地上,进行下一波。 一夜的纠缠,天亮才停。 霍奈奈睨着他,眼神变得神秘莫测。 “舍不得我的身体?” 谭今泫猛然抬头。 那是一种不可置信……接着,绝对一种隐隐的恨意。 霍奈奈慢慢弯唇,人,有时候一辈子就在一念之间,她爱错了人啊。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却,非得笑。 “谭今泫,现在可以滚了吗?” 谭今泫凝她一眼,离开。 他一走,霍奈奈火急火燎,行李不要了,捂着唇就往外去飞机场,回北京。 沉寂一个月却突然呕吐,一检查,怀孕了。 同时,网上大肆传播谭今泫迎娶陈新提的消息。 她的心冷的要死。 霍奈奈告诉父母自己这是暂时假期,得回英国,没过几天,她就去了曼城。 考虑一个月,她决定把孩子打掉。 但坐在医院外面那一刻,她突然见到了郑正铎。 郑正铎像个老实宝宝扭头看她,“打孩子?你弟弟告诉我你的手机号,我定位了,其实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他不过问你的事并不代表不知道,你挺小,孩子不要也正常,你一来英国我就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得跟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听得懂嘛?奈奈……” 霍奈奈一回神,“不懂。” “不懂?”郑正铎销魂地叹气,“我也不知道,你说呢?或许是我的工作在伦敦。” 霍奈奈不说话。 郑正铎狠点她的额头,“孩子留着,你再多想想,以后后悔怎么办?” 他这时候着实心疼了,好好一个女孩被谭今泫逼得打胎,她曾那样美好单纯,毁了…… 废了老大劲,把奈奈劝住,此后每天,郑正铎都和她待着,陪她聊聊天,陪她玩乐,霍奈奈渐渐放弃打胎念头,七个月后,二十岁的奈奈生下了一个男孩,很可爱,长的像霍奈奈,浓眉大眼,高鼻梁。 郑正铎请了保姆来带孩子。 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心帮霍奈奈?他不介意?介意确实是介意的,可心里涌现的包容到底是什么?爱吧。 他不想把它挖出来,因为害怕没有回应。 在曼城待了四年,小家伙也长大了,郑正铎和霍奈奈感情越来越好,亲密无间。 第四年,郑正铎过生日,霍奈奈和他烛光晚餐。 四年的激荡,郑正铎年轻的容貌变的沉稳,有一股成熟男人的气质,黑睛内藏不外露,神光隐现,十分显贵。 经典的白衬衣,领口微敞,袖口卷至手腕七分处,迷人惑人。 霍奈奈一句,“生日快乐,郑先生。” 郑正铎一脚稍伸直,朝霍奈奈比了比,“郑先生?这么陌生的称呼?” “叫什么?” 郑正铎忙稍抬一手摇头,“你也知道我本名不叫这个,叫郑泽,你想喊什么都行,回北京改名字,叫我阿泽吧。” 霍奈奈笑笑,端起白兰地,“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耽误你找女朋友了,抱歉……” 郑正铎撑一支烟,点燃,在烟灰缸点几下,两手肘撑桌面,看向霍奈奈,“对,因为你和你的孩子,我连找女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你赔我一个女人?像你这么可爱的就行。” 他原本没打算来曼城,也没打算给霍奈奈带孩子,一切都是冲动,而冲动是魔鬼,他那么告诉自己。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心跳如雷。 对面的女人,一抬手,一投足,哪怕一个眼神不经意地看过来……都有一种把男人的生杀大权尽在掌控中感觉,你就是避不开她的美?不然怎么愿意拿四年去赌她的爱情? 一番话,霍奈奈心一紧,是啊,这几年郑正铎的心她不是没看见,不能装,可她有个孩子,孩子是谭今泫的…… 当初离开的仓促,好似突然之间一切都断了,她甚至未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如今,该怎么决定? 思考间隙,郑正铎一杯白兰地下肚,“我们该回北京了。” “好。” “回北京我上你家提亲去。” “我……” 郑正铎扯开领带,“你要是不同意,也行,我就是提我自己的,估计我也被什么附身了……至于孩子你别想太多,我爱一个人,不介意她之前爱谁,只要最后一个男人是我,和我在一块别胡搞就行。” “阿泽。” 就这一声,软绵绵的,郑正铎背脊一阵儿蚀骨的痒麻烈焰如龟裂般迅速蔓延全身,他险些颤抖。 终于,受不了的把霍奈奈抱进房间,“今儿个生日也别过了。” 两人就这么躺着,一张床,一间房,一夜,什么也没做。 其实,郑正铎满脑子都是奈奈小嘴巴蠕动,小声音荡漾的勾魂样……忍了…… 他幻想了一夜,霍奈奈两条腿在他的精悍腰身上蹭来蹭去,满脸润红,乌发纷乱,靡靡臊臊地…… 决定回北京是在三天后,两人带着孩子一并儿回去了。 谢往生和霍梵音接的机。 看到孩子,吓傻了,孩子一句,‘外公,外婆……’更傻。 霍梵音接连抽好几支烟,他那么相信霍奈奈,结果? 回到霍家,霍梵音在大厅来回走动。 霍梵音小儿子和霍奈奈孩子差不多岁数,两个孩子很快玩开,咯咯笑到一块。 谢往生眼神有些落寞,“奈奈。” 她知道自己女儿一定经历了很多,“孩子多大?” “三岁,是我和阿泽的。”说了个谎。 郑正铎睨奈奈一眼,“我会娶奈奈,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一待就是四年。” 霍梵音摇头,“阿泽,别骗我,要是你的,怎么会不告诉我们?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奈奈,你老实告诉我……” 霍奈奈不吭声。 谢往生劝,“梵音,先别问了。” 霍奈奈走过去,框住霍梵音肩头,“对不起,我不想说,能不逼我嘛?” 霍梵音没依,“你胎记怎么消失的?谭孔厚还是谭各庄?” 霍奈奈吓着了,青筋直爆,她没想到霍梵音知道这事。 “是谁?” “都不是。” 霍梵音瞄一眼霍奈奈,忍着怒火,冷静道,“不好意思,阿泽,奈奈和你没办法结婚,事情没搞清楚,我什么都不会同意。” 霍奈奈捂着脸,“谭今泫的。” “呵!”霍梵音冷笑一声,“……云飞的儿子果然了得……最近在官场对邺阐使绊子的事还没解决。” “云飞的儿子?爸,你在说什么?云飞是谁?邺阐哥哥怎么了?” 霍梵音坐到一边,“上头给了两个名额,去技术部实习,禾舅本来让邺阐去,未想谭今泫临门一脚,安插了一个心腹,这男人,年轻,又狠……他对你母亲,对我,对和我们相关的人都恨之入骨,他父亲叫白云飞,你母亲名义上的弟弟。” 浓烈的恨意 似突然见了天明,霍奈奈淡声,“那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你女儿,所以眼里透着恨意,那是明明白白的恨。” “奈奈。” 霍梵音心酸,上一辈的报应落在女儿身上,抓住白云飞纯粹是因为他犯法,可他没想到白云飞最后的结局那么悲催,更没想到这男人有个如此有骨气的私生子。 谢往生及时打破萦绕在众人心头的悲伤,“奈奈,你要是想和郑泽结婚,他可以接受,就结婚吧。” 郑正铎及时接茬,“您们放心,好,我是肯定对她好的,别的我不考虑,只要奈奈嫁给我,什么都不是事,那个小子……”指了指霍奈奈儿子,“我一定当亲生的。” 霍奈奈心头头百味杂陈,禁声不言。 送郑正铎离开,门前,郑正铎拉着她的手,“我好歹算个名门贵公子,嫁给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先见见我的父母?” 霍奈奈摸着他脸,笑言,“我带着他嫁给你,你家人肯定会反对,往后的日子指不定怎么过。” 郑正铎凑近她,几乎要吻上她的唇,“dna检测报告里,他就是我儿子,你放心,我既然娶你,就把一切弄好,你是我的,他也是我的。” 他两手坠着,腰微躬,像护犊的兽类把霍奈奈护着。 霍奈奈脸通红,望着他,那模样,可爱翻了。 郑正铎一时也怔忪在那里,受不了的一把抱住她,“你怎么那么可爱?你看我追了你四年多,你多少疼疼我,放我一条活路啊……”他低着头,像求她。 霍奈奈喝住,“你什么时候追过?” 郑正铎离开她,一步步后退,一边拿手指她,“小没良心的……没良心啊,霍奈奈……记得喂好我儿子,明天我再来看你。” 他刚一离开,一通电话打到总长办公室,接电话的男人虚握着钢笔,“怎么了?” “总长,您不是让我每天在霍家门前瞧着嘛?霍家大小姐回来了,还带了个儿子,好像是郑先生的。” 男人僵硬的身躯一瞬间松懈,“儿子?” “小家伙长的特别像霍奈奈,挺水灵的,是个小正太。” “行了。”男人挂断电话,钢笔往桌子一扔,背往椅子一砸,四年多了……还是逃不开啊…… 那个女人,霍奈奈,是他谭今泫的万劫不复。 有些女人,见一面可以惦念一辈子。 “奈奈,奈奈……” 谭今泫阖着眸,脑海幻想捧着奈奈脸蛋儿,吻着,吻地那样痴迷,奈奈笑他,“你不是爱新提嘛,谭今泫,你怎么把持不住?嗯?谭今泫?”她的笑声越来越远,谭今泫猛地惊醒。 奈奈!艳惨了的女人啊。 傍晚,谢往生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霍奈奈,听完,霍奈奈歪着头靠着谢往生肩膀,“白云飞是个好人,但他犯罪了,不是吗?他应该受到惩罚,可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死的太早了。” 谢往生也是哭,“是啊,其实他后来改邪归正,但梵音没有放过他,给他一条生路又把他捉回来,哎……这些事风云变化,谁能保的准?奈奈,要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和今泫接触了,这几年,他在官场给霍家不知使了多少绊子,加上领导人换届,他赶上好时候……” 霍奈奈‘嗯’一声,“好。” 那里面,多少辛酸无奈,她爱过的男人啊……她怎么会不关心?她想道歉,和他说对不起,想让他放过霍家。 想了很久,霍奈奈让霍偃觉帮忙找谭今泫号码。 拿到号码,霍偃觉叹息,“外面一片光明,你非得在旮旯里晃,奈奈,你找他有什么用?他妈谭今泫太阎王了,我爸做官本本分分,堂堂正正,可他?呵呵,黑白傍身,我看早迟有一天会被玩死。” “偃觉,可他还在报复霍家,他恨霍家。” “恨就恨呗,霍家为官这样久,岂是他一会儿能颠掉的。” 霍奈奈又不作声,难受啊! 因为内心积郁,她也没有跟郑正铎见他家人。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给谭今泫打电话,电话刚通,一句‘谭总长’传来,谭今泫几乎屏息,他阖着眸,捏着眉心…… “我们能见见吗?” 谭今泫浑身肌肉收紧,被衬衫包裹的健硕臂肌忿张,不应。 霍奈奈抖着唇角,“您要是不方便……” “明天来我家,地址等会发给你。” ‘砰’挂断电话,奈奈如惊弓之鸟,手指头都是蜷缩的,心砰砰跳的厉害……泪,也流的厉害。 第二天,她穿了一件白色céline去找谭今泫,谭今泫给她开门,门打开那一刻,见到谭今泫,恍如隔世,只有爱的极深的男女才会有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仿佛周围的天和地无法旋转。 先转身的是谭今泫,他赤着脚往院子里,拐了一个弯,霍奈奈望了望四周,“要脱鞋吗?” “随意。” 霍奈奈十分尴尬,脱了鞋,拎在手中。 谭今泫在另一个院子停下来,坐在椅子上,前面是游泳池。 霍奈奈站在一边,谭今泫凝着她赤白的脚,“冷不冷?” “不冷。” 霍奈奈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白云飞的儿子,也知道你恨我的父母,恨我。” 本来安静的谭今泫一跃而起,居高临下俯视霍奈奈,“既然知道,还来?”他一把捞住霍奈奈腰肢,一股蛮力把她扔进游泳池,自己也倾身进去。 霍奈奈呛了好几口水才站稳,恍惚中,她明白,她把他内心捅破,他那层皮再没了遮盖,全渗出来了。 湿发黏在脸上,只露出微张的红唇,奈奈衣服也掉到胸口,谭今泫眸色变身,池水被他粗鲁的动作搅的翻动,他像猛禽扼杀微小生物,迅速逮紧霍奈奈。 “你以为你有能力,有资格和我谈条件?除了身体,你能给我什么?” 奈奈想说话,想驳斥,谭今泫死死搂着她,一手掌住她后脑,把她摁进水里,重重吻上去,霍奈奈要呼吸,一张唇,碰上她心底最柔软……那是,谭今泫。 谭今泫的腿夹住她,剥削她,浮出水面,两人湿透,霍奈奈像烧糊涂,脸蛋儿通红,身体后仰。 始终,谭今泫紧抱她,唇一刻不离她,边吻边把她推到泳池壁边,压紧,一丝缝都没有。 “谭今泫,你有新提,你不应该这样,我要结婚了……” 她的样儿好惨,好挣扎,可就是这抹惨,这抹挣扎惹的谭今泫异常痛快,对,她越难受,霍梵音和谢往生才会生不如死,在官场上对那两人的打击算什么?远不如玩弄霍奈奈来的畅快。 他气息灼热的在霍奈奈耳边低语,“你和郑正铎生孩子了?那你现在倒是个有夫之妇了,我有个怪癖,就喜欢有家室的女人,带劲!” 霍奈奈觉得谭今泫变.态,“你想想新提,她会失望的,谭今泫,你想怎么报复,一次性说清楚,好嘛?我能做到的都会做,你不要这样……伤害我你真的可以舒服吗?” 真的可以舒服吗?不! 他要的不是舒服,他已经那么痛苦了,他要霍奈奈陪着。 让一朵美丽的花失去颜色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在身体埋进去之后,谭今泫没动,太销魂,没想到水里感觉这么好。 霍奈奈冷笑,“我以为你有一点点良心,看来你不知道什么是对错……” 回应她的是谭今泫的入弄,甚至,谭今泫逗她,“奈奈,爽吗?郑总满足不了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呵。” 多么强烈的讽刺! 这下,霍奈奈彻底怒了,她扭头咬住谭今泫肩膀,“谭今泫,我不会让你好过……” “是嘛?” 终归,谭今泫技高一筹,霍奈奈闷声里有哭腔,“出去!” 谭今泫笑,他是魔鬼的化身,他要的是你霍奈奈的痛苦。 霍奈奈呜咽出声,指甲都掐进他肉里,水好冷,她却被谭今泫捏在手中揉成了面团儿。 打断他们的是一个拎着公文包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 谭今泫遮着霍奈奈,“眼睛闭上。” 男人怔了下,眼神又往霍奈奈身上瞥,水里的霍奈奈,要命罗,才被谭今泫温润过,艳媚懵懂…… 她冲着男人笑,又流泪。 男人更呆了。 谭今泫怒狂,“你他妈眼睛长哪了?还不闭上?” 随手一够,捡着湿漉漉的裙子把霍奈奈裹起来抱回家,又拿了大毛巾裹住她,就走了。 霍奈奈以为他要去见男人,未想,端来一碗姜汤。 她惊讶不已,久久未接。 谭今泫冷言,“不喝?” 霍奈奈脑子有点迷瞪。 谭今泫姜汤一剁,与桌子摩擦,出了很大一声儿,声音阴了些,“爱喝不喝。” 奈奈自己爬过姜汤,往口中送,一口,好甜,“你个混账……” 谭今泫这时候口气还压着,“对,我是混账,你圣洁。” 霍奈奈一听,面色变了,“我回家了。” 谭今泫笑容有些扭曲,“回家?你指望着郑家的人接受你?指望着郑正铎娶你?” 乱七八糟的爱 霍奈奈头侧到一边,“你火什么?我爱他,他不娶我,娶别人,我也祝福。”眼泪啪啪往下掉。 谭今泫猛地放开她,不压火儿了,“你试试看,你嫁给郑正铎有没有好日子过,你过去的丑事会不会暴露。” 这是威胁,假如霍奈奈嫁给郑正铎,那么,她的往事会被拔出来,就像挖萝卜,给她掏空。 一瞬,好似空气都凝固了。 脑子兀地胀开,霍奈奈有些木,“暴露?你想把我毁了吗?谭今泫。”她哽咽地看他,“如果你想毁,那就毁吧。” 谭今泫突然笑起来,笑得一股子惨绝人寰的劲儿从四面八方涌来,“毁了?奈奈,你太天真了,我要毁的是你们整个霍家,你两个弟弟,你父母,你霍奈奈算什么?” 碗往桌上一放,霍奈奈睨着谭今泫,“那就毁了吧,毁完看你心里好不好受,是有罪恶感还是解脱感。” 她流着泪,谑笑着走了。 待她离开,谭今泫的唇角、肩头全然垮了下来,他把霍奈奈未喝完的姜汤一饮而尽,又狠狠抹了下嘴,眼神冷的没有一点温度,这姜汤,甜吗?挺苦的。 出了门,霍奈奈找一家店买了衣服穿好,走在路上,呆然不动,谭今泫那句“毁了,奈奈,你太天真了,我要毁的是你们整个霍家,你两个弟弟,你父母,你霍奈奈算什么?”再次灌入耳中,霍奈奈低头沉了沉心。 撑着额头,她再次稳定心思,怎么阻止谭今泫? 这个心捂不烫,寒凉薄情的男人,她该怎么办,难道真和他同归于尽不成? 回到家,霍偃觉见她换了身衣服,大致猜到情况。 “你要是打算好好过日子,就别和谭今泫纠缠了,这男人,坏的很,等我收拾他。” 霍奈奈摇摇头,“你搞不定他的,偃觉,他疯了。” 霍偃觉翘着腿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身子前倾,仰头看向霍奈奈,“要叫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奈奈,你看不出来吗?他在乎你。” 霍奈奈笑起来,“在乎我,他怎么会在乎我,他恨我。” “有时候夹杂恨的爱才是最磨人的,具体我不知道谭今泫对你情感如何,但肯定单纯不了。” 霍奈奈似无奈一哼笑,不说话了。 两天后,郑正铎急了,“奈奈,你还不见我父母?我快抑郁了。” 他两手放西裤口袋里,垂头装模作样可怜。 “我把名字改了,改回郑泽,就是为了娶你,算命的说这个简单,和你霍奈奈比较配。” 此时他的心细稳妥倒是叫霍奈奈另眼相看,“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怕,很怕辜负你,怕的要死,我知道你很好,可谭今泫恨我,他不会罢手的,阿泽,我前几天去找他,他说我和你结婚,会把以往的事抖出来,到时候你的名声会很难听的,真的……” “那个王八蛋。” 郑正铎所有的血液都在上涌,他转身往外,霍奈奈拉都拉不住,他上车,他开走,霍奈奈被他遥遥甩在身后,她慌里慌张发动自己的车,跟着。 车子却是往一军区的高级行政中心拐,亮出证件,警卫放行。 郑正铎小跑着往一处矮楼,霍奈奈大跑着跟随,还是没跟得上,只好找一个人去问谭今泫的办公室,等她到那,郑正铎和谭今泫各据一方,谭今泫文质彬彬,郑正铎面孔扭曲。 谭今泫一蹙眉,还没开口,郑正铎过去捉起他的衣领一拳头就呼过来,谭今泫头稍一侧,反击过去,郑正铎当即就是鼻血呛呛。 “阿泽!” 外面有几个人进来,估计想要拉劝,却没一个敢近身,谭今泫冷厉地眼一扫过来,谁敢,就是那个范儿,霸着一切。 趁郑正铎处理鼻血,谭今泫过去,仍是居高临下俯视,郑正铎一掌扒住谭今泫的脸狠劲一推,“你是不是人,谭今泫。”谭今泫冷眼看他一眼,退了几步,立在窗边, 霍奈奈扶着郑正铎,“我们走,好不好,阿泽,不要让我担心。” 郑正铎低着头,瞧见霍奈奈担忧的神色,兀地后悔。 他不该如此冲动。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嫁给你,好嘛?至于别人,想怎么办怎么办。” 郑正铎再又看一眼谭今泫,二活没说,和她一起出去,仿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让她答应嫁给自己的。 闹这么一出,第二天霍奈奈就去见了郑正铎父母。 见她第一面,母亲就打趣,“阿泽,这么漂亮的女孩,还是霍军长的千金,嫁给你委屈人家了。” 郑正铎微笑,“对啊,而且我俩孩子都有了。” “什么?” 两老炸开了锅,郑正铎捂了把脸,一字一句解释,把事情原委道来,包括霍梵音和谢往生也被蒙在鼓里的事,说完,两老全数落郑正铎,一场见父母的晚宴变成了郑正铎的批斗大会,霍奈奈只要一插嘴,两老就说,‘奈奈,我们替你出气。’ 郑正铎也不反抗,一个劲,‘是,是,是。’‘对,对,对。’ 始终,把霍奈奈包庇的好好的。 晚宴后,送霍奈奈回家,郑正铎一身黑色风衣,衣领竖着,两手握着霍奈奈的手放衣兜里,似轻轻出了口气,“你看啊,我对你这么好,别辜负了我……”顿了顿,霍奈奈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义正言辞的话,哪知道他淡淡一句,“辜负也就辜负了,反正我还年轻。” 就现实来看,郑正铎真的很有范儿,利落不张扬,你看这会儿,他稳和地和你说话,叫你放松,叫你有安全感。 霍奈奈点点头,“好。” 在霍家门口停了,郑正铎侧头看向远处那黑黝深处,微蹙眉,“进去吧……” 霍奈奈微笑起来,“晚安,阿泽。” 郑正铎点头,开着车离开。 在路口停了,对隔壁靠着的车,“何必把对霍家的恨转嫁她身上?奈奈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其实一直挺崇拜你,觉得你神秘,能干,是男人的向往,可你非得作茧自缚。毁了霍家你爸爸也不会死而复生,你看奈奈的眼神很纠结,你爱她,不是吗?” “不爱。” 隔壁就回了一句,听上去也就两个字,却是一种凌厉的洒脱,一点不拖泥带水。 按捺着心思,郑正铎嘴唇紧抿。 郑家和霍家把婚期定在两个星期后,中间,陈新提给霍奈奈打电话,“奈奈,我们能见一见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和别人见面,任何和谭今泫有瓜葛的人,我都不想见,我累了。” “谭今泫这里有很多你在重庆和谭孔厚在一块的证据,还有你和谭各庄的,他……”想了想,陈新提开口,“想在婚礼当天威胁你……” “随意。” 霍奈奈挂断电话,陈新提久久无言,她看着手中一盒子证据,心底沸腾,如果不是在谭今泫的住处发现这些,她根本不知道霍奈奈在谭今泫心底有多深。 她知道谭今泫恨霍家人。 打从她父亲把谭今泫带回家,教他那些权术谋略,她就知道这男人的复仇计划,她从小爱着他,维护他,追随她,所谓抑郁症也只是父亲为了让她保住自我的一个理由。 四年前,她让谭今泫娶她,谭今泫却告诉她不把霍家掰倒,他什么也不会做,她知道谭今泫在意霍奈奈,她对此有所防备,且嫉妒,一气之下,她在网络上发布谭今泫要娶她的消息。 甚至,她在重庆跟着谭今泫,发现他把霍奈奈租的房子买了下来,他给屋子换了墙纸,有时候会在里面睡觉,想到他把整个身躯埋在霍奈奈睡过的地方,她怎么不恼怒? 毕竟,她也是等爱情等了很久的女人,她想结婚,想成为谭太太,霍奈奈的再次回归让她提心吊胆,所以她拼命的想在谭今泫这里发现蛛丝马迹。 当她从保险柜找出一大堆谭今泫准备毁了霍奈奈的证据,飘飘然了。 有这么多证据,谭今泫为何不实施? 看着几张霍奈奈裸露躺在床上的照片,她嘴角翘着笑,最终选择打电话给霍奈奈,说谭今泫打算威胁她。 可也没想到霍奈奈不在乎。 她一直等,等谭今泫回来,当谭今泫回家后,看到她身边的纸箱,几步上前。 陈新提支着头看他,“你想毁了霍奈奈,是不是?” 谭今泫居高临下睨她,“你不该胡乱翻我的东西。” 陈新提手一压,“这里面的所有资料我都拷贝了一份,发给我爸爸了,我爸爸那个人有什么能耐,你应该知道吧?” 看着这个高级妖孽,陈新提过去抱住他。 “和我结婚,我帮你毁了霍奈奈。” 谭今泫不说话,走到高脚椅边,叼上烟,左右看了看她,一口青烟喷过去,“毁了奈奈?我没打算曝光这些玩意儿。” “舍不得?你不是恨透了霍家么?她要结婚了,根本不在乎你,你执着干什么?”谭今泫笑了,像不认识似的,“新提,我太想伤害她了,但我对她的爱远比伤害重,懂吗?” “谭今泫。”陈新提大吼,“你终于承认你爱她了。” “承认?”谭今泫拿下烟,一下站起来,“我从未不承认过,只看你看得出不,这股爱被我压在心底,我确实想毁了她,但不想再婚礼当天。” 被害了 陈新提微笑里带了点苦涩,“我爱你,你不知道?今泫,我在你身边,你看不见?今泫?我需要你,我没有你不行。”她突然过来抱住谭今泫,像苛求关爱的孩子,大声说,“我爱你。” 谭今泫拉着她的手,“我会娶你,新提。” 陈新提就没做声了。 谭今泫吐了口烟,“别去动她,乖。” 陈新提一挑眉,“我不动她,我只是要你和我结婚……不然我明天就把那些照片放出去,我说到做到,你别怪我狠,我是没办法,我真的怕你离开我……我怕你不守承诺。” 谭今泫手搭着她背,懒懒的笑,“我什么时候不守承诺过?” 又抽了口烟,好像不在乎的,“新提,别挑战我的底线。” 陈新提笑起来,一抬手,“原来奈奈是你的底线,我跟你这么久居然比不过一个奈奈。”她垂下头去,身子缩了下。 谭今泫握住她的手,“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陈新提低声,很有分量的,“三天之后。”再过四天,就是霍奈奈的婚礼了,她就是要在她婚礼前一天结婚,但是霍奈奈,她不会让她好过。 三天后,谭今泫和陈新提结婚,挺盛大,整个北京城都知道,确实,一来名声,二来排场,都是之最的。 霍奈奈听到消息,婚礼已经举行了,她怔了,站在窗子边,满脸都是泪儿。 霍偃觉站在她身后,情绪不露半分声色。 霍奈奈貌似无意地问“他结婚怎么会结的如此心安理得?” 霍偃觉听了就有那么点心塞,他应该高兴的,可看霍奈奈怏怏样儿,他心里却是难受的……人就烦躁起来了,“想不想去看看他的婚礼?他不是想对付你么?” “不去。” “很多贵胄都去了。” “偃觉,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屋内就她一个人,霍奈奈捏着电话,手一直抖,原来,那股子心底里埋藏的叫她难受的是谭今泫结婚,他成为别人的丈夫。 为什么和别的男人在一块总是没兴致?都是因为他。 奈奈哭着道,‘他是来杀你的啊,杀你的……’可你呢?念着不说,还掉魂了…… 实在是苦,闷,霍奈奈终究拨通谭今泫的电话。 谭今泫其实一直握着手机,手垂着,立在窗口,后面一屋子人还在等他,准备替他收拾脸面。 “谭总长?” “嗯。”谭今泫回头,走回沙发,“该干什么干什么。” “您是想选什么西装,袖口是法式还是中式?我们……” 一群人挨个滔滔不绝,沙发上的谭今泫看似在听,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难受到什么程度。 手机响了,瞄一眼,霍奈奈打来的。 他猛地撑着膝盖,“你们先出去吧。” 接通电话,里面是哽咽,也没人说话,可就这么熬着……谭今泫胸口都开始闷着疼了。 “混蛋,谭今泫。” “嗯。”谭今泫应一声,多沉。 “全都毁了,毁了,你早就把我毁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毁了,自己开开心心去结婚……谭今泫,我恨死你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埋在心底叫你腐烂,你偏生自己挖出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爱别人?怎么爱啊?” 听声音,她捂着唇哭泣,声音抖的厉害。 哭了好久,谭今泫开口,“说完了?我挂电话了。” 恨啊!怎么可以这么坏,这么薄情啊。 几分钟后,谭今泫自己也是受不了,从酒店出去,开车往隔壁不远处的一世纪,迎客的超级有眼力见,一看,吆,谭总长……赶紧使眼色去叫经理,迎贵客。 谭今泫要了个包厢,给霍奈奈打电话,“我在一世纪北京分店,你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句给了霍奈奈她过去他就不会结婚的意思。 她未有丝毫顾虑就去了,到达一世纪,经理笑脸迎人地小跑过来,忙说,“谭总长在四楼,我带您去……” 霍奈奈不吱声,随着。 几乎一进包厢,她被摁住了,迎来的是滚烫的舌,急切的唇,把她口腔里扫荡了一个遍,移开时,霍奈奈瞧着他穿着军装的身躯,别开头,这是他第一次穿军装,结婚了,他要结婚了。 和他视线一碰……她忍不住哭了。 “我想砸了你的婚礼,谭今泫。” 谭今泫微笑,“恐怕你没进去就被人撂出去了,奈奈。” 霍奈奈摇头,“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谭今泫笑的像妖孽,在她额头点了点,嘴唇点了点,解开衬衫扣子,一路下来,吻到腰腹,吻到大腿。 霍奈奈捂着脸,哭得梨花带泪,连连摇头,她想逃啊……可是…… 谭今泫吸住了她,他卷起的舌一遍遍刷着她,裹着她,把她叼住。 两人又一次放纵了,却是第一次你情我愿的放纵。 霍奈奈哭够了,也不做声,就看着他,眼帘一垂,笑笑,“我们俩都是混蛋,都应该下地狱……” 谭今泫伸进去的舌头滑出来,又一路向上吻到霍奈奈脖颈。 霍奈奈感到脖颈冰冰凉凉。 “你哭了?”要看谭今泫的脸。 谭今泫一声不吭,避开,头也不回出去。 霍奈奈再次捂着眼,收拾好,也走了。 车刚驶出去不远,一辆玛莎撞上来,来人径直把霍奈奈捉着往车子里,霍奈奈眼神锐利,但没说话。 她被人带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别墅,穿过加热车道,穿过长廊,一排别致的盆景赫然显现。 捉着她的放了手。 她见到一个背对着她的浇盆景的男人。 男人回头,笑,“来了,奈奈。” 霍奈奈瑟缩得直抖,“谭孔厚。” 谭孔厚笑容淡了,放下水壶,一提裤腿在一只树桩上坐下,“想不到还记得我。” “你想干什么……” 谭孔厚似乎顿了下,接着看向门帘,目光凉薄。 “既然说实话,就不瞒你,我以前是很喜欢你,很肤浅的喜欢,这事儿早该翻篇儿……但是今泫不愿意放过你,我也没办法,他怕你去他的婚礼捣乱,所以把你交给我,要我看着你,婚礼结束我自然放你走。” 霍奈奈眼一眯,“不会的,他明知道我不会捣乱。” 多伤心啊,心都死了。 谭孔厚沉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摇摇头轻叹口气。 霍奈奈嘴唇哆嗦的厉害,“不会的。” 谭孔厚面露苦笑,又揉了揉脸,“我这里有不少你的照片,都是裸露的,要不要看看?” 霍奈奈未应,谭孔厚甩开一叠照片,她三.点尽露,想来,很多人看过了。 谭孔厚微笑着盯着她,“其实我和你根本没发生关系,发生关系的是谭今泫,这些照片也是他拍的……” 霍奈奈的手捂到眼睛上,半天,呜咽一声,他多可怕啊,做到这种程度。 阴谋多深啊,打量多久啊。 她闷闷的声音从手心里传来,“还有多少这样的照片?” “很多,不过你放心,七叔不准备散发出去,他准备你婚后再捅出去……” 恶果自尝啊! 霍奈奈这样觉得,她这才是作茧自缚。 她被折磨至失控了,双眸失去焦距,“他这个疯子,疯子,谭今泫,谭今泫……” 怎么会爱上他?怎么会在他结婚的时候这么难过?这是多狠的男人,多寡淡的男人啊,谭今泫,谭今泫。 她痛哭地跪在地上,似乎失去了全世界。 谭孔厚眸锋收敛,“你从没有爱过我,奈奈……你应该知道这种滋味,被人玩弄不好受吧,可惜你是傻子。” 霍奈奈脸色大变,撒腿就往外跑,吼的脖颈粗涨,“谭今泫!” 谭孔厚似笑非笑,面不改色,无比畅快,四年过去,她美的,韵味的更风发了,而他,却成为一个停滞不前的老男人。 一直到九点,霍奈奈才被送走。 她的心疲惫至极,真的是谭今泫,是他。 纵然霍梵音把这丫头的心理承受能力锻炼得无比强大,她此时也是无法释怀的。 回到家,都没力气了,瘫在沙发上。 爸爸妈妈问去哪了,都让霍偃觉给挡了。 “奈奈。”霍偃觉摸着她的头发。 霍奈奈抓着他的衣服,“我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有良心的,霍偃觉,他没有,他是没有的。” 霍偃觉揪心,“我的奈奈啊。” “你听我说,我不能结婚的,偃觉,不能的……我有把柄,有把柄在谭今泫那。” 霍偃觉一直不说话,只抱着,“奈奈别怕,别怕,出了事我担着,我们霍家担着,你安安心心结婚。” 伤透 霍奈奈似乎一顿。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谢往生推门而入,“奈奈。” 霍奈奈不言。 谢往生喃喃,“有人找你。” 话音落地,谭今泫穿着军装的身影乍现,霍奈奈把他拦着,义愤填膺,“滚!”手都在颤,“滚啊,谭今泫,滚……谁让你们放他进来的?” 奈奈好像就这么一下所有的感情要冲头而出!谭今泫眼中一闪而过全然不遮掩的炽烈,谢往生望一眼霍偃觉,两人出去,霍奈奈也要走,让谭今泫塞进去了。 霍奈奈打他,“我不想和你再有瓜葛,走,好嘛?算我求你。” 谭今泫! 这个叫她“刻骨铭心”的男人,糟透了的当头棒喝,坏进骨子里的铭心,奈奈抖着心,我该贱到什么程度叫你这么糟蹋,凭什么?你值么? 不值! 哎,也不枉她这一瞬恨到这程度,自个的心被践踏成什么样啊!这人生的小半辈子情感起伏都耗在谭今泫身上了,毕竟从小惯到大的宠儿,该有的承受能力都给谭今泫击破了…… 谭今泫却是一直盯着她,她每一句跌宕的话语都叫他心头一紧……可他得忍。 晌久,霍奈奈眼里如龙卷风一般的狂暴低了下来。 “我不想看见你。” “谭孔厚是不是把你绑走了?这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绑你的意思。” 现在本是他和陈新提的洞房花烛,可手下告诉他霍奈奈被绑了很久,他烦躁不堪,想来想去,还是来告诉她,探探她究竟有没有事,没事,他心安理得。 霍奈奈的心不由再抽一次,“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是源头,晓得吧,你和我撇开关系,就什么都没了……一干二净,你看我现在端端正正坐着,可以滚了。” 谭今泫侧身,点头,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走出房间,看见霍梵音,本分地一点头,“霍军长。” 站着的霍偃觉没有好脸色,“要是没事,以后谭总长还是别来了。” 谢往生情绪更激动,“谭今泫,今天是你和陈新提大婚,你跑来找她,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肉嘛?” 这时,旁边‘哐啷’一声,奈奈跑出来,拳头攥的特别紧,几下就冲到谭今泫身边。 “怎么还不走?走啊……” 谭今泫望着她的身影,脸庞冷冽,当真能做到无所谓?此后真就是路人了?真能将她从脑子里剔除掉……他不能,很也很着,爱也爱着。 霍偃觉一把拽过奈奈,从头看到脚,“别怕。” 奈奈摇头,“让他走吧……” 她捂着嘴巴靠在霍偃觉肩头,两手垂着被他紧搂一时动弹不得。 谭今泫喉结滚动一下,冷下表情,“抱歉……”他紧了紧大衣敞口,扭头走了。 哎,从此当真不再有交集? 从霍家离开,谭今泫心里真疼了,他捂着心口,想着被自己伤透的姑娘,是时候放她条生路了,不是吗?她有自己的生活,她要嫁给别人,郑泽可以照顾她。 另一面,变态的谭今泫又否认了自己这想法。 他在徘徊,他应该把她抓手中,攥死。 回到家,谭今泫脱了外套丢小沙发上,陈新提坐在一边,他蹲下来,先愣愣看了会儿,“新提?” 又看了会儿,抬手想抚开她颊边头发,陈新提一蹙眉,“知道回来了?你知道今天我两结婚吧,你去哪了?找那个小妖精?你就那么放不掉她?结婚啊,我们结婚啊……就只有一天,因为一场误会,你跑去向她解释,你不是要报复她吗?你不是要害她嘛?你……” 谭今泫一下捂着了她的嘴,重重呼着气。 陈新提两眼瞪着他,咬开他的手掌心,冲他低吼,“知不知道我很嫉妒?” 谭今泫就是不理,又冷又阴。 陈新提再吼,“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是不是?” 她咬唇,那怨恨,冲天。 “如果你还想成为我谭今泫的人,别去动她,我之前警告过你……新提……孔厚不是你的桥梁,这一块是我的地盘,你做什么,都在我眼皮底下。” 陈新提挂着眼泪的双瞳失了焦距。 下一瞬,猛然抱着谭今泫,“今泫……不要……不要……” 谭今泫就是不出声。 陈新提闹了一夜,谭今泫默了一夜,最后,陈新提夺门而出,给自己爸爸打电话。 坐在屋内的谭今泫这才动了动发麻膝盖,然后穿衣,去一军区。 车刚驶上大道,一排婚车迎面开走,和谭今泫擦肩而过。 顿时,他身子岌岌可危绷着,心,也岌岌可危地绷着,仿若,整个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坍塌。 车子猛地甩到一边,他镇定坐着,手指却颤抖的摸出手机,给霍奈奈打电话。 一遍,挂断,两遍,挂断,三遍,四遍,五遍,六遍……一百遍,连线状态…… 他对着连线的状态低语,“对不起,奈奈,原谅我没办法停止仇恨,你不能和我一起沉沦,祝你幸福,祝你和郑泽幸福,祝你活的快乐……” 说着说着,似乎只剩下可怜了,“对不起。”他自己都憋得音发抖了,捏着的拳青筋一根根呈现树杈状。 电话那边倏地传来低吼,“你玩我,谭今泫,你玩我……” “抱歉。” 这一句重重刺了霍奈奈一下,谭今泫啊,她是心软的,她看着你拨了一百次,一次次挂断……然后终于没挂,她犹豫着接起来,却是你的忏悔。 可你真忏悔了么?你根本不要她啊。 你把他扔到谷底,然后给她一根绳子,带她上来,又把她踹下去,希望都没了。 奈奈带着哭音咬住了唇,“我还是……”还是很爱你啊,爱你爱到即便要嫁人都想着你…… 她根本就谈不得感情,她爸爸说霍家所有的男女都是痴儿,她原本不相信,现在,信了,受得了么?受不了也得受…… 谭今泫捏着眉心,“抱歉,奈奈……” 奈奈摇头,“我不要你抱歉,谭今泫,下辈子把你的命给我,我要你属于我一辈子。”她吸着气的哭,到最后,两人都要分道扬镳了,她还是在心软,还是对他抱有希望,还是在说下半辈子。 断了电话,霍奈奈两手抹着眼睑,旁边站着谢往生和霍偃觉,谢往生捂着唇,拿着手帕替她擦泪,“奈奈……乖,听妈妈的话,把他忘了……” 奈奈点头,又摇头,终于一把扑进谢往生怀里。 “他会幸福的,是吧?告诉我,他会幸福的。” 她实在累极了。 谢往生摸着她的脸,“你也会幸福的,奈奈,等会儿郑泽就要来了……新娘都应该喜庆一点。” 奈奈笑起来,“好。” 化妆师给她画了一个超级美的妆,她的头发挽起,戴上耳环,美的不可方物。 谢往生左瞧右瞧,“我的女儿终于要嫁人了。” “是吧,嫁人了。” 她吸气,外面传来郑泽的声音,“新娘子好了没有啊,我们要进来了……”一群要闹的人,霍奈奈好好坐着,看着自己的朋友抵抗那批男人,她们玩的几乎疯魔,她静静坐着,看着。 直到郑泽来到她面前。 有人起哄,“郑总,新娘子这么美,你以后可要对她好,我们提十点要求,你跟我们读。” 郑泽傻笑,“别说十点,一百一千一万我都行。” “第一条,老婆说的话不许反驳…………” 后面她们说什么,霍奈奈听不见,待她回神,郑泽已抱着她往外走。 