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聂小虎》 第一章 闪电(1) 清明时节,正是冬去春来、乍暖还寒的时节,正值清明假期,难得的清闲,聂小虎与唐毅斌两人逛了一天的商场,正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喂,我说你能不能先别看小说啦?”,唐毅斌瞅着一边走路一边看小说的聂小虎,抱怨到。 “这可是东野圭吾的新书,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聂小虎边看小说边说到。 “快看!有美女!”,唐毅斌突然提高了嗓门说到。 “哪呢?”,聂小虎一听到有美女,赶紧合上了书,四下里乱看着。 “就那,那不是吗?”,唐毅斌用手指了指马路对面。 聂小虎顺着唐毅斌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胖乎乎的女孩正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走着,耳朵上还插着耳机。 “啥眼神儿啊?”,聂小虎皱了皱眉,斜眼瞅着唐毅斌,“我说你是不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啦?连口味都练重了?” “不漂亮吗?”,唐毅斌晃着脑袋又仔细地向马路对过瞅了瞅。 “漂亮?那叫宽厚!” “宽厚?你是说她不漂亮但很善良吗?”,唐毅斌有点疑惑不解。 “不是。” “那是啥?” “就是说她站着比别人宽,躺下比别人厚!” “我勒了个去!”,唐毅斌脚下一个趔趄。 就在此时,两人前方传来了一声重重的车门关闭的声音。 “呯!”的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聂小虎不由地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前方十米左右的路边停了一辆白色越野车,从驾驶室里下来了一名中年男子,此人身穿一身休闲装,里面套了件高领羊毛衫,脸上还带着口罩,右胳膊上挎着三件休闲装,从车上下来后便一路小跑直奔前面的地铁入口而去。 在目送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地铁站入口后,聂小虎脑子里的推理细胞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看样子这人是急着去赶地铁,不然不会跑着去地铁站,那肯定是有急事了。” 聂小虎皱着眉琢磨着。 “不对啊!他不是有车吗,干嘛要去乘地铁?而且还违章停车,那么重的关门,也不心疼车,这可是丰田霸道啊!” 小虎感到事情有点奇怪,大脑开始高速旋转起来。 “这个地铁站是南北走向,向南直到终点站应该还有八站,而且从这里向南畅通无阻啊,这里接近郊区,路上基本没有堵车的情况,应该不是向南,向北是始发站,只有四站的路程,对了!从这里向北的主干道正在施工,要向北开车的话需要绕一段不近的路,嗯,这人一定是向北去,而且有很急的事,所以才弃车改乘地铁的,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小虎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脑子里继续着他的推理。 “那他是去干什么呢?他身上穿得够厚的了,手里还挎着三件休闲装,那应该是去给人送衣服,而且还是给三个人送衣服,那又是什么人那么急着要衣服呢? 那三个人肯定不会是光着身子吧,那就是要换衣服,那又是什么人急着要换衣服呢?别是罪犯吧?” 想到这里,小虎的脑洞大开,开始了天马行空般的幻想。 “要是三名罪犯刚犯了案,肯定需要换衣服逃跑,他们换了衣服,再乘地铁来到这里,然后再开车逃离,嗯,很完美的逃跑计划!” 小虎越想越兴奋。 “那么他们在哪里实施犯罪呢?从这里向北就是郊区了,对了!始发站是红云山,那里有一家银行,那里地广人稀,正是抢劫银行的绝佳地点!方才那人还带着口罩,就是怕被人认出来!” 想到这里,小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那辆丰田霸道的车牌号码。 “想啥呢?”,唐毅斌在旁边推了小虎一把。 “没想啥”,小虎笑了笑。 “我还真能胡想八想”,小虎又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看来自己真是看侦探小说看多了。 由于是清明节放假,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校园里见不到几个人,学校里显得特别的冷清。 晚上,聂小虎和唐毅斌躺在宿舍的床上,开始了东拉西扯的聊天。 “我有个表弟前阵子总是出汗,一睡觉就出汗,医院检查花了好几百,后来又找了个老中医开了十来服中药,喝了也不管用,而且一天比一天厉害”,小虎说到。 “这么严重啊,治好了没?”,唐毅斌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 “那当然,我在电话里了解了情况后,稍加分析,再经过缜密的推理,我给他开了个方子,结果病就治好了!” 小虎一脸得意的神色。 “你还会开方子?吹牛b吧你就!” “真的,绝对没吹!” “那你开的什么方子?” “嗯!我让他换了床薄被子!” 一个枕头呼啸着飞了过来......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了接近9点才起床,听着肚子抗议的叫声,两人决定出去吃早饭。 出了校门,沿着街向东不远的路边就有个早餐摊,两人买了点油条豆浆,在摊上的小桌子前坐了下来,小虎顺便买了张今天的报纸,边看边吃着。 四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艳阳高照,转眼就乌云密布,闷雷阵阵,两人不由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着吃着,小虎突然停了下来,眼睛定格在了报纸上,而且越睁越大。 此时突然一道闪电亮起,不远处一个建筑工地上的塔吊冒出了一串火花,发出“滋啦啦”的声响。 第二章 闪电(2) “真吓人啊,也不知塔吊上有没有人,要是有人那就惨了!”,唐毅斌看着塔吊,担心地说到。 “喂!我跟你说话呢!”,唐毅斌看着有如木头似的聂小虎,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小虎的眼睛还是紧盯着报纸,拿报纸的手竟然开始抖动起来。 “要下雨了,赶紧走吧!”,唐毅斌站起身来,不由分说拉着小虎向着校门口走去。 “等等!”,小虎被唐毅斌拉着走了十来米后站住了。 “怎么了?” “你看!”,小虎用手指着报纸上的一条新闻。 唐毅斌皱着眉看了看那则新闻,原来昨天傍晚在郊区红云山,一家银行被抢劫了。 “还真被我猜中了!”,还没等唐毅斌说话,小虎便掏出了手机。 “喂?110吗?我知道昨天抢劫银行的罪犯的车牌号码!” “对对对!我亲眼看见的,是一辆白色的丰田霸道,车牌号码是” 就在此时,天空中一声闷雷响起,紧接着一道闪电落下,直奔小虎手中的手机,聂小虎和唐毅斌两人瞬间倒在了地上。 …… 大唐盛世,开元二十二年,河南道,东都洛阳,洛宁县。 在县衙捕快房里屋内,床上正并排躺着三个人,三人都是头缠纱布,昏迷不醒,床边站着洛宁县县尉王怀远和一名长髯老者,另有三名捕快围在旁边。 “怎么样,大夫,还有救吗?”,王县尉忧心忡忡地问到。 长髯老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个都没救了?” 长髯老者捋了捋下巴上的须冉,坚定地说到:“以我行医三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三人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还能起死回生,我自打十个耳光!” “我们外间说话”,王县尉一摆手,两人出了里屋,去到了外间房内。 聂小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慢慢地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他左右摆动了一下脑袋,向四周看了看。 “这是哪儿?”,小虎猛地坐了起来,头部随即传来了一阵剧痛。 小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一看,一手的鲜血。 “虎子,你醒啦?”,一名捕快惊喜地叫到。 “你是谁?这又是哪儿?”,小虎疑惑地看着面前围着的三个人,又四下里打量了打量,一切都是那么得古色古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怎么穿了一身古代的衣服?”,小虎彻底懵了。 “斌哥也醒了!”,又有人叫到。 小虎扭过头去,看到身边坐着个人,一身的穿戴和自己一模一样,样子却是未曾见过。 “你们是谁?这又是哪儿?”,唐毅斌与小虎同样的反应。 “完了,被砸傻了!”,一名捕快撇起了嘴。 “啪!啪!啪!……”,此时从外间屋里传来了扇耳光的声音。 王县尉快步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坐在床上,问到:“你俩没事了?” “大人,聂小虎和唐毅斌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可刘班头到现在还是没醒”,一名捕快说到。 “我看是醒不了了”,另一名捕快用手摸了摸另外躺着的那个人的脖子,摇了摇头说到,“人都凉了!” “那就将刘班头好生安葬了吧”,王县尉想了想说到,“回头让他的家人去账房那里领抚恤金,聂小虎,现在这里就数你资格最老了,以后你就是班头!” 王县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恭喜虎子!不,以后要改叫虎头儿了!”,三名捕快围着小虎纷纷道喜起来。 “等一下先!”,小虎一摆手,低着头紧皱着眉头,“让我好好静一静!”。 “对对,虎头儿刚醒过来,让他缓一缓”,众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我这是在做梦?”,小虎心想。 头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使小虎感受到了真实的存在,“不是做梦,是真的!” 小虎闭上了双眼,努力地在脑海中思索着、寻觅着,一旁的唐毅斌也皱着眉头闭上了双眼。 慢慢地,一股股的信息出现在小虎的脑海之中:“大唐开元二十二年,清明节,河南道东都洛阳,洛宁县捕快聂小虎,单身!” “难道说?” “穿越了!”,聂小虎和唐毅斌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大叫了起来。 “穿越?什么穿越?”,三名捕快都皱起了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个所以然。 “你是唐毅斌!” “你是聂小虎!” 两人兴奋地大叫了一声,紧跟着便搂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他俩莫不是疯了吧?”,一名捕快小声嘀咕着。 “你才疯了!”,小虎翻了翻白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名捕快吐了吐舌头。 “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们都受伤了?”,小虎很快便适应了穿越了的事实,开口问到,唐毅斌也随即冲着众人点了点头。 “虎头儿,您都不记得啦?”,一名捕快问到。 “嗯”,小虎点了点头,一阵剧痛传来,小虎疼得咧起了嘴,“你?你叫什么来着?” “我是小石头啊!石鋭凝!想起来了?” “奥~~~,对对对!小石头!”,小虎装作想起来的样子连连点头。 “那你们?”,小虎又看向了另外几个人。 第三章 朦胧的月光(1) “我是柳震萧,小柳子!” “我是毛光鉴,小毛子!” “小石头,我们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小虎轻轻地摸了摸脑袋。 “是这样的”,石鋭凝拖着一口浓浓的东北腔,连说带比划地说到,“昨天我们出去巡街,巡完街后我们就去季家酒馆喝了点,傍晚的时候往回走的。 就在我们往回走的时候,天阴了下来,还打了雷,眼看就要下雨了,刘头儿喝得有点高,就扶在魏寡妇开的豆腐坊门前的那根铁旗杆子上在那吐,哎呦喂那吐滴啊!” “呕!”,说着话,石鋭凝一捂嘴,作了个呕吐的动作。 “那后来呢?”,小虎问到。 “后来你俩就上去扶刘头儿,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咔嚓一个炸雷,那叫一个响啊,震滴我耳朵嗡嗡的。紧接着就是一道闪电,你说咋就那么巧,正劈在旗杆上,你们三个当时就趴下了!” “原来是这样啊!”,小虎点点头。 “还没完捏!”,石鋭凝眉飞色舞地说到,“那铁旗杆,那老家伙的,当时就断了,一下子就砸在了豆腐坊的房顶上了,你说咋就那么吋!房顶上正巧有两个大瓷缸,一个里面是豆腐卤,一个里面全是豆浆,两个大缸当时就掉下来了,你说咋就那么巧!正砸在你们三人的头上,那场面,老惨喽!那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我还以为是血和脑浆子呢,吓死我了都!” “也是你们两福大命大,醒过来了,不过刘头儿就……”,石鋭凝看了一眼躺着的那个人,叹了口气。 “人的命,天注定,阎王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小虎摇了摇头,“刘头儿,走好!” “就是就是,刘头儿命不好。虎头儿,您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石鋭凝、柳震萧和毛光鉴三人上赶着拍起了马屁,一旁的唐毅斌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十来天后,聂小虎和唐毅斌两人的伤已经痊愈了,两人也彻底接受了穿越回唐朝的这个事实,不但没有郁闷难过,反而兴奋地不得了。 “这里随便啥都是古董啊!”,小虎搓着双手,看看这看看那。 “等你能回去再说吧!”,唐毅斌不屑地说到,一把抽出了手中的宝剑,用手弹了一下剑身,“铮!”的一声轻响。 “这下终于有机会可以做一回大侠了!” “对啊!”,小虎眼睛一亮,“我现在捕快班头儿哎,那我岂不是可以大展身手,做一回真真正正的神探了?” “爽!”,两人会心地大笑了起来。 ……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湛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暖暖的春风抚摸着街上每一个人的脸,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在洛宁县的大街上,一名美丽的少女正在低头行走着,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袱,面带愁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田珊珊?是你吗?” 突然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一个小手拍了这名少女的肩头一下。 少女一惊,慌忙转身,在看清楚拍她之人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孙依依,怎么是你?” “我家就住在这儿啊!你怎么会到这来的?”,一名俏丽的少女兴奋地说到,脸上写满了老友久别重逢的喜悦。 “哎!说来话长了!”,田珊珊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打算去洛阳我姑姑家” “要去洛阳啊,那可不近呢,我看你也累坏了,要不先去我家住几天吧,等你休息好了再走,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呀,这回一定要好好聊聊才行!” “那…,好吧”,田珊珊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孙依依拉起田珊珊的手,高高兴兴地向前走去。 “今儿的天气真不错!”,聂小虎站在衙门口,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抬头望了望风轻云淡的天空,小虎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兄弟们,跟我巡山去,啊不对,跟我巡街去喽!” “好咧!”,随着几声回应,唐毅斌手持连鞘长剑,石鋭凝、柳震萧和毛光鉴挎着腰刀从里面走了出来。 五人来到了大街上,小虎与唐毅斌并肩走在前面,石鋭凝、柳震萧和毛光鉴则并排跟在后面,小虎与唐毅斌两人一边走一边东瞅瞅西看看,对于他俩来说,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 “虎头儿自从受伤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石鋭凝在后面小声嘀咕着。 “刚升了官嘛,当然不一样啦,你看这精气神儿”,毛光鉴大声的说到,生怕前面的小虎听不见。 五人在街上转了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让聂小虎略感失望,出门时心中的那股热情已经消失了大半,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五人进了一家酒馆,要了两壶酒、几个菜,坐了下来。 “这古代的酒味道不咋地,不过菜还行。” 小虎喝了口酒,心中想到。 五人正喝着酒,突然从门口跑进来一只棕色的卷毛犬,卷毛犬看上去十分温顺,径直走到了邻桌的一名中年男子的脚前趴了下去。 “这只宠物狗倒是不错。”,小虎心想。 就在这时,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此人神情虽然有些猥琐,但一身的衣着还算整洁,一边走还一边嚷嚷着:“这是谁家的狗?” “我说吴来,你这个混混进来干什么,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店老板一边将其向外赶一边翻着白眼不耐烦地说到。 “哎~~!我说老板,别瞧不起人啊!我可是受害者!”,这名叫吴来的混混开口说到。 第四章 朦胧的月光(2) “受害者?”,店老板和许多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吴来,这次你又想讹谁啊?”,店老板笑着问到。 “讹谁?瞧你这话说的!” 吴来提高了声调说到:“我刚才在街上好端端地走着,突然一只卷毛狗冲了过来,上来就是一口,这把我给咬的呀!” 吴来一边说着,一边“唉吆”了起来,同时在大厅内四下寻找着。 “就是它!”,吴来指着刚才进来的那只卷毛狗大声说到:“这是谁家的?” 小虎邻桌的那名中年男子站了起来,说到:“这是我养的,此犬性格温顺,从不咬人,你怕是搞错了吧?” “哦~~~”,吴来拉着长音说到:“原来是孙老爷呀。” “正是在下”,中年男子温和地说到。 吴来突然脸色一变,气势汹汹地说到:“我说孙老爷,你有钱也不能纵犬行凶吧?光天化日之下,大家可都瞧见了,你看!” 吴来说完,伸手将整洁的裤腿向上提了起来,众人一看,果然,在左腿小腿肚子上,有着左右两排牙印,鲜血还在外渗,看起来是有些惨不忍睹的样子。 “还真是的!” “这下孙老爷可真被讹上了!”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 孙老爷俯下身去,摸摸了趴在脚前的卷毛狗的头,卷毛狗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孙老爷,嘴里发出委屈的低鸣。 “那你打算要多少?”,孙老爷直起身来,不温不火地说到。 “不多,十两!”,吴来叫到。 “轰!”地一下,周围的人群炸开了锅。 “我说吴来,你这是要疯啊?” “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你还不如去抢得了!”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数落起吴来。 吴来似乎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脸不红心不跳,发横似的往地上一坐,嘴里嚷嚷到:‘不给十两,这事没完,谁让你的狗咬我来着?” 孙老爷似乎想息事宁人,轻叹了一声,伸手就向怀里摸去,看到孙老爷的这个动作,吴来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 “我来说两句吧!”,此时小虎突然站了起来,笑着说到。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小虎的身上,孙老爷掏钱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小虎。 “若真的是这位孙老爷的狗咬了你,十两太少,我看一千两还差不多!” 小虎此言一出,周围人群的眼光纷纷变成了鄙视的眼神,还有人“呸”了一声。 “这位官爷,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好人!”,吴来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小虎,脸上乐开了花。 “不过!”,小虎笑了笑,说到:“你这讹人的本事还没练到家啊,再回去练练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哗!”,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阵阵笑声。 吴来脸色一变,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小虎叫到:“你凭什么说我是讹人?难道我腿上的伤势假的吗?” “伤是不假”,小虎摇了摇头,笑着说到:“我就纳闷了,你腿都被咬成这样了,你的裤子却还完好无损,难道这狗是把头钻进你的裤腿里咬的?还是你把裤腿提起来,凑到它的嘴里的?” “对啊!吴来,你的裤子怎么没破?” “难不成那狗知道你衣服贵,先撩起来,再咬?”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哄堂大笑起来。 吴来抿着嘴,脸上现出不自然地表情,蓦地,转身分开围观的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笑声过后,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小虎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之上。 “这位官爷,在下孙常友,在此谢过了!”,孙老爷来到小虎的面前,双手作揖说到。 小虎慌忙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说到:“在下聂小虎,是县里的捕头,孙老伯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孙常友说到:“在下今日带着来福出来走走”,说着话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卷毛狗,接着说到,“没成想被那个无赖讹上了,多亏了聂少侠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不尽!” “孙老伯说的哪里话来,像这种渣渣,我没揍他一顿就算他走运了,依我以往的脾气,肯定打得他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小虎笑着说到。 “哈哈哈哈!”,大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孙常友告辞走后,五人又坐了小半个时辰,看到大家都休息好了,小虎喊到:“小二,结账!” “来啦!”,店小二高声答应着,来到五人的面前。 “几位官爷,对小店的酒菜可还满意?“,店小二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笑着问到。 “嗯,还行!” “那就好!”,店小二笑着说到,“一共一两五钱,几位官爷,你们哪位?…” 小虎扫视了一下四人,四个人同时扭过了头,一脸无辜的表情。 “一群小气鬼!”,小虎心中暗想。 “这样吧!”,小虎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小二,你看我们五人谁最丑就管谁要账吧!”。 “就我这颜值,这帐肯定是付不了的了!”,小虎一边想一边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店小二挨个地瞅了一遍五人,随后干笑了两声,“每人三钱银子,谢谢!”,说完把手一伸。 “我去!”,五人同时趴在了桌子上。 …… 第五章 朦胧的月光(3) 在洛宁县东边一座临湖而建的宅院内,有一座两层小楼,小楼紧靠湖边,站在二楼的窗前,整片湖水的景色尽收眼底,此时二楼的闺房内,两名美丽的少女正在愉快地交谈着。 “珊珊,自打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经有差不多快三年了吧?”,孙依依与田珊珊面对面坐着,拉着田珊珊的手说到。 “嗯,真的是好久了。”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呢,真是高兴!” “我也是!”,田珊珊脸上泛起了笑容。 “对了,你怎么大老远一个人去你姑姑家呀?一个大姑娘的,在外抛头露面多不安全啊!” “唉!我也是没办法。”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该怎么跟你说呢?我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孙依依的脸上泛起惊讶的表情。 “嗯”,田珊珊点了点头,说到,“你也知道我是哥哥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我什么事都听他的,可是这次他为了攀上高枝,把我许配给了冯雨江那个花花公子,我不从,哥哥便将我关了起来,没有办法,我只好偷偷跑了出来,想着先去洛阳姑姑家里住上一阵子,等哥哥气消了我再回去。” “原来是这样啊”,孙依依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孙依依站了起来,“珊珊,你先坐着,我去趟茅厕。” “嗯,你去吧。” 孙家客厅之中,孙常友刚刚自街上回来,正在客厅内品着茶。 “爹!”,孙依依好像蝴蝶一般蹦蹦跳跳地来到孙常友的身边,甜美地叫到。 “我决定了,不去了,你给推了吧!” “又改主意了?”,孙常友面上稍显不悦。 “这回不改了,这是我最终的决定!”,孙依依重重地点了点头。 “唉!你让我好生为难啊,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哎呀爹~~~”,孙依依随即拉起孙常友的手,来回摇荡着,“你就写封信嘛,现在就写!”,说完紧跟着就是各种撒娇。 “好好好!”,孙常友拗不过女儿,连连点头应承到。 “就知道爹最疼我了!”,孙依依笑着如穿花蝴蝶般地飘走了。 孙常友起身,快步进了内堂。过了没多久,孙常友回到了客厅,手里拿着一封信。 “来人!” “是,老爷!”,一名下人走进客厅。 “把这封信送到刘府,就说我对不住他们,改日我自当亲自登门赔罪。” “知道了。”,下人接过信,转身出去了。 是夜,天空下起了一阵小雨,小雨过后,湖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若有若无,给如水的月色又增添了些许的朦胧。 四月的清晨,洛宁镇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微雾,太阳似出未出,天空一片微黄,湖面上吹来阵阵暖风,带着微湿的凉意,让人感到无比的惬意。 “啊!~~~~~”,突然,一声少女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静谧的天空。 在靠近湖边的阁楼上的闺房内,正对湖面的窗户大开着,一名美丽的少女侧卧在房间左侧的床上,一支羽箭自后背射入,刺进了心脏,尸体已经冰冷,显然是昨天夜里被害身亡。 “死者是什么人?”,小虎边勘察现场边问到。 “这可是我的第一枪,一定要打响!”,小虎心中暗想。 孙依依一脸惊恐地躲在孙常友的怀里,身体颤抖着,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孙老伯,这位是?”,小虎看了一眼孙依依。 “这是小女依依,依依,这位是聂捕头,还不快些见过”,孙常友抚摸着孙依依的头,轻声地说到。 “见过聂捕头”,孙依依小声的说到,呼吸由刚才的急促变得平稳了许多。 “依依小姐”,小虎看到孙依依的状态稳定了,便开口问到:“死者是谁?” “她是我的好朋友,叫田珊珊。”,孙依依闪着红肿的双眼,轻声说到。 “她怎么会睡在你的房里?” “是这样的,珊珊家住宜阳县,是我三年前去宜阳县我叔叔家玩时认识的,我们很快便成为了好朋友,几乎无话不谈,自打我从宜阳县回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孙依依用香帕擦了擦眼角,接着说到:“昨日里,我出去逛街,恰巧遇见了珊珊,我们都非常高兴,一问之下,我才知道她是因为逃婚才来到这里的。” “逃婚?”,小虎皱起了眉头。 “嗯”,孙依依点了点头,说到:“她父母双亡,家中还有一个哥哥,是她哥哥一手把她带大的,她哥哥为她订了门亲事,男方是雨冮哥。” “雨江哥?”,小虎重复了一句。 “哦,不,是冯雨江。”,孙依依说着话,脸上竟然现出了一抹娇羞的神态,与此同时孙常友的脸上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到这对父女的神态,小虎顿时感到信息量有点大。 孙依依接着说到:“可是珊珊并不喜欢他,据珊珊讲,是因为冯家家大业大,她哥哥为了能攀上高枝才为她定下的这门亲,珊珊不愿嫁,这才找了个机会偷偷跑了出来,打算去投奔住在京都的姑姑,路过这里,恰好被我碰上,她也无处落脚,于是我便带她回来了,打算住上几天,晚上我们聊到了深夜才睡,可是今天早上我一睁眼,就发现……” 说完,孙依依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小虎点了点头,注意力集中在了死者背上的那支羽箭上。 羽箭是普通的羽箭,市面上到处都买得到,没有任何标记,房间内也没有人进入过的痕迹,死者的后背正对窗户,小虎顺着羽箭尾部的方向朝外望去,羽箭尾部正对着窗户,透过窗户,小虎发现湖面的对岸有一棵大树正对着窗户,大树距离房间约有五十米左右。 “箭应该是从湖对岸射过来的,唐毅斌,你跟我去看看,其余人将尸体抬出去”,小虎吩咐到。 湖对岸的大树上,小虎在大树主干的分叉处发现了一双带泥的脚印,由于昨晚下了点小雨,泥土还未干透,显得十分的清晰,树是刺槐,分叉处的树枝上挂着一缕蓝色的丝线,正随风轻轻地飘起,小虎小心地将丝线取了下来,收了起来。 第六章 朦胧的月光(4) 回到孙家的客厅,孙常友正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想着方才孙常友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小虎开口问到:“孙老伯,你可认识那个叫冯雨江的?” 听到此问,孙常友的脸上立时表现的极不自然起来,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个人。 “孙老伯,如果你知道什么,还请告诉我,这对找出凶手很有帮助!”,小虎耐心地说到。 “好吧!”,孙常友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到。 “小女去宜阳县他叔叔家玩时,偶然间结识了冯雨江,此人见我女儿长得漂亮,便开始主动追求起依依来,而依依也是对他颇有好感,两人一来二去便产生了感情。 没过多久,依依认识了田珊珊,两人无话不谈、形影不离,自然而然地冯雨江也认识了田珊珊,可谁知这冯雨江是个花花公子,自打见到田珊珊后便开始冷落依依,转而追求起田珊珊来,这使得依依非常伤心,于是便回到了家中,不再出去了。 后来县里刘家的大公子刘曙光看上了我家依依,自打去年开始就上门提亲,按说刘曙光那孩子人也不错,人品正直,相貌英俊,家境也好,就是性子倔了点,但这也不是什么毛病,可依依就是看不上,死活不同意。” 孙常友摇摇头接着说到:“那刘家公子也是个倔脾气,非要娶依依不可,看样子也是真心喜欢依依,以后每隔两个月就会派人前来提亲,每次我都是婉言拒绝了。可谁知就在上次刘家前来提亲的时候,小女竟然同意了,这令我始料不及,不过既然小女都同意了,我这个当爹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刘家自是欢天喜地,一直催着我要定亲,日子就定在后天” 孙常友长叹了一声,“唉!谁知道依依她昨天又变卦了,非要我推了定亲之事,我也是左右为难,没法子,我也只能顺着女儿的意,不然怎么对得起她那死去的娘亲啊!”,说罢摇了摇头。 “原来是这样”,小虎点了点头,说到:“孙老伯此事做的对,女孩儿若是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是不会幸福的,那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么?” “话虽如此,可那刘家岂能善罢甘休?这不昨天刘家老爷刘士宏一接到我的信,傍晚就带人来到我的家中,连吼带叫,好一通吵闹,若不是我威胁说要报官,估计他都要抢人了。” 孙常友又摇了摇头,“谁让我毁约在先呢,也只能忍气吞声,任他们辱骂一番也就罢了。” 小虎并不想过问孙常友的家事,因此便起身告辞,返回了衙门。 县衙捕快房内,五人围坐在一起,田珊珊的尸体也已经停放在了停尸房内。 小虎仔仔细细地将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捋了一遍,忽然想起了电视剧《狄仁杰》中的经典台词,忍不住问了一句:“唐毅斌?” “嗯?”,唐毅斌愣了一下。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小虎说完自己都笑了。 唐毅斌撇起了嘴,斜眼瞅着小虎,“我怎么看?站着看呗,要不坐着看也行!” “哈哈哈哈!”,旁边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小虎撇了撇嘴,翻起了白眼。 “我分析一下案情哈”,小虎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下巴说到。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有杀人动机的有三个人,一个是田珊珊的哥哥,他发现田珊珊逃婚,这使他颜面扫地,愤怒之下可能会跟踪至此,进而杀了她;另一个是冯雨江,新娘子逃婚,这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他在恼羞成怒后对田珊珊进行追杀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还有就是孙依依,孙依依喜欢冯雨江,而冯雨江喜欢田珊珊,并且两人还订了亲,这就很难说了,女人的嫉妒心极强,一旦因爱生恨,就很容易失去理智,此时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虎头儿,分析的忒有道理了!”,石鋭凝一竖大拇指,“要不我们去把这三个人全都抓回来,挨个审问,总有一个会招的!”,说着话,石鋭凝撸了撸袖子。 “抓抓抓,抓你个猪头!”,小虎瞪了他一眼。 石鋭凝撅了撅嘴,把撸起的袖子又放了回去。 “凶手肯定不是孙依依。” 小虎说到:“虽然她有杀人的动机,但那支杀人的箭确实是从湖对岸射出来的,并不是用手插进去的,这一点我检查过伤口,没有问题,而孙依依一个弱小女子,又不懂武功,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再说了,在自己的闺房杀人,除非她是个猪脑子。” 小虎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到:“现在有嫌疑的就只剩下田珊珊的哥哥和那个冯雨江了,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 “啥事,虎头儿?”,三人立刻精神一振,站了起来,“去抓人吗?” “就知道抓人,以前你们,我们也是这么办案的吗?” “对啊!虎头儿,你忘啦?以前刘头儿在的时候,都是看谁不顺眼,先抓回来再说,一顿板子下去,啥都招了,嘎嘎嘎嘎!”,石鋭凝奸笑着说到。 “怪不得走在街上,谁看了我们都躲呢!”,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依法办案!要有了足够的证据才能抓人,要让洛宁县的老百姓都对我们捕快另眼相看!” “虎头儿说的对,另眼相看!”,三人异口同声地说到。 “你们三个,现在立刻快马加鞭赶去宜阳县,把田珊珊的哥哥和冯雨江昨晚都在哪,干了些什么都给我调查清楚,越快越好!” “是,虎头儿!”,三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当官的一句话,跑折办事的两条腿啊!”,石鋭凝小声嘟囔着。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石鋭凝等三人回来了。 “虎头儿,都查清楚了!”,柳震萧一进门就喘着粗气大声说到。 “先喝口水,坐下来慢慢说”,小虎招呼着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三人坐下。 喝了几口水之后,柳震萧说到:“田珊珊的哥哥叫田一鸣,昨夜在镇上的赌场玩了一宿,从傍晚直到天亮,一直未曾离开。” 石鋭凝接着说到:“冯雨江昨晚在镇上的春满楼过了一夜,而且还为了争抢一名新来的**与人打了一架。” “消息确实吗?” “确实!” “这么说这两人都没有可能跑到洛宁县来杀人了”,小虎不禁皱起了眉头。 “会不会是田珊珊的某个仇人所为?”,唐毅斌说到。 “应该不会”,小虎摇了摇头,“如果是,在田珊珊来的路上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说的也是。” 到此为止,两名有杀人动机的嫌疑人都有了不在场的证明,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断了,小虎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柳子,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不会是又在想你的相好了吧?嘿嘿!”,石鋭凝看着柳震萧,调笑地问到。 “那你又在想什么呢?”,柳震萧白了石鋭凝一眼。 第七章 朦胧的月光(5) “我在想小兰啊”,石鋭凝毫不避讳地说到:“我在想那天夜里,我和小兰一起坐在草地上看月亮,那晚的月色好美,好朦胧。” “朦胧你个头,犯花痴了吧你?”,柳震萧笑到。 “朦胧?朦胧?”,聂小虎嘴里喃喃自语着,不断地重复着朦胧两个字。 所有人也都静了下来,瞪着眼睛望着聂小虎,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是的,一定是这样!”,聂小虎突然一拍大腿,眼睛里放出了光芒。 “虎头儿,你想明白了?快说说!”,石鋭凝急不可耐地问到。 “朦胧,肯定是朦胧惹的祸!”,聂小虎兴奋地说到。 “什么朦胧惹的祸?”,四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 “田珊珊是昨天后半夜被人射杀的,是吧?”,聂小虎问到。 “嗯”,四人点了点头。 “凶手是在五十米开外的湖对岸放的箭,对吧?” 三人又点了点头,一脸疑惑的表情。 “你们想想,深更半夜,又是在五十米开外的湖对岸,阁楼里又熄了灯,要想发现目标,靠的是什么?” 唐毅斌想了想,“月光。” “没错,就是月光,在那种条件下,借助月光,田珊珊又是侧卧在床上,凶手有可能看清那人是谁吗?” 四人皆是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小虎一下子跳了起来,“那阁楼是孙依依的闺房,凶手自然认为躺在床上的是孙依依,因为他绝对想不到房间里其实有两个人!” “你是说,凶手的目标并不是田珊珊,而是孙依依?”,唐毅斌问到。 “没错!”,小虎兴奋地说到:“凶手原本的目标就是孙依依,昨夜他上到阁楼正对面的大树之上,借助月光透过窗户,隐约看到床上侧躺着一名少女,他自然认为那就是孙依依,于是便射出了那支箭,只是他绝对没料到杀错了人!” “这么说田珊珊是做了孙依依的替死鬼?”,石鋭凝挠了挠后脑勺。 “正是这样!”,小虎笑着说到:“照此推论,那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 “谁?!”,四人几乎同时问到。 小虎顿时一脑门子的黑线。 “原本孙依依是订了亲的,对吧?” 四人点了点头。 “但就在昨天,孙依依突然让其父将亲事退掉,这是为何?”,小虎启发性地问到。 四人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们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豆浆吗?”,小虎气恼地笑了起来。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无辜。 小虎叹了口气,耐心地说到:“起初孙依依是因为冯雨江喜欢上了田珊珊,所以才心灰意冷,回到了家中,后又听说了田一鸣将田珊珊许配给了冯雨江,再加上刘曙光的苦苦追求,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可是就在昨天,她偶遇田珊珊,并在聊天中得知了田珊珊是逃婚才来到了这里,这又使她重新燃起了希望,所以她才会央求其父亲将亲事退掉。” “嗯嗯,有道理!”,四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刘曙光在苦苦追求了一年多之后,孙依依突然答应了这门亲事,自然是欣喜若狂,而就在离定亲的前一天孙依依又突然提出要退亲,你们想想看,那刘曙光会是什么反应?” “恼羞成怒!”,唐毅斌叫了出来。 “准是他干的,没跑!”,石鋭凝也叫了起来。 “去刘家!”,小虎大手一挥。 刘家客厅,刘家家主刘士宏正在品茶,突然间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老爷,有五位官差…” 还没等那名下人把话说完,小虎等人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刘士宏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摔了个粉碎。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刘士宏哆哆嗦嗦地问到。 “不必害怕”,小虎笑着说到:“我们到这来是要见一个人。” “谁?” “令郎,刘曙光”,小虎微笑地看着刘士宏。 “你们找…找他…有…有什么事?”,刘士宏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找他问几个问题而已。”,小虎依旧保持微笑。 “哦,我还以为是孙常友为了昨晚的事报了官呢!”刘士宏随即恢复了常态。 “来人。” “是!老爷!”,刚才那名下人躬身答到。 “去,去把曙光给我叫来。” “回老爷,大公子自打昨夜直到现在,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不曾出来,连早饭都没吃,我们去叫门,也不吭声,估计还在生闷气呢。” “你家大少爷的房间在哪?带我们去!”,小虎面色严肃地沉声说到。 来到刘曙光的房间门前,刘士宏轻轻地敲了敲门,问到:“儿啊?开门,我是爹。” 屋内没有动静。 刘士宏正要再次敲门,小虎一把推开了刘士宏,抬起脚,“哐!”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众人冲进屋内,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站住了。 刘士宏自五人的身后挤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刘曙光。刘曙光身穿蓝色劲装,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早已气绝多时。 刘士宏一翻白眼,“哽”的一声,昏死了过去,门外的下人们赶忙七手八脚地将其抬了出去,救治去了。 屋内的摆设井井有条,窗前的桌子上,一只花瓶压着一张写着几行字的纸,小虎走了过去,将纸轻轻地抽了出来:“爹,孩儿不孝,我杀死了依依,现在陪她去了,生既然不能在一起,死我也要与她做夫妻,您老多保重!不孝子曙光绝笔。” 小虎看完,将纸放回了桌上,摇了摇头,慢慢地拿出了那根蓝色的丝线,轻轻地吹了口气,蓝色的丝线在空中轻飘飘地转了几个圈,慢慢地落在了刘曙光那张安详而又苍白的脸上。 第八章 破碎的花瓶(1) 这几日聂小虎的心情那是相当的舒畅,田珊珊案子的破获使得小虎的信心大增,就连抬头看天空的颜色都觉得特别的明亮。 这一日,五人走在大街之上四处查看着,天上的太阳也好像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显得格外的刺眼。五人走了小半天,都觉得有些热了,于是便拐进了一个阴暗的小胡同里纳会凉。 “我说虎头儿,田珊珊的案子你办得那叫一个漂亮,老百姓都在夸呢,我现在走在街上的感觉那和以前可是大不一样啦!”,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小虎谦虚地说到,心说这马屁拍得,舒服! “哎?这大太阳老高的,怎么突然下雨了?”,柳震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边说边抬头向上看去。 “我艹!那是谁家晾的裤衩,怎么也不拧干就晾上了!” “兄弟们,这才叫运气哪!”,小虎哈哈笑着说到。 “哈哈哈哈!”,其余人也都笑了起来,柳震萧撇着嘴,赶紧换了个地方。 就在这时,胡同前方的拐角处传来一阵厮打的动静,其中还夹杂着叫骂声。 “什么情况?”,五人皆是眉头一皱,循声找了过去。 在拐过一道弯之后,五人看到约有十余名青年,正在围殴一人,被打的那人身上衣着华贵,看上去应该是个富家子弟,躺在地上,不停地来回翻滚着,任凭众人的拳头和脚雨点般落在身上,表情虽是痛苦,却是一声未吭。 “是条汉子!”,小虎点了点头,随即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那十余人正打得起劲,冷不丁被小虎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都神色慌张地停了下来。 在看清小虎等人后,其中一人尖叫了一嗓子:“官差来了,快跑!”,呼啦一下,十余人没一会儿就都跑了个没影。 “起来”,小虎伸手要去扶那名青年。 躺在地上的青年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们那么打你,你怎么不求饶?”,小虎微笑着问到。 “求饶?”,青年开口到:“那是男人干的事吗?” “行!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虎哈哈一笑,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方大勇!” “诸位大人相助之恩,方大勇在此谢过了!”,方大勇说完就要行礼。 小虎赶忙扶住,“区区小事,无须大礼,我姓聂,叫我聂大哥就行,大勇兄弟,方才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听此一问,方大勇咬起了牙,眼中充满了怒气,“聂大哥有所不知,我是一名孤儿,还在襁褓之中就被父母遗弃在路边,是养父方家瑞将我收养,起名方大勇,那时养父已经将近六十的年纪了。起初我与养父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却是其乐融融,十分地温暖,后来,养父救助了一名路边垂死之人,那人感激养父救命之恩,回报了十两黄金。我父亲颇有经商头脑,用这十两黄金做起了买卖,没过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成了这一带知名的富户。” 小虎点了点头,“那你们爷俩应该享福了呀。” “哼!”,方大勇自鼻孔中哼了一声,说到:“我父亲自打有了钱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他每日里沉迷于酒色之中,对我也不闻不问起来,每月给我十两银子,然后就不再管我了。” “这和那些人打你有什么关系呢?”,小虎问到。 “就在半年前,我父亲被一个狐狸精给迷住了,她叫花艳容,是个远近闻名的狐狸精,不到三十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与她关系不清不楚的男人至少有一沓!也不知我父亲哪根筋不对了,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都快七十的人了,竟然娶了她过门!” “哦?”,小虎等人皆是睁大了眼睛,小虎随即笑着说到:“这花艳容还真是有点本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叫划船不用桨,到哪都靠浪,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唐毅斌等四人不禁笑了起来,方大勇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父亲自打娶了花艳容之后,对她是言听计从,千依百顺,这狐狸精明明就是冲着父亲的钱来的,我岂能看不出来?花艳容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对我百般刁难,时常地在父亲耳边吹枕边风,说我的坏话,这使得父亲对我更加地冷漠了。” 说着话,方大勇的眼圈有些发红,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方大勇说到:“今日我心情烦闷,出来走走,就遇上了刚才那帮人,都是些花花公子、富家子弟,我不愿与他们来往,他们拦住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还有一个狐狸精后娘,我一时不忿,便与他们打了起来,然后你们就来了。” “嗯”,小虎点了点头,拍了拍方大勇的肩膀,说到:“大勇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以后再遇到他们,躲着点也就是了。” “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吧!”,小虎还是有点不放心。 “好吧!”,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方大勇的家坐落在县里最繁华的街道,是一个巨大的宅院,站在院门口,小虎拍了拍方大勇的肩头,“快进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就在这时,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一下子暗了下来,黑色的云层中隐隐传来了雷声。 “要下雨了,几位大哥,进去坐坐吧,避避雨再走”,方大勇热情地邀请到,态度诚恳。 “这?”,小虎正在犹豫着,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落了下来。 “好吧!”,小虎点了点头。 方大勇领着小虎等人进了院子,来到了客厅,客厅内一名身着华丽的老头正在品茶,旁边还坐着一名妖艳的女子,看样子正在生闷气,此女子一身珠光宝气,身材妙曼,五官匀称,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这就是花艳容吧?”,小虎心想。 “父亲”,方大勇冲着老者躬身施礼到:“这几位官爷送我回来的,正赶上下雨,我请他们进来避避雨。” “方老爷子!”,小虎微笑着冲老者微一点头。 老者抬头看了看小虎等人,点了点头,说到:“去吧,我跟你们王县尉很熟。” 花艳容则抬起了眼皮瞅了他们一眼,脸上带着稍显厌恶的表情,没有做声。 “你跟王县尉熟不熟关我屁事!”,小虎心想。 小虎等人也不以为意,随即跟着方大勇来到了后院,围坐在一个房间之内闲聊着。 “你还别说,这花艳容还真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中媚功最深的一个,也难怪那方老头会被她迷住。”,小虎笑着说到。 “那方老头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也不知道多享几年清福,娶了这么个妖精,我看早晚非死在她肚皮上不可!”,石鋭凝奸笑了两声。 “你懂啥?这叫老而弥坚!”,唐毅斌接口说到。 “两人这是各取所需,无可厚非”,毛光鉴笑了笑。 第九章 破碎的花瓶(2) 大家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外面的雨停了,就在小虎等人起身刚走出门外之时,不远处的某个房间里突然传来“哗啦!”的一声,好像是某件瓷器或玉器之类的东西摔碎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啊!~~~救命!” “不好!出事了!”,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是父亲的卧房!”,方大勇喊了一声,飞快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房间跑去,小虎等人紧跟了上去。 来到出事的房间内,小虎等人看到花艳容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左手拿着一条香帕紧紧地捂住右臂接近肩头的地方,鲜血还在不断地向外流出,整条右臂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房门正对面的窗户已经破损,窗外地上洒满了碎瓷片,是一只摔碎的花瓶,窗外正对着宅院的后门,此时后门敞开着,门外是一条窄胡同,胡同通向两侧的大街。 小虎先是在房间内观察了一下,“保护好现场!”,随即自破损的窗户穿到了外面,一路勘察了过去。 唐毅斌四人则稍显紧张地站在了房间的四周,方大勇赶紧找来了止血的药,轻轻地给花艳容敷上,小心地包扎起伤口。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小虎回来了,看了看花艳容的伤口,凶器应该是匕首之类的东西。 “房间内没有被盗的痕迹,应该不是盗贼,看样子倒是像冲着你来的”,小虎观察了一下房间,看着花艳容说到。 “不是像,肯定就是,他这是想杀我!”,花艳容大叫到。 “你认识行凶之人?”,小虎加强了语调问到。 “我没看清,那人应该是早就潜伏在房间里了”。 花艳容缓缓地坐在了床沿上,“我刚进房间,他就从门后扑了出来,我感觉到后面有人,就赶紧向旁边一闪,结果他一刀刺到了我的右臂上,我大叫了一声救命,便扑倒在了地上,凶手应该是害怕了,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将窗户砸坏,然后从窗户逃走了,等我扭过头来看的时候,他已经从窗户里出去了,我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后门出去,自胡同跑到右侧的大街上去了。” “是这样”,小虎点了点头,问到:“那你方才说谁想杀你?” “哼!”,花艳容哼了一声,“不是沈青就是赵根生!肯定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他们这是看纠缠我不成,就想要我的命了!” 说完,花艳容站起身来,呲牙咧嘴地走出了房间。 就在小虎等人还在纳闷的时候,方家瑞不急不忙地来到了房间内。 “方老爷子”,小虎等人点头说到。 方家瑞没有理会众人,随口问了一句:“凶器是什么?” “应该是匕首之类的东西。”,小虎答到。 方家瑞听完,便开始在房间内东翻西找起来。 “爹,你在找什么?”,方大勇疑惑地问到。 “匕首啊!”,方家瑞一边找一边说到。 “匕首应该被行凶之人带走了才是啊,你在这里能找得到?”,小虎感到很是纳闷。 “你知道什么?”,方家瑞头也不抬地说到:“女人这东西怪着呢,这说不定又是她搞出来的一出,昨天非要缠着我给她买一根羊脂玉簪,我嫌贵,没买,她就又哭又闹的,搞这动静来吓唬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小虎等人听完,无奈地耸了耸肩。 屋内被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匕首,就连一个小刀片也没有,方家瑞叹了口气,摇着头出去了。 看着方家瑞的背影,小虎皱着眉说到:“这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要是真如方老爷子所说,这是花艳容自己搞出来吓唬他的话,不至于真刀真枪吧?那伤口和鲜血可不是假的。” “我看也未必,这种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石鋭凝接口说到。 小虎摇了摇头,“按照花艳容的描述,凶手是出的后门,从胡同里跑到街上的,刚下了雨,地面非常潮湿,凶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可偏偏就是任何痕迹都没有,真是怪事!” “闹不好真是花艳容自己搞出来吓方老爷子的也说不定。”,柳震萧摸着下巴说到。 “那花艳容所说的沈青与赵根生又是什么人?她怎么就那么肯定是这两个人之中的一个?”,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还真有点奇怪了,照这么看来,此事不简单”,毛光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聂小虎盯着房间内的摆设,逐一审视了一遍,最后来到被砸坏的窗户跟前,目光聚焦在了窗外地上的那一堆花瓶碎片上,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小虎的眼睛突然一亮。 “你们谁想玩拼图游戏?”,小虎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大家先是一愣,紧接着石鋭凝来了兴趣,举起了手抢着说到:“我玩,我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哦!” “好!就你了!” 小虎说完,用手一指地上的碎片,“把它们都带回去,用浆糊把花瓶给我粘起来。” “啊?这就是那拼图游戏啊!”,石鋭凝顿感上当,撇着嘴说到。 “你要它们干什么,再粘起来也不值钱啊?”,唐毅斌问到。 “虎头儿,你是看这瓶子不错,粘起来自己用?”,柳震萧笑着问到。 “天机不可泄露,等粘好了你们就清楚了”,聂小虎卖了个关子。 “那好吧!虎头儿发话了,我照办!”,石鋭凝撅着嘴收起了那一堆碎片。 出了方家大院,小虎这才开口说到:“小柳子,你去查一下那沈青和赵根生到底是何许人,他们与花艳容到底是何关系。” “的咧,我这就去!”,柳震萧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小毛子,你去查一下花艳容的底细,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没问题,这种事我最拿手了!”,毛光鉴奸笑了两声,也转身走了。 “走吧,我们回去等消息,小石头,看你的本事了!”,小虎笑着说到。 “好吧”,石鋭凝提着盛满碎片的布兜,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到。 第十章 破碎的花瓶(3) 傍晚时分,柳震萧和毛光鉴都回来了。 进了捕快房,毛光鉴首先笑着说到:“虎头儿,查清楚了,这个花艳容还真是阅历丰富啊。她生于县外的花冠村,十四岁时父母双双去世,为了生活,一个人来到县里,做过富人家的丫鬟,在赌场做过两年女招待,摆过小摊,还开过面馆,可能是为生计所迫吧,加之她又有几分姿色,因此她与许多男人都有过…那个”。 “意料之中”,聂小虎笑了笑,问柳震萧到,“那沈青和赵根生呢?” “沈青,一个浪荡子弟,早年也是父母双亡,给他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产,因为人长得英俊,因此很得女人的欢心,但此人不学无术,整日里出没于风月场所和赌场,没几年便把家产败了个精光,花艳容嫁给方家瑞之前一直与其保持来往,算是他的姘头,花艳容嫁给方家瑞之后两人也没断了联系,据说沈青经常在公众场合纠缠花艳容,花艳容为此非常烦恼。” 柳震萧笑了笑,接着说到:“赵根生,一名屠夫,在县里卖肉十多年了,表面上老实巴交,实则性格怪癖,喜欢虐待女人,花艳容开面馆之时曾向其借过钱,因偿还不上而被迫与其来往了一段时间,花艳容嫁给方家瑞之后赵根生便很少与其接触了,但时不时两人也会偷偷会面,就这些了。” 聂小虎点了点头,摸着鼻子沉思了起来。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我想花艳容肯定不知道”,柳震萧笑着说到。 “哦?什么事?” “就在昨天夜里,赵根生去赌场赌博出老千,结果被赌场的人发现了,直接剁掉了他的两个大拇指,这下赵根生算是废了,我想花艳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说昨天刺杀她的人是他了。” “虎头儿,瓶子我拼好了!” 此时石鋭凝推门走了进来,兴奋地说到:“花瓶我是原样拼出来了,但碎片却还多出来几片,我把多余的碎片拼在了一起,你猜怎么着?”,石鋭凝挑了挑眉毛。 “怎么着?” “一把匕首!多余的碎片拼出的是一把瓷片匕首,只有刀身,没有刀柄,又薄又锋利!”,石鋭凝兴奋地说到。 “果然如此!”,聂小虎笑了起来。 “瓷片匕首?”,唐毅斌想了一下,一拍脑门,“我明白了!这还真是花艳容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啊!嗯,高,这招实在是高!” “这个骚狐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石鋭凝笑着说到。 “应该不是”,聂小虎摇了摇头,“花艳容当时十分肯定地说凶手是沈青和赵根生其中的一人,这就说明她应该是栽赃陷害其中的一人才对,不过到底她要陷害谁呢?” 小虎皱起了眉头,双手抱拳支着下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吃过了晚饭,天还似黑未黑的时候,有一名下人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捕快房。 “不,不好了!”,那人大声叫着。 “出什么事了?”,小虎等人立即紧张了起来。 “方家出,出人命了,还是两条!” …… 方家瑞的卧房内,小虎看到方家瑞倒在地上,胸口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方大勇正跪在他的身边,双手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中,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呼唤着,花艳容则手持香帕站在一旁,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前胸和香帕上全是血迹,看样子已经吓傻了。 卧房的窗户大开着,方家瑞身旁的地板上散落着一堆花瓶的碎片,应该是倒地时碰倒所致,从窗外望去,宅院的后门敞开着。 在后门胡同与街道的交叉口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在马车的旁边躺着一个人,地上一滩血迹。 “小石头、小毛子,你们两个去马车那边查看一下,保护好现场!”,小虎说到。 石鋭凝和毛光鉴答应一声,立刻朝着胡同口赶了过去。 小虎来到方大勇的身前,俯下身去仔细观察了一下方家瑞,被人用匕首刺入心脏,一刀毙命,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死不瞑目。 小虎默默地拍了拍方大勇的后背,轻轻地摇了摇头。 “爹啊!~~~”,方大勇仰头发出一声悲吼:“是谁杀了你,我要报仇!~~~” 聂小虎观察了一遍房内情况后,问花艳容到:“方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花艳容浑身哆嗦,嘴里喃喃自语着。 花艳容仿佛惊魂未定,如泥塑木雕般站在那里,对小虎的问话没有反应。小虎又问了一遍,她这才好似梦中惊醒般地“啊?”了一声,终于回过神来,哭哭哭啼啼地诉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是这样的”,花艳容一边小声啼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到:“今天晚餐的时候,我想喝几杯老爷珍藏的好酒,于是老爷便来卧房取酒,我等了好一阵儿也不见老爷回来,我就来卧房看看,等我来到房间门口,就听见”哗啦!“一声,我急忙跑进房间,就看到老爷躺在了地上,胸口全是血,一条人影从窗户跑了出去,我大叫了一声,然后大勇就跑进来了。” 说完,花艳容又哭了起来。 此时方大勇轻轻地放下了方家瑞,强忍着悲痛说到:“晚饭的时候,我爹去卧房取酒,好一阵没有回来,我恰好内急,就想去茅厕,可当我路过我爹的卧房附近时,突然听到她的尖叫声。” 说着话方大勇看了看花艳容,接着说到:“于是我就跑了进来,结果发现我爹…”,说罢转过身去,握紧拳头砸在了墙壁之上。 “嗯”,聂小虎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说到:“小柳子、唐毅斌,你们在这里保护好现场,一干人等谁都不许离开,我去马车那边看看!” 小虎说完,便自窗户穿了出去。 “虎头儿”,石鋭凝看到聂小虎来到,赶紧报告说到,“巧得很,被撞的人是赵根生,已经死了,而更巧的是,驾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 “沈青!”,小虎脱口而出。 “没错,还是虎头儿厉害,一猜就猜到了!”,石鋭凝竖起了大拇指。 小虎冷笑了一下,“谁是沈青?” “就是他!”,石鋭凝用手指了指站在柳震萧身边的一名青年。 “你就是沈青?”,小虎盯着此人问到。 “正,正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急事赶着回家,所以驾车跑得快了些,就在路过这个路口时,没成想突然从胡同口跑出来一个人,我一时不察,结果……” 沈青说完,抱着头蹲了下去,一脸懊悔的样子。 “把人带去方家,尸体运走!”,小虎嘴角一翘。 第十一章 破碎的花瓶(4) 方家客厅之中,方大勇、花艳容、沈青站成一排,身后站着石鋭凝、柳震萧和毛光鉴,对面是一把椅子,小虎正侧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唐毅斌。 “小石头,你怎么看?”,小虎笑吟吟地说到。 “我这不正站着看呢嘛!”,石鋭凝奸笑了两声。 小虎翻了翻白眼。 “我来说说我的看法吧!”,柳震萧想了想说到。 小虎立刻饶有兴致地看着柳震萧。 “案情已经很清楚了,是那赵根生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地自宅院后门进入院内,看到卧房窗户开着,便通过窗户爬了进来,也许是行窃,也许是…” 柳震萧看了花艳容一眼,诡异地笑了笑,接着说到:“总之,赵根生一进来,便被回屋取酒的方老爷撞了个正着,情急之下,赵根生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死了方老爷,随后跳窗逃跑,没想到刚一逃到街上,便被疾驰路过的马车给撞死了,这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那凶器呢?刚才我探查过赵根生的尸体,并没有发现有匕首之类的凶器啊?”,小虎说到。 “可能是他逃跑的时候随手扔掉了吧?” “从这里到他被撞死的地方很近,我来的时候一路观察过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凶器。” “那我就不知道了”,柳震萧看着小虎的神态,知道是自己想错了,摇了摇头说到。 “嗯!”,聂小虎抬头看了看唐毅斌,大声说到:“唐毅斌!”。 “早就准备好了!”,唐毅斌笑了笑,随即双手将长剑揽在怀中,两腿左右一分,站在小虎的身后,表情严肃地望着前方。 聂小虎则是半侧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家。 “虎头儿这是要干啥?”,毛光鉴疑惑地问到。 “这是虎头儿和斌哥早就排练好了的姿势,虎头儿管这叫剖死(pose),就是往死里剖,你们就擎好吧!”,石鋭凝嘎嘎笑到。 “奥~~~~”,毛光鉴和柳震萧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花艳容,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花艳容。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花艳容眼珠乱转,有些惊慌地小声说到。 “你是如何伙同沈青一起害死方老爷,再嫁祸给赵根生的,还不如实地讲来?!”,小虎突然大喝一声。 花艳容浑身就是一颤,哆哆嗦嗦地说到:“你,你胡说些什么?” “你既然不说,那就由我代劳吧!” 小虎微微一笑,说到:“就从昨夜你遇刺那件事开始说起吧,昨夜你右臂被刺了一刀,你说是有贼人事先藏在门后行刺于你,然后破窗逃走了,你还肯定地说那人必是沈青和赵根生其中的一人,对吗?” 花艳容此时也恢复了镇定,点了点头说到:“是又怎样?” “当时虽然窗户破损,但在那之前,天刚下过雨,地面潮湿,若是有人经过,不可能留不下痕迹,而经过我仔细的探查,自窗户一直到大街上,根本就没有半点有人经过的痕迹,所以当时我就认为你在说谎!” 花艳容身体又是一震,闪烁其词地说到:“那,那是你们没有看清楚。” “既然并没有人行刺于你,那你又把凶器藏在了哪里呢?” 小虎并没有理会花艳容的话,继续说到:“事后方老爷认为你是在吓唬他,因此在房间内翻了个遍,结果也没找到那把匕首。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会把那用来撞破窗户的花瓶碎片拿回去拼凑吧? 当我们把花瓶复原后,竟然发现碎片还多出来几块,我们把多余的碎片拼在一起,结果凶器就出现了,原来它是一把与花瓶相同材质的瓷片匕首,你用瓷片匕首先将自己刺伤,然后将花瓶打碎,并将匕首也摔碎,花瓶与匕首的碎片混在一起,这一手还真是高明啊!” 花艳容神色紧张地紧咬着下嘴唇,默不作声。 “就…就算是你所说的,我那也只是吓唬吓唬老爷,但这跟老爷被杀有何关系?大勇也都看到了,那赵根生从这里跑出去了”,花艳容狡辩到。 “赵根生从这里跑出去是不假”,小虎眯起了眼,盯着花艳容。 “花艳容,你以为你和沈青还有赵根生的关系就没人知道吗?那赵根生当初以借你钱相要挟,逼迫你与其私通,你自是不情不愿,再加之其年岁已大,相貌一般,自是入不了你的眼,而沈青则不同,长相英俊、年少风流,你为了能霸占方老爷的家产,与沈青长相厮守,于是便想出了这条杀害方老爷,再嫁祸给赵根生的毒计。” 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先是与赵根生约好时间,让其前来方家与你私会,等时间一到,你就借口要喝酒,让方老爷前去取酒,然后找个理由离开,尾随方老爷,等方老爷撞见赵根生,那赵根生做贼心虚,必然逃跑,此时你便以瓷片匕首刺死方老爷,等拿赵根生逃至大街上时,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沈青则驾马车将其撞死,来个死无对证,这样一来,赵根生杀死方老爷的事实就坐实了,几乎是天衣无缝啊!” “你,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是如何才能证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呢?毕竟你所说的都是推测,而赵根生从这里逃跑却是事实,再说了,老爷要是我杀的,那凶器呢?”,花艳容小声说到,已经完全没了底气。 “花艳容,你千算万算,但有一件事是你无论如何也没算到的,你如果事先知道了此事,恐怕你就不会如此行事了。” “什么事?”,花艳容脱口而出,说完随即闭上了嘴,一脸懊悔的神态,在场的所有人此时也已是心知肚明了。 “哼哼!”,小虎笑了两声,接着说到:“就在昨天,赵根生去赌场赌博,出老千当场被抓,被赌场剁去了两根大拇指,他连刀都拿不起来,又如何能够杀人?这恐怕是你没想到的吧?至于凶器嘛,要不要再把这堆碎片拼起来?” 花艳容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终于有气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抓起来,带走!” “的咧!” 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的石鋭凝一抬手,“哗楞”一声,一把细长的铁链套在了花艳容的脖子上,与柳震萧两人一左一右,将花艳容架了出去。 “我错了,饶了我吧!~~~~”,门外传来了花艳容歇斯底里的叫声。 “至于你嘛,沈青”,小虎斜眼瞅着已是抖如筛糠的沈青。 沈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招,我全招……” 第十二章 箱中的脚印(1) 自此以后,洛宁县的捕快们再上街,人们都开始与他们打起了招呼,五个人的心里也都是美滋滋的。 这一天,五个人正在大街上溜达着,前方不远一个老太太正推着个小车迎面走来,车上坐着个老大爷,两人看上去都是七八十岁的样子。 在来到小虎身前五米左右的距离时,老太太停下了,对着老大爷说到:“你在这歇着,我去买点菜。” “去吧,宝贝儿!”,老大爷亲切地望着老太太说到。 “瞧瞧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恩爱!”小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禁感叹道:“这又让我开始相信爱情了!” “真是很难得啊!”,唐毅斌也赞叹到。 小虎几步走上前去,凑近了对老大爷说到:“老大爷,您好啊!” “啊,是官爷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就想问一问,你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宝贝儿宝贝儿的叫着,真恩爱啊!” “啊,这事啊!”,老大爷面色一变,小声地说到:“我那老婆子可是个狠娘们,这几年我老糊涂了,把她的名字都给忘了,只能叫宝贝儿了,不然让她知道了我把她名字给忘了,非打死我不可!宝贝儿啊!你回来啦!” 老大爷立刻面带笑容地向着买菜回来的老太太说到。 五人顿时都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接近正午时分,天气突变,天空乌云密布,时而传来几声闷雷,看样子就要下雨了,街上的人们都忙了起来,回家的回家,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大街上顿时热闹了不少。 五人看到前方有一家酒楼,便快步走了过去,刚进门,天空中便落下了雨滴,并且越来越密,一眨眼的功夫便大雨如注般倾泻了下来,五人要了一桌酒菜在一楼大厅坐了下来,边吃边聊,顺便欣赏着门外的雨景。 不大会儿的功夫,自门外跑进一个男孩儿,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男孩用手捋了一把头发,跺了跺脚,在门口站着,望着门外的雨,任凭身上的水顺着裤管滴滴答答地落下。 “吆!