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格的童话》 第一章 盛夏时节,阳光毒辣,柏油路面热得烫人。 就在这时,山坡彼端出现了一个黑点。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短短数百公尺的距离,却见那黑点以媲美乌龟的速度前进,而且只能从黑点若有似无的放大趋势推测那黑点确实有在移动。数十分钟过后,终于,约莫可辨识出仿佛有个人形,不过却是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才发现 原来,那是部脚踏车,而上面是一个娇小的女子,身着一袭鹅黄色衣衫。本来这是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就算这附近都是高级住宅区,住户向来以轿车代步,但或许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不一定。 谁规定有钱人家的子女就不能兴致来了,骑脚踏车散散心呢?而且那还是部名牌脚踏车呢!不过,那部脚踏车确实有些不寻常,更正!是非常不寻常。 姑且不论那部脚踏车的缓慢程度足以用秒速计算,其歪斜的骑法更是教旁人不敢恭维,直教人怀疑它的轮胎是否因遭受撞击而严重变形。 不知道是女子的技术太差抑或其他原因,整部脚踏车硬是不肯笔直地前行,而是像蛇一般曲折地缓缓前进,不时还会超出路面的边线,碾着路旁的杂草前行。然而,这些都还不打紧。 最惨的是,它竟然还东拐一个弯,西绕一个圈。没错,绕圈!瞧,它这下不就在打转了吗?这教旁人怎能不为女子的生命安全捏把冷汗呢?幸好,由于是正午时分,所以这条路上根本没有其他车辆。而且,这条路够宽阔,才容得了她这么胡作非为。 随着时间的流逝,脚踏车就这么边惊险地表演,边吃力而勉强地爬着缓坡。 终于,在脚踏车不堪折磨地发出一声噪音后,丁水柔到达了目的地。 她费力地掀了下眼皮,熟悉的小径随即映人眼帘。于是,在确认自己确实到达后,她慵懒地半合上眼,打了一个不太优雅的呵欠。她完全不急于下车,反而慢吞吞地将原本置于踏板上的左脚放下,然后双肘置于脚踏车龙头,托着两颊,干脆地闭上了眼。 最令人讶异的是,她居然没把脚踏车牵到树荫下再睡! 过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下车、慢吞吞地停车、慢吞吞地锁车,慢吞吞地拿起车篮里的宠物篮,然后慢吞吞地步入小径。 停在一间半透明的花房前,丁水柔拿出钥匙,然后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五分钟后,才回神似的打开了门。 她一步一步地缓慢走进温室,充舒服地深吸了口气,感受空气中的芬芳。接着,她以蜗牛的速度走到角落的水龙头,在扭开水龙头前,又明显地顿住了。因此,约莫过了十分钟,她才享受到清水的洗礼。 “脸……热、热……对,小……绿。”以单手掬水,极不灵活地泼向脸颊,丁水柔边侧着晕眩的头,自言自语地说着只有自己能懂的话。 说也奇怪,从进花房后,她就一直提着宠物篮,即便是在冲凉之际,亦没放下。而且在她做了许多的“慢动作”后,宠物篮里却始终没任何的躁动不安。 终于,她放下了宠物篮,掀开覆盖在上头的布,取出一只通阵碧绿的小蛇。 丁水柔爱怜地将小蛇贴上自己的脸颊,而小蛇也乖乖地任由她摆布。 “我就知道带你来最好,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喔!”这回,她总算吐出了正常的字句,幸福地微眯着眼。 “该工作了。”不舍地摩挲了小蛇好一会儿后,丁水柔才忆起自己的工作。不!应该说,她自始至终都没忘,只不过是必须花费比平常人n倍的时间才能开始工作罢了。 撩起鹅黄色的薄纱袖口,将小蛇盘在自己的左臂上,丁水柔拿起一旁的浇水器准备开始工作。 呃,说是准备,是因为丁水柔的老毛病又犯了。虽然拜小蛇之赐,让她清醒了不少,但小蛇的威力似乎还不够强。 她拿着浇水器,手停在半空中,姿势看起来颇为诡异。 又隔了七、八分钟后,她总算开始浇水了。 虽然,她的头以十分不正常的姿势歪斜着,浇水的动作也僵硬得很,还会不时地定格,从远处看来就仿佛是个受人燥控的傀儡娃娃。 不过,她总算是开始工作了。 有趣的是,她在不同品种的花卉和植栽前恍神的时间都不同,所给予的水分也不相同,细看之下,才发现她是有计划地在浇水。 有时候,她会突然低下身子,以脸颊轻贴土壤,一般人是用手触摸土壤,以探测土壤的松效度,而她则是用脸颊。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会咬着数片枯黄的叶片,将其当零嘴似的吃掉。之后,就见她半敛眉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断断续续的,丁水柔以奇特的方式完成了她照顾花卉和植物的温室工作。 而这时,天边早已满布着晚霞。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她是被绑架到花店的! 没错!虽说小艳是没直接拿刀逼她兑现当日的承诺,不过意思也差不多了,因为小艳是把她“扔”进“柔情花坊”的! 本来她是要趁假日上街去的…… 谁要来柔柔这儿下?呜呜! 楚琳用自己翠绿色的衣袖充当手帕,象徵性地拭了拭脸。 早知道她就该坚持骑自己的小绵羊,虽然,它有一点点小故障,还有一丝丝不灵光,呃,再加上它不巧地送修了。不过,早知道、早知道……她就是死也要捉早把亲爱的小绵羊给赎出来!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这下可真是羊入了虎口,难以逃出生天,她这个月的薪水都还没汇入帐户,就要被拦路打劫了。小艳的行动怎么这么快速?昨日她才将莲沼彦一所送花中的红色花朵全上缴了小艳女王大人,谁知道她这么快就想要其他的了。 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呜呜,可不可以分期付款哪? 唉,这都是方浩涌的楼子。也不知道他对一向骄傲的葛大美人说了些什么,惹得她当场哭得泪涟涟,一旁的楚琳为了止住她 沼彦一提供的红色花卉全数转赠予她,而且为了增强威力还打算自掏腰包再买几种。没想到,葛大美人居然狮子大开口地一口气加点了六种花卉不说,还尽是些高级花材。 所以,现下苦恼的就是楚琳了。 “柔柔,不能给点折扣吗?”楚琳哀怨地趴在柜台前。 “不……”丁水柔拿着喷水器,一不小心失了准头,就朝楚琳脸上招呼了过去,而她领口的小绿更是热情地探出头来say哈罗。 算了、算了,柔柔已经用强烈的行动来捍卫她赚钱的决心了。 瞄了一眼小绿,楚琳取出纸巾拭了拭脸,决定认命。 她敢肯定方才那一下绝不是意外,而是柔柔给她的惩戒。没错,惩戒她胆敢刨她的心头肉,平常柔柔迷糊归迷糊,赚起钱来即是六亲不认的。 再者,小绿也不是好意的。虽说它已经被拔了毒牙,但谁规定拔了毒牙的蛇就不能咬人?没有,对吧!而且那冰凉的触感……呜,她实在不敢领教。楚琳猛摇着头。 照理说,她是应该爱屋及乌啦! 身为柔柔的好友之一,她应该无条件地接纳小绿才对。是谁说过,爱就是无限的包容与关怀呢? 不过,她最大的限度向来也只能与小绿维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罢了,再多,她可就没有办法了。 “办公室…-花……剩……”犹在半睡半醒间的丁水柔发问了,鹅黄色的夏装衬托出她一身娇憨的气质。 “有哇!”虽然丁水柔问得不清不楚,楚琳还是一下子就明白她是在问莲沼彦一送的花还有没有剩,立即给了回答。这是楚琳长期和下水柔相处下培养出来的默契。否则,依照丁水柔的问话 方式,平常人不被气到吐血才怪。 “给……我。”很明显的,丁水柔的语尾莫名地上扬,声音里 带着雀跃。 “好哇!” 楚琳很干脆地答应了。 等一下! 柔柔是要拿去卖吗? 花已经搁了很多天,卖相都差了,不过整理一下应该还是可以卖点钱。反正是无本生意,不赚白不赚!楚淋完全可以猜到丁水柔心里的打算。 她敢打赌,现下丁水柔那贪睡的眼皮下一定闲动着金钱符号。 呃,是可以给她啦,不过…… “那……可不可以折价?”楚琳半抱期望地问。 “已经……我……的。”又一个不小心,丁水柔把手上正在处 理的茎干硬生生地给折一截下来。不过,巧的是,她折断的那截, 正好是茎干的末端,丝毫无损卖相。 呜,她们都是吸血鬼!看见丁水柔那副狠劲,楚琳很没用地把埋怨的话全数吞进肚里。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好…了……”辛苦把一大束双手几乎抱不住的红色太阳花处理好、包装好、系上缎带,丁水柔宣布她完成了一件作品。 “这是……第一束?”楚琳吞了口口水。 不是说好每种意思意思只要几朵就好了吗?现下是什么情况?而且、而且依这种速度,她要等到何时? 她都已经在这儿坐了一整个上午了,她才包好一束,虽然是很壮观的一束,但也太慢了吧! “心意……”丁水柔口齿不清地喃喃道,口水险些滴下鹅黄色的衣领,给小绿来个天降甘霖。 心意? 是她的,还是她的? 这小妮子有没有搞错出钱的对象啊?出钱的人可是她楚琳耶!又不是她丁水柔。 呜,为什么要这样压榨她的钱包啊? 什么温柔甜美的小女人形象?这一切全是假相! 没错,假相! 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嘛! “明天…红海芋……”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鹅黄色的手工自制抱枕,上头还绣着精美的植物花卉图案,丁水柔一副准备收工的模样。 什么?晚餐时间到了吗?看着丁水柔习惯性的动作,楚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丁水柔向来有在用餐前先睡觉的习惯,因为她说睡饱了才有力气吃饭。天知道吃饭需要什么力气?咀嚼吗? 而且,她其实十分怀疑这小妮子真的有睡饱的一天吗? 等等,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柔柔刚刚那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她要每天送这么一大束花给小艳吧? 哪有人做生意像她这种做法的! 天哪!谁来帮她把她摇醒啊?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这画面十分诡异。如果说有人曾经对“睡到天都塌下来了”这句话产生过任何怀疑,那么,眼前的书面绝对可以解除他的怀疑,让他从此对人类睡眠的潜力信服不已。 没错!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而她则是堪称中国古代睡仙陈挥的现世女弟子丁水柔! 一日之计在于晨,丁水柔打开“柔情花坊”的店门准备营业。 当然,依照惯例,一般人做来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被丁水柔硬是变成了分解动作,而且她的动作实在是非常缓慢。 只见她慢吞香地搬着将近一人高的盆栽到室外晒太阳,而怪异的是,当那盆盆栽砸到她的脚时,她居然也不喊疼,仿若浑然不觉自己的脚被压在盆栽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盆栽抬起,并抽出自己的纤足。由此可见,她的痛感神经比恐龙还不灵敏。 接着,只见她缓缓弯下身子,然后就顿住了,像是突然闪到腰的老人家。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她是想松土。 最后,松完土后,她手里握着肥料,却硬是不肯干脆地一次洒下,偏偏要任肥料一颗颗慢慢地自掌心掉落。 浇水时,她则是连自己也一块儿浇了。也许她是嫌天气太热,不过,既然嫌热,为什么不早点做完,好进去休息呢?这只是再次印证睡神的力量无远弗届,至少在丁水柔身上是如此。 不过她倒还记得要把每一片叶子擦干净,并修掉枯黄的叶子。她就这么重复着以上的动作,将十多盆大盆栽一创始盆盆搬到室外晒太阳,自己身上的衣服则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最后,诡异的是,她竟然还在店门口做起看起来比太极拳 动作还慢的晨操。而她伸懒腰时,一旁盆我的叶片仿佛也跟着一片片舒展开来接受着阳光温暖的洗礼。 她简直就与植物同步化了,而她的模样也像植物在行光合作用似的。 不过,看过她此种举动的人,都会自动解释为是阳光照射在叶片上的光芒太过炫目,才会造成错觉。 当丁水柔让盆栽享受温暖的日光浴后,接下来是把她一大早请工人从温室剪来的鲜花整理上架,不然倘若由她亲自去剪,恐怕会剪到天黑都还没剪完。未经处理的玫瑰花茎上满布花刺,她却是连手套也没戴,徒手与玫瑰花缠斗起来。 但她迟钝得可以的动作,让她的手很快就被玫瑰花刺了十余处伤口。可是痛感神经媲美恐龙的她仍是毫不在意地边滴着血边处理玫瑰花。 之后,她开始擦起店里那片看来很梦幻的落地窗。当她用仍在滴血的手拿起抹布时,那景象总让路过的行人不寒而栗。 只见血水一点一滴地渗入抹布,混入水中,然后抹上玻璃…… 她又睡着了。 她真的开始擦玻璃时,抹布也差不多干了,她势必要将抹布再次浸入水中。于是,在这同时,她也洗去了手上的血水,而手上的伤口也差不多止血了。所以,可喜可贺的,玻璃上不会染上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原本优雅忙碌于工作中的花店小姐,丁水柔做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更别提自始至终盘踞在她颈间的小绿了,这可不是常人的心脏受得了的。如果小缘再多几条蛇类同伴,丁水柔简直就要化身为蛇发女妖美杜莎了! 说来说去,丁水柔似乎只有脸蛋可以骗骗人。 不过奇怪的是,被丁水柔这样镇日“拖磨”,小绿非但没有任何不适,还始终活得健健康康的。可能是因为有像丁水柔这样的主人,小绿只得自力救济训练出非“常蛇”的耐力与生命力吧! 而柔情花坊的生意数年如一日,始终十分兴隆,顾客居然完全没因小绿而减少,若不是因为顾客都习惯了,见怪不怪,就是丁水柔的赚钱功力十分高竿……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老板娘。”工人阿土叫唤着丁水柔。 “嗯…什么?” “那锅……不,素‘那个’,偶说那个林老板订的花,什么时候要给他送过企?”阿士努力想矫正自己不标准的国语,却是徒劳无功,白惹了一身汗。他拿出污黑的手帕随意抹了抹额头。“林……花?”比起阿土的台湾国语,丁水柔也没好到哪里。她的国语标准是标准,却一样让人听得 很痛苦! 其实她想说的应该是“林老板的花?”,却省略了太多,只说出关键字,因此在旁人听来就成了破碎不全的句子。 “对、对啦!你昨天素有告诉过偶,可素偶事情一多,就给它忘了。”已经习惯了和丁水柔的对话方式,阿士愍愍地搔搔头!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为自己的记性不佳耽误工作而感到差愧。 他向来记性差,又是个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否则让老板娘写张字条就是了。 这样一来,老板娘也就用不着说得辛苦,而他也背得辛苦了。尤其老板娘难得有清醒的时候,每次同她说话,他总有自己在逼迫她说话、打扰她睡眠的错觉。 唉!老板娘人好是好,就是 太重眠了! “唔,下午三点。”手里拿着花剪,丁水柔另一只手抚向手腕。 霎时,她被小绿冰凉的触感给震了下,随即难得语句清晰增这出时间。 这、这是一种感应吗?还是神迹?阿土眨了眨眼,微愕了下。不管看几次,他始终无法适应。 每次只要老板娘遇上需要清醒的时候,她总会碰触不知或挂、或盘踞在她身体哪一处的小绿,然后就会恢复成常人状态。 正常的说话、正常的工作、正常的走动……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还是应该说是不正常呢?阿土又烦恼地搔了搔头。反正,常人的正常就等于老板娘的不正常;老板娘的正常在旁人眼中,是不正常的。阿土下了这个结论。 其实,看小绿就知道了。 虽然乡下人不怕蛇,不过小绿可真是只吓人的宠物啊! 它可是青竹丝呢! 大名鼎鼎、令人闻之丧胆的台湾毒蛇 青竹丝啊! 