婚礼在郑家的高尔夫球场举行,诸多名流,从入场,霍奈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脚下的每一步都是抖的,郑泽把她牵的稳稳当当。 “紧张吗?奈奈。” 霍奈奈点头。 郑泽凑她耳朵边儿,“老婆。”这是郑泽第一次挨她这么近,奈奈的发根都看得见,他忍不住吻一口,一副得逞的样子。 又框着奈奈肩头往里走,把奈奈送到房间。 谢往生依旧陪着,同样陪着的还有霍偃觉,霍梵音。 霍偃觉坐在她旁边,“郑夫人。” 霍奈奈笑笑,眸中晶莹。 这时,有人敲门,“霍小姐,这是仪式详情,我们打印出来了,郑总说没排练,怕您不熟悉,您先看一下。” 霍奈奈接过牛皮袋,刚抽出一张,整个人懵了,她的裸照。 她咬着唇,“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由于站的远,大家都没看到牛皮袋里的内容,但听霍奈奈这样说,已察觉事情不对劲,霍梵音走过去,轻而易举夺过牛皮袋。 正欲掏出。 奈奈紧急喊住,“爸爸别看,里面是我的裸照。” 一瞬间,羞辱迎面而来,谭孔厚说在谭今泫在婚礼之后才会行动,谭今泫说他不会那么做,她相信了,可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梵音眼神从没有那刻像现在这样锋利,“奈奈,我的宝贝儿。”他抱着霍奈奈,抚摸着她的头,“你知道谁做的,对不对?是不是谭今泫。” 奈奈仰着干净的脖颈,“不是他,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我不知道,爸爸,我已经让人做好了保护措施,怎么还是传进来了?迎宾,礼宾,服务员,向导,泊车,都是自己人,每个宾客都检查了,爸爸……” 可,陈新提,谭孔厚都说是他啊,只是谭孔厚说在他婚礼后,陈新提说在婚礼当天。 陌生人 霍梵音是她的依靠,她的山。 当即就安抚,“奈奈,我出去看看,婚礼继续举行……” 奈奈发抖。 梵音第一时间,却是出去打电话给谭今泫,“你这是人干的事么?谭今泫,你想毁了她,不必在婚礼当天,我女儿出生以来没碍过你一分,反倒是你,一个劲糟蹋,我告诉你,你欠她的这辈子也清不了。” 几乎一刻,谭今泫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会处理。”没明着说发生什么。 断掉电话,谭今泫打给陈新提,声音冷沉,“想离婚?” 陈新提轻声说,“怎么了,今泫?” “我告诫过你别动她……你没有听,想和我好好生活,按我的规矩来,新提,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陈新提抖着手,一颗心沉闷至极,脚下一虚,差点绊倒,多剐心呐! 泪眼朦胧里都是痛,“我这也是为你着想,你那么恨霍家……对于她,我知道你舍不得,既然你舍不得,就由我来做。” 谭今泫眼神很冷,“那些裸照都是我拍的,证据也是我这来的,你把它们铺陈出去,东窗事发,我会直接承认是我做的。” 陈新提呼吸不稳,“谭今泫,你是不是要我死?你承认,我怎么办?” 她咬着唇,只顾哭,一声不吭。 叹了口气,谭今泫低言,“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让人把证据印在回礼袋子内侧,每送一份伴手礼,就多一个人看见霍奈奈的照片,同时,在场宾客都有一份观礼手册,手册内页也有很多霍奈奈和谭家纠缠不清的证据,谭孔厚也会出现在婚礼现场,他……” 谭今泫的心直扑通跳,“别说了,新提……我过去处理。” 是的,谭今泫停了工作去处理这事,他过去后,和霍梵音汇合,电话里他没开脱,霍梵音以为他做的,一来就把他打的鼻孔流血,谭今泫也只是抹一把。 “把伴手礼袋子毁了,还有观礼手册,上面都是……” 话没完全,霍梵音甩他两个眼神,走了…… 谭今泫没做声,看着前方会儿,转头往一旁,准备勘察一切谭孔厚可能去,以及会出现意外的地方…… 约莫一个小时,未见谭孔厚身影。 仪式开始举行,霍奈奈手臂挽着霍梵音,在拱门搭建的草坪上向郑泽走去…… 谭今泫神情很淡,霍奈奈转身,遥遥可见高坡上立着的那个男人。 谭今泫怎么会来? 同样看见谭今泫的还有郑泽,他神情恹恹,心都抖出来了。 奈奈有些崩溃,想到那会儿又流泪了……底下的宾客哗然……好端端结婚,怎么就哭了,还这样凶…… 谭今泫漫不经心看着,不动声色,仪式继续举行…… 这时,不远处传来轰鸣,捷豹越野的声音,谭今泫朝后回头,谭孔厚…… 他想追,可谭孔厚开着车从他身边划过,速度之快难以想象,谭今泫极尽全力跑起来,面色白渗……待车停了,谭孔厚要下来,他疯狂扑上去…… “你想干什么?” 谭孔厚笑着脸,“参加婚礼而已,你担心什么?”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大家继续,我也是来观礼的,只是来的有些突兀,迟了点……” 因这句,保安也走远了些。 ……谭今泫丝毫不敢放松,亦步亦趋,刚才那种措手不及的事,他不想再发生…… 可谭孔厚才走上观众席,遮遮掩掩单手一拉扯绳,吊着的那方巨大的吊灯倏地砸下来,根本都没时间反应,太突然了,吊灯砸中谭今泫手臂,衬衫全被锋利的水晶片梭开,顿时渗出血…… “今泫。”喊的是霍奈奈。 谭孔厚一下跳起来,指着霍奈奈,“荡……” 你知道今泫听到这个即欲脱口的字眼有多挠心,他想就是出多大篓子都得把谭孔厚弄出去,安保也帮忙……可谭孔厚疯了啊,口不择言……一个劲拿眼神瞪着奈奈…… 仿佛要把奈奈千刀万剐,那也是多么烈的恨意啊。 宾客这时显示出了超高的素质,坐着一动不动……呆立着…… 好歹一场闹动,就这么制止了,奈奈红着眼向霍梵音嘀咕:安保都是死的么。 也不掖了,就是为他疼。 可她得顾及郑家两老的面子,婚礼还是得进行下去……安保押着谭孔厚离开,她眼神尾随,尾随着跟在后面胳膊渗血的谭今泫。 为什么又来让她闹心? 安保把谭孔厚带出高尔夫球场,谭今泫声色利刃,“新提父亲给了你什么好处?” 谭孔厚靠近他,呵呵一声冷笑,一手慢慢摸进衣兜,一把锋利的玻璃刀狠狠扎进谭今泫小腹…… 血水顺着谭今泫捂着小腹的手外透,谭今泫一把揪着谭孔厚衣领,牟足力气往自己车子里拖,关上门,打电话…… 仪式完毕,往回撤,奈奈私下询问工作人员事故情况,工作人员汇报,“装饰灯的泡子开了六个多小时,太烫了,吊坠子又锋利,我们收拾的时候上面好像还沾了点东西,好像是……是人皮……” “人皮?” “嗯,薄薄一层,估计是被烫的……有些血。” 奈奈咬着牙,“知道了,你走吧。” 晚上,郑泽抱着她,“奈奈……” 霍奈奈穿着睡衣,“阿泽。” “你不叫老公?” “老公。” 郑泽把她裹在怀里,一遍遍摸她脖颈,“终于和你结婚了,奈奈……” “你有话对我说?” 郑泽不应,只是吻她脖颈,一个打横把她抱到床上,他的手在她锁骨流连,一遍遍滑动,霍奈奈提着笑……紧张的要命。 “我想碰你,奈奈,很早之前就想碰了……” 他剥开奈奈的睡衣,看着她被内衣包裹的完美躯体,膜拜的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我爱你,奈奈。” 霍奈奈突地别开头,嘤嘤哭了起来,“阿泽,对不起……对不起……” 郑泽把她抱起来,抬手抹她额上的汗,“奈奈,我的奈奈!” 奈奈泪眼朦胧里还是看见谭今泫的脸。 和他挡着谭孔厚怕她受伤的神情一样。 奈奈两手放在身侧,握拳。 “我知道结婚有些逼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心底有谭今泫,但是奈奈,你待在我身边就好,他害你太深,太深,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我答应你在你抛不开之前,我不会逼迫你……” 奈奈无言,别开脸。 两人躺一晚,什么也没做。 霍奈奈醒的时候,依旧担心谭今泫,她打电话去总长办公室。 那头,“总长今天上午没来,不好意思,请您下午再打来。” “好!” 下午,打电话,那头,“谭总长受伤了,今天来不了,如果您有事,我帮您转达。” 奈奈立马慌了,对,她已经是郑泽的妻子了,不应该再想着别的男人,不应该。 她坐在那,满身忧愁,几乎要愁出水来。 到晚上郑泽回家,佣人告诉郑泽霍奈奈待了一天,郑泽扶着沙发边沿把她罩着,问她。 奈奈说了实话,郑泽叹息,“去看看他吧。” 奈奈饭也没吃,就走了。 落寂就这么来了,郑泽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佣人问,“郑先生,夫人不陪您吃饭嘛?” “她有事。” “我看夫人的心不在您身上。” “你也看出来了?”郑泽淡淡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拿在她身边的四年来束缚她,我明知道她是个心软的女人……” 佣人也是叹息,“凡事不可强求,我看着您长大的,要是真不行,就不行……” 郑泽不吭声,饭一口口往下咽。 到医院,谭今泫躺在床上,病服解开,腹部绑着纱布,手臂被处理过,但没包扎,那块触目惊心,烫得红肉带血依旧清晰可见。 陈新提在他身边,看向奈奈,眼神很冷。 奈奈呼吸急促,“我可以和他单独待一会么?” 陈新提大度笑笑,“好。”离开。 留下奈奈一个人,奈奈捂着脸,“你腹部的伤怎么来的?” 谭今泫只“嗯”了一声,疏离,“没事。” 霍奈奈点头,脸上还有泪渍,“好,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自始,谭今泫一声不吭,像陌生人。 待霍奈奈走到门口,一句‘新婚快乐’。 奈奈点头,几乎要喘不过气,最爱的男人口中一句‘新婚快乐’是多么狠的狙击啊。 好像,自此以后,就是陌生人了。 他把她赶走了,再也没了交集。 婚后生活 奈奈出去,陈新提靠着墙,“今天是你新婚第二天,这么急来看我老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我老公有一腿,‘妇道’这个词吧,要是不遵守,别怪我撕破脸皮,划烂别人的脸,弄坏别人的子宫,这些事我都做过,不是吹嘘。” 霍奈奈不说话,只是麻木往下走。 一个星期,她开始学着遗忘谭今泫这个男人,开始以郑太太身份生活。 这天,一家人吃饭。 郑泽母亲开口,“奈奈啊,你看你们的大儿子是三年前生的,就不想再要个闺女?” 霍奈奈扭头看向郑泽,轻轻沉了口气, “好……” 郑泽回过头来望向奈奈,轻笑,“别听我妈的,她自个急,我们不急。” 母亲大人不满蹙起眉头,“你一天到晚惯着你老婆,一些基本的场合都不让她去……你是想把她关在笼子里嘛?也该和那些名媛,贵妇交流交流。” 奈奈知道,她这是嫌自己内向。 父亲的声音又起,“奈奈,我们都知道你是家里的宝贝,可你嫁人了,也得为阿泽考虑考虑,是吧?多走动走动还是好的,我们郑家经商,不比你们霍家。” 郑泽挺不耐地招招手,“我们这蜜月期还没过呢,就不能等蜜月期过了?” 他心里清楚,父母之所以满意奈奈,主要三点,家世好,名门军政,二,有了孙子,三,乖巧。 可婚礼上闹那么一处,父母多少对奈奈有意见,风言风语是管不住的。 奈奈不想让郑泽难堪,答应一切由郑泽母亲安排。 第二天,郑泽母亲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高级会员的野餐。 高级会员是指一批在伯克郡拥有母种马匹的豪门阔太,个个都有拿的出手的资本,奈奈是新来的,郑泽母亲把她挨个介绍一圈,那群人阔太仰视。 “吆,年轻的小姑娘啊,这么早就嫁人了。” 赤裸裸的嫉妒。 郑泽母亲开口,“哪里,她们家名门,比我们好。” 给她下马威的女人翻了个白眼,“郑太,我们这里哪个家世不好?来这里就得讲规矩,这里呢,并不是以你为中心……我们都是……” 远处一声呼啸,一辆超级炫酷的m12轰隆着停在道路边,夺取了所有人眼球。 有女人瞄着车,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长腿男人,小声嘀咕,“我要是女人啊,就算叫我做小三,小四,一辈子不结婚我也愿意跟着那男人……”女人眼神魅娆,“不知道新提老公功夫好不好,一米九五的身高……身材又好,那地方也应该不差。” 霍奈奈似乎顿了下,一男一女走过来,谭今泫,陈新提。 为首的女人赶紧上前打招呼,“谭总长,您送谭太太来了。” 也是,谭今泫时如今炙手可热的高官,差不多算京城一把手中最年轻的,不少商贾的女儿甚至期待谭今泫离婚,毕竟,有才有貌的男人真不多。 这些女人,家里有男人也不会介意把到谭今泫这样的。 奈奈慢慢起了身,谭今泫和陈新提往这边。 陈新提打招呼,“咦,奈奈你也在?”微笑起来,“你要加入我们?” 霍奈奈只嗯了一声,格外清冷,“谭太太。” 为首的女人谑笑,“哎吆,奈奈,你怎么这么死板呢,一点都不活泼,来我们这,不疯可不行……”女人望一眼陈新提,“是吧,谭太太,每个新人都得接受考验的。” 陈新提不说话,在谭今泫脸上亲一口,双手搂着他脖颈,“今泫,你今天不是有事嘛,先走……” 谭今泫目不斜视,转身离开。 女人趴着陈新提肩膀,“你老公真帅,背影都很迷人。” 顿几秒,看霍奈奈,“奈奈,会游泳嘛?” 从政的奈奈 奈奈不应,尖头鞋抵着地面。 女人冷嘲,“吆,不回话?脾气够大啊。” 奈奈忍了又忍,主要刚才谭今泫用那招摇车子送陈新提,把她刺激大了,她豁出去了,郑泽妈妈一个劲叫她,“奈奈,奈奈……” 奈奈摆手,“阿姨,我不舒服,得先回去,有事您在这看着。” 郑泽妈妈‘哎’一声,还是留了下来,毕竟奈奈是儿媳妇,跑不掉,这群女人,个个都是能叫人天崩地裂的主儿,得伺候。 瞧着奈奈离开,女人唇边笑意漫盈,“阿姨,你可得看着点这女人,别让给你儿子戴绿帽子,听说她和谭家的人,那个叫谭孔厚的以前有一腿,不然你看,怎么谭总长那么讨厌她?” 郑泽妈妈不语。 奈奈离开后,直奔理发店,一头长发咔嚓给断了,还剪了个留海,额头中间位置。 这刘海特难驾驭,不是好脸瓜,驾不了。 理发师给她扎了个低马尾,露出干净的颈脖。 从理发店出去,霍偃觉来接她,车门一打,“上车。” 红灯时,霍偃觉不吭声地轻手过去帮她拽掉发绳,奈奈这时候抬头,“谢谢。”微笑,霍偃觉心里甜着呢,“怎么,和那群女人处不来?” 虽然奈奈一点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可偃觉知道啊,毕竟自个亲姐。 奈奈睨着他,“哟,您这慧根从哪儿来的?”偃觉理直气壮,“您是我姐们儿,走,带你玩玩,瞧瞧这段时间你都嫣儿样了。”奈奈笑起来,“所以剪了个短发,漂亮吧,是不是秒杀方圆一百公里内的女人。” “对,毛主席脚下你最美。” 霍偃觉带着奈奈去了射击场,说是射击场,也不完全是,主要里面门类挺多……而且繁复…… 偃觉一句,“奈奈,从政不?”给她绑护腰,“你好歹也是霍家的人,过几天要选举了,我把你材料递上去。” 奈奈走神,偃觉一勒,奈奈叫“疼”,偃觉轻声说,“忍一下,不紧的话等会那些直升机轰隆声叫你腹腔发痛。” 绑好后,偃觉带着奈奈往内场走,里面一个身量修长,约莫四十来岁的人,正在和别人交谈,霍偃觉牵着奈奈过去,“肖秘书长,这是我姐姐霍奈奈。” 奈奈心思一转,懂了,八成霍偃觉想把自己推到台面,为选举找人脉。 ……肖秘书长眯着眸,好似里面还有些笑意,稀奇,睥睨…… “秘书长,我妹妹打算参加选举。” 听到这,肖秘书长心中会心一笑,心里知道,怕是来求他的……笑起来,“偃觉,你知道我一直站在你这边,你的事,我不会不挺的。” 这时,身后一阵窸窸窣窣,几人转身,谭今泫合着几个人从直升机下来,其余几个散走,谭今泫却是朝她们方向。 过来后,谭今泫也没看霍家两姐弟,和肖秘书长握手,笑起来,拍了拍他肩头,“秘书长挺闲。” 肖秘书长朝霍奈奈努了努嘴,“喏,新人,想进官场,还是个漂亮女娃娃。” 谭今泫脸立即沉了下来,只一眼,就足够让霍奈奈揪心。 “有没有真才实学是最重要的。” 霍奈奈也没想到在这遇见谭今泫,更没想到他嘴这么厉害,但也只是淡笑,有点不屑和他搭话的意思。 肖秘书长提了提眼皮,“怎么,两位认识?” 很厉害吧,就这么随便几眼,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不得不说,这肖秘书长,人精。 霍偃觉护着,“您们两位聊,我带奈奈去玩玩。” 肖秘书长点头,和谭今泫坐在不远处窗口下边儿的长椅上抽烟。 谭今泫脚踝翘在膝盖头上,夹着烟,手一点一点地说,“看上霍家那女孩儿了?” “她结婚了,怎么叫女孩儿?” 谭今泫微笑,“在我心里她是女孩儿。” 肖秘书长也干脆,微笑着点点头,“喜欢她啊?” 谭今泫一笑,“恨啊。” 这算肖秘书长见过的最勾他魂的笑容了,坦荡且洒脱,因眼神凝视,也更专注,一时,肖秘书长叹息,“今泫啊,你这狠劲这么多年还是不变,她就是你要对付的霍家人之一吧?” 谭今泫拍拍手起身,沉了口气,“对,所以让她高兴高兴,到选举那天再给她一个措手不及把她拉下水。” 肖秘书长微笑点头,很实诚,“但我看过她的简历,资质挺好,家里又是军长世家,要真说有什么,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漂亮了,你也知道官场很多见色起淫的高级领导,一定想方设法把女人带进自个圈套,难道你是怕?” 深知谭今泫的脾气,肖秘书长肯定不能再往糟里去,“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照办,有事儿义不容辞。” 谭今泫点头,“好。” 不远处,霍偃觉和霍奈奈在玩弄马鞭,霍奈奈拿着一根1.3的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还是稍微重点儿好,这挥的人手臂酸,没法儿充分发挥。” 霍偃觉始终看着谭今泫那处,“谭今泫看着和肖秘书长挺熟悉的,要是他从中作梗,保证没我们的好处,奈奈,你说是不是?” 奈奈微蹙眉头,“他害我害的太惨了,这次,不能再让他害了我,既然肖秘书长是他的人,我们就再找找其他人,让谭今泫以为我们只有这一条出路……” 霍偃觉慢慢直了起来腰,龇牙咧嘴地按着太阳穴,“奈奈,你这耍起小计谋起来,聪明的很啊,你答应从政了?” 奈奈大魔王懒得应声,主要压力太大,谭今泫给的,郑泽妈妈给的,郑泽给的,要是她一事无成,岂不是被人小瞧了去,何况,她还是霍梵音的女儿。 她自己恹恹,但也得为父母争口气。 便是一笑,“回家吧。” 霍偃觉带她找肖秘书长打招呼,走过去时正见谭今泫脱了军装外套丢椅背上搭着,边解袖口,“怎么这么热?打高尔夫都提不起行兴致。” 肖秘书长附和,“他们说北京今年都没秋天了。”这才转眸,闲适看着奈奈,“哟,准备回去了?” “回去了,家里有事。” 谭今泫瞄着她,微笑,不冷不热。 肖秘书长看一眼她,浅笑着问,“家里什么事啊?”且特别寻常的问候,好像就是感兴趣,可谁知道你骨子里卖的是什么? “私事。” 谭今泫又点了支烟,说,“如果没多大事,帮着做裁判吧。” 肖秘书长应,“哎哟,美女裁判,这得我们亲眼见见实力。” 霍偃觉欲替姐姐开脱,谭今泫弹了弹烟灰,“怎么?想加入选举大军,这点本事都没有?得罪领导,你还有想法?” 妈的,畜生,偃觉是这么想的,老子手中要是有一竿枪,一定崩了你。 可,奈奈拉着他的手,“偃觉有事先走,我留下。” 偃觉也是放心的,起码在这个档口,他觉得奈奈一定比他还痛恨这处处找茬的谭今泫。 三人走向场地,谭今泫卷好衬衫,手臂上的淡红疤痕显而易见,这又是叫奈奈心里揪紧,这都是在她婚礼上闹的啊,兴致高昂,准备挥杆时,只听一句,‘爸爸’…… 肖秘书长顿了动作,“frida。” 一个长发及肩,卡着墨镜的女孩拿着球杆过来,正是那贵妇千金俱乐部的一员,女孩直接走到谭今泫身边,“这杆子离心率低,不好使……不过,我相信你的技术。” 谭今泫撇眸,“叫什么?” 女孩噘着嘴,扯开谭今泫一只手,在他掌心里划了几笔,“秀丽的秀,吉祥的吉。” 肖秘书长呵,“别闹,秀吉。” 女孩儿更来趣儿了,“爸爸,谭总长名声在外,我仰慕,不行吗?” 谭今泫一笑,那股潇洒邪魅儿劲出来,迷死人。 女孩儿脸蛋莫名红了。 谭今泫问,“几岁了?” “26!” 肖秘书长为了让自个孩子从沉迷于谭今泫美色中脱离,问奈奈,“你几岁了?” “24。”就算明摆谭今泫眼神戏谑,霍奈奈依旧很稳,不卑不亢,规矩答话。 女孩儿开始注意到她,一直盯着她瞧,突然扭头看肖秘书长,“她是不是就是那个郑泽的老婆,和谭孔厚有染的女人?”那眼神,简直就是看怪物。 肖秘书长怒斥,“胡闹。” 霍奈奈似乎也微蹙了下眉头,“肖小姐,有些事,不是事实,但人们往往喜欢乱嚼舌根,嚼舌根嚼多了,自然一传十,十传百,有那么一批人不懂分辨,自然就相信了。” 话,刺的女孩儿当场发作,“你说我不懂分辨?” 奈奈一直微笑地看着她,不说话,她笑起来很美,那股脱俗的气质让周边失去了颜色,相对之下,女孩儿显得粗俗不堪。 又咄咄逼人,“你怎么不说话?” 谭今泫扔掉球杆,“我有事,先走一步……肖秘书,frida。” 肖秘书长知道他这是在暗暗维护霍奈奈,点头,应允,“那今天就不玩了,秀吉,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你姥姥,她总惦记着你。”找了个理由把肖秀吉和自己绑一块,独剩霍奈奈和谭今泫。 谭今泫过去捞西装,一丝不苟穿,大刀阔斧向门外走,奈奈在后面,故意走得挺慢。 本以为谭今泫早已先走,未想她到门口时,谭今泫也到了。 车门一拉,“上来,送你。” 此时,奈奈当然第一反应是不干,却,你永远料想不到谭今泫的兽性啥时候就爆发了。 他用力把奈奈拉扯过来扔进车子里,那眼神,那呼吸,那力量……蛮横…… 奈奈此时的心情多复杂。 “你干什么?我不要你送。”手指头伸过去就要扒门。 痛与爱 “你再敢闹,我让你名声败坏,你也知道我很喜欢和有夫之妇玩,那多刺激。” “你要是不怕身败名裂,你就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奈奈,手机响了,是视频,那头一个哭泣的小正太,旁边站着谢往生儿子。 “宝宝。” 奈奈微张着唇,炽烈小巧的呼吸喷手机屏上,谭今泫的心,猛地就似被什么撞了下,突然空空的,又像满满的……心里一股愤,她当初既然能自以为和谭孔厚搞,又能和他搭伙,那么和郑泽也不是不无可能,她那个儿子……他没见过,心里却像有根刺。 “宝宝,亲妈妈一下……”霍奈奈连续不断的哼出来,磨人的小妖精,眼睛里一汪水,好似挤都挤不完,偏偏又不掉下来,箍得谭今泫那心哦…… 纵然心中万般恨,他也鬼使神差中断她视频,凑过去重重吻上她,如狼似虎地…… 啪…… 一巴掌,霍奈奈五根手指挥过去,“做男人做到谭总长这程度,也是挺无趣,您口中念叨着恨的女人,居然吻的如此随心所欲……” 谭今泫喘着气撇过头去。 霍奈奈瞄他一眼,“你忘不了我,是么?你恨我,也爱我。” 话出口,两人皆是愣住了,奈奈愣,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这话完全无阻碍出来了,谭今泫愣,是因为她把自己的心连着那根管儿拔出来了,好像,她说的你根本无法反驳,你爱她,你就是爱着她。 “谭今泫,要么你放我下去,要么开车。” 谭今泫低着头,却是一把掐住她下巴,“我还没够。”猛地又吻上去。 奈奈唔唔地拳头抵在他的肩头,谭今泫像八百年没有过的尝鲜,轻车熟路,霍奈奈咬,咬的他嘴角流血,口腔流血,到处都是血。 谭今泫被迫移开,奈奈怒啊,反了你,啥情况下都被你制住,即便你这么恨我,这么糟蹋我,也想再吻我? 她出其不意伸手抓住谭今泫手臂,下决心不再叫他得逞了,巧妙地用了点格斗术,竟狠狠把谭今泫整个人猝不及防推摔在车门上,多大一个头,就那么一砸,谭今泫愣的厉害。 可想有多吃惊,她和他来真的…… “你记住,我不是任人蹂躏的,没结婚之前我是个任性的女人,我现在代表着我,代表着我丈夫……” 她本有些齐的刘海这会儿全搭下来,汪汪的眸子还怒火中烧地瞪着今泫。 小唇瓣被吻的通红,此时分外美艳。 ……就算是神,也被那气场烧焦了,被她的美震撼的一动不动。 谭今泫正要说话,大魔王突然一叫,“别说话。” 今泫定那儿,且想不到的,她就那么要命看着他……说,“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不搞,你犯贱,偏偏来搞仇人的女儿,好玩么?” 话,再次灌谭今泫心坎里去了,对,他偏要搞仇人的女儿…… 奈奈到底也在情绪不稳中,又生他气,可对他狠了之后,看他愣成那样心里又……到底,谭今泫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双亲不养,哎!她有点心不在焉,一直低着头,“开车吧,我不想和你吵闹了。” 之后,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大路,奈奈说,“停车,我让我老公等会来接我。” 这语气,多女王,谭今泫反倒像极了她叫来的白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奈奈推门出去,谭今泫一脸阴沉,不远处,回家的郑泽妈妈定睛一瞧,忙转过身去稍隐到立柱后,待谭今泫离开,身子微仰睨他…… 家人晚餐时间。 灯光下,气氛是美好滴,郑泽妈妈开口,“奈奈,今天那些女人都说你和谭孔厚走的很近,婚礼上他闹那么一出,你们俩?”动作停了,想听着奈奈解释。 郑泽知晓内情,夸张地教训,“妈,这是我娶回来的儿媳妇,您怎么怀疑东边怀疑西边的……看把奈奈糗的,把我老婆说跑了,你赔啊?”坏笑,“老婆,是吧,咱俩还得生儿子呢?”邪气得很。 郑泽妈妈筷子一放,“我刚才看见她坐在谭总长车上,没事的话人谭总长会送她回来?要说里面没点什么,谁信呢?” 莫说郑泽,就算奈奈也想不到这么赶巧儿就叫郑泽妈妈看见了! ……奈奈真正来了气,那群嚼舌根的女人,给你阳关道不走,偏要来给我这动坏心眼子。行,我本非善类,既然敢把心思动她婆婆身上,她就姑且锉锉锐气,活出精彩。 便放下碗筷,“既然您都看见了,那么我直接说,我脸上原本有一块胎记,算命的说找谭家的人可以去除,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说,后来我遇见您儿子……我们在曼城待了四年多……我知道郑家经商,我也想出一份力,所以我今天和我弟弟一起见了肖秘书长,准备从政,谭今泫也在场,那处没车,坐他的车迫不得已,您也知道那群女人唯陈新提马首是瞻,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我今天第一次去已不给我好脸色,倘若您听了相信,正中她们下怀……” 这番话,每一句都是冲着道理去的,把郑泽妈妈唬的一愣一愣的。 “女王大人威武。”郑泽还在搞笑,“真要从政?奈奈。” 语毕,无比专注地盯着奈奈……眼里全是急切的诚挚,本来只是纯粹说说,现在倒似在这种关头逼出了真心话,“奈奈,我支持你,如果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要从政……我出资……” 暗黑的大魔王笑开了脸,“我自己有点闲钱,你放心,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两老都不说话,感情娶回家的这女人不是个花瓶啊,才发现,好像是有真材实料的,好像,能够镇人。 公公给她夹菜,“奈奈啊,凡事不用逞强,能做多少做多少,我们郑家不缺钱。” 奈奈歪头看郑泽,“郑泽,你们家不缺钱,我怎么连朵花都没瞧见?” 郑泽睨着她,“我不是怕您不屑么,再说了,送花多俗啊。” “送什么不俗?” “我送个孩子给你吧。” 啊,奈奈的脸瞬间红了,滴血的样儿,一蹙眉不过没接这茬儿,咬了口饭。 郑泽又问,“你看吧,我说送个孩子,你这表情……还让我送花,哎。” 奈奈又有点不自在了,“别胡说……” 吃完饭,奈奈坐在沙发上看资料,整个画面非常诡谲,又还有点唯美。 二十四岁的奈奈,盘腿搭着胳膊,面前是厚厚的一叠政治文件,权力与阴谋交织。 二十四岁的奈奈,安静的像个孩子,眼神专注,不落一丝一毫的杂念。 另一厢,谭今泫进了房,陈新提趴在床上,穿pe的内裤,上面衬衫,衬衫遮了内裤一半,低马尾,些许发丝飘在红润的脸庞上。 今泫两手插裤兜驻足床前,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长时间,他就这么看着。 终于有动作了。 今泫伸出一手挑开陈新提颈脖处衣领睨了一眼。 接着,就骇人眼界了。 谭今泫点了一支烟,吸一口后,像按灭烟头般十分随意地就按在陈新提衬衫上,烟灰落肤,烫的陈新提啊的一声大叫。 谭今泫就这么点燃,嘬一口,再掸灭…… “你干什么?”陈新提吼,突然顿了下,“你怎么了?” 谭今泫冷笑,“我说过让你别动她吧……” 陈新提沉着脸不做声了。 没他默许,谁能动奈奈?他弄死她,害死她,都得是他一个人,他坚决不允许别人插手,他有一系列毒辣的手段,就是不允许别的人动奈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陈新提在有限的空间发作,但不代表她能耍坏心眼。 真当奈奈受伤横陈在眼前了……他能把一个人活生生弄死,就像此刻,他挺想弄死陈新提的。 谭今泫向来知道自己是个会装的,跟外人装啥都能漫不经心,叫你们见不到我想啥我要干啥,这是境界。 但是,还是有柔软的地方,回家了,装得住么? 必须承认,因为奈奈,他那心境就没平静下来过……同时也恼怒着,总觉得自己制不住自己,细想,脑子都疼,一疼,心里就烦躁…… 现在,更叫谭今泫气躁了。 “别在背后给我捯饬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我想怎么做,我愿意怎么做,都是我的事,肖秘书长女儿是个管不住事的……” 说完,又去扯新提头发,好像这样顺眼了,主要是他拨弄奈奈头发就一颤的手感都还在手心里逗留,今泫想,他想看到和奈奈一样的姿态,不如就扯掉陈新提头发试试……结果……一点没有感觉,反而越弄越心烦,为什么要叫另外一个女人成为奈奈? 谭今泫收了手。 在床边坐了下来,一根烟已经快到头了,干脆抽完。 捻着烟头,谭今泫走到茶几边,稍弯腰,将最后一点光亮按灭在烟灰缸里。 抬起头,朝那藏着监视器的墙角招了招手。 谑笑,不做声。 陈新提颤抖着唇,“今泫,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这样的,我是……” 谭今泫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原来你喜欢把男人操你的过程录下来。” 选拔一 陈新提抱着他,“今泫,我太爱你了……真的太爱了……你为什么不疼我……你和奈奈无法在一块的,你想想,她和郑泽,他俩发生关系的样子,你想想……想想啊……” 慌了! 谭今泫一根根抽她手指,抚摸她的脸,“你也知道,我变态。” 他从抽屉里掏出个小瓶子,在陈新提鼻息底下晃了晃,陈新提顿时如一只温顺的动物趴床上。 她扭头,“今泫,你想要我嘛?” 谭今泫竟是笑了,一笑,更显变态,更显毒,所以说狠了的男人呐,糟蹋起来东西要人命。 之后,陈新提迷迷糊糊睡去。 醒来,衣衫不整,房间内好几个男人,这些男人或靠在墙边,或立在门口,或坐于沙发……他们在干什么? 陈新提当然第一去看谭今泫,他坐在窗台边,面露淡色,“今泫……”腿上,胳膊上全是一大片红色痕迹,青的,紫的,有些深了,有些浅的,想当然的愤怒! 谭今泫放下腿,微抬手压了压,似安抚,“怕什么?新提,我们一块玩的。” 陈新提疑惑却也警觉地立即下了床,大腿上还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她头发有些糟乱,可她也顾不上了,力持冷静快步向谭今泫走去,抓着他衣襟靠着,“你想干什么?今泫……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仅仅是因为frida嚼舌根?” 谭今泫拍了拍她的脸,比了比,沉了口气,“你这么漂亮,怎么心肠那么歹毒?我警告过你不止一次两次,不要动她。” 隔了会儿。 “谭总长。”是佣人惊慌的叫声。 “爸爸。”陈新提低吼。 一个高大且魁梧的男人走来,看着陈新提,再看看其他男人,红着眼快步走到谭今泫面前,“你什么意思?”还带着愤怒后的嘶哑,不过渐渐闷了,显然被气的不轻。 “问问你女儿。” 男人到底是老江湖,自有一种气势,纵是被这凌乱现场痛彻心扉刺伤,依旧不会有失体统耍横,他立如松,腰笔直,忍辱负重…… 这男人,正是把谭今泫当亲生儿子一般教诲,造就谭今泫性格的王者,也是陈新提的父亲,陈川。 谭今泫心中叹气…… 面上,始终带着微笑,稍低头看向陈川。 “这些男人纯粹吓唬你女儿的,没做别的……” 陈新提瞬间睁大了眼,听着谭今泫继续冷酷地说下去。 “知道你爸爸为什么非要你嫁给我么?” 陈新提的眼神些许惶惑,却还能稳得住,“不是的,今泫,不是我爸爸要我嫁给你的,是我要……我要嫁给你的。” 谭今泫一笑,点点头。 “是,你正好喜欢我,可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是白云飞儿子,白家被一扫而空后,因为残存势力,崛起的很快,现如今白家当家的是白缘乘,白缘乘是谁,知道么?你父亲的亲弟弟,也是你父亲恨的人,他知道我有把白家捋过来的打算……呵,如意算盘挺好,可我并不打算让人分占利益。”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爸爸根本没有什么弟弟,今泫,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谭今泫又一点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在我身边乖乖的,我会护着你,但我有我的计划和打算……接受你当老婆,是公,今儿这事,是私。”谭今泫看着她,眼神里充满和蔼,慢慢说,“我出生时,白缘乘已经被白家收养,那时,谢素,也就是谢往生母亲也在白家……他被谢往生保护的很好,所以你父亲无从下手,后来,他千方百计打听到我是白云飞的私生子,白云飞手腕比白缘乘不知高出多少……借助我灭了白缘乘,挺好,可后来发生太多事,白云飞死了,白家二少爷坐牢,也只能由我来做这些……你父亲具体和白缘乘有什么瓜葛我不知,但把主意打到我身……我总得还击。” 陈新提似乎意识到什么,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不,我爸爸不会利用你,今泫,他是真的关爱你……” 谭今泫继续“和蔼”地说,“你父亲明知我并非善类,却依旧不加任何告诫把你送到我身边……他知道我实际性不敢把你怎么样,也知道我对霍家一门子的恨,可他低估了……”谭今泫摇摇头,接着,感叹出再惊心动魄不过的一句话,“低估了我对霍奈奈的情感,我可以为她容忍一切,也可以不计代价的折磨她,她是郑泽的老婆又如何,我是想和她同归于尽,把她毁了,把自己也毁了的,我看不得她幸福,而我自己也不想幸福……” “今泫,你怎么能这样?我算什么,算什么?我是那么爱你。” 陈新提全然没了自持的冷静,指着谭今泫怒红了双眼,这个恶魔,这个心思深沉,叫人心心念着的恶魔啊,他是想毁了所有人啊。 谭今泫不过轻轻一叹气,睨向她。 “新提,我对你有感情,前提是我不会为你父亲做事,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 谭今泫啊谭今泫,兵不血刃,这腐朽老旧的秘密,就被你这样漫不经心通过一场不存在的床事捅破了…… 陈新提眼睛没离开谭今泫,“我爱你,我爱你,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一切的,我爸爸是好人。” 陈川怒一声,“新提,你跟我回家。” 谭今泫闷闷道,“家,肯定是回不了……” 陈川听出门道,身子都侧过来,激动得心都在颤了,可面儿上要镇啊,微蹙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谭今泫似乎考虑了下,“你女儿拍了不少床事录像带,喏,摄像头在那上面……”又摇头,“走不掉的,她得在我这压着你,万一你把我连根拔起,岂不是没得秤砣砸。” 话一出口,新提带着满脑子无以承受的惊惑与伤心,一瞬间再也无法接受……谭今泫很完美地将‘恶毒大计’送还给了陈川,至于余下他再来什么招儿,今泫笑对应承。 假如没有奈奈,谭今泫能把这世间的一切恣意玩弄到极致。 无奈,他自己都得承认,他是爱上奈奈了,想她,在劫难逃,想着她美好的样子……她嫁人了,生了孩子,还是舍不掉。 原本想折磨她,现在,就只想把她毁了。 他不懂幸福,觉得毁灭才是刻骨铭心的,那样才能叫人铭记。 说到底,他的世界观价值观全坏了,胚胎里就不正,现在,简直是恶劣的源头啊。 谁能救赎他呢?没有人。 当初奈奈那么声嘶力竭,他满脑子仍旧是恨呐,哎! 众人皆醉我独醒,谭今泫扫视一屋子人,“戏看够了,老丈人你也该回去了。”你知道这感觉像啥,就像幼儿园,一群孩子在闹腾,老师高深莫测的站在那,一脸睥睨,而后几句话叫孩子们乖乖听话,好了,现在得散伙了。 当然,这边发生这么动荡的事,谭今泫如此深不可测,奈奈是不知道的,她得为自己制定计划,积极对待选举。 这事,还得找她那个有经验的爹。 家里,霍梵音翘着腿坐沙发上,也没表现出特别的积极,还笑奈奈,“吆,我们家可没有女的从政,你看我妈,莉莉读国防大,最后跟了我爸这个老军官就蔫了,你妈,也是国防大高材生,遇着我,也蔫了。” 奈奈一睨他,“郑泽是商人,又不是军官。” 霍梵音笑,似真似假,“你这要是来了权力,将来比你老公能干,他不嫉妒?” 奈奈感叹一摇头,“我就是怕我婆婆到处听信谗言,她死命往人家贵族圈子里打……” 霍梵音心中一顿,“要是可以,你住家里也行,和郑泽搬过来。” 谢往生呛他,“比你就别出馊主意了,梵音,要是搬过来,她婆婆还不得闹腾,这么一个儿子……” 梵音扫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两个小孩,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真好。 谢往生走到旁边,“这个区好像缘乘也参与助选,你是妈妈,奈奈,何不带着儿子一起拜访拜访这个区的名贵?然后再去国防大演讲,拉拉同学关系。” 