这不是张大少爷吗?”,店小二看着男孩,调笑地说到,“怎么?出门也不带个下人,你看把我们张大少爷给淋得!” 男孩回头瞪了店小二一眼,没有做声,随即又扭过了头去。 店小二的这声吆喝引起了小虎等人的注意,小虎随意打量了这个男孩几眼,男孩看上去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倒是价值不菲,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但男孩眼睛里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成熟和沧桑感却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似乎是经历过什么重大的变故。 “那是张家的公子,叫张不凡,唉,是个可怜的孩子!”,柳震萧摇着头说到。 “这个男孩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小虎心想。 半个时辰后,雨停了,太阳又重新夺回了制空权,明亮的阳光洒满了大地,地上的雨水很快便消失无踪了,大街上又熙熙攘攘起来。 男孩在门口晒了会太阳,等到身上的衣服干的差不多了,这才准备离开。 “在这呢!别让他跑了!” 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声,紧接着大街上急火火地跑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此人来到男孩的身前,一把便抓住了男孩的胳膊。 “你个小纵火犯,还想跑?!”,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说到。 “你放开我!”,男孩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叫到,可能是中年男子用力过大,男孩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大会儿地功夫,门口边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群。 小虎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几步来到了那名男子的近前,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手上微一用力,“有话好好说,跟一个孩子耍的哪门子的威风?” 中年男子一吃痛,唉吆了一声,放开了抓住男孩的手,小虎也同时放开了手。 “原来是聂捕头啊,在下姓刘,名旺家,你可知我为何抓他?” “为何?” “这小家伙趁着下雨的时候给我的仓库放火!幸亏下了场雨,不然就全烧光了!”,刘旺家指着男孩大声说到。 小虎听得眉头就是一皱,随即看了看这个男孩,男孩也看着小虎,摇了摇头,眼中透出坚毅的目光。 “小弟弟,莫怕”,小虎摸了摸男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张不凡!”,男孩开口说到。 “你有没有放火烧他的仓库?”,小虎轻声地问到。 “我没有!”,张不凡突然大声叫到。 小虎扭过头看了看刘旺家。 “他说谎!”,刘旺家一指张不凡,“火是下雨的时候烧起来的,刚好有人看见他从我家仓库附近跑到这里来的,他们都可以作证!” 随刘旺家而来的几个人都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还有就是仓库附近的草地上还有小孩的脚印呢,你敢不敢去对比一下?!” “敢!”,张不凡底气十足。 “那就走!” 顺着街道向西,在拐过一个街口后,众人在街边一处被烧毁了大半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小虎观察了一下,房子不大,木质结构,屋顶被烧塌了大半,屋内的物品几乎都被烧毁了,不少木头还冒着丝丝青烟,一看便是刚刚被火烧过。 “脚印就在这里!”,刘旺家指着房前草地上的一串脚印说到。 小虎牵着张不凡的手走了过去。 房前的草地之上,有着一串小孩的脚印,由西向东,由于下雨时比较泥泞,所以脚印较深,经过太阳的照射,此刻泥土已经干涸,形成了一个个脚印窝,周围再无其他脚印。 “不凡莫怕,踩上去试试”,小虎笑着说到。 张不凡点点头,伸出一只脚,对着脚印轻轻地踩了上去,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脚印之上。 大小正好! 第十三章 箱中的脚印(2) 张不凡的脚踏入脚印窝后,刘旺家高兴地大叫起来:“正正好好!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真的不是我!”,张不凡大声叫到,“大哥哥,你要相信我!” 小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还在狡辩!”,刘旺家眉飞色舞地叫到,“就是个仓库,放的都是杂物,不值钱,只有一副古画值点钱,也被烧了,我大方点,不跟个孩子计较,连同房子,赔个一百两银子,这事也就算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一百两,我说刘旺家你这是要疯啊!” “不凡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爹娘都死了,后娘也不是个东西!” “谁说不是那,那么大的家业都被那个狐狸精霸占了去,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管,到处受人欺负!” “这刘旺家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么个破房子,值个屁钱,烧了就烧了,还张口就要一百两,真不要脸!” “他这是趁机讹人!逮住机会就想捞一笔!” …… 刘旺家听着周围的舆论不太对劲,尴尬地笑了笑,“我那副古画可是很值钱的!” “真的不是你?”,小虎盯着张不凡地眼睛问到。 “不是!我根本就没来过这,下雨的时候我在南边呢!”,张不凡一脸的正气,毫无慌张之色。 小虎皱着眉头,盯着草地上的脚印仔细地想了想,突然小虎的眼睛一亮,随即笑着说到。“当然不是他!”, “脚印都对上了,怎么不是?”,刘旺家眉毛一挑。 “就因为对上了,才不是”,小虎微微一笑,“大家都知道,下雨的时候泥土是松软的,一脚下去就是一个窝,但是等雨停了之后,经过太阳这么一晒,泥土就干了。” “对啊,干了怎么了?” “湿的泥土一干,便会收缩,脚印窝便会缩小,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吧?”,小虎看了看周围的人群。 “对,就是,湿泥变干就会收缩变小的,这个我们都知道啊!” “就是!” “聂捕头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没错!”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所以说,踩出这个脚印的人的脚要比现在的脚印大一些才对!”,小虎笑吟吟地看着刘旺家。 “这?”,刘旺家急得直挠腮帮子。 小虎没有再理会刘旺家,起身走进了被烧毁的房屋内。 “我已经知道是谁放的火了!”,一刻钟后,小虎走了出来,笑着说到。 “谁!?”,刘旺家忙不迭地问到。 “猫!是猫放的火。” “猫?”,不光是刘旺家,围观的人群也都迷糊了。 “对,是猫,大家来看”,小虎转身又走进了房内,刘旺家、唐毅斌等四人、张不凡和几个爱凑热闹的人都跟了进去。 聂小虎指着一张烧焦了的桌子旁边地上的一个摔碎的瓷盆说到:“这是个鱼缸吧?旁边还有两条已经被烤熟了的鱼。” “嗯”,刘旺家点了点头。 “这是石灰吧?”,小虎用手捻了一点地上的白色粉末。 “嗯,我昨天买了点石灰,放在这儿了”,刘旺家点头说到。 “这地下铺的是草席吧?”,小虎又指着地上的一片灰烬问到。 “是草席。” “嗯,这就对了,你们看那是什么?”,小虎用手一指房子的一个角落。 大家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角落里躺着一只黑乎乎的死猫。 “火就是它放的”,小虎嘴角微微上翘,“下雨时这只猫钻了进来,看到了桌子上的鱼缸,便想要捉里面的鱼吃,结果弄翻了鱼缸,鱼缸里的水遇到地上的石灰,这个想必大家都清楚吧?” 人们都点了点头。 “结果就是地上的草席被点燃了,从而引起了大火,就这么简单”,小虎耸了耸肩。 “我的小花!” 此时,一名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从人群中钻了进来,大叫着抱起了那只被烧得黑乎乎的死猫。 “儿子!你怎么来了?”,刘旺家冲着小男孩说到。 “我可怜的小花!”,小男孩哭丧着脸说到,“爹,我的小花被烧死了!” “啥?这只猫是你的?”,刘旺家的脸上不自然起来。 “对啊,今天我带小花出来玩,没想到下起雨来了,我就抱着它在咱家仓库的屋檐下避雨,没想到小花一下子去跑了出去,钻进仓库里了,我看雨越下越大,就跑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啊!” “闹了半天是他自己家的人放的火!” “我说刘旺家,那一百两还要不要啦?” “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笑声。 “你这孩子!看我不打死你!”,刘旺家羞得满脸通红,举手作势就要打。 “娘!我爹他打我!~~~~”,小男孩拖着长音,钻出了人群,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哈哈哈哈!”,人群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人们在笑声中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小虎笑着对张不凡说到:“小弟弟,没事了,快回家吧,再见!”,说完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第十四章 箱中的脚印(3) 在走出去百米左右,小虎猛地一回身,吓得一直跟在五人身后的张不凡一哆嗦。 小虎撅着嘴看着他,“小弟弟,你怎么还不回家?” “家?我没有家!”,张不凡望着小虎,眼中噙满了泪水,突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大哥哥们,你们都是好人,我求求你们帮我找出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张不凡说着话,脸上已是挂满了泪水。 “小弟弟,快起来!”,小虎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张不凡双膝一曲,又要下跪。 “好好,我答应你!”,小虎连忙点头说到。 张不凡这才破涕为笑,站直了身子。 “你刚才说什么?你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嗯!”,张不凡重重地点了下头。 “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虎顿时来了精神。 “你不是知道的吗?”,张不凡用疑惑的眼神瞅着小虎。 “我知道?”,小虎有点糊涂了。 “看样子虎头儿上次被砸的不轻,到现在还没彻底恢复过来”,一旁的石鋭凝小声嘀咕到。 “你说什么?”,小虎扭头问到。 “虎头儿,你忘啦?半年前,张增瑞张老爷被害一案,当时我们都在场的,还亲眼目睹了凶手行凶的过程呢,不过到现在也还没抓到凶手”,石鋭凝说到。 “我还真是记不起来了”,小虎心说半年前我还在m市上学呢。 “那我再跟你说说吧!” 石鋭凝回忆了一下,开口说到:“这要从这孩子的身世说起了,唉,这孩子命苦啊!”,石鋭凝一边抚摸着身边张不凡的头,一边叹声说到。 “小凡的父亲叫张增瑞,原是县里最大的商人,家资殷富,但他却与别的富人有所不同,从不欺压穷人,为人和善,乐善好施,镇上的人没有不说他好的。 张老爷他晚年得子,只此一根独苗,只可惜他娘一生下他来就大出血,撒手西去了。他爹一直未续弦,独自一人拉扯着这孩子,自是对他疼爱有加,倍加呵护,直到一年前的一天。 一年前,镇上来了一名耍杂技卖艺的女子,名叫秋玲,此女子生得妖娆妩媚,就是让男人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的那种女人。 有一天,秋玲正在街上卖艺,突然来了一帮人,说是秋玲欠了他们一大笔钱,因其还不上,要将她抓去卖于青楼抵债。双方正在拉拉扯扯的时候,张老爷恰好经过,看到那名女子实在可怜,便出手相救,替她还清了债务。 秋玲感恩戴德,自此便不再卖艺,自愿跟随张老爷进入府中,做了一名贴身丫鬟,服侍张老爷。一来秋玲确实心灵手巧,人也勤快,日子长了,便深得张老爷的欢心,二来此人天生媚骨,勾引男人自有一套,日子久了,张老爷不知不觉中便被其迷了心窍,终于在秋玲进门的三个月后,张老爷将其娶过了门,做了正房。” “那个女人是条毒蛇!”,此时张不凡恨恨地说到,“我有次在晚上无意中发现她竟与镇上的一个无赖叫陈天润的在一起厮混,我告诉了父亲,父亲起初还不相信,后来他们厮混时又被我多次发现,有次我领着父亲躲在暗处,父亲亲眼看到,这才相信的!” 小虎点了点头,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肯委身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除了钱,还能为了什么? “那张老爷又是如何遇害的呢?”,小虎问到。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晚我们随着刘头儿巡夜,就在我们路过张府之时,忽然听到院里有人大喊,我们赶忙冲了进去,等到了张老爷书房楼下,发现喊叫之人竟然就是陈天润。 当时陈天润面色惊慌站在楼下,一边用手指着二楼书房的窗户一边大声地叫喊着,我们抬头望去,发现张老爷正站在窗口,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正从张老爷的背后伸到了前方,捂住了张老爷的嘴,张老爷正在拼命的挣扎,随后又一只手从张老爷的背后伸了出来,手里举着一把匕首,照着张老爷的心口刺了下去。 我们都大吃了一惊,赶忙冲到了楼下门口,大门从里面闩上了,推不开,情急之下,还是虎头儿你一脚踹开了大门,一楼没人,我们直接冲上了二楼,结果发现张老爷仰面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直入心脏,已经气绝身亡了。我们立刻在楼上四处搜寻起来,结果什么都没有,凶手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说到这里,一旁的张不凡开始轻轻地啜泣起来。 “唉!” 石鋭凝叹了口气,“当时二楼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乎所有的箱柜抽屉都开着,衣物被褥扔得满地都是,唯有墙角的一个木箱没有被打开,当刘头儿打开那个木箱时,竟发现里面躺着一个人!” “是秋玲?”,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虎头儿就是虎头儿!”,石鋭凝一挑大拇指,“当时她正在昏迷之中,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嘴里塞着一团白色的麻布,拿出后发现是一只白色的手套,她身体蜷缩成一团躺在箱子里。刘头儿把她从箱子内托出,救醒之后,她这才哭着向我们说出了她所经历的一切。” 石鋭凝想了想,接着说到:“当时据秋玲所讲,当晚张老爷派人通知了陈天润,让他晚上来书房议事,当陈天润到了之后,张老爷支开了所有的下人,还让她去楼下浇花。她当时十分纳闷,但还是去了,出于好奇,秋玲随意浇了一下花,便偷偷返回了楼内,想要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秋玲说当她进入一楼后,并没有听到楼上有人讲话,而是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轻轻地上了楼梯,当她刚到二楼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用手砍了一下脖子,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五章 箱中的脚印(4) 小虎点点头,问到:“那陈天润怎么说?” “据陈天润所讲,那晚张老爷邀他来书房会面,他们谈了一小会儿,由于没有谈拢,他便告辞离去了。等他到了楼下,心想是否应该再谈谈,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二楼窗口的那一幕,于是便大声喊叫了起来,随后我们便赶到了。” “你当时看清楚了吗?” “那晚的月亮很大很亮,我看得很清楚,小凡也看到了,府中很多下人也都循声赶到了楼下,不少人也都目睹了那一幕。” 小虎皱着眉想了想,“张老爷与陈天润谈的是什么事?” “这个陈天润没有说,只说是难以启齿,到底是什么事我也能猜到一些。” 小虎又问到:“书房还有别的出口吗?比如后门、暗道之类的?” “没有”,石鋭凝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当时整座楼房我们都查了个遍,只有大门一个出入口,没有暗道之类的,所有窗户也都关闭着,再说凶手也不可能从窗户或楼顶逃走,当时整座楼的周围都围满了人,只要有人从楼里出来,无论是地上还是楼顶,都会被人发现,可是凶手就这样消失了,无迹可寻。 最可恨的是,这个秋玲在张老爷死后才半年,竟然招赘了陈天润为夫,只是可怜了小凡这孩子。” 说完石鋭凝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照这么说,我倒是十分感兴趣了,现场动过吗?” “现场事发之后刘头儿就把那座楼给封起来了,不准任何人进入。” “走吧!”,小虎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说到。 “虎头儿,这事都过去半年了,还能查到凶手?”,柳震萧一脸的质疑。 “事在人为嘛!” 不多时,五人便随同张不凡来到了张府的院中,在经过一个花池的时候,众人与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会了个面。 张不凡一见到此人便扭头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这便是秋玲秋夫人了”,石鋭凝小声说到。 “这是我们聂捕头儿,要查找杀害张老爷的凶手,特来察看凶案现场!”,石鋭凝对着秋玲大声说到。 秋玲微微躬身下拜,轻声说到:“聂捕头好,奴家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离开了,但在她转身的瞬间,眼中露出的一丝慌乱,却没能逃过小虎的眼睛。 书房一楼的大门上,两张封条交叉贴在门上,完好无损,小虎揭下了封条,轻轻推开了大门,顿时一阵尘土自门上方落了下来。 众人进到楼内,一楼不大,是个客厅,两面窗户都关着,自内上着闩,小虎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众人随即又来到了楼上。 二楼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衣服被褥之类的物品,在靠近窗户的地板上有着一小摊血迹,早已干涸了,临窗的桌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东西,是一个木制的人手状的东西,连接着一个约两尺长的手柄。 “这是什么?”,小虎拿起来挥舞了两下问到。 “哦,这是苍蝇拍,夏天用来打苍蝇用的”,石鋭凝答到。 “这就是那发现秋玲的木箱吧?”,小虎看着角落里的一个木箱问到。 “对,就是它,当时刘头儿就是从这个箱子里将她托出来的。” 小虎走到近前向箱内看去,箱底正中还有几件衣服,衣服上有着两个女人的脚印,虽然脚印上的泥土早已干涸,但脚印依然清晰可辨。 书房的两扇窗户也全都上着闩,没有打开过的痕迹,顶部没有阁楼,别无其他出口。 “看上去倒像是盗贼行窃,被主人发现后情急之下杀人灭口,随后又将闻声上来的秋玲打晕,塞入了箱子内”,小虎随口说到。 “当时刘头儿也是这么认为的”,石鋭凝接口说到,“但是从看到凶手行凶到来到这里,也就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凶手绝不可能从大门跑出去,而楼下则是围满了人,凶手若是从窗户或楼顶逃跑,不可能不被发现,况且窗户和楼顶都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当真是匪夷所思,那凶手就好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凶手绝不可能是幽灵,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小虎开口说到,“当时凶手就在屋内,而且证据非常明显,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小虎冷笑了一声。 “是谁?”,张不凡猛然间激动了起来。 “不急”,小虎笑着说到,“小凡,你一会儿这么这么办。”……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天润,今天不凡带来了五个官差,说是来查案的,都过去了半年了,他们怎么还不放手?是不是被他们发觉什么了?” 秋玲与陈天润的卧房内,秋玲神色慌张地说到。 “别怕”,陈天润紧紧地抓住了秋玲的双手,“他们没有证据的,只要你我镇定住,他们拿我们没办法的,我们的好日子还是照样过!” “你不怕吗?这些天来,我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就怕哪天会被他们抓住把柄,我真的很害怕,天润!” “你一定要冷静!相信我,没事的,我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任谁也没办法的!” 就在此时,房间内的一个盛放衣物的木箱子动了起来,把两人吓了一跳。 “谁?谁躲在里面?”,陈天润表情紧张地问到。 箱子盖“吱嘎”一声开了,张不凡从里面站了起来。 “是你这个小兔崽子!”,陈天润大叫了一声,扑了过去。 “怎么?想杀人灭口吗?”,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唐毅斌自屋顶上一个鹞子翻身,破窗而入,站在了张不凡的身前。 陈天润和秋玲都傻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紧接着楼梯上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聂小虎和柳震萧等人走了进来。 “是他们杀了我爹!我全听见了!”,张不凡指着两人大声的说到。 “几位官爷,你们深夜闯入我的卧房,这是要干什么?”,陈天润极力保持着镇定。 “你又想要干什么?想杀人灭口吗?”,小虎冷冷地说到。 “我,我们是在教育孩子,小孩子胡说八道,我是她的继母,管教管教他也不行吗?”,秋玲反诘到。 “管教孩子?”,小虎嘲讽地笑了笑,随后又亲切地问不凡,“不凡,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他们刚才说是他们害死了我爹,还说你们没有证据,拿他们没办法!” “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们也信?他说我们是凶手,我们就是凶手了?真是天大的笑话!”,陈天润冷哼了一声。 “嗯!”,小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张老爷被害的书房一趟吧,我让你们口服心服!” 第十六章 箱中的脚印(5) 在书房内,小虎低头思考着,来回地踱着步,大家的眼睛全都落在了小虎的身上。 突然小虎抓过了一把椅子,“唐毅斌!” 唐毅斌笑了笑,随即双手将长剑揽在怀中,两腿左右一分,站在小虎的身后,表情严肃地望着前方。 聂小虎则是半侧躺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家。 “虎头儿这是要开始了!”,柳震萧小声说到。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秋玲秋夫人,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秋玲。 “我记得有位神探说过这么一句话”,小虎故作神秘地说到,“他说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假设,那么最后剩下的,不管有多么的不可信,那都是事实。” “很有道理!”,毛光鉴琢磨了琢磨小虎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虎一乐,继续说到:“在这个案件里,只有两个假设,一个就是凶手在杀人后逃跑了,另一个就是没逃跑。” “废话”,石鋭凝把嘴一撇,“这我也知道。” 小虎瞪了他一眼,接着说到:“在案发时,我们发现凶手行凶后便立即破门而入,所以凶手不可能是由大门出去的;而当时楼下围满了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说明凶手也不可能是从窗户或者楼顶逃出去的;而整座楼除了大门,又没有任何别的出口,这说明了什么?” 