他真不懂,像老板娘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怎么会喜欢蛇当宠物呢?他是知道台北人都喜欢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宠物,像是蜥蝎、水母、蜘蛛啦!当中一定也有蛇。 不像乡下,养来费去就那么几只土狗,不是叫阿黄就是小黑的。 不过,老板娘也跟流行吗?阿土着实感到纳闷。 有钱人的想法,还真是令人想不透。 看门口那部名牌脚踏车就知道老板娘是个有钱人,因为那可不是平常人买得起的。更遑论老板娘换车速度之快……他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部了,恐怕他十只手指都不够数呢! 他不但记性不好,算数也不好。不过,他阿土再土,也看得出老板娘定是好人家的千金。而且,跟了老板娘这几年,他怎会不知道老板娘赚钱的手腕有多高明?要不,他每个月暴增的薪水是哪儿来的?算数不好归不好,他可没笨到连自己赚了多少钱都不知道。他每次可都是小心翼翼地对着整叠千元大钞一数再数呢! 总之,这可是份极为难得的好工作呢! 尤其像他这样说学历没学历、说经验没经验,更别提长相不佳,只是空有一身蛮力,也真亏老板娘愿意雇用他。所以他可是非常感激老板娘,自始至终都诚恳努力地在做这一份工作呢! 这下,他连老婆本都快存够了,再过一、两年,他就可以回乡下娶阿花,然后再生两个胖小子。想着想着,阿土黝黑的脸都红了。 阿花是他论及婚嫁的女友,虽然只是一个村姑,配他却是绰绰有余了。阿土极有自知之明,即便来到台北工作,也从不妄想高攀其他女孩,只是死心场地守着家乡的阿花。说来好笑,第一次领薪水时,他以为老板娘给错了,还傻傻地将多得的钱退还,退还 “红利?” “我…没……说……吗?”丁水柔费力地从柜台上撑起身卫,头却仍陷在柔软的鹅黄色抱枕中。 “可能有吧!”或许真的有吧!他这记性实在是不行。 “给……”半张脸埋在抱枕中,丁水柔不清不楚地动了动唇瓣。 “什么?” 丁水柔皱了皱眉,似在思索阿土的问话,好半晌,才吐出了两个珍贵的字:“你……的……” “你素说,那素给偶的?”阿土看着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好事。丁水柔在抱枕上的头几不可见地微点了下。 “可素,偶才工作不久……” “没……关……”剩下的“系”字,很可悲地没有出场机会。丁水柔摆了摆手,阻止阿土的上诉。 “可素……”阿土还有话要说。 “我……要陲……要……”丁水柔吐出了微弱的前半句话接下去就没了声音。 “老板娘!”阿土紧张地往前大跨一步。 结果,他发现她竟然是陲着了! 老板娘还真是……说睡就睡呀! 阿土愣了好久、好久。 以上,就是当时的情形。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让老板娘觉得他诚恳实在,才一直让他在这儿工作。 话说回来,老板娘也真是有本事,否则也不会将一间小小的花店扩充到今日的局面。 不说花店有多大,光是拥有自己的花房,不用向花商批花,直接自己经营,这就很了不得了。虽说种些花花草草向来就是老板娘的兴趣,不过她也真是有心;非但努力经营,后来甚至还盖起了花房,干脆自己种、自已卖,也省得被盘高剥削。 其实他们花店刚开始也是批花来卖的,顶多有时候老板娘会将自家种的几盆花草拿来店里一块儿卖。听老板娘说,她家里还有个专门种植花草的阳台,让她可以种着玩。 说到兴趣……不是他要贬低老板娘啦! 不过,他怀疑弄坏脚踏车也是老板娘的兴趣之一。 对门外那部原本价值不菲,如今却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笋来形容的第n部脚踏车寄予无限同情,阿土心疼极了。 那都是钱呢! 就不知道老板娘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脚踏车弄成面目全非。要是他在屏东乡下的阿母看到了,一定会“矢寿喔!天意喔!”地大呼小叫个不停。 偷偷叹了口气,阿土看向眼前不知何时又陷入昏睡状态的丁水柔。 看来,小绿的效果也是有限的…… 老板娘怎会重眠重成这样呢? “唉……”这回,他叹了更深更长的气。 还是工作去吧! 顺手将玻璃门掩上,阿土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假日,街道一片喧嚣。 行人来来往往,各有各的目的地,不曾为谁停下脚步…… 此刻!市区内的某卖场 “小艳,帮忙提一点,很重耶!”楚琳皱着一张白净的小脸,喃喃地抱怨着,对同伴的见死不救很是气愤。 呜……她的手快断下啦! 然而,前头那抹艳红的人儿却仿佛浑然不觉,依旧踩着红色细跟高跟鞋,优雅地往前走,身上一袭质感甚佳的红衣还因而随风半掀,引得行人纷纷回头注视。 她到底是来干嘛的呀? 她、她、她根本就是来炫耀的嘛! 不傀是相知甚深的手帕交,楚琳马上就察觉到葛红艳的虚荣心又在作祟了。 不过…… 好美喔! 连向来看惯葛红艳美貌的楚琳都一脸痴迷,用仿佛在看女神般的目光膜拜着她,更遑论是一旁的人们了。 霎时,依稀可以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以为葛红艳是明星,但也不乏有人发出不以为然的评论,心里实则既羡又妒。几个大胆一点的男士更是放肆地直盯着葛红艳,目光毫不 掩饰对她的欣赏,还引来身旁女伴的娇嗔与警告。不过,身处这种环境,葛红艳倒是十分怡然自得,她甚至还停下脚步,大方地回报众人的目光,绽开一朵美艳的笑,然后迳 自前行,全然不顾被她抛在身后的楚琳。接着,卖场响起了一阵巴掌声,几个女孩甩下身旁的另伴一巴掌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嗄? 被周遭的声音震醒,楚琳眨了眨迷蒙的水眸,恢复了些许清明。 现下是什么情况? 环视卖场,只见人群做鸟兽散,只剩葛红艳一人独自闲逛着。 不管怎么看,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不不!怎么连她都被小艳的美色给迷惑了呢?楚琳连忙甩头,力图清醒。 “就说我不认识她了嘛!” 身旁一对情侣走过楚琳身边,男人辩解的声音夹杂一丝无奈。 “还说不认识,那她为什么对你抛媚眼?”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看上他了吧!男人耸肩,脸上闪过一丝自豪。 “什么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上那只花蝴蝶的?”女子个头虽小,却泼辣得很,边走边问,手指还不忘往男人身上戳去。 “就说了不知道嘛!”男人也恼了,干脆停下脚步,抓住女子的手。 “你、你、你,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女子气得浑身发抖,肩膀更是颤动不已。 “你、你别哭啊!”看女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男人也慌了,连忙出声安抚。 见状,楚琳马上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故意的! 她绝对是故意的! 她绝绝对对是故意的! 楚琳敢打包票,她这个手帕交向来唯恐天下不乱,刚才刻意流露的抚媚风情除了测试近日个人的魅力指数外,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 害情侣吵架! 没错,害情侣吵架! 呃,有人会这么无聊吗? 就是有! 而那人的姓名不巧就叫作“葛红艳”,堂堂葛大小姐是也,同义词则是troublemarker.卖弄风情兼害情侣吵架,向来就是葛大小姐乐此不疲的游戏,甚至引以为生活乐趣。 换言之,赢得众人的注视,会让她很愉快。 说很愉快还算含蓄了呢! 责则是……非、常、愉、快! 至于愉快到什么程度呢? 简单说来,就是四个字:无以复加。 卖骚! 呃,或许这么说是有点难听啦!只能说她对自己的美貌具有十足的自信,而且引以为傲,不吝于展现。 如果,她展现风情的附带效果是惹得情侣吵架,那么她当天的心情便会high到最高点,不管做什么事都很带劲。 巫婆! 呵呵,是颇像的啦!不过葛大小姐向来不知自省为何物。若是有人责备她故意离间情侣,她绝对会回以一个艳丽的微笑,然后冷冷地反问“干你何事”。 然后,事后她会躲在厕所或是阳台,肆无忌惮地大笑,笑不了解她真面目而被她耍弄的人,而这对她的心情有正面提升的功效。 身为葛红艳的闺中密友,身兼良友、益友,楚琳自认不能对她的行为坐视不管。 因此,秉持着益友三大标准之一一友谊,了彰显公理与正义,楚琳决定挞伐她。 没错,挞伐她! 楚琳活像个小媳妇儿,一手提着大包小包,一手拉着神游太虚的丁水柔努力往前跑,一直跑到正在生鲜冰柜前选购食材的葛红艳身边。 “喏,二……二选……一。”楚琳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并不是她吃了丁水柔的口水,感染了丁水柔说话的方式,而是她真的太喘了。 开玩笑,提着这一堆重物,还得跑百米,不喘才怪。 楚琳一边无奈地试举着发酸的右手,一边看着经过激烈运动后却仍然牢牢挂在自己左臂上昏睡的丁水柔,不禁对她的睡功大感佩服。 小艳也是,爱招蜂引蝶就算了,何苦连累她呢?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那群怨女妒妇虽已走远,却仍频频回顾,朝她们所在的地方抛采“关爱”的目光。 好讨厌的感觉,仿佛有芒刺在背。 她就知道跟她们出门绝对没好事。 没错,是复数,她们。 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嘛! 楚琳在心里发表着怨言,并努力高举自己手中的“物品”,坚持要葛红艳二选一。待她喘够气后,定要好好骂骂小艳,以伸张正义。 “我不要。”葛红艳举止优雅地以指尖轻挑着高丽菜的叶面,探测新鲜度,很干脆地拒绝了楚琳。 “不能不要!”不愧是向来活力充沛的楚琳,喘了几口大气后,她已经能够正常地说话了。 “麻烦。”葛红艳美艳的唇中吐出无情的字眼。她竟敢说麻烦?这里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她的耶! “不管,二选一。”楚琳也很坚持。 “不要,我的指甲油是新上的,剥落了怎么办?”葛红艳眯起美眸!就着卖场内明亮的灯光检视自己的手,左看右看,满意极了。 “这可是你说的!”楚琳语带威胁,恫吓着葛红艳。 “我说的,怎样?”孰料葛红艳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屈起食指轻敲着水果罐头。 “那…那我要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扔掉了喔!”楚琳也发狠了,作势要倒出购物袋里所有的粉底液、蜜粉、面霜、保湿液和隔离霜等所费不赀的保养晶与化妆晶。 唉!台湾的卖场没事盖这么大做什么?害她们一层层买下来,重都重死了! “你敢?” 葛红艳从齿缝进出一句,一个旋身,仿若化身为母夜又,只差鲜红十指没恶狠狠地招上楚琳白皙的颈项。 当、当然是不敢罗! 楚琳在心中很没胆地答腔。 呜,她向来没胆,最怕坏人了。这下子,什么伸张公理、维护正义的更是全都抛话脑后了。 呜,她就是没用嘛! “可、可是,人家真的觉得很重嘛!你不帮我提,要怎么办?”楚琳可怜兮兮地诉苦。 “你可以把柔柔扔掉。”转过身,葛红艳面不改色地说道。 什么? 这怎么可以? 陷入苦恼的楚琳完全没发现身旁的艳丽人儿正努力愍着笑。 半晌后 “小艳,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好好念过书?”楚琳猛然问道。 闻言,葛红艳一僵,肩膀随即忍不住地剧烈抖动起来。 天呐!她真是服了她,这是什么思考逻辑? 来不及寻找隐蔽处,葛红艳摆起招牌擦腰姿势,无法抑止地狂笑起来,笑声教人退避三舍。 找到了! 既然有人要把她扔掉,那么,就由他接收吧! 属于他的猎物,终究会是他的。 卖场一角,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已久,太阳眼镜下流露出一抹兴味,以及跃跃欲试。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葛红艳有没有好好念过书,没有人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丁水柔倒不是个好学生。 然而,该烦恼她的,却不是台湾的老师。在日本,她另有一个名字佐野萌子。 佐野,是她生父的姓氏。 初中以前,她是在日本受教育的。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再婚,她从了继父的姓,改了名字来到台湾。 而日本那一段岁月逐渐在记忆中淡去,虽然不至于了无痕迹,但却变得有些模糊…… 书香@书香 .bookspice书香@书香 初夏,凉风徐徐,蝉声唧唧,正是那白衣黑裙的年代。 她几乎都快忘了日本的蝉有多吵。 想来,蝉叫声应是不分国界的才是。 风吹来,她的裙摆翩翩扬起,夹在书真中的纸笺随风而落。隐隐可见淡绿色的笔迹,是她用日文仔细书写关于植物病虫害的资讯。 母亲总要她记得自己是半个台湾人。所以,小学课堂学书法时,母亲格外谨慎,总是盯着她练习,说书法是中华民族的国粹,还拿了汉字字帖让她临摹因此,她才练得一手娟秀的字,否则 依她懒散的个性,伯是难有所成。 说来好笑,一直到来到台湾,她才知道没几个同学能同她一般写得一手漂亮的书法。因此,老师总要她代表班级参赛,不过,老话一句,她懒,所以每每推拒,也总是换采老师一句句的惋惜。 书法竟是在日本发扬光大的,这件事,连她母亲也深感诧异。 我还以为台湾人都该写得一手好书法……当时,母亲是这么说的!语气里还有一丝掩不住的怅然。 想来,母亲离台湾也远了…… 母亲生于书香门第,受的是汉学教育,家里曾请过书法老师专门教她习字。 在学校,母亲又向来不与同学交往,怕有失身分。未及十五岁,便被外公送到日本读书,回台湾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后,更是在日本与身为政商名流之子的父亲结婚,进而生下了她。从此,母亲与台湾更是断了联系,也难怪她会有如此不合时宜的想法了。 母亲,到底算是哪一边的人呢? 若依年分采算,她待在日本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台湾。然而,她却始终对日本难以适应,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若说是台湾人,她对台湾又缺少应有的认知。 至于离婚 其实也说不准是谁的错。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是个温柔的人,只是不常回家;而母亲受外公影响极大,念念不忘自己是个台湾人,思乡情怀远远超过一切,所以母亲选择了离婚。 嫁回台湾,母亲应该是得偿所愿吧! 对于台湾的认知落差,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去填补。只要母亲快乐,比以前快乐,就足够了…… 眼见信笺被风吹落,她也不费心去捡,只是半合着眼,看它被吹得越来越远。 总是会有人替她捡起的。 要不,再抄就是了。 她就是懒,懒得去追逐那信笺。 对她而言,追已经够累人的了,更遑论还要弯下身去拾起它。任何费力的事,她都不愿意做,除了照顾植物外。 说她是瞻前不顾后也罢,反正她不介意。 突然,走廊转角出现一只脚,踩住了那洁白的信笺。 那人背着光,顺着鞋尖往上,只看见一张模糊的脸…… 还来不及反应,一阵嘈杂的声音立即响起。是邻班几个熟识的同学,瞧她们抱着作业簿的模样,大概是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吧! “萌子,你们班导师找你去面谈。” “方才上课打瞌睡又被捉到了吧!” “你糟了,八成又要被训上大半天了。” “真不懂,铃木老师怎么这么爱找你的碴啊?” “这好像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三次了!”