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祭之盗侠丰碑》 第一章【天外来婴】 王朝境内,荒村是一个连王朝国主睁大龙眼放大眼珠在版图上都找不出的小村。名副其实的荒,村内房舍数间皆是断壁残垣,更多的是木头和荆草结构的茅草房,低矮潮湿,勉强能阻挡风雨,除了四周如画的风景鸟兽的鸣叫几乎听不见声响,时而呼呼的山风伴着松涛倒是难得的旋律。村民一年的辛勤劳作还不够家人填饱肚子,要是遇上不好的年景半饱都是奢求更别说饥食肉寒添衣翻修新房什么的,更是不可思议的幻想离实际遥远,即便是肉味那也只能想想,没有谁能养得起牲畜更别指望牲畜来养人了。即使如此,这群为数不多的村民依然为他们想象中的王朝添砖加瓦,赋税之砖越来越厚,徭役之瓦越来越沉,重重的压在每个尚在喘息人的心口,压弯了腰愁白了头,心头之血滴落仍一筹莫展。黑夜笼罩,四野无声,茅草屋中的人们在叹息中沉默又在沉默中叹息,勒紧了一圈又一圈茅草腰带之后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辗转中睡去,于煎熬中醒来,周而复始,早就锻炼出了一身皮包骨头的体格来,无论老幼皆瘦骨嶙峋,就算是发肿大家依然认为那是一种福气,见到胖子便是贵人。 看多了是泪,听多了心酸这就是荒村,一个个村民世代守候又都常常幻想逃离的地方,多少次离别的打算小小的筹划都在不经意间的油盐酱醋中归于平淡,消磨至无痕,直到心底掀不起丝毫希冀的浪花,重复着有若星辰般雷打不动的轨迹。所谓鸡鸣早已起狗睡仍未眠都还得看老天爷是不是愿意,若是碰到好点的年景,农忙之时通宵达旦披星戴月或是迎风顶雨的忙活不是辛苦而是幸福,迎着星辉收割着希望,只是星星闪烁的是光芒,他们挣扎着心底的呐喊;在风雨中抢收的粮食,是在演绎着生命的续章。每一粒粮食都要虔诚的捧起,每一份收获都应好生珍藏,不为其他只为善待付出。 全村四十户人家原有人口一百七十三人,早些年碰上大旱外出讨饭一百五十六人至今未归,本来剩下的孤寡老幼还有十七人,年前官府抓壮丁带走了整个村上成人中年龄偏小的跛汉子,走时刚过完五十七岁生日,当时他满面荣耀好似升官发财一般眼泪都差笑出来了,还惹来大家好一阵羡慕,选中服徭役就像进了天堂,有口饭吃天下皆是故乡,无论生与死,也算是通往梦想中的一道曙光,总比干等着要强上不少,但这样的好事只会落到部分“幸运者”的头上,绝大多数与这些“美差”无缘村民只能认命,断了念想。就这样一年一年下来而今剩下的老的老死的死全村老幼能张口的都算上只有十二人了,七个老人五个半大小子延续着荒村的执着,继续支撑着未了的希望。 今夜的荒村格外漆黑,天空犹如锅底倒扣在荒村后山山顶,像是一朵巨大的黑蘑菇,悬在荒村的上空,沉闷的气氛充斥在山间,莫名的燥热袭扰着每一个即将如梦的人们。 阿公是村里唯一一个没有子嗣的老人,靠着祖传的木工手艺艰难的维持着生计,算是是村里唯一有文化的人,平时邻里之间有了纠葛都有请于他,德高望重谈不上但受人尊敬是肯定的,平时以文人自居满嘴之乎者也焉哉唬的人一愣一愣的,在村人疑惑与敬仰中倒也解决了不少问题。这么些年以来,村民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在这一点上他从来不反驳,至少生活至今靠着节俭,储蓄了不少余粮并没有像其他村民那样饥饱参半吃喝看天,是仅有的富足之人。要是遇到不好的年景,阿公还会分出部分储蓄粗粮接济邻里乡亲共渡难关,村人都敬称他为大善人,更是加重了他在荒村说话的分量,可以说是一言九鼎,有着山村老爷的味道。只是每当闲暇之余,阿公总是望着村里仅有的几个小孩发呆,有慈祥,有渴望,有遗憾,有不甘多种眼神交织让他倍觉孤独起来。 午夜时分,雷声大作,一声声惊雷震的地动山摇,后山顶上的乌云越来越低,不时有闪电好似龙蛇般撕裂云层垂落山顶,掀起滔天烟尘巨石横飞,碎木遥击远空,在爆飞中化作粉末四散开来,景象骇然之极。这还只是开始,随着云层越来越低,闷雷滚滚在黑云中闪耀,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敲打着地面发出哔啵之声不绝。荒村村民早就在惊雷中苏醒,各家老人用力抱着自家孙子依偎在黑暗中企望,充满惶恐,胆小的早已瑟瑟发抖,带着压抑的哭声祈祷起来,希望暴怒的天神之威能放过在风雨中发出吱吱声响的茅草屋,得以见到明日天放异彩。 雷声更大,更为密集,雨水如潮肆意倾洒,轰隆一声,不远处的断墙轰然倒塌,很快在山洪滚滚中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剩下半截木桩倔强的挺立在洪水之中,诠释着中流砥柱的不屈和坚持,更像是守护荒村最后一道生命的屏障。 阿公早已醒来,望着漆黑的夜,听着雷雨风声,眼神中多了一缕少有的睿智,嘴里喃喃道:“天之怒哉,龙出于渊也”。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茅草屋,检查了几处不甚牢固的地方之后继续歇息去了。 约略两个时辰之后,风雨之声渐小,雷声消失了,荒村的人们正感激着上天的垂怜,突然叮咚一声遥击九天的巨响传来,震的人们双耳失聪,两眼痴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心口一甜,只差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接着听见轱辘轱辘的滚动之声由远及近直奔荒村而来,村民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更为恐慌,觉得是山体滑落恐被掩埋,三步并着两步一把抱紧自家的小孩顾不得风吹雨打一头扎进夜雨之中,所有人在不假思索之下不约而同的朝着阿公住处跑去,不是因为阿公家住处有多安全而是因为这个夜晚给了他们太多难以承受的意外,六神无主的时候平时最具威望的阿公是他们心里最后的依靠。 鲁大爷跑的最慢,本就年迈的身躯抱着半大小子的孙子步履更是艰难,短短几步路是那么漫长,雨水混着汗水浸湿衣衫,满部纹斑的脸憋的通红。