小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大家疑惑地眼神,笑着说到:“说明了一点,就是凶手逃跑的假设被排除掉了!” 小虎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瞥了秋玲一眼,发现秋玲脸上的表情明显开始紧张起来。 小虎笑了笑,“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凶手根本就没有逃跑,他就在这个房间内。” “那就怪了”,石鋭凝皱着眉说到,“可是当时房间内确实没有人啊?” “没有人?房间内除了张老爷子地尸体之外,就一个人也没有吗?” “没有了”,石鋭凝摇了摇头,突然眼睛一亮,“还有秋夫人!” “完全正确!”,小虎点头说到。 “也不对啊!当时秋夫人双手被反绑,被人塞进箱子里了啊,况且当时她还在昏迷之中,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昏迷,谁都可以装出来,至于双手被反绑嘛,这个一般人还真做不到,但是对于她!”,小虎一指秋玲,“却是轻而易举!” “大家都忘了这位秋夫人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耍杂技的!”,石鋭凝恍然大悟,“她身体柔若无骨,若是要将双手从胸前反倒背后,她可以做到!” “你,你胡说!”,秋玲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老爷是个大男人,我一个弱小女子,怎么是他的对手?当时你们也都看到了,在窗前老爷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极力挣扎都动弹不得,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问得好!”,小虎拍了拍手,“大家都知道这个吧?” 小虎说着举起了那个苍蝇拍,“若是将一副手套套在上面,远远的看上去,像不像是一只手呢?”,小虎说着话,将手中的苍蝇拍捂在了自己的嘴上。 “像,真像!”,石鋭凝惊喜地说到。 “其实当时你们在楼下看到的窗户里的张老爷,早已是个死人了,她不过是在其背后晃动尸体而已!”,小虎一指浑身正在哆嗦着的秋玲。 “事实就是,当晚张老爷邀陈天润来书房议事,议的肯定是他与秋玲私通的事情,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张老爷这才支开了所有的下人,这也正好给了陈天润下手的机会。 陈天润在书房内用匕首刺死张老爷之后,在楼下徘徊不去,就是为了等秋玲上演窗前的那一幕,然后大声喊叫,好让人们都看到张老爷是被别人杀死的,而我们此时恰好经过到这里,误打误撞地成了为陈天润不在杀人现场的见证人。” “嗯”,柳震萧等人皆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接着再说说这位秋夫人当时是怎么做的吧!”。 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这位秋夫人在张老爷和陈天润议事的时候,确实听从了张老爷的吩咐,下楼去浇花,等陈天润出来之后,她便回到了楼内,将房门闩好,上到二楼,迅速将房间布置成被盗窃过的样子,然后将一只白色手套套在这个苍蝇拍上。” 说着话,小虎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苍蝇拍,“再将张老爷胸口的匕首拔出,将尸体扶了起来,站在窗前,这样在楼下向上看去,又是在晚上,楼下的人是看不出张老爷是死是活的”,小虎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秋玲。 此时的秋玲已是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小虎轻蔑地一笑,“接着她便从张老爷尸体的背后上演了大家当时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幕,紧接着她放倒尸体,取下手套,塞入了自己的嘴里,再迅速地将自己双手绑上,并反背到了背后,钻入了箱子里假装昏迷,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了。” 小虎说完,紧盯着秋玲问到:“我说的对吗,秋夫人?” “这,这都是你的猜测,证据,证据呢?”,秋玲慌乱中想起了陈天润对她说过的话,没有证据,谁也拿他们没办法,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哼!”,小虎冷哼了一声,“你要证据是吗?” 小虎用手一指角落里的那个木箱子,“证据就在这里!” 众人都来到箱子的旁边,向里看去。 “证据在哪,我怎么看不出来?”,石鋭凝皱着眉问到。 陈天润倒是很镇定,冷笑地看着小虎,“对啊,证据在哪?” “这脚印就是证据!”,小虎对陈天润回以一个冷笑。 “脚印?我怎么不明白?”,石鋭凝摇着头说到。 “你白跟我这么长时间了!你想想看,一个人如果在昏迷当中,被人抱起塞进箱子里,他的脚印会在哪里?” 石鋭凝皱着眉仔细地想了一下,突然眼睛一亮,“我明白了!秋夫人若是被人塞进箱子里,那她的脚印应该是在箱子的侧壁上,而不是在箱子正中的衣服上!” “没错!”,小虎嘴角一翘,“只有自己进入箱子,才会踩到箱子内的衣物,从而留下脚印,这对脚印暴露了你,秋夫人!你若是当时不去浇花,那么脚下就不会沾到泥土,也就不会留下脚印了,可惜呀,可惜!” 秋玲此时终于崩溃了,再也站不住了,一下子瘫倒在了地板之上,陈天润也是接连倒退了几步,叹了口气,无奈地低下了头。 “我说,我全说”,秋玲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到。 第十七章 一箭三雕(1) “我说小虎,你该减肥了,你现在比起以前可是明显胖了不少”,晚上,唐毅斌躺在床上跟聂小虎聊着天。 “怎么减?” “嗯,这样吧,我建议你以后早上吃一个鸡蛋,中午吃一个馒头,晚上半个馒头,坚持半年,估计就差不多了。” “哦,那我试试吧,对了,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当我没说!”…… 清晨,太阳懒懒得还没探出头来,地平线上现出了一抹红晕,洛宁县郊外有福客栈的门开了,一名店小二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提着一个马桶走了出来。 “那是什么?怎么有人睡在那里,不会是喝醉了吧?”,店小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朝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走了过去。 “杀,杀人啦!”,等走到近前看清楚,店小二将马桶一扔,大叫着跑了回去。 …… 在树林边缘的草地上,脸朝上躺着一具尸体,现场围满了人群。小虎看了一眼尸体,赶紧别过了头去,倒不是小虎被尸体吓到,而是尸体的面部实在是惨不忍睹,死者的眼睛、鼻子、嘴、耳朵,包括脸在内,几乎被人砍成了肉酱,脑袋上一团血肉模糊。 小虎定了定神,扭过头来,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现场。除了那具尸体,现场附近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尸体仰卧在草地上,左手持剑,一身紫色劲装,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腰间挂着一枚木牌,小虎翻看了一下,木牌上刻有耀天二字。 “看样子此人与凶手必是有着深仇大恨啊,不然凶手怎会如此残忍,连尸体也不放过。”唐毅斌说到。 聂小虎将死者手中的宝剑取了下来,发现死者的左手掌上有一层淡淡的墨迹,然后又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宝剑,随后将宝剑交给了石鋭凝保管。 “各位,有认识此人的吗?”小虎向着人群问到。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人是不认识,脸都成这样了,谁能认得出来呀?”说话的是客栈老板,“不过看他的服饰打扮应该是顺安镖局的人。” “顺安镖局?”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 顺安镖局是洛宁县最大的镖局,总镖头燕九州,传闻武功高绝,黑白两道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抬上尸体,跟我去顺安镖局!” 顺安镖局的大厅内,总镖头燕九州俯下身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尸体,最后站起身来,手捏着死者腰间挂着的木牌,身体有些颤抖。 “燕总镖头,此人你可认识?”,小虎问到。 “此人正是犬子耀天!”,燕九州一脸的怒容,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说到,“究竟是什么人,竟对我儿下此毒手!” 说完,“啪”的一声,手中的木牌竟被他生生捏成了两半! 小虎见此情景,心中已然明了,赶紧说到:“燕总镖头,莫要过于难过,找出凶手才是最要紧的,请您想一下,令郎可有仇家?” 燕九州好似恍然大悟般地说到:“多亏聂捕头提醒!来人,去把林奇英给我找来!” “报总镖头,林奇英十天前请假外出,至今未归。”一名镖师说到。 “这林奇英是什么人?”,小虎问到。 “聂捕头,众位官差,还请坐下说话!”。 大家分宾主落座,燕九州平稳了一下情绪后,开口说到:“林奇英是我收的一名弟子,只因他和犬子同时看上了一个叫绣娘的姑娘,而那绣娘却只钟情于林奇英,两人因此关系不睦,经常为了点琐事就闹翻,后来那绣娘与林奇英成了婚,两人在县里开了间奇秀商行,此事才平息下来。” “哦,原来如此!”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那后来呢?两人的关系可有所缓和?” “没有”,燕九州摇了摇头,说到:“林奇英与绣娘成婚后,犬子并没有继续纠缠,林奇英也经常住在他的商行里,两人很少碰面,因此摩擦也就很少发生了。可是后来县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说是绣娘与林奇英成婚后,还与犬子有所牵扯,两人经常暗地里来往,关系暧昧,林奇英因为此十分恼怒,认为这是犬子故意制造的舆论,目的是为了败坏他的名声,以报夺妻之恨,因此两人结怨颇深。 唉!耀天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重,也不好好练功,最近还沉迷上了赌博,为此还欠下了不少的赌债,我正打算着给他说门亲事,以此来收收他的心,没想到…此次犬子遇害,定与林奇英脱不了干系!” 燕九州咬牙切齿地说到。 聂小虎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随即说到:“抬上尸体,去奇秀商行!” 小半日后,一行人穿街过巷,来到了一条还算热闹的街道,停在了一处商行门口,小虎抬头一看,门上牌匾写着“奇秀商行”四个大字,目前正是正午时分,商行却是大门紧闭。 “叫门!”燕九州一声令下。 立即有两名镖师上前拍门,不一会儿,大门开打,一名美妇人走了出来。小虎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名妇人,二十左右年纪,一身黄色衣裙,穿着朴素,没带什么首饰,面容俏丽却稍显憔悴。 “妾身恭迎燕总镖头,燕总镖头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紧事?”美妇人盈盈下拜,轻声说到。 “里面说!”燕九州手一挥,一干人等进了商行。 “啪!”的一声,盛放着尸体的担架放在了客厅之中。美妇人看了一眼,吓得惊叫一声,慌忙用袖子挡住了双眼。 奇秀商行闹出如此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以及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时间院子里、大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燕九州也不以为意,往客厅上首的位子上一坐,同时示意小虎等人坐下。 第十八章 一箭三雕(2) “绣娘!” “妾身在” “把林奇英叫出来吧!有些事我要问一问他!” “回总镖头”,绣娘一躬身,说到:“我夫君昨夜就外出做生意去了,要半年以后才能回来。” 小虎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四下观察了一下客厅。客厅不大,上首两把椅子,一张木桌,正面墙壁之上挂有一张山水画,下首左右两排椅子,每排三张,与其他客厅不同的是在客厅的左上角还有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看样子是房间不多,将书房挪至了客厅之中,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外出做生意?我看是畏罪潜逃了吧?”燕九州问到。 “畏罪潜逃?”绣娘一脸的茫然,疑惑地问到:“我夫君犯了何罪?” “他杀了耀天!尸体你也看到了!”燕九州厉声说到。 “什么?”绣娘一听此话,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又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结结巴巴地说到:“这,这是耀天?” “我还能骗你不成?”燕九州眼珠子都红了。 绣娘哆哆嗦嗦地又看了一眼尸体,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显得十分地无助,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到:“不可能,不可能的,奇英不可能杀人的。” “燕总镖头,可否让我来问两句?”小虎问到。 “聂捕头言重了,您是本县有名的捕头,自是由您来问话才对,我刚才也是被气糊涂了,聂捕头莫怪”,燕九州客气地说到。 聂小虎略一点头,转向那名美妇人问到:“绣娘,莫要害怕,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林奇英也只是有杀人的嫌疑而已,并不是说他就一定是凶手。” 绣娘慢慢地缓了过来,站起身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奇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做的什么生意?去哪里了?”小虎盯着绣娘的眼睛问到。 绣娘稳了稳心神,缓缓地说到:“回这位官爷,我夫君是昨天后半夜离开的,据他讲是要去南方进货,因镇上好几个商行都想进货,他便顺路帮他们一起带回来,昨天白天那些要进货的商行送来进货的钱共计三百两银子,我夫君清点了三遍,并一一给他们写了收据,写收据的时候还不小心将墨盘打翻了,弄的满手都是墨汁,洗都洗不干净。” 小虎轻轻地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客厅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我说欠我的货款该还了吧?” 众人抬头一看,一名矮胖的商人模样的男子自院内走了进来。 “这位老板”,小虎开口说到:“今天这里有事,请你改天再来吧!” “改天?我说聂捕头,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铜,天经地义,林奇英欠了我的钱,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矮胖的男子咧着嘴说到。 “是不是要我请你出去啊?”石鋭凝瞪了那人一眼,晃了晃手中锁人用的铁链。 矮胖男子看了看形势,眼珠转了转,脸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随即换成了笑脸,打着哈哈说到:“呵呵,不急不急,不就是五十两银子嘛,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说完矮胖男子转身离开了。 “一听说你家出事了,就赶紧来要债,还真是无奸不商啊!”小虎看着那人的背影,摇了摇头。 “绣娘,看样子你家的生意不太好啊,应该是欠了不少的外债吧?” “嗯”,绣娘点了点头,说到:“这两年生意一直不太好,奇英为了周转,借了不少的外债。” “绣娘,请你将昨天傍晚直到后半夜林奇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所发生得事一件不落的说一遍,记住,要一件不落!”小虎加重了语气说到。 “是”,绣娘一点头,开口说到:“昨天傍晚,奇英和我吃过晚饭,便开始准备外出的东西,将它们连同那三百两银子一同打了个包袱,收拾好之后,天已经黑了。奇英说有事要出去一下,怕不安全,把包袱在了家里,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小虎追问到。 “大约是半夜吧,当时我已经睡了,也没点灯,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奇英进了卧房。” “然后呢?” “然后,然后…”,绣娘面色有些犹豫不决,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说吧,这对你夫君是否是杀人凶手十分重要!”小虎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听到这话,绣娘想了想,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到:“然后他和我行了夫妻之事,事后他带上包袱就走了。” 绣娘说完,脸红到了脖子根。 听完绣娘的陈述,小虎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向着燕九州问到:“请问令郎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啊,怎么了?”燕九州不想小虎有此一问,面带疑惑地说到。 “那就错不了了!”小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到客厅中央。 “首先,店小二说昨天在那片小树林并未发现死者,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的,说明死者是昨天夜里被杀的,这与林奇英昨晚外出的时间刚好对上。” 燕九州看着小虎,点了点头。 “其次,死者并不是燕耀天,而是林奇英!” 小虎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客厅内外顿时炸开了锅,一时间人声嘈杂,议论纷纷,燕九州更是睁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愕。 “安静!”,石鋭凝大喝了一声,场面顿时静了下来。 “聂捕头,你说这具尸体不是犬子耀天,而是林奇英?”燕九州不解地问到。 第十九章 一箭三雕(3) “正是!”小虎说话底气十足。 “有何凭证?” “当然有”,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我刚才问你,你说令郎惯用右手,而死者是左手持剑的。我进客厅之后观察了一下,发现桌子上摆放的笔墨纸砚都在左边,说明林奇英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小虎扭头问向绣娘,“绣娘,林奇英可是惯用左手?” “正是”,绣娘点了点头。 “还有更为直接的证据!” 小虎说着话,走到尸体旁边,蹲下身去,轻轻地提起死者的左手,翻开了手掌。 “大家请看!” 燕九州及其余众人一齐俯下身去,观看着死者的手掌,因已死去多时,死者的手掌已发青,但可以看出手掌的皮肤上有着淡淡的墨迹。 “方才绣娘所说,昨天白天林奇英在给商家写收据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墨盘,因此手掌之上沾染了墨汁,而且并没有洗干净,这死者手掌上的墨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确实如此!”,燕九州不住的点头称是,脸上掠过一丝极为隐蔽的笑容,随即又消失不见,表情恢复了严肃。 “我的夫君啊!你不是出门做生意去了吗?怎么就被人给杀害了呀!” 绣娘突然扑到了尸体旁边,放声痛哭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死的是林奇英,那犬子又在哪里?”燕九州急切地问到。 “我认为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小虎回到了座位上,端起茶杯,小缀了一口,说到:“燕耀天因沉迷赌博,并因此欠下了高额赌债,可能是偶然的原因,他知道了林奇英将要出门做生意,并且身上怀有数目巨大的银两,再加之两人之间本就积怨颇深,因此燕耀天便铤而走险,想要谋财害命,以便归还赌债,于是将林奇英约至了那片小树林,并出其不意将其杀害,又将自己的衣物与林奇英穿上,并将其面部毁掉,为的就是要混淆视听,让我们相信死的是他燕耀天而不是林奇英,他好从此远走高飞,永无后顾之忧。因林奇英并没有将包袱带在身上,因此燕耀天便趁着天黑来到了林奇英的家中。” 说到这里,小虎顿了一下,转向绣娘问到:“绣娘,昨天夜里你能确定回来的就是你夫君林奇英吗?” “这?”,绣娘止住了哭声,想了想,抽泣着说到:“昨天夜里他回来时我已经睡下了,并没有点灯,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是奇英。” “你看清他的脸了吗?”小虎追问到。 绣娘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到:“没,没有”。 “这就对了,昨天夜里你看到的林奇英其实就是燕耀天,他是来找包袱的。他们两人年纪相仿,身材也差不多,你又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所以将燕耀天误以为是林奇英,燕耀天找到包袱后就逃之夭夭了。这事做的,既杀了仇敌,又得到了大笔银两,还与自己心爱的女人风流了一夜,这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啊!” 听完小虎的一番无懈可击的推论,燕九州再也坐不住了,紧皱着眉头,在客厅中来回地踱着步。 “这个女人也真是傻到家了,连跟自己上床的男人都搞不清是谁。” “就是嘛,每个男人的那里都是不一样的,还有姿势、习惯肯定都不一样啊,连自己男人都不熟悉,真是笨到家了!” “那也不一定呢,看来传言是真的,绣娘和那燕耀天还真有一腿呢!” “我看也是!” …… 客厅外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女子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妖娆女子,此人一身华服,身上首饰叮咚作响,快步来到尸体旁边,手持香帕,一边拭泪一边哭泣到:“奇英!奇英啊!你死的好惨啊!” 就在小虎等人奇怪的时候,绣娘止住了哭泣,阴着脸对那女子说到:“你怎么有脸进我家门?赶快离开,免得弄脏了我的家!” 那名妖娆女子斜眼瞅了绣娘一眼,转哭为笑,阴阳怪气地说到:“放心!既然奇英已死,以后你就是请我我也不会来的!” 说完手帕一甩,扭着身子离开了。 “绣娘,那人是谁?”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狐狸精!”绣娘冷哼了一声,说到:“她是县城东头一个卖豆腐的,人们都管她叫豆娘,自小父母双亡,一个人卖豆腐为生,身世本为可怜,却不知检点,整日里穿金戴银,招蜂引蝶,这你也都看到了。” 小虎点了点头,接着说到:“看样子这个豆娘与林奇英的关系不一般啊!” 听到这里,绣娘又忍不住哭出了声,好半天才止住,抽泣着说到:“我与奇英成婚以后,就在此开了这家奇秀商行,做点小买卖过活,生活虽然清苦,但我也不觉得什么,可是奇英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与这个狐狸精勾搭上了,竟然还要娶她过门为妾,我自然是不答应的了,为此我和奇英经常吵架,奇英表面上顺从我,但暗地里还是偷偷地和她有来往,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只能是偷偷抹泪了。”说完又小声地抽泣起来。 “燕总镖头,对不住了!”,小虎冲着燕九州一抱拳。 “小石头!” “虎头儿!” “全县张贴告示,缉拿杀人凶犯燕耀天!” “来人!”,此时燕九州突然一声大喝。 “在,总镖头!” 燕九州如同作出了重大决定一般,一跺脚,大声地说到:“传我的命令,全镖局上下配合官差办案,缉拿燕耀天,此逆子谋财害命,我要给大家一个交代!记住,务必要抓活的!” 小虎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总镖头,这?” “这什么这?我的话没听懂?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燕九州瞪了那人一眼。 “是!属下这就去办!” “顺安镖局好样的!