其中一人数着手指头,呃,今天才不过是火曜日,这也太频繁了吧! 火曜日,是日本对星期天的称法。 “铃木老师就是铃木老师,一天不骂人就会浑身不舒坦。”说着,几个女同学笑得花枝乱颤。 “说真的,老是这么被铃木老师叫去,你都不嫌烦哪?”一名女同学万分同情地看着她。 丁水柔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被这么“顺便知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日,只要有同学到办公室,总会带话要她到铃木老师那儿去一趟。而且,就算不是同学传话,下午上铃木老师的课,想必铃木老师也会亲自要她去一趟的。 她已经习惯了。 “对呀!她又奈何不了你,你成绩这么好。” “说也奇怪,你上课这么爱打瞌睡,怎么成绩还这么好?” “对呀、对呀!也从来没见你抱着教科书在念。” “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招?教一教我们嘛!”. 女同学们不停嚷嚷着,就连一旁经过的同学都忍不住朝她们多看了几眼。然而 无法抑制地,丁水柔的眼皮自动往下掉。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聆听她们的谈话,却是徒劳无功,意识逐渐变得迷蒙。 “等一下,她是不是睡着了呀?”一名女同学伸手在丁水柔面前尝试性挥了挥。 “萌子?萌子?” “没用的,她又睡着了。” “每次都这样,都不专心听我们说话。”其中一人喃喃抱怨着,一脸头疼的模样。 “算了,快打钟了,我们还是快进去上课吧!” “萌于,记得,等一下去找铃木老师。”极尽义务地推了推丁水柔的肩膀,女同学算是有了交代。 “她没有听见啦!” “你刚才应该推更用力一点。” “我已经算很用力了耶!萌子那么纤弱,我哪敢太用力?” “说得也是。” “算了、算了,上课了啦!” 渐渐的,女学生的声音越来越远。 直到周围的喧哗归于寂静,长廊下的松树沙沙作响,丁水柔才后知后觉地悠悠转醒,恢复了些许神智。 对了,方才她们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铃木老师找她去面谈。她依稀记得某个同学说了这句话,其他的,她就没有印象了。 还是先去上课吧! 方才,她好像有听到上课钟响,不知道上课多久了?还是她听到的其实是下课钟声? 不对,她是下了课才走出教室的,那应该是上课钟才对。 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听了两次钟声?难道已经上了课,又下了课? 她“又”旷课了? 呃,她的时间有些混乱。 不过,看走廊一片安静,没有学生活动的迹象,应该是还在上课没错吧? 总不会是……放学了吧? 她相信自己还不至于睡到这么离谱的地步。 而且,天还亮着呢! 打了个呵欠,长睫半掀,确定了自己教室的位置,丁水柔举步欲行。当然,这是在半梦游的状态下。 要丁水柔有睡饱的一天,怕是一种奢求吧! 对了,她好像……忘了什么…… 看到手上抱着的“植物病虫害防治”,提醒了她那一纸信笺曾经的存在。 到哪儿去了呢? 方才似乎有个男孩踩着了,怎么?他没还她吗? 好像,是高中部的学生。 学校的初中部与高中部教室是同栋不同侧,向来是共用同一个楼梯的。 瞧那身形,应该是高中部的学生没错。 不过,他踩着了怎么没还她呢? 很显然的,对于先前发生的事,丁水柔的记忆出现了破损的迹象。 修复…不全…… 她的大脑发出这样的警讯。 “算了,再抄就是了。”丁水柔脑袋混沌地想着。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她却没有再费心深思。 总归一句话,就是她懒。 因此,她也就没发现!近在咫尺,孤伶伶地躺在窗棂上的那纸信笺。而那背后,添了另一个苍劲的字迹。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上课爱打瞌睡、没事旷课、手上无时无刻抱着园艺书籍、便当盒里放培养土、桌上放绿色盆栽、带抱枕上课……举凡以上种种,皆不是一个好学生应有的行为。 不!应该说,任何一个正常的学生,都不应该有后面那几项行为。 可是,丁水柔却一次做足了。 “这抱枕的绣工好精致,萌子,是你自己做的吗?教教我们嘛!”女孩对手工艺总是充满了高度兴致,几个同班同学围着丁水柔,兴奋极了。 “我……没力气…再做一个了。”丁水柔含糊地应着,水眸半眯,看着眼前“挟持”着自己抱枕的女同学,直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肯把抱枕还她,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午休,是她难得能光明正大睡觉的好时光啊! “别这么说嘛!你花了多久的时间做的呀?会不会很久?”那女学生对着鹅黄色抱枕左抚右弄,爱不释手。 “很……久……”看来,一时半刻,她是无法与心爱的抱沈温存了。 于是,她一手拿起水杯,开始浇起桌上少说有十来盆的小型盆栽。并以另一手打开便当盒盖,取出少量的培养土,然后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她这样的行为,大家早巳见怪不怪,习以为常o, 严格说来,她其实不是在浇水,而是在滴水。 没错,滴水! 丁水柔边打着盹,边浇水的结果,就是造成水杯里的水要流不流,一滴滴地渗入盆栽内。 一旁的某个同学忍不住接过她的工作,替她的宝贝盆栽挠起水采,而她竟然还毫无所觉。 “要洒多少?”另一人问道。 “什……么?” “培养土。” “噢,一……点点,每…盆……”她含糊不清地道。 “知道了。” 要听懂她这种拖曳的说话方式,还真是难为了她的同学。 “很久?是多久?” “嗄?” “抱枕。”女同学提醒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两……年吧!”确切的时间她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日看到家里储藏的棉絮,兴致一来,就兴起了做个抱枕的念头。 绣法,则是她母亲教的。 至于为何会绣了这么久?多半该归咎于她的懒散及贪睡。 她总是绣了绣就搁在一旁,想到了,才又绣个几针。真要绣时,却又难以抵挡瞌睡虫的诱惑,总是遏打瞌睡边做。如此一来,不“慢工”出细活也难。 不过,也亏她能把绣法记得那么牢、要不,也不会有这抱枕了。 不过,她把抱枕当成鸳鸯被在绣,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一、两年?骗人的吧!”女学生的声音拔尖。 “骗……人?不,我……没……”她要说的是“我没有”,但好好的一句话,说出来却是破碎不全的。 “萌子不骗人的。”一个同学挺身而出。 “是……呀……” 当丁水柔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指后,女同学们纵然有再多的热情,也都当场浇熄,随即一哄而散。 先前拿着把它的女同学反应尤其激烈,她慌忙地将抱枕抛给了丁水柔!回了座位。 开玩笑!瞧那干疮百孔的模样,一定是痛极了。她才不要为了一个抱枕,弄坏娇白的玉手。想要,买就是了。 她们都误会了。 她手上的伤,其实是照顾植物时弄伤的。 她们似乎都忘了她是园艺社的…… 不过,在印象中,她刺绣时也被扎了不少针就是。 只是,不怎么痛就是了。 要不要解释呢? 算了! 因为班上也有几个同是园艺社的同学,就没有人像她这般弄得整手是伤。突然,钟声响了,铃木春香踏进教室。 午休没了。丁水柔心中带着惋惜。 “起立,敬礼。铃木老师好!”数十张椅子整齐地拉开,发出频率相近的声音,洪亮的问好声回荡在教室里。 “各位同学大家好。”扶了下黑框眼镜,铃木春香面容严肃,例行性地回礼,平淡的语调中没有一丝起伏。 然而,在大家都坐下之际,丁水柔才做出欲起身的动作。 而当她发现大家都早巳坐下,更是干脆地省了起立的功夫,直接软绵绵地坐回椅子上。 从头到尾,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丁水柔压根儿没动过。 在看见丁水柔一如以往的慵懒模样后,铃木春香反射性地皱了下眉。尤其见到丁水柔桌前有增无减、生意盎然的盆栽时,她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无明火。 二话不说,铃木春香一个箭步上前,打落了丁水柔桌上含苞的植物。盆栽内的土壤随即四散,落在丁水柔座位旁的走道上。不知名的植物裸露出根部,楚楚可怜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好过分!”教室内传出一阵惊呼,却在铃木春香狠狠的瞪视下而鸦雀无声。“佐野同学,我应该已经警告过你,不准在桌上放置盆栽,你究竟要我说几次?你还嫌被我没收的不够多吗?” 她已经够宽容了,先前几次都只是意思意思地没收了事,再刻意不浇水让植物干枯,才让佐野萌子领回去。 没想到,她总是有办法把快枯死的植物救活,甚至明日张胆地再添上几盆。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再这样下去,不管你的成绩有多好,我都要通知你的家长,让他们了解你的在校表现!”她就不信自己治不了她!教书二十多年来,再顽劣的学生她都碰过,就是没见过像佐野萌于这么难缠的。 明明平日看来温驯得紧,怎知竟会是个劝不听、执迷不悟的顽劣份子? 偏偏教务长拿她当升学指标,哼!资质绝佳又如何?不过是区区一个初中部一年级的学生罢了! 前途一片光明? 可笑! 再这样下去,是前景堪忧才对吧? 任她父亲政商关系再好,每年捐了多少钱给学校,她铃木春香都不放在眼里。 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佐野家已经没落了吗? 教务长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竟硬要巴着这只不会生蛋的金母鸡。 而且 她就不信传闻教养良好的佐野夫人会坐视自己的女儿胡来不管!铃木春香信心满满地想着。 “相信你也不愿意事情闹成这样吧?佐野同学?”改采柔性劝说,铃木春香微微倾身向前,在丁水柔耳边略带胁迫地道。 然而丁水柔却是不言不语,毫无反应。 空气霎时凝结,整间教室诤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 半晌后,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传了出采。 巴格耶鲁! 她在训话,她竟敢睡着? “佐野同学、佐野同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铃木春香气急败坏,全然失了教师风度地摇晃起丁水柔的肩膀。 “啊?老、老…师,有什、什么……事吗?”丁水柔张开眼,愣愣地看向铃木春香,一脸迷惘,全然不解发生了何事。 她的唇角竟然还残留着口水! 她实在很想、很想 掐死她!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她怎么又梦见了中学时代的事情? 是幻?是真?她早已分不清。 日本午后宜人的熏风仿佛还吹拂过身边;窗外则是她喜爱的白杨树正摇曳着嫩绿的枝叶。 其实,说正确些,她爱的是秋天的白杨树。 秋天的白杨树会撒落一地的金黄供她捡拾,做成书签;会落满她的发梢,任她拂了一身还满,仰头凝望。 但,她是属于夏季的。 夏日的阳光够强,符合她向阳的特质。 楚琳总笑她是一株活生生、会走动的植物,才会如此趋光、爱晒太阳。 她也不否认,毕竟这是事实。 爱晒太阳也没什么不好。 她就爱那暖洋洋的感觉,总让她发自内心感觉舒适、愉悦。 至于白杨树,就留给秋季,就当作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好证她回忆夏日的暖阳。 白杨树为她收藏了夏日的美好,教她怎能不爱? 而且,“杨”与“阳”是同音 巧极了,不是吗? 铃木老师分贝极高的咆哮声还迥荡在耳边,她竟又恍神了。若铃木老师有知,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她大概也无从得知吧! 每一次,都是同学事后心惊胆战地向她转述,她方知一二。 是的,只有一二。 因为同学们说话时,她总是又会被周公给拉去下棋,总是只听到开头的一、两句…… 说来,她对不起的人还真不少!铃木老师是其一,其他林林总总,各科目的老师更是不消说,就连向地问路的路人也常常被胡里胡涂地指到别的地方去。 当然,受害最深的就属几个和她较好的同班同学。 每次她们都要耳提面命、再三交代今天哪科老师又出了什么作业,明天又安排了什么考试。就连她挨罚受骂,她们都还会在事后谆谆告诫,要她多少收敛些,免得日子难过。 天知道,是她日子难过,还是她们受她之累而日子难过。 最惨的是,她们说了许多,却完全不知道她听进了多少。说有五分可能还太多,怕是连一分也没有。 只要她的功课没做,就会带到课堂上边睡边写;书没念,考试照考,成绩照样高分。三年下来,铃木老师总是盯她盯得紧,却是自己徒增白发,同学唉唉叹息。 总归一句,亏她们还有耐心同她说话,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现在想起那段日子,她竟然有些想念铃木老师久达的斥骂声。 这样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道德…… 是吗? 偷偷吐了吐舌,学着楚琳俏皮的小动作,丁水柔的脸颊依然胶着在抱枕上,不想起来。 枕上犹有余温,在在提醒她梦境的真切。 还是,不想起来…… 奇怪的是,她不是早就淡忘了吗? 为什么在梦中竟是原地清晰?清晰得就像昨天才发生似的。 丁水柔抱着抱枕,嗅着上面自制芳香精油的味道,神智迷惘地想着。 于是,她放任自己再一次趺入迷离的梦境……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依旧在长廊遇见了他。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他是上回的那个男孩。 他,仍是背着光,面孔依旧模糊。 背景是雨,淅沥淅沥地打在屋檐上,让校园有种迷蒙的凄美。 而傍晚的长廊一片清冷,拖曳出两道长长的阴影。一道是她的;另一道则是他的。 颐长、挺拔,他身姿卓立,屹立在长廊一角。整个身形有三分之二以上隐没在阴暗中,唯一清晰可见的是他斜背在身后的剑袋。袋里是竹剑?他是剑道社的? 瞧他背着剑袋的模样,应是社团刚结束吧!她眯起眸子,懒懒地打量着他。 好困… 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奇怪?她不是在梦中吗?怎么还这么爱…爱困? 忍不住地,她又打了个呵欠。 懒得再深思,思绪一转,看了看四周。 她怎么还在这儿,没有回家呢? 是啊! 同学都走光了,瞧这光景,早已过了放学时刻。 她为什么还在这儿?若没记错,以前她放学后虽然会留下来照顾教师办公室前那一排排观赏植物,或是到园艺社去浇花… 不过,今天下雨了呢! 雨天,植物是不需要浇水的,那她为什么还在这儿不回家呢? 难道,她又睡过了头?混过了一天? 呃,也不是不可能……唉,她的脑袋里又是混沌一片。 算了、算了,她放弃了,不想了。 太累了……对!太累了。 好想睡……呵…… 雨,还是淅沥淅沥的下,始终没有停过,长廊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相对无言。时间静静地流动着,长廊下,泥土地上,教雨水冲出了一个个的小水洼。雨滴在其中跃动着,激起一固固的经漪。 他们就这么对看,大有站到地老天荒的态势。 是相看两不厌吗? 可是,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呢! 算了,就这么着,无妨的。 反正无言尽管无言,她亦不觉得尴尬,因为她向来不多话的。 对她而言,把说话的时间折抵来睡觉还比较合算。人人皆知她极重眠,四季不分。说话多累,还得花力气,不是吗?她向来极懒,再说,赔本生意她是不做的。 呵!差点忘了,现在她是在梦中,中学时代的梦中,还没踏上职场呢!算盘不必打得那么精。边打着呵欠,她移动步伐,缓步越过了池,自顾自地把手伸出长廊外摊开,任冰凉的雨水滴落手心。 