众人有心搀扶,怎奈敌不过老迈身躯自顾不暇只能狠心放弃,几个大步只剩下模糊的背影,鲁大爷被甩在众人身后,心里焦急万分,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轰鸣声,目哧欲裂,猛然回头只见一个漆黑无比的巨大影子热气腾腾直朝他碾压过来,鲁大爷一生那见过这么妖邪的事物,心里直呼“完蛋了”掉头就跑,哪知一个趔趄脚下打滑被一个新冲出的石头绊倒,噗通一声摔倒在泥泞里,惊惧交加顿时昏了过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破船又遇冷风吹,悲催之极。只剩下小鲁子哭爹喊娘,好不凄惨。 众人早已寻得阿公连夜转移至荒村对面山上一石洞里面,待安顿好说起鲁大爷,唏嘘不已,希望他逢凶化吉,能安然归来。 翌日,风雨骤停,惊雷闪电远去,碧空如洗,群山叠翠,洗尽铅华,一副唯美的山水画、只是从洞口观看荒村,又显得破败了不少,是画中难以抹去的败笔,一个巨大的黑色石卵静静躺在荒村口的石坝上,突兀而诡异,众人遥遥观望却不敢靠前,实在是昨夜一番折腾惊吓了不少,生怕发生什么变故,大家畏畏缩缩手里拽紧孩子你推我搡不自觉间把阿公推到了最前方。 “他大爷那个焉哉!”阿公回头怒视,只见众人用希冀的眼光看着自己,胡子气得老高也只能作罢。难道要一群带着孩子的人冒险?“罢了,罢了,想我一把老骨头了无牵挂,死就死吧。”这样想着便示意众人靠后,自己寻来一根两三米长的木棍小心翼翼的朝石卵走去,众人不停的靠后做逃离状,阿公也紧张起来,手心冒汗额头更是冷汗直流,距离石卵不过十来米硬是让他走出了生死般的长度来。他抬起木棍对着石头轻轻敲去,“哄”一声周围的村民如鸟兽般散开,连滚带爬跑出老远,被吓到的还有阿公,扔掉木棍抱着头撅着屁股趴在地上。良久,也没见什么异动传来,阿公裂开指缝观察了半响确认正常后,胆量壮了不少再次起身拾起木棍,口中骂咧咧的说道:“胆小者,误人也”以此来掩饰刚才的窘态,说着对准了石卵敲去,这次多用了几分力气,众人也只是后撤了几步,依然没什么异动。阿公这次没有丢人,一击即退没有藏头露尾像刚才那么不堪。“我视此物为石头是也,不用惧之”阿公判定道。为了让众人放心,拿起木棍对着石卵一顿猛敲,发出梆梆之声毫无异常,大家彻底放下心,一起围拢过来这瞧瞧那摸摸,惊奇不已,有淘气的孩子更是爬到石卵上滚来滚去,好不快活。至于鲁大爷两人,在石卵四周没有发现也没人提及,这年头死人太正常了,那是造化,唯一遗憾的是没见着鲁老爷的躯体,连最后的告别都只能对着空气,望他灵魂感知捎去众人的祝愿。 暖阳如约升起,光芒万丈,普照世间万物,荒村在阳光下显得颓败了许多,但众人劫后余生的惊喜短暂忘却了烦恼,就在村民欣喜时刻,石卵迎着朝阳正悄然的发生着变化,一道道发丝般的纹路迅速的遍布整个石头,阿公背靠石卵一脸吹嘘,众人更是敬佩,觉得阿公了不起关键时刻总能为大家出头是当之无谓的功臣,虽见他言辞夸大都报以善意的微笑表示感谢。 阿公正准备借此机会给大家讲讲自己曾经是如何如何了得,只听“咔嚓”一声,背后的大石碎裂开来,村民们头皮发炸心头发毛,眉眼狂跳,短暂的肃静之后呜啦一声跑的无影无踪,甚至顾不及从石头上摔下的孩童。 阿公口干舌燥,脊背发凉,冷汗直接滑到鼻尖,一滴滴砸在地上,啪啪之声有如勾魂的舞曲,直接凉到心底,双腿好似灌铅一般重若千钧,身躯僵硬无比,硬着头皮回头,脖子发出咔咔声响,目光所及,只见石卵中端坐一男婴,正啃着手指对着他哇哇直笑。 “我的个娘亲也!妖孽!”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第二章【最小的神仙】 早上的朝阳温柔而祥和,只是时间太短,不一会儿阳光变得火热了起来,要不是后山一条巨大的沟壑从山顶直到山脚延伸至荒村石坝外,与平时并没有太大变化,无法想象与昨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有关联,今日却又阳光和煦,朗朗晴空,周围群山蒙蒙林间水汽蒸腾如烟似雾缭绕飘忽,松针垂露倒映七彩光华;绿叶含翠,野花飘香小草漫吐清气,颇有仙境的味道。平地上一道道水沟交错蜿蜒,有细流无声静淌默默流向远方,整个荒村除了零星散落的杂草和被山洪冲下的小树显得狼藉了些外,倒没有茅草屋倒塌之类的事情发生,不过大事却有一件,对荒村的人来讲简直是骇人听闻此生想忘都忘记不了,石头藏婴----多了不得的事,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亲眼目睹了,死人见多了关键是从石头里面出来了活人,没被吓死就算是胆大的了,那场面早就超出了众人的认知宛若神话一般,老人们的心头有着莫名的压抑感笼罩,挥之不去,更不敢妄动,抱有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敬畏,心脏不争气的扑通扑通好似闷鼓敲心,无限彷徨。唯有少不更事的小孩,被大人们捂着嘴,喘息中睁大了好奇的双眼,一个个脸上毫无惧意,不就是个石头么至于大惊小怪的,漫山遍野都是要多少有多少,不就是黑点么不还是石头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觉得爷爷们老了,没有自己勇敢,一个个跃跃欲试。“小兔崽子,老实点”耳边传来低沉的喝声,孩子们变得安静起来,被这沉闷的气氛镇住了。 而此时的荒村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宁静,除了一个挂着两串鼻涕满脸泪痕的小孩正在石坝上好奇的望着石头里的婴儿和昏迷中翻着白眼时不时抽搐打着摆子的阿公外,四顾不见人影。寻觅之下才发现在临近石坝边的茅草屋内五个老人和三个孩子正瞪大着双眼从缝隙中向外看去,旁边一年过八旬的老头正轻声安慰着年纪稍小的婆婆,不停说道:“我说王大妹子啊,你别哭了,你孙子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么?再等等看,如果有什么不妥,老哥几个给你把孙子抢回来行不?求求你别哭了”。另外三个老人也点头附和,王婆婆心里暖和,感觉宽心了不少,摸了一把眼泪却又忍不住抽噎起来,忍的很是辛苦。 