奈奈儿子过来,骑着妈妈的腿,“妈妈,拉关系。” 奈奈笑他,“你知道什么叫拉关系?” 儿子对着她脸啵一口,“知道,你抱着我去。” 经过一番商榷,奈奈准备打妈妈这个牌,交流育儿经,一户户拜访一些在这次选举中的显赫,本来呢,她行事就比较个性,稳中带柔,尤其一些家庭主妇,对她佩服的不得了。 都说做不到她那样,这大大提升了奈奈的自信心。 白缘乘也过来助力,说到时候一定在底下给她大力支持,让她牟足了劲干。 在一系列列爹爹婆婆的帮助下,奈奈过了第一关,但她没想到肖秘书长的女儿,叫做frida的肖秀吉也参选了。 而且,两人撞到一块去了国防大。 学校领导迎接,先是奈奈的爸爸和爷爷夸了一顿,奈奈陪着笑,一撇头,却看见肖秀吉靠着谭今泫进来。 选拔二 奈奈一蹙眉,看过去。 领导拇指直比门外,“是谭总长,谭总长!”可见这年轻男人的风头多胜,天子脚下咩,还玩的一手好权术,谁不佩服?即便是输送高级人才的地儿,也是巴结的。 另一个女领导忙灭了烟,张口用手还扇了扇,呼口气,慢慢走到车子边,仪态万方。 谭今泫和肖秀吉进来了,和奈奈一个屋,领导跟前跟后,又给两位泡茶。 “奈奈,喜欢咖啡吧,给你泡杯咖啡。” 奈奈掀眼,“茶也行。”眼神里都是戏谑。 其实也不奇怪,自己是个菜鸟,这群人都瞧不上自己,八成也是仗着霍梵音的名号,不过,她也瞧不上他们,扯平了,没什么可介意的。 谭今泫对着为首的说了几句,为首的叫其他人出去,奈奈也要走,为首的说不用。 折返回来,看到的就是窗边倚靠着的肖秀吉,那幽艳的傲娇货看向自己时,冷漠。 霍奈奈倒是对她一笑。 霍奈奈就是霍奈奈。 你永远摸不准她出招儿的节奏感。 “领导们,你们有贵客,我该出去,再者,规定演讲时间是十五分钟后,总不能食言,是吧,我这人容易犯紧张,犯胆小。” 领导们忙点头,好,好,好,“我们旁听。” 奈奈满脸的震惊,旁听? 知道她的心思,谭今泫冷讽,“没准备好,怕?” 奈奈轻轻摇头,眼泪集聚,倍感羞辱地落下一颗,多棒的演技,周围的人儿都愣了,原来,她说“我这人容易犯紧张,犯胆小”是真的,然后,她就跑了出去。 寻常人道这姑娘或许就是被惯坏了耍脾气。 “奈奈。”走廊上一个和霍梵音相熟的“惊忧”追了去。 拐了一个弯,奈奈收了眼泪,“叔叔,我过去了,没多大点儿事。” 咳,到底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然,魔不是奈奈,而是谭今泫。 两人谈话落了,只见身后一道高挺的身影。 霍奈奈彻底傻了,谭今泫也追出来了? “别紧张,这没什么。” 又一句,这才是最重一拳,准确打到了奈奈柔善的心房,谭今泫是不是精神分裂?他分明对自己没好脸色啊,怎么,怎么?怎么会说出这句话?不相信啊,不敢信啊…… 呼了口气,她抬手超爷们儿地用掌廓抹了把眼睑,对谭今泫笑笑,就走了。 走上讲台,学生们诧异至极,在他们脑子里学霸都是没有这种顶级美的,起码美的也没有这种神韵。 底下有人欢呼,接着,谭今泫进来了,一身端正的军装,路,被他走出定点,一脚一脚都是艺术,他往后,人群中,学生们的眼神往后。 男神啊,这是,多么帅气,多么耀眼啊,简直挪不开眼。 但,男神走到后面,“认真听课。” 不咸不淡,很适中的一句话,人群莫名安静了下来。 奈奈气势全无,不安地承受着来自谭今泫的冷酷…… 奈奈走的是稳妥路线,一字一句都是经过斟酌的,听起来不宏大,倒是很契合现实,底下的学生偶尔会发问,她也都一一解释,总归是完美无瑕。 演讲完,底下雷鸣般的掌声,算是给这么全才美女的鼓励吧。 这时,谭今泫前面的一个男同学,“这女孩大气,看腰,多细啊,人家说女人就得看腰,这一勒……赏心悦目……” 谭今泫云淡风气瞄一眼,未言。 演讲的整个过程都是顺利的,起码对奈奈来说,是挺新鲜的一次尝试,面对着那么多人,那么多眼睛,全盯着她一个人,多紧张啊…… 从教室出去,她遇见了妈妈的好友方敌川,还有他的夫人蒋沁。 忙打招呼。 方敌川问叨,“奈奈,你来国防大干什么?” “我参加了区选举,过几天就得正是竞争了,所以来拉拉票……”手机这时响了,是郑泽打来的,说在这附近,要来接她,于是奈奈就又寒暄几句离开了,往校门方向。 刚出去,就见着了郑泽的身影,大高个把奈奈一抱,“如何?” 奈奈看向他,郑泽竟是觉得这一眼如此深邃钻心,当然,也一览无余的霸悍,“我出马,你还不放心?” “亲我一下。” “人来来往往的,亲什么?” 奈奈就是不亲,哪知,郑泽比她那心计演技都深得多,突然捂着肚子弯腰蹲在地上, “郑泽?”奈奈当然着急,“怎么了?” 郑泽窝着身子好似歇了会儿才抬起头来,眉头轻蹙着,“我这里疼,老婆,你给亲亲就不疼了。” 奈奈回头就训郑泽,“幼不幼稚,幼不幼稚。” 郑泽吊儿啷当趴着奈奈,把她一揽子抱住,吻啊,吻的奈奈缩他怀里打转,像喂食的小狗,“郑泽……郑泽……” 郑泽倾身压了压她背部,“老公。”就去挠她痒。 奈奈蜷起腿一缩小声“哎哟”,郑泽低头点头,“还不叫老公?” 奈奈蹙着眉,点点头,“老公。” 不远处出来,看到这一幕的谭今泫懵了,他俩一直处于伤害状态,现在她笑,她乐呵,都是对着别人,对着郑泽,心里的变态因子蒙住了谭今泫的心,他想,还是毁了好,他不能见她这开心的模样,对,毁了。 这下,看着郑泽抱着奈奈的手也就没那么格外刺眼了…… 尽管内心纠结,谭今泫的范儿是不会允许他表现出来的。 如常离开国防大,如常回到家,如常放松冲了个热水澡,如常仰靠在那躺椅上听着舒缓的音乐养神。 却,怎么也定不下心来。 奈奈就一直没从他的脑子里离开过。 他的奈奈啊,越来越想,越来越想捏紧。 现如今又加了郑泽抱着她的场景,叫他嫉妒啊…… 而与此同时,奈奈可喜悦着,桌子上给公婆说今天的事,公婆听的津津有味,直夸她能干。 睡觉前,又打电话给霍梵音,“爸爸。”那头霍梵音精神蛮好,“怎么了?出大彩了?” “在国防大还行,都是学生,后儿个初轮选拔。” “哎哟,闺女厉害着,我去捧场行么?” 得,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奈奈心满意足,“行,您来我肯定不紧张。” 挂了电话后,奈奈在床上又跳又扭,还是年轻,还是兴奋啊…… 郑泽看她,“平时你natashapoly的台步看多了,扭出来都是一股女皇范儿……” 奈奈脚踩着郑泽胸膛,郑泽顺势躺下,奈奈脚趾头顺着他胸肌往前,挑起他的下巴,一扭一扭坐下去,笑。 郑泽兴奋了,“上我么?” 奈奈咬着指甲,“上。” 郑泽摇头,“算了……”把她的手拉过去,用手吧还是,他心里总有股寒气,奈奈是他的女神,他总觉得这女人的归宿不在他这,所以即便多想要,也忍着,就只碰碰。 第二天,奈奈就去找了一个形象顾问,毕竟,官场上的着装她不是很懂,她穿衣服都是随心所欲的,潮范儿十足。 形象顾问是一个资深的老女人,叫kaka,虽然老,可人家穿着都是就讲的,套裙,高跟鞋高度,走路前后弧度,幅度,统统约束着她。 训练完,奈奈正兴奋着,有人按门铃,kaka开门…… “来了。” “kaka姐,是你点的外卖嘛?” 外面站着的是谭今泫,也是kaka的资深好友,奈奈之所以找到kaka,kaka愿意替她服务,就是因为谭今泫的首肯,当然,为什么谭今泫知道奈奈干什么?因为他派人跟踪她,不然kaka是不会为奈奈服务的,这一行有一个规矩,论资排辈,她只为高官服务,奈奈这种初出茅庐的,够不上她规格。 谭今泫在外面都听见她甜腻腻的叫声,心一紧,她在快活什么? 进去,奈奈扎着花苞头,外面套着见超级宽大的t,鞋都没穿,光着脚丫,看着谭今泫,懵了,怎么这样巧? kaka解释,“奈奈,这是我朋友今泫,他带了些点心过来。” 确实,拎着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香气扑鼻,kaka先弄了一块给奈奈,这时,kaka电话响了,她出去接,奈奈小口抿着糕点。 她和谭今泫这段时间的相遇太频繁了,频繁到她有些心慌,她本应该和谭今泫撕破脸皮或者绝交,可他俩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这种关系。 糕点挺好吃,奈奈继续小口咬,越吃好像周围越昏沉,一股弥漫着的香气散开,她一咬牙,扔掉点心,明白了,“谭今泫,你在点心里做了什么?” 谭今泫不作声,把她往楼下抱,找到车子就往里面摔,从后一把窝着她,他记得郑泽也是这么窝着她的,她笑的很开心。 “谭今泫,你有老婆,我有老公的……” 谭今泫不理,两腿夹着她跪在车坐上,低头两手揪她的嫩脸蛋儿,“奈奈,和我同归于尽好不好?我想毁了你……嗯?”奈奈抓着他的手腕,“疼……疼……” 谭今泫用药害了她,她不受控制,谭今泫俯下头准确地亲到她唇上,奈奈不张嘴,他一手就滑到腰下钻进去……奈奈揪他耳朵,一张嘴,谭今泫满足地一叹喟,美妙地吮住了…… 摘子宫 吻得难分难解,怕压着她,谭今泫侧躺,一腿环着她身子,两手全没入衣服里,一开始还不剧烈,奈奈一直拱,谭今泫只有加了劲儿,把奈奈使劲往里弄,往里弄……弄的全身红艳艳的,似乎要在车子内淫靡死。 奈奈一边泪流一边看着他,可谭今泫不管,他折腾来折腾去,把她吻惨了,进惨了。 完事儿,谭今泫轻轻喘着,一手抬起搭在额头……一身心都为奈奈绷着,根本不想动…… 奈奈软着躺在座椅上,娇躁的很,你想,又娇又躁,恰是两股美的中和,一撞击,多惊艳人啊。 谭今泫受不了了,“奈奈。” 您这是报复嘛?分明就是被吸引了,快被她磨死了,起身又要把她捉来,哪知,奈奈恢复力气了……“啪!”一巴掌,连带着脚踹,“你混蛋,谭今泫,你干脆杀了我吧……” 谭今泫捧着她的脸轻轻地舔……舔吮地更温柔,奈奈也不动,就是哭。 谭今泫拇指抹着她的唇锋,“抱歉……”乱情迷地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回到家,奈奈一言不发,在屋里等着郑泽。 郑泽进去的第一眼,已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奈奈猛地跑过来,拽着他的胳膊,“阿泽。” 她领口的吻痕没遮,显而易见,郑泽也是一眼瞧见,轻轻摇头,“没事,宝宝。”更低声,“没事了,没事了。” “对不起,阿泽。” 郑泽淡笑,“是我的失职,对不对?奈奈,是我没用。” 郑泽把她抱到椅子边,朝她撩撩手,两腿稍微分开,就要吻她。 奈奈沉口气,大惊失色忙躲。 可郑泽更快,一把抱住她的腰,紧紧一勒,“别动,别动,奈奈……” 郑泽怕极了,她不能叫郑泽承受这样的打击,这样的委屈。 身子稍前倾,她哭着微笑,“我们可能真的有缘无分了,阿泽,离婚吧,你会有比你更好的女人,我太肮脏了……真的……我不配嫁给你,我不配的。” 郑泽始终带着微笑,“你看啊,我们在曼城住了那么久,曼城队的每一场比赛我两都去看了,我们去过所有的中国城,大街小巷走了不下千次……”霍奈奈已经抢过话,“郑泽,郑泽,你看着我,我真的不配的。” 郑泽笑意更深了,歪头看她的腰,“只要不是你心甘情愿做的,我都能接受的,奈奈你摸摸我的心……奈奈,你不要叫我失望。” 奈奈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可要是不一次性说好,往后谭今泫再来一次,崩溃的仍旧是郑泽。 她摇摇头,“不,郑泽……你不要这样,我玩不过他的,我放弃了,真的。” “奈奈,求你了,别说……别说……求你了。” 抱着她的郑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她离开。 一夜,两人都没说话,第二天起来,奈奈的状态很差,但由于是她的演讲,不得不收整好自己,霍梵音陪着她,她手都是抖的,吻痕还没消。 临上场前,里面很多人在一起,奈奈靠着梵音,“爸爸,我该怎么办?” 梵音捏着她的手,“奈奈,怎么了?” 奈奈心里苦的厉害,还是笑着,“没事,就是很紧张,没事。” 梵音也看出来,但也没再问。 很快,有领导过来找霍梵音,霍梵音只得先去应酬。 室内,肖秀吉也在,旁边是肖秘书长,也是来助威的估计,肖秀吉同奈奈招呼,眼神轻蔑,“没有从政经验还来演讲,也不知道第一轮会不会别被刷下来。” 突然肖秀吉疾走过来,上来就拽住女孩儿的胳膊,“混账!你闹什么。”肖秀吉一开始惊讶“爸……”接着肯定还是顾颜面,开始挣脱,“我这说的是实话……”谁也没想到肖秘书长突然扬手给了女孩儿一嘴巴,“你还要把我的脸丢到哪里去!”肖秀吉震惊地捂着嘴巴,那是千万个不信地看着爸爸,肖秘书长却似焦躁与惶恐交织,不耐地一挥,肖秀吉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肖秘书长紧随其后。 却不是追女儿,而是跑到近处的一个小树林,树林内立着个男人。 肖秘书长忙走到男人跟前,“十分抱歉,是我教女无方,冲撞了奈奈,请您一定见谅。”态度十分谦恭,男人不过也礼貌地一点头,“不用,让她在大选中落榜。”肖秘书长侧身有礼地稍一躬,“谭总长……不,谭少将……” 看,称呼变了,刚升职,谭总长——谭少将,该是多么优秀,才能在这样的年纪稳居一把手,而且,人家的一把手是实打实大军武方面。 谭今泫玩味儿地笑,“你也知道我对奈奈有不明心思。” 自然,心里稍微深一点的谁看不出来? 肖秘书长连连首肯。 谭今泫两手插在军裤兜里,“第一关无论她讲成什么样,都叫她通过了。” “好。” 演讲时,奈奈状态是不怎么好的,讲话的过程虽然很顺利,但并无多少出彩的地方,被谭今泫搞那样久,身体又虚,弱不禁风样儿。 演讲完下去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霍梵音捉住她手,捏了捏,“奈奈不舒服?” 奈奈看他一眼,“我能,我能报复谭今泫嘛?狠狠的报复,把他千刀万剐?” 霍梵音知道,这下事情出大了,起码女儿对谭今泫有了恨。 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梵音心疼啊,抱着她,“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但谭今泫在官场上实在是作风强势,也没有把柄,他是个丧尽天良的好官。” 确实,要拿现实说,这男人就是畜生,可官场,他是明镜。 此时,这明镜在办公室,助理在旁边听着训话, 谭今泫拿出一手挠了挠鼻息边,眼睛没挪过来,吩咐,“把张知叫进来。” 张知是谁,这场选举演讲的负责人,大佬一枚。 助理长发温婉地在脑后盘起,侧脸在光线下看清艳动人,她做谭今泫的助理已有三年,一直沉稳有分寸。 一会儿,“谭少将。”张知拉开门喊了一声。 今泫也没看他,站在窗户边,食指在玻璃上点了点,“有选举的录像么?调一份给我,霍奈奈的。” 张知不动声色,“有的,我现在就给您拿来。” 于是,就走了。 等张知提着纸袋再上来时,谭今泫淡笑着接过来,一遍遍看,还有一盘带子…… “这是什么?” “这是拍摄的候选人演讲之前的生活。” 谭今泫饶有兴趣继续看,当目光触及一幕,脑袋轰然炸开,眼色变深,她敞开的包里放着避孕药…… 确实,就是避孕药。 你不想怀我的孩子?今泫想,你怀了郑泽的孩子,但是不想怀我的?谭今泫啊谭今泫啊,你罔顾了伦理道德啊,她和郑泽是夫妻,和你呢?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怕是脑子被僵尸吃了吧。 但,这人这一时,确实只有一个念头,奈奈不想怀他的孩子。 扭头看窗外,“别让她通过了。”微蹙眉。 张知点头,“好。” 这是命令,敢不从么?不敢。 谭今泫看他一眼,“出去吧。” 奈奈得知自己被刷下来,是三天后,好吧,她即便演讲的不是太好,可连第一轮都过不掉?她不敢信,而且也是不可能的。 霍梵音找到负责人,负责人很委婉的说,这是上头的命令,不敢怠慢。 即便是看霍梵音面子,但是这事不归他管辖,官大也有触须伸不了的地儿。 奈奈唯一知道的就是肖秘书长,他是上头的人,这事肯定十有八九他也参与了,就给他打电话,肖秘书长接通的很快。 “奈奈。” “能说说我落选是怎么回事嘛?肖秘书长。” “具体我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命令,明明那天谭少将让您通过的。”好吧,这是个贼兮兮的男人,毒啊,他受制于谭今泫那么久,总想在哪里报复一下,但是无处下手啊,那男人就像穿着盔甲一般,终于,有件事让他下手了。 得,无意间提及,奈奈的心思肯定要波动啊。 霍奈奈呢喃,“谭少将?谭今泫。”他升职了,她是知道的。 挂了电话,捂着脸,发抖。 郑泽刚回来,搂着她,“奈奈,怎么了?” “没事,我要出去一趟,郑泽,找一下我爸爸。” 郑泽点头,“要我陪你?” “不用。” 奈奈走了,神情慌张,直接打车去找谭今泫,谭今泫似乎得往三处开会,奈奈拦着,“我有话问你。” 谭今泫卷起衬衣袖子,对助理交代几句,向着奈奈,“走吧。” 助理开车,奈奈在车厢内忍着气,“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是不是誓死毁我?” “奈奈。”今泫神情温婉小心,他确实做错了,背着她,他冷厉,面对着,却是怎么也无法释怀。 身上一阵凉飕,奈奈更是心戾。 这时,一辆车倏地撞上来,似失控般碾压着,两人被撞的斜了身体,谭今泫护着奈奈,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让两人沉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郑家,郑泽打电话给霍梵音,“爸爸,奈奈到你那了没有?” 霍梵音回,“没有,怎么了?” 郑泽一句‘坏了’挂了电话。 这隐忍的男人啊,又不是不会做坏事的…… 奈奈醒的时候,周围秘密混混,她听到有人说,‘我们必须摘掉她的子宫……’‘她家人过来了没有?’‘外面有一位姓谭的说是她的家人,他签字说看可以摘掉……’ 离婚了 又有人,‘我们又不是黑医院,凭什么这样做?’‘人家是少将,懂不懂?会处理的。’ 奈奈本能扯起衣服紧紧包裹自己,他们要来摘自己的子宫了,心口刺痛得直反胃,但是大脑却还残留理智…… 最后,她被麻醉了,醒来,床边围着霍梵音,谢往生,霍偃觉,郑泽。 奈奈蜷缩着紧紧抱住自己,惊恐看过去。 “我没事,就是出了车祸,你们怎么这副表情?” “奈奈。”谢往生哭,“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郑泽捂着脸,一言不发跑出去,去的是谭今泫的病房。 谭今泫一手插病服口袋里,情态漫不经心,郑泽一眼看过去,妖,十足十的,你看他这从初始一怔到慢慢玩味儿,充满戏谑,迷魅人的鼻尖右侧有一颗微小的痣……该说,他是个看起来十分有魅力的美男子…… 谭今泫一嗤笑,“找我做什么?” “她的子宫是不是你叫人摘掉的?” 谭今泫声音沉稳温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是又如何?” 他跨到门前,反手轻阖上郑泽未关严实的门,也没多慌,回向床边,稍一提裤腿,“她子宫因为车祸烂了,不摘,保不住性命。” 郑泽且没时间咬牙切齿他的恶言恶行,因为事态发展得太紧凑太紧张太刺激,完全不给人透气的时候,他冲上去一把薅住谭今泫,迎头就是打上去。 又凶又猛,一点都不给今泫反应的时间。 护士进来,看着这颇为壮观的场面,一片倒吸气声,赶紧拉。 两人高大俊美的男人,其中一个还是新晋少官,多刺激啊……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什么样的危机没有处理过,护士很快分开两人,只是,两人情况异同,谭今泫一身上血,郑泽斯斯文文,整整齐齐。 为什么?因为自始至终,谭今泫没还手啊。 今泫看着那群护士关切的眼神,“还真是误会一场,你们出去吧。” “谭少将?”都来询问,生怕这男人在自个医院出了事。 哄闹进来的众护士走了,又是两个人,谭今泫淬吐了口血。 “到此为止,郑泽,否则我该动手。” 郑泽不信邪,上去就是揍,谭今泫果真动手,把他打的不留余地,站都站不稳。 回去后,见他一脸血,奈奈没问,别开头,她知道他找谁了。 “你们回去,好嘛?我没事……我想一个人待着。” 什么都没了,不能生孩子,婚姻恐怕也得毁了,她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她还怕什么? 夜很深。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来人在床边坐了下来,停了会儿。 床头始终亮着一盏壁灯,来人掀开被子,往下抚摸,绷带裹着的腰身,肋骨上的伤口,可想当时伤得有多重,那车祸,是要夺命的,夺他命的,至于是谁,他心里清楚。 床上的人动弹一下。 来人以为她醒了,低头看她……又猛然抽身站起,愣似打了场大仗般,额头,领口都是汗。 似梦中,床上的人低语,“孩子……我不能有孩子了。” 谭今泫的心狠狠一抽,侧唇挨着她,似吮非吮,这模样,很想抱,很想抱…… 最后,今泫狠狠睇了她一眼。 其实是恨自己,本该虐她,怎到了最后倒似逼着我落荒而逃,而且,根本没摘她的子宫,他只是在印证自己的想法,印证车祸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人。 今泫回到自己房间,连抽了好几根烟,不安定,不安心。 接下来,像上了瘾,几乎每天夜半,今泫都不由自主走向奈奈的病房。 而且,越抱越过分,越抱越控制不住。 其实,今泫是个不容易被啥迷住的人,又喜随性,奈奈这姑娘身上是有股招怜惜的气质,一点就说明问题:她明明是仇人的女儿,本是铁石心肠的今泫不知不觉就入魔了……是的,报仇,忘不得,爱,也忘不得…… 他且想过,好好爱奈奈吧,再试着寻找霍梵音的其它软肋……可,他办不到,这就是特别诡谲之处了,他不愿意找寻,只想巴着奈奈,这到底是在呢么回事呢?……所以,问题还是出在奈奈身上,这是个碰不得的姑娘…… 这次,抱着,奈奈醒了。 看到他,竟是笑了,“累不累?” 一个声音,谭今泫听得如痴如醉,倒似,朝朝暮暮,分分秒秒,她是他的妻…… 今泫轻答,“不累。” 又看她,几次都瞧着她虚虚魅魅起来,不受控制地走神……缠绕着你,缠绕着你…… 今泫心中些许烦闷,她身上太多惑人之处…… 今泫眯起的眼再不似从前,没有冷酷,只有怜惜。 “我和郑泽离婚,和你在一起好不好?你养着我,当做三儿也行,你看,我没了子宫,没办法生孩子,郑泽爸爸妈妈肯定不接受,别的男人也肯定不愿意娶我……我从以前到现在都爱着你,即便我和郑泽在一块,心里也无时无刻不爱你。” “奈奈。” 奈奈似轻笑,“你看你这么辛苦的想要整死霍家,我待在你身边不就是对我爸爸妈妈最好的折磨嘛?也是替他们赎罪,是吧。”奈奈的声音不大,没有讥讽,反似一击要害想掏个明白的意思,“这么久以来,你做了这么多事,好过嘛?你看,你心里始终提着,让我照顾你,好嘛?” 谭今泫眉心轻蹙,她不对劲…… “奈奈。” 霍奈奈摇头,“不对,你不爱我,怎么会允许我待在你身边,倘若你想折磨我,才会留着,是吧?” 今泫更不说话了。 奈奈圈着手抱着他脖颈,“你爱我嘛?”诱导力十足。 谭今泫心咚咚跳,像打鼓,奈奈侧耳听,都听得清清楚楚。 慢慢,慢慢,笑起来。 “你要我嘛?我和郑泽离婚,你要我吗?你愿意养着我吗?” 谭今泫终究抱着她,低低说,“要。” 一个要字就好了。 音落,奈奈翘着唇,谭今泫,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无论他拥有什么,她都会拉下水。 几天后,奈奈听到自己第一轮选举过了的消息,原因:统计员统计票数失误,少统计了十票,恰恰这十票让奈奈过线,至于是谁的作为,奈奈心知肚明。 一个星期后的晚餐,奈奈坐在桌子上,端着饭碗。 “爸爸,妈妈,我准备和郑泽离婚。” 郑泽右腿压左腿靠坐在椅子上,浅笑摇摇头,“奈奈,不是说不谈这事吗?” 奈奈没看她,盯着两老,“我没有子宫了。” 郑泽妈妈吓得当场就软过去了,但是没昏。 “你……你……你……奈奈……” “我当初和郑泽结婚,多半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我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但是事实总不如我的愿,我霍家得罪了人,有人要害我……前些天我出的车祸,撞坏了子宫,如果不摘除,有生命危险……”当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些是她为了诓两老编织的,她不可能把谭今泫那些事说出来。 郑泽沉了口气,烦躁的抹脸,直接当着三人的面点了根烟,却是没抽,烟灰落在手背上,他没管,神情凝重肃整,奈奈把他手背上的灰清干净,像一个贤惠的妻子,“是我不对,抱歉,郑泽。” 这叫郑泽怎么办? 他看着烟,嘬了最后一口烟,眉头深锁,把烟烫在自己手背上,就那么摁灭了,他抱着头,“对不起,奈奈……” 奈奈淡淡,凝着他手背上那一块烧出来的肉,“你没有对不起我……郑泽,是我不配做你的妻子。” 郑泽抠着眼睛,一副异常痛苦的样子,最终,欲言又止。 “奈奈。” 霍奈奈继续面对二老,“这事是个意外,我知道您二老肯定都是想抱孙子的,而且一个没了子宫的儿媳妇传出去您们名声也不好,是吧?倘若离婚,对外面,我会把责任全部揽过来的,这一点上,您们放心,保证不给您们二老抹黑……” 郑泽母亲撑在桌子边,一只手抬起来直给抹泪。 “别哭了,妈。”奈奈从兜里掏一张卡,“这里面有点钱,是我的一片心意……” 郑泽忙说,“奈奈……”着急,生怕她误会,赶紧抹干泪,“你是个好媳妇,抱歉……我知道你出了事我们也是不该抛弃你,但是你没了子宫啊,怎么生孩子呢?妈妈在这别的也不想说,你要是离婚就离婚……我知道我们这样不仁道,可这个离婚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你要是出去,我希望你守着本分,不要怪罪我们郑家。” 郑泽拍桌子,“够了!” 奈奈安抚,“别生气,这是正常的,毕竟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别生气,爸爸妈妈保重。” 一句之后,就要走,郑泽拉她的手,“我送你。” 奈奈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我有车的,郑泽。” “我送你。” 两人出门,两老跟着,却是看见了谭今泫靠在车子边,奈奈笑,谭今泫啊谭今泫,连我离婚,你也不愿意让我留下个好印象啊。 狩猎 两老问怎么回事。 奈奈笑言,“是这样的,我觉得谭少将人帅有才,本来还想怎么和您两老解释,但现在也瞒不过去了,没错,我和他在一块了。” 郑泽妈妈‘你’‘你’‘你’了半天,手扬的老高,想打啊,一颗心蠢蠢欲动,可终究没下手,今泫的眼神太冷了。 坐上车子,奈奈窝靠座椅,掏一本《洛丽塔》,静静看。 可她烦躁,看一页,把书翻的沙沙作响。 “如果洛丽塔会说话,她一定会杀了那个男人……你说对不对?” 谭今泫似乎唇角一沉,“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我都与全世界为敌了,你看郑泽的爸爸妈妈恨我,我爸爸妈妈肯定不同意我跟着你,现在这情况,一来我不守妇道,二来不守孝道,多可怕,是吧?我只有你了,谭今泫。” “我带你去国外散散心。” 奈奈愣了一下,“你不用工作?” “休假,也累了。” “军人能出国?” 谭今泫笑,“幼稚……”然后对她耳语几句,奈奈惊讶的瞪大眼。 她以为谭今泫就只是说说,亦或者是这是过一段时间才有的事,但……一个小时后,她坐在飞机上,目的地是英国,郑泽和她生活的地方。 飞机上,二人并无过多交谈,各撇一边落座自己的位置,各行其事,不过,都有点心不在焉…… “您喝点什么。”空乘弯腰轻声问。 翻阅文件的谭今泫没抬头,“牛奶。” 这边,另一位空乘也是弯腰轻声问奈奈,“您喝点什么。” 翻文件的谭今泫抬眸,稍一点头,“给她一杯牛奶。” 两位空乘都来到服务区倒奶,互相嘀咕,“怎么回事啊?那两位看着不像夫妻啊,气场不对啊,可那个男人眼神里都是爱意……” 管不着啊,管不着,谁能管得着这一对男神女神? 飞机到达是第二天中午,谭今泫租了一辆车,驾往约克郡,并在当地租了一家叫‘kinski’的私人旅馆,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妻,当天晚上给他们做了煮土豆,并用收获的醋栗做了一点酒。 谭今泫坐在桌子右角,一边吃盘子里的东西,一边说,“我当初在这住了一个月。” “一个月?” “嗯,我每年都会来英国一趟,去的最多的应该是曼城。” 奈奈执着勺子的手一抖,她当初就在曼城,谭今泫说‘去过最多的是曼城’,这意味着什么? 未明,谭今泫接着说,“明天去打猎吧,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能玩。” 奈奈笑笑,两人现在的状态其实很像夫妻,无忧无虑的谈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恨谭今泫,她掩藏在平静外面下的都是想毁了谭今泫的心思。 晚上,她和谭今泫睡一张床,手握着手。 谭今泫说,“我这辈子死了肯定下地狱。” 奈奈说,“我也是。” 谭今泫说,“你不会下地狱,我一个人会受两个人的罪。” 奈奈心口酸涩,假如四年前谭今泫这样说,无论如何,她都会冲破重重阻碍和他在一起,如今,晚了,太晚了。 她慢慢阖上眼,睡去。 第二天早上,谭今泫和户主拿着两杆单管猎枪在交谈。 谭今泫问,“猎一头兔子多少钱?” “20。” “鹿呢,” “500。” “4只鹿15只兔子。” 说完往里一瞧,奈奈醒了,靠着门,一手扒着门框,和户主的孩子聊天。 她问户主儿子,“你多大,” “十七。”户主儿子爽快回答。 “有女朋友么?” “没有,你有男朋友么?” 谭今泫听不下去了,进去从后面就抱起她,“你都老大不小了,招惹未成年?羞不羞?” 突如其来,奈奈没防备叫了一声,户主儿子指着谭今泫,“你是她哥哥?” 奈奈抢在谭今泫回答之前喊了话,“不,不,不,他是我叔叔。”确实,一个二十四,一个三十四,够做叔叔了。 谭今泫掐她的腰部软肉,“你再说一遍?”奈奈直扭,“不是说好狩猎?走不走?你要狩猎也不去非洲,去这里。” “这里空气好。”谭今泫就那么抱着她走出来了。 车子里,谭今泫眯眸,“再说一遍,我是你的谁?” 问完,就来捉奈奈,奈奈笑,“哎呀,这是个小气鬼,我就随便说说,不行吗?。” 谭今泫也不生气,似笑非笑睨着她,“随便说说,那你也和我随便说说,行吧?” 奈奈像累了的趴他肩头,“好。” “你多大。” “24。” “有男朋友么?” “没有。” “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你。” “最喜欢哪一种姿势。” “哪种姿势不重要,重要做的人是你。” “小坏蛋。”谭今泫扭头咬她耳朵,奈奈咯咯笑,“换我了。” 奈奈掐着手指问,“你第一次给谁了?” “不能告诉你。” “是不是陈新提?还是阮早?” “不告诉你。” “还是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 “你爱我?” “不告诉你。” 奈奈叹口气,“这就没意思了,说好老实答呢。” 谭今泫坦荡一挑眉,“这次我一定好好回答。” “我第一次是不是给了你?” “是。” “我是不是很爱你。” “是。” “你是不是之前特别恨我。” “是。” “你现在是不是爱我。” “是。”谭今泫说完,坏坏地亲她一口。 沉默来的特备突然,谭今泫淡淡道,“你恨我?” “对,我现在跟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以后要毁掉你,你最好记住这些美好,因为这些以后都是回忆,你必须给我血债血偿,谭今泫……你看看我,我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你毁了。” 今泫震的心痛,对啊,他知道她恨,可把这股恨一下子暴露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接受。 秋天的山林有些萧条,树木环绕,但也都脱去了绿色,天气有些冷。 奈奈不会猎大的野鹿,便跟在谭今泫后面猎一些野兔。 突然,前面出现一头野鹿,奈奈兴奋咯,话都不敢说了,一个劲捂着嘴,还先稳了稳,示意谭今泫,谭今泫侧交叉往前,底下都是树渣叶,稍有响动,鹿跑了。 奈奈这下不依了,要甩开他的手,谭今泫握得死就是不松,“别去,会惊动他,他跑不远。” 一下下裹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前,‘砰’的一声,鹿倒地。 其实,英国野鹿太多,有时候对行人车辆造成威胁,政.府也是鼓励猎杀的,不狩猎,每年也是得按批量捕猎。 接下来,谭今泫一下下教奈奈,奈奈射杀了好几只野兔,玩的满头大汗。 然,事实总是出乎意料,从猎场回去,一通电话打到谭今泫手机,谭今泫蹙眉,“奈奈,我们得回去了。” 原本三天的形成变成一天。 好像来这一趟只是意外,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 一下飞机,机场好几个人来迎接,为首的对谭今泫,“您今天就得上舰,听训……中央的领导下来视察,新闻也开了直播,结果找不到人介绍,上头一个个火大,关键来了很多外国记者……” 谭今泫点头,“我知道了。” 又支会一个人,“你们找个车送她回家。” 奈奈体贴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家,我知道在哪。” 谭今泫有事,必须得走,也只能这样,但奈奈回的不是自己家,而是谭今泫家,打开手机,一连串未接来电,都是妈妈谢往生的,她知道谢往生急疯了,郑泽妈妈肯定也跑过去闹腾了,天下最操心儿女的永远是妈妈。 她打过去,“妈。” 谢往生激动地一下哭出来,“你去哪了?去哪了?我查了航班,查了火车,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我甚至想你是不是自杀了,奈奈啊……你不能这样。” “抱歉,没让谭今泫得到教训之前,我不会自杀,您放心。” 谢往生哽咽着抽泣,“你在哪?” “我在谭今泫这,我和郑泽不会在一块了,妈……离婚手续我改天就会去办理……其余的,别问……” “奈奈。” 谢往生叹一口气,看着霍梵音,一瞬间,“你当初要是放白云飞一条生路,多好,多好啊……也不至于叫奈奈遭这么大得罪。” 奈奈安慰,“妈,您这是妇人之仁,他犯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爸爸做的是对的,假如都像您这样,这个世界岂不是一片混乱?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宝宝麻烦你先顾着,我明天就回来。” 谢往吸气,“好,我等你回来。” 奈奈走到谭今泫房间,掏出他的衬衫,洗澡,换衣服,在他床上睡了一觉,然后点了一份外卖。 谭今泫是一个特别孤僻的人,即便是有如今的资本,也没有请佣人或者管家,他万事亲力亲为。 奈奈去翻冰箱,除了酒还是酒,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真实的谭今泫的生活,却生生的刺痛了她的心,她眼睛一酸,眼泪止不住滑落,即便是恨,心里最深的仍旧是爱。 互伤 奈奈觉得眼眶真的发热,她把谭今泫冰箱的酒清理干净,留下几瓶,又替他收拾房间,替他拖地,然后去超市买了一大批东西回来。 夜深,谭今泫没回来,奈奈站在厨房,给他打电话,“回来吗?” “今天有事,怕……”几秒,转道,“回来,一个小时后回来。” 似乎听到谭今泫拿衣服的声音,“好。” 奈奈动手摘菜,洗菜,做饭,一个清炒藕,一个牛肉西蓝花,一个山药排骨汤,还有一个广东菜心,最平常不过。 没到一个小时,四十分钟,谭今泫就回来了,额头也渗着点汗水,看到桌子上的菜,不遮掩自己无法抑制的心绪,倾身就抱住了奈奈,奈奈隐隐颤着身子。 “洗手吃饭吧。” 今泫抵着她的额角,“好……”多不想放手,可必须松手了,奈奈却抱着不放,吸气…… 这下,今泫更心疼。 他喊了声奈奈。 奈奈‘嗯’一声。 谭今泫弯着腰,奈奈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谭今泫一手环着她的肩头,一手掌着她的后脑,两人脸挨着脸, 奈奈摇头,“怎么会到这种程度?这种程度?” 怎么到这种程度,怎么就到连恨必须报复彼此呢? 吃饭的时候,都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能听见谭今泫咀嚼菜的声音,吃完,奈奈洗碗,谭今泫不让,自己去洗,奈奈只好再次洗澡,换上他的衬衫,躺在床上。 洗完碗,谭今泫去洗澡,上床抱着她,“我的衣服很合你身。” “嗯。”奈奈不说话,阖着眸。 半个小时后,谭今泫离开,奈奈知道他是赶回来的……她摸索过来手机,捏紧,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举报电话,点名举报谭今泫。 “我举报谭今泫以权谋私,在要事期间带女伴出国游玩。” 那头一愣,让奈奈留下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 挂了电话,奈奈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不然她会被逮捕,可心里那一丝是什么?是于心不忍呐,就算你心中恨意冲天,爱意也会叫你犹豫不决,逼迫你痛苦,因为这是几千年传下来的不二法则:爱恨痴缠。 不过,饶是这样,她也必须下定决心。 第二天上午,政f人员打电话来,说要奈奈过去配合调查。 奈奈手都是抖的,真到了报复的节骨眼,她反倒却步了……沙哑的回了一个字‘好’,就去穿衣服,收拾自己,然后去电话里政f人员报给自己的地方。 她进去时,有人领着,人很温和,都是问一些基本的,例如坐的哪个航班,回程是是不是专机……在哪里狩猎的,有没有记录。 奈奈全都一一,小心的回。 答完,心里不平静,她终究做不到谭今泫那般毒的安稳不动,摸了摸肚子,她把这股不平静塞回去。 一会儿后,有人送她出门,她打的回去,然后去了霍家。 