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问她,她也不明白。 其实,她不喜欢雨的,她喜欢的是暖阳。 暖阳与雨天应是相对的,然而虽然她不喜欢下雨,却也不排斥。 毕竟,植物们要阳光,也需要雨水,而且下雨也省了她浇水的辛劳。 说到底,她完全是以植物为出发点来考量,这与一般人惯有的思维不同,她就是这么奇待,总教人惊讶。 只是,在她心中,却宁愿自己日日浇水,也不愿乌云遮蔽了她的艳阳。 是的,她的艳阳。 她很狂妄地私自这么认为。 因为她是真的喜欢暖阳,喜欢极了。 她喜欢被暖阳照拂,喜欢身心同枝叶般舒展开来的感觉,那会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如同植物,与植物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所以何妨,就这么狂一次吧! 就让她狂妄地把艳阳纳为已有! 其实,她并没有忘记,植物在艳阳下是会干枯而死的,她还没有粗心到这种地步。 只是,她宁愿自己勤劳些,为心爱的植物架起遮阳棚,或是一盆盆移进室内。至于校园里的树木,她并非不关心,只是它们本来就不怕日晒两淋,用不着她担想着、想着…… 倦意又袭了上来,眼皮渐渐沉重,一点一点地往下合,恶意催促她人眠。 伸出长廊外的手,她就这么忘了收回,逐渐冰冷。 忽地,被拦腰一扯,一只温热的大掌不请自来地覆上她冰冷的手,身后则传来剑袋掉落的沉重声响。 嗄? 她难得惊讶,然而,这次却是结结实实地吓着了。 他只是个陌生人哪!他们根本就谈不上认识。 他。。。真是逾矩了。 她从来没跟男性如此靠近过,但向来温吞的她却时反应不及,只能兀自发愣。 而她的手也就这么任人握住,忘了抽回。 霎时,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猛然窜人鼻间,令她措手不及。一股热气在她颈项间徘徊,教她闪躲无处。 不、不要…… 不是害怕,只是想逃,下意识地,她知道这男孩不会伤害她,她就是这么深信着。大概是因为他的举动很温柔吧! 可是她还是想逃,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逃的吧! 毕竟,她被一个陌生人唐突了…… 不!其实,她知道这不是答案,她想逃是出自于一种特殊的直觉,总觉得自己似乎被盯上了…… 对!就是这个词汇子盯上! 她一直通寻不着的词汇。 先前还不觉得,现下,她心里的感受却是深刻极了。 看不见身后,丁水柔却敏感地察觉他的目光锐利,带着灼人的热度。 热到几乎要烧穿了她的背! 突地,她浑身一颤。 似乎误以为她的颤抖来自于寒冷,身后的大掌更加紧握,掌心的热度仿佛呼应着他灼热的目光,源源不绝地向她传采,渐渐温热了她的手。 好暖…她才这么想着,握住她手的大掌却忽然略略抽开,让两人的手心间灌人了些许冷空气。 “还不是时候。”他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带着些许霸气,巧妙地勾动她的心弦。 这是对她说的呢?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完了!她更想逃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像是接到了最后通牒。 她就像是一只笨拙地一脚踩人陷阱的小动物,正竖起毛,保持高度的警戒。 难道她现在只能任人宰割? 呜,好想逃……她好想逃…… 不行,她没力了,又想睡了。 也好,就让她睡死吧!这样就不用再烦再想了。 也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此时此刻,她决定宣誓加入鸵鸟一族。不过,谁能告诉她入会手续在哪里办啊? “喝!”不由自主地,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好冷! 男孩的大掌正式撤离,她一时不能适应,手无意识地抓握了下,却只捉到一团比自己被温热过的手更冷的空气。 不知何时!男孩背起剑袋!从与她相反的方向步人雨中。 转过身时,她只见男孩的黑发在两珠的浸濡下狂傲不驯地 随风乱舞。 好像……一团火,一团燃烧中的火热太阳。 他明明是黑发,她怎会有这种错觉? 对了,伞! 环视四周,她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没有伞。 她想逃离他,却又矛盾地替他寻伞,真是可笑极了。 “等……”扬起手,欲伸出长廊之际,她却又突然放下。 差点忘了,她不能随意淋雨,即便只有手亦然。 淋雨总是会让她感冒,屡试不爽。 刚才她怎会傻到将手放人雨中呢?真是傻透了! “苹果的香味。”男孩忽然顿住脚步,修长的身形在雨中显得有些处幻。 “什、什……么?”距离有些远了,她听不清。 “你的身上有苹果的……香味。”顿了半响,他的唇扬起一抹雾气的笑。 然而,她还是没听清楚。 天空的雨无止境地下着,密密地织成了一张网,一张雨的网,一张空间的网,一张时间的网……一张回忆的网。 一张有心人设下的……情网。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情人节还没到,丁水柔就开始准备了。 只见她以蜗牛般的速度拿来各色缎带,脚步还踉跄了下,只因她秉持不看路的恶习,被门前的台阶给绊了一下。幸好她走得够慢,否则这一下于不跌得头破血流才怪,而她那较常人略微苍白的娇颜就会更“色彩缤纷”了。因为她的额头上正贴着一块显明的0k绷,正是昨日她走路不看路,不小心撞上路旁电线杆的悲惨结果。 行至花店门口,她习惯性地倚着花店的玻璃门闭上眼,小憩了起来。直到十分钟后,她才又拿着缎带,缓缓前行。踏进店门,丁水柔困倦地打了个呵欠,隔了好半晌,才掀起眼皮,懒懒地扫视室内、找寻放置缎带的地方。迷蒙的眸光定在花店角落几张相连的高脚椅上后,丁水柔却迟迟没有动作。 没多久,却见她眨了眨眼,一副迷惘的模样。 不消说,她方才定是参禅入定去了,这会儿,怕是连自己要做什么都给忘光了。 果然,丁水柔略显呆滞地僵在原地,一副完全不记得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动作的模样。 停顿了好半晌,她方忆起自个儿的工作,便捧着那一大堆缎带,一步一脚印地努力朝角落前进。 好不容易将缎带放置妥当后,却见丁水柔困惑地一顿、仿佛还有什么事是要做而没做似的。偏着头,想了想,她的脸上还是一片茫然。未及片刻,懒得再想,她很快地决定放弃。 缓步走向柜台,摸出柜台下心爱的鹅黄色抱枕,她随即将脸埋入松软的抱枕中,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长睫慵懒地掀了掀,丁水柔磨蹭着抱枕,一脸的幸福舒适。 然而,尽责的小绿却不知何时自半掩的宠物篮里爬了出来,顺着植种边缘,无声无息地爬至丁水柔身前,然后缠上她的皓腕 左腕传采的冰凉触感教丁水柔浑身一震,水眸半张,出现了少见的几许清明。“唔……小绿?”丁水柔咕哝着,一偏头,脸颊刚好贴上小绿冰凉的碧绿身躯,神智更是恢复了七、八分。 “对,我还有工作要做。”自言自语着,丁水柔难得地正常起身,没有拖拖拉拉的。 “谢谢你喔!小绿。”丁水柔感激地亲吻了下小绿,唇瓣还刻意停留在小绿身上几秒,感受小缘冰凉的触感,以期加强自己的清醒指数。 先将先前捧来的缎带分门别类地一一收进藏物柜的抽屉内,丁水柔又抱来了一堆色彩鲜艳的包装纸,待收拾妥当后,只见她拿出了花卉的清单,认真地搭配了起来。然后!凭着先前的印象,将缎带、包装纸,一一加入花束的设计稿中,不一会儿,大半的设计稿己完成。 接着,丁水柔不知打哪儿拿出一个木匣子,一打开,里面是十来枝紫毫、狼毫、羊毫等多种不同笔毛的大楷、中揩和小楷毛笔,至于砚台、墨汁、墨条、垫布等亦一应俱全。旁边则另置有一四方小盒,里头放着一张张裁切成长方形的小幅绢纸。 于砚台中倒了墨汁,丁水柔开始专注地磨着墨。 磨着磨着,上下眼险慢慢地合起…… 想来,磨墨对她而言是太费力了。 小绿所带来的清醒效力,果然还是有限的啊! 然而,丁水柔难得不放纵自己,虽然是一脸渴睡的模样,她却勉强地维持着半清醒。 “不、不……可、可以…”如果现在睡着,那她的墨不都白磨了? 等会儿一醒,墨一定全干掉了,到时候她又得从头再来。 而且根据以往的惨痛经验,还不是重磨一次就可以了事的。没错!她往往磨着磨着就会睡着,然后醒了又磨、磨了又睡、睡了又醒、醒了又磨、磨了又睡……就这么形成恶性循环,在半梦半醒间,重复着机械性的磨墨土作。难怪她的墨总是能够磨得很黑…… 唉!这不是重点啦! 之后,该做的工作没做还不打紧,最惨的是她的手会酸得要命! 接着几天内,她就只能够与心爱的植物泪眼相对,无法为它们浇水、除叶、施肥……她的生活顿失重心,镇日只能发呆度过……呃,其实也没差啦!反正她平常也总是浑浑噩噩地把日子给睡掉。 照理说,她应该乐得清闲,反正家里的植物自有楚琳帮她打点,要不、葛红艳兴致一来,也会帮个忙,但前提是壹剩的红花得给她,以充当工作的薪资。至于店里的植物,则有阿土在;而花房的,更毋需她担心,因为有自动定时洒水系统会按时洒水。 唉,那她为何又要亲自去浇水呢? 其实她根本不必浇水,只要定时去除叶、施肥,检视有无病虫害和开苞状态即可,但她却偏偏要亲自浇水,就像是没事找事做似的。她一星期固定会到温室三天,其中有两天她总要关闭自动定时洒水系统,自己亲自浇水。说穿了,不过就是喜欢罢了。 是的,她喜欢享受亲自照顾植物的感觉,那会让她身心都愉悦极了。 也就是说,一天无法浇水,或是从事任何其他照料植物的工作,都会让她精神委靡。 平日睡归睡,她也不至于两眼效神,顶多是呈现迷蒙状态罢了。可是无法照料植物,却会议她双眼空洞,变成一尊呆滞的娃娃。 所以!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她现在可是卯足下劲,努力地在和瞌睡虫对抗呢!然而,发现自己似乎过于渺小,无法与伟大的瞳睡虫大人对抗后,丁水柔决定再一次请出小绿,以赐给她“神奇的力量” 暂时搁下磨墨的手,拿出最后一丝神智,丁水柔举起颤巍巍的右手,诱导蜷卧在自己左腕上的小绿攀至右上臂。 当它整个身子逐渐伸展开来之际,冰凉亦一寸寸地透入她的肌肤,霎时让她觉得神情气爽,精神提振了不少。 拿起小绿将它盘在腰间后,丁水柔取出了垫布,抖了下,将它摆平铺在桌上,再随意放上店里一张过期的报纸。敢情她这会是把小绿当腰带在使用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不知情的人打外头一瞧,说不准还当真会以为那是一条设计新颖、闪着绿光的腰带呢! 尤其丁水柔身上的鹅黄色装束,竟和阳光折射下所反映出的金黄带绿色泽协调极了。她从匣子里取出一枝羊毫小揩,沾上墨,于报纸上试写了几笔发现墨色不甚均匀后,她再次和人些许水分与墨汁,磨了又磨。之后,约莫是觉得可以了,她停手再试,这回墨色总算是均匀了。 于是,她拿开报纸,放上一张绢纸,想了下,用心地书写起来。 一行行娟秀的字就这么自羊毫小楷的笔端流泻而出,淌落在洁白的绢纸上。过了一会儿,桌面上已是满桌写满娟秀墨字的纸笺。打开藏物柜的一个抽屉,丁水柔取出剪刀、双面胶和成束的红色丝绳,以及一盒盒色彩缤纷的彩色回纹针。 然后!她开始剪起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红色丝绳,挑选出已干的纸笺,并一一夹上回纹针,垂吊于丝绳之下。 接着,从工具室里搬来梯子,丁水柔用双面胶将一条条带着纸笺的红色丝绳逐一粘贴于天花板下。手上的贴完了,她步下梯子,取来新的纸笺,夹上回纹针!垂吊于丝绳之下……就这么如法炮制,一处贴完换完一处。 不一会儿,纸笺高高低低地参差错落于红色丝绳之中,形成,了红白交杂的流苏布景。 这是丁水柔所想出来的情人节应景设计,每年的两个情人节,她总要这么布置一番,向来广受好评。 至于那些纸笺上所书写的则是一些古典诗词,供买花人任择一张送给情人,不再多收费用。当然,顾客亦可要求她书写指定字句,不过,这可就要额外付费了。 至于收多少呢? 这自然是商业机密,不能透露。 不过,至今尚未有顾客抱怨过,想来,她的收费应该尚称合理才对。 虽然丁水柔已经发挥平常工作效率的数涪以上,但是这会儿她贴着贴着,一手拿着己撕好的双面胶,一手拿着数条丝绳站在梯子上睡着了。 幸好,她是在下梯之际睡着的,因此离地面只有约莫一阶的高度,否则就很危险了。 此刻,玻璃门忽然被轻轻推开,吹进了一阵风,红白的流苏布景因而摆荡不已,形成了旖旎而迷离的景象。 尚未处理完毕的材料纷纷坠地,于地上圈画出一个个同心圆。大的、小的、交叠着的……同心圆。 就连站在梯上人眠了的丁水柔也忽然半睁开水眸,映人眼帘的恰好是一地的凌红残白。 一个个的同心圆,勾勒出梦的轮廓……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剪图,剪一个同心圆……。 纸样,是一个女同学要她帮忙剪的,剪出大大小小、双圈的圆,有红白两色。做什么用途,她已经忘了,好像……是做教室布置吧! 为什么拜托她呢? 她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剪着纸样,虽然很想睡,却仍是一刀一刀地剪着纸样。一刀又一刀,就连圆形的边缘都修得极为圆滑。 或许,女同学是看了她那向来无人能出其右的“慢工出细常听到”吧! 倘若如此解释,她倒是有所领悟了。 不过,大圆被她剪成了小圆,小圆则剪成了小小圆,这样没关系吗? 可能是梦境过于真实了吧! 当时,她心里浮现了这样的疑问。因为边做边打瞌睡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就将圆给剪偏了,然后,为了圆这个圆,她只好将圆剪得更小些,就这样,所有的纸样,都从原本的尺寸缩水了不少。果然是她的作风。 人说梦境是现实人生的反映!而她的梦却是中学时代的剪影,收集了她遗失的记忆片段。 其实,她并没有刻意遗忘在日本生活的点滴,然而离开口本之后,就自然而然地遗忘,渐渐地断了与日本的联系,包括亲戚、朋友、师长……就连母亲也绝口不提那段日子,也许是伯触动了心中的伤口吧! 母亲的不快乐,她知道。 毕竟,她陪母亲在那大宅里头待了十来个年头。 因此,母亲不提,她也就不谈,也没有想过要再找回日本时期相识的人们。除却时空因素外,就是她实在是太懒。 至于父亲,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遥远的名词了。 听说,多年前父亲已再婚,有了另一个家庭!还生了一对儿女。她无怨也无憾,毕竟,她曾经拥有过父亲的温柔,那就足够了。她只希望温柔的父亲能常回家…… 台上,数学老师正说得口沫横飞;台下,她却因为饥饿而开始旁若无人地嚼起面包,因为她是不带便当的,她的便当盒都用来装培养土了。虽然是在梦中,她却很清楚那是下午的第一堂课。她已经很习惯在梦中寻找线索。 一般人的午餐时间向来是她的午休,这种习惯大抵从学生时代以来就没有改变过。而她总是要睡饱觉,才有精力吃饭,所以!她最佳的用餐时间是在下午第一堂课。 卡嚓、卡嚓,每剪两刀,梦中的她使会放下剪刀,小口地咬起一块面包,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然后,再剪两刀,再嚼一小块面包,再剪两刀,再…… “将这个公式代入这个式子,便会得到以下的结果,然后… 卡嚓、卡嚓,嚼嚼嚼。 “分别乘以二,两边开根号……” 卡嚓、卡嚓,嚼嚼嚼。 “将式子称作整理,得出x值……” 卡嚓、卡嚓,继续嚼嚼嚼。 卡嚓…… 嚼…… 嗯,好静…… 不知何时,数学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了下来。 下课了吗? 梦中的她才这么想着,肩膀却遭人轻拍了下。 “佐野萌子……”数学者师阴沉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中明显地带着隐忍的怒意。 唔,什么?有人在说话吗? 梦中,含着一小口嚼到一半的面包,她仍处于迷迷糊糊、神智不清的状态。“给我出去!” 啪!桌面遭到重击,数学老师愤怒地拿起卷握在手中的课本,大步回到讲台上。 “同学们,我们继续看下题范例。这题需要用到……” 停了数秒思考了一会儿,梦中,她收拾了下桌面!带着未剪完的纸样走过老师身旁,出了教室。 嗯,她可以到白杨树下继续…… 临走前,是数学者师头痛的一瞥。 