张大爷是村里负担最重的,不过为人爽快但性格火爆最是护短,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十分不易,此刻一手一个捂着嘴躲在屋里,刚才见王婆婆抽泣早就准备提醒了,毕竟自己有两个孙子呢,这要是因为王婆婆的哭闹惹来大祸岂不是连他家不给一锅端了,连点血脉都留不下来。见老李头提醒了也就不再多说,只是默默望了望王婆婆一眼,心神戒备着。 啊........切......! 王婆婆实在是没忍住,昨夜草草吃了些山薯,连夜奔波胸内胀气,加上今天眼看丢了孙子在危险地方,一时又哭岔了气,抽噎时打了喷嚏,连忙捂着嘴,眼泪汪汪的望着众人。老李头众人相当无语,满头黑线沿着皱纹攀爬,暗呼一声“糟了”。张大爷更是直接要不是看在多年的邻里情分上都快开骂了,不过也差不多“你哭什么哭,闹什么闹,就你能的,这下好了,都玩完了,都说娘们儿败家还真是没说错,连邻居都坑啊”。王婆婆看到几位老哥面色不愉,又听闻张大爷喝骂,心中凄苦,觉得对不起大家,但这姓张的也不能这么对她,这些年以来眼看他带着两个小子诸多不易时常出手帮衬,缝缝补补的事情没少帮忙,今日大难临头却不念及往日恩情,把她排斥在外,真不是东西,人情冷暖可见一斑,在荒村生活几十年我真是白活了,怎么就没发现人心如此薄凉,心里委屈甚至憋屈。“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忍住”个中滋味无人倾诉,罢了罢了盼儿养老却不知那浑球去了何方,如今孙子危在旦夕无人伸手,真是越想越委屈,几十年人生风景没有如画一般都是创伤,少有幸福片刻,瞬间涌出太多片段顿时心神失守“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一把掀开蓬门直奔孙子而去。老李头有心劝阻又碍于几个老哥的情面尤其对张大爷心里颇为发憷,心里惋惜眼见挽留不及只余一声叹息。周老伯自跑进茅草屋躲起来就没敢移动过,他天性胆小,但心思细腻,常顾得邻里周全,是个老好人,但就在今天彻底颠覆了他在荒村几个老哥心目中的形象。自王婆婆跑出门外,他就开始小声嘀咕着,开始老李头几人还没听清,后来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也不顾张大爷气的发颤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几个老哥哥,这么做是不是过了?都差不多七八十年的交情,大难面前把乡里人往外推,几个大男人欺一女流之辈,不光彩就不说了,心寒啦。哪一天到了地下见面也无脸打声招呼,你们说呢?”,张大爷最是见不得弯弯绕,话里带些勾勾筋,觉得周老头话中藏有玄机,就是针对他,说他忘恩负义,没脸活着,不该挤兑王婆婆让她涉险,有些冲动。张大爷哪能忍住张嘴就来“有胆量你也去,正好有个伴!再说话我跟你没完。”周老伯老脸通红一下子站了起来挺起胸膛,老李头,张大爷还有黄老头都睁大眼睛盯着他,觉得不可思议,接下来一幕使得众人惊掉一地眼球,只见他瞬间又像泄气的皮球一般蹲了下去,双手蒙脸弱弱的说道:“我不敢”。 “好了,不要说了,想我们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几个人加起来都好几百岁了,有什么可怕的,再说王婆婆这事处理的确实不妥,不能让她孤身犯险,要是不闻不问以后老脸都没地方搁,死就死吧,只是可怜了孩子。”老李头朗声说道,眼光柔和的注视着几个孩子,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在一群老哥的沉默中毅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大爷周老伯还有黄老头瞬间觉的老李头的身躯高大起来,没了往日的蹒跚,身上有种光辉,淡定人的心神。 阿公其实早已醒来,虽然躺在地上也不怎么舒服,背靠在地上一股凉气直往身体里窜,还带着潮湿,而正面被太阳照的发烫,冷热交替好生受折磨,却没有勇气站起身来。这事实在妖邪,直击心底防线,衰弱的心脏承受不了,索性一直这样装下去,可是打算好的想法却不小心被一阵疾奔而来的脚步声和哭泣声扰乱,他偷偷睁开双眼,眯起一条缝看看是不是妖孽在杀人,要是有变数还可以继续装死,也算留了条后路,是不是能成功只能看天意了,想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是个小妖怪,吃一两个活蹦乱跳的人应该就饱了,不至于找上自己这么一个都躺尸的人,心里直念着神佛保佑却抵不过好奇睁开眼来。 这一睁开就再也闭不上了。“这不是王老妹子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她孙子被吃了?”阿公心思电转,思考着可能。 “咦,老李头也出来了。” “张老头也出来了。” “黄老弟也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有妖孽么?难道说他们比我还勇敢,平时没看出来啊,还是说妖怪已经跑了? “哎,我都糊涂了,搞什么啊?连胆小如鼠的周老头都出来了,应该是安全了吧,不行,我也得起来,免得日后落下笑柄,丢不起那人,我是阿公我怕谁。”这样想着一股脑翻身坐了起来,本来是想站起来的,躺的久了受了点潮气腿脚有些麻木不太听使唤了,顺势而为就这样吧,要是强迫自己站起来到时候再摔倒,更丢人。 王婆婆一路奔来,绝望至极,眼里只有孙子,那会在意躺在地上的阿公,早以为他被吓死了。不曾想当她快到孙子跟前时,死了的阿公却坐了起来,吓的她是魂飞魄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阿公诈尸了”,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昏了过去,摔在地上溅起一大捧泥水,喷的阿公满脸都是,阿公愣了,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是躺下去呢还是躺下去呢拿不定主意,一时痴了,像个木头杵在哪里。 “妖孽,拿命来。”随后而来的老李头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抄起一根木棍直奔大石头砸去。 哇哇哇的声音响起,一阵婴儿的哭泣声镇住了所有人,跟来的周老头和黄老头揉了揉眼睛向石头中间看去,老李头棍子举到半空硬是砸不下来,目瞪口呆,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妖孽是个婴儿,哪怕他是妖孽也不忍对他下手,呆在哪里。 哽啊哽啊的叫声惊醒了众人,阿公也爬了起来,顾不上酸痛和满身泥泞,挤了过来。王婆婆甩了甩头也苏醒过来,大家一起围拢,仔细打量着石头中的婴儿。最后还是阿公说道:“这应该是上天的旨意,是我荒村的贵客”说完拜了下去,众人见阿公如此举动,更是一起恭敬的磕了磕头。 至此,荒村多了一位成员,奉为上宾,每日受众人呵护与朝拜。 第三章【荒村新气象】 转眼间这个从天而降的石头娃来到荒村已经有整整一月了,这一月时间对于荒村的众人来说简直是煎熬,比最恶劣的天旱丢了收成饿了肚皮还难受,说是度日如年也难以形容。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张大爷,以前的张大爷那是荒村无可争锋的第一嗓,嘴巴一张只差群鸟惊飞山风猎猎,出了名的大嗓门,都说他只因一根肠子容易通气的缘故。而今,张大爷都快成为乖巧的小猫咪了,说话温言细语,走路轻声轻脚,连孙子放屁都要用手捂住生怕惊扰了阿公房里的小妖怪,就连去王婆婆家道歉说话都像蚊子一样,虽然总惹来白眼得不到好的脸色,还对他阵阵奚落冷言冷语,他也不在乎,再想想自己的冒失行为觉得这都不算什么,毕竟风雨几十年了脸皮也练就了厚度,还是能够接受,至少也算是交流,可王婆婆经常无视他的存在,这可把他恼的直想发飙,依他往日脾气恐怕早就爆发了,不整出个风聚云散决不罢休,但现在张老头完全变了,虽然王婆婆每次都没对他客气过,不过见他多次前来其实心里早就原谅他了,所谓远亲不如近邻那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得了实惠,再说远亲什么的,那完全是瞎扯,连自己儿子都好几十年没有音讯呢哪来的远亲,何况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孙子也安然无恙便是最大的幸事,没必要为没有发生的过失揪着不放,再说了都一把年纪了什么都计较那有什么意思,本来生活压力就大有今天没明天的何不活在当下,能快乐时尽快乐,要学会凡是看开。再者,自从张大爷语言神态变化以后,王婆婆虽然不爱搭理他但每当张大爷落落寡欢的离去时,王婆婆眼里还有莫名的神采在流淌,哪怕无人发觉,但还是淌了,觉得以前的张老头刚性过头韧性不足,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像个炮仗,现在这样温柔似水加上以前的阳刚之气倒是别有魅力,还别说这妖怪来的及时,连张老头都转性了,现在这个死老头阴阳中和之后还真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依他那死要脸的个性哪会再来,这道歉道的每天不见他过来挨骂还挺想的,呸呸呸,都想什么呢,都怪这该死的张老头,我饶不了他。别人怎么想张大爷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学乖了,就算是实在忍不住要发火也都憋着,轻手轻脚跑道山外,像狼一样怪吼,发泄完了又像做贼般蹑手蹑脚回来,神秘无比。阿公和其他几个老头也没有往心里去,觉得这是上次事情给他造成的后遗症,同时更加觉得这个神婴能力太强,拥有一种让人变成野兽般嘶吼的能力,伺候起来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以后就说不成人话了,变成某个不知道的动物般嘶吼,想想都可怕无比。 老李头经常一人待在家里,除了收拾粮食才出来以外几乎不见人影。 黄老头倒是和周老伯亲近了许多,两人经常结伴去后山近处寻些食物或是去田里收拾庄稼,经常见到两人的身影。 只是鲁大爷和他孙子再也没出现过,生死未知下落不明,就算阿公发动众人寻遍荒村角落也没有找到,只能作罢,这也算是荒村发生的最不幸的事情了。 阿公非常苦恼,身心憔悴,失去了往日的逍遥自在和从容,不仅说话得轻言细语,还得恭恭敬敬强颜欢笑,不敢想象早过耄耋之年的自己牙都掉的差不多了还得每天用恭敬的态度搜肠刮肚的说着关于神话中不同的敬语:“小神仙在上,啊,请仙人张嘴,享用人间甘露的时间到了!”好不容易等石头娃吃完饭,忍不住嘘口气轻松几分,却不想因为嘘声过大,小神仙居然尿了。其实阿公也差点尿了,是被吓的。每日面对一个神仙大气都不敢出,神仙尿尿是多大的事情哪可能让肉眼凡胎的自己看见,这是亵渎,是死罪啊。神仙也是要尿尿的,这是后来阿公一再收拾小心伺候得出的结论,这不是尿,是圣水。阿公不停的提醒自己别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认知,纠正着自己的人生观,有时偷偷藏在墙角不为人知的地方也想尝尝圣水的味道,当神仙还是有莫大诱惑的,几番尝试便放弃了,他有两个担心,其一是神婴就在屋内,连张老头隔了几条水沟都被祸害了足见神仙手段不凡,他整日同住没有被祸害是因为自己表现好,再说了神仙哪能按大小对待,个个能力通天,自己要是有什么举动哪还不被发现了。再就是每次闻着那圣水吧,怪怪的,有点熏人,喝了能不能立刻得道还两说要是把老命丢了,乐子就大了。算了,阿公多番思量后最终还是决定不能丢了应该收藏起来,等哪天小神仙烦了厌了走了,还可以拿这些圣水种点东西,哪还不躺在粮食上笑啊,想着心里都美,腰酸腿疼也轻了很多,就像是奖章一样提醒着他,付出了路是艰辛的,只是多年以后还是不是这样想,天晓得。 