燕总镖头好样的!” “燕总镖头大义灭亲,不愧是我们这里第一镖局啊!” “大家风范,大家风范啊!” ……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的叫好声,燕九州脸上闪过一丝不为人觉察的笑容。 “此逆子闯下如此大祸,都是我燕九州教子无方,我必会抓回这个畜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燕九州向外摆了摆手。 围观的人群这才议论纷纷着轰然而散。 聂小虎笑了笑,遂站起身来。 “燕总镖头,在下还有要事想要与您商谈,可否去里面详谈?” 第二十章 一箭三雕(4) 燕九州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聂捕头有事相商,燕某岂有不从之理,请!” 奇秀商行内宅之中,燕九州与小虎等人一一落座,大家客套了几句,随即转入了正题。 “燕总镖头方才的表现令聂某佩服,您心胸之宽广聂某自叹弗如啊!”小虎抱拳说到。 “让聂捕头见笑了” 燕九州微一摆手,问到:“不知聂捕头找燕某有何要事?” 小虎微微一笑,开口说到:“适才我在客厅中所说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那只是为了麻痹凶手,故意布下的疑阵。” “哦?”燕九州一听此话,眉头微微皱起,问到:“那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燕总镖头,请您节哀,死者确实是令郎燕耀天无疑。” 聂小虎此话一出,对于燕九州来讲无疑是晴天打了一个霹雳,坐在那里低下头,顿感一阵眩晕。 “燕总镖头,您没事吧?”小虎看到燕九州的异样,赶紧关切地问到。 燕九州摆了摆手,抬起头来,看着聂小虎,用带着颤音的语调问到:“聂捕头,你说的可是事实?” 聂小虎表情黯然地点了点头。 “那,那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请告诉我!” “唐毅斌!” “虎头儿又要开始了!”,石鋭凝眉毛一扬。 pose摆好,小虎开始了他的表演。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 聂小虎一边用手敲着膝盖一边说到:“真相就是,林奇英杀害了燕耀天,再将自己的宝剑与燕耀天的换掉,并换成了左手持剑。林奇英白天写收据时打翻了墨盘也是故意为之,并在杀死燕耀天后,在其左手上涂抹了墨汁,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确信死的是他林奇英。林奇英外出之时把装有银两的包袱留在了家中,在杀人之后又回来取,又不点灯,目的就是为了让绣娘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这就更加坐实了燕耀天谋财害命的企图。” “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奇英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燕总镖头,请您将死者手持的宝剑仔细观察一下。” 小虎说完冲着石鋭凝摆了摆头,石鋭凝会意,将死者手中的宝剑递给了燕九州。 燕九州接过那把宝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皱着眉摇了摇头。 “请您看一下剑柄。”聂小虎提示到。 燕九州拿起剑,将剑柄凑近了仔细观瞧,还是摇了摇头。 “看剑柄的颜色。”聂小虎继续提示。 燕九州又观察了一阵,这才说到:“剑柄上有墨,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聂小虎微一点头,说到:“林奇英是白天打翻的墨盘,虽然洗了手,却无法洗净,但到了晚上,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请问,他握剑时还会在剑柄上留下墨迹吗?” “不会!”燕九州恍然大悟。 “正是!只有刚刚涂抹上墨汁后再去握剑,才会在剑柄上留下墨迹,哪怕他涂抹的再淡一些,也会如此,因为墨迹不会马上就干。” 燕九州听得是不住地点头。 “此是其一,再就是林奇英杀人后回到家中,又与绣娘行了房事,这或许是他想在逃跑之前再与绣娘温存一次吧,同时还可以再给燕耀天加上一条奸银人妻的罪名,因为燕耀天也喜欢绣娘,而且外面关于燕耀天与绣娘有着暧昧关系的言论弄的是尽人皆知,所以燕耀天趁机奸银绣娘也在情理之中。” 聂小虎紧接着话锋一转,说到:“但是,这却是林奇英最大的败笔!还记得那些围观的人中有不少人笑绣娘有点傻,连跟自己上床的男人都分不清是谁吗?” 众人机械式的点了点头。 “试问,一个女人怎么会分不清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夫君?更别说是肌肤相亲那么近的距离了。所以,昨晚与绣娘行房事的必是林奇英本人!” “有道理!”,燕九州一拍大腿,接着问到:“可是,林奇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得到了绣娘,虽说有些风言风语,可也不至于到了要杀耀天的地步吧,况且耀天是我的儿子,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燕九州满脸的困惑。 “起初我对林奇英杀人的动机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一点,直到那个豆娘的出现,这才使我彻底明白了林奇英的杀人动机。”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静静地听聂小虎往下讲。 “不外乎钱和女人。” 聂小虎微微一笑,说到:“林奇英开商行,但生意并不如意,而且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生活必是十分地清苦。而且他还在外面有了一个相好的,就是那个豆娘,由于绣娘不同意林奇英取豆娘为妾,两人只能是偷偷摸摸,而要想与豆娘远走高飞,长相厮守,钱是必不可少的,恰巧此时林奇英拿到了其他商行用于进货的三百两银子,于是林奇英便想出了这条毒计,杀害燕耀天并嫁祸于他,然后带着银两与豆娘从此远走高飞,衣食无忧。 而且你们认定死了的是他林奇英,要抓的是已经死去的燕耀天,因此他也没有了后顾之忧,真可谓是一石三鸟啊,既得到了银两,又杀了仇敌,还能抱得美人,只可惜啊,百密终有一疏,林奇英的这条计策可谓是完美,但他做的却是稍有瑕疵,这也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燕九州一跃而起,刚想开口,转而又缓缓地坐了下去,摇了摇头,轻声叹到:“天下这么大,天知道林奇英逃往哪里了,该去哪里抓他啊?” 聂小虎微微一笑,说到:“燕总镖头不必忧虑,适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方才在客厅中所说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那只是为了麻痹凶手,故意布下的疑阵。刚才发布了缉拿燕耀天的命令,想必此刻已经传到了林奇英的耳朵里,那豆娘前来林家,也是为了打探虚实。想必林奇英此时已是放下心了,我想不出三日,林奇英必会与那豆娘私奔,我们只需暗中监视豆娘即可,在此期间缉拿燕耀天的命令还是要执行,不光要执行,还要弄的声势浩大,越热闹越好。” “好!就这么办!” 燕九州一拍桌子,继而向着小虎一抱拳,“多亏聂捕头机智,要是方才在客厅内揭穿了林奇英的诡计,估计此刻林奇英早就一个人逃跑了。” “那是,这可是我们虎头儿!”石鋭凝的马屁跟地相当及时。 第二天,满大街都是捕快和顺安镖局的人搜索盘查燕耀天的身影,还发布了高额悬赏,闹得是满城风雨。第三天,在镇上所搜无果,便分散到了镇外四周,镇上也清静了许多。 到了第四天的深夜,镇东头的豆腐坊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借着月光映衬,可以看出此人正是豆娘。豆娘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看到四下里无人,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转身轻轻地将房门关上,又勒了勒肩上的一个小花布包袱,一路小跑,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两个时辰后,豆娘出现在了镇外东边的一片树林之中。豆娘站在林中,又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方才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 “啪啪啪”,豆娘连续敲击了三下,声响过后,一条黑影出现在了豆娘身边。 “豆娘,可想死我了!”,黑影嘴里说着,一把搂住了豆娘。 “奇英!”,豆娘热烈地回应着,“我们终于可以双宿双飞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林奇英放开了豆娘,急急地说到。 就在两人转身迈步的同时,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将树林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两人猛地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在火把的映照下,聂小虎和燕九州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怎么样,两位,回去喝杯茶吧?” 聂小虎笑吟吟地说到…… 第二十一章 不择手段(1)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晚上下了点小雨,雨已经停了,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聂小虎早早地便起床出了门,站在衙门口的大街上,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没有污染的空气真特么好闻!”,小虎一脸的惬意,随意地摆了个造型。 就在此时,大街上有两名少女恰好经过,在小虎身边不远处站住了,并望着小虎掩嘴吃吃笑了起来。 “我很帅吗?”,小虎心里一乐,接着又变换了一个造型。 两名女孩看着小虎笑得更开心了。 “唉!我这该死的魅力啊,挡都挡不住!” 小虎心里那个美啊,紧跟着又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接连摆了几个造型。 此刻唐毅斌、石鋭凝等人也相继出来了,看到小虎在那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并不断变换着姿势,几个人站在那里,都凌乱了。 最后还是石鋭凝忍不住了,冲着聂小虎喊了一声:“我说虎头儿,你干嘛在狗屎上来回地踩啊?还踩得那么开心?” 聂小虎一听,本能地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一脑门子的黑线,心中瞬间有一万头草尼玛奔腾着呼啸而过…… 五人来到了大街上,刚转了两条街,就看到前方的拐角处围着一群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聂捕头来啦!”,人群中有人眼尖,喊了一声。 围观的人群听到喊声,纷纷扭过头去。 “聂捕头来了,这下可好了!” “聂捕头早!诸位官爷早!” “聂捕头,快来看看吧,出人命了!” 围观的人们纷纷打着招呼,自动地让开了一个口子,聂小虎等人也是微笑着与众人打着招呼,当听到出了人命之后,小虎的面色一紧,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小虎等人来到近前,发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被白色床单裹着,由于昨夜刚下过雨,白色床单上溅有不少泥点。 床单散开着,露出了死者的面部,是一名美丽的少女,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发髻散乱,咽喉处有着两处明显的掐痕,看样子应该是被人奸杀后扔在了这里。 “该死的采花贼!”小虎咬牙说到。 “虎头儿,尸体还有温度呢!”,石鋭凝用手摸了摸尸体的脖颈。 “怎么?你还想趁热那个啥?我说你口味还真重啊!”,聂小虎斜眼瞅着石鋭凝。 “别闹,我还小”,石鋭凝别过了头去。 唐毅斌、毛光鉴和柳震萧都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聂小虎在仔细地观察完尸体后,又在附近来回走了两趟,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蹲下身子观察地面,半个时辰后,聂小虎终于点了点头,来到了众人面前。 “此人是谁,大家有认识的吗?”小虎问围观的人群到。 “不认识,从没见过”,人们都摇着头,并无一人识得死者。 “你们抬上尸体先回去,让县里有走失姑娘的人家都来认一下,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聂小虎一挥手。 “虎头儿,那你呢?”,柳震萧问到。 “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就回去。” 柳震萧三人抬上尸体离开了,唐毅斌则跟着小虎继续向前走,在一家糖果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吃糖?”,唐毅斌看着买了一大包糖果的聂小虎说到。 “这可不是我自己吃的,是破案用的。” “破案用的?”,唐毅斌有点摸不着头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聂小虎神秘地一笑。 唐毅斌跟着小虎来到了一处空地,空地上有一群孩子们正在那里玩耍着。 “孩子们!”,小虎大喊了一声。 顿时所有的孩子都停止了玩耍,扭头看向聂小虎。 聂小虎举起了手中的糖果,“谁能帮我个忙,有糖果吃哦!” “我!我!”,一听有糖果拿,所有的孩子都叫喊着围在了聂小虎的身边。 “孩子们,我有件事要你们帮忙,只要做到了,这些糖果就都是你们的了!” “好!好!”,一群孩子拍着手连蹦带跳着。 “好,先每人两颗,剩下的等你们办完了事再来领!” 聂小虎说着话,向每名孩童分发了两颗糖果。 “是什么事呀?快说快说!”,孩子们拿到了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急急地问到。 “这可是个秘密哦,你们要悄悄地行事,不能让人知道哦!” “好!好!”,孩子们纷纷喊到。 “你们都过来!”,聂小虎说完蹲了下来,一群孩子即刻围了上去,小虎小声地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 “去吧,看看你们谁先能找到!”,小虎站起身来,晃了晃手中的糖果。 “好!”,一群孩子们答应一声,轰然而散,跑得一个也不剩了。 “我说你这是又搞的哪一出?”,唐毅斌笑着问到。 “天机不可泄露,走,回去等消息!”,聂小虎挑了挑眉毛。 两人返回了捕快房,此时已是正午时分,柳震萧等三人正在等待两人回来。 “怎么样,知道死者的身份了吗?”,小虎问到。 石鋭凝摇了摇头说到:“倒是来过五六个来认尸的,可都不是,也都没见过死者。”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死者有可能是个外乡人也说不定。” “要是外乡人,那还就真不好办了,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去查线索去?” 毛光鉴挠了挠鼻头,皱着眉说到。 第二十二章 不择手段(2) “线索嘛,倒还是有一些的”,聂小虎喝了口水,轻描淡写地说到。 “虎头儿就是虎头儿!快给我们说说!”,石鋭凝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聂小虎。 “嗯,首先,那名女子是昨天夜里被害的,是被人奸银后掐死的。” “废话!这我也发现了!”唐毅斌一撇嘴。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其次,她是被人从车里扔下来的,而且时间不长,也就是被发现的一个时辰之前。还有就是拉车的是两匹白色的马,而且车身比较重。” “哦?这你是怎么知道的?”石鋭凝眼里放出惊奇的目光。 “尸体所在的地方是个街角,并没有铺石板,而昨晚刚下过雨,所以比较泥泞,在距离尸体五米左右的地上我发现了两道较深的车辙印迹,车辙翻起的泥土较为新鲜,而且包裹尸体的床单之上沾染的泥点并未干透,还有就是尸体并未凉透,还有温度,所以我判断尸体是被人自车上扔下,时间是在一个时辰左右。” “那你怎么知道车身较重,拉车的是白马呢?” “这就简单了”聂小虎微微一笑,“尸体旁边的车辙较深,而且前后五十米左右的石板路上都有浅浅的车痕,虽然被许多人踩踏过,但依然清晰可辨,这说明车身较重,否则不可能留下如此清晰的车辙痕迹。至于拉车的白马嘛,更简单了,我在路上发现了马的粪便,而且现在是春夏交接的季节,正是马换毛的时节,在马粪便旁边我还发现了不少的毛,是白色的。” “哦,如此说来倒也不足为奇了”,石鋭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本来就很简单,只不过你没有细心观察而已”,聂小虎笑了笑。 “拉倒吧!虎头儿要是不说,我看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柳震萧在一旁嘲讽地说到。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孩子们的喧闹声。 “来了,还真快!”,聂小虎一乐,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唐毅斌等四人也跟了过去。 “找到了,找到了!”,门外有三个小男孩一看到聂小虎,连忙跳着喊了起来。 “嘘!”,小虎竖起食指挡在嘴上,小声说到,“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个秘密。” 三个小男孩立即闭住了嘴。 “找到了?” 三个小男孩连忙频频点头。 “带我去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三个小男孩冲着聂小虎勾了勾手,连蹦带跳地向前跑去。 “走!”,聂小虎一挥手,跟了上去。 四人都是皱着眉头,心里纳闷,不知道聂小虎这是弄的哪一出,却也都没有再发问,都紧紧地跟了上去。 在七拐八拐地经过了几条街道后,三名小男孩领着五人进了一条宽敞而又僻静的胡同,在胡同内的一个虚掩着的院门前停住了脚步。 “就在里面”,其中一名小男孩用手指了指院门,悄声说到。 “给,都是你们的了”,小虎将手中的糖果递了过去。 那名男孩接过糖果,随即扮了个鬼脸,三个小家伙一阵风似的跑得没了影儿。 聂小虎微笑地看着他们在胡同口消失后,脸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院门。 这是一座小院,只有北面一间正房,院子里没人,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的旁边是一个马厩,马厩里拴着两匹白马。 “虎头儿,马车!还有白马!”,石鋭凝小声说到,眼里都是惊喜的目光。 聂小虎一摆手,示意石鋭凝不要讲话,围着马车转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 马车相当豪华,底盘和车轮都用的是上好的红木,整个车厢都是由精钢打造而成,车身和车轮都十分的干净,但明显可以看出是才清洗过不久,马车附近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水。 当走到车门前时,聂小虎停了下来,眯起了眼睛细细地观察了一下门轴,随后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聂小虎又走到马厩前观察了一下两匹白马,随即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来到了四人的面前。 “虎头儿?”,石鋭凝小声地问到。 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石鋭凝随即明白了,大声地喊到:“有人吗?捕快办案,出来答话!”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相貌猥琐的中年男子,边走边打着哈欠,似乎刚刚睡醒的样子。 “唉吆!是哪阵风把聂大捕头给吹来了,小人这院子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在看清五人之后,此人赶忙哈起了腰,脸上挂满了谄媚的笑容。 “少废话!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柳震萧把眼一瞪。 “小人名叫周俭泊,是经营马车,运人拉货的”,周俭泊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陪着笑脸说到。 “这辆马车是你的?”,小虎阴沉着脸,用手一指院中的马车。 “是是是,是小人的!” “你昨晚在哪?” “这个?”,周俭泊皱着眉头想了想,“小人前些天拉了几位客商去洛阳,昨天半夜才返回到的家中,好几天没合眼了,一到家就睡下了,这正睡的香呢,就被您给叫醒了。” “昨天半夜回来的,你能确定?”,聂小虎斜着眼盯着周俭泊。 “确定!” “那你这马车是什么时候清洗的?” “这?”,周俭泊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笑着说到,“小人一回到家就先清洗了马车。” “不对吧?”,聂小虎冷笑到,“你刚才不是说一回到家就睡下了吗?” 第二十三章 不择手段(3) “我,我是先清洗的马车再睡下的,刚才我忘了说了”,周俭泊的脸色稍显慌张。 “就在今天凌晨,有名少女被人奸杀并弃尸于附近的街角,这件事你知道吗?”。 “回大人的话,此事小人实是不知。”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四下里看了看。 “虎头儿,椅子来啦!”,石鋭凝也不知从哪里搬了把椅子,屁颠屁颠地来到小虎的面前,将椅子一放。 “嗯!还是你小子有前途,我看好你哦!”,小虎满意地点点头。 “虎头儿,你就开始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石鋭凝说着话,掏出了锁人的铁链,来到周俭泊的背后,奸笑地看着神色慌张站在那里的周俭泊。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周俭泊,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周俭泊。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周俭泊眼珠乱转,有些惊慌地小声说到。 “首先,你刚才对我撒谎,说是昨天半夜回来的,虽然你清洗了马车,但有一点你却疏忽了。” 周俭泊低着头没有做声。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你只清洗了马车,却忘了清洗马,马蹄子上还带着湿泥,显然你是才回来不久,若是昨天半夜回来的,马蹄子上的湿泥早就干了。” “这个?”,周俭泊想了想,说到,“这不才下了雨吗?” “马厩里也是湿的?” “这?”,周俭泊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聂小虎笑了笑。 “其次,被害人是被人自马车上扔于街角的,这一点有车辙印可以证实,而且凶手乘坐的马车十分沉重,以至于在石板路上都留下了车痕,而你的马车,车轮和底盘都是红木制成,而车厢是由精钢打造,自是十分的沉重。” “沉重的马车又不是只有我这一辆”,周俭泊辩解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还有就是我发现车辙旁边有马的粪便,而且还留有银白色的马毛,这说明拉车的是白色的马。”说着话,聂小虎指了指马厩里的白马。 “我若说这是巧合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巧合之事也是层出不穷,光凭你说的这几点,就能证明我就是那采花盗吗?”周俭泊突然提高了声音。 “哦?那怎样你才能服气?” “证,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是不服!”周俭泊把手一伸,索要证据。 “好好好!”聂小虎点着头,连说了三个好,笑吟吟地看着周俭泊。 “小柳子。” “虎头儿!”,柳震萧高声答应了一声。 “去马车那边,看看车门与车厢的连接处看看有什么?” “好咧!”,柳震萧大步走到了马车的旁边,在车门处仔细地看了起来。 “虎头儿,我发现了这个!” 柳震萧说着话,伸手自马车的门缝中抽出了一根白色的布条,布条约有一指来宽,长一寸左右,挂在门缝内,十分地隐蔽,若不仔细看,谁都不会注意到。 柳震萧将布条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将手中的白色布条扬了扬,说到:“那被害的女子身体被白色床单裹着,而那白色床单恰好有一破损之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下了一小块,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被撕扯下去的一小块了,要不,我们回去比对一下?”