儿子看到她,生猛的很,把她抱住,“妈妈……” 她想抱起来,没有力气,都是软的,谢往生把孩子接过去,扶着她进去。 霍梵音看到她,摸了摸她的背,“奈奈。” 霍奈奈和他走到一边,问,“郑泽妈妈是不是来闹腾过?” “确实来过,不过不碍事,解释一番就好了,你别着急,反倒是你,怎么回事?” “我没事,爸爸,你放心,我做事都有自己的主张,不用过于担心,我年纪也不小了,知道分寸的。” 女儿的头靠着爸爸,以一种和谐之姿靠着。 梵音知道,女儿一肚子话,但她不想说,她是坚强的。 奈奈这趟来,纯粹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过得好,别的暂且不看,所以她来这么一遭,也就走了,儿子仍旧放在霍家,只是她带走了儿子的一根头发,她想看看当谭今泫知道这孩子是他的,会如何?不过,她暂时是不会让谭今泫知道的,她得放在最后,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晚上回来,谭今泫并没有提及什么被举报,奈奈想或许是举报这些事,尤其和高官密联的,都是得经过层层审核的,起码不该透露给被举报的人。 一夜之后,奈奈收到消息:经考核,奈奈当选委员,隶属政治部下设宣传部。 奈奈有些懵,第二轮演讲还没到。 她打电话,是说破格。 破格这两字多威风,起码对一般人,威风无比,可,她知道,这是走了谭今泫的捷径。 她能做的只有接受。 这事传出去是一个小时后,估摸不少人打电话给霍梵音祝贺她了,霍梵音说出来庆祝一下,其实奈奈心里清楚,霍梵音哪是想庆祝,是看她这段时间一直闷着,所以想让她开心。 奈奈不想让她们担心,就同意了。 庆祝的地方设在‘白鹭轩’。 其中,还遇见几个熟人,大家都来祝贺,消息走的很快,有人直夸,‘你家奈奈是破格哎,多威风,这次不是靠关系,很多大官的女儿都落选了,你家奈奈有真才实学’…… 奈奈不说话,去了趟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够贱的,跟坐火箭似的。” “谁?” “奈奈啊……新提姐,你不生气啊?谭今泫是你老公,现在霍奈奈攀上他,处处跟坐火箭似的。” “呵呵,就是一只鸡,听说没了子宫。” “啊?没了子宫啊?那谭少将还要她啊?” “养在另一个别墅里,当我不知道,呵呵,你也知道今泫也是变态,她去哪就派人跟着。” 派人跟着?奈奈一瑟,那她去举报他,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 隔壁继续,“新提姐,这你可就吃亏了,你是正室。” “总有谭今泫看不住她的时候,呵。” 这时,隔壁开门,霍奈奈也开门,却是见到了陈新提和肖秀吉。 奈奈洗手,不作声。 肖秀吉讽刺,“厉害了,鸡。” 奈奈一瓶洗手液直接砸她身上,“谭今泫厉害还是你父亲厉害,你有自知之明,我在他那吹吹风,你什么下场,自己掂量。” 对,人与人之间的较量,到最后无非是背后势力的较量,肖秀吉确实嚣张,但她笃定奈奈不会还手才这样肆无忌惮,没想到今天的她跟吃了炸药一样。 奈奈靠着洗手台,胸是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完美。 “下次再这样,就不是几句口头警告了。” 肖秀吉要反击,陈新提拉着她的手,“别说了。” 在场的,见过谭今泫手段的只有她,她记得自己昨天去找谭今泫,谭今泫说,“她没了子宫,我现在看到有子宫的女人都不爽。”那句话,多强烈的暗示,她知道,谭今泫要真想不让她做母亲,也是说到做到的。 然而,事实还是出乎预料,肖秀吉终究咽不下那口气,她想自己不闹腾,行,找人总可以吧,电话一打,一批人过来,装作绅士模样,却是把奈奈那桌子的饭菜全部都砸了。 连奈奈都受伤了。 一顿饭,也不用吃了,奈奈和家人住的出去。 肖秀吉的跑车停在门口,哪里想得到,飞来横祸般,一个锤头就砸向肖秀吉的跑车,肖秀吉准备打开车门的手一下子缩回来,旁边的陈新提都是吃了一惊的。 同时听到肖秀吉尖叫声,同时也听到男人们凶残地呼喝声,“就是那个贱人。” 其中一个男人抓着肖秀吉的头发,一拳头下去,肖秀吉当即被开了瓢,捂着血脸怒意横生,男人们下手狠重,但也不是那么重,好像掌握着分寸…… 旁边有人嘀咕,“哎哟喂,那女的被凶残捶打的……脸可得毁了啊……赶紧报警吧……” 男人们中的一个听出声音,指点着围观群众,“敢报警试试。” 围观滴群众做鸟兽状散开,有几个录了视频的要跑,男人们冲上去,连打带抢,摔烂手机。 眼见着肖秀吉倒在地上,陈新提目露凶狠,奈奈喊了几声,“你们住手。” 可,没人听她的,他们不接受她的命令,喊了也白喊。 奈奈掏出手机,泪眼盈盈的,对电话里说,“谭今泫,是不是你?是不是?肖秀吉要被打死了……” 挂了电话,应该是谭今泫给他们打电话了,男人们停手,离开。 救护车也适当的来了,肖秀吉被抬上去。 车子里,奈奈静静坐着,娴静美好…… “奈奈。” “爸爸,我先下车,你们别管。” 她下车,打的,前往谭今泫的住处……在那等,等谭今泫回来,到夜深,谭今泫才捞着军装回家。 奈奈先给他做了一份面条,清水的,几根青菜,一个鸡蛋。 她坐在对面,今泫看她侧脸滑下来一些发丝,心都醉了…… “怎么了?” “为什么叫人打肖秀吉?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用那种粗暴的方法……” 今泫眉头都不蹙一下,“她也那么找人准备对付你,被我拦下了,今天的事,没料到。’ “是不是每一个那么对我的人,你都得报复?” 今泫不紧不慢,“对,不能仁慈,你不动手别人会先让你伤。” 是啊,就因为她一直没动手,谭今泫才能三番两次伤她。 接着,今泫淡淡说,“我被人举报了。” 暗影 这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谭今泫压了压手,接电话。 挂断电话,下去开门。 今泫站的笔挺,“等会叫夫人。” 两道声音传入,奈奈知道有人来了。 来人是谭今泫的行助,是位年轻的男士,同谭今泫一样,也是衬衣扎在军裤里,袖口微卷。 见到奈奈,“夫人。” 奈奈惊惑,按理说,这谭今泫的行助应该不是不明事理的,怎么叫自己夫人?只有一个可能性,谭今泫让的。 “没吃饭吧,我给你做一碗面条。” 行助挠挠头,“夫人不必麻烦了,我吃过了,吃过了的。” 谭今泫挑了一棵菜,“给他煮一碗面吧。” 奈奈点头,离开。 厨房的门并未关严实。 但听外面道,“少将,您看看。” 奈奈瞄一眼,谭今泫放下筷子靠着椅子,低头看着年轻男士递过来的文件微蹙眉头,似乎还在想什么。 “这次办事的是谁?” “肖秘书长的恩师罗政良,少将,他们得到这消息怕是往死里整,要是闹到上头就不好了,毕竟您才上任,风头上应该避避。” 谭今泫扭头看他一眼,抬起手指着他,“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行助貌似茅塞顿开,终于有些笑意,“事情闹大了,我怕您收不了场,要是因为风纪,刚评上的职称被撤了,多不好,影响名声。” 谭今泫提了提腿,右脚踝叠加在左脚踝上,侧低头,“没什么大事,我找罗政良说个情……” “可罗政良是冷了心的铁面无私啊,您……” 厨房里哐啷一声,今泫话都没答,腿一放下跑进去,把奈奈抱出来,“受伤了没有?”不给奈奈反应,指着行助,“你和他待着。” 奈奈摇头,“我没受伤,是碗……碗受伤了。” 谭今泫嘴角扯开一把淡笑,“出去吧。”特别温柔。 奈奈靠着门,看谭今泫优雅捞面,做了一个卤,浇在上面。 好了,端出去。 行助双手接过去,“还挺好吃的。” 奈奈眼巴巴看着,谭今泫把这一幕收入眼底。 行助梭一口面,“这年头,为官难熬,一点点不如意就会叫人抓住把柄,一旦抓住把柄就什么都没了……” 奈奈执着筷子的手动了动,“怎么了吗?” 行助忧心,“你说说吧,怎么有人这么坏举报少将呢,是吧,少将有才又忠诚,少有的人才,举报的真是瞎了眼。” 谭今泫并未露声色轻呵,“话那么多,吃你的面。” 行助走后,奈奈去洗澡,谭今泫洗好碗,打开浴室的门,奈奈一惊,今泫已经进来了,奈奈是羞涩的,起码,她从没想过这样的场面,下意识捂着自己。 谭今泫两手把她煨进自己胸口,“别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隔着水雾,奈奈能看见他崛起的地方,她不相信。 果然,谭今泫食指抚上一边柔软,逗她的红l,奈奈咬嘴巴,含含糊糊,谭今泫又去捏,奈奈咬唇,谭今泫倾身过来搂住她的脖子深吻,又怕压着她,抱起她的腰坐他腿上,一遍又一遍用舌尖揉她的舌。 然后把她的手往下拉。 探入。 先解决她再让她解决自己。 出来的时候,谭今泫把她抱到床上,自己则坐在沙发上,两手舒适地搭在沙发背上,“过几天上班,好嘛?到我来当行秘。” 奈奈侧着身体,“我去宣传部就好。” 谭今泫看他一眼,浅笑,“没出息,在我这比那威风多了。” “你和陈新提离婚了吗?” 谭今泫慢慢放下脚站起身,“你想我离婚?”笑得顽皮。 “不想,就这样挺好的,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没多大牵绊,我明天要签一下离婚协议书。” 谭今泫脸色不变,轻描淡写,“我陪你。” “不用。” 约好见面的地点是在福廊桥,艺术中心的旁边,一个私人收藏家开的展览厅,郑泽来的挺早,见到她,一句‘奈奈’,似心力交瘁。 奈奈拿出文件,“签字吧……” 郑泽一点头,却没说什么,直接签了。 奈奈咬着唇,“谢谢,是我对不起你……” 走得急,落下了外套。 郑泽拿过外套,亲手递给她,“照顾好自己。”奈奈又说了谢谢。 奈奈走在前,郑泽走在后, 一进电梯,电梯门才合上,郑泽猛地抱住奈奈,“我想你,奈奈……”奈奈被他扑得靠在电梯壁上,见他这样,叹了口气,“郑泽……” 却在这时,电梯紧急停了,又开了,一手大手已疾迅的速度把郑泽扯出来,奈奈都没看清楚,电梯就又继续下去了。 “谭今泫。” 谭今泫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把她搂得很紧,“我以为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离婚了。” 他在颤。 奈奈的手垂的笔直,还是没有碰她。 两人分开,谭今泫抬手摸她的眼睛,“签了么。” “签了。” “回家吧。” 三个字,让奈奈一阵恍惚,好似找到了幸福的味道。 而被推出去的郑泽,自尊心受到了彻底的伤害,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啊,他输的实在彻底,像落水狗。 回家路上,奈奈头伏在谭今泫的腿上怏怏发着呆。 今泫低头手抚上她的脸,“我的行助昨天吃的面你是不是很想吃?” 奈奈点头,抱住他的膝盖,“对,看着很好吃,你怎么会做这个的。” 谭今泫很小声,“我是被新提爸爸教养长大的,他让我一切自己动手,其实我都会做,但就是没你做的那么好吃。” 奈奈这才稍抬起眼看他,“是么?”懒懒起身,坐正。 到家,今泫说,“去看看后备箱。”奈奈疑惑,谭今泫向后看了看,奈奈只得下去。 谭今泫也没下车,奈奈打开后备箱…… 一后备箱全是小种玫瑰,这时,谭今泫下来了,你知道,效果来了。 男神,玫瑰,都是给你霍奈奈的。 奈奈揪出一枝玫瑰。 “送我的?” 谭今泫把玫瑰抱出来,除她拿下的,正好余999朵,牵着她的手一并回家。 玫瑰放在客厅,奈奈坐在沙发上,开始扯,谭今泫去做面条,奈奈把扯下的花瓣碎屑丢地上,谭今泫做好端上桌,请她吃,奈奈又把玫瑰花丢他身上,上瘾一般,就是丢。 今泫站着不动,丢了十来枝,谭今泫抬起手捻起一些掉她身上的碎屑,“吃面……” 霍奈奈好半天不说话。 这多像一个家,两个支离破碎的人,一个家,假象啊。 谭今泫捧着她的脸又左右摇了摇,“吃面。” 两人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吃着……奈奈问,“举报的事有进展了么,你会受到影响么。” “没有影响。” 谭今泫哪里想,吃了一顿饭,一切都变了,事态急转而下,饭后,行助打电话给他,言语急促,今泫捞起衣服就出去,然后赶到一军区…… 里面另坐着几位高官,谭今泫进去,坐正,对行助使了一个眼色,行助躬身附耳说了几句。 谭今泫眉头深蹙,显出一定的意外。 “谭少将,今晚突然有人发来一张照片,您看看。”递过去,却是霍奈奈和他在一块的照片。递过来的继续,“您的夫人是陈新提,这女人应该不是您的夫人吧,您这叫作风有问题……” 谭今泫抬起手看表,眉头就没放松,“照片谁发过来的……” “哪里发过来的先不说,要是这是真的,您准备听证吧。” 确实,究实际来说,很多人都有养三的习惯,尤其这群军者精英们,但是,暗着来叫人不知道也就罢,这明着被人举报,可就惨淡了。 那群人好得是有眼力见的,知道谭今泫能力非凡,也没有强势逼迫,就只是说几句就走了。 留下行助和谭今泫两人。风口浪尖儿上呀,今泫担心,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他再这么见奈奈……引人注目…… 行助赶紧说,“少将,举报的ip出来了,地址来自您的住宅,也就是说举报您去英国的人是夫人” 谭今泫叹口气,“这些,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能把一切汇报的那么详细的,只有她了,张兰,说到底我对不起她,有时候我甚至想,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假如有一天我这倒台了,她会不会就没那么恨我了,但是我又想,要是我倒台了,下辈子谁给她庇佑呢,是吧?” 行助一惊,“少将。” 谭今泫显然已经如临渊口,“这个风口,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就像是棉花拳,打在我身上没事,至于照片,肯定是熟人拍的,应该和上次车祸的是一个人,你也去查查……” 凌晨一点,奈奈失眠了,原因谭今泫不在身边。 她抱着枕头,想了很久,还是打电话。 今泫接到电话,疲敝,“还没睡?”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几天可能都不回来了。” 奈奈指甲尖儿都要掐进肉里,“那你去哪?” “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地方么,……”陈新提那。 背时 奈奈嗯一声,“好……” 挂了电话,唰得那两道泪就掉下来,她却全然不是哭,就是死死盯着面前,免不得心里是痛苦的。 一连几天,谭今泫都没回来,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奈奈从一开始的不适到后来的慢慢潇洒。 五天后,她入职宣传部。 一见到她,好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都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奈奈一直说自己是单亲妈妈,刚离婚,她们都摇头可惜了可惜了。 然后又说,‘奈奈啊,要不给你介绍几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你二十四了,又离婚带着孩子,三十六七岁足够了’…… 奈奈便是一直笑对,“那你们介绍好了,我是不抗拒的。” 几个大姐直夸她性格好,不像别的女人眼高手低。 下班后,奈奈也会和她们一起听听曲儿,然后打打麻将,很快也就混熟悉了。 当然这一切仍旧处于谭今泫的监控之中。 这男人心里不舒坦,相处这么几天,难道我的魅力一点也没叫你尝到?怎么离了我,你反倒是越活越潇洒,我却醉生梦死,不应该啊,不应该。 今泫沉里头更无可自拔。 这天,调研回去,一个叫常芳的老大姐拉着奈奈,“奈奈啊,今晚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 常芳老大姐神秘兮兮,“你去见见就知道了。” “相亲呢是吧。” 老大姐俏皮的捂着唇,拍一下奈奈,“哎哎哟,就是瞒不过你这个聪敏的脑袋瓜子。” 奈奈当下就随着去了,一个高级的西餐厅,门口的米其林星标挂的很显眼。 常芳老大姐把她领到位子上,“奈奈,这是我对你说的,童言,今年三十六,你们好好聊聊,我不打扰了。”就走了…… 叫童言的男人见到奈奈,眼都直了。 没想到啊,太年轻,也太漂亮,起码不是自己以为的憔悴模样,男人替奈奈拉开椅子,“奈奈,坐。” 一坐下,闻了闻,“你身上一股浓郁的芳香……tf的胭脂红吧?” 奈奈点头,“是啊,童先生很厉害。” “哪里,我是做香水生意的,她家的牌子在中国区现在归我代理,所以闻出来味儿很正常。” 奈奈不知作何回应,幸好菜肴上来,一边吃一边搭话。 终于,男人进入正题,“我呢,没结过婚,但是不想要孩子,所以女方有孩子是最好,我会当成亲儿子一般看待。” 奈奈知道有些人是有怪癖的,可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不想要孩子。 “你父母同意嘛?” 男人面露难色,奈奈替他解围,“要孩子也无妨,其实有孩子更热闹。” “可我有点讨厌孩子。” “讨厌?” 奈奈笑,“我是有孩子的妈妈,您讨厌孩子,以后如何相处呢?” 男人被问的哑口无言,考究的西装袖子被他一直捏着不断旋转。 奈奈切了一小块烤鸡,蘸了蔓越莓橘子酱,“其实这只是相亲,您不用把一切定的那么死,谈不成大家都是朋友,是吧?活着么,就得乐呵。” “对对,您说的对。”一个激动,男人握住奈奈的手。 此时,这似良辰美景一幕被拍下来传到今泫的手机。 正在开会的男人当即就抽了一支烟,也不顾什么纪律,情态就如白釉一般倾城可辨,仿若涵养几千年积泥与火的涅槃式沉淀而幻化成魔。 会开完,交代行助,“张兰,今晚你替我打点一下,我有事先走,迟一点回来。” 行助诧异,这风头浪尖,莫不是想回去? 提醒,“少将,您是想回奈奈小姐那?” 谭今泫点头。 “可是。” 今泫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 他回到家,奈奈也回去了,家里死气沉沉,奈奈躺在地摊上,一手弯曲枕在脑后,媚态丛生的幽怨。 听到开门声,也不动,今泫走过去,迷恋地俯下身去亲她的额角,低声嘶哑地说,“吃饭了没有。” 奈奈只“嗯”一声,没下文。 谭今泫抵着她额角的嘴似乎蠕动了下,如果哪天这女人再次消失了,他该怎么办? 此时说出的话温柔至极,“奈奈,我想你了。” 说完,猛地撕裂她衣服,却是从未有过的粗暴,他想干什么,想奈奈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她的子宫完好,她正青春着,为什么不能生他的孩子?有了孩子,就可以牵绊一辈子了,仇人的女儿有如何?都是浮云,浮云呐! 谭今泫这是发了疯地想占有她。 奈奈惊愕地看着他,“谭今泫,你想干什么?” 谭今泫压她身上,一心一意开始捣鼓,把她的手指头掰开,放在两边固定着,那种身躯的力量撑在她上方,把她整个人死死笼罩着。 奈奈掌心暖暖的,她闭着眸,谭今泫说,“睁开。”她这才露出眼睛去瞧,可也不敢瞎动,见谭今泫陶醉俯头看她的模样,“你要知道,你今天占有了我,假如有了孩子,你就得负一辈子责。” 谭今泫不说话,狠狠冲进去,但也小心翼翼的注意她的反应。 奈奈在下,他本以为他的动作会像禁锢她那样粗暴,可没有,他小心翼翼,就连动作的力道都很小,很快,他胸肌,腹肌,额头,全是汗水,可想而知,多压抑。 奈奈觉得有些好笑,她软哼一声,谭今泫肌肉鼓奋的手臂一根根青筋都可瞧见。 谭今泫也知道她在耍自己,可还是得忍耐。 “唔,”奈奈呜咽一声仰起头……谭今泫看着她湿漉漉显然又有些氤氲的眼睛,一手轻轻抚弄……另一手拨弄她碎发,奈奈心一热,紧紧搂住他脖子,腿也环住了他的腰,缠得紧,叫他的手更深…… 今泫也将她抱得更紧…… 奈奈想,他说的对,同归于尽才是最好的选择,像他俩这样的,也没有别的方法调节了,各退一步不可能。 当谭今泫的唇埋进她颈窝,奈奈彻底盛开。 安静之后,谭今泫说,“你去相亲了。” 奈奈望向他,点点头,“嗯。” 奈奈知道这男人派人跟着自己,她想看看他对她的关爱到什么程度,原来,仅仅见一面就可以逼迫他回来,而且来的如此匆急。 今泫一扬眉,“别去了,你这么好的条件。” “我离婚了,有孩子,哪里条件好?” 今泫慢慢起身,低头看她,“你漂亮,优雅,大方,善良……” 谭今泫却是没再说,奈奈等着他。 他也没说。 然后,只见谭今泫往捞过旁边的裤子,从里面掏出一枚钻戒,没有盒子。 奈奈心想,这男人真有本事,居然能把一个钻戒装在裤兜不让它丢掉,也是个人才。 他把戒指套在奈奈手上,奈奈攥紧手指头。 “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我买了这东西挺久,但不知道怎么说,每天装在裤子里。” 稳了稳情绪,奈奈又转头看他,“谢谢。” 谭今泫由心地望着她,“我那里有点事,得先走了,你一个人好好的。” 奈奈喃喃说,“好。” 谭今泫起来,穿衣服,然后下楼,奈奈站在阳台看着他出去,当谭今泫走进院子里,她拔掉手上的戒指,扔下去,一个抛物线,准准的砸在谭今泫背脊上……谭今泫的身体矗立几秒,终是松懈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停留,也没有去看,就走了。 奈奈咬着唇,回屋睡觉。 第二天,霍梵音来找她,神情挺严肃,“奈奈,现在北京一区铺天盖地都是谭今泫在外面养三儿的新闻,上头很重视,已经展开调查了,可能会直接让你过去……” “那又如何,这本来就是真的。” “奈奈,今泫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假如毁了可能就是一生的事,你想一想……他恨我们霍家其实也是正常,虽然做错了很多事,但好歹是一个人才,他前几天找到我……” 那是三天前的一个晚上,霍梵音接到谭今泫的电话。 “霍军长,我可以和您谈一谈嘛?” 打从心底,霍梵音不愿意,毕竟对立面啊,你是我的仇人,我也是你的仇人啊。 但,谭今泫又说,“关于奈奈的,我跟你谈谈。” 霍梵音答应见面,谭今泫始终微垂着头,神色悲凉,“我很抱歉,给您和奈奈造成困扰。” 霍梵音一愣,没说话,两大男神就那么站着,霍梵音也懂,也聪明,他知道谭今泫这次的话可能会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于霍家,于他。 果不其然,但听谭今泫说,“我一直很爱奈奈,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弄不清。” “喜欢你叫人挖了她的子宫?” “我并没有挖她的子宫,那些事儿医生一直瞒着,我说是机密需要……您要是仔细查一查应该能查出来,但您处于极度悲伤中,当时或许没注意。” 霍梵音惊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谭今泫展开话,“对我来说,奈奈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我从十八岁就有一个打算,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孤身一人挺好,起码寂静,起码堕落的时候不受到任何人影响,但现在我可能得屈服,我生活里有奈奈,我不可能当这事没发生过……是吧?” 梵音点头,把话语权继续给谭今泫。 情缠 “要郑泽是个好人,也就罢,可他不是,他是您儿子的朋友……或许某些方面是有才华的,但您不知道他一开始爱的女人是新提,至今也是有联系的。” 霍梵音气息不稳。 没想到,他以为郑泽是良性商贩,结果?这! 接着,今泫饶了绕手腕,膝盖就落地了,很响亮的一声,“我有愧您,我爸爸犯得那些事罪有应得,但他死了,我至今没办法释怀,我之所以找您,是因为奈奈,奈奈是我的幻境,她到我身边,我才第一次生了占有她的念头,我想好好和她过日子。” 三个大礼之后,霍梵音没拉他,说,“起来吧。” 这是为奈奈跪着的,也是应该的,他把奈奈整的太惨。 今泫起来,“最近会有一波比较猛烈的激流涌向我,您德高望重,希望您照顾好奈奈。” 梵音知道,这男人是真动了心. 看着面前的奈奈,失魂的奈奈,霍梵音知道这两人都在折磨。 假若谭今泫愿意悔过,放下一切,那么他是愿意的,起码,自己的女儿他清楚,她爱着谭今泫的。 奈奈不说话。 霍梵音叮嘱,“假如你爱他,别让他陷的深了,奈奈,他也是孤苦无依的孩子,他只有你了,是真的爱你。” 奈奈捂着唇,“可他……”他挖了我的子宫,怎么叫爱? 怎么叫? 霍梵音叹息,“你不妨劝劝他,奈奈,你再这样下去,两败俱伤……” 直到两个星期后纪检委的人把霍奈奈叫去,她还在想霍梵音的话。 刚进去,却是看到了谭今泫,她纳闷,不应该避嫌么?可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 一见到她,谭今泫捞下她的头狠狠吻住,奈奈跌撞进抱他怀里,长腿微颤…… 移开,“今泫。” 谭今泫身体也绷得紧,尤其两腿间硬如磐石,他疯了一般把奈奈往沙发上推,就那么要了她,奈奈根本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一遍遍配合…… 一遭又一遭,奈奈摆腰,扭动,窒息,叹息。 一场尽兴落下帷幕。 “你没事嘛?” 谭今泫指尖儿滑了下她的背脊,“没事儿,你放心,我怕你有事。”又拍着她的背,好似漫不经心地喃,“最近别和郑泽见面……” 奈奈不做声。 今泫似笑非笑,“你放心,举报的风波对我来说是没事的。” 奈奈听出他口气里的不明意味,“那我为什么到这来?肯定有别的事,是不是?” 谭今泫避而不答,转口,“你举报我,怎么狠不下心折磨我?你应该期盼我有事,而不是这么担心,不是么?” 突然,奈奈愣了下来,“你知道了?” 谭今泫却是低头看她的肚子,“多希望你怀上,不知道一整天一直做,怀上的几率有多大。”他气息不稳,有点急,此时心中猛地涨着个大希望,他想要孩子,他和奈奈的孩子……所以他的手都是颤的……又念叨,“要是有孩子多好。” 说完,谭今泫就移开,然后往外,开了门。 “你先回去。” “回去?去哪?不是纪检委的人叫我来的?” “不是,是我让他们带你来的,我想见一见你,我送你回家。” 奈奈不明所以,这里面好似有千万股谜团在哪攒簇,一个个砸向她的脑袋,叫她内心山崩地裂。 出来,谭今泫对行助低语几句,行助连连点头。 奈奈坐上车,突地捂着唇,干呕……谭今泫蹙眉,“怎么了?” “我想吐。” 奈奈让他停车,她出去拿了袋子吐了会,今泫二话不说接过袋子,递给她矿泉水涑口,又替她处理好垃圾,折返回来。 奈奈有些疲惫,阖了阖眸。 谭今泫牵她的手,“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或许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你忙你的吧。” 谭今泫拉着她上车,车一开进市区,今泫就对司机说,“你先去停车场,我随后到……”又拉着奈奈的手往医院里。 奈奈都不知道他急什么,走的这样快,直说,“就是小事,不用担心……” 谭今泫恨不得把她抱起来走,“检查一下,好歹叫我放心……”奈奈急了,“就是小毛病,人有时候确实不舒服的。” 今泫不理,挂了个全科,第一样到妇科。 女大夫戴着眼镜,看一眼奈奈,“哪里不舒服?” 奈奈赌气,“哪里都舒服。” 谭今泫强装镇定,微笑,“做个常规检查,她刚才有些干呕。” 女大夫愣了,一看这男人气度不凡,男人深深看她一眼,她似有领悟…… 直接开单,“去做个b超。” 奈奈再傻也意识过来点了,她猛地抬头看大夫,“我没有子宫的,我不会有宝宝……” “去查查。” 今泫有点慌……你几时见过谭今泫这样不掩饰的无措?好像脑子全乱套,谭今泫叉着腰,又蹲下来握住奈奈的手,低声说,“就只是常规,你的子宫是好的,你去查查,没有就算了……”也像在安慰他自己。 这下好,搞得奈奈惊讶又紧张。 “你不是把我的子宫摘了?你……” 谭今泫握着她的手,“乖,我没摘,我那是逼不得已,当时有事儿,你先查查,好嘛?” 见他这样,奈奈当头回,“你不是不要孩子?你不是想和我同归于尽……” 今泫一听,确实,往日他是这样想,可,现在,她就是他的老命。 揉了揉眼睛,“奈奈,你别胡说,我要的……我疯了才不要,才会说出以往那番话……”这吼得奈奈一怔,接着瘪嘴巴,“我子宫没摘?” 谭今泫都要半跪着抱她了,“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 奈奈反击不及间,谭今泫就抱着她去b超室,奈奈糊糊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女大夫随口问,“生理期正常么?” 奈奈愣愣的,“迟了四五天了……” 然后,就照了,真有了,有宝宝。 奈奈当时眼就红了,谭今泫呆呆望着显示屏,又揉眼睛。 出了医院,奈奈忍不住了,“你要还是不要?” 谭今泫把她掰正,“我不要我带你来检查?奈奈,我要的……要的……我会照顾你们娘两……好不好?别打掉。” “你知道我要打?” “知道的。” 奈奈撇头,“怎么会一次就中,怎么会?怎么会。”然而,她更惊讶的还是自己的子宫居然完好无损。 到家,两人下车,谭今泫一手放风衣口袋,一手搂她,又扭头看她,奈奈怔怔回看他,“看什么?” 谭今泫微笑,“看你像不像我孩子的妈妈。” 奈奈不作声。 谭今泫忙拿出来另一只手抱她,“现在你想怎样就怎样,当时我出车祸,伤的挺重,你也是,为了逼出制造车祸的人,我才故意传播你无法生孩子的消息,其实也算是想让你离开郑家。” 奈奈仰头,“你为了让我和郑泽离婚,所以故意透露摘了我子宫?” 谭今泫抬手捋她颊边的发,还是那样暖死人的微笑,“这是其一,我当时其实是想了很多种办法来让你和郑泽离婚,但恰巧遇上车祸,就挑了这么一件来做。” 很多办法?奈奈有点傻眼,竟然像着了魔般望着他,自己一直以来因为他摘掉子宫耿耿于怀,现在却是被告知没摘,怎么不受冲击?怎么不慌?最最重要,她是想毁了谭今泫的。 这时,门外响起车辆的声音,进来一个男人,正是奈奈相亲的对象,“奈奈……这位是?” 谭今泫一回头,那气势,男人生生刹住了脚,竟有些腿软,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档次太低了,根本不认得谭今泫,但是看这气场,本能畏惧。 那天和奈奈吃饭,她的一颦一笑一直在他脑海荡漾,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奈奈,魂不守舍的,她的容颜,她的美……可他不知道奈奈的住址,百般打听,终于知道,却是这么贵的地方,有些不敢相信。 “奈奈,我找你好段时间了……” 谭今泫一直不说话, 奈奈扭头看他,像个心虚的孩子,“就是见一面,相亲的对象。” 谭今泫根本没看男人,淡沉下来眼,“我是她丈夫,我俩还没离婚,你走吧。” 男人却是要知道答案的,一个劲奈奈。 谭今泫终于回头,注视着他,眼神绝对越来越冷毒,甚至一丝愤恨。 这男人的追求,真把谭今泫搞毛了。 “再不走,待会让你进监狱,说到做到。” 几句话,男人一个字不敢回,再看奈奈一眼,走了…… 因为这个插曲,谭今泫很不开心,进去的时候也没让奈奈走了,直接抱住的。 进了屋子,洗手给奈奈做吃的,“我明天请一个懂做菜的营养师来给你做吃的。” 奈奈窝在椅背里,累了,怏怏的,“谭今泫,孩子我是不想要的,即便我的子宫没摘,我两之间事情也多。” 谭今泫本能绷紧身体,关上水龙头,过来两个膝盖跪着地,拉奈奈的手,“我同你说,奈奈,以前的事多半是我不对,我被仇恨蒙蔽了心……” 伤神 奈奈镇定了下,“你知道的,我不想和你有孩子。” “奈奈,我是爱你的。” 这一听,奈奈瞬间又燃起希望,转瞬,为了报复,谭今泫什么事做不出来?她不相信他,不相信。 奈奈像个受惊的娃娃,不敢动。 谭今泫微弯腰看她,“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才好?” 奈奈委屈地抬头,“你骗我的次数太多,我是不敢相信你的,谭今泫,即便你没摘掉我子宫,也是毁了我本幸福的婚姻,我和郑泽在一块,也会过下去的……” “和郑泽?”谭今泫烦躁的口气突然顿了下,瞧她漂亮的生着气,紧了紧她的腰,“他不是好人。” 奈奈抬起头,“那你是?” 谭今泫低下头亲住她的唇,分开时说,“我也不是。”奈奈泄愤一样咬他的脖子,谭今泫窝下腰抱紧她,低笑,“我不是个好人,但我可以照顾好你,我现在把你送到你爸爸那,你爸爸会告诉你怎么做,不要让我失望……” 奈奈看一眼,又看向窗外。 “发生什么事了?”原来真的有事。 谭今泫一笑,没看她,也看向窗外,眼神幽幽的,眼神回来后捧着她的脸,“以后的事我会处理干净,我给你赔罪,但现在很多事都得我去处理,你要知道,我是真的为你好,真的想好好爱你,奈奈。” 这句完,底下传来汽车的响声,谭今泫探头一看,拉着奈奈的手,“出去吧。” 刚下去,外头门突然推开了,走进来一人,中长黑色呢大衣,衣领竖着,正在摘去黑皮手套。 奈奈见来人笑着喊了声,“爸爸。” 谭今泫搂着奈奈,手并未松。 霍梵音望一眼谭今泫,两大男神眼神交织,结果,谭今泫说,“爸爸,她怀孕了,想打掉孩子。” 爸爸?打掉孩子?这?倒打一耙。 不过也纯粹是技巧,家人会劝的,况且梵音这知道真相的老男神,也知道如何叫奈奈屈服,叫她安安分分把孩子生了。 当下,就没反驳。 奈奈听不下去,“爸爸,我们走吧。” 奈奈和爸爸一起走到院子里,向后看,她走了,里面就谭今泫一个人,不免伤心。 “路上小心。”突然传来一声。 谭今泫背靠着立柱,两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门口,军装外套也敞着,领口的扣子也没扣,他的身影半隐在晕光里,面庞半明半昧,异常俊美,但是,透着股子悲凉与无奈…… 奈奈远远站着,虽说没那么怨他了,可心里仍旧不舒坦。 这时,谭今泫露出一抹笑,像逗孩子的宠惯,“拜拜,奈奈,晚安,奈奈。” 霍梵音拉住奈奈的胳膊,“走吧,奈奈。” 霍奈奈转身,仅走一步,又转回去,眸子什么情绪都掩下去了,“是不是会发生什么事?” 谭今泫不动,淡淡说,“没事。” 霍奈奈再回头,心里的难受越来越重,刚到家,坐在桌子边,就忍不住流泪。 霍梵音拿出一手拇指抹她的泪,“哭解决不了问题,先去吃宵夜,吃完和爸爸说说话。” 几分钟后,阿姨已经把宵夜布好,都是奈奈爱吃的。 奈奈吸着鼻子,拿起碗筷就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流泪,霍梵音好像看不得,“吃慢点。” 奈奈吃着吃着就呛起来,霍梵音轻轻拍她的背,“慢点吃。”奈奈放下碗筷,似愣着,似呆着,似深蹙着眉头痛苦着……阿姨看着竟也哭了。 梵音一躁,“你哭什么?去给她倒点水吧。” “哦,哦。”阿姨忙去倒水,奈奈呛得抚着自己的额头,“爸爸,你说谭今泫是不是得出事?” “你放心,他不会出事,一定叫自己好好的,不然怎么能保护你……”说着,声音放柔,“奈奈,放下仇恨,他是个叫人放心的男人,你给他,我放心。” 奈奈两手抓着他衣襟,手背擦泪,又抬起头眨眨眼睛,小声说,“你和他是不是在瞒着我什么事?明天会发生什么?。” 霍梵音笑,“你看看,爸爸现在学习谭今泫把你顺的无法无天……你看看,你自己也变聪明了,明天确实有事,谭今泫告诉我,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得否认,记住了没有,奈奈……” 奈奈愣在那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出事了,可出的什么事? 她握着小拳头,一副着急又努力想办法的样子,倒把霍梵音搞笑了,他握住她的小拳头,“别想了,连我都不知道,明天听证,记住了,你不要说完又推翻自己的话,不然就是藐视,另外,千万记住否认。” 奈奈大王冲霍梵音笑,“你们……你们背着我商量什么,还叫我听你们的?我要是不听呢?又如何?” 霍梵音一挑眉,“这事关性命,你必须得听。” 奈奈这才点点头,心里那股波涛始终在上面压着出不去。 第二天,霍梵音开车送她,目的地是纪检委的审讯间。 奈奈坐在那,出来三四个人,霍梵音出去。 为首的点点头,“坐吧,霍小姐。” 奈奈落下沉重的心思坐着。 一人问,“认识谭少将么?” 奈奈点头,“认识。”一人给记录上。 “是谭今泫的情妇么。” “不是。” “有无和谭今泫发生不正常关系?” 奈奈脸上一丝儿异样都没有,摇头。 “回答有或者没有。” “没有。” “要事期间是不是你和谭少将一起去的英国?” “是。” “说详细点。” 奈奈两手肘搁在桌上,交握撑着自己的下唇处,轻声说,“当时……” “手放下去,规矩点。” 奈奈放下,继续,把当初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当初是你举报谭少将的吧?他有没有逼迫你什么?” “没有。” 这时,外面来人,谭今泫进来了,另进来三个人,对审奈奈的几个人说,“合审。” 于是,谭今泫坐在霍奈奈旁边。 审核谭今泫的问,“您有没有逼迫过霍小姐发生性行为。” “有。” 奈奈惊了,这种事完全可以不承认。 “你有没有在奈奈小姐举报你之后威胁过她。” “有。” 审核的的话明显毒辣些,意态也更尖刻。 奈奈扭头看谭今泫,他抿着唇,眉头严肃,一丝不苟。 审核的掂了掂笔,“您的合法妻子是否是陈新提女士。” “是。” “在自然状态下,霍小姐没参与您的任何行动,也不清楚您的任何计划?” 奈奈懵了,“什么计划,什么行动?” 审核奈奈的警告,“不许说话。” 谭今泫慢慢放下手来,“对。” 审核霍奈奈的继续,“霍小姐,在自然情况下,您和谭少将产生任何情感,并通过您父亲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否这样?。” 奈奈不发一言。 想起霍梵音的交代,“不是。” 可旁边的测谎仪根本没反应,这叫她诧异,她完全是在撒谎啊,又看了一眼谭今泫,狠狠攥紧手指头。 