她开始在教学大楼中游荡。 长廊,长长的走廊,转弯、下楼;阶梯,一格、两格,下降:又是长廊,行进,一步、两步……钟声响起,下课。 前进、右转、向下,走了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 突然,一只长脚横跨在楼梯间。 她纤足一顿,险些跌倒,胸中的纸样洒落了一地。大的、小的、红的、白的,双圈的同心圆洒了一地,一地满满的、无从拾起的圆。 “你……”光线太过微弱,就算她眯起了眼仍看不清挡路者的相貌。 阴暗的角落、颂长的身影、看不清的脸孔…… 是他! 梦的场景,最初就像一部漫长的电影,却忽然加快了播放的速度长廊、纸片、雨……一幕幕飞快地闪过她眼前。 梦,似乎又串连了其他的梦。 他弯腰拈起一纸同心圆,于黑暗中纫细端详,修长的眉睫垂敛着,遮挡了晶亮的眸子。没来由地,她知道他眉睫下的眸子定是晶亮无比的,而她也因此而隐隐感到不安… 碎步轻栓,她有了逃跑的冲动…… 薄唇轻抿了下那纸同心红圆,他忽地往她的胸口贴去。 “我的心先搁在你那儿!以后连同我的吻一并讨回。”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阳光斜斜地射入角落,照亮他半边脸庞,照亮他额上火焰形的莲花标记一朵燃烧中的莲。 那是一张看过即难以忘怀的面容。 然而,更教她难忘的却是那一双炽人的瞠眸。 那是一双猎人的瞳眸……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迷迷糊糊地醒来,却因眼前撒落一地的布置材料而回想起方才的梦。丁水柔兀自站在梯上发呆,连来人都忘了招呼。 此时,一幅尚未墨干,还没夹上回纹针与纸绳的纸笺,被风吹到门边…… 门遏一个优雅的身影毫不费力地轻轻一踩,踩住了纸笺的一角。 好熟悉的场景…… 自梦中回神,略抵下头,丁水柔心中陡然一震。 难道是他? “柔…”来人以日语轻吟,那是思念的语调,仿佛他已经认识她很久很久了。 霎时,她浑身泛起寒意,提高警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猎逐的小动物,根本无法佯装泰然。从逐渐拼凑起来的梦境,她肯定他们之间有纠葛,有一种密不可分的纠葛。 自梯上略略一颤,她连忙扶着梯子边缘,头却始终低垂着,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是的,她是在逃避,以为只要不抬头,梦便不会成真。 那不过是梦而已,不是吗? 谁料得到,梦中人当真会追到现实生活中?但他却来了,来索取他寄放的东西了…… 还他并不是问题,因为他的吻与他的心不是她能妥善收藏的。她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纤细的身躯无法负担过激的情感。 一副身躯放一颗心就足够了,太靠近的两颗心会让她乱了呼吸、喘不过气。还他也好,只怕他不单只是要收回自己的心,还要加收利息…… 那利息该怎么算? 会不会赔上她的心,以及无数的吻还不够? 想到这里,她失去了探究事实的勇气,不敢证实、不敢抬头,只愿这又足另一个梦,另一个她不小心就会跌人的梦… 眼帘半合,水眸眨了眨。倘若这是梦!那么或许可以致她这么眨去。她能为地想着。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眼前颐长的身影始终屹立不摇。她沮丧地垂下了肩,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 “我很想你。”他弯腰、起身,以她再熟悉不过的姿势拈起纸片,语气是一迳的云淡风轻。 她迷惑了,不自觉地抬起头,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她的梦中人。 半仰着小脸,淬不及防地,她的双眼对上了他那双始终燃着爱恋,火焰般的瞳眸。 那双,教她忘也忘不了的瞳眸…… 而那个与梦中人相同的莲花标记,则在他额间燃烧着。 “别告诉我,你忘了……”出口的,依然是流利的日语。 “告诉我,你会吗?”不知何时,他己来到她身前,大手抚上她的脸,以指掌抚摸着她细致而略显苍白的脸蛋。 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他?还是忘了他擅自定下的约定? 这世上或许有人会有那样一个相同的印记。但是,不会有人恰恰又拥有那样的一双眼。 她不会认错! 那一双势在必得、攫取一切的眼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仿佛燃着熊熊烈焰,几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想逃,直觉地想逃,不假思索地……想逃。 啊? 手腕忽然教人轻轻扣住,力道虽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轻轻一拉,她柔弱无骨的身身b顺势一倾,跌人他的怀抱。 哎! 她凡事慢半拍、就连逃命都慢…… 她连步伐都还没踏稳、就教敌人轻轻松松地擒住。 看来,她连当猎物都失职。 心下一认命,略略站稳,她以另一只自由的手推拒了下他的胸膛,拯救自己埋在他胸前的小脑袋、一面努力呼吸珍贵的空气,一面努力想开口。男人的险上明显地带着不悦,知道她有话要说,他并没有阻止她脱离他怀抱的举动。 而且,她苍白的容颜因为努力吸着空气而微微涨红,他立即退开了些,给她更多的空间呼吸,大掌则安抚性地按上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她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弱……男人的眸中藏着说不出的情感。 对他体贴的举动,丁水柔心中有些感激。 然而,当带着热度的大掌贴上她的背脊时,一道电流流窜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无法抑制地抖颤着。 她边吸气边颤抖着。 情况似乎更严重了,为什么? 不解她为何会如此,他的眸子微微一敛。 只见她边吸着气,边努力挥动着手,似乎想告诉他什么…… 手? 他的手吗? 当他抽回置于她背上的手,发现她的气息因而稳定下来时,眸中立即浮上一层不解。 他太用力了吗?应该不会才是啊! 不过,她的身体较常人纤弱,他倒是疏忽了。 他的俊容闪过一抹懊恼。 呼……仿佛是觉得好多了,丁水柔停止吸气及颤抖,娇憨一笑。 “先、先……生,我、我……听、听…不懂……”她决定装傻到底。 什么? 她听不懂日语? 他的眸中满是震惊。 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的,但中文不错的他很轻易就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怎会听不懂日语? “你听不懂日语?”莲沼彦一略显激动地拉着她纤细的手臂,流畅的日语倾泻而出。 “不、不好意、意思,你、你在……说、说什……么?”征回自己被拉住的手,丁水柔歉然一笑,扭着洁白的十指,小脸上尽是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 “你不认识我?” 这回,他改以不流畅的中文迟疑地说道,盯着她的小脸,认真地寻找任何可能潜藏的蛛丝马迹。 “我、我……们见、见过?”佯装回想,丁水柔硬着头皮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他。 “你再说一次。”放弃日语,他改说中文的声音里充满诱导,仿佛挖好了一个坑等她往下跳。 不管了! “我、我……不、不认识……你。”咽了口口水,强压下自己内心的颤抖,用一种肯定的口吻,丁水柔下下结论。 很、好,她忘了他! 她竟敢忘了他! “你、你……是谁??做戏要做全套,为了不被轻易识破,丁水柔大胆冒险,再下一剂猛药。 她!收敛心神,抚着额间发烫的火焰莲花标记,他以中、日文各报了一次名字:“我是莲沼,莲沼彦一。” 忘了他吗? 没关系,他会让她想起的…… 这一次,他会让她想忘也忘不了! 捏紧手上的纸笺,塞入她的掌心,他遥开步伐走向门i. 玻璃门打开之际,一如他来时刮起了一阵强风,红白的流苏布景因之摆荡不己,恍如稻浪。地上的材料纷纷起舞,仿若织起了一张绵密的情网……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莲、莲。。。。沼?” “对呀!什么高明的猎人不需要道具,却会誓死捍卫猎物?”楚琳一脸难以认同,扰动着杯里的咖啡,激起一圈圈的白色泡沫。 那日,她挑明了跟莲沼彦一说不想成为经理和他之间斗争的道具,可是他却回她这句话。 她不是道具,是猎物? 说给谁听啊? 从活生生的人变为被迫杀的飞禽走兽,会好到哪儿去? 有比道具高一等吗? 莲沼彦一的中文真烂! 她是不知道他跟经理有什么恩怨,可是她不想当道具,更不想成为猎物。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管不起,也不、想、管! 呃、她是很想强势地这么说完,然后傲然退场,不过,怎么就没人想来问问她的意见呢? 她何其无辜啊? 从头到尾就只能被迫跟着他们莫名的竞争起舞。 不说别的,像这阵子莲沼彦一三天两头就往她在“扬飞”的秘书室跑,表面上是与她培养感情,实际上则是找莫大经理斗嘴,害她饱受打扰,还招来一准流言斐语。 不过,说也奇怪,莲沼彦一来找她,谈的事通常都无关紧要的,反倒是十分开心地的一群姐妹淘。其每当她谈到柔柔的,莲沼彦一就会一副兴致勃勃、深感兴趣的模样。 也许是柔柔那异于常人的举止勾引出莲沼大人的好奇心了吧!她猜测着。 算了! 不想这些了,越想越烦。 只是 唉!何苦把她卷入这场恩怨的漩涡? 楚琳再一次感叹不已。 说不想是骗人的,没一会儿,楚琳又长吁短叹了起来,深深为自己悲惨的境遇掬一把同情之泪。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同情另一名处境堪怜的女子。 是啊! 所谓“无道不孤”,这世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这么可怜哪!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或许那名女子正在默默哭泣呢!搞不好,她担惊受怕的程度比她还深…… 这话从何说起? 其实是这样的 那日,与莲沼彦一一番“恳谈”之下,她不巧地发现莲沼大人的“猎物”其实是另有其人。而且,她以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他们的纠葛还颇深…… 而想也知道,被莲沼彦一“誓死捍卫”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同情那个不知名的女子。 或许,她该为她祈祷,祈祷莲沼彦一还没找到她。 因为莲沼彦一似乎找了她很久。 难道,这是他滞留台湾的原因? 嗯,有可能,想来与莫大经理较劲还不足以绊住莲沼大人的脚步,那对他而言不过是纯粹的娱乐罢了。 在她的印象中,日本那方面不是领频催他回去吗? 可是他却完全不当一回事,还说出要在台湾待个一年半载的狠话,惹得日本那边的大老尽管心惊胆战,却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额上的火焰形莲花标记可不是假的,那可是莲沼家历代相传的图腾,是嫡长子特有的印记,代表了绝对的权威。 只是,听说莲沼彦一好像非正室所生…… 唉! 她管这些做什么?她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莲沼彦一快快回去啦! 要不,这一团乱该怎么解决? 兀自烦恼不已,楚琳愁煞了娇颜,身旁则是一红一黄、一坐一站的丁水柔与葛红艳。 今天是双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向来是楚琳的跷班下午茶时间,也是她们姐妹淘三人于她公司附近咖啡厅定期聚会的日子,更是楚琳大发牢骚的重要时刻。 “所以一时半刻,莲沼彦一是不会回日本了?”轻敲着坡璃,葛红几时目光投射在窗外人来人往的街上随口发问。 “看来是不会。”身着一婴削肩翠绿色白底斜纹杉,楚琳问闷地回答,轻啜了口咖啡。 楚琳向来是她们之中对于色彩偏好最不明显的,然而她仍不时喜欢穿戴带有绿色的衣师,或许是予人活力充沛印象的绿色,符合楚琳自诩的乐观精神吧! 好苦!看来是不够甜,再加半包糖。想着,楚琳随手撕开糖包,就要往杯内倒去…… 咦! 等等! 这,才是小艳说话的声音。 那刚刚、刚刚她进门时,发话的是柔柔!不会吧? 楚琳惊愕地转头,看着小巧的向日葵造型耳环在自己眼前晃荡,发现眼前保持着半清醒模样的丁水柔,不禁傻了眼。 她在她们交谈时,向来是很快就进入梦乡的。 怎么今日…如此反常? “柔柔,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楚琳担忧地抬起右手探向丁水柔额间。 莲、莲沼?是那个莲沼?一阵恐惧窜过丁水柔娇小的身躯。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发现丁水柔浑身颤抖,楚琳的担忧更加深了一层,连葛红艳都停止观望街景的举动,来到她身前。 “生病了?去看医生。”虽然是命令句,却是葛红艳表达关心的方式。 “不,我、我,。。。很。。。。好”。 只不过,听见那个莲沼的消息,再听到他暂时不打算离开台湾,害她的胃有些发痛。 唉! 他当真不走? 是打算与她耗上了吗?要耗多久?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早该知道被他盯上不会是件好事……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欢……迎……光……临。”照例是有气无力的问候,连抬头都不曾,丁水柔抱着鹅黄色抱枕,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 天气暖洋洋的,正适合睡觉。 “柔。”来人以日语轻吟,将一个单字合在唇瓣里逗弄着。 “晤……啊?”不知怎地,这声轻唤让丁水柔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霎时清醒过来,比小绿的清醒功效还神奇! 莲沼! 他又找上门了! 几乎是同时,丁水柔的脸色条地刷白,本就苍白的脸这会儿可说是血色全无。 他是怎么回事啊?三天两头地上门,频频打扰她。 怎、怎么办?丁水柔清明的大眼顿时满布惊慌,一阵战栗在下一瞬间流窜全身。 好麻……她的胃又隐隐抽痛了起来。 这也难怪她了。 难得清醒,一睁开眼却是最不想见到的人,教她不胃痛也难。再说,她的身体本就比旁人来得娇弱。 至于莲沼彦一…… 对于丁水柔一见到他就立即清醒,莲沼彦一勾起唇角,颇为满意地笑了笑,笔直地朝她走来。 他、他要做什么? 一阵心慌之下,丁水柔差点找了个垃圾桶把自己藏起来。这是每次莲沼彦一上门时,她必有的荒唐想法。 不过,当然是不可能啦! 所以,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她唯有强迫自己忘记胃痛的事实,假作镇定,扯出笑脸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她咬宇清晰,但按住植台边缘的手却连指尖都泛白了。 他又有什么需要吗? 如果可以真实地呈现心中的感受的话,她相信现在自己应该是一脸欲哭无泪,一副小媳妇般饱受欺负的可怜模样才是。 哎呀!他根本、根本就是存心来整她的! 呜……她好想哭。 至于莲沼彦一到底是怎么“整”她的呢? 唉!一言难尽。 上回,他一口气就订光了她店里所有的花,害她严重缺货,连老主顾的花都差点交不出采。幸好花房的花都开了,在阿土和几个工人的赶工之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撑了过去,要不她辛苦打下的名声就要毁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没错! 莲沼彦一竟然还指名要她亲自包装,并限期交货! 