阿公变了变的话多了,只是再也不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故作高深的话,平易近人了很多,但结果是他越热情大家离他越远,虽然不明显可他能细心的体会得到,甚至比以前对他还要恭敬甚至有些惧怕,阿公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其中缘由,不过说话更好使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端着小神仙遛弯,众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时才明白,原来狐假虎威是这么个意思,都琢磨半辈子了今天才明白,知识就是力量,连神仙都亲近,文化人的滋味就是倍儿爽。王婆婆最是热情,经常到阿公住处拜神问安,时不时还为小神仙沐浴更衣,内心感念小神仙怪物当初没有让她孙子给吃了去,有时也觉得神仙和妖怪扯不上关系但好坏不就在一念之间么,她一直这么执着的认为,所以王婆婆更喜欢叫他小神仙怪物,至少现在看来这是个好神仙,除了叫声大点,吃的多点,圣水黄点,屁股后的垂落臭点其他并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是怪物,目前看来那也是善良的怪物,因为没长角所以善良。 悄然间,荒村发生着变化。遇到同以前同样颗粒无收的年月也没有了当初的惶恐和不安,不为什么,就因为村里有个活神仙,比什么都暖心窝,表现好死了进天堂应该问题不大,这是连皇帝都没有的待遇。要是哪天神仙高兴了,把我们一把老骨头变年轻了,去村外吹嘘一番,还不得闻名天下啊,不过这些都为时尚早好像神仙太小暂时没什么法力,不过来日可期,未来还有老头们一片天地,想想都合不拢嘴,从来没觉得yy是一种力量,却叫荒村老少有了些许盼头。 第四章【我要报警】 什么情况?这倒底是什么情况?怎么搞的,我的眼前居然有个白胡子老头整天晃来晃去的,什么味道?一股尿骚味,还让人活不?得告诉他这种生活习惯要不得,要讲卫生,咦,茅草屋?开什么玩笑。我方天赐再怎么说也算一个人物,虽然从来没进过大酒店,但也有好心的酒店老板赠送过我可口的饭菜,住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豪宅大院,但也是钢筋水泥浇筑的时尚建筑,可是,这完全说不通啊,我不可能自己突然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啊,就算想去也没有这么原始的地方,还白胡子缺牙巴的老头,玩我的吧?还有这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这是谁啊?刚才给我指点迷津的老头呢?哪去了?老头,你在哪里。方天赐不停地大叫却只能发出嗯啊嗯啊的声音。 “是不是小神仙饿了?”王婆婆对着阿公问道。 “不可能啦,我刚才给他喂过玉米浆子了,还吃了两大碗呢,比我都能吃,怎么会饿呢?”阿公回应道,觉得今天这小神仙有点不对头啊,平日里吃了就睡,一睡就是一个下午,今天这是怎么了,整天不睡就算了,还眼睛骨碌碌乱转,哭个不停,真是急死人了,生怕惹恼他,神仙发飙可不是小事,急的满头大汗,正束手无策的时候幸好王婆婆来了,心里松了口气。 “圣水都放了吗?”王婆婆有耐心的问道。 “你说的问题啊我早都想过了,也都伺候过了,不应该啊”阿公一时踌躇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 “是不是我们没有伺候好,所以他生气了?”王婆婆轻声的问着阿公,并轻声的告诉他一个法子看行不行。阿公点着头和王婆婆两人来到方天赐面前虔诚的跪下,磕起头来,嘴里神叨叨的念着“神仙开恩啦”什么的,让躺在茅草做的垫子上的方天赐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老头,老太婆你们两个搞什么名堂?你们这是要拜堂吗?别对着我啊搞的像给死人磕头似地,再说了要拜堂也别选这么个臭烘烘的地方拜啊,太煞风景了”因为好奇关注所以方天赐也就忘记了哭泣,可是对于王婆婆和阿公二人来讲,那意义是不同的,觉得刚才的法子对路了,努力的又弯下身去。 我的天啦,救救我吧,再不济,就请给我一个痛快也好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遇到怪物了啊,还圣水,不会是想着把我给血祭了吧? .................................................... “不对”方天赐害怕了,惊恐了,都快傻掉了,想着种种情况,这完全跑离了他原来的生活轨迹,瞬间的慌乱在所难免,但他是谁?是面对十几条恶狗围追堵截都不怕的方天赐,所以在明白现在的情况之后不觉沉思起来,看看是哪里出了岔子。当然王婆婆和阿公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神仙已经息怒了,可以稍稍放松点了,还好没有天摇地动,不然真是在劫难逃啊,阿公额头都出汗了与王婆婆对视一眼后悄悄的退出了茅草屋。 屋内安静了,方天赐开始思考起来不断的从脑海中寻找过去的片段,捋了捋头绪,我好像记得当日同我丐帮兄弟去重庆串串香门口蹲点,都说天气转热了,串串香生意火爆,来来往往人很多,美女也很多,男人都好面子在美女面前随便装个可怜以我的长相还不挣个盆满钵满啦,嗯,不对,我记得我没去成啦,不是被一个道士模样的人拉着算命去了么?好像是,当时我还反抗来着,只是没跑掉。他好像问了我叫什么名字,还有什么时候出生的,见鬼去吧,一个孤儿还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一看就是个大忽悠,你以为我是商品啦屁股上有二维码呀叮咚一扫就什么都清楚了,这问的纯属是屁话。嗯,好像也不对,臭道士好像说我近日有血光之灾来着,更是瞎扯,血光他姥姥,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你看我有胳膊有腿的..........等等,我原来不都十八了么?现在成什么啦,一个婴儿,一个裹着破棉被露着小jj的婴儿,原来的我去哪了?我又是谁?