这一切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叫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会儿后,审核的带她出来,“你可以走了。” 奈奈不做声,候着的霍梵音赶紧待她离开。 奈奈心冷,“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霍梵音拽着她胳膊把她带走。 奈奈心神不宁一直到晚上,她一直走来走去,问霍梵音谭今泫的消息,让他打听,结果都是谭今泫还没有被放出来。 深夜,奈奈再也沉不住气,“爸爸,发生什么了?” 奈奈那小憋屈性子一拿上来,要哭不哭,不急要急的。 霍梵音抓着她的手腕,“你也别着急,这事我们帮不上忙,有人把谭今泫在重庆的老底翻出来了……陈新提手里的那些证据好像也被翻出来了。” 陈新提?霍奈奈突然明白了是什么,那些谭今泫拍的关于她的裸照之类的。 怪不得那些人问有没有强迫。 这怎么不叫奈奈柔怀断肠,她眼神沉稳但有些隐隐地忧虑,“还有别的没有?” 霍梵音睨着奈奈,“好像还涉及到一桩命案,反正不讨巧。” 奈奈不再说话了,一直等,等到深夜……等到三点钟,一通电话过来,“我回来了。” 奈奈声音都哑了,“你去哪?” “我那。” “我现在过去找你。” 从没如此渴望,从没如此激动,一颗心,悬挂的老高。 奈奈迫不及待出发,霍梵音也是没睡,送她…… 很快到了谭今泫住处,谭今泫在外面等着,见到她,把她抱到屋子里,然后把她抱在沙发上。 很快,谭今泫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来,泡泡脚。”奈奈低头看卷起袖子的谭今泫给她脱袜子,乖巧地像个小孩子。 谭今泫先将她的双脚在掌心里捏了捏,活络了一下,“以后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不在你身边,你要顾着孩子,不能因为我难受,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但也生气我做过那么多害你的事。” “这些你留着以后再说不行么。” 奈奈有点害怕,感觉像生离死别似的。 谭今泫笑,竟然有点傻乎乎,也许也是觉得自己太啰嗦了。 谭今泫捏着她两只脚慢慢浸进去,奈奈两手撑在沙发边美美地呼一口气出来,谭今泫抬头看她,也是一脸满足。 “你觉得这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 奈奈想了想,“看情况吧。” 遁逃 谭今泫起身拿过毛巾擦干手,替她擦脚,抱起她低头亲她的眼睛,鼻子,嘴,不说话。 奈奈心一沉,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谭今泫一手摸到她的肚子,奈奈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三口人好像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不要再穿高跟鞋,尖头鞋也少穿,在家待着就好,上班的时候到产假就要休息的。”谭今泫扒开她额上的发低头嘬了下。 奈奈鼻头发酸,“你知道的,假如你改过自新……假如你是个好人……我愿意给你机会的。” “我知道的,奈奈。” 这次奈奈乖巧地点点头。 今泫低头又嘬了一下,“我的好奈奈,无论我发生什么都要等我,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 谭今泫温柔地摸着她的耳垂,一遍遍衔住。 奈奈笑,“到底发生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你以后都会好好对我的,是不是?要是你再欺骗我一次,我肯定不会再原谅你了。” 谭今泫一挑眉,指头挑了下她耳垂,“我不会再欺骗你,奈奈。” 奈奈仰头看他,“希望你说到做到。” 谭今泫微笑,“今晚我就睡在这了。” 宽阔的大床上,谭今泫搂着奈奈,两人无比和谐。 一夜醒来,谭今泫不见踪影,奈奈找遍了,都没人…… 她火急火燎往家跑,推门,“爸爸。” 霍梵音抬起头,“奈奈。” 奈奈两手放于身前就站在门口,望一眼他,声音略压低,“谭今泫不见了,爸爸,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霍梵音心中叹气,不过一淡笑,“奈奈,他可能有自己的打算。” 看似笑,话语也轻,其实相当寡薄,谭今泫这次确实是遇到大事了,有人在背后整他,而他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奈奈不做声,眼睛看着霍梵音。 “你有他行助的号码嘛?我想问问,他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 霍梵音似吐出一口气,想了下,“奈奈,我也没有他行助的号码,你静一静,等一等,好嘛。” 想起谭今泫昨晚说的,“我的好奈奈,无论我发生什么都要等我,记住我一直在你身边。”奈奈点点头,似乎很疲倦,没抬头,“我担心他。” 霍梵音抬起眼。 其实谭今泫昨晚给他打过电话,他说郑泽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他和陈新提联合把以前奈奈和他之间的那些混蛋事证据呈了上去,想毁掉奈奈的名声,同时也毁了他,所以他想先发制人,暗中调查。 谭今泫是比郑泽更多疑的男人,也更心狠,他眼里容不下沙子……他比郑泽更有魄力,更有城府,所以他懂得布局,他一步步来,把你包围进一个圈,再绞杀你,但是他不会让任何不相干的人跑进来,尤其是奈奈……这场局真正的主角是奈奈,而他,只是扫清一切障碍的…… 更重要,他知道谭今泫不会让他失望。 定了定心,霍梵音说,“你相信他。” 短短四个字,霍奈奈犹如坐过山车,最后终于一颗心落了地,大大呼了口气。可慢慢地,这抹笑意又淡了下来。 奈奈仍旧不好受,“你知道内情么?爸爸,你告诉我一些,我现在一颗心一直在摇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奈奈,我也不知道,你想一个人做事有一个人的姿态,我再怎么去管,也不知道个所以然啊……再者,今泫和我没聊过这些,他做事一向主观性很强。” 奈奈不再说话,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啊。 三天,谭今泫兜没有任何的消息,奈奈更着急了,但是没办法,肚子里有个小鬼,她得照顾好自己,霍梵音怕她闷,让谢往生和霍偃觉经常在她工作之余带她出去走走。 这天,三个去看皮影戏。 奈奈戴着墨镜坐在包厢里,一手肘搁窗台,看下头。 “奈奈,这大白天,在这里头,你带什么墨镜啊?” 其实,她是眼睛肿了,又没睡好,可多的黑眼圈环绕,叫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颓废。 霍偃觉也才从外地回来,刚赶上,所以很多事不知道,忙去扰奈奈,让她摘了墨镜,然后便看到奈奈飞快擦了下眼睛。 霍偃觉心酸,狠劲搂着她的肩头摇了摇,“怎么这样疲惫呢。” 眼睛里涩的慌,越掩饰越涩,奈奈干脆不擦了,手支着下巴望着底下的一出皮影三打白骨精,“哎,我不知道他在哪,要是有一点点消息都是好的。” 她心里奢望谭今泫,但是想都不敢想这,谭今泫要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要是?她想过无数种可能,都是坏的,没一个好的,尤其这不明的形势和霍梵音的掖着藏着更叫她心塞啊,痛彻心扉。 奈奈两手背后,立在那里,端看台下各色繁复的脸色,这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其中,多少人心底是孤寂的啊,是伤怀的啊,如她这般在思念着别人啊。 就在这时,“砰!”包厢的门被人彻底打开。 在包厢内的谢往生和霍偃觉立马变脸,奈奈不明所以。 几个穿军装的鱼贯而入,中间一人高举一纸文件。 “霍小姐,这是一份调查令,我们怀疑谭少将的逃跑和您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室内鸦雀无声。 奈奈心跳都可听见,“逃跑”这两个字砸下来,她懵了。 谭今泫逃跑? 奈奈有些受不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帽子扣得太大,背后的猫腻就越大。 霍偃觉小声提醒,“别怕,奈奈,你尽管过去,我们跟着。” 却在这时,透过木窗,她看见了人群中的郑泽,郑泽正好下楼,貌似无意看了一眼上面……两人视线相碰……奈奈退了一步,离开窗口,楼下的郑泽再看不见她……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竟是这样温热,都是泪啊…… 终究,她还是跟着那群人出去了,车子里,霍梵音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一个迅速闪身,坐到她旁边,“奈奈。” 奈奈忙迎上去,现出哭腔,“爸爸,谭今泫他,他们说他逃跑了,他犯了什么事儿?” 霍梵音扶住她,“别怕别怕,一切有爸爸在,和你毫无关系。”虽是安慰之语,却也隐见神情的紧绷,奈奈看出不同寻常,她那心呀,一下就绷了来,反抓住霍梵音的手腕,“怎么办?” 霍梵音好似吞咽了一下,望着她,眼中至今好似都有难言之隐。 奈奈现在心纷乱得已经不知如何理清头绪,她处于一种极度混乱的思维中,并且走不出去,她急需要什么来打破这种思维,但她毫无办法,什么都做不了。 脑门轰然一热,奈奈抓住自己的衣领,看向霍梵音,只是呐呐地问,“他是不是真的犯事了,是不是……” 可惜,谁能说的清楚呢?就像是之前霍梵音说的,谁都有自己的打算,谭今泫有自己的老谋深算,谁能懂他?他在打一副好牌,要想赢,必须手握把柄。 当车驶进监查局,奈奈跟着进了审讯室,一人站在那,她在新闻里见过那人,高官……叫:方作祥。 男人弯腰立在窗子边,看见奈奈,过去把一个手机递给她,上面一段录好的视频,奈奈颤抖着手打开,只见穿着得体的女主播播报,“陆军新晋少将谭今泫因窃取机密,在职期间逼迫多名女子和自己发生关系受到上级审查,申明未下达之前,谭今泫已逃亡美国,目前下落不明……” “逃亡美国?”奈奈的声音已然飘零。 “您是受害人之一,所以我们找您来。” 奈奈望着窗外那白茫茫的一切,落下一行泪,“不可能……这是假的。” “这个新闻尚未发布,我们打算在明天发布,到时候事情一扩大,影响力可就大了……对于这样的人,我国是不会容忍的。” 奈奈看着这男人的脸,不言不语,不,她不相信谭今泫是这样的人,再看一眼方作祥,他脸上似乎含有隐隐约约的期盼,就好像谭今泫是一条大鱼,即将落网一样。 失去 “您问吧。” 方作祥朝她压压手,“谭今泫有几个住处?”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方作祥嗯一声,继续,“他在重庆住哪?” 奈奈看一眼这副中年面孔,虽然她初入政坛不久,但还是知道游刃有余才是让自己退一步的最佳法宝,为了谭今泫,她得保持冷静,异常的冷静。 顿时来了兴趣,“您凭什么认为我知道?” 方作祥看一眼,那眉头就没松。 奈奈努力按捺住那份不安,笑嘻嘻的忙说,“我确实在重庆就和谭今泫认识,但是起因是因为我脸上有一个胎记,我爸妈找算命的,算命的说胎记若是想要消除的话就得去重庆找姓谭的,或许您认为这是扯,但事实确实如此。” 方作祥显然是不相信的,又再问了一些,奈奈一直胡言乱语,就是不往点子上说,方作祥只得作罢。 奈奈出去,霍梵音早在外候着,同样在外的还有一个她熟悉的人,郑泽。 霍梵音自动避开,“你们聊……” 奈奈和郑泽去了附近的一个咖啡厅。 坐下来,好半天,两人都没说话。 奈奈自然地微低着头,实际在思考。 因她低着头,郑泽肆意看她,眼神冷淡地打量,好像离开她,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明艳的光芒,那光芒是谭今泫给予的,不是他。 奈奈抬头,他眼神变了变,暖和起来。 “最近如何,谭今泫的事我听说了,你在他那还好吧,我知道你一直想报复谭今泫,奈奈,我一直担心你,但我不敢靠近,但现在他出了事,你也算报复了一次,说到底达成了目的,如果可以,回到我身边,奈奈……” 奈奈笑笑摇头,微抬手阻住了他说完,“郑泽,不说这些了,一切都过去了。” 郑泽一愣,他真没想到奈奈现在是这样的想法…她不爱他?还是说已经爱上了谭今泫?种种猜测叫郑泽心里异常堵塞。 接下来奈奈承认,“很抱歉,即便出了事,我也没办法再次回到你身边了,抱歉,郑泽。” 郑泽心里冷哼,面上却依旧温暖的模样, “没事,我尊重你,大家还是朋友,经常一起出来聚聚还是可以的吧。” 人都这样说了,奈奈还怎么拒绝呢? 刚欲脱口说些什么,她又干呕起来,回来后,郑泽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了。”他猜想她怀孕了,但是,那种想法压制在他的内心,他根本不敢说出来。 奈奈说,“我怀孕了。” 也没瞒着,然后两人又念叨几句就走了,奈奈没看见走的时候郑泽的手是攥的紧紧的。 一连几天,都没人再找奈奈问话,奈奈乐的清闲,但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担忧也越来越大,谢往生说孕妇的情绪容易影响胎儿,还说的很重,说可能造成胎儿畸形,就像她一样,奈奈吓傻了,要是生出一个和她当初差不多,要是个女儿,岂不是要恨死她。 她赶紧努力让自己开心。 因为担心她,霍梵音给她找了一个司机,司机个子很高,星期一奈奈去上班才知道,看了一眼司机,卡尺头,方脸,厚唇,高鼻梁,不丑,个子和谭今泫差不多,司机只穿着一件白衬衣,扎在西裤里,边卷着袖子。 奈奈伸手,“你好。” 霍梵音看她一眼,“你要去哪,叫他就行,他都听你的,他比较冷漠,不喜欢说话。” 奈奈疑惑,又盯着司机看了几眼,说了句抱歉,然后就上车了。 奈奈觉得霍梵音看人很准,这司机开车技术确实厉害,即便别人超车亦或者应对突如其来的事故都很灵敏。 几天下来,奈奈很相信她。 到星期六,她让司机送她去钢琴室。 她和自己的老师说了几句,司机在外候着,老师一直盯着司机,“这是谁啊。” “我司机,浓眉大眼是吧,他不爱说话,平常都不吭声。” 老师走到旁边,问,“帅哥,听说你不会说话是不是。” 司机点点头。 奈奈走到钢琴边,自顾自弹了起来,她最喜欢faure,今天兴头不高,不想弹安静的曲子,便换成流行的曲子。 弹奏到一半,收了手,奈奈转身,背对着琴键,手往后,最后一颗音落下,奈奈着迷地望着窗外方,好像迷在里面还没出来, “老师,你说有些人说话是不是一言九鼎……”奈奈有时候是个超级感性的孩子,说出来的话似是而非,不过,老师好像也听懂了,“新闻我也看了,奈奈,你说的是谭今泫吧……” 奈奈扭头看老师,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慢慢,奈奈将头歪下靠在了琴键上,满脸是泪。 这一刻,她特别想念谭今泫……曾经快乐的,悲伤的,一幕幕,一幕一幕…… 她愿意相信谭今泫,相信有朝一日谭今泫回来,照顾她,也照顾孩子…… 老师给她拿纸巾,说她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不该这么感性,要懂得照顾自己,不然叫父母担心,奈奈点点头,说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奈奈出去,又接到了郑泽的电话,说是有事找她帮忙。 以前,她想帮郑泽,郑泽总说不用,这次怎么了?奈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加上这姑娘聪明,上次观察下来,也看出些端倪,她觉得郑泽变了,这种变化很微妙。 或许她和郑泽相处的时候没看出来,但是现在,很明显。 她现在依旧不想用歹意来揣度郑泽,毕竟昔日的情感是个梗儿。 奈奈还是过去了,叫她愕好笑的是,郑泽说他母亲很想她,问她能不能回去看看他。 “奈奈,我也并非完全为母亲这件事麻烦你,而是我确实还爱你,我仍旧对你抱有希望,我希望和你在一起,我母亲之前去你父亲那嚼舌根,她也知道自己错了,想让你给她一个机会密布。” 奈奈想啊,郑泽妈妈这个时候会找她,不可能啊,偏偏是谭今泫走的时候,为什么? 奈奈伸过手端茶喝,眼睛亮晶晶望着一点,“不好意思,郑泽,这事我帮不了你,你母亲在外面到处说我的是非,我的名声已经被她说烂光了,也不指望什么,所以也不想再回去了。” 郑泽睨她一眼,“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爱谭今泫,嫁给我只是权宜之计,你根本不想和我在一块,不然你怎么和谭今泫这么点时间就怀孕了,奈奈,我当初可是舍不得碰你的,我爱你。” “抱歉,郑泽,我和你离婚是因为我以为子宫没了,但是它还在,是谭今泫骗了我,这事确实我也没想到,假如不发生,我是想过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郑泽不信,抓着她的手,一直叫:奈奈,你骗我。 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挡开郑泽的手,把郑泽制服的死死的,郑泽动也动不了,奈奈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司机,郑泽,过去的事情真的过去了,我不想回头看,也不想和你解释,或许,你照顾我也没那么简单,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上车前,饭店的人递给奈奈一分生煎,奈奈把他递给司机,“刚才谢谢你,吃完再开车吧。” 司机放在一边。 奈奈不禁喊,“你怎么不吃啊……” 她眉眼如冷傲陌生的像孩童看着你,红润的唇瓣说完话轻轻闭合,带着倔强。 司机一句特别轻,“不饿……” 这是这司机第一次说话,文静淡漠的像水,奈奈别扭,“真是的,还是热的啊,趁热吃啊,这么大块头,像是个木头一样。” 司机抿着唇不吭声,奈奈一句话没说推门就出去,“你不吃咱们今天就谁也别回去了。” 司机这才拿起生煎,奈奈站在车子边看,或许司机不喜欢这种口味的东西,他吃完点上一支烟,瞬间又摁灭,对奈奈笑,“可以上来了。”奈奈这才上去。 回到家,司机开车走了,奈奈想问他住在哪,方不方便,但是觉得这是私事,就没问,而后进屋,奈奈靠在栏杆边,心情复杂。 自言自语,“谭今泫,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是死是活好歹叫我知道啊……” ……越想,奈奈稍有些烦躁,走回屋内凳子上坐着,腰挺得直,注视饭桌上吃饭的一家人,像个犟孩子,眼神忧伤。 还在说,“爸爸,你请的那个司机技术没话说,就是人很木讷,我今天给他买了几个生煎,根本不吃,你从哪请来的司机啊?” 霍梵音噗嗤一声。 奈奈坐着也没动,像怨鬼扭头看他们,“一个大蛮牛。” 霍梵音这时候一叹气,苦笑,“人家技术好,以前是开赛车的,还得过奖,后来媳妇跟人跑了就变成这副傻样子,至今也没存几个钱,过的挺苦涩的,租的房子都是很差的。” 一说,奈奈的同情心泛滥了,真不该,真不该发大小姐脾气啊,原来每个人都是有苦衷的啊。 奈奈啊,殊不知,这次你爸爸在搞鬼啊,这里面有大名堂啊。 司机 第二天星期天,奈奈百无聊赖,想到了司机。 或许自己应该和他道个歉什么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而且特别浓烈…… 于是问霍梵音地址,霍梵音很明快的给了她。 住的地方确实在小巷子里,有点偏,看起来很是萧条,好几次,那些坑坑洼洼的差点把奈奈的高跟鞋陷进去了。 奈奈快步顺着小路进去,找到司机的家,人立即吐了口气。 推开门,里面的一幕大大刺激了她,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在地上做俯卧撑,鼓起的背肌,密集的汗水,听到声音,男人起来,回头,大颗汗水顺着胸肌往下滑,落入腹肌间的沟壑,渗入深邃的人鱼线中。 男人随手拿毛巾擦了擦汗,“霍小姐。” 奈奈不管不顾了,开始死命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一丝不对劲,好像心底某处被触动了,一抽一抽的,抽的她难受,抽的她烦躁。 很快,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追上她,“我送你,你去哪。” “不用。” 车子停在巷子外,男人上车,跟着奈奈后面,慢慢滑,“上车。” 奈奈一下站住脚。 男人倾身打开副驾驶的门,“上来吧。” 车在附近滑行。 奈奈望着男人,“昨天的事很抱歉,我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困扰了。” 男人不作声。 奈奈懊恼咬唇,“以后不会勉强你。” 男人一笑,始终持稳开车,目视前方,“没事,就算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做。” 奈奈想了想,还是哼一声,“真的?” “真的。” 奈奈不信,“昨天吃个生煎你都那样儿了,怎么可能,我爸爸说你不喜欢说话,要是你以后嫌我烦,就当我自言自语,不用理我……” 男人“嗯”一声,瞟过来一眼,“你手上戴着戒指,结婚了么,没看见你老公啊。” 奈奈低头,这个戒指是谭今泫给她的,原本她扔掉了,可之后又捡回来了,自己戴上,不想去想谭今泫,可是,事实啊,哎。 恨死他了啊,“离婚了,死了。” 男人慢慢靠边,停了车,扭过头来看她,一手捋她搭下来的刘海轻柔地夹在她耳后。 奈奈一下避开,怒斥。 男人正常的说,“你头发乱了。”并无丝毫不妥当。 奈奈依旧不可理解,“那你也不能碰我头发啊。” 男人唇边一抹弯笑,雅贵地如净空弯月…… 自那天开始,奈奈觉得这司机怪怪的,有时候毛手毛脚的让人觉得像是登徒子一样,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奈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有时候奈奈尽量装的若无其事,但是她又不敢辞退他,一是爸爸大力引荐,她怕辞退爸爸说她骄纵,二是,这段时间,郑泽找她找的频繁,这男人在场的话,郑泽是不敢近身的,算是了却她一桩麻烦。 这天,奈奈下班回家,司机送到家门口,霍梵音也刚到家,随口就说了句,“一起吃个便饭吧,小言。” 男人也没拒绝,点点头,与以往大相径庭。 菜上桌之前,奈奈低头,食指滑着图片看,旁边一声,“孕妇尽量少玩手机。” 霍梵音看着她,突然也严肃起来,“是啊,奈奈,少玩手机。” 奈奈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男人睨她一眼,筷子板直,去挑花生米,入口。 奈奈可还是不服气,“我这才玩几分钟啊。” 男人说,“你在车子里玩了不少一会儿。”算是告状。 奈奈又哑口,这男人怎么竟在自己爸爸面前告状,把她那点儿底全掀了,便压低声儿,“我还没说你毛手毛脚呢。” 男人看她一眼,不甚在意,“我作为你的司机,必须对你负责,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这几句话被男人说的异常淡定,像仪式一般的厚重,甚至让奈奈的脸皮晕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好像她又在无理取闹。 她把头埋得很低。 而后,男人和霍梵音相谈甚欢,什么都聊,而且聊得异常尽兴,霍奈奈觉得自己在边上没什么用。 她在心底嘀咕,这男人不是不善言辞,冷漠呢?怎么这样?而且他说话还挺风趣的。 吃完饭,霍梵音说要买东西,和谢往生一起出去散步去了。 霍偃觉漫不经心,“姐姐,我也去夜店了。” 留下奈奈一个人。 奈奈有点耍小脾气,看着男人,“你怎么还不走啊。” 男人抬头看她,微蹙眉,“不走,想看看美景。” 奈奈四周一瞥,景色也就一般,哪有美景?见男人直直盯着自己,奈奈立马明白,他说的美景是什么意思。 奈奈转头就跑,吓得,边跑边嘀咕,“不正经,不正经。” “砰!” 大魔王的头撞上了柱子,因为扭到脚了。 身后传来湍急的脚步声,一双粗糙而又干燥的大掌扶起奈奈。 奈奈不起来,坐在地上,像个要死要活的小孩子,还是喊,“我脚痛啊,好痛。” 男人站起来,一手叉腰,好似没办法的样子,低头摇了摇,终于一把抱起来奈奈,把她往房间抱。 掀开袜子一看,没肿,“家里有没有活络油。” 奈奈撅着小嘴巴,千万个不情愿,努了努嘴,“抽屉里。” 男人放下她的脚,去找活络油。 找回来,奈奈还坐着,看都不看这位,好像看一眼都是晦气,于是,愣是没见这位瞧见她……那猝然一热的眼神……都是爱啊…… 男人的手倒了一点活络油,开始按她的脚,有时候按到疼的地方,奈奈会嘶一下缩脚,男人会把她的脚抓回来继续。 总算弄完,奈奈道谢。 男人站起身,把活络油送回去。 盯着他的背影,奈奈呢喃,“谭今泫。” 一秒,男人回头,奈奈个大魔王小傻子坐在那,长得实在漂亮,一动不动,就一股子天使纯真可信的吸引力,偏偏纯真又带些魔性,反倒超级勾人。 下一秒,奈奈自己收回眼,有些不屑,这么惦念着又怎样,谭今泫还不是不出来,一旦心有牵挂,叫她如沐炼狱,谭今泫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一想,奈奈又有些伤心了。 想起谭今泫,我是他的牵挂么?他也如我这般想我,像活在炼狱里么,一想起谭今泫,奈奈再次深陷自己的情绪里,这些日子,她老做梦,梦见谭今泫了。 谭今泫说,奈奈,我快回来了,你要乖,叫我看到健健康康的你,叫我看到你健健康康的生下孩子。 这一想,她耸耸鼻子,“很晚了,你要回去么?你自己出去吧。” 男人似乎看了奈奈一眼,“你一个人行么?” 奈奈翘气古怪地望着一点,“有什么不行,我在想我那个没人性的丈夫。”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锤了一下,“你爸爸真没良心。” 男人靠近,“别捶,我给你点一些助于睡眠的熏香。” 奈奈愣一下点头,她确实睡眠不好,但熏香哪来的?男人从口袋摸了摸,然后掏出一个裹着的小袋子,好像为了打消奈奈的疑虑,“这是我家祖传的熏香,我自己平时也用,还不错,我不会害你。” 奈奈瘪嘴,“我又没说你害我。” 大魔王就躺下来,男人点燃,好像,好像,这熏香确实有效,很快,她只觉得眼前迷迷糊糊的,如梦似幻一般,她还看见谭今泫了。 谭今泫压到她身上,拨弄她的头发和脸。 他说,奈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一遍遍,反复地说。 奈奈头发铺在床上,谭今泫像贪婪的兽,伏在她身上,一路吻下来,吻到腿.间,舌头卷。 如幻中,奈奈十分无助,似有什么在大口大口吞噬着她的核心……在嘴咬她的耳垂儿,小声喘得急:奈奈,我回来了…… 这个梦太真实了,奈奈完全沉溺其中。 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奈奈猛地坐起来,上班已经迟到了。 昨晚睡得太厉害了。 她首先看自己身上,虽然后来什么都不清楚,但还在什么都没发生。 缩了缩腿,好像隐约有一点不适,她不敢想象,也不相信,昨晚只有那个司机一个人在场,他? 奈奈一下就僵在那里! 尽管周遭这一切毫无异样,可毕竟身体是自己的,怎会没发觉。 可她不相信,虽说一直和司机闹,心里可是慢慢在信任他呀……她不相信他会用如此方式…… 听见外面推门声,是谢往生,她小声说,“奈奈醒了么?我给你请假了。” 奈奈纳闷,但也回复,“醒了。” 谢往生走进来,笑她,“昨天晚上你睡的真好,也多亏了小言的熏香,祖传的东西就是好……” 奈奈揪紧被子,“你们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嘛。” “在啊,你怎么了。” 奈奈心惊,不觉蜷起身子又去摸腿……昨晚自己做了一个很激烈的梦,梦见了谭今泫,会不会是她自己,自己摸得。 这一想,心情是好些,要真是自己,可是个丢脸事儿,幸亏刚儿一醒没发作,这要不想明白就把司机找来大闹一场,可丢脸死了。 但她心里还是有疑点…… 回来 好了,尽管心里还有点存疑,不过比起刚才这会儿显然缓和许多。 奈奈平躺在被子里呼出一口气,又一想,可能真是自己多虑了。 谢往生笑,“明天你家宝宝和我家小东西要从秋令营回来了,你要不要去接?你都好久没见到儿子了。” 奈奈佯装生气,“不接了,他去国外也不想念我,都玩疯了,如果不是禾舅那边打电话说有一个秋令营,我也不让他去了,哎……”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这小母亲还是去了机场,然后接儿子,两个小人一并儿出来,一个叫谢往生,一个叫奈奈。 抱上手,奈奈把他带向自己的车,然后打开车门进去,谢往生要带儿子去聚餐,只得坐另一辆车。 车内,小家伙不停念叨,“哎,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奈奈笑他,“你也有爸爸啊。” “我也有爸爸?之前你说郑泽叔叔是我爸爸,都是骗人的。”小家伙噘着嘴。 奈奈听得出好歹,这才看他一眼,“你爸爸叫谭今泫,他呢,是个少将。” 小家伙一开始不解,后来眼睛一大睁,“是不是他做错事逃跑的那个?我在国外看到他的新闻了。” 奈奈尚未开口,但听司机说,“你爸爸没有做错事,那都是污蔑的……” 奈奈不说话,谭今泫啊谭今泫,看看你给儿子树立了什么榜样啊。 气氛因此沉默。 途经汉堡店,小家伙要去吃汉堡,奈奈不得已带她下车,男人在后跟随。 小家伙一开始没怎么注意到司机,注意到之后就开始和他说话,一个劲问东问西,还抬起一手指着男人,“妈妈,你看,这个叔叔是不是挺帅的。” 男人一手握拳放唇边咳了咳,看样子是在笑,坏透了,“叔叔和你一样帅,叔叔做你爸爸好不好?”小声说。 小家伙哈哈大笑,奈奈脸涨得通红,一僵,“真不要脸。” 男人仰着头敛了笑,又一摇,“我这是在和小朋友玩呢。” 奈奈轻声说,“有你这么和小朋友玩的嘛?” 男人看过去,眼神十分复杂。 奈奈不说话,自从失去了谭今泫,对她打击确实很大,一来心情变得忧郁,再来严重缺乏安全感,反而放不开了,有时候话说着说着就恹恹的了。 见她愣着,男人似乎也理解她的变化,轻轻哄,“想什么?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不逗他就是了,我就是看他可爱而已。” 奈奈摇头,眉宇间那拆不散的轻愁是叫人看了揪心。 吃完回去,小家伙就牵着男人的手,奈奈看一眼,又压着伤,又压着怒,总归是心里不舒坦。 回到家,小家伙进去,奈奈在后,未想男人也跟着进来了。 小家伙似乎很困,奈奈哄小家伙睡觉,让男人自行回寄。 然,等她出来,男人一直儒雅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似舒服地看着这一切。 “你不回去么?我晚上不用出去了。” 男人也没动,只是笑笑,贵雅一点头,好似回礼。 奈奈蹙眉,“你是不是有事?”走近了几步。 哪知她才一靠近,男人突然抽出插在裤兜的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背,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奈奈剧烈扭动,他就是不放手,狠狠地吻,不顾一切地吻,生气似地吻,惩罚似地吻,也有,想念似地吻。 奈奈张口重重咬一口,奋力推开他,“你干什么?” 男人上唇流了血,他喘着气抬起手背轻轻一抹,笑,“不亏,吻上了。” 奈奈气不打一处来,爸爸这次的眼光坏了,这男人不是个东西。 男人眼睛睨着奈奈笑,背挨着唇,“生气了?我爱你,喜欢你。” 奈奈一步步后退,说,“我会叫爸爸辞退你,你这个混账。” 因为这事,奈奈晚上就找霍梵音说了,但是没提及吻她这事,就直接说自己要换一个司机,这个司机谈不到一块来。 霍梵音点点头,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奈奈起床,穿衣服,军裤笔挺,衬衣扎在里面,长发还没挽起来,梳了个低马尾,她还在镜子跟前照,左看看右看看。 儿子捞起外套在地上拖着给她,“妈妈,穿上。” 奈奈接过来,一边扣扣子镜子里笑着睨他一眼,“你今天去哪玩啊?去不去佳圻阿姨那?” 小家伙退后一步坐在沙发扶手上,“不去,我在家玩。” 奈奈回头,“哟,你能闲得住?” 话一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卷入屋内,随之而来的是霍梵音,霍梵音先把奈奈儿子带出去,然后看着奈奈。 奈奈走近,抬手突然抓起霍梵音的手腕,“爸爸……这是在怎么回事?不是说不需要他了么?不是说不需要么。” 霍梵音一顿。 就是这一顿,叫奈奈心猛然一抽。 直觉告诉她霍梵音和这司机有什么瞒着她,但是……但是她看不出来。 她眼神凄伤,似还有泪光,“爸爸,你不想告诉我实情么?” 霍梵音又是一顿。 这一顿叫奈奈更清楚有事儿。 她原本就是试探,没错儿,什么凄伤,什么泪光,那都是她装的,原来,真的有问题。 “爸爸!”奈奈的泪猛然就那么激将了下来,掉得急掉得猛,却不是哭,有些疯了般盯着他,“我说了我不要他,你看我都怀着孩子,你要是再气我,孩子都能气没了……”奈奈突然狠狠地捶自己的肚子,“你是想要我这个孩子没了吗?” “奈奈。”霍梵音慌忙去抓住她两只手,奈奈闭着眼往后仰,嘴里喃喃,“谭今泫不会回来了,也没有消息,他把我抛弃了,抛弃了……”绝望,心死,泪流成河。 霍梵音彻底败了。 败在了她的心理战上。 他拍着奈奈的背,“谭今泫回来了,回来了。” 奈奈愣那儿,还一抽一抽的,完全像个呆子。 霍梵音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抹泪,“好了,别哭了,他自己跟你说。” 奈奈心都跳嗓子眼儿了,他自己? 只见司机慢慢靠近,然后抱住奈奈的肩膀,奈奈立即就要尖叫,梵音简直就是猝不及防,忙弯下腰捂住她的嘴,“别叫啊,小祖宗,把事儿听完……” 谭今泫蹲下,两手扶着她手肘,“奈奈,别怕,我是今泫,别怕,听我说。” 奈奈还在摇头,惊怕得不行。 霍梵音低声叹气,“今泫,你赶紧让她知道这是你啊……” 谭今泫看了会儿她,扭头伸手从背后的茶几上拿过来一壶茶,照着自己脸颊下颚部分轻轻慢慢的抹开,只见一层恶心的皮质东西不断往下掉,摸到眉毛,掉下的东西呈现黑色,抹到嘴唇,掉下的东西呈现红色。 一番折腾之后,谭今泫脸上是凌乱不堪,一条条的痕迹。 奈奈吓傻了,怎么还掉皮呢? 谭今泫又看向她,类似苦笑,“也怪我,太急了,每次都恨不得抱着你,我这脸每天早上弄也得一两个小时……还是请人给弄的,奈奈,你说说话,我是今泫……” 奈奈早已被眼前一幕炸懵了,哪里还会说话? 霍梵音慢慢放下手,轻轻拍了拍奈奈肩头,“你们两好好说说。”叹了口气,出去了。 奈奈两只手还握着小拳头,小拳头放松,成了虚握,两只眼睛瞪得忒大,脸上还挂着泪呢,又可爱又可怜。 谭今泫叹气,望她一眼,“认得出来我是谁么?” “谭,谭……” 谭今泫牢牢握住她一只手,让她在自己脸上搓,越搓,谭今泫脸蛋的轮廓越来越明显。 奈奈还是呆呆地望着他,谭今泫沉一口气,茶水彻底浇在自己脸上,拿纸巾擦了擦。 “奈奈,认得出来么?” 奈奈硬是没忍住哭,两手颤颤矜矜捧住他的脸,“你真的是……”突然重重地扑到他怀里,愣是像扑进自己的命里,“今泫,今泫,你回来了。”她哑着声儿喊,箍得谭今泫几乎要窒息。 谭今泫掌住奈奈的下巴重重吻住,辗转厮磨她的唇舌,低低地喃,“对不起,对不起,叫你受委屈了,受委屈了,你对儿子说他的爸爸是谭今泫的那一刻,我想我再怎么都没办法忍住,我得回来好好的保护你们娘俩,奈奈……” 奈奈小声抽泣,不说话。 两人就这样一直紧紧地依偎着,谭今泫的手抚着她颊边的发。 “发生什么了?新闻上都是你在逃跑的事。” 谭今泫手指揉了揉她的脸蛋儿,“这个没事,你放心,我会洗清罪名的,只是我担心你,我心疼你,所以才想方设法回到你身边。” “那到底出了什么事……”奈奈当然疑惑。 “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出车祸,我怀疑是郑泽干的……”谭今泫似乎十分心疼,又嘬了下她的唇,“他和陈新提联手起来想毁了你和我,奈奈,他们以前就认识。” “我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可是用我余下的生命全心全意在等着你呀……谭今泫,你要是再没消息,我就疯了,我疯了啊……” 谭今泫抱住情绪上涌的她,“你听我对你说,奈奈。” 回归二 他知道早晚有一天郑泽会通过奈奈来威胁他,陈新提一家想对付他,郑泽也想,两方凑合到一块,就是一把利刃,他得摸清楚陈川想干什么,他不能叫奈奈受伤,他得护着奈奈。 他不能让奈奈生活在阴谋,他必须让她安稳无事。 越调查,他发现里面牵扯的人物越多,这一切像一张秘织的网,它一定有很强大的背景,给郑泽和陈家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来让他们做出只手遮天的事,毕竟曾经的曾经他是依靠陈新提的父亲发家的,他的实力远超乎他想象。 即便是如今,也可以通过其他间接性的关系来对付他。 起初他怀疑的是方作祥,可后来的一切表明那个高官不是他,他只得作罢,继续按兵不动,伺机而候。 直到前几天郑泽私会陈新提去接触方作祥的姑丈——这次抓捕他的最高级的官员——李彦周。 他才有了头绪。 为不打草惊蛇,谭今泫一直都沉住气,面上不露一点声色,也在想办法揪出他,亦或,他身后还有人—— 有这么一个好契机,他塑造了行助背叛他的假象,把行助送到李彦周身边,然后和作为司机身份的自己接洽。 同时,他又和霍梵音接洽,叫他把自己用作奈奈的司机。 咳,一番良苦用心啊。 