结果,害得她包得手酸不已,最惨的是,她竟然还得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没日没夜地赶工。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大酷刑! 要不是她的敬业精神不允许她半途而废,再加上小绿的从旁辅助、她哪能撑过来? 那件事之后,她足足昏睡了一星期,差点没虚脱。 想想,现在她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还有一次,他则是要她把九百九十九颗白色气球打人氢气,再加上九百九十九朵淡黄茉莉花,然后帐单一签就帅气地走人,全然无视于她脸上的呆愣…… 九百九十九颗气球! 再加上九百九十九朵茉莉花! 九百九十九颗气球…… 再加上九百九十九朵茉莉花…… 她就这么喃喃自语地念着那恍若天文数字的数目。 他们、他们人手不足啦! 几个工人休假的休假、生病的生病,其他的又各有各的事要忙、店里就只剩阿土和她了。 好想哭…… 可是,没力气。 之后,当她在阿土的协助下开始打起氢气时,她放眼看去就只见到一颗颗被灌足了气、不停冒出来的白色气球。直到它们占据了她店里的所有角落,然后继续扩张至她的梦境…… 在梦里,她被一颗颗饱涨的气球给挤压着,几乎无法呼吸……现在想来都还心有余悸。 关于那九百九十九朵淡黄茉莉花,她更是煞费心思,先是和阿土花了好些天一朵朵地分别包装,再扎成一束束。 最后,还请来了楚琳、葛红艳帮忙,好不容易才把九百九十九朵茉莉花包装完毕。 松了二口气的同时,四个人也累瘫了,而且,她还被葛红艳给狠狠地敲了一笔。 不过,那都是店里卖剩的花,也算不上什么损失,因为她可是很会精仃细算的。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当然不! 当她歪歪斜斜地踩着脚踏车,疲惫地回到自己居住的独楝洋房时,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 是幻觉吗? 她揉了揉爱困的眼,不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是她眼花了吧? 她亲手包装、把她折臆得要死不活的茉莉花束,居然出现在她家楼下? 还有那颗颗饱满的白色气球,前几日还待在她店里,并与她在梦中纠缠,这会儿却全部长脚跑到她家的门廊上?重点是,他们明明一大早就恭恭敬敬地把茉莉花束和气球 全送到莲沼彦一家里了,为什么这会儿却会在她家出现?再次揉了揉眼,丁水柔困惑极了。 难道,她是在作梦,其实他们并没有把茉莉花束和气球送到莲沼彦一家? 可足,那又怎么会出现在她家? 哎呀!不管了。 反正,莲沼彦一订的花,就该为他送去。 懒得再想,丁水柔拨了通电话,让阿土开了货车来!将花与气球装上车后,送去莲沼彦一家。虽然同样困惑,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阿土还是乖乖依照丁水柔的吩附,将东西送往莲沼彦一家。 不过,东西又再度在她家门前出现。 再次站在自家楼下,丁水柔撑起爱困的眼皮,努力想理出头绪。 难不成它们会认路? 想也知道不可能! 那就是莲沼彦一搞的鬼罗! 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 难道纯粹是为了整她? 不仅,她是真的不懂! 又揉了揉眼,丁水柔像个孩子般稚气地抹了抹唇角的口水。 此时,巷子的角落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莲沼彦一!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你……”张口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吗?还是问他为什么知道她的住处?还是…… “你知道这种茉莉花的花语是什么吗?”两手插在裤袋,莲沼彦一一脸闲适地用中文道。 “这……种茉、茉……莉花的花语?”一时反应不及,丁水柔只能呆呆地重复一遍。 花、是送她的? 他向她订花,然后送她? “你、你……属于…我……”不假思索地,丁水柔说出了淡黄茉莉花的花语。 茉莉花有三种花色:白色、黄色和淡黄色。 所代表的花语分别是:友情、温柔;温情、优美和你是属于我的。 由于开花店的缘故,丁水柔自然是了然于胸。 不过,由于太习惯在半睡眠状态中回话,因此她出口的语句依旧是破碎不完整的。 而且一出口,她就愣住了。 他是在暗示,她是属于他的吗? 完了,她逃不掉了! “我的名字。”停止逼近的动作,于丁水柔前方一步停下!莲沼彦一突儿地用日语说了句。 嗄? 面前突然放大的俊容,让丁水柔一下子回过了神。 愣愣地环视了下四周,她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思绪又远飓了。 对了,他说什么? 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 不就是莲沼彦一吗? 就算她想忘,也忘不了啊!丁水柔几乎露出了苦笑。 在梦中,他一直是没有姓名的。只是一个总是不期而遇,搅乱她心中一湖水的身影罢了。 但现在在现实生活中,他依旧让她的心纷扰不已,而且一开始就以霸道之姿强硬地介人她的生活,不容她说不。 唉!他害得她最近老是闹胃病。 直到方才,她都还在回想着自己近日饱受他“虐待”的悲惨境遇,可见她受害有多深了。 等等! 他方才说的是……日语! 好险,差点就中计了! “先、先生,您、您说……说什么?我、我听不懂耶!还是请您说中文吧!” 经过一段时间、丁水柔爱困的本性又故态复萌、佯装不懂,故作礼貌地请求道。却在看见莲沼彦一阴狠明亮的双眼时,头皮一阵发麻,精神全都回来了。 他……总是有让她清醒的本事! 好,非常好! 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她会说日语? 她就这么想撇清与日本的关系? 还是……想撇清与他的关系? 莲沼彦一眸中闪过一统愠怒。 既然如此…可以,她要玩,他就陪她玩! 莲沼彦一额上的莲烧得益发张狂,周道散发出危险的氛围。 呜,他、他要做什么?心中猛然涌上一股不安,丁水柔本能地往墙角缩去。 “怎么办呢?”他状似苦恼,以日语自言自语着。 咦? “我不喜欢你躲我!”语毕,他欺身上前,低头寻着她的唇,就是一阵吮咬。 他深深浅浅地逗弄着、勾引着她的丁香小舌,大掌不着痕迹地悄悄绕到她身后,按压着她的背脊,以使她更贴向他,方便他感受她的柔软。 我的心先搁在你那儿,以后连同我的吻一并讨回……梦中的话语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是吗?他终究是来索讨了。 瞬间,一阵电流毫无预警地窜过丁水柔的身子,让她全身酥麻,几乎瘫倒在地。 一种既恐惧又隐含快感的感觉朝她席卷而来。 自从见到莲沼彦一之后,只要他以单名唤她,她便会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而当他以那火焰般的瞳眸凝视着她时,她更有快被烧起来的错觉,颤抖欲逃。 而且……她对他的侵犯竟产生了快感,这种想法让她羞怯欲死,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永远不再见人。 她不是想逃离他吗? 怎么会沉溺在他的吻? 不仅不懂他,现在,她迤自己都不懂了。 倏地,一道绿光闪过她眼前。 小绿! 她还来不及反应,小绿已在转瞬间咬上莲治彦一的手臂。 沉醉在与丁水柔的唇舌缠绵中,莲沼彦一冷不防地被咬了一口,警觉心一起,立即放开丁水柔。手腕一抖,俐落地甩掉缠附在手臂上的冰凉物体 啪!小缘登时被毫不留情地重重甩到地面。 蛇! 她的屋里有蛇?没有多想地,莲沼彦一一把捏住小绿的头,手刀一下,就要当场劈死它。 “啊……不、不……不可以!”猛然发出尖叫,丁水柔喊住了莲沼彦一,在干钧一发之际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莲沼彦一挑眉,等着她的解释。 “它、它、它是我的、我的。。。。宠物!”连说了三个“它‘’字,丁水柔才气喘吁吁地说完。 这回,她说得七零八落,纯粹是因为过于紧张的关系。尤其是当她看见莲沼彦一还紧紧捏着小绿的头时,心脏更是差点停止跳动。 宠物? 她的?那应该没毒罗! 莲沼彦一拎着由于掉落地板而昏厥过去的小绿左右晃动,打量着它碧绿的身躯。 “还、还我……”丁水柔额抖着手,恳求莲沼彦一高抬贵手。 莲沼彦一看了她一眼,精准地将小绿仍在她怀里!然后径自走到洗手台清洗伤口。 “小、小……绿?”从莲沼彦一中抢救回昏迷的小绿,丁水柔心疼不已、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身为小绿的主人应该负起责任,对受害者表示基本的关心。 五分钟后,莲沼彦一清洗伤口完毕。 过了十分钟,他开始翻找急救箱。 二十分钟后,他已将伤口做了基本的消毒。虽然已经去了毒牙,但基本的消毒仍是必要的。 三十分钟后……他以没受伤的另一手吃力地为伤口做包扎。 然后……他开始生气,坐在椅子上生气。 从头到尾,她关心的竟然只有蛇! 站起身,他直直地走到犹跪坐在地上的丁水柔面前,以食指径抬起她的下颚,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小、小绿平常是不乱咬人的……”看见他阴沉的脸,丁水柔怯怯地道。 言下之意,是他不对、是他冒犯罗! 莲沼彦一眸子危险地眯起。 “这是你欠我的。”恶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瓣,直到鲜红的血渗了出来,沾染上他的唇,他才放开她,用手臂抹着自己唇上的鲜血。 他不只气她躲他,更气她不关心他。 “你……”她惊愕地说不出话,只能心魂不定地抚着自己受虐的唇瓣。小绿咬了他,他就咬她作为报复吗? 他好野蛮…… 捧起她的脸蛋,他警告地道:“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躲我!” 为了避免她不认帐,这回,他说的是中文。 “另外,我要订一束翠菊,附上千张书法纸笺,内容是……めとてみ。 他随手抽起柜台上的便条纸,劲笔一挥,潇洒地写了几个日文“めとてみ”! “那、那个……先生,我不…”丁水柔见状连忙开口拒绝。 “不懂日文吗?没关系,照着写就是了。”举起手,阻止了丁水柔的发言,莲沼彦一说着中文,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随手扔下几张干元大钞,莲沼彦一推开玻璃门,扬长而去。 めとてみ 一千张? 这、这根本就像是……要她向他示爱嘛!抱着小绿,丁水柔颓丧地跌坐在高脚椅上。 翠菊的花语是 你到底爱不爱我? 而めとてみ则是日文的“我爱你”呀!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八章 夜晚的游乐园很美。 站在高处,看着加紧星般遍布的灯火,丁水柔迷迷糊糊地想着,迷蒙的眼中倒映着点点灿亮。 不过 不要问她为什么在这儿,更不要问她为什么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莲沼彦一,因为她也不知道。 呜……她也想知道啊! 她承认自己太迷糊,才会被莲沼彦一拐带出门,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何时答应过他。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她再一次落人了敌人的陷阱。 她怎么就是学不乖呢?总是被莲沼彦一玩弄于股掌间,逃脱不了。 这是否是她的宿命? 正在胡思乱想着,一件大衣忽然从头罩下,盖了她满头满脸。 “穿上。”是中文,因为他知道说日语她又要佯装不懂,与自己纠缠不休,所以决定省事些。 楞愣地穿着莲沼彦一过大的大衣,丁水柔的动作显得僵硬而迟钝。 夜确实极凉,她单薄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挡寒意,肌肤上都起了一颗颗的鸡皮疙瘩。 看丁水柔辛苦地在大衣间挣扎,莲沼彦一放下刚买来的两罐热饮,干脆出手帮忙。一拉一扯,三两下就把她密密实实地包裹在暖和的大衣中。 好暖…… 拉紧大衣,将自己娇小的身于埋人其中,丁水柔舒适地想着。突地,一股熟悉而强烈的男性气息窜人鼻间,让她为之量眩,险些站不住脚。 糟,中招了! 她才这么想着,莲沼彦一即将一瓶热饮打开,喝了几口,转向丁水柔,将之全数哺入她口中。 “你,。。。唔。。。。咕嘻。”是可可。连话都说不完全,丁水柔只觉得温热的液体滑入了喉咙。反覆好几次,不让她有歇息的机会,莲沼彦一将整瓶热饮灌入了丁水柔的嘴里。 “你喝太慢了。”莲沼彦一柔声说道。 是啊!不过,她又还没开始喝…… 然而,当莲沼彦一斜睨着她时,她便乖乖地把到嘴的抱怨全数吞回。 “走了。”将另一确热饮塞入丁水柔手中,他低声说道。 咦? 他自己不喝吗? “给你暖手。”仿佛看出她的疑问,莲沼彦一淡淡地丢出四个字,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霎时,丁水柔心里有些感动,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动。 他其实一直都很体贴。 好甜,好好喝…… 舔着唇瓣,丁水柔口中甜甜的,心头的淡淡喜悦也逐渐蔓延了开来。 “还想去哪儿?”一整晚,莲沼彦一都以中文与她交谈,仿若是厌倦了他逼、她逃的局面。 “嘎?”一抬头,却见不远处有个小贩正在卖棉花糖,丁水柔昏昏欲睡的眸中随即渗入了几许清亮。 棉花糖耶! 是柔柔软软的棉花糖,她好喜欢的。 半偏过头,才想跟莲沼彦一说等一下,她想买棉花糖,却发现身旁的他早己不在,徙留下一团冷空气。 他呢? 目光无意识地四处梭巡着,却发现莲沼彦一竟驻足在摊贩面前,买了棉花糖朝她走来。 他竟不怕羞地为她买棉花糖?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滋味又在她心中漾开。 “谢、谢谢……”润了润唇,丁水柔呐呐地道了声谢,接过棉花糖,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舔起来。 他们就这样沉默地在路上走着,谁也没开口。 “好吃吗?”半晌后,莲沼彦一突然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看她一脸满足地舔着棉花糖,眉眼间尽是笑意,答案想必是肯定的。 “嗯!”隔了数秒,她才慢半拍地停下动作,迟钝却不失坚定地点了下头。 好甜、好好吃,她最喜欢甜食了! “我试试。”拈起二小片棉花糖,莲沼彦一品尝性地含人口中。未了,还将沾了糖棉的长指放入口中吸吮。 奇、奇怪……看着他这样的举动,她竟忍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讨厌! 她脸上的温度节节高升,似乎正往二十九度逼近。 “怎么这样就脸红了?那刚刚……”发现丁水柔异常的反应,莲沼彦一带着笑意揶揄着她。 “不,别、别说……说了…”一阵慌乱,丁水柔不假思索地伸手捂住莲沼彦一的嘴。 没想到,一股热气忽然自手底窜出,她立即像触电似的放开了手。拜托,别再玩她了行不行?她好想举白旗投降。 然而,似乎没打算放过她,莲沼彦一握住她的手,以拇指摩挲了下,随即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 他在做什么? 丁水柔愣愣地低下头,看他用大掌包覆她的手!并以另一手比画着,仿佛在施什么法术,不禁有些迷惘。 “我的心,又是你的了。”屈膝半跪,行着骑士礼,莲沼彦一再次轻吻了下她的手。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咒语,撩动了她的心,教她无所适从。 风吹开了他的发,露出他额上的莲花标记。 不意外地,那莲烧得正火红。 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朵妖艳魅人的莲似乎不是在梦中,而是在更久以前…… 那莲张开的姿态,是为了捕捉她吗? “上摩天轮去吧!我的公主。”牵着丁水柔的手,莲沼彦一用醉人的嗓音呢喃着。 “为……什么……是我?”