方天赐不停的想着,对于过去有过太多的经历和怀念,虽然是个乞丐,还是那种靠在街上乞讨的乞丐,虽然这是副业,时不时的顺手牵羊才是他的主业,生活更是过得一塌糊涂,乞讨看运气,顺手牵羊当然与技术好不好,跑得快不快有直接关系,可他一直觉得生活还是很有希望的,凭着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自己的腰包也会随着楼市慢慢涨起来,可是现在,所有的梦幻幻化成了泡影,难道做乞丐不对吗?乞讨多了会遭天谴还是咋的,把我变成这副德性,不是都说好了吗,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没错我不服,这样下去我受不了,连吃口饭都握不住勺子,简直是遇到天大的麻烦,有困难找警察,不行,我要报警。 阿公,王婆婆,老李头他们不知道此时的婴儿想着什么,也没时间来过问,当然就算知道也不敢过问,就算问了也只有嗯啊嗯啊的回答让他们越来越糊涂,那跟天书没什么区别,至于报警是什么意思还比不上鸟的叫声来的明白,因为他们几个老头正在为一件天大的事情商量着,给小神仙取名。每天不是叫着小神仙就是叫着仙人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都有,为了以后显得正式一些,经阿公提议决定众人出谋划策看取个什么名字好。 “我说啊,就叫小仙人得了,省的麻烦”张大爷首先开口说道。 “不妥不妥,他会慢慢长大的,那时候再叫这个名字就说不过去了”阿公一言就否决了,心里面其实早有打算,不过为了显得自己公平公正,过场还是要走的,要是有闪光的点子也是可以借鉴的嘛。 “那就把小字去掉,这样一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周大爷说道,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圆满,方方面面都兼顾了,算是最好的。一想着能为神仙取名,脸上都泛出红光来,妥妥的。 “仙人,俗气,哪有神仙名字叫仙人的,都是尊称好不好?什么盘腿大仙啦,金罗大仙啦从来没见人说过什么什么仙人大仙的”黄老爷子反驳道。 阿公见这几人也说不出个道道来,便望向老李头,在他的心目中老李头还是颇有文化的,虽然比自己差远了,但还是不错的,开口问道:“老李,你觉得呢?” 老李头打心眼里不想参合这件事情,觉得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见的是什么好事,要是某一天这小怪物一不高兴因为这个找麻烦,还不给自己卷了去,随口敷衍道:“既然仙人降临我荒村,那就说明我荒村得天独厚,连仙人都喜欢,既然是上天的旨意,要不就叫他荒天赐吧?”哪知道老李头信口开河居然说出了方天赐的原名,虽然有个字不同,但这种结果恐怕也会让他大吃一惊吧,老李头说完便不再说话,做沉思状。 “好,这个名字不错,老李大哥就是有学问”王婆婆随声附和道。因为她没什么文化,这里最有文化的就是阿公了其次就是这个老李头,想来他取的名字肯定不差,总比自己大字不识要来的强,相信他没错。 “这个名字倒是可以,不过感觉上缺了点什么不够完美”阿公点评道,心里正焦急呢,一点眼色都没有,最大学问的人站你们面前没看见吗?一群土老冒能取出什么名字来,给神仙取名,你当是种地呢,随便丢种子就行么,那不是儿戏么,这种事,得有文化有涵养有威望的人做才显得郑重,让你们意思意思一下的了,还真就飞起来了,忘了自己是谁了?阿公开始急了,怎么就没人问我,快问啦,都瞎了么?最有学问的人就在你们身边呢?快问吧。 “阿公,那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好?”王婆婆问道。哎呀我的亲亲大妹子啊,不枉我们相识一场,终于问出来了,还是你了解我啊,阿公心里有种拥抱的冲动,但他生生止住了,真要那么做了恐怕以后就没法在荒村呆了,大白天的那跟耍流氓没什么区别,但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狠狠的感激了一番,看的王婆婆内心狂跳不已,老脸晕红。 阿公看着众人都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心里骄傲,都一把年纪了还给他一次露脸的机会,大大的有面子,背着手围着众人转了两圈,突然停下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天空斩钉截铁的说道:“叫方满满”。 第五章【滚滚浪潮】 时光悠悠,岁月更迭。眨眼之间几度秋凉,方满满来到这个世界转眼就三年了,三年时间他享受到了荒村非同一般的待遇,阿公,王婆婆精心的伺候和照顾,还有其他几位老人时不时送来的贡品,诸如山鸡,野兔什么的滋补品,虽然才三岁但身子骨显得很是壮实,一眼就能看出他与其他小孩的不同。王婆婆家的孙子张远已经八岁了,还瘦瘦的,差不多皮包骨一般,显得很是瘦弱,王婆婆从来没想过把一些好的东西给张远留下点,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但每次面对方满满时都心惊肉跳最终还是断了念想。三年来阿公可以说累坏了,本就苍老的面容又添了几颗豆大的斑点,虽然忙碌辛苦但精神头很足,整天乐呵呵的,心情相当不错,再也不会坐到村边大树下看别家孩子出神了,有种血脉亲情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发芽,茂盛起来,浓烈而势不可挡,时常一个人在方满满睡着的时候,独自望着夜空跪拜,感谢着苍天的恩赐,让他晚年变得生动起来,更重要的是觉得自己孤独半生老来得孙,天大的幸运,得磕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事了。 方满满三岁了,当他刚刚能够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想着反抗,觉得曾经的名字响亮而文雅,有几分霸气,而这个阿公取的名字一点都不时尚,体现不了他的个性,还是叫方天赐好听,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他放弃了,他见识了什么叫固执,什么叫倔强。