昨晚他轻薄了奈奈,其实也跟霍梵音说了,霍梵音说要不你就走了,别干这个司机了,反正奈奈要求多,就喜欢折腾人,结果呢?谭今泫当时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建议还是说出实情好。 他根本不想离开奈奈啊。 他觉得自己现在待在奈奈身边挺好,看着她偶尔惹点小祸,活蹦乱跳的。 提起惹小祸……谭今泫猛地把奈奈抱到沙发上,翻身把她压身下,奈奈趴着咯咯笑,“那天晚上是不是你?我以为自己做了春梦……是不是你?你是变猛了,那晚上怎么折腾我的。” 谭今泫勾着头看她,“现在还有感觉是吧?”手钻到她皮带处,往里插,奈奈哼一声咬住唇,谭今泫说“那晚本来想忍忍,后来没忍住……就办了。”奈奈眯着眼扭头想亲他,谭今泫头往后一撤,极尽邪魅,也卸下了太多包袱,放纵了…… 他的食指锲而不舍画着圈儿地逗弄奈奈,奈奈两腿直打颤,“今泫,我怀孕了……” 谭今泫依旧那么隔着些距离地看着她,“我知道。听说你最近和你们主任的侄子走的很近?” “什么侄子?” 谭今泫一捏她臀肉,奈奈咬住自己的小拳头“嗯”闷一声, “你没有我,和别的男人也走的挺近的……” 奈奈把头扭到另一边,“我防范于未然,要是你不在了怎么办?我可以改嫁啊,是吧,谁不准二胎的妈妈嫁人?” 谭今泫俯下身,完全压在她身上,另一手扒开她颈后的发,不住地亲吻她颈后的肌肤,奈奈眯着羊羔般的眼睛,一种类似幸福的强烈震颤冲激得她热泪盈眶。 接下来,一场红色的火不断地燃烧这,滋滋作响。 ……………… 谭今泫的回归叫奈奈终于得以心定神宁,至于他现如今处境的细致原因奈奈也并不纠结,只要一转身,谭今泫这尊定心神还在,她大可继续快活过日子。 这天,奈奈坐在家里晒太阳,她一手执着糕点往嘴里塞。 霍梵音问,“你都两个孩子了?要不要考虑结个婚?” 奈奈笑,手没停,“谭今泫没有向我提过结婚的事啊。” 霍梵音是发觉最近她心情明显变好,就算儿子怎么折腾也不再是那样哀苦连天,也许真跟谭今泫有关,当一切都放下,只剩下爱之后,她能把每一天过的春意盎然…… “他要是向你求婚呢?” “求婚?求婚……” 假如谭今泫求婚,她一定让那个男人受尽折磨,在重庆,他就把她整的够呛,如今,依旧不让她好受,中途一度还让她以为自己的子宫被摘了,那是多大的痛啊?她怎么忘怀?即便如今好了,也不行! 想起这,奈奈不禁又一笑,“不想结婚,两个孩子给他养吧。” 霍梵音忙摆手,“奈奈,你个坏东西……” 奈奈看一眼,低下头擦手,“谭今泫曾经也不是好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原谅他原谅的太快了,我现在都是懵的,他那么坏,一般人早该跑了,是不是?只有我这个傻子才会同意和他在一块啊……哎!” 手机响了,奈奈以为是谭今泫。 再次响起时,她亲自去接。 “喂,”口气暖着呢,带着笑! 结果,郑泽的声音。 “奈奈,和我见一面吧,就见一次。” 奈奈怔在那里,幸亏背对着霍梵音,霍梵音毫无察觉,“你怎么了?” 最近郑泽对她的骚扰十分频繁,有时候会一直诉说自己多想她,一开始她以为是郑泽内心的难受,后来,却觉得郑泽不正常,他总想见自己,为什么? “郑泽,你来我家吧。”奈奈说,面上一丝不苟,唯有紧捏的指尖泄露心事。 郑泽很激动,“不,奈奈,我不想过去……没了你,我活不下去,我现在一直想着你,很想很想,我就在你家巷子外面,我想你了……” 奈奈叹息,“你等着,我现在立马过来。” 于是奈奈挂了电话立马出去,霍梵音在后跟着,奈奈怕出事,让他别跟着。 出了巷子,郑泽果然在那,只是他异常颓废,满身的酒味儿,奈奈过去,他将她逼到墙角,摸着她的脸庞,“奈奈,抱歉……”他泪眼绝望里看着她,“我恐怕是为你疯了,我一直在想当初我要是狠一点,要是执着一点,会不会你还在我身边……是我太懦弱了,对不起,奈奈……” 奈奈撇头,却看见郑泽手腕上割裂的口子,那是自杀的暗示,她惊呆了。 “郑泽?” “我确实是想过自杀,确实是想过自己追逐好几年的东西不复存在多痛苦,可……我还是想见到你。” “抱歉,郑泽。”奈奈的心一抽。 她并不知道郑泽的阴谋,也不清楚他的真实为人,此时只是为他的这份极端感到难受。 恍惚一秒,她似乎是看到谭今泫一脸凶魔地狂奔了过来。 身上的重量真的一下被掀翻地轻,郑泽被狂怒的谭今泫锁喉按在地上,誓要掐死他一般。 “谭……小言……”奈奈抓着衣领要跑过来,却因为腿软而跌倒在地上。 谭今泫看奈奈一眼,似刚要松开锁喉的手,却猛然拿起拳头砸向郑泽,把他打出鼻血。 奈奈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但她满眼满心都是郑泽割伤的手腕和鼻血模糊的场景。 “你不该和他再有来往。” 奈奈扭头一旁,眉心一蹙。 谭今泫严厉转过头来,“听到没有?” 奈奈目视前方,冷酷,“我没必要听你的。” 谭今泫看着她,淡笑,“他不是好人,他家里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嘛?他所谓的正紧生意是干什么的,知道么?” 奈奈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了拳,“他就是纠缠的狠了些,别的什么都没做。” 谭今泫浅笑一下,“什么都没做,他背地里做的你不知道的多得是。” 奈奈停了步伐,在谭今泫身后,忽然说,“那你说说。” 谭今泫怎么能把全部事情透露?暴露无疑是暴露自己,同时也是把奈奈置于危险的境地,因为奈奈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女人,假如她露出半点叫郑泽看出来的端倪,岂不是很危险?只要他不出来,奈奈就不会有危险,现在他们就等着捉他这条大鱼呢…… 确实,谭今泫猜的一点都没错,两人就是在等着他暴露。 夜晚,郑泽开车出去,一家隐蔽的民宿。 不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了,一条缝,手也始终握着门把,衣领微开,眼神似有迷离…… “喝酒了?你既然喝酒了,那我们改天再聊。” 郑泽也没说话,走出来,还反手合上了他的门,站在院子里。 “我没有喝醉,进来吧,外面冷。” 女人进去,在床边坐下,“印证了没有?” “奈奈的那个司机确实古怪,今天我约奈奈出来,他冲上来把我打了,他身高比谭今泫稍微高那么一点,但他平时穿着运动鞋,不排除是运动鞋的原因……他那么紧张奈奈,或许是和谭今泫相关的人。” 女人阴郁地看着郑泽,“不,他或许是谭今泫本人,我跟踪他很久,他像是有预知似的,每次不着痕迹的把我甩开,一个司机有这个能力?我把他的背景调查了,一个市井小民,没接受多好的教育,怎么能这样厉害?” “新提,你可能是太敏感了,他也许就是霍梵音请来的。” 女人突然指着郑泽一点,“你动动脑子好不好。”真像训不成器的儿子的,“要不是谭今泫,他会冲上去救奈奈?他那种身高,几个人可以达到?你不知道谭今泫对我做了什么,他对我有多狠……他……” 孩子 陈新提胸中一口闷气出不来,他是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她的仇人,三番五次威胁她的坏人,是她追逐的日光,却把她化作一滩冰水。 想到新闻上谭今泫逃跑的消息,想到自己的计谋,陈新提觉得自己应该拍手称快才是,但是…… 揉着太阳穴,陈新提不得不又心软地想:谭今泫落难应该来找他们陈家,不是吗? 为什么不来找?他当真要和陈家作对? 陈新提也想不明白,他如此威望,如此手段,如此地位,怎么就迷进奈奈这个妖精的身体里……他阅人无数,见过的女人千娇百媚,为什么?她才是和谭今泫一起长大的女人,才是伴随在左右的的臂膀,结果呢? 最后的最后,她唯有把一身的恨意放出来才能消磨那种叫她消之不去的恨意,唯有嗟叹,各人都有命数,她的命,或许和谭今泫的,一辈子也纠缠不到一块来吧…… 所以她才会把谭今泫看得那么紧,凭什么? 她这几十年来的爱恋不该付之一炬,她们陈家不该被谭今泫糟蹋,不该,不该! 郑泽疑虑,“你确定他真的是谭今泫?可是他的脸和谭今泫根本不一样。” “郑泽,我会找到办法让他现行的,到时候我再去举报,让他伏法。” 郑泽点头,“好。” 因为郑泽手腕那道疤痕,奈奈一直有心病,主要还是过不掉自己那道坎。 这天,奈奈和宣传部几个人一起去慰问老人。 中午吃饭,那天给她介绍对象的问,“奈奈,上次介绍的那个你不满意,这次给你介绍一个新的如何?” 奈奈微笑着往桌上端热腾腾稀饭,“不用了,不介绍了。” “你有看上的人啦。” 奈奈礼貌一点头,“是的。” 女人比了比桌边,“哎,你那个司机看着挺憨厚老实的,我有个朋友的女儿看上他了,就喜欢他那一款,反正她有钱,说是身家,工作都不重要,可以让他爸爸帮帮忙弄到事业单位。” 感情是因为谭今泫,奈奈觉得好笑,“他一个司机,能看的上?” “谁说不是呢,可人家女孩儿非得要啊,就是看上那一款了,非得说他像什么……什么,那个好莱坞的mattbomer,不知道读音对不对……反正就是不看脸,你要是愿意,就给介绍介绍呗,不吃亏的。” 奈奈笑,说,“我家司机也不差,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待业……就是家里穷,找不到好工作,爸爸准备过段时间帮帮他,既然您这样说,那我肯定乐意啊……赶明儿我就给您说去。” 女人羡慕地喃一声,“哎吆,真好。” 奈奈这时候转头过来睨女人一眼,“您啊以后就别给我说相亲的事情了,我怕啊,我高攀了别人。 女人象征性的点点头。 下班回去,奈奈就把这事对谭今泫说了,谭今泫斜她,“我这张脸像mattbomer?” 许是心情变好,奈奈斯斯文文,秀秀气气开口,“总之,挺帅的。” 谭今泫眉头似乎一蹙,“迷倒你了没有?” 奈奈横他一眼,“我更喜欢你原来的那张脸,都是坏意,我这二胎折腾死了,孕吐反应太激烈,我现在都不敢和大的睡。” “你可以去我那睡。” 奈奈一听就火了,“你那里那么小,单人床,怎么睡得下去?对了,这些天你别来找我了……我一个人去上班就行。” “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有人在暗地盯着你,我和你在一起多危险啊,是吧?你还是自己去好好对付别人吧,做自己的事,把精力都耗在我身上,不成。” 谭今泫欣赏她的通情达理,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做,他周旋的那些都是深奥的,也确实不适合奈奈。 车子到家,奈奈打开车门,“有空过来吃饭。”走了。 谭今泫久久看着她的背影,想,她能迷住这么多男人,也不光凭样貌吧…… 晚饭时,奈奈对霍梵音说,“我明天想去医院一趟,这孩子太能折腾了。” 霍梵音“嗯”了一声。 奈奈又说,“我想一个人去。” 霍梵音看着她,“你可以等谭今泫来,他陪你一起去,毕竟孩子是你俩个人的。” 奈奈摇摇头,“我自己去吧,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可以的,爸爸。” 霍梵音留了一个心眼,惟有点点头,“自己小心。” 第二日,霍梵音另叫一个司机送奈奈去医院。 进了医院,上了上楼,奈奈戴上口袋,然后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一条信息:想知道谭今泫出了什么事,来找我,陈新提。 那是几天前陈新提发给她的,她考量了很久,还是决定和她见面,然后把见面场合安排在公众场合。 奈奈很谨慎,她还是怕谭今泫或者霍梵音派人跟着她,所以她全程坐在后座,进了医院又进行乔装打扮一番。 陈新提待在医院一个vip病房,见到她来,呆呆望着窗外。 几秒后,微笑着说,“你爸爸很放心你。” 奈奈浅笑一下,边走到沙发上坐下边说,“当然放心,我都这么大人了,陈小姐找我来干什么?” 陈新提回头,笑,“你应该知道我在法律上仍旧是谭今泫的妻子吧。” 奈奈立马冷着脸,“还有呢?” “还有,我肚子里有谭今泫的孩子,四个月了,你要不要摸摸?” 奈奈似乎有那么一瞬震撼住…………孩子?四个月? “怎么?不相信?” 陈新提过去,推奈奈,奈奈被她推得往后颠了好几步,陈新提也没再动,就那么阴郁地看着他。 奈奈站着,坐抬起比她更阴郁的眼,“谭今泫的孩子?” 陈新提突然指着她一点,“是啊……你是不是不相信?你觉得谭今泫会为你守身?我告诉你,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咱们都是女人……有了同一个男人的孩子。”奶奶害怕地捏着手,泪往下滚,此时情绪上高度紧张,泪越掉越多,她多想告诫自己,不能头脑发热啊,一定要找证据…… 可! 下一秒证据真的来了,陈新提掏出一个存储器,“这里面视频是我拍的我和谭今泫之间的床事,刚开始我准备用它威胁谭今泫,后来谭今泫发现了,他找了很多男人来侮辱我……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在心理上,我受不了……他把我存储的视频全毁了,但是还有一些,我事先备存起来,所以他也发现不了……要是你不相信我和他之间发生关系,你可以当面问他,他那么爱你,会承认的。” 奈奈手里还捏着手机,努力咬着压槽,最后不抹泪了,干脆咬着唇。 这是一件多么刺激的事情啊,仿佛天与地在她的头顶不断盘旋,她脚下什么都没了,整个人悬浮着,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忽而,奈奈笑了,眼角又流下泪。 心里啐谭今泫,你叫我怎么办呢?我要原谅你嘛?你不是爱我的嘛?你不是打算守着我的嘛?谭今泫啊谭今泫! 都是失望啊。 你和陈新提发生关系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怀孕呢? 可,奈奈啊,那个时候,谭今泫还没打算和你在一起啊,他纯粹发泄着自己的欲望,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认为发泄欲无所谓,女人却很介意。 陈新提稍一颔首,话儿是对奈奈继续说,“作为女人,你应该挺介怀,试想一下,以后你的孩子大了,我的孩子也大了,谭今泫必须要照顾我的孩子,是吧?他是孩子的爸爸,不同的孩子叫他爸爸……” 奈奈始终低着头,什么也没看。 她不能表现出太激动,她还怀着孩子在,可再次汹涌而出的泪是止不了的。 听到哽咽声,陈新提嘴唇一翘,“其实我不想为难你,我只是想提醒你孩子的存在会影响你和谭今泫的关系,他现在逃跑了,我不知道在哪,所以也没办法对他说……” 奈奈一手捂着嘴,泪如雨下。 陈新提好似轻叹了一声,抬起右手,握着左手紧了紧,低头,“难过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已经接受现实了,我没有想要和你抢谭今泫的意思,之所以今天找你……就是想把这么个事对你说,不然你以后膈应或者闹矛盾怎么办?谭今泫是不会放过我的,是吧?几乎,他仍旧是我丈夫,你是小三。” 言毕,陈新提就出去了,奈奈一个人在病房站着,站了许久。 她喃喃说,“想不到啊……呵呵……”眼神里,化不开的悲…… 嗯,悲哀了。 她很快出去检查,出了医院,司机在候着她,她沉了口气,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谭今泫,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她有权知道。 但在这之前,她必须证实一下陈新提的话是否属实。 司机问她,“霍小姐,您还好吧?” 奈奈好像在笑,“小张,对男人来说,爱和性是分开的嘛?是不能融为一体的嘛?” 司机都一愣,脸刷的红了。 奈奈冷眼看他们一眼,掂量了掂量手里的手机,“男人都是分开的,是不是?” 司机回,“霍小姐,有时候分开,有时候结合,比如对我来说,可能女朋友我会好好关心,但是我在外面不是说没有找过……有时候就是忍不住那股冲动……” 奈奈开始按手机键…… 分裂 越按心里越烦,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抓着不放她。 她忙喊停车,?“我想下去买一点煎蛋饼吃,你先把车开回家,假如我爸爸问起来,就说你不走我就闹,听懂了没有。” 司机不解,“霍小姐,您这样我没办法交代啊。” 奈奈没什么好脸色,“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回去就是。” 说着,推门下去了。 因为心里有事,她恍恍惚惚,走着走着差点被车子撞上,突然冲过来一人,抱起她就往路边躲。 奈奈尖叫,“干嘛啊。”而后听见一个男声,“你丫是想把自己给撞死,让我孤身下半辈子么。” 奈奈立即回头……且愣在那里。 谭今泫的声音。 仔细一看,脸又变样了,不是之前的厚唇,而是变成了薄唇细眼,还有点儿猥琐。 奈奈吓傻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未走的司机赶紧冲上来,“你谁啊?……放开霍小姐。”冲着就要把奈奈拉走,奈奈脑子一团糊,头微低努力维持镇定。 几秒后,告诉司机,“是误会,我刚才有些恍惚,没看红灯,这大哥救了我。”司机挠挠脑勺,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奈奈叹一口气,叫司机去不远处等着,她等会儿就来。 司机一走,谭今泫笑,“你叫我大哥??” 奈奈稍退一步,笑,笑的多纯真。 “怎么了,见到我这么开心。”谭今泫搂紧她,亲热极了。 奈奈勾着头看他,“我和你谈谈。” 谭今泫不可置信,挨向她的脸蛋儿,微笑着小声说,“谈什么,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奈奈纹丝未动,“你不是我的。” 谭今泫歪着头看她,些许委屈,“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我落魄了,你爱儿子,不顾他爹,奈奈,你不能厚此薄彼。” 他一边说一边把奈奈往里带,奈奈确实没想到这附近也有谭今泫的地盘——一家私房菜馆,他像是设立了诸多的据点,一处处藏,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老谋深算,这样的意气风发,怎么可能会在某一件事情上下恒定的功夫呢。 包厢里,谭今泫给她点了拍黄瓜和一份宫廷四宝汤。 他自己则坐在包厢内的小沙发上,摊着坐,双手环胸靠着。 吃了几口黄瓜一口汤,奈奈始终不说话。 瞧出她不对劲,谭今泫一直很淡定,“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最近太忙,没空陪你,你空虚了,亦或者担心我的安危。” 说着,谭今泫向后靠得更舒服些,手背揉了揉额头,“好几天都在忙碌,在找证据洗清冤屈,抱歉。”然后他稍仰头看向奈奈,又揉了下眼睛,“可能年纪大了,这几天北京风沙太大,眼睛差。” 奈奈听着听着,受不了了,你看,多家常的话啊。 他俩像一对夫妻一样在这唠叨着,一句句看似都是掏心掏肺的。 可,现实呢,残酷啊。 想着,奈奈一手半捂上嘴,望着他,“你以后忙你的事,不用管我,” “真的?”谭今泫一淡笑,“今天检查的结果如何,健康么。” 奈奈一点头,“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咱俩不合适,孩子可以一块抚养,我不会排斥你来看孩子。” 谭今泫过来,一下跪到地上抱住奈奈的腿,奈奈吓一跳。 “奈奈,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奈奈动都不动,任他抱着自己大腿,稍摇摇头,“你听得懂的,谭今泫,你听得懂,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到底,她还是在徘徊要不要把新提孩子的事告诉他。 最终,她觉得应该让陈新提自己告诉,毕竟那种事当事人直接一点比较好。 “奈奈,你听我说,证据差不多到齐了,但因为源头是大人物,审核比较麻烦,还得讨论……我不是在逼你,再等等,两个星期就好,两个星期我一定恢复原样。” 奈奈弯腰单手扶起他,连连摇头。 谭今泫一手勾住她脖子,嘬了下她的唇,“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奈奈两手都搂住他,“我就是不想和你一块了,谭今泫,这种感觉特别强烈,你懂不懂……” 谭今泫拍着她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我也想尽管把事情解决,奈奈,再等等。” 奈奈沉了口气,谭今泫何尝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她啊,为了她。 但她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不行! 想起那个存储器,奈奈一颗心收紧到极致……她猛地站起来,不顾一切的往外,丝毫余地也不给谭今泫,谭今泫在后拿着她的外套一直追赶。 奈奈的步伐很快,快到如若无人之境。 上车,司机发动,把谭今泫远远的甩在身后。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奈奈一个人窝在屋子里打开存储器,然后在电脑上播放,当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呈现之后,她浑身发抖。 任何一个女人,正常的女人,看到这些都不会接受。 这一晚,奈奈注定无眠。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和痛苦不断蔓延。 她哭湿了枕头。 为什么她的爱情好似一场追逐战呢,永无止境。 她一直爱着谭今泫,起先他折磨她,她恋着他。 她甚至愿为她付出一切,她的生命, 奈奈想,既然愿意为他付出生命,那么和陈新提之间的那点儿小事算什么呢,算什么,算什么呢! 可,过不了这道坎。 她毕竟不是能包容一切的女人,毕竟不能让自己惨败到这种境地。 奈奈一直木着脸,终于明白。 谭今泫就是个变态,他爱你的时候把一切都给你,抛弃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是,诸如陈新提,以前,那个女人守在他身边,后来,她成了怨妇。 她不想那样,她害怕。 她开始不相信谭今泫了。 难受极了,奈奈合眼靠着手背上,忽然握拳重捶了下枕头,却什么作用都不起。 门外,一声“奈奈”,奈奈一听,忙答应,“爸爸。” 霍梵音问了一句我可以进来吗,就进去了。 进去后,开了床头灯,看着奈奈的脸,“晚上我看你情绪有点不对。” 奈奈“诶”一声,对着窗户,“您在外面待了很久了嘛。” 霍梵音咳一声,许是感冒了,“待了两个小时,我不放心你,发生什么了,告诉爸爸,爸爸给你解决。” 奈奈把嘴死死咬着,眼里冒火。 “我不想和谭今泫在一块了,爸爸,我不相信他。” 霍梵音望着她,“为什么。” 奈奈此时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她一直微笑着,情绪非常稳,“你也知道谭今泫改过自新不久,我怀孕是意外,对我来说,一个人养着孩子也行,我并不在乎什么,爸爸,我对他这个人不信任,假如不信任,以后一块生活的话,肯定会吵闹,会发生很多矛盾。” 因为心里烦躁,奈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霍梵音一听,那一僵,好像老命都要丢掉了。 活到这把年纪,他依旧潇洒,人人见着都羡慕,权力,钱财,名望都有了,唯独不放心这个大女儿,觉得她打从一出生就受罪,于是格外关照。 他以为她的良人是谭今泫,以为谭今泫可以一直照顾她。 没料到这样的结局。 一时,定格了。 奈奈突然抱住他的脖颈,闷闷地声音传来,“对不起,爸爸,你就当我不是好孩子,任性吧,我实在不想喜欢谭今泫了,我累了,你帮我跟他说说,叫他别死缠烂打,行么……” 她使劲儿摇头,求霍梵音。 霍梵音看着自己女儿这样,料想她铁定出事,但也只轻轻安抚,不挑动她的情绪,“别哭,你知道爸爸一直站在你这边,你在爸爸心里永远是对的,爸爸会为了你付出一切,奈奈。” 奈奈将霍梵音抱的更紧,一身都在颤抖。 “那你叫谭今泫离开我吧,爸爸。” 霍梵音心里生疼,却依旧笑着轻轻拍着她,答应。 或许是因为霍梵音连夜和谭今泫交涉了,又或许是谭今泫想通了,第二天开始,奈奈再也没有看见谭今泫的身影。 可看不见,仍旧会伤心。 为了孩子,她努力使自己淡定。 两个星期后,新闻上开始播放谭今泫回归的新闻,穿着得体的女主播播报:我陆军新晋前任少将谭今泫于今日上午九点零八分投案自首,同时,他在监察室对中央某官员李彦周进行实名举报……举报内容:xxxxxxxxx。 奈奈听了一个大概,就是这高官为了谋取利益,和很多集团公司合谋,设陷阱诬陷谭今泫。 奈奈一笑,这样的调查一般都耗时很久,她最近没那么多心思来关注谭今泫。 她想,不关注慢慢的也就淡了,最后她会适应的。 以前,谭今泫不爱她,她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大不了再回到以前就是。 谢往生挺心疼她,让霍偃觉陪着聊天,所以这些天霍偃觉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身边。 两人一块看新闻,霍偃觉挺严肃,“谭今泫现在被关起来,要是李彦周找人帮忙,兴许谭今泫一辈子就出不来了。” 想念 接着,嗅觉灵敏的霍偃觉继续,“之前审查你的那个人,方作祥,你应该有印象吧,他叫李彦周姑丈,知道那一次审问你之后为什么轻而易举让你走,没有叫你第二次?因为知道从你身上拔不出毛,自那以后,方作祥开始派人盯着你,我家,你上班的地方附近都是有人的,但被爸爸叫人挡了过去,奈奈,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复杂,站在高层的人做事情会给自己留有很大余地,而对普通人来说,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人这种动物,不会无缘无故。” 奈奈心口一怔,没想到这样复杂。 又看一眼霍偃觉,“你怎么知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我或许在从政这一领域格外有天赋,懂得把握人性的鬼佛……奈奈,就像你难过,也是有原因的。” 奈奈笑了,说这么久,原来是来开导自己的。 “谢谢,偃觉。” 霍偃觉没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道,“爸爸找了很多人帮谭今泫,所以你要放心,相信爸爸。” 奈奈低头,抬眸,“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你即便是忍着,可你依旧是我姐姐,你的情绪我还是清楚的,好几次我看见爸爸很晚才回来,我想应该是去见谭今泫,他俩应该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奈奈摇头,“无论他发生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了,偃觉,我累了,我现在就想自由自在的。” 谭今泫的事奈奈没再关注,但她知道自己爸爸每天忙进忙去,就是为谭今泫周旋。 两个星期后,新闻播报:纪检委开始对李彦周展开调查,全国上下哗然,没想到在电视上经常露脸,一字排开在各大会议上首当其冲的领导居然落马了……人们开始歌颂现任领导层的刚正,在反腐层面做的极好。 接着,源源不断的证据传出,李彦周开始受审,电视里,李彦周原本的黑发变成灰白色,意气风发的往昔彻底消失了。 又过了一个月,谭今泫被无罪释放,经调查,官复原职,并且还得到了公开表彰。 奈奈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多好啊,终于尘埃落定了,他是清白的。 可是,下一秒,内心开始酸了,说好不管呢?霍奈奈。 ………… 释放后谭今泫回到别墅,行助给他打电话,“恭喜,谭少将。” “还得多亏你,把我的罪状递交给李彦周,得以在他那立根,又在他那里埋伏那么久替我做事。” 行助笑道,“跟着您,能学到东西,也不枉费我如此的卖力……对了,少将,您让我查的事,我查了,上上个月25号,夫人去检查,她在医院耽搁很久,中间换过装,我派去跟着她的人并无发现异常……” 谭今泫拎起车钥匙,沉肃道,“那就是什么都没查到?” 行助声音都低了些,“是!”这样的气场,能不怕么? 谭今泫边下楼边说,“知道了。” 奈奈从那天开始不对劲的,可却什么也查不到,监控,监视的人一无所知。 这也越来越印证了谭今泫的想法,这可能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 刚下楼,一个小姑娘抱着纸盒子,“先生,能帮个忙么?” 谭今泫没搭理,继续往车子方向走。 “先生,您怎么这么不热情啊?” 谭今泫看一眼,仍旧没理,就这么站着,无聊赖地想,这要是奈奈开口,恨着她的时候,我会帮她么?又一想,碰见这种事儿奈奈会开口求人么? 她人前装的是小媳妇,人后又是个倔脾气,宁愿自己咬牙,绝不求人…… 今泫低落地想,奈奈啊,你就这样不要我了么?我想你怎么办?我也不想这么腻歪好像非你不可,心头也故着意地不叫你总往脑子里钻,可你看看结果,又想你了,他想靠近奈奈,可是怕啊,怕奈奈排斥他,怕奈奈动了胎气。 好几次车子开到霍家,又在巷子外面转走了。 谭今泫的心事藏最深处,面儿上谁又看得出来? 现在的现状是,两人各过各的,谁也不照面谁,可,想念是会发疯的,终于,谭今泫想的发疯了,他把魔爪抛向霍偃觉,让她把奈奈带出去,他远远的看一眼就行。 在霍家,高墙黑瓦,他能怎么办?何况他下班,奈奈已经回家了。 一开始,霍偃觉不同意,主要觉得这影响姐弟关系,后来谭今泫投其所好,礼物一件件砸,都是贵重的,限量的,他喜欢的,也就屈服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终于,霍偃觉过生日那天,把奈奈叫着一块出去,开了一个包房,一群人坐在里面庆祝,赵佳圻的儿子左邺阐,女儿左冉,还有方敌川的儿子方轶伦,女儿方邮都来了,一群人好不热闹,翘着腿坐那边海聊。 尽兴过半,一个喝醉酒的推了下包房的门。 “吆,过生日啊……”四下一扫,“大爷给你们唱一首生日歌啊。” 霍偃觉这边的人似笑非笑,“不需要。” 误闯进来的醉汉脸色可不好,“那我不白来一趟的嘛,我赏脸你们不要啊?” 霍偃觉微笑,“你算个吊?” “你!” 醉汉直接进来,一脚踩着茶几,“你说谁呢?” 霍偃觉一脚揣在他肚子上,今天来的都是小辈儿,老辈儿没来,因此尽情发泄,诸如霍偃觉,平时都是乖宝宝一个,见过他说脏话么?没见过,见过他动粗么?没见过。 现在呢?见着了是不。 一脚正中要害,几秒后,有人来找,看到躺在地上嗷嗷叫的醉鬼,“老三,你没事吧?”又挨个瞥一眼室内,“你们他妈的是谁啊?反了是不?” 很快,惊动了这里的老板。 一来,老板直擦额头上的汗,却是先对醉鬼道歉,“三爷,您喝多了,我扶您回去。” 那醉酒摇摇晃晃,“看到了吧,他们欺负人,仗着人多势众,我唱一首生日歌怎么了?直接踹我肚子……你看看……”醉鬼指着奈奈,“我踹她肚子行不行?哎吆,怎么还没拽,肚子就肿了啊……” 霍偃觉来气,冲上去就要打。 但是,但是,醉酒那边来的人也不少,而且个个看起来背景都拎不清,算是大户……奈奈拉住,“好了,偃觉。” 这时候走进来一男人,白衬衣扎在牛仔裤里,简洁利落。 老板一看,眼睛都亮了,男人直接往霍偃觉那边站,“怎么了?” 老板很恭敬,一下看出了门道,“谭少将,没什么事……就是一群小孩子出风头而已,您别担心,没事,没事,我立马就解决……” 谭今泫坐一边,弹着烟灰不回话。 老板一扭头,对着进来的一帮人,“你们带三爷出去,乐呵乐呵。” 三爷还在嚷嚷,老板脸色沉了沉,那群人直接拉走三爷了,所以说老板并不是没有解决的能力,而是看人脸,捧一踩一,霍偃觉没自报家门,又低调的很,自然就屈一等了。 谭今泫不同,他是电视上才露过脸的,这些老贼头早就记稳了,现在见到本尊,还不尽力做好? 老板走后,谭今泫灭了烟,霍偃觉一本正经,“谢谢你,谭少将,今天过生日,要是您不介意,就和我们一块儿玩吧。”又问奈奈,“姐姐,你同意么?” 奈奈不作声,好久不见,真见到了,心跳都快抽了,眼神都挪不开。 即便是坏,还是爱啊。 尽管事情看似陷入一种尴尬的局面,谭今泫仍旧一直淡笑,不说话,仿佛在等回答。 左邺阐同样看出门道,坏笑,“人谭少将帮忙解决事情,自然得感谢,一块玩吧,不然要是把这事说给你爸爸听,我们可就惨了,那个三爷可是书记的儿子呢。” 霍偃觉却是没吭声,又问,“姐姐?”不动声色和谭今泫交换了一个眼神。 奈奈不卑不亢,微笑点点头。 千万别把奈奈想温顺了,她这是完全为了顾虑大局,这个时间,得给弟弟面子,不能兴风作浪。 一场尽情完,虽然谭今泫和霍奈奈毫无交流,可想见到她的目的达到了啊,那么瞧一眼好像就满足了,心也温热了,一股暖流啊! 出去,少爷闺秀们轮流坐上自己的跑车,一股气就走了,留下霍家姐弟和谭今泫。 谭今泫自然而然打开车门,伺候奈奈上车……饶是咱奈奈再淡定,那颗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狠跳起来了……接着,她神情变得莫测起来。 谭今泫心上竟无来由一微紧,眸也是眯着。 霍偃觉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一个来回,“谭少将,开车了么?” 谭今泫眸光片刻不离奈奈格外真纯,隐藏美艳的小媚眸子,“没开。” 竟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又蹩脚的撒谎了。 而且在场的这三人都知道他在撒谎。 但霍偃觉还是要接他的话,“要不要送你?我爸爸念叨你很久了,过去看看?” 谭今泫淡淡一抬眉眼,却,手机滴的一响,他掏出来一看,眉头紧促,“改天吧,今天有点事。” 奈奈这时候不知怎的……似乎愣了下,接着,头垂了下去,竟是一股子失望…… 谭今泫轻而易举捕捉,想,她心里还是有我的,有我的,欣喜若狂缓和了脸色,微笑起来,“生日快乐,偃觉……” 痴念 谭今泫走后和行助汇合,行助匆慌,“少将,我查到了,陈新提小姐那天去了医院,她做的产检。” 谭今泫浓眉微蹙,“我们去一趟。” 几人去陈家找陈新提,先接待的人是陈川。 好久不见,陈川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虚扶着胳膊靠着太师椅,打着文绉,“不知谭少将前来有何贵干?” 周围的佣人一听,倒吸一口气,原来他就是前段时间新闻上的那位大佬少将。 谭今泫倒挺淡静,不说话,不参与,翘着腿靠椅背上坐着的,几分钟后,微笑看陈川,“我今天来找你女儿,叫她出来吧。” 谭今泫啊,谭今泫,就是这么叫人恨得咬牙,他从不避讳自己的目的,管你是谁,他眼里,不会按照你的路数来,他想做的,永远只有他自己掌控,除了奈奈。 陈川沉稳道,“她不在。” “她的凯迪拉克停在院子里。” 瞧,直接就打了陈川一嘴巴。 陈川再次不吭声,他的狗腿伶牙俐齿护主,“谭少将,大小姐确实是不在家,这几天大小姐出行都不自己开车,她怀孕呢,不好开车。” 谭今泫这边绝不示弱,“不然这样,我叫我的人翻翻这家?看角落有没有?” 太坏了。 陈川气坏了,“谭今泫,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 谭今泫两手交叉,身体微微后仰,笑出了光辉,那张嘴,更坏了,“陈川,你要知道我做事向来是言出必行。”好了,爆点来了,“你女儿背地搞得那些小动作,自以为滴水不漏,怀孕了?我的孩子?即便我的孩子,我也毫不留情叫掐死了。” 陈川站起来,笑,“谭今泫,你这个畜生,她肚子里是你的孩子啊,你要那个孩子死?你是不是人啊?是不是啊?” 谭今泫不应,拿出烟嘴巴叼出来一支,对着陈川点燃了,垂眼咬着烟低声说,“不是,我从来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不想要的谁也逼不成。” 况且,我肯定你女儿肚子里不是我谭今泫的种。 陈川捂着心口,“谭今泫。” 多严厉的受不了啊。 谭今泫双眸凛冽,眸框慢慢的收敛,“人嘛,将心比心。” 他抽出口中的烟,两指夹烟,“叫她出来吧。”淡淡的说。 这时,只听内里一声,“谭今泫,你是要逼死我么……” 那个火冒三丈呐,出来的正是陈新提。 她肚子隆起的弧度清晰可见,一手扶着腰肢,愤眼抬眸看着谭今泫,“你怎么能?怎么能偏袒到如此地步?我也是你的妻子啊?是你的妻子啊……” 谭今泫站起来,一手放在裤子口袋里,简直气息难平,“你和郑泽背地里想暗算我的时候,想过你是我的妻子?” 陈新提冷笑,“这都是你自找的。”她抓着谭今泫衣襟大吼,“谭今泫,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这么多年,依着你,丈着你……即便我爹对白缘乘不满,即便我爹想利用你,我知道嘛?我不知道啊?你怎么就把我给牺牲了?你爱霍奈奈,可你娶得女人是我啊……” 谭今泫面色沉郁,甚至带着哀戚,注视着窗外。 陈川此时都想打过去,可实在拉不下这面儿,又怕谭今泫反击…… 最终,谭今泫开口了,“这一点上,新提,我有愧于你。” 陈新提呵呵一声,“有愧于我?你良心发现了?” 谭今泫不说话。 陈新提也不说话,就看着,眼里都是爱恨交织。 姑娘啊,当您吊死在一棵树上,您还指望有希望?天下男人多的是,您非偏爱这一棵树,命也,伤也。 最后,杠赢的能是你? 不是! 对于陈新提,从来都是别人巴结她,撇开在谭今泫面前,她也是一个娇子,从来没有一个人叫她这样无助,能掌控却不敢掌控,一掌控就极有可能再也掌控不了。 沉默良久,谭今泫退一步,“你去医院找奈奈了是吧? 谭今泫这样低声温柔简直要陈新提的命,这是为了奈奈啊,不然能来找她?开口就是,“你太狠心了,你心里真一点没有我?” 谭今泫半天不吭声。 