不自觉地,她将疑惑问了出口。 莲沼彦一无语。 世界顿时陷入一片寂铮,再也听不见任何喧嚣声,仅剩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两人的身影默默地在地面上交叠着。 沉默了好半晌,莲沼彦一幽幽地开口:“因为……苹果的香味。” 苹果香? “你的身上,有苹果的香味。”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自他口中流泻而出,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想,她是陷落了。 陷落在那莲张开的姿态中。 陷落在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丁水柔决定要逃,收拾包袱准备浪迹天涯去。 坦白说,想逃的念头自始至终都没断过,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化为具体的行动罢了。但是,游乐园一行,却让她下定了决心。 她害怕…… 她怕自己再不逃,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现在,她是踩在流沙中,正一步一步地往下陷落。因此,她想逃,在自己越陷越深以前…… 虽然一直以来,她和他在梦中有着纠葛,然而仅止于梦中。 在现实生活中,他对她而言是十足的陌生人,可是他却以飞扬跋屋的姿态强硬地闯入她的生活。 她的情感始终是淡淡的,少怒也少悲。 然而他却不同;他是火莲、是骄阳,挟带着熊熊烈焰,仿佛要把周遭燃烧殆尽,逼世界与他同温。 但她不是飞蛾,不愿扑火。 飞峨太傻,傻到扑火,但却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只是她一向淡然惯了,她的心不能轻易交付予人,她承受不起这种过激的感情! 不只身体纤弱,她的心思也较旁人来得细腻。只是她向来隐藏得极好,把自己纤细敏感的心锁得紧紧的。 锁得紧紧的……只要装作看不见、听不见,心便不会受伤。这是她明哲保身之道。 打小,她便一直是个懂事、不贪求的小孩。不做无谓的吵闹,也不贪求,只因她明白不是自己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 一个不常回家的父亲,一个终日孤单的母亲,让她学会淡然。 因此,旁人待她好也好,不好也罢,她从来不计较,也懒得计较。 但是淡然不代表她从此对世事冷漠,不过是她看待事物多了分澄明,世上的人情冷暖也不再能轻易干扰她的心。 所以,淡然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习惯了淡然,她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安然过着,像一朵花,只要一点点水、一点点泥土、一点点阳光,便能自在地吐露芳华。 但他却侵入了她的天地,恣意打破她所有的认知,弄乱了她的生活步调,逼得她再也不能淡然,更守不住自己的小小疆土,只得逃离。 她的心好乱,被他弄得好乱……仿佛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总是在夜半想起他,不得安眠。 而且就连梦里,他也是一如以往地侵扰她。 失眠,这向来与她绝缘的名词,却在近来与她屡屡为伴。 一切都脱序了,逼得她只好出走,以脱离这一团混乱。 可是,这一走,她要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去哪儿都好,只要见不着他…… 这么想着,她的心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痛。 这种陌生的情绪也是以往凡事淡然的她所不曾有过的…… 她的情绪何曾如此激动过?而为了逃离他!她仓皇地抛下所有!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理不清,再也理不清了。 她一向澄明的心现在正激烈地跳动着,似乎在对她做无言的抗议。抚着发疼的心口,深吸了几口气,丁水柔决定漠视自己真正的心意。看看卷高的花店铁门,丁水柔放下手中的行李袋,踮起脚尖!努力地想将它拉下。无奈铁门卷得太高,试了几次,仍是差了一点。构不着……无论她再怎么踮高脚尖,手就是构不着。正在发愁之际,个修长的身影忽地笼罩住她,带来了一大片阴影。 刷的一声,一只手一拉,铁门使应声而落。 “谢……” “要远行吗?” 一个熟悉的男性嗓音掩盖住她所要说的话。 霎时,丁水柔浑身一颤,侧身想逃。 但,她快,莲沼彦一更快。 一把扯回她的身子,莲沼彦一将她惊慌苍白的脸蛋转向自己,黑眸中闪动着异样光芒,直直地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慌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预知了什么似的奔流着。轻轻地撩起她因为方才的逃跑而凌乱的秀发,莲沼彦一缓缓开了口:“你又忘了……”一声透着无奈的叹息飘散在空气中。“我不喜欢你躲我!” 话落,他随即封住她的唇,毫不留情地咬着她的唇瓣,直到见血仍不停止,仿佛要以血铭印他的话。 唇好痛……丁水柔难受地想着。 上次他咬她,是报复性质地回报小绿咬了他的仇;但这回,他却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借由咬她作为宣泄。 奇异的是,这回丁水柔没有颤抖、但两人身体接触的部分却仍传来徽微的震动。 不经意地一瞥,她发现他抱着她的手有些不稳。 难道颤抖的人是他? 为什么? “别再逃了…”抱着她,莲沼彦一喃喃低语,像是哀求。 她伤他很深哪! 丁水柔一阵心软,眼眶的泪水几乎掉了下来。 不是同情,但看莲沼彦一像只受伤的野兽,她的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发酵。 他害怕失去她! 那么,她要逃?还是要留? 她想,她还得好好问问自己的心。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九章 丁水柔开始习惯莲沼彦一的陪伴。 上街有他、工作有他、寂寞时有他、快乐时有他……总是一回身,他就在那儿。 奇妙地,她的心里不再感到惶恐,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是的,踏实,这种被人守护的感觉真好。 自从发现莲沼彦一同她一样会颤抖不安后,她开始把他从掠夺者的角色转换成平凡人来看待。 原来,不只是他深深影响着她,她也影响他很深哪! 这算不算是一种效形的羁绊? 他们的喜怒哀乐开始牵扯不清,心也失去了一贯的淡然。可是她的心不再因想着要逃离而隐隐发疼。夜里,他人梦时,那一贯的温柔更是教她耽溺不已。 至于白日,他那灼灼的视线虽然烫人如昔,她却知道他情感的深沉,更知道他在为她而压抑着,这让她感动不已。 淡然惯了,她几乎快忘记什么叫作感动,是他唤醒了她这睽,违已久的情感,为她的生命注入了暖流。 也许,就这么陷落了也无妨。 淡然有淡然的好,陷落又何尝不可?她的心境开始有了微妙的转变。 以往不贪求,是因她明了不是自己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可是他来了,特意寻她而来,单单只为她一人! 他是属于她的? 倘若如此,她该不该伸手捉住幸福? 她该不该纵容自己的贪求。 她想,她还需要更多的勇气,或许,她得再多想想他们之间的一切…… 也许,想得太多,她又会裹足不前。但至少目前她接纳了莲沼彦一进入她的生活,不再只是一味地逃避、退缩。 像今天,她心血来潮地穿起围裙,打算洗手作羹汤,而莲彦一就倚在墙角看着她。 感觉他灼人的目光自背后传来,她不再觉得不适,反倒觉得安心,心中有一种受疼宠的感觉。 他的眼中映着她的身影,满满都是她的身影呢! 只要这么想着,就会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充斥她全身,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刚开始那种害怕欲逃昀恐惧早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感。 知道他与自己是相属的,就好像获得了一个期待已久!却始终没人愿意给她的礼物。 仔细想想,或许她一直在追寻这种感觉,只是因为心变得淡然,所以也就忘了,忘了自己曾经寻觅、曾经渴求过的感觉。 这算不算是一种独占欲呢? 那么莲沼彦一对她、她对莲沼彦一,难道都只是受欲念驱使,不带爱恋? 会吗? 丁水柔下意识地排斥这个想法,因为对他们而言,彼此都是一个太过复杂的存在。 她并不是菟丝花,从没想过要依附什么而生存。她或许娇弱,但并非没有依靠就活不下去,要不,她也不会拒绝继父的援助,坚持自力更生。况且这些年来,她也已经为自己拼得了一片天。 所以,她并不期望有人来为她遮风挡雨,但是,身后有个人总是好的,那会令她不再觉得孤单。 孤单? 得不到她的回应,莲沼彦一也会孤单吗? 思及此,她开始为他感到心疼。 那日,他如负伤野兽般的神情萦绕在她脑海,久久不去。 她一直找不出心中那莫名的情绪是什么,只是隐约明白那绝不是同情,因为她不会把同情二字用在他身上。 他太狂、太傲,不需要旁人的同情。 可她确确实实地为他震动!深深地震动了。 原来,那是心疼……那股莫名的情绪是她对他的心疼啊! 一直到现在,她才明了。 一手拿着食谱,一手持着锅铲,下水柔处于出神状态,两手僵在半空中,久久没有动静。 就连莲沼彦一上前拿走她手上的食谱兴锅铲,她都浑然不觉,只是迳自沉浸在纷杂的思绪中。 习惯了他的存在后,她以往的恶习全数回笼,不是动不动就把该做的事搁在一旁,迳自睡了过去;要不就是像现在这样神游太虚。 “姜。。。。太、太。。。。白粉、葱、牛。。。。肉、百合。。。。。”就算没了食谱,她依然把材料念得正确无误,但却完全没发现自己早已两手空空,转身欲走向冰箱,却撞上站在身侧的莲沼彦一。 “好……痛……”揉着自己的额头,丁水柔抱怨道。 然后抱怨没两下,她就站着睡着了,莲沼彦一眼明手快地接替了她的动作,代她揉着额头,接着替她涂上膏药。 额头上传来的凉意,让丁水柔稍稍清醒。只见她梦游似的绕至另一侧,打开冰箱,拿出一准与她先前所念的材料完全不同的食材。 见她步履蹒跚地捧着一堆食材,莲招彦一想也不想便上前帮忙,卸去了她满手的物品。 对于自己手上的重量减轻,丁水柔一样毫无所觉,只是脚步迟缓地朝流理台前进。 就定位后,她拿起锅铲,却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低下身于,从流理仅下拿出了锅子。 “百合要先……先剥、剥片……泡、泡水……清洗……”丁水柔自言自语地念着,抱着锅子摇头晃脑的,像是在回想食谱上所写的文字。 不过,她拿的却是橘子。 拿走丁水柔剥了一半的橘于,莲沼彦一换上真正的百合,她依然浑然不觉地剥起百合。 “牛、牛。。。肉切好,牛肉丝用苏打。。。。粉、酱油、太。。。。白粉搅拌。”丁水柔含糊地念着,小手摸了一把菜刀,拿起豆腐就切起来。实在太害怕她拿刀的架式,莲沼彦一运用巧劲,轻轻抽出她手中那把一不小心就要染上鲜血的菜刀,换上了白萝卜。 谁知道丁水柔竟也不抗议,就这么拿着白萝卜,把豆腐捣成烂泥,然后加入一堆乱七八糟的调味科,开始搅拌了起来。 她在玩扮家家酒吗? 似乎觉得很有趣,他眯着眼,好奇地想知道她究竟会煮出什么东西。 凝神往下看,只见她开了火,往炒菜锅内倒进了油;把豆腐泥下锅,以锅铲炒了起来。 接着,丁水柔又迷迷糊糊地拿起先前泡了水、去了一半皮的橘子,就要往锅里丢。 莲沼彦一眼尖地想阻止她,却已经来不及了。滋的一声,锅里的油溅了出来,情急之下,莲沼彦一连忙用自己的手臂护住丁水柔。 好烫…… 呆呆地模了下自己的脸,丁水柔完全处于状况外,一脸迷茫、不解发生何事的模样。 莲沼彦一虽然已经尽量不让热油喷到她身上,却无法完全避免,而这也让她恢复了神智。 “怎……”才想开口发问,莲沼彦一却拧了一条湿毛巾,覆上她的面颊,并从冰箱中拿出冰块为她冰敷。过后半晌,约莫是觉得可以了,莲沼彦一才起身扭开水龙头,冲洗他红肿的左臂。 他也伤着了吗? 跟着他起身,丁水柔看着他冲洗的动作,惊愕地发现他的手臂上竟都是水泡!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她? 突地瞥见自己依然拿着锅铲的右手,丁水柔心中有一抹了然。 他总是护着她,她的心彻底地沦陷了…… 她决定要当一回的飞蛾…… 至于那道橘子豆腐泥,当然是只有倒掉的命运。 其实,她本来想做的是百合牛肉丝的……。 唉! 她向来喜欢用花材入菜,却总是搞得一团糟。 幸好,莲沼彦一不必吃它,真是幸好……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不、不要出门,我。。。。,不要。。。。出门,我要。。。,睡,要睡……啊!”猛然尖叫的原因是莲沼彦一不顾丁水柔的意愿,大掌一捞,硬是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拉了出来。 好冷!在床前站定,丁水柔抖着身子,随即下意识地想窝回棉被里。冷不防地、一件大衣彼下,衷住她娇小的身躯,带来了一阵暖意。 好舒服! 是她那件收在柜里的鹅黄色暖裘。忍不住将半张脸埋入领口那围同色系、柔软的绒毛滚边,丁水柔眯着眼,像极了一只猫味。 不过,她还是想爬回棉被里…… 迷迷糊糊地,她抓着被子一角,开始摸索床铺的方位。然而,她却仿若失去了方向感,就是遍寻不着她的“安乐窝”。 奇怪……床铺怎会失去了踪影?不过就在数步之间,为什么她找不着床铺?而且还屡屡撞上一堵柔软的墙。 她家何时变得这么狭窄了? 再说墙有软的吗? 算了! 晃着小脑袋,丁水柔闭着眼晴四处走动,并伸手在上下四方的空间中触觞碰着,直想把床铺找出来,好陲个安稳的回笼觉。 然而,天不从人愿,她的床铺就像是在服她玩捉迷藏似的总是不肯乖乖现身。 终于,在经历好一阵子的努力后,丁水柔不甘愿地睁开水眸,打算看看床铺究竟在哪儿。 它该糟了,竟然不让她睡,惩罚就是睡它个十天半个月。 正在不解,莲沼彦一竟不打一声招呼就解开她身上的衣物,她吓得花容失色,瞌睡虫全跑了。 “醒了吗?很好。可是,我想睡了……”语毕,他健臂一拉,两人双双跌落在柔软的床上。 这样的床,很适合做运动,他想。 呜…… 她不想睡了…? 她真的、真的不想睡了啦! 为什么他又再一次枉顾她的意愿啊?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章 恋情持续加温中。 时间不断流逝,每一天,丁水柔都发现自己更往下陷。 奇妙地,她由最初的害怕转为沉溺。 沉溺在他的柔情里,不愿醒来。 现在,她觉得其实当一只飞蛾也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火伤不着她,亦不会伤她。 就不知道,在旁人眼中,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情侣? 但是,这样好吗? 其实,她知道自己对他不公平,她从未跟他说过任何一句爱语。 莲沼彦一也从不说甜言蜜语,要说有的话,也是霸气的宣告。然而,他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却每每让她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 似乎,付出的人一直是莲沼彦一。她不过是从刚开始的逃避到接纳,进而享受他的温柔。 这似乎有坐享其成的嫌疑…… 以往她就认为男子亦需要情感上的保证,即便是像他这样狂傲的男子亦然。可是,她却从未跟他说过一句情话。 是不是太自私了? “想吃什么?”由着她一迳地昏睡!直到走过了无数招牌,莲沼彦一才以指尖轻轻别着她的面颊,用口语问着她。 打从一出门、他就任由她睡,只因他知道,用餐前她定要睡足。而不打扰她,是他的体贴。 “随便……”反射性地以日语回应,丁水柔仍是一脸睡意甚浓的模样。 她已不再隐胧自己会说日语的事实,更不再刻意否认他们之间纠缠的情缘。 虽然,后来她才知道他早已自楚琳那儿套得了消息。 这…该说是她失策,没有预料到楚琳竟早早就掀了她的底呢?还是说他这猎人实在是太称职了呢? “刚才有一家餐厅看起来不错,吃那家好吗?”