但他尊敬他们,无论是阿公,王婆婆还是其他几个老人,这些在阿公几个老头的眼里觉得很是神奇,觉得有种应该付出的卑微,可他不这么想,别人觉得他只有三岁其实加上往生算下来都二十几了,作为前世的孤儿有过太多的心酸和艰辛,身无长处,衣不蔽体,卑微的乞讨出卖着尊严,时不时下手被逮了,还得擦着嘴边的血沫子狂奔,像老鼠似地被人唾弃,被人追赶,在生活的边缘苦苦求存,没有关心,没有温暖,在人流繁华处独行。而今生命的齿轮终于截断他不堪的过去,赐予新生,虽然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跟好点的山洞没什么区别,但多了温暖,多了太多不曾拥有的珍贵。方满满选择了默认,选择了妥协,觉得每次从阿公嘴里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有太多神奇的东西,润人心田,暖暖的,有种心底泛起的力量,安心,放松,自由这些是他所祈求而又遥不可及的愿望,就像海洋一般包裹着他,让他心神安宁,能像正常人一样去思考去拼搏去追求。方满满在心里默默的念道:“方天赐你已经死了,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只有方满满,告别过去扭曲的生活,跟往事诀别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荒村的人们再也不用胆颤心惊的面对方满满了,因为惧怕而亲近的日子一去不返了。现在的荒村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见到方满满都能自然的叫出他的小名:石头娃,也不见他生气,总是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再加上年满三岁了,在王朝这个国家来讲,已经告别了婴儿的阶段了,得识文断字,可是荒村的条件就那样,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可能就是阿公了,但早这些年里,阿公早把一身本领全的不全的知道的还是一知半解的甚至连想象的都像倒豆子似地喂给他了,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心里莫可奈何,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无论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阿公有时还想着凭自己自的水平会不会耽误他。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三岁的方满满又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时间一长,自然也就烦了,厌学了,淘气了,荒村再一次鸡飞狗跳起来,让他措手不及。 荒村的生活朴素而艰辛,方满满一直认为,好的生活要靠双手去创造,靠天靠地靠朝廷都是放屁,哪怕自己付出十分回报三分也是本事,靠施舍的人生跟待宰的猪没什么区别,只能等死。他决定改变,用他曾拥有的智慧撕掉这贫瘠的生活,准备大显神通一番,一展身手。 此时王朝的北面翻过唯一的屏障悬崖岭之后,原来一马平川的草原而今狼烟滚滚,一对对人马对冲厮杀,呐喊之声震天,还有上万人排列的大阵正在分分合合游弋,时不时刀锋闪现,眨眼消失于无形。这是一处巨大的练兵场地,四周插满了雕有狼图腾的旗帜,迎风猎猎作响,一片萧杀之意笼盖四野,天地充斥着战马的嘶鸣和士兵的吼叫,尘土中血红飘起,有着一双双像狼一般血红的眼睛,手持月牙弯刀向对手砍去,有着狰狞而无情。这里是狼族部落练兵的地方,以前这里一望无际的草原,丰茂的水草养育了无数代游牧的人们,自从大衍族占据了他们原有的领地后,数次交战皆以惨败收场,心中的愤怒和杀意几欲滔天,回望故土落入贼手却无可奈何,憋屈之下南移至悬崖岭一带,整日领兵操练,希望有朝一日能雪耻背井离乡之仇。同时,狼族盯上了水土肥美,资源丰厚的王朝,不是王朝不够强大,曾经盛极一时,威震八方,四海称臣,但如今多年的养尊处优,积重难返,远离战乱之苦的王朝百姓早已不存什么忧患意识,朝中官员更是夜夜笙歌,好不快活,想想强大的王朝有谁敢捋其虎须,依旧心安理得的活在祖先的余荫之中,在狼族的眼里,这就是绝美的羔羊,嘴边的肥肉,由于经过大衍族的袭扰和征战,狼族损兵折将,急于南侵而又力不从心,经过几番商议,决定同处在王朝西北边处境同样糟糕的虎族联盟,为保稳妥起见狼虎二族族长分别以联姻的方式取得了东北苍鹰部落和神藏部落的加入,几经整合,南征虎狼之师成型,滚滚浪潮,只差一个契机。 王朝境内,虽有厉兵秣马的景象,但大家依然神态悠然,不以为意,仍旧享受着太平,幸福,有着别样的从容。 悲中有酒,酒尽悲无痕,都是雅人,赋词争风还行,哪见过铁蹄蹂躏处,血水映残阳!! 第六章【我欲成仙】 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王朝震动,但这一切对于偏远的荒村来讲,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日复一日重复着既定的生活。惆怅的惆怅,苦恼的苦恼,并没什么分别。朝迎日出暮送晚霞,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阿公的腰更弯了,老李头变得沉默寡言了,张老头和周老伯变得白发苍苍走路更蹒跚了,只有王婆婆好像精神泛发起来,面色变得有点红润了,好似第二春一般,整天乐呵呵的,好像每天都有开心的事情一般,,让其他人羡慕的紧。 等过完年方满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八个年头,在这八年里,他学会了适应周围的一切,熟悉着荒村的生活,熟悉着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对荒村以外的一切充满好奇,充满幻想,他在心里想着要是可能他要踏遍王朝的每寸土地,他感恩上天能让他在歧路中获得新生,也感谢这片目前来讲还很陌生的世界接纳了他,赐予他亲人的温情,朋友的照顾。