陈新提眼睛都红了,“你说话呀!” 谭今泫“嗯”一声,“我来找你是想问你同奈奈说了什么……”看她的肚子,谭今泫十有八九猜到怎么回事,八成这女人说怀了他的孩子,可他还是得确认。 陈新提点头,摇头,眼泪朦胧,“是啊,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你的孩子……你想让我和奈奈解释?门都没有。” 他不可能成全奈奈和谭今泫,她不可能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别人。 僵持间,谭今泫不再言语,对他来说,弄出一个理由就行,别的暂且往后挪。 于是,就走了……陈新提气得把茶杯一扔,直接砸中他的脊梁骨,咚的一声响亮,可谭今泫停也未停,走了! 出去后,谭今泫给奈奈打电话,“奈奈。” 奈奈这边低着头,心,也有点紧。 “奈奈?” “有事嘛……” 谭今泫心底竟有些沉,她这么冷漠,他很受伤,也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谭今泫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我到霍家找你。” “很晚了,我睡了。” “我快到了。” 奈奈挂了电话。 谭今泫到的时候是直接进去的,霍梵音也在家,客厅内,霍梵音放下腿坐直身子叹口气,“这次奈奈的心很定。” 谭今泫就那么靠着睨向奈奈房间的方向……突然,谭今泫眯眼慢慢坐起了身……他看见谁了?谭今泫不信呢,定眼仔细看过去,放下了腿,人像僵了般定那儿。 是奈奈。 奈奈完全暴露在她的视野里,往他这边走。 谭今泫指尖儿都掐进肉里。 他的奈奈。 那心呐,突然掐得似乎都要渗血,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捂在头上,…… 谭今泫站起了身,甚至人都有些浑噩,下一秒,他摇摇头,保持冷静向外走去。 “奈奈。” 奈奈嘴唇淡淡一抿,“正好你来了,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吧,你过来。” 谭今泫脸色真是……煞白,里面还夹杂一丝惶然不安…… 奈奈牵着他往不远处,不断走,不断走,走到看不见人影,停了。 她一口憋闷的气始终不得出。 看见谭今泫,奈奈说,“你那么激烈的和我说话,应该是去找陈新提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最终都会知道,我现在听你的解释。” 今泫说,“那天在医院对你说一些浑话的是她是吧,奈奈。” 奈奈点点头,“我手里有份不堪入目的录像带,你要看吗?” 谭今泫脸色更白一层,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录像带。 他销毁了一批之后,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依照陈新提的秉性,安全起见,她会把东西放在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十有八九肯定奈奈看到的是真的东西,是陈新提潜藏起来的之一。 心都凉了。 那个时候,他真的没想过好好保护这个女人,就想着同归于尽,连做事都是狠的,几乎不给自己任何余地,就怕爱上奈奈。 报应啊!谭今泫在心里这样想,尽管,尽管他在‘毁尸灭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可还是有印记啊,他的奈奈还是看到了,印象不好了。 他该怎么办?无措了啊,他不能再强硬了,不然奈奈会跑的。 这时,奈奈不慌不忙望着他,显出她的沉静。 谭今泫从没这种挫败惶怯感,自己真是太在乎她了么,一步一步,纵着自己落入她的心里…… 谭今泫一口一口呼吸,体会着呼出去,吸进来的每一口疼,奈奈啊,他的奈奈要是不原谅他怎么办?我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还栽得这么深这么深,没有了奈奈,我该怎如何是好? 经久没有得到答案,霍奈奈咬着唇,松了,“所以那些东西都是真的是吧,谭今泫。” 谭今泫点头,仅隔一秒,沙哑的发出一个单音节,‘我’…… 他想解释啊,可不知从何说起。 “奈奈……”他预估到奈奈可能要放弃他了,“奈奈,别放弃我……我想见到你三十岁的样子,四十岁的样子,五十岁还想吻你眼角边的皱纹,奈奈……” 他猛地抱住奈奈,轻轻磨……逮住她就是狠狠缠,奈奈疼,终是拿出一手抵住他的肩头,“你知道做错事就应该负责是吧,谭今泫。” 谭今泫点头,猛然蹿进她口中,深吻一直没停,奈奈抱着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然后不含任何留念的离开。 “我一直在纵容你,你对我不好,我也在纵容,我从曼城回来就应该下定决心不再和你掺和,可我没做到,我在这一点上特别软弱……你看,我爱着你的时候爱的小心翼翼,你在重庆对我用强我都能原谅,你因为恨我父母而报复我我也能原谅,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的……真的,但是现在我有孩子了,他需要一个好父亲给他做一个好榜样,谭今泫,你不配,你真的不配啊……” 谭今泫激动的一直喘息,“奈奈……” 心计 奈奈忍着。 “等你把你那些事解决了再来找我,假如那个孩子不是你的,你再来,行么?谭今泫。” “好。” 就这一个字啊。 谭今泫想我对你到了多心软的地步,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让我等我就等…… 奈奈点头,不再说话。 又看一眼,谭今泫高大的身躯弓着,深深埋在奈奈的颈窝里,烫人的呼吸,烫人的失控语调,“奈奈,你别抛弃我……”他失神地手指插入奈奈的发里,“别抛弃我……” 他的唇顺着奈奈的唇沿一遍遍吻着,一遍遍啜吸着,奈奈闭着眼,“走吧。” 继而,奈奈转身,谭今泫转身。 离开! 陈家。 受了气的陈新提久久无法平静,想了很久,她打电话给郑泽,然后到门口等着。 一辆车驶过来停到旁边,熄火。 只见郑泽的身影下来,陈新提一下子跑过去就抱住了他。 “郑泽。” 顿了下,郑泽回搂着她,“新提。”两人去陈家,在别院的房间里坐着。 陈新提率先哭出来,“怎么办?怎么办?谭今泫不愿意对我负责,他今天来我家,威胁我了,他说要么打掉孩子,要么他自己弄死……郑泽啊,这是他的骨肉,他怎么那么狠啊?可我又玩不过他,你想想上次我俩暗算他的事,他识破了……现在他更不会放过我。” “威胁你?” “对啊,我怕他杀了我的孩子。”陈新提的声音显得十分慌乱。 “有你爸爸保护你,你怕什么?你待在家等到孩子生下来,行么?” 陈新提似乎在轻笑,“你不懂……”她眸光向远处定格,最后,声音很稳,“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人,他想要做的没人可以阻止的,你不懂,不懂……他想要我的孩子死,我的孩子就一定得死……” 倏地,她抱住郑泽,埋在他的胸膛里,没有动。 “你还爱奈奈,是嘛?假如奈奈知道谭今泫是这样的人,她会和他在一起,会信任她吗?假如奈奈知道谭今泫因为她弄死自己的孩子……她会怎么看?郑泽。” 陈新提的这句“你还爱奈奈,是嘛”你知道多刺痛郑泽嘛?分明他娶了奈奈,结果仍旧被谭今泫夺走了,他甘心么?也不甘心,为什么?凭什么?他郑泽哪一点比谭今泫差? 刚才听来的一切,你说有一桩能撼动郑泽一分一毫吗?确实有,诸如爱着奈奈,诸如谭今泫的禽兽不如,在心底,他对陈新提是有那么丝情感的,毕竟是初恋啊,多神圣的词汇,对有些男人来说,初恋是一辈子忘不掉的东西,是心底的那抹朱砂,叫你时时刻刻想起。 不过确有一点,重重敲醒郑泽,他的女神奈奈应该看清楚谭今泫的真面目。 是的,谭今泫立即捉住的一点:奈奈那么善良,决不能和谭今泫在一起。 他承认,以前对奈奈有点不专一,后来,也渐渐爱上了,对于他来说,奈奈是唯一的执念,他不想她受罪。 陈新提靠在他唇边,“郑泽。”这一声喊得严肃郑重,从未有过的正式,“我和你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掰倒谭今泫,你心里不恨嘛?他要是以后和奈奈在一起,家暴怎么办?要是做出别的更过分的怎么办?你知道的……他以前是个变态,他折磨过奈奈,他折磨人不眨眼的。” 接下来,谭今泫静静地听,陈新提就这么靠着他的唇淡淡地说……哎,初恋的羁绊加上新爱的陷入,郑泽动摇了,陈新提为了爱,他为了爱,却有一点竟是一模一样,都是针对谭今泫…… 郑泽一时心有些堵,也一丝丝渗出了复杂……原来因为谭今泫的强势回归,他已经进了角落,现在,他必须反击了……看了眼陈新提,陈新提深情地看着他,眼眸中都是泪,郑泽更懊恼了…… “帮帮我,郑泽,叫奈奈知道谭今泫的真面目,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也不想和谭今泫在一块了,我就是想奈奈知道他的真面目,奈奈是多么好的女孩,她不能不我的后尘,不能被欺骗的……那会毁了她一辈子。” 陈新提水汪汪地望着他,眸子里何其复杂。 这难能的真情流露啊,郑泽动摇了,“你想怎么做?” 陈新提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了,轻笑,呢喃,“我做了羊水穿刺,郑泽,证明这孩子是谭今泫的……我现在想和奈奈联系,怕她不相信我,你去让她来找我……就说谭今泫想弄死她的孩子,我手头有这孩子是谭今泫亲生的证据。” 郑泽蹙眉,“奈奈是孕妇,万一刺激了怎么办?” 陈新提摇头,“不会的,你放心,我之前说肚子里谭今泫的孩子,奈奈都忍着在,我现在只是给她证据看,你和他好歹夫妻一场,你的话,她应该能听得进去。” 思索再三,郑泽同意了。 在心底,他是这样想的,我这是为奈奈考虑。 第二天,他把奈奈约出来,奈奈见到他先关心伤势。 郑泽面带微笑,丝毫看不出颓气,“抱歉,之前是我死缠烂打了,都离婚了,我应该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应该给自己找羞辱,我应该看着你幸福的……” 奈奈一直本分坐那儿,规矩,谦逊。 郑泽睨着她,“其实有一点,我骗了你,我和陈新提很早之前就认识,她是我的初恋。” 奈奈两手搁在膝盖上,思量地注视着他。 郑泽继续,“我不否认自己不安分,不否认自己一开始接触你抱有别的心思,但是后来那些心思都被你的善意化解了,奈奈,你救了我……让我变成了一个好人……” 奈奈浅笑,沉稳里带着温婉。 郑泽睨了她一会儿,吸了根烟,弹弹烟灰,看看奈奈,再看看…… “时至今日,我心底仍旧爱你,我甚至觉得你不应该跟着谭今泫,因为他真的惨无人道。” 郑泽开始直戳戳目的,利落也坦诚。 奈奈叹息,“郑泽,你今天来有别的事吧?”奈奈敏锐察觉到这一点,又换了一种方式,婉转轻言,“说吧,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都能按捺心情。” 郑泽不做声,沉默晌久,娓娓道来,“陈新提怀了谭今泫的孩子你是知道的,她怕你不相信,前几天做了羊水穿刺,她愿意把单子拿给你看,要是你还不相信,她愿意和你一块去医院……原本她心里一直有谭今泫,可谭今泫得知她有小孩竟然说要弄死小孩,固然新提有错,错也不至伤及小孩,谭今泫此秉性却也实属无良。” 奈奈撇过头去,轻轻咬住了唇…… 郑泽看着她的落魄,眼神何其讥讽,对,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想,和我在一起,你起码还有些好日子,我能照顾你,你和谭今泫在一起呢?你有的都是伤痛。 此时,郑泽是既心疼,也觉得活该。 “话我说到这里,你自己考虑清楚,假如你想要和新提谈谈,那么你找她就好……”从兜里掏一个卡片,“这是她的号码,你别激动,现在更害怕的是新提,她得随时防范着谭今泫,你知道谭今泫现在爱你,为了你,有时候是无恶不作的,到时候她的孩子没了,你也是罪人。” 这,罪名就担大了吧,你也是罪人,你是同谋者。 明明只有你可以劝谭今泫,结果你什么都不做,听之任之,多可怕啊。 奈奈能接受这个说法?显然不能接受。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她肯定会去找陈新提谈谈,一旦确认,然后再找谭今泫。 奈奈衰着一颗心回家,在房间坐了很久,表情说不上来的淡漠,倒似些许不食人间烟火。 霍梵音敲门进来,“奈奈,今晚做了些你喜欢吃的宵夜,出去吃?” 奈奈打了个喷嚏,霍梵音拽几张纸巾给她,“怎么了?” 奈奈始终带着笑,“没事,爸爸,就是有点累了。” 霍梵音挑眉,“累?你累的时候可不是这个状态,奈奈。” 奈奈不说话,情态不明,合着眼,好像睡着了一样。 霍梵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奈奈,要是累了上床睡觉啊……你看看你,怀孕了最近还瘦了,我和你妈妈看了多心疼啊。” 奈奈倾身抱住他,声音沙哑,“我没事,没事的。” 霍梵音好像身子是一颤,“你怎么会没事?爸爸能看得出来,你是我生的,我怎么不了解你,你生气,你难过,爸爸都看在眼里……” 奈奈眉头像针刺了般一紧,“我以后要是带着两个孩子和您过,您愿意收留我吗?你和爸爸愿意嘛?” 霍梵音似有恍惚,“奈奈!!” “爸爸,没事,我在做一个决定,您别担心,决定完了我再告诉您,现在您让我静一静,好嘛?” 霍梵音不动,一下一下拍着奈奈的背,“好。” 待霍梵音离开,霍奈奈狠狠的抓紧自己的衣襟,然后颤抖着手掏出郑泽给她的陈新提的号码,拨过去。 那边微涩地笑,“奈奈,你打电话过来了。” 陷阱 奈奈想了想,“谭今泫是要弄掉你的孩子么?” 陈新提弯唇,笑意荡浪狠毒,然后在电话那头就放了一段录音。 是谭今泫去她家的。 佣人:谭少将,大小姐确实是不在家,这几天大小姐出行都不自己开车,她怀孕呢,不好开车。 谭今泫:不然这样,我叫我的人翻翻这家?看角落有没有? 陈川:谭今泫,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 谭今泫:陈川,你要知道我做事向来是言出必行。你女儿背地搞得那些小动作,自以为滴水不漏,怀孕了?我的孩子?即便我的孩子,我也毫不留情掐死了。 陈川:谭今泫,你这个畜生,她肚子里是你的孩子啊,你要那个孩子死?你是不是人啊?是不是啊? 谭今泫:不是,我从来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不想要的谁也逼不成。 这段录音,陈新提原来是不想放出来的,可是天助她啊,谭今泫说出那番话,就当给霍奈奈的开胃小菜好了…… 这点陈新提明白,爱之深恨之切,对于相爱之人,有一丝丝插针见缝的机会,都会出现裂痕,所以她才一见必有利用。 奈奈确实聪明,但她同样是一个母亲。 所以她会考虑她的立场。 怀孕正好四个月,那个时候她和谭今泫还在一起,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谭今泫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她怎么会背着谭今泫和别的男人搞上? 正常来想,这一点确实无疑。 可,有一段时间谭今泫把所有心思倾注到奈奈身上,她铤而走险了。 听完录音,奈奈好似历经一劫,不着痕迹道,“我这个星期天和你见面,你把那份羊水穿刺的单子给我看看,羊水穿刺很伤胎儿,所以我不建议做第二次,单子你给我,我会拿去鉴别真伪,然后等孩子出来,再做一次dna检测……” 陈新提浑身一颤,不得不说,这女人很谨慎,而且有些一针见血,看来她得改变计划了。 面儿上,仍旧温婉点头,“好,我和你见面。” 挂断电话,陈新提舒缓了一下情绪,然后重新打开手机,拨电话给谭今泫。 看到来电提醒,谭今泫摸了根烟点上,漫不经心吸了两口,弹弹烟灰,“什么事?” 陈新提一笑,“我找你有什么事,求你放过呗。” 谭今泫笑了,这么舒心的笑,迷死人,可话出口却是毒的,“求我放过?依照你的秉性,能求我放过?”这是对陌生人的口气,陈新提听了多心寒。 端过一杯茶,她指尖摩挲着杯沿,垂眼,“我愿意向奈奈说明孩子的情况。” “什么情况。” “你说呢?你俩不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闹矛盾嘛?我知道你想让我告诉奈奈这孩子不是你的,我愿意……” “我现在过来你家。” 架着的腿一撤,谭今泫没给陈新提再说话的机会,跑下来发动车子,呼啸离开直奔陈新提家,他就是这样风驰电掣的男人,永远不拖泥带水,永远不给你留有余地。 陈新提一颗心扑腾扑腾。 单就从手机里,她都能感受到谭今泫一身的荷尔蒙气息,他还是那么的撩人,可惜,早已经不属于她,他的整颗心都给了霍奈奈。 想着,陈新提扶着桌子的手不断收紧,前几天,她去检查,医生告诉她胎儿已经死了,她的心几乎漏了一拍,明明前几天还是好的啊……然后医生告诉她,由于胎盘血管前置,脐带打结,脐带缠绕颈缠体,导致胎儿缺氧死亡,而且她经常酗酒,情绪不稳,对胎儿影响很不好。 当时的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想是老天在惩罚我嘛?叫我有这样的结果,医生说最好拿掉,可是她没有拿,她想让孩子多待一会,哪怕一会都行。 都是谭今泫,都是霍奈奈,都是他们两人害的,如果不是他们,她的孩子也不至于惨到如此境地。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利用这个孩子掀起一些波澜。 于是,伪造了一份羊水穿刺的结果。 从外面打进来的远光叫陈新提知道谭今泫来了。 她刚一瞥眼往下望去,和谭今泫目光撞个正着儿,夜色笼罩,谭今泫就有那么点邪性的感觉,陈新提那心就开始发紧了。 恨啊,总是在爱之后的。 她若无其事从谭今泫上来盯到自己面前,然后两人一并进屋。 桌子上放着两杯夏顿埃,陈新提早就倒好的,谭今泫也不抗拒,淡淡移过眼,喝了口酒,“良心发现了么。” 陈新提就是微笑,“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我想要给孩子找一个爸爸。” 谭今泫看一眼她,沉了口气,又喝一口酒,幽幽地说,“什么意思?” 陈新提睨一眼酒,“你别多想,孩子不会认你作为父亲,即便父亲是你,他会认郑泽……我和他说好了,我知道李彦周下马也有你的关系在里面,所以我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你可以放过我们陈家,看在我们陈家曾收留你的份上,我知道你是一窝端的男人,所以想以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谭今泫嘴巴开始有点弯了,手里依旧优雅地端着酒杯。 陈新提盯着他,一会儿垂眼睨那酒。 谭今泫抬手喝了一口,单手搭着椅子,特别潇洒,整个人懒懒洋洋,帅气的不行,陈新提那心都被她抠烂咯。 下一秒,谭今泫一手搁在桌上,一手撑在凳儿上,俯身,“说说看,你的打算。” 陈新提多么温柔地盯着他,恍惚,再恍惚,这男人就是个妖精啊,引诱平凡的人类,然后又弃之不顾,都说女人是妖精,依照她看,这男人才是妖精。 “我找奈奈出来,我们三个当场说明白。” 谭今泫就那么居高临下晃了晃,又仰头,“说你的孩子不是你和我的,是你和郑泽的?” 陈新提整个人都懵了,“你怎么知道?” 谭今泫不由露出浅笑,自己现在想来都挺荒唐,谭今泫甚至都不认得自己,他只有在预谋某种计策的时候才会找人跟踪犯罪人物,可他却把这招用在奈奈身上,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奈奈,吃饭上厕所,都得盯着,甚至奈奈睡觉也不能放松,多疯狂啊。 盯着的人回来汇报说看见郑泽和陈新提见面,他留了一心眼,然后开始另拨一批人跟着郑泽,哎,最终抓到了把柄,他跟陈新提偷偷摸摸发生了关系。 他原本想告诉奈奈,后来一想,我家奈奈的魅力多大啊,凭什么非得受这等窝囊气啊,就一个字也没说,全数憋着。 后来,也就淡淡的了,奈奈和郑泽又没发生关系,他何必拿这件事给奈奈添堵? 谭今泫说,“男人和女人都有寂寞的时候,这事我不怪你,我这里还有你和郑泽胡搞的视频,两次,没想到吧?你要是看,我随时可以提出来。” “谭今泫!”陈新提再一次认识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他的城府真的已经到了一种境地,这种境地一般人根本看不透,你只能臣服于他,心甘情愿被他挟制。 谭今泫笑得嘴就没合拢过,好似网住了一条大鱼。 “我只关心奈奈,要是你愿意,你的名声还不至于弄坏。” 陈新提气的两手放在薄外套的口袋里,睨他一眼,“你不知道把人逼急了,我会干出点叫你后悔一生的事么?” 谭今泫似笑非笑,小声,“你不帮我,等孩子生下来,我也是一定要做dna检测的,到时候孩子不是我的……自然会过掉奈奈那一关,你知道的,我从没在你体内.射过。” 那个‘射’字轻轻一滑,灌入陈新提的耳中,叫她面红耳赤,又恨得咬牙切齿。 谭今泫确实是一个自制力超级强悍的男人,即便是最后关头,即便是她攀上了高峰,谭今泫也会退出她体内,不在里面留一丝一毫。 一般的男人,很难忍受每次都这样。 他却做到了,怎么不禽兽? 陈新提有些紧张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新计划会不会被谭今泫看穿,心有松动。 谭今泫就这么坐着侧身歪头看她,眼神,深不见底,那滑落下来的几缕发丝叫他眼眸更凝神,专注里嵌着大妖,掠夺,掌控,他皆握在手。 陈新提也有点慌了,一心牵一心,一念牵一念,这个男人三言两句就让她无所遁形了,想到自己的悲惨境地,陈新提愣是让自己振作起来。 “我愿意帮你,帮你同奈奈说,这个时候,你即便自己解释,奈奈也很难相信你,因为我把录像给奈奈看了,那么多次,我估计在她心底扎根了……” 骤起的声音,很微弱,谭今泫盯着她,“你和奈奈约在什么时候?” “星期天。” “好,我去,几点?” “十点。” “好。” 谭今泫走后,陈新提望着窗外,眼神似乎渐渐有了聚焦,谭今泫的毒辣不减当年,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旺盛,这次,她一定要给谭今泫一个措手不及。 她一定要加以利用谭今泫的小心谨慎。 于是她给奈奈发了一条信息:我们本来约星期天十点,但我觉得谭今泫可能会对我不利,我告诉他我和你见面,当着你的面把事情说清楚,结果他同意了,我有一种预感那天我肯定得出事,所以奈奈,我请求你迟半个小时来,假如谭今泫真对我做什么,也好叫你认清楚谭今泫是什么样的人。 奈奈没睡,她捏着手机看完这条短信,稳稳妥妥不急不忙地表达,有种拿人却不掐人的气势……怕是陈新提心里也很不安。 她掐了掐自己指脸,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褪下,放到一边,然后给陈新提回短信:好。 陈新提有显见的惊愕,她当然知道这个好字对奈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在认真考虑她的话…… 斗谋 没错,奈奈确实在思考她的话。 但不是相信,而是怀疑。 站在窗子边,她蹙眉,环抱着胳膊,然后开始搜索见面的地点:飞鸟集,以泰戈尔诗集命名的艺术馆。 那里地价很高,但是比较偏,周围没有任何的生活娱乐场所。 为什么陈新提把地点选在那里,而且因为那里的东西十分名贵,保密性极高,内里几乎不设有摄像头,只在外面密布一批全方位多彩摄像头。 于情于理,都不合。 人多的地方,更安全,不是么? 而且陈新提为什么让她延后?如果真要发生什么,她应该提前才是?她无法衡量陈新提的思维,但觉里面绝对有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打开手机,给左邺阐打电话,左邺阐接到电话迷迷糊糊,“卧槽,美女啊,现在几点了,你打电话?” “飞鸟集,你熟么?” “熟啊,印度文豪的诗集么。” “艺术馆。” “你说三环的那个?那里面很严格啊,之前方邮在那举办过派队,租一天五十万人民币,其余的地方被幕布遮的严严实实,” “里面能安放摄像头嘛?” “不能啊,你看网上几乎搜不到那里的图片,而且你也知道那个地方……”左邺阐啧一声,喘口气说,“那个地方政治氛围浓厚啊,不知道里面潜藏着什么,所以建造的人才那么小心翼翼,虽然对外说是东西名贵,不想出现仿造品,真实目的谁说的定呢?” “知道了,谢谢,你有里面的设计图么?能从黑市搞到一份图么?” “妹儿,你要干什么?” 奈奈没解释,“能不能搞到?” “我明天帮你问问。” “好,记住,千万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 很快,左邺阐给霍奈奈找到一份设计图纸,包括哪里有暗格,哪里有暗道,安全进出口,一清二楚。 而后,她先行去访问了飞鸟集,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数。 星期天,陈新提打电话向她确认,“奈奈,你十点半出发。”又加了一句,“要是你想早点来也行。” 奈奈淡笑,“好,事情总归得弄清楚,不是吗?” 当陈新提到达飞鸟集,来的只有谭今泫一个人。 整个飞鸟集被包下一天。 谭今泫蔑笑,“新提,花这么大手笔,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陈新提指尖轻轻安抚地抓了抓裤腿,眼睛却是一直温和地望着谭今泫,“你知道我虽说一生娇养,但毕竟这么些年只爱你一个,谭今泫,我现在爱而不得,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嘛?我想过爱别人,可每当我转移目标,我心里都是你的影子,这样的痛苦伴随着我的每一天,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把爱转移到奈奈身上,却抛弃了我,我自认什么都比她强。” 她想看透,看轻,看淡,却又不是遁入空门的人,终究做不到啊。 陈新提似乎长长出了一口气,眼神渐渐移向天花板。 “我是有愧疚的……”接着,她似乎又笑了笑,“我想我要是乖乖的就能和你一起生活,甚至怀了孩子,我在心里都在说,这是你的,你的。”她合上眼,再说出来的话,轻而沉,“后来我告诉自己,你千万要觉醒啊,新提,你不能沉溺了,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啊,谭今泫……” 陈新提早已泪流满面,好似把这几十来年的泪水全流了出来,不是哭,就是悲伤的倾泻。 谭今泫知道陈新提这时候情绪有多激烈,知道她孤掷一注的心多强烈。 有时候想想,陈新提和曾经某一刻的他真的很像,他也曾认为自己和她过一辈子就行,忘了奈奈,专心报复就好,可他在对奈奈的情感面前踟蹰了,却步了,丢不下奈奈啊。 “新提,我一开始就在利用了你,在这之前我早就对爱情失去了兴趣,我只想一心一意弄倒霍家,直到奈奈把我的心占据了……” “不要说了。”陈新提紧紧地搂住了她,“我知道,我全知道了,可你一直是我的,是我陈新提一个人的啊。” 你能可想陈新提此时的心境吗? 她想得到一份垂帘,可惜的是老天连一份垂帘都不给她,把她的希望彻底打破了…… “我可以等你,真的,等你厌倦了奈奈,好嘛?到时候你再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新提,我爱她,此生也只爱她一个女人。” “为什么?”陈新提从兜里慢慢拨出一柄刀,谭今泫眸光一紧,“你干什么?” 陈新提呵呵一声冷笑,“既然你不要我,我要这个孩子干什么?干什么?” 她有些疯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全然失控,她握着刀柄的手也在颤抖,像搅拌的机器不断左右旋转。 “你逼我的,谭今泫,你逼我的……你们把我逼到了角落,你们让我万劫不复……” “新提,这是你的孩子,你问过郑泽么?” “问?”陈新提呢喃,趁此时刻,谭今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摘掉她手上的刀,下一秒,他准备禁锢着陈新提,陈新提却直冲冲的往后面的艺术品处跑,腹部对准上面展示的一个尖刀撞上去,血顺流而下,陈新提滑在地上。 谭今泫要抱起她,陈新提茫然看着他,拒绝,“记住,这个孩子要是死了,肯定是你杀死的,是你……是你……你是我孩子的仇人,你再等等,她很快就来了,你想她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会想你为了在她面前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你的而让我的孩子陷入死地,你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谭今泫……” “不会落空。” 一句淡淡的轻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九点方向一个年轻的女人推开门走出来,她清纯,淡定,神色漠然忧伤。 陈新提激动的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心里清楚,这出戏可能做不下去了,她败给了现实,败给了奈奈。 不,这是最后一步,她怎么能失败? 她依旧是那么稳地浅笑,“奈奈,你看到了没有,谭今泫想杀死我的孩子,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想要爱着的男人。” 似顿了下,奈奈低声道,“去医院吧,谭今泫,送她去医院。” 陈新提心中冷笑,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奈奈为什么不声嘶力竭?为什么不吼她?为什么不生谭今泫的气? 遐想间,谭今泫已抱起她,但她拼命地挣扎,不断的扭动,“不……我不要我不去……” 奈奈冷漠依旧,“戏演完了,如果你不想去医院,你的孩子可能就死了。” “我要用这个孩子换来你们一辈子的愧疚……” 陈新提看向谭今泫,微笑,“记住,这个孩子是你杀死的,是你杀死的……是你……” 不懂陈新提为什么要一直对谭今泫这样说,当望见谭今泫怔愣着眸色,奈奈明白这里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她赶紧打电话让人过来,可几分钟后先来的却是陈川。 陈川和两个手下把陈新提带走,她仍旧能看见陈新提不甘心的神色,那是一股叫人坠入恐慌的仇恨,是痛苦编织的愤懑。 奈奈很快联系了艺术馆馆长,然后又联系了左邺阐,他在黑市人脉广,和馆长也比较熟悉,便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他处理。 她则随着谭今泫一块出去,出去后,谭今泫坐在石阶梯上,高大的身躯佝偻着。 他抿了抿唇,轻言缓语,“她的孩子会死,是不是……” 奈奈温和看向他,“依照那个程度的话,她的孩子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死。” 谭今泫心沉得更低了。 许久,听见他轻说了一句,“好。” 好像,两人自然而然就又重新走到一起了,什么原因,什么措施都没做。 但是,奈奈觉得谭今泫总显得特别孤单,尤其是医院传来陈新提孩子没保住的消息。 奈奈现在心里有两大疑问,为什么谭今泫那天听到陈新提说‘孩子是你杀死的’有那么大的反应?甚至无法动弹,只能坐在那,依照他的秉性,他会不顾一切的处理好这事。 奈奈觉得,或许谭今泫心底有某种无法触摸的软肋,这种软肋是她一直未曾接触过的。 她打算调查。 夜色薄凉,谭今泫站在霍家宅院内,月照一孤身,纵是心里依旧对他有怨恨,纵是陈新提给她的录像历历在目,奈奈也沉了口气,毕竟都是自己爱的人呐。 他做过作为任何一个正常女人难以饶恕的事,伤过她的心,可还是得往前看。 这世界,你得沾点污浊气,否则,这藏污纳垢的世界如何容得下你?奈奈想,我既然爱他,那么救赎他吧,把过往都忘了。 想是这么想,可真实施,行么?不行。 诸如陈新提给她看过的录像带,可能在她心底埋着一辈子也无法释怀。 沉口气,奈奈走向谭今泫。 谭今泫神情宁静,“我是个罪人,奈奈。” 他那一个回眸,悲伤地,惊煞人心,叫奈奈觉得离他太远了,他心底有一样东西,是她摸不到的,那样东西正在刺激着谭今泫…… 阴霾 奈奈乖巧摇头,“陈新提以孩子来威胁你,她早就做好了二重措施,你料到她拿刀,但是你没料到她那么竭嘶底里,今泫,你努力了,你是想救她的孩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谭今泫此时心潮翻覆,那一瞬,神情的凝滞,那种混沌的惊惑与无所依之感交织……叫奈奈心都碎了,谭今泫啊,谭今泫,你的内心有无尽的秘密叫我去挖掘,而你却从来不愿与我分享,我该怎么办? 确实,奈奈很了解现在的谭今泫,他是一把尖刀,刀柄对向别人,锋面对向自己,他做的每一件都不希望别人插手,都希望自己解决,即便对于奈奈,他也是放不开自己的。 他的那些黑暗面,他认为奈奈不该知道。 “奈奈,她的孩子终究是因我而死的。”谭今泫开口,刻划了多少善恶交织,多少辛酸菲薄…… 奈奈轻轻摇头,“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今泫。” 其实,这和一段过往有关,谭今泫被陈川收养时,你知道有一段时间陈川用多变态的方法来刺激谭今泫嘛,他在房间内不断播放胎儿被流产的照片和录像,还有胎儿被虐的剖析图,那么都是多么血淋淋,丧心病狂的一幕,也不断刺激着谭今泫,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阴影。 自那以后,他痛恨一切让孩子死亡的人。 这件事伴随着他很多年,曾经他一度连夜噩梦,时间的洗涤冲淡了他心里的惶恐,把它搁浅在内心深处,如今又翻出来。 所以当知情者陈新提提到孩子是他杀死的,他才那么难以释怀,崩了。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犯了无法挽回的错。 一个星期,谭今泫像丢失了魂魄,他总会抱着奈奈,问她会不会离开自己,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又会问。 奈奈觉得这样下去,谭今泫的精神一定会崩溃,她势必要做点什么,于是准备找根源:陈新提。 她去医院的时候,陈新提躺在床上,旁边郑泽陪着。 “奈奈,你还来干什么,你和谭今泫把孩子害死了,你们见死不救。”郑泽跳了起来,一言一句都是指责。 奈奈不受影响,心平气和轻说,“我找新提有事要说。” 陈新提微笑地抬手拍了拍郑泽的胳膊,靠近他微垂头,低声,“郑泽,你先出去,我同奈奈说会话。” 郑泽瞄一眼……慢慢松了手,只能出去…… 待他出去,陈新提扭头,直挺挺向奈奈看去,然后掀开被子,无心旁贷地下床,然后,叫奈奈全然措手不及的一幕发生了,陈新提上前突然举起双手抓向奈奈的脸庞,没有伤害,就是紧贴,那样紧,好似要将她的脸挤破。 奈奈的唇红如血,她知道她在发泄。 奈奈颤抖地保持冷静,如居高临下的女王倨傲紧盯陈新提。 陈新提不断喘着气,眼神刚毅,呼吸却如泣如诉。 奈奈轻笑,“发泄够了吗。” 陈新提颤着唇说,“我其实是想毁了你这张脸,它到底哪里好,为什么让谭今泫那么留念,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我。”如果你去细看陈新提的眼睛,里面红丝遍布,都是这几天被折磨的,她不断呢喃着什么,突然大了声,“奈奈。”其实声儿并不太大,可奈奈听见了,奈奈正欲回应,却,陈新提突然冲过来反手死死勒住了她的脖子,同时,徒手砸碎旁边的一只杯盏,锋尖抵在了奈奈颈脖大动脉处。 奈奈自始至终没动,“你想杀死我是吧,在你动手之前,我想告诉你谭今泫被折磨的浑浑噩噩,因为你孩子的死。”至此,奈奈看似全全整整献出了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 谭今泫啊,谭今泫,你也会饱受折磨啊……陈新提一身血脉激涌,“他曾经历过那样的事,怎么会不备受折磨,哈哈哈,怎么会呢?奈奈,你没有经历他的过去,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奈奈红了眼,就算这般情势,就算被如此残戾对待着,她依旧美,甚至,竟然美出一番圆满出来,这叫陈新提更恨,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你还能如此优雅? 陈新提慢慢横眼看向她,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我还不够可怜么,我只有一个谭今泫啊,你有父母的宠爱,有弟弟的呵护,有朋友的关心,我熬了二十来年,到头了,还是被抛弃了。” 陈新提眼里颗颗滴落在霍奈奈的衣领处,顺着那狭窄的缝线渐渐渗进颈脖处。 奈奈看着她。 窗外,是渐斜的夕阳,沙沙的风声……阵起阵落…… 奈奈突然往她的瓷片上蹭了一下,然后脖颈开始流血,一滴滴往下。 陈新提惊骇到了,奈奈说,“这桩轰轰烈烈的事迹也该落下帷幕了,新提,你知道我对这件事毫无办法,你说出来缘由……行么?只要你说出来,我愿意做一切你想让我做的事。” 奈奈从未见过谭今泫那样的神情,即便是伤害她的时候也未见过,所以她笃定这件事是谭今泫心底最为沉重的东西,她必须知道。 