明知丁水柔不会反对,莲沼彦一仍是尊重地询问着她。 “好。。。。。” 于是,揽着半昏睡的她,莲沼彦一踏进了一家以花草为诉求的简餐店。代丁水柔点了餐后,莲沼彦一为自己点了杯花茶,便合上菜单,示意服务生离去。 不是不尊重她,只因他太了解她,知道若要她自己点餐,她定是手指往菜单上随意一比,指到哪儿就点什么。与其如此,不如他替她决定,而且他也想乘机纠正她挑食的坏习惯。 没错,她点餐是很随兴,但并不代表端来的餐点她都会乖乖吃完。尤其餐点里若有她不喜欢的食物,她有时候还会干脆不吃,直接睡到饱。 餐点不一会儿就送了上来,是一道拼盘。周围是一整圈的玫瑰花、各式切成片状的水果以及玉米片,中间则是青椒、木耳等三种食材炒成的菜肴。 将叉子置于丁水柔手中,不意外地看见她愣愣地开始用餐。 不过,才叉起中间的莱,放进口中嚼了嚼,丁水柔随即蹙起眉,一副不喜欢的模样。是她最讨厌的食物!勉勉强强将口里的食物吞下肚,她便将餐盘往旁边一推,熟练地趴在桌上。她又这样了……莲沼彦一不禁莞尔。 不过,他有办法治她。 拿起汤匙,舀起一汤匙玫瑰碎果玉米片,莲沼彦一扳开丁水柔的唇瓣,将食物送了进去。 好吃…对于以花片为素材的食物、她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莲沼彦一喂了她几口,随即不着痕迹地将盘里的食物全搅和在一块儿,然后将汤匙塞人她手中。 丁水柔就这样呆呆受骗,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起餐来。 在简餐店坐了大半天,确定她至少有八分饱后,莲沼彦一才拉起她,唤来服务生结帐。 接着,两人在街上走着。 忽然,莲沼彦一看见一条鹅黄色的发带,立即决定买下。但在此时,他的行动电话却突然响起。 接听了电话后,莲沼彦一原本优闲的神色倏地一整,眯起了眸子。最后眸子甚至燃起了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怒火,映衬着额上那朵莲花,看来更加骇人。 是吗? 那些家伙就真的这么想把他从莲沼家继承人的位置上踢下来吗? 好,有本事就来试试! 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只是…… 莲沼彦一依恋地瞥了丁水柔一眼。 他放不下啊!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卸除下心防,怎能轻易说走就走? 会不会他一走,她又逃了? 家族内部的整顿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决的,非得耗上好一段时间不可。但,他又不能带她回日本,他不希望她卷入这一场斗争的漩涡。带她回日本,势必会有人对她不利,他不能冒险。 莲沼彦一陷入沉思!神情极为复杂。 忽然,一只柔弱的小手搭上他的肩。 “我等你。”丁水柔坚定地对他这。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她知道他懂。 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她付出,现在轮到她了……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半个月后。 该死!他被莫了凡整了。 早该知道那些家伙不可能有胆动他,不过,他倒也借此捉出了几个家族里的害虫,这趟回日本总算是不无建树。 然而…… 他好思念哪!思念他心中的可人儿。 虽说家族内并无大事,然而既然回到了日本,他干脆就把事情稍作处理,顺便把反派势力一举消灭,并暗中加派了眼线,盯紧那些向来表面顺从,实则不服他的顽劣份子,以确保他正式申请调任台湾分部,他们不会出乱子。 因此,他在日本滞留了一阵子。 虽然每晚都透过越洋电话与她交谈!然而身在日本,见不着她,他的心就像缺了一角般,思念得紧。 终于,事情都打点好了,他总算能再次路上台湾这块土地。 窗外细雨纷飞,莲沼彦一方向盘一转,车子驶进了丁水柔家的巷口。 这个海岛,这个季节,不应如此多雨。然而,雨却不停地下着,惫极了年少时,在校园长廊见面的场景。 他至今仍记得他们每一次的接触。 其实,那都是他有心安排的。他总是在角落等她,刻意搅乱她的心湖,却又明知时候未到,只能暂且按兵不动,才容得了如逃了许多年。 他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一直都是。 他在等她长大、等她明白情愁、等她爱上他。 十七年了,真是漫长的岁月呀! 他忘不了那属于一个九岁男孩的记忆在那阴暗的公日墙角,是她救赎了他。 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他单方面招惹了她,却不知他们的牵绊是由她挑起的。 是啊!是她先挑起的。 自那个带着苹果香的轻吻后…… 想得太过专心,几乎错过了丁水柔的家,车子登时一个漂亮的旋身,在一楝洋房前停下。莲沼彦一打开车门,方要下车,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动。 那是一棵大树,一棵系满黄丝带的大树,在微风细雨中,雷了一身的嫩黄。 风雨中,一个娇小的人儿正站在梯子上,拉着大树的枝条结着一条又一条的黄丝带,雨落在她的发上、头上、衣上……精灵!脑中一闪而过的词汇在莲沼彦一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荡出阵阵经漪。 她是为了他?她知道他今天回台湾? “柔……”稳健的步伐来到树下,他抬头以日语轻唤着,声里饱含着无人能解的深沉感情。 她的黄丝带是为他而系? 莲沼彦一的心中充满了狂喜。 闻声,树上的丁水柔呆愣了下,停下手上的工作,迟疑地朝树下望去。 是他吗?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他吗? 还是这只是她过于思念产生的幻听? 他是有说过这几日会回到台湾,但有这么快吗? 她还以为要再过几日才见得着他…… 黄丝带,是为他系的;为他,也为她。 他去了日本,她才知道自己早己习惯他的存在。知道他要回台湾,遂兴起了系黄丝带的念头,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为自己这些日子的等侯画下句点。 而这棵白杨树是她最喜爱的,由它来当他们的见证,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最初,她见了他就逃,因此,在心里,她对他是歉疚的。 没道理先爱上的人就该吃亏,她对他是该公平些。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树下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身影,然而却看不真切。 到底是不是他呢?丁水柔移动脚步,想找个容易看清楚的角度。可是她却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一不小心,身子一晃,绑着鹅黄色发带的马尾在空中甩开,她自梯子上跌了下来 糟! 丁水柔还来不及反应,转眼间就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熟悉的男性气息登时扑鼻而来…… “是你呀!”她冰冷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莲沼彦一无语,一颗心仍笃惶不已。 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来不及接住她了! 思及此,他不禁捏紧了她松脱的发带,手心冷汗直冒 “你知道在树上系黄丝带代表什么意思吗?”见他无语,丁水柔自言自语了起来,像是他听不听都无妨。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莲沼彦一敏锐地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一种象徵。”丁水柔将视线放在树上数以百计、随刚荡的黄丝带,清晰且无比认真地道。 真的不对劲!莲沼彦一的警戒心更往上升。 “象徵我在等你……”吐出这句话,她立刻昏了过去; 该死!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在发烧,平常的她说话不会如此“清楚”、“正常”!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你说该怎么罚你?”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莲沼彦一半是无奈、半是疼宠地道。 淋了雨、发了烧,还自梯子上跌下,短短数小时内,她将自搞得狼狈不堪,而他就在她身旁,目睹一切的发生却无力阻止 “记得吗?你不能淋雨的……”再次叹了口气,莲沼彦一的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的身子向来比别人娇弱,竟然还如此不珍惜自己! “嘴巴张开。”莲沼彦一舀了一匙药粉,和了水,要她喝下 方才家庭医生来过了。为了避免她昏昏沉沉的吞不下药丸,他特地请医生将药磨成粉,方便她服用。 “唔……”丁水柔依然赖在莲沼彦一温暖的怀里,一脸安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想醒来的样子,更遑论要她张口吃药了。 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安置自己的地方…… 她好想念他的体温。 在台湾,夜夜同他共枕,出了门,也总是被他揽在臂弯里。 真的是习惯了,习惯了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自从他去了日本后,她一直找不到一个适合安睡的处所,泡枕与床铺再也不能满足她。 终于,他回来了。丁水柔的脸上浮现一个安心的笑,如猫咪般爱恋地磨赠了下他的胸膛,舒服地轻叹了口气。如丝的细发抚过他的胸膛,伴随着一口暖暖的呵气,莲沼彦一的身体陡然一僵。随即,他强迫自己放松,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怀中娇美的人儿。她这样,是在诱惑他“趁人之危”吗? “醒来,喝药了。”说着流利、悦耳的口语,他的嗓音却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显得有些吵哑。 是的,纵使自己再想要她,他也不能! 他没忘记她的烧才刚退,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喝药了。”见她没有反应,莲沼彦一不屈不挠地再次唤道。 “唔。。。。,别、别。。。。吵。。。。。”然而,丁水柔仍只是嘤咛了声,抱怨似地槌了下他的胸膛,螓首更往他温热的怀里埋。 好舒服,她才不要起来!。 “柔……”莲沼彦一以日语轻唤着,语气中不掺杂任何威胁。 但丁水柔却立即惊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戒备的模样。 好好笑!莲沼彦一不禁兴起了逗弄她的念头。本来只是想要她醒来,喝了药再睡,现在,他想或许可以“换个方式”让她喝药,也算是弥补他方才受她诱惑却不得纡解的欲望。张口含了口和水的药粉,他灵舌一挑,毫不费力地进入她的小嘴,追逐她的丁香小舌,顺道灌人满满的药水。 “唔,不、不要……好苦!”他突如其来的袭击,教丁水柔措手不及,小脸马上因为尝到药水的苦味而皱起眉来。 “呵呵!”一阵低沉的笑声毫不留情地出口,仿佛在嘲笑着她的狼狈。 “你……”丁水柔猛然抬头,却见阳光下他额上的莲花标志正闻着炫目的光芒。 仿佛受到蛊惑似的,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那朵莲花。甚至她反应过来之前,她水嫩的唇就仿佛自有意识地吻上了那朵花。 霎时,孩童时期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朝她袭来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阴暗的公围墙角。 这个大哥哥受伤了呢! 为什么?小女孩抱着小熊布偶,想睡的眼眸中掺杂了一丝解。 “因为这个。”男孩指指额间,无奈地说道。原来,不知不觉中,小女孩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男孩子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个?”小女孩用软软的童音问着,是口语。“很漂亮啊 很漂亮?男孩浑身一震,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明明就很漂亮嘛!小女孩嘟起嘴!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想法。 有了! 小女孩凑上前去,朝男孩额间印下一吻,还强调似地搂住孩比她修长的身躯。 她妈咪每次说她漂亮时,都会这样亲她、抱她,她就理所当然地把这样的举动解释为看到漂亮东西的表现。 讨厌!小熊布偶卡在中间、害她都抱不住大哥哥了。小女孩完全没想到可以把小熊布偶拿开,只是一迳地努力图抱住男孩。 “我知道了,他们一定是嫉妒你有,他们没有。”大概是由于努力圈抱着男孩的缘故,小女孩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最后,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本就困倦的双眼几乎快合上。 接下来,男孩似乎说了些什么,而女孩也迷迷糊糊地回答了什么。只见男孩手上拿了条漂亮的项链,一抹红光在小女孩眼前晃荡着,那上头是和男孩额头一样的火焰形莲花标记。 “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家,她妈咪会担心的。漂亮的睫毛覆下,小女孩在男孩双臂间蜷成了一团。 “送你。”男孩突然道。 咦?送她?送她回家吗?好哇!小女孩不假思索地点了下头。 “说好了,以后你要当我的新娘子……右转是吗?”男孩的声音渐渐淡去,他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公园出口走去,照着她的指示送她回家。 书香@书香.bookspice书香@书香 喝! 不会吧? 那男孩是他? 而那小女孩是她? 她收了那条珍贵的项链? 丁水柔心中一惊,抚着莲沼彦一额上的火焰形莲花标记,久久不能回神。 她似乎想起来了。莲沼彦一心中有了了悟。 “萌子。”他唤着她的日文名字,“我们的‘定情之物’呢?”半打趣、半确认地问。 丁水柔倏然一惊,脸色惨白。 “水柔这个名字很适合你。”水柔、睡柔,中国的谐音字真有意思。 丁水柔一直没问他为何会知道她已改名。从第一次他来花店,就叫她“柔”,而不是“萌子”。 也就只有那么一次,在她回想起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童年记忆时,他才唤她“萌子”。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仿佛清楚她在想什么,不需丁水柔发问,莲沼彦一主动提供了解答。 呵!这样的他,怎能教她不爱呢?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默默守候着她,等她爱上他?她想,她应该不是飞蛾,而是与植物有相同的向阳性。 “你是我的艳阳呢!”一阵动容后,她低声吐露心中爱意,于像嫩芽般微颤着。 真好,她有自己专属的艳阳了,这样的温度正好,不用害被灼伤。 “是吗?”莲沼彦一笑了,点着她的鼻尖,轻轻地拥住她。 两人都没发现,在阳光折射下,丁水柔的鹅黄色抱枕微微着不寻常的红光,像在诉说一个秘密…… 一全书完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