这些年里和王婆婆的孙子张远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张大爷家的两个孩子可能是对他有阴影,一直是保持着距离,对方满满来讲这些都不所谓,唯一觉得很滑稽的是,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嫁接到一个小孩身上,而且还要以小孩的眼光和触觉来面对周围的人和事,别扭非常,要是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非凡之处恐怕直接会让周围的人又变得不安起来,他克制着自己觉得这是个迷信的世界,低调是王道。荒村的除了贫瘠以外其他的还是很享受的,充满了纯真和质朴,更有着无上荣光的尊严,这些是他过去永远无法想象的。失去过才知道有的东西失去并不是件坏事,也许是重生的开始,他坚定的认为,此生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别枉费上天操劳一回。 “阿公,有人来了”方满满正准备着出门邀上张远一起去掏鸟窝,刚迈出门外就见村外的小道上直往荒村走来两人,便对着门内叫道。 “谁呀?”阿公随口答道,慢慢踱步过来,手扶着茅草门沿向外张望,努力的伸长着脖子。 “阿公,是我啊,好久不见了,都忘记我啦我是高捕头啊,大爷看你这精神头还是那么好,身子骨还挺硬朗的,哟,一晃有些时日没见了,你这孙子长的还蛮壮实的,好啊,再过段时间徭役的名额下来了,你们荒村就不会后继无人了,我还正为这事发愁呢,这下放心了”高姓捕头说着,不停的打量着方满满,越看越是满意,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长的,整个荒村哪个小孩不是长得瘦瘦小小的,这小子倒好,他胳膊比其他小孩的腿都粗,够壮实,是个好家力。心里想着,面上露出了笑意,更是多看了两眼。 “还行,还行,托高大人的福,小子长得还壮实,比我这老家伙强。快来,里面请,满满去倒水去。”阿公听着高捕头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些年相处下来,早就把这雷劈出来的小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看待,相依为命这么些年头,方满满已经成为他的心头肉,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听见别人的夸奖自然是高兴一番,不过一想到这个高大人时不时的来村里寻人服徭役,在阿公的心里来讲有着不小的抗拒,觉得自己年事已高能够晚年从天而降得到一个孙子,这本身就是大喜事,如若被这姓高的看中,要是提出带走,不敢反抗不说,心里将会难受异常,此时觉得吧平时不该把村里的好东西都给方满满吃了,这都是吃出来的祸端,决定以后无论如何得让方满满变得瘦下来,到时候别让人给挑了去,那自己还不得孤独终老啊,不行,得想想办法。 “阿公,这有段时日没来荒村了,村上情况还好吧?”高捕头随口问道。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看今年这年景恐怕是又要挨饿了,没办法啊”阿公应声着,等到方满满把水递过来后,赶紧奉上。 并示意方满满去把村里的其他人也叫来,听从高大人的指示。 方满满早就料到这不是什么好事,前世今生大富大贵虽没有经历过但对徭役二字却不陌生,都是古装剧里面地位低下之人不可逃避的应尽职责,除了苦,多半连性命都得搭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看来荒村有麻烦了。所谓民不与官斗,自古已然,自己既然来到了这样的世界想后悔都没用,仔细想来还颇为麻烦。思附中,不多时把村里的老少都叫了一遍,人不多很快都在阿公家聚上了。这么些年来,每逢大事都是在阿公家讨论决定的,今天过来也不例外,甚至张大爷带着两个孙子都来了,觉得这是个机会,也许可以让他的孙子逃离这穷苦的乡村,张远也陪着王婆婆来了,纯粹为了见见世面,就算他想着借机会走出去,王婆婆也是不会同意的。周老伯家的孙子没来,继承了他爷爷的性格,胆小。 方满满紧挨着阿公站着,认真听着这个在场唯一见过世面的人讲着不为人知的新鲜事,哪里哪里有战乱啦,自己又如何任何人神勇抓捕逃犯啦,还说什么大官娶小妾排场如何如何大自己为他引了路站了岗讨了多少赏钱什么的,听得众人是羡慕连连,高声恭喜。 方满满越听越是兴趣索然,在他觉得无非就是个捕头,前世里电视里见多了,跟山里的猎犬没什么分别,这也值得吹嘘,随便听了会儿,见无什么新奇的事情,便偷偷溜了出来。他觉得这个世界虽然陌生,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头绪,过去的历史剧宫廷剧对他启蒙了不少,虽然对高捕头所讲的不感兴趣不代表对这个世界就丧失了好奇,相反,方满满觉得这完全是一方乐土,专门为他而设,以前讨饭时没实现的理想,今生不在是梦,他决定要做一个成功的小偷,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小偷,这是他的老本行,穿越了都改不掉,对顺手的事情念念不忘,决定发扬光大,施展抱负。方满满心里暗自决定了自己的人生规划,前提是得说服阿公出的了荒村,连荒村都出不去,一切都是空谈。 他不停的琢磨着,突然,眼前一亮,记得当初来荒村时,众人胆颤心惊的神情,还高呼神仙,看来这里面可以做做文章,虽然不地道,不过为了荒村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内疚没有填饱肚子来的重要,遂下定决心,要当一回神仙,镇住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