陈新提睨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脖颈上的血迹,娓娓道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变态的,我爸爸就是其中之一,他喜欢血腥的东西,尤其是辉宏的血腥,所以当人流血,他总显得特别兴奋,谭今泫七岁被他收养,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你知道爸爸对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嘛?他通过私人关系,拿到一批黑市扼杀婴儿的录像带,对了,谭今泫一直以为那是医院的,所以他自己生病了基本不去医院……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突然发现谭今泫对打胎,流产这类事特别敏感,之前我有个二姑母在饭桌上说了一句要流产,你知道谭今泫做了什么吗?他直接掀翻了整个桌子,并且说二姑母要是敢弄死孩子,他一定弄死二姑母,二姑母当时就慌了……” 奈奈彻底懵了,那个时候的谭今泫还是一个孩子,居然被陈川那么变态的对待,他怎么能受得了?怎么会不留下心理阴影? 她想都不敢想,她的谭今泫啊,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甚至有些恨白云飞了,你把谭今泫生出来,你叫他在最底层游荡,你把他扔进狼窝,你对他不负责任啊。 怪不得他会露出那样无法释怀的怯懦神情。 陈新提一手捋顺因为激动飘到唇边的发,柔声接着说,“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的我暂时不说,谭今泫一直特别恨扼杀婴儿生命的女人,你想,是别人他都无法释怀,何况是他自己?那天他在我家说弄死孩子,你也听见了,你以为他真的会弄死嘛?不会的,他最爱的就是孩子了……我爸爸不知道这一点,我可是知道的,毕竟我曾经是他最为亲密的人。” 终于忍不住,陈新提笑起来,“亲手弄死一个孩子,谭今泫一辈子都不会释怀的,奈奈。” 奈奈心绪是激动的,恍惚间,她不知所措…… 假如陈新提所言非虚,那么说明这样的观念在谭今泫心里扎根了,她怎么拔得掉?怎么撼动? 嘴巴抿了抿,奈奈很严肃,“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帮他嘛?” 陈新提眼神淡了些,“帮?这种事谭今泫是不会释怀的,即便是我的孩子死了,主要是因为我,他也会把责任揽在身上,对他来说,和他有直接关系,就是全部关系,你和他相处那么久,应该了解……但是,我留了一手,奈奈,要是你愿意离开他,彻底离开,我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奈奈突然蹙起眉头,她的世界轰然倒塌,她一步步往外,任凭脖颈上的血流着。 她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有点绝望。 和谭今泫成长的不是她,是陈新提,教育谭今泫的是陈川,她如何做?彻底离开来交换?她不想的。 “今泫。” 旁边有护士叫她,“小姐,你在流血。” 奈奈充耳不闻,视线慢慢模糊,人也跟着软下去。 醒来的时候,站在旁边的是霍梵音。 霍梵音摸摸女儿的头,“奈奈,你到底怎么回事。” 奈奈眼又垂下去,“爸爸,我一定要让今泫好起来的,你知道嘛,陈川太变态了,太变态了,假如今泫好不起来,我会陪着他一辈子。” 霍梵音内心叹喟,他的奈奈还是心善,心也深,小小年纪,过早地体会生死,悲情…… 他为女儿心疼,握着她的手,“现在事情尘埃落定,你应该和今泫过过安稳日子,有个人,你认准了,就尝试去帮助他,今泫确实做了很多错事,有些事确实也是不能原谅的,可你爱他啊,奈奈,爱他应该具有更大的包容力,假如你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就得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你是爸爸的好女儿,在理论上,我甚至不希望你和谭今泫在一切,在我眼中,他并不是最合适你的,可,千言万语都在一个爱字,即便他的人格是偏激的,爸爸也阻挡不了你啊。” 奈奈许久不做声,霍梵音知道,像奈奈这样心深的孩子,有些事还是需要她自己去想明白,不是这样开解几句就能转变的。 许久,奈奈谎称说,“不,爸爸,我应该早就离开他的,我就应该和郑泽好好生活。” 她知道门外一定站着谭今泫。 确实,此时靠墙而立的谭今泫,合着眼,默默地流着泪。 陪伴 男儿有泪不轻弹。 不否认,谭今泫这时为自己心疼,更为奈奈心疼。 要走进奈奈的心里去,谭今泫全力以赴,霍梵音的一番话着实打到谭今泫心里最软最软的地方,是的,他愿意跟奈奈过最安稳的日子,当一人的幸福感已经寄托在另一人身上时,形式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彼此陪伴。 他知道自己对陈新提孩子的死无法解脱,但他想要奈奈。 奈奈是他的全部,即便被折磨着,他也希望和奈奈在一起,所以他不能因为陈新提孩子的事变的沉冷。 对,他应该学会潜藏,这样奈奈才不会离开他。 再睁开眼,病房的门打开了,谭今泫不顾满脸泪痕看了一眼推开门的霍梵音。 “谭今泫。”霍梵音喊他,“你跟我一同进去吧,有些事,你得知道,奈奈想离开你。” 谭今泫无言,跟随他一同进去,奈奈也没表示出惊讶。 谭今泫向她走去,捧住她的脸,“奈奈。”今泫眼睛通红。 奈奈不自然地脸一撇,眉一蹙,要拉下他的手,谭今泫不放,她扭头狠狠看向霍梵音,“你跟他说什么了?爸爸。” 霍梵音自己在那边的沙发凳上坐了下来,口气仿佛回到年轻时代的他,轻佻戏谑,“我说你想离开他,你不是哭哭啼啼打算这么做么?有什么事应该男人来承担,不应该女人来承担,何况你还怀着孕,奈奈,对于我来说,你是我女儿,谭今泫可不是我什么人,我自然不会顾及他。” 奈奈轻哼,“你问过我的意见了么,问过了么,还说爱我,你这是不尊重我。” 霍梵音直接看向谭今泫,“我闺女嘴这么毒,你可要注意点。” 谭今泫淡笑摇摇头,“只要她乐意,况且,她说的是实话。” 从这一刻开始,谭今泫把心底关于愧疚陈新提孩子的事收敛,他知道奈奈想解救自己,可他也着实知道,自己这样的情况是任何人都无法解救的,关于对胎儿的恐惧,在他心底深埋了多少年啊…… 霍梵音抹了下脸,点点头,“你们两一个鼻孔出气,行了,当着我的面,把事情交代清楚吧,省的回去让你妈妈瞎操心。” 他抬头盯着谭今泫,“你先说吧……” 谭今泫点点头,垂下头,你如果看得见他的面容,那是抑制不住想哭的神色。 是的,此时谭今泫就想哭,好像霍梵音突然让奈奈嫁给她了,她真正成了他谭今泫的妻子,在法律上,在肉体上,两人融为一体了。 谭今泫说,“奈奈,没有你在身边,再辉煌,对于我来说,也是死路,因为有你,我才觉得是在过日子。” 奈奈捂着脸。 “奈奈。”谭今泫忙抱住了奈奈的腰,奈奈身子晃动地仿若都坐不稳,瞪大了双眼,“今泫……” 她是想和他在一块的,但是犹豫了,真的犹豫了。 陈新提说她那里有叫谭今泫解脱的办法,只要离开就好,谭今泫却抱着她,对她如此柔情蜜语,怎么办? 救赎谭今泫,还是沉溺? 奈奈抖着唇,看看霍梵音,又看看谭今泫,眼泪终从指缝间淌了下来。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谭今泫,你告诉我,你能忘了那件事,你能不自我折磨了,好不好……” 奈奈脸埋在被子里,真正,心都被伤没了。 爱的太深了,深刻到只在乎彼此,她只关心谭今泫会不会受伤,别的,她不想知道,她只要谭今泫平安无事。 似乎,她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让谭今泫平安无事。 可……谭今泫体内终究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啊。 良久,霍梵音看向谭今泫,沉了口气,“你给奈奈一个承诺吧。” 霍梵音瞥向一旁,话语变轻,“哪怕用你的一生来承诺,谭今泫,这都是值得的。” 奈奈却一抬手“别,”泪水不停地流,“不要承诺,我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行,可以吗?今泫,只要你好好的。”她冲谭今泫嘶喊,“答应我,不要再想那件事,你是最好的,我最好的男人。” 霍梵音此时也对上奈奈的眼,似明了她所想,一点头,“谭今泫是个容易让人着迷的人,奈奈,我希望你过的幸福,谭今泫,我也希望你可以给她幸福……” 奈奈已经呆呆地望着一点不知在想什么了。 有些男人,有些气质,好似天生而成。 实际,怎会没有它缘起的因? 诸如扭曲至极的谭今泫,都是成长道路上的那些磕磕绊绊的东西造成的,要是他在一个如她这般温暖的环境下生长,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奈奈突然想起霍梵音曾经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经过锤炼都是没有多大出息的,现在,她或许能明白这意思。 因为霍梵音的折腾,她搬到谭今泫家,和他住在曾经的别墅。 好似,一切又恢复到了平平静静。 两人的和谐,周围的静谧。 偶尔,陈新提会发信息过来问奈奈要不要和自己交易,奈奈把那些短信全删了,爱一个人,就应该相信他会慢慢做到,不是吗?她必须相信谭今泫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克服这些。 几天后,谭今泫陪她一起产检。 一程路,谭今泫始终默不作声。 奈奈瘫软在他旁边,缓缓地抬起双手,双手都是食指与中指交叉,晃了晃,“想什么?” 谭今泫这时候转过头来看奈奈,“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女孩,凑成一个好字,也不错。” “好字?”奈奈蹙起了眉头,“你怎么说话也这么踏实了?” 谭今泫似乎沉了口气,缓缓说,“要是女儿,像你就好了……” 听至此,奈奈瘫软着的身体慢慢坐起身,“怎么好?” 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谭今泫这心呐……一沉再沉,奈奈啊,就是他的命,她的一举一动就叫他这样关注, “女儿和你一样漂亮,可爱,哥哥护着,我们全家喜欢…… 已经说到这里了,奈奈也就不再掖藏,直接说,“所以你要给他做个好榜样,可以吗?今泫……” 谭今泫点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觉想缩成一团。 奈奈太用心良苦,怕他走出不来,想用孩子来教导他。他实在不想说自己可怜,但是,他确实太可怜。 他本是个不想谈论爱情的绝情种,结果,这一身情债啊,全接下了。 谭今泫极力镇定,“奈奈,我爱你。” 奈奈瞧着她,轻出了口气,手指捏在一处,抬眼望向谭今泫,眼神似乎幽幽。 “你也知道我们俩在一起多不容易,有时候我也觉得很累,但是看到你,我觉得一切都够了。” 奈奈是如此害怕,害怕谭今泫会陷入癫疯的境地。 听她这么说,谭今泫实在忍不住,更幽远地看着她,好似,透过她看见了许许多多…… 他抬手摸了摸奈奈的眼睛,“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奈奈,此生有你足够。” 奈奈低头,再抬起头来,“别说此生。” 就在昨天晚上,谭今泫还做噩梦了,他在梦里忏悔,说孩子的事是他的错,你想,奈奈当时的心多痛苦,梦是骗不了人的。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好像抽去了魂魄似的,她呆望着谭今泫,猛然抱住他的脖颈,凄凄洒洒,就受不住了。 她抬起右手死死地咬住,她想忍,她一直撑着,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悲大恸,她知道,谭今泫需要自己,所以她得淡定……可,或许她自己都无法控制,那泪,那咬着手背的力度……抓着谭今泫衬衫的力度渐渐握紧。 她身体颤抖的幅度谭今泫怎么会感受不到…… “奈奈,我对不起你。” 霍奈奈终是泪水决堤,“今泫,别忍了,我在你身边,别为了我把内心最真实的情绪压抑,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会在你身边的……谁叫我爱你,是不是?你就是我的劫难,我也心甘情愿承受的……今泫……” 人呐,当你发现到头来,全是苦,全是错……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在那样的磨难里,奈奈安安稳稳的承受着,她想,谭今泫没事就好…… 她和谭今泫受的苦是不一样的,她即便受的苦再多,也可以承受,即便痛心,也可以在家人的帮助下走出来,谭今泫不同,他什么都是自己的,连对她敞开心扉都不行,都怕伤害她。 听着她哭泣的声音,谭今泫的心颤颤巍巍,“奈奈,原谅我,原谅我。” 奈奈啊,你知道谭今泫认识你多久了吗?你出生的时候他就认识你了,他比你大十岁,他知道你是她的仇人,却还要看着你长大,每天看着你笑着,即便你脸上有一颗胎记,也不妨碍你笑的那么美。 你可知道,你的美,他谭今泫一直看在眼里啊,那个时候的他在陈川身边,正在经历着醉残忍的事。 他每天训练完就是看着你,你走过多少站台,你每一次回家要多长时,他能准确到秒,这些年,你去过哪些地方,恐怕连你都数不清,他谭今泫却是记得一清二楚啊。 奈奈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这些年,谭今泫写了多少本日记嘛?日记里全都是你,关于你,只关于你一个人。 折磨你,他从来都是难受的。 只是,一开始他根本没发现,后来悔悟了,才把心交给你啊。 他看着你快二十五年了,不想你再痛了。 威胁 此生,定不辜负。 这是谭今泫心里唯一所想。 检查完,一切正常,两人回霍家吃饭。 谭今泫的情绪已经收敛,漫不经心地拍着她,擒着慵懒的笑,“以后我们要吃饭就来这边好了。”说着,捏了下她的腰,“如何?” 又把奈奈抱了起来往房里走,“如何?奈奈。”抱着抱着就把她放在床上,奈奈被他罩在身下,两手两脚抱团儿一样紧缠着他,想了想,想了又想,摇摇头,“我要吃你做的。” 说着,甜死人地亲他,“你做的好吃,地道。” 谭今泫手摸进去,“你也知道什么叫做地道?这样吧,你和我结婚,我做什么给你都行……” 奈奈在他怀里哼哼呀呀。 谭今泫正准备戏弄她,听见外面,“姐姐,姐夫,出来吃饭……” 霍偃觉的声音,谭今泫只得把奈奈的衣服整理好,然后让她先出去,奈奈跟着霍偃觉离开,谭今泫准备关门走,可瞥见床上一手机,奈奈的…… 他走过去想拿,然后点开,显示屏上显出一句:考虑好和我交易了吗?奈奈。 蹙眉几秒,谭今泫放下手机,他知道这是谁发来的信息。 一顿饭,其乐融融,谭今泫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情绪,饭后,奈奈在小厅和几人聊天,谭今泫则叫霍梵音到一边,两人站在别院里,顿一秒,谭今泫掏出烟,自始至终不说话。 谭今泫从来没有抽过这么凶的烟,一会儿,手边一摊烟头。 他又站在靠近别院门口的位置,身影背光,愈发看不清神色。 霍梵音的声音阴郁沉鸷,“今泫,这烟你该戒掉,在奈奈面前最好不要抽。” 蹲在地上的今泫又吸了一口烟,也没看霍梵音。 似轻声了一句,“原来奈奈被威胁,怪不得她想离开我,也是我没留心眼……”他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烟,拇指尖轻轻磨着额心,缓缓合上眼,有无尽的疲惫感…… 霍梵音一下冲过去,“谁威胁她?”怒气冲天. 谭今泫眼睛通红,“陈新提,我看到奈奈手机上一条信息‘考虑好和我交易了吗?奈奈’,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霍梵音眯眼,瞧着他,“你也知道奈奈为了你一忍再忍,她的本性不是这样的,因为爱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看不见么?谭今泫。” 谭今泫兀自摆了摆手,直摇头,“爸,别恨我,我知道我对不起奈奈,我在尽我所能。”他抬起头,看向霍梵音,那样痛心无奈。 霍梵音不知道他内心受着多么大的煎熬,也无法理解他的过去,只知道自己女儿受了委屈。 谭今泫一看霍梵音越发沉冷的神色,内心又是一翻捣绞,他内心有太多激烈的情绪交织,首当其冲:奈奈不能为了威胁离开他,不能…… 霍梵音朝他又一压手,“你跟我来。” 他领着谭今泫到自己的收藏室,打开一个红棕色柜子的小门,从里面拿出个本本,“拿去吧,和奈奈结婚吧。” 谭今泫当然是震惊异常的。 谁又想得到? 霍梵音郑重其事把户口本递给谭今泫,接着,谭今泫听到了更叫他不可置信的一句,“你的职位目前风头正尽,我知道你不能在这个风头浪尖和陈新提办离婚,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今晚就把它办好,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考察你,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对待奈奈,想知道你心里的仇恨有没有放下,现在我才终于确信,你心里,只有奈奈,我替她感激你。” 谭今泫都说不出来了,脑袋发麻发炸。 胸口涌动出的激动堵在嗓子眼,烧灼着,卡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霍梵音一手撑在桌子上,一移眼,“去吧,带奈奈回家,好好照顾她,还有你们的孩子,把大儿子也带走,你们是一家人。” “放心,我会叫他们好好的。”谭今泫缓缓开口,眼睛一直就望着天空,没有光亮的天空。 牵着大儿子一块走,车子里,大儿子一直问,“妈妈,我们今晚去谭爸爸家里睡嘛?” 奈奈淡笑,“把谭字去掉吧,以后就叫爸爸。” 开车的谭今泫一怔,“爸爸。”呢喃了一句。 奈奈垂眸,抿了抿唇,缓缓开口,“给他起个名字吧,他都这么大了,不能一直没名字……” 谭今泫一身的肌肉收缩,扶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处泛白,“姓谭么?” 奈奈笑了,“你以为我说这个儿子是你的,都是假话么?不姓谭姓什么?他本本分分是你谭今泫的儿子。” 谭今泫车子一打,停到一边。 许久,沉沉出声,“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奈奈稍稍扭头,“是啊……谭今泫……” 那次他听见奈奈那样说,他以为奈奈说的是真话,一时兴奋,后来奈奈没有解释,他权当假的,如今,再听她解释,心里那股涌出的震惊如山倒地,把他压的无法喘息。 谭今泫沉了口气,被情绪影响导致失控。 多激动,多兴奋,也多兽性。 他慢慢收回撑在方向盘的手,要握拳的,也渐渐舒展开。 视线,也安静了下来。 他仰头看着车顶,坚定地点点头,“以后,他归我养了,是不是?你们娘俩都归我了,是么?” 奈奈笑,“对,你养,同意么?” 男人啊,看来看去,看上的始终还是顺眼顺意,谭今泫点头,点的很厉害。 无疑,这是一个叫他震惊的时刻,他想忍,最后没忍住。 经久,淡然道,“谭知白吧。” 奈奈摸了摸大儿子的头,“知白,叫爸爸吧。” 大儿子乖巧,“爸爸。” 谭今泫‘哎’一声,多正式,多沙哑,还,镶嵌着一点羞涩。 一车人,轰轰烈烈回家了。 晚上,谭今泫第一次尽一个做父亲的职责,和儿子‘亲子时刻’,奈奈想,或许儿子能把他带出阴影吧。 她无法做到的暂时寄托在儿子身上了。 第二天中午,谭今泫联系了陈新提,主要是因为短信的事,陈新提和她约在常悦饭店。 那里的人流量比较大,车位都已经占满了,谭今泫还是尽量靠路边停,不给通行添堵,一手放西裤口袋里,向饭店大门口走去。 “借过。” 拾阶而上,如普通食客礼貌借道。 “谭……” 总有认出他来的,眼睛都瞪大了。 谭今泫不是没来过这里,但往常很少走正门,再怎么不讲特殊,他身份特殊确是事实,还是少点关注好。 迎宾报告给老板,老板也不敢上来立即跟上他,谭今泫低调,这是历来的谨记。 待走进内廊,老板才跑上前去,“谭少将,实在抱歉,今天不知道您要来。” 谭今泫微笑地看向他,“这有什么?我哪次来还特意通知过您们,今天有事,我等人。”老板陪笑着直点头,正说着,一抬眼,看见陈新提站在楼梯口,双手垂立,并无往日的静稳笑意,不过虽稍显忧伤,却依旧亭亭玉立之感。 谭今泫走过去,老板已止步不前,扭头走了。 两人并驾往包厢内走。 包厢里,谭今泫虚扶着椅子站着,陈新提坐着,“离婚证下来了,你厉害……不,应该说你们全家都厉害,这是你老丈人的手段。” 谭今泫显然迟疑了下,一直看着陈新提,神情平静,却透露着不容隐瞒的压迫感, 陈新提微垂睫,“你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离婚是我和你之间唯一的牵绊,现在这点牵绊也没了。” 谭今泫无所谓笑笑,“新提,这辈子我欠奈奈太多了,她太了解我,比你了解,而我总是把她拒之门外,那种想要和她分担一切的心在某一处搁浅了,所以我不能再辜负她了……” 面前的茶壶被陈新提猛地摔到地上,“我不需要你对我分享你如何爱奈奈的,谭今泫。” 此时的谭今泫是冷静而又克制的,“新提,一开始我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了,即便没有爱情又如何?能在一起就尽量在一起,你相较别的女人对我来说并没有不同……” 陈新提单手撑着头,一边抹泪,一边咬着牙,“谭今泫,我在你面前没有自尊了,没有心了……你看看,看看现在的我还剩下什么……你记住,如果你不补偿我,我会让奈奈一辈子不得安宁,我说到做到,无论你们去哪,你们都会看见我无止境的骚扰,你们的孩子……你们的生活,你们所有的一切。” 有一种男人,像谭今泫,真的很勾人。 他不像攀不到的神,高冷华耀再痴狂也不得,他沉得很深,愈是看不透愈是追逐想看,于是,变成一股子入毒的诱惑力。 对于女人来说,他有足够的资本让她们倾倒,让她们疯狂。 尤其这个男人在与人交谈时,现出他的谦逊儒雅,很有修养,而在独处时,他又有一股令人向往的神秘感,变态感。 这一切缠绕到一起,构架成一个不可忽视的人格魅力。 又看她几眼,谭今泫淡淡道,“以后不要再给她发那种消息了。” “你休想。” 三个字,极尽力气,陈新提几乎是吼出来的,“我说过要让你们不得安宁,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谭今泫。” “别伤害她,找我。” “找你?你是不是太小看你的奈奈了,她的承受力可是一等一的……” 谭今泫眯了眯眸,“我不是小看她,而是心疼。” 至此,叫陈新提彻底失态了,她走上去抓着谭今泫的衣襟,泪眼朦胧仰视,“……我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痴情的男人,谭今泫,你也不例外,你等着。” 谭今泫眸框收缩,在陈新提离开之际,一手别住她的半个身躯,把她整个上半身往桌子上一扣,让她不得动弹。 而后,凑近陈新提耳郭,轻言,“不要再给她发那种信息了。” 陈新提的头睡在桌子上,一直冷笑,“谭今泫啊,谭今泫,除非你死,不然我是不会停止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变态,是你想报复霍家,是你最后爱上了奈奈。” 谭今泫慢慢松了手。 陈新提咯咯笑,一手抚摸着脖颈,走了…… 这一刻,谭今泫是想动陈新提的,想把她弄死,可是他不能,他才弄死了她的小孩,不该这么残忍。 晚上回去,谭今泫的心情才算好了。 奈奈坐在沙发上等他,谭今泫干脆把她抱了起来,“怎么不睡?等我吗?” 奈奈反手搂着他的脖颈,“我沉不沉。” 奈奈扭着头眼睛绽放无与伦比的华彩,谭今泫直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轻轻合眼,“你到两百斤,也能抱,奈奈。” 奈奈摸着他的下巴,“真的吗?真的吗?” 谭今泫使劲儿后仰脖颈,头发蹭着沙发靠背边沿,叫人看不到他唇边隐隐露出的笑意, “知道嘛?谭今泫,我去曼城的时候,我那个时候特别想你,酒吧里的爵士乐手在演唱‘hurt’,我当时一个劲流泪,你说人为什么会爱上一个人,还得经历一些磨难?” 说着,她轻轻哼唱起来。 ……她唱的声音很小很小……那一刻,谭今泫觉得自己真的在仰望她,默默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心快化掉了…… 我的奈奈啊,这样拥抱着你一辈子就好了。 吻了吻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吻了吻她的手。 谭今泫趴下去,掀开她的衣服,吻了吻她的小腹,贴着她的肚皮,“这个孩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好好爱你。” “为什么这样说?大的不行?” “大的性格和你很像,很阳光,很调皮,别人说三岁扎根,五岁定根,他也能看出来一些,看你这肚子是个男孩。” 奈奈捏着他耳朵,“你还能肚相?”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微歪头还是笑了笑,“脑袋突然有点涨,”声音些许轻。 谭今泫替她揉了揉,“这胎过后,就不生了,生小孩妈妈受难,养着也挺累的。” “我都不嫌弃,也没说累,你怕什么?” “怕你疼,奈奈,我现在就怕你受伤……真的……” 安然 奈奈低哼一声猛然咬住了下唇,“他在踢我,谭今泫。” 谭今泫摸着她的肚皮,不过微笑抬了下手,“小家伙,别折腾你妈妈,妈妈怀着你真辛苦。” 奈奈摇摇头,“不辛苦,爸爸努力赚钱养家辛苦。” 大魔王说的一本正经,叫谭今泫唯有无奈笑着又摇摇头,晌久,“爸爸把户口本给我了,让我俩结个婚。” 大魔王像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结婚之前要干什么?” 谭今泫‘嗯’一声,“我想想啊,想想……你容我想想……” 奈奈低着头,往他脖颈处蹭,“不许,立马回答,谭今泫。”她来了趣儿,本就没停的嘴声音大了些,“一,二,三……” 谭今泫十分配合的嗯嗯啊啊,“让我想想……想想……” 奈奈那个小嗲音出来了,拿手抠他嘴巴,“不许想,不许,说了,不许……” 谭今泫低笑,不禁轻弯起唇,情不自禁又低头挨了挨她的热脸蛋儿,“求婚,对么?宝贝儿。” 奈奈瞧他一眼,稍弯唇,“对啊,谁向我求婚,我就嫁给谁。” 谭今泫当即脸色故作沉下来,而又,转色,稍有趣地看她一眼,“求婚?你这大着肚子,谁愿意求婚?” 谭今泫摩挲着右手中指的薄茧,在她肚子上一圈圈打磨,奈奈挺不自在,“别碰了,会有感觉。” 谭今泫微笑看向她,点点头,“有感觉就对了,孕妇也是有欲望的,好些孕妇生完孩子,没有性欲,我估计多半是因为老公不着调,在怀孕期间不闻不问。” 奈奈艳美的面容笑开,“谬论,谭今泫。” 谭今泫眉梢似有放下心来的愉悦感,“哪里是谬论?要不我在你身上验证验证,看看你生完孩子是不是一欲如初。” 奈奈轻婉缓笑,“不用验证,您放心,能伺候好您。” 开什么玩笑,她那个时候跟着白缘乘不知道看了多少片,她本子里有一个日本动作片女星排行榜,当然,不是权威网站排的,她自己排的。 不然说,这魔王心里头的小九九一大堆,看似清纯,实则,不清纯呐。 谭今泫似也不禁莞尔,右腿压左腿,白皙修长的双手交握奈奈胸前,放松,“明天去领证?我有空。” 奈奈没想他会说出这样一番湍急的话来。 “求婚呢?” 谭今泫随嘴淡然飙出这样一番话,“领证——求婚——结婚,这是正常顺序,不是么?你大着肚子,我怕你激动,奈奈。” 冷不丁,奈奈一丝至极的灵气蹿出来,“谭今泫,这正常顺序是你自拟的吧……”那模样,就是不同意。 不过,谭今泫也不急,两个孩子都是他的了,急什么?怕什么? 几个月下来,奈奈养的白白胖胖,妈妈说得请一个老师叫她运动运动,这样生产的时候会更容易。 因为肚子实在是太大了,奈奈开始休产假。 两点一线之间。 关于养这个小孕妇,谭今泫如今的应策是:随之。 因为,这个女人经常会做一些挺不要脸的伎俩,做完若无其事,今泫如今要笼络她和自己结婚啊,就更宠着了。 娘家宠,夫家宠。 奈奈大魔王要上天。 预产期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紧,有时候甚至会哀愁,当然,她也在一直关注着谭今泫,谭今泫夜里还是会做噩梦,还是会说一些胡话,可她相信,人总会好,不是吗? 那天夜里,奈奈的羊水破了,然后被紧急送往医院,生了一个男孩。 生产的过程很顺利,并没有多痛苦。 当天,一家人在病房内开了香槟,一群人单手端起酒杯,祝福奈奈生下儿子。 谭今泫一手背后,狡黠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就跪下来,很虔诚,杯子放在一边,说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话,给她唱了英文版的‘hurt’。 “奈奈,我感激你的付出,对不起,我曾恨你,为了那些我做不到的事情,为了让我自己不爱上你,我做不到……我曾让你心碎,我总掩饰自己有多么想念你,多想和你在一块……以后,为你做什么我都将在所不惜,只要能听见你的声音,让我和你结婚……奈奈,我的一切,都献给你,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愿意冒险,将我的余生托付给你,对不起,我爱你。” 没有任何其他渲染,只有感激,只有真挚,叫奈奈感动的泪流满面。 然后,奈奈说,“我告诉你,谭今泫,我刚生完宝宝,很痛,你这叫我痛上加痛,不算,我不答应你这求婚。” 爸爸眼睛湿润,说,“奈奈,你这有点无理取闹了啊,今泫的话把我都感动了。” 妈妈眼睛通红,“饶了他吧,奈奈。” 弟弟也吸了口气,“姐姐,接受吧。” 大儿子谭知白亦是如此,“爸爸,我爱爸爸。” 奈奈看着谭今泫,“你过来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谭今泫无比郑重的走过去,亲吻着奈奈的脸颊,奈奈的眉眼,奈奈的唇,奈奈的鼻梁,然后和她深吻。 奈奈撤开,搂着他的背,“我愿意冒险,被你伤千次万次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谭今泫……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没有再你最困难的时候遇见你,原谅我没有经历你的人生,原谅我在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成为你憎恨的对象……对不起,谭今泫,我不能没有你……” 谭今泫搂着奈奈的背,小声的哽咽,小声的哭。 他的奈奈,他的天使奈奈。 他的心都要疼死…… 孩子一个月大的时候,奈奈出院,住在霍家,谢往生说谭今泫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周正,她又不放心月嫂照顾奈奈,于是把奈奈接回家亲自照顾。 这天,谭今泫正开车回家,手机一通电话。 是陈新提,“谭今泫,看着你孩子出生你是否想到了我的孩子?是否想到被你杀死的他?” 一股叫人钻心的痛深入脑髓,那种一种无法缓解的悲伤,那是一种全然的死寂,仿若下一秒就灰飞烟灭,平时,谭今泫极度压抑,现在,独自一个人,悲伤入脑啊。 手机一抖,掉后座皮椅上。 电话那头传来,“是不是受不了?既然你受不了,你当初为什么杀他?谭今泫,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我什么都没有了……” 谭今泫双眼热胀着,稍扒起手机,“你要做什么?陈新提?”声音隐颤。 “我在爸爸的玻璃房里,你猜我要做什么?你想知道嘛?那你就过来吧。” 谭今泫揉了揉眉心,报上了地址,叫司机立马掉头。 到达玻璃房,远远的,谭今泫瞧见陈新提在房顶站着,她迎着风,赤着脚,目光淡漠看着远方。 谭今泫扶着扶手快步跑上去。 陈新提口中一开始念念有词,听到脚步声,不动了。 “新提,你想干什么?” “想死啊,你看不出来?当一个人各方面都不如意,而且又没有希望,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你觉得呢?谭今泫。” “新提!” 陈新提笑起来,“你能满足我的要求嘛?不能,你只能看着我死,谭今泫,别试图救我,我死了,你一辈子不会解脱,这就是我要的结果,你知不知道?我不能叫你爱我,也得叫你惦记我一辈子。” “即便你死了,我也不会惦记你一辈子,你在我的生命里不算什么。” 陈新提的情绪被瞬间挑起,“不算什么?呵呵,谭今泫,我不信,我的孩子是你害死的,我也是你害死的,你会愧疚一辈子,你会在痛苦和悔恨里得不到解脱……” 她越说越激动,“告诉我,你会惦记我一辈子。” “我不会。” 陈新提不断摇头,不断徘徊,“不……你骗我,骗我,不可能……你不会不惦记我……” 她泪眼婆娑,不想相信这样的事实。 身躯也跟着慢慢的后退,谭今泫也慢慢移过去,抓住时机,猛地拽住她的胳膊。 可,陈新提是一心求死的人,她怎么会不做好一切措施? 她站的地方很脆弱,只要稍加用力就会掉下去,而掉下去必死,但她没想到谭今泫会跟着过来…… 这是三楼,两人纠缠在一起往下坠。 不远处的司机早在一切发展时,已在底下开始做准备,所有的软的东西都被他铺成到底下,但还是不够,两人摔下来的时候身躯狠狠砸着,陈新提当场一口鲜血喷出来,在下降过程中,谭今泫一直搂着她,垫在她底下,因此比她受伤更重,直接昏了过去。 很快,助理打电话给奈奈,奈奈得知这一消息,疯了一般的穿上鞋子,以癫狂的姿态开车往医院赶。 一年后,霍家。 奈奈站在院子里修剪盆景,小儿子站在一边歪歪斜斜走路,“嘛嘛……嘛嘛……”还不怎么会讲话,嘴巴一直念叨个不停。 奈奈弯下腰,抱起小儿子,“爸爸呢?” “八八……八八……八八……” 奈奈又把孩子放下,蹲下来,蛮淘气地,“说清楚一点,不然今天妈妈不抱你。” “爸……八……八……”还是不清楚。 奈奈笑了,“好了,不难为你了,我们今天去医院看爸爸,等爸爸醒来给你起名字好不好?要叫你什么呢?” 小家伙流着口水,“叫……叫……” 走到外面,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人进来,对着奈奈毕恭毕敬,“老大,陈川已经抓到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奈奈淡淡道,“你先等我几秒。”进去把孩子递给谢往生,“妈妈,帮我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 小儿子点点头,“去……去……” 奈奈无奈,他根本不像大儿子,大儿子小时候她一离开就哭,这个小的却像没事人一般。 出了霍家,奈奈在保镖的伺候下钻入车内,穿深色西服的给她汇报情况,主要是如何逮捕陈川,以及陈川关押的地点。 奈奈靠着车窗,一言不发,眸中渗出来的都是恨意。 一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让谭今泫躺在病床昏迷不醒,那个时候,她发誓一定要斩断一切牵绊他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看着谭今泫英俊的眉眼紧闭着,她对陈川的恨达到极致。 小时候,她一直和白缘乘厮混,白缘乘还打趣让她接班白家这个大摊子,那个时候,她根本没当一回事,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接触白家的基业。 为了谭今泫,为了报复陈川,她对白缘乘说愿意入主白家。 一开始白缘乘根本不相信,谢往生和霍梵音也是担心到极致,但奈奈的决心坚不可摧,两人根本阻挡不了,女人狠起来有时候比男人更毒。 在拜了白缘乘为干爹之后,霍奈奈正式加入‘白云帮’,七个月之后,在白缘乘的亲自调教下,成为一个小分部的老大。 她成为老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追杀陈川,不计一切代价。 思绪回笼,奈奈打开视频,那边的人连通,陈川被绑着双脚双手,早已鼻青眼肿。 见到奈奈,一直大笑,笑的叫人毛骨悚然。 顾不上这诡异的情形,奈奈对旁边的人命令,“找几个心理学家过来,先研究一下他的心理,然后对症折磨。” 陈川双眸死扣住奈奈……奈奈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切显得那样诡迷而又艳得超绝,实在震撼人心,但从她嘴里吐出的每一字都是毒的,她比男人更狠。 “霍奈奈,你一定会下地狱。” 霍奈奈没在意,“是么?”眼神一凛,旁边的人给了陈川一拳,直接砸鼻梁骨上。 奈奈眼都没眨,“继续挣扎也只有死路一条,另外,我查了,你女儿怀的孩子是个死胎,根本不是谭今泫做的……” 在陈川瞳孔放大的那一刻,霍奈奈关掉视频,淡声,“去医院,我今天不想到她。” 到达病房,奈奈先喘了一口气再进去,她希望今天的自己不要失望,可是她怕。 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那个闭着眸的男人。 奈奈若无其事,“还不起来?”她突然想笑,但,却哭了,跟上了发条一样,哭起来理直气壮。 “现在别人见到我,都叫我老大,谭今泫,我快站在你的对立面了,你还不醒,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你不结婚了嘛?” 奈奈走到病床边,趴在谭今泫上身上,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不是没指望了?我嫁给别人了,好嘛?” 头顶突然一句,“喘口气再哭。” 奈奈抬眸,眼中就跟有火光一样,一下就弯起了嘴,嚎啕起来…… 《完结,撒花,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