聂小虎笑了笑。 “你还有何话说?采花贼?”聂小虎厉声喝到。 “我,我说”,周俭泊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昨夜我自洛阳返回途中,半路遇到一名单身女子,正赶上下着雨,我就顺道拉上了她。夜里我看其长得漂亮,于是就起了色心,将其给……,完事后她倒也不哭不闹,我本想着将其拉回家中做个媳妇,没成想黎明时分,马车刚进县城,她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我情急之下就,就把她给掐死了,由于天还早,又刚下过雨,路上没人,我就偷偷地将尸体从马车上扔下,赶回了家中。” 说完,周俭泊低下了头。 “哗楞”一声,一道锁链套在了周俭泊的脖子上。 “早说不就完了吗,你以为你能在我们虎头儿面前糊弄过去?跟我走吧!”,石鋭凝笑着拉起周俭泊就走。 五人押着周俭泊出了胡同来到了大街上,正要往回走,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尖叫声。 “杀人啦!杀人啦!” 聂小虎眉头一紧,立即高声说到:“小石头、小柳子,你俩将犯人押回去,其余人跟我去看看!” 出事的地点位于城门口附近,是一个茶摊,摆摊的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妇女。 茶摊已是空无一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死者是名男性老者,仰躺在地上,模样大约在五十左右岁,心口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还在缓缓涌出,明显是刚刚被人杀死在这里。 在死者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有一封信,看完信之后,聂小虎了解到,死者名叫王立才,是洛阳城里有名的账房先生,此次前来洛宁县,是应了县里大商人游天行的重金聘请,前来查账的,却不知为何被人杀死在茶摊前。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老板娘问到。 “奴,奴家乃黄氏,是谢天武的媳妇儿”,黄氏怯生生地答到。 第二十四章 不择手段(4) “不要害怕,慢慢说”。 聂小虎安抚了一会儿黄氏的情绪,这才开口问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把你看到的情形说一遍。” 黄氏点了点头,此时黄氏已经从惊恐中回复了平静,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缓缓说到:“今天早上我来此摆茶摊,起初并没什么,也没几个人路过喝茶,快到中午的时候,人开始渐渐多了,总共有五六个人坐下来喝茶。 “是五个还是六个?”小虎问到。 黄氏皱着眉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到底是五个还是六个我也记不清了。他们喝完茶就都陆陆续续地走了,只有一个老者还一直坐在那里,他背对着我坐着,一动也不动。等人都走光了,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喝茶,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那个样子,我有点好奇,便走上前去轻轻推了他一下,没想到,没想到他!” 黄氏说到这里,仿佛眼前又出现了当时那可怕的场景,脸上流露出惊恐地表情。 小虎又轻声问到:“莫要惊慌,你还记得另外那几个喝茶的人都长得什么样子吗?” 黄氏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地害怕,“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聂小虎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到:“小毛子,你找几个人先将尸体抬回去,然后快马加鞭,去一趟洛阳,查一查这个王立才平时都有什么仇家没有,我和唐毅斌去一趟游大老爷那里,你们等我回来。” 聂小虎又转身对黄氏说到:“你先回家,没事不要到处走动,随时听后传唤!” “是,官爷”,黄氏点了一下头,茶摊也不收拾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游天行游大老爷家中客厅内,聂小虎、唐毅斌与游天行分宾主落座。 在抿了一口茶之后,游天行眼皮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开口说到:“不知聂大捕头此次前来,有何指教啊?” “指教不敢当”,聂小虎一抱拳,“游老爷,今日在城门附近茶摊之上出了件人命案,因此特来问询。” “哦?”,游天行一听此言,眉头就是一皱,缓缓地放下了茶杯,看着聂小虎问到,“不知死者是何人,可与老夫有关?” “请问您是否从洛阳重金聘请了一位账房先生,叫王立才的?”,聂小虎并没有直接回答游天行的问题。 “是,应该这两天就到”,游天行点了点头。 “嗯”,聂小虎也点了点头,“死者正是王立才。” “什么?你是说王立才刚刚被人杀死了?”,游天行显然是吃了一惊。 “正是!” “怎么会这样?”,游天行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到。 “游老爷,您为何要大老远的从洛阳重金聘请一位账房先生,可否告知一下?” “当然”,游天行点了点头,开口说到,“鄙人经商多年,年事已高,这身子骨也越来越不听使唤了,于是我就想着找一个副手,后来店里来了个小伙子,叫谢天武,此人聪明伶俐,手脚也勤快,生意上的事一点就透,因此深得我的喜爱。” “谢天武?”,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那茶摊老板娘黄氏不正是谢天武的媳妇吗?怎么会这么巧?”,聂小虎心中暗想。 游天行并没有注意到聂小虎神色的变化,接着说到:“谢天武有个哥哥,叫谢天文,读过几年书,天武为了周济家里,于是便向我推荐了他哥哥谢天文在店里做了账房,起初一切都很正常,那谢天文看上去老实巴交、本本分分,账目做得井井有条,我也很是满意,可是就在上个月,有人偷偷向我高密,说是谢天文的账目有些不清不楚,说白了吧,就是说谢天文在帐上做手脚,中饱私囊。 于是我便将谢天文暂时停了职,又花重金从洛阳聘请了位有名的账房先生前来查账,看看到底有无此事,哪成想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聂小虎点了点头,随即问到:“那谢天文是否在此,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谢天文自从被停职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将自己关在他住的房间内,任何人也不见,今天中午的时候向我请了个假,说是要回家看望一下老人,我也准了,难不成是他?” “爹!天武哥不在这里吗?从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人影儿。”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一道少女甜美的叫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讲话。 小虎等人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少女站在门口,娇小的身材,圆圆的脸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一身湖绿色的长裙,显得身躯亭亭玉立、凹凸有致,旁边还跟着一名俏丽的小丫鬟。 游天行的脸色显得有些不悦,眼睛里略微有些不快的神色,不耐烦地说到:“我哪里知道,可能是在店里吧,你自己找去,没看见我这里有客人吗?” “哼!小玉,我们走!”少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跺脚,飘然离去,丫鬟小玉也紧紧地跟了过去。 “这是小女若兮,她母亲早年去世,自小娇生惯养、缺少管教,让聂捕头见笑了。”游天行说到。 “游老爷说的哪里话来,令爱活泼可爱,率性天真,当真是令人羡慕啊!”小虎恭维了几句。 “游老爷,既然谢天文已经回家,那我就去他家中找他,您生意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聂小虎说完与唐毅斌一同站起身来,冲着游天行一抱拳。 “也好”,游天行也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恕不远送。” 出了游府,小虎略一打听,便找到了黄氏的家,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坐落于县城外的谢家村,院内有两间正房,两间偏房,都是茅草房,看上去是个贫苦人家。 叫门之后,前来开门的正是黄氏。 第二十五章 不择手段(5) “谢天文可在家中?”,聂小虎单刀直入,开口便问黄氏。 “啊?”,黄氏先是一愣,随即点头说到,“在家。” 谢天文正在屋内陪着老母亲聊天,见到聂小虎和唐毅斌,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为何捕快会找到家里来。 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会谢天文,开口问到:“你就是谢天文?” “正是,两位官爷,出什么事了吗?”,谢天文疑惑地问到。 “两位官差老爷,我儿天文不会犯了什么事了吧?”,谢天文身边的老太太略显惊慌地问到。 “老妈妈,我们只是来找谢天文问点事情,您不用紧张”,聂小虎笑着说到。 “哦”,老太太又转向谢天文,“儿啊,官差老爷找你问话,他们问什么,你要如实回答啊!” “知道了,娘”,谢天文轻声说到。 “谢天文,今天你除了回家还去了哪里?”聂小虎直入主题。 “哪里也没去啊?”谢天文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到。 “你是突然想起要回家的吗?” “哦,那倒不是,是天武对我说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不如回家照顾一下老娘,我一想也对,就回来了。” “听说你被停职了,是吗?” “嗯”,谢天文点点头,面色显得有些不忿,“也不知我得罪了谁,竟四处散布谣言,说我在账目上做手脚,中饱私囊,真是令人气愤!” 谢天文显得十分地淡定,丝毫没有因账目的事而感到惊慌的感觉。 “茶摊出了命案,这件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弟妹已经告诉我了”,谢天文点头说到。 “你可知死者为何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死者正是游天行花重金从洛阳聘请来查账的账房先生”,聂小虎说完,双眼紧紧地盯住了谢天文。 “啊?”,谢天文显然是没有料到,满脸疑惑地望着聂小虎,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从谢天文的反应来看,聂小虎看不出有丝毫的表演成份,也看不出谢天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聂小虎知道从谢天文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转而看向了那个老太太。 “老妈妈,您怎么称呼啊,今年高寿了?” “问我啊?”,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说到,“老身娘家姓陈,丈夫姓谢,早年就因病去世了。” “那您家中都还有什么人啊?” “有两个儿子,老大叫谢天文,弟弟叫谢天武,因家里穷,攒的钱只够娶一个儿媳妇,天文主动让给了弟弟,两年前给天武说了门亲,并娶过了门儿,就是黄氏。媳妇儿啊,来来来,快见过两位官差老爷。” 陈老妇人说着话,向着黄氏招了招手。 “见过两位大人”,黄氏微微下拜,轻轻地说到。 聂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那您两个儿子都干些什么啊?” “去年天武在游大老爷店里做了一名伙计,因其聪明伶俐,加上手脚也勤快,因此深得游大老爷的喜爱,这不听说最近升成主管了。 天武为了周济家里,于是便向游大老爷推荐了天文做了账房先生,家中就只剩下老妇人我和儿媳妇黄氏,黄氏无事可做,便在城门口摆了一个茶摊,挣点小钱贴补家用,家中虽然不富裕,但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呢。” 陈老妇人说完,笑了起来。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只见黄氏拿着一把红色的草药出去了。 “她这是?”小虎不解地问到。 “哦,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天武请了个郎中瞧了瞧,说是气血不足,给开了个方子,每晚睡前喝一副,这不去熬药了吗。”陈老妇人说到。 “这种情况多久了?” “前天刚开始喝的,天武说要坚持喝两个月才能见效呢。” 聂小虎点了点头,“老妈妈,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吧!” “哦,好好好!” “谢天文”,聂小虎看着谢天文说到。 “小人在。” “我看你还是先回店里去,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要外出,方便我随时能够找到你。” “是” 出了谢家,聂小虎和唐毅斌便返回了捕快房。 综合了一下现有的线索,聂小虎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谢天文既有作案的时间,又有作案的动机,但若真是谢天文所为,这也太过明显了吧,王立才是来查谢天文的帐的,在这个档口上杀了他,那岂不是欲盖弥彰?但若凶手另有其人,又会是什么人呢?又是什么杀人动机呢? 聂小虎想来想去也没理出个头绪,天亮的时候,毛光鉴从洛阳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王立才为人和善,人缘很好,从不与人争吵,街坊邻里都说他是个好人,经多方查证,此人在洛阳并无仇家,即使平时有点不为人知的小摩擦,也不至于到了杀人的地步。 这下聂小虎更是没了方向,领着四人在街上心烦意乱地走着。 “老板,这件绸缎裙子多少钱?看上去不错,我想给我娘子买一件”,走着走着,毛光鉴看中了一个衣服摊上的裙子,开口问到。 “一两银子”。 “卧槽!那件皮衣呢?”,毛光鉴表情夸张地问到。 老板不耐烦地看了毛光鉴一眼,“三个卧槽。” 就在四人都在哈哈大笑的时候,聂小虎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男两女正在一个首饰摊前买首饰。 “这不是游天行的女儿游若兮吗?旁边的丫鬟叫小玉来着,那个男的是谁?”,小虎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 “天武哥,你看这个珠花好看吗?”,游若兮拿着一支珠花问到。 第二十六章 不择手段(6) “谢天武?”,聂小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这支珠花我要了,小玉,付钱” “是,小姐!” “天武哥,我们再去那边看看!”,游若兮拉着谢天武连蹦带跳地跑开了。 “机会来了!”,聂小虎快步来到了首饰摊前。 “小玉姑娘” “啊?”,小玉正在低头拿荷包,听到有人叫她,不经意地抬头一瞥,发现叫她的人竟是一名捕快,赶紧把钱递给了老板,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聂小虎。 “官差大人,你找小玉有什么事吗?”,丫鬟小玉有些紧张地看着聂小虎。 “姑娘莫怕,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聂小虎微笑地看着小玉。 小玉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你们小姐与那谢天武是什么关系?” “这?”,小玉脸上现出为难之色。 小虎手一伸,一个一两重的银子摆在小玉的面前,小玉的眼睛随着小虎手中的银子来回晃着,忽地抬头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这才一把抓过了小虎手中的银子,飞速地塞入了怀中。 “谢天武起初是店里的伙计,因为聪明能干,现在已经是店里的主管了,自他成为主管之后,就经常来找我们小姐,又是送东西又是陪她玩,我们小姐太单纯,哪架得住这攻势,这不,两人好上了。” 小虎眉头就是一皱,问到:“可那谢天武家中有妻子了,你们小姐不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小姐也正为此事发愁呢,就是因为他家中有正房,小姐又不可能做妾。谢天武说要休了他妻子,可是他老娘死活就是不同意,为此谢天武还和他娘吵了一架呢!” “小玉!~~”,前面一个绸缎店里传来了游若兮的喊声。 “哎!来啦!”,小玉高声答应着。 “小姐叫我了,我得走了!”,小玉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这个谢天武真不是个东西!我呸!”石鋭凝骂了一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本无可厚非,但为此就要休掉贤惠的妻子,还和母亲吵架,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柳震萧摇了摇头。 “你们记不记得昨天在游天行家里,游天行的女儿游若兮突然出现,还说了一句话?”,小虎问到。 四人都皱着眉想了想,最终又都摇了摇头。 “她说一大早就没看见谢天武,正到处找他。” “想起来了,是说过这么一句!”,石鋭凝点着头说到,“可这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有点意思了!”,聂小虎笑了。 “意思?虎头儿,什么叫有点意思?”,石鋭凝问到。 “虎头儿这是说凶手就快找到了,笨!”,柳震萧来了一句。 五人在县城内巡视了一圈后,已是接近傍晚时分。 “走,去谢家看看!”,聂小虎一挥手说到。 五人一到院门前,就发现院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一大堆人簇拥在房门前,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小虎细听了一下,才知道不知是谁将消息散布了出去,说是黄氏昨天摆茶摊时发生了命案,并且黄氏目睹了凶手作案的整个过程,因而受到了惊吓,附近的邻里乡亲这才都来探望并打听消息。 小虎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若是凶手混在人群之中趁乱对黄氏下手,来个杀人灭口,这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小虎迅速地分开人群,进入到了屋内。 屋内也挤满了人,有的陪着陈老妇人说话,有的在安慰着黄氏。黄氏正在屋内床上坐着,一脸惊恐未定的样子,旁边陪着的竟然是谢天武。 “聂捕头,你怎么回来了?”谢天武看到聂小虎,疑惑地问到。 “你认识我?” “聂捕头的大名,在整个洛宁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啊!”。 “哦”,聂小虎对这个马屁十分地受用。 “你就是谢天武?” “正是” “你不是在游府吗?” “我今天早上才听说家中出事的,这不急急赶回来看看,你看把她给吓的。”谢天武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黄氏的肩头。 “这家伙怎么态度变化得这么快?今天中午还在街上跟游若兮卿卿我我,现在又跑回来安慰妻子,这是做给人看啊!神马玩意!”小虎心中冷哼了一声。 接下来小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屋内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随即五人来到了院子里。 “这样下去可不行,若是凶手真的以为黄氏看到了他,那黄氏可就危险了。”小虎摇了摇头。 “虎头儿”,石鋭凝说到:“不过这样也不是没有好处,我们可以暗中监视黄氏,来个守株待兔,若是凶手真的前来灭口,岂不是送上门来?” “好主意!”,小虎咧嘴一乐,“那我们分一下工,小石头、小柳子和小毛子留下暗中保护黄氏,我和唐毅斌去游家监视谢天文,若他真是凶手,必会想办法回来灭口。” 天渐渐黑了下来,前来探望的人群也都陆续离开了,此时谢天武走出了茅屋,来到小虎等人面前。 “聂捕头”,谢天武脸色忧虑地一抱拳,说到:“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本应该多陪陪老母和妻子,可是店中那边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实在是分不开身,至于内人的安全还要请各位多多费心了。”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 小虎心中暗想:“就这演技,怎么也能拿他几个影帝了。” 随即一抱拳,微微一笑,说到:“客气了,这本就我们份内之事,何来费心之说,你尽管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我们呢,放心就好!” 第二十七章 不择手段(7) “如此那多谢了!”谢天武冲着五人一抱拳,快速离去了。 小虎等人又进屋陪着陈老妇人和黄氏说了会儿话,眼看已经入夜,便起身告辞了。 来到院外,柳震萧、毛光鉴和石鋭凝各自在附近找了个地方隐蔽了起来,暗中监视着小院,小虎和唐毅斌则边聊边向游府走去。 等两人来到游府门前,已是后半夜了,看门的下人见是官差到来,不敢怠慢,将两人引了进去。 聂小虎吩咐下人不要打扰游天行,而是让他们带路,直接来到了谢天文住的厢房外面。 “还在看书啊,这谢天文可真是个书呆子。”唐毅斌看到厢房里间和外间都点着灯,笑着说到。 “不对!厢房就他一个人住,怎么会里外两间都点着灯?”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唐毅斌立时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当即上前敲响了房门,屋内没有任何动静。 “谢天文,你睡了吗?”,小虎轻声地问到,屋内没有人回答,小虎又连问了三声,屋内依旧是毫无动静。 小虎用手一推,房门开了,并没有上闩,小虎和唐毅斌进到屋内,没人!谢天文竟然不见了! “不好!”小虎和唐毅斌同时叫出了声。 聂小虎和唐毅斌一路快跑来到了陈老妇人家的院前。 柳震萧、毛光鉴和石鋭凝都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五人聚到了一起。 “怎么样?这里有什么动静吗?”聂小虎火急火燎地问到。 三人一起摇了摇头,柳震萧说到:“没有任何异常,也没人来过。” “哦,那就好!”,聂小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既然没来这里,那他会去哪呢?” 聂小虎摇了摇头,“我们再继续监视,等天亮再说吧!” 五人又各自找地方隐蔽了起来,直到天亮,也没见有任何动静发生。 五人又来到院门前,“看来我们今晚还要继续了。”小虎笑了笑,说到:“走吧!” “媳妇啊!你这是怎么了?”,就在五人刚要离开之时,突然自茅屋之中传出了陈老妇人的哭喊声。 五人就是一惊,几步冲到门前,门还是自内闩着的,聂小虎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脚踹开了房门,五人冲了进去。 一进屋,五人就傻了,只见黄氏倒在里屋的地上,七窍流血,早已死亡多时,陈老妇人则跪倒在尸体旁边正在嚎啕大哭,里屋的木桌上放着一只碗。 “唉!”小虎用力地一跺脚。 柳震萧赶紧扶起了陈老妇人,不断的安慰着,唐毅斌、石鋭凝和石鋭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懵逼,聂小虎则蹲下身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黄氏的尸体,随后站起身来,拿起了桌上的碗。碗内还残留有些许红色的药汁,聂小虎凑近鼻子闻了闻,微一点头,将碗交给了石鋭凝。 “拿回去找人验一下,看看是什么毒药。” “都是我没用!”,柳震萧恨恨地说到:“凶手什么时候进去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毛光鉴和石鋭凝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不是你们的错!”,聂小虎摇着头说到:“黄氏是被毒死的,看样子凶手应该是昨天混在人群之中,趁乱在黄氏每晚喝的草药里下了毒。” “那谢天文到底去了哪里?难道真是他所为?要真是他干的,那杀了黄氏再逃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唐毅斌皱着眉头说到。 “先把尸体抬回去再说”,聂小虎摆了摆手。 经过仵作的查验,确定黄氏死于剧毒鹤顶红,而自黄氏房中带回的碗里残留的药汁中也验出了鹤顶红。 在听完仵作的结论之后,聂小虎禁不住冷笑出声,“果不出我所料,现在只要找到谢天文,就能够真相大白了!” 可是谢天文此时却是踪迹皆无,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聂小虎安排下人手出去四处寻找,找了整整两天也没有找到。 就在第三天的清晨,和往常一样,聂小虎等人刚要出去巡视,就有人前来报案,说是在城外十里的树林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小虎立刻带人赶了过去,在城外十里外的一处树林之中,一群人在那里围成了一个圆圈,众人看到聂小虎等人到来,纷纷让出了一个缺口。 进入圈内,小虎看到一名男子耷拉着脑袋坐在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脸上呈现出惊愕的表情,七窍流血,已死去多时了,死者正是谢天文,尸体旁边的草地上还有一个小瓷瓶。 聂小虎取出一块手帕,将瓷瓶包了起来,轻轻地拿起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点了点头,说到:“是鹤顶红,与黄氏中的毒是一样的。” 勘察完现场之后,聂小虎又仔细地将所有的线索回想了一遍,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谢天文的尸体去到了谢家。 陈老妇人一见到谢天文的尸体,顿时晕了过去,围观的乡亲们连忙又是扑撒胸口,又是掐人中,好半天陈老妇人才悠悠转醒过来。 在接到通知后,游天行、谢天武连同游若兮也都来到了谢家。 “唉!”,游天行叹了口气,说到:“看样子应该是畏罪自杀了,他杀了王先生后,听说黄氏认出了他,又下毒害死了黄氏,畏罪潜逃,结果自知无处可去,于是服了剩下的毒药自尽了。” “哥哥啊!你怎么那么傻啊!”,谢天武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望着地上谢天文的尸体说到:“你犯了错,我定会向游老爷替你求情,大不了赔些钱,回家不干也就是了,何至于到了杀人害命的地步啊!可怜我那妻子也死于你手,你叫我如何是好啊!” 说完双手抱头,蹲了下去,一旁的游若兮赶紧安慰起他来。 小虎在一旁冷眼看着,心说:“装什么装?黄氏死了,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神马东西!” “真是这样吗?”,聂小虎冷笑到。 第二十八章 不择手段(8) 听聂小虎此话,石鋭凝等人的眼睛就是一亮,说实话他们也不相信谢天文是自杀的,但又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性。 “聂捕头此话怎讲?”游天行疑惑地问到。 谢天武也松开了双手,在游若兮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谢天文不是自杀,而是被人用毒药硬灌下去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脸上最为惊讶的便是谢天武。 谢天武眼珠转了转,疑惑地问到:“聂捕头是说家兄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另有其人?” “不错!”,聂小虎笑着说到:“而且凶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唐毅斌等人也是吃惊不小,但都知道聂小虎绝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虽是吃惊,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是谁?谁是凶手?”,谢天武愤怒地喊到:“快指出来,我要为我妻子和哥哥报仇!” “哎呀,什么时候贼喊捉贼也这么有底气了?”,毛光鉴斜眼瞅着谢天武。 谢天武浑身就是一震,眼珠左右摇摆了一阵,开口说到:“聂捕头,你这个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死的可是我妻子和我哥哥,怎么可能是我?你可不要信口开河、血口喷人,说我是凶手,拿出证据来!”谢天武明显有些紧张。 “对,你有什么证据?”游若兮在一旁帮腔到。 游天行瞪了一眼游若兮,游若兮嘟起了嘴,不再说话,瞪了一眼聂小虎。 “正如天武刚才所说,他哥哥若真是在账目上做了手脚,他向我求求情,我也不会不买这个情面,毕竟天武是我生意上最为得力的副手,天武还不至于为了掩盖他哥哥的过错而去杀人吧?”游天行皱着眉头说到。 “游老爷,你错了,谢天武的目标并不是那个王先生,他真正的目标是他自己的妻子,黄氏!” “你说什么?天武他要杀黄氏?那他为何要杀王先生?还有谢天文?我有点糊涂了。”游天行摇了摇头。 “这正是他高明之处,我还是从头说起吧!”,聂小虎微微一笑,来回跺了两步。 “虎头儿,椅子!”,石鋭凝乐呵呵地搬来了一把椅子。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谢天武,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谢天武。 “首先,杀王先生是一个没有动机的杀人案,因为谢天武与那王先生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何仇怨了。其目的有二,其一,众所周知,那王先生是来查账的,杀了他,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会怀疑到谢天文的身上;其二,他选择的杀人地点也是经过仔细琢磨的,在黄氏摆的茶摊杀人,一来使得黄氏成为了目击证人,将来凶手杀死黄氏灭口就顺理成章了,二来茶摊的位置距离他家较近,杀害王先生当天谢天武劝他哥哥回家看看,他选择在谢天文快要到家的时候下手,在时间上使谢天文动手杀人成为了可能。” “胡说八道!”,谢天武从嘴里迸出了几个字。 聂小虎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谢天武,接着说到:“其次,他又四处散布消息,让周围的人都知道了黄氏茶摊发生了命案,并特别强调了黄氏因看到了杀人过程而受到了惊吓。其目的也是有二,其一,周围的乡亲听闻此事,必会前来探望,这就造成了家中人多混乱,给了凶手可乘之机;其二,他对外说黄氏目睹了凶手行凶的过程,这样一来凶手前去灭口就有充足的理由了。 而为了造成是谢天文杀害黄氏然后畏罪潜逃的假象,你先是将你哥哥谢天文用毒药害死,藏匿了他的尸体,随后又赶回家中,在别人看来你是回去安慰你的妻子,实则却是回去给黄氏下毒!” “那天家中那么多人,凭什么说是我下的毒,难道凶手就不能混在人群里偷偷下毒吗?”谢天武反驳到。 “嗯,这是你高明的地方”,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然后用手一指谢天武,“却也是你最大的漏洞!若是其他人投毒,他会选择在水里或食物里下毒,谁会在没人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草药里下毒呢?除非是知道黄氏每晚睡前必喝药的人,而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两个人,你和你的母亲!” “这?这?”,谢天武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边说边思考着对策,眼珠不停地左右晃动。 “随后你又偷偷地将谢天文的尸体摆放在城外十里外的树林之中,并将盛放鹤顶红的瓶子扔在地上,造成了让人以为是谢天文逃无可逃、畏罪自杀的假象,企图蒙骗众人,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谋划得虽然巧妙,只可惜百密一疏,你还是露出了破绽。” “这,这都是你的推断,证据,证据呢?!”谢天武叫到。 “证据是吗?”,聂小虎嘴角一翘,“鹤顶红这种剧毒平时很少用到,基本没人会去购买,我将洛宁县所有的药店都查过了,只有一家药店半年内只卖出了一瓶鹤顶红,因此药店老板印象很深,他告诉我,那买鹤顶红的人,就是你!”不喜欢一指谢天武。 “他放屁!当时我明明找了个孩子去买的!”谢天武狂喊了一声,突然又闭上了嘴。 “哦~~~当时?”,捏小虎拖着长音笑了起来。 “你!你敢阴我!”,谢天武指着聂小虎歇斯底里地喊到。 “真的是你!”,游天行怒视着谢天武,“天武,你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我,我”,谢天武边后退边惊慌失措地说到,突然,谢天武左手一把勒住了游若兮的脖子,右手自怀中摸出了一把短剑指在了游若兮的心口上。 “都别过来!”,谢天武惊恐地大叫起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畜生,你敢!”,游天行怒喝了一声。 “谢天武,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能够成为游老爷的女婿,就不惜杀害自己的结发妻子,甚至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你还算是个人吗!”小虎大声说到。 “哈哈哈哈!”,谢天武狂笑起来。 “人向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这么做有错吗!游天行,我虽然成为了你的副手,但却不能继承你那偌大的家业,我为了这个目的,只能是娶若兮,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至于黄氏,她若同意我休妻,何至于此!这个该死的贱人!她早就该死!该死!~~还有谢天文!他本就是个废物,一无是处,能成为我走上人生巅峰的垫脚石,这是他的荣幸!” 谢天武歇斯底里地狂叫着,眼珠通红,已经近乎疯狂。 “天武!~~”,此刻的陈老妇人已是浑身颤抖,用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谢天武,“你个畜生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话未说完,陈老妇人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娘!”,谢天武看到陈老妇人昏倒,不由自主地向那边望去,手中短剑也歪斜了几寸。 就在此刻,众人突然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嘡啷”一声,谢天武手中的短剑掉落在地上,圆睁着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唐毅斌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一手持剑,剑尖刺透了谢天武的咽喉。 “娘……” 谢天武吐出了一个字,身体缓缓地倒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密室疑云(1) 午夜时分,风轻云淡、月光如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洛宁县天缘客栈,赶了一天路的胥孝禾在客房内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美美的躺了下去,就在他迷迷糊糊似睡未睡之际,“咚咚咚”,房门传来了敲门声。 胥孝禾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没有出声。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胥孝禾正在纳闷之时,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进来,两只眼睛在房内扫视了一遍。 “什么人!”,胥孝禾轻喝了一声。 此时房门大开,一名青年男子站在了房门口,连连躬身,满脸堆笑地说到:“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我住在天字四号房,打扰您休息了,真是过意不去啊!” 说完此人挪到了隔壁门口,推门进去了。胥孝禾看着此人进入房间,笑着摇了摇头,又关上了房门,来到床前躺了下去。 胥孝禾刚一躺下,忽然一阵尿意袭来,不禁摇了摇头,起身下地,出了房间,转身将房门轻轻地掩上,慢跑着冲向了走廊尽头的茅厕。 自茅厕出来后,胥孝禾一脸的惬意,回到房间内,将房门闩好,刚想上床躺下,突然发现放在床头的包袱不见了,胥孝禾大吃一惊,赶紧四下里翻找起来,整个房间都找遍了,包袱踪迹全无,这可急坏了胥孝禾,呆愣愣地坐在床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好了!我被偷了!店小二!”,就在此时,门外走廊里传来了一声大喊。 胥孝禾一惊,赶紧起身来到了走廊上,此时有不少房间都开了门,走廊上一时站满了人。 就在店小二急急忙忙跑上楼,还没开口说话之际,又是一声惊呼传来:“啊!我也被盗了!我的包袱不见了!” 听到此声,店小二都快哭出来了,此刻店老板赶了过来。 “诸位,诸位客官莫慌,本店自开张以来,从未出现过此类事件,我这就将大门封锁起来,并派人前去报官,一定会把盗贼找出来的,还请大家多多配合!” 店老板倒也是头脑清醒,思路清晰。 “都是哪几位丢失了财物?”,店老板问到。 “我!天字五号房!”,胥孝禾赶紧说到,“我刚才出门上了趟茅厕,一回屋就发现放在床头的包袱不见了!” “我也是,我是天字十二号房!”,另一名中年男子说到。 …… 夜巡结束,聂小虎等五人正在大街上悠闲地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着。 “我说小毛子,我们之中就你一个成婚了,这么好的夜晚,弟妹一定在家等急了吧,待会儿回去你还不得好好伺候伺候她?” 柳震萧调侃地说到,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唉!别提了!”,毛光鉴一听此言,立刻耷拉下了脑袋。 “咋了哥们,不会是你已经不行了吧?” 四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毛光鉴白了柳震萧一眼,撇了撇嘴说到:“昨天为了点小事跟媳妇儿吵了一架,到现在还不让我碰她呢!” “就这点破事,看把你愁得,还是个大老爷们不?”,聂小虎笑着说到。 “虎头儿,那你给支个招呗!” “这还不简单?你回去以后,她要是再跟你吵,你就拿一个杯子狠狠摔碎在地上。” “不行,根本镇不住她,虎头儿,你是不知道我那媳妇儿到底有多彪悍!” “唉!女人啊,都是这样”,聂小虎摇了摇头,笑着说到,“这女人出嫁之前,都是撒娇,一旦出嫁了,就不是撒娇了。” “那是啥?” “嗯,变成撒野了!” “哈哈哈哈!”,四人又都笑了起来。 “虎头儿,说正经的呢,我该怎么办啊?”,石鋭凝笑过之后问到。 “我不是说了嘛,你就拿一个杯子狠狠摔碎在地上。” “根本没用啊!” “你听我说完啊,要是能镇住她,完事,要是镇不住嘛”,聂小虎嘿嘿奸笑了两声。 “怎么样?” “要是没镇住,你就顺势往那碎渣子上一跪,完事。” 柳震萧、唐毅斌和石鋭凝先是一愣,随后又是一阵大笑,毛光鉴则是一脸的懵逼。 就在五人说说笑笑向前走的时候,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五人都停止了说笑,凝神听了起来。 “是天缘客栈那边!”,聂小虎率先向前跑了过去,四人也都紧紧地跟上。 “开门,捕快查夜,里面出什么事了?”,石鋭凝上前拍着天缘客栈的大门喊到。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门开了,客栈老板走了出来。 “原来是聂捕头,真是太好了!快请进!” 五人大步进了客栈。 “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怎么这么吵?”,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聂捕头,我们客栈里招了贼了,有好几个客人的财物都被盗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您放心,从事发到现在,也就一柱香的时间,一出事我就把门关上了,保证没人出去过!”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 楼上走廊里站满了人,看到有官差到来,原本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五人来到楼上走廊,聂小虎边走边审视着走廊上所有人的脸,那眼神似乎看每个人都像是盗贼一样,胆小的直接不敢与其对视。 第三十章 密室疑云(2) “表舅!”,石鋭凝突然一声惊呼,快步来到了胥孝禾的面前。 “你是?”,胥孝禾皱着眉,上下打量着石鋭凝。 “小凝!”,胥孝禾终于认出了石鋭凝,恍然大悟般地说到。 “是我!”,石鋭凝一脸兴奋地表情,“表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您!” “我也没想到啊!”,胥孝禾微笑着说到,“自从上次见到你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吧?都长这么大了,是个大小伙子啦,哈哈!” 胥孝禾笑完,随即又变得沮丧起来。 “表舅,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石鋭凝拉着胥孝禾来到小虎等人的面前。 “这是我表舅,胥孝禾” “表舅,这是我们虎头儿!他可是我们洛宁县有名的捕头!”,石鋭凝一脸得意的神色。 小虎等人纷纷抱拳见礼,客套了几句。 “出了什么事?”,聂小虎问到。 胥孝禾赶忙将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没落下任何细节。 “店老板” “小人在!”,店老板忙不迭地点头答到。 “你这客栈里天字号房都有什么房型?” “回聂捕头的话,天字号房全都是单人房。” “嗯!抓起来!”,聂小虎一笑,指着天字四号房门口的一名青年男子说到。 顿时周围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此人的身上,那名男子浑身就是一颤。石鋭凝咧嘴一乐,根本没有多想,“哗楞”一声,一条铁链套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立即跳着大叫了起来:“凭什么说我是盗贼,凭什么抓我?” 走廊上的人群也发出了嘈杂的议论声。 “安静!”,柳震萧瞪着眼大喝了一声,人群立刻又静了下来。 “你刚才是不是敲他的房门来着?”,聂小虎指着胥孝禾问到。 “嗯~~~昂,是有这回事,不过那是我走错房间了,他在五号房,我住四号房,走错房间不很正常吗?”,年轻人稍显慌乱地说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你是一个人住吧?” “三楼都是单间,我当然一个人啦!” “那就对了”,聂小虎微微一笑,说到:“走错房间很正常,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你自己敲自己的门,能否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对啊!他既然自己住,怎么会敲自己的门呢?” “我想起来了,他也敲我的门了!” “他也敲我的门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走廊上的人们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这?这?”,年青人眼珠乱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搜一下他的房间”,聂小虎淡淡的说到。 此时那名年轻人已是额头冒汗,抖如筛糠。 果然,在天字四号房里搜出了被盗的两个包袱,吵嚷了一阵,大家都欢天喜地地回房睡回笼觉去了。 “小凝,来我房里坐坐吧,还有聂捕头,也请一起过来吧,对了,还有诸位官爷,哎呀,大家都一起进来坐坐吧!”,胥孝禾抱着失而复得的包袱,脸上乐开了花,嘴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众人进到天字五号房,在桌前围坐在一起。 “表舅,您这是要去哪啊?”,石鋭凝开口问到。 “唉!”,听到石鋭凝发问,胥孝禾禁不住叹了口气,说到:“还不是我那个守财奴的弟弟吗?他就住在紧挨着县城的合口村上,上个月他托人捎了封书信给我,说是我那弟妹害病过世了,我这不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看吗?” “原来是这样啊”,石鋭凝点了点头,继续问到:“我好对年都没去二表舅家看看了,他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一个儿子,不过不是亲生的,孝田他成婚多年,却是一子半女也没生下来,弟妹的妹妹家中子女多,于是就过继了一个过来,取名胥添财,没成想这个孩子却是个败家子儿,孝田经商的本事一点也没学到,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为此孝田也是十分恼怒,一度想将其退回去,只是碍于弟妹的颜面,这次啊将此事搁置了下来,孝田多年经商,积攒了不少财富,他可不想将来被这个败家子败光。” 胥孝禾说完,摇了摇头。 “听说我那二表舅胆子特别小?”,石鋭凝笑着问到。 “嗯,确实是这样,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逛街,结果碰上街上有人抢包,吓得他直接钻到了一个相命算卦的桌子底下去了,死活不肯出来,闹了不小的笑话。为此他还专门在家中建造了一个地下密室,说是万一家中进了强盗,用来逃生用的,真是好笑。” 胥孝禾说着话,回忆着往事,脸上禁不住挂满了笑意。 聊了小半个时辰后,看看已是深夜,聂小虎等人便告辞离开了客栈,回去睡觉了。 次日清晨,五人早早地便来到了街上,街上行人还很稀少,许多店铺还都没有开张,五人进了一家早茶店,坐下来喝起了早茶,店内十几张桌子,三三两两地坐了五六桌人,都在边喝早茶边东拉西扯着。 聂小虎也是百无聊赖,于是边喝着早茶边听周围的人们闲聊,旁边几桌人聊的无非都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小虎听听也就是一笑了之,听着听着,忽然有一桌人的谈话引起了聂小虎的注意。 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脖子略一摆动,用眼角的余光瞅着店内西南角的桌子边坐着两个青年,两人正在小声地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们。 “胡坚,这一大清早的叫我出来有啥事啊?” “我说纪斌,那王晓玲你搞定了没?” “唉!别提了,谈了快两个月了,谈得倒是挺好,可就是太矜持,连手都不让碰一下,郁闷!” “我这有个好东西。”,那名叫胡坚的青年说着话,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在眼前晃了晃。 第三十一章 密室疑云(3) “这是什么?”,那名叫纪斌的青年皱着眉看了看。 “迷药”,胡坚奸笑了两声,说到,“此药只要服下,半个时辰后药效发作,保管她人事不知,任你摆布,药力能维持两个时辰,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她不从了你?”,说罢胡坚挑了挑眉。 “办法倒是不错,多少钱?” “不贵,就咱俩这关系,我给你打个八折,只要两吊钱。” “我全要了!”,两人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喝,聂小虎的一只脚踩在了胡坚坐着的长条凳子上。 “聂,聂捕头!”,两人立即缩起了脖子,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浑身打着哆嗦。 唐毅斌四人也随即围了过来,周围正在喝早茶的人也都好奇地望向了这边。 “拿来”,聂小虎一只手伸了出来,在胡坚面前摊开了手掌。 胡坚哆哆嗦嗦地将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还有没有,都交出来!” “没,没了,就这一瓶,这是我爹打猎时用来抹在箭头上的,我趁他不注意偷出来的,就想赚个零花钱。” 胡坚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嗯,以后要是再让我抓到” “不,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胡坚双手连摆。 “还有你!要是让我知道你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看我不!” “不,不敢!”,纪斌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胜说到。 “还不快滚!” “哎!”,两人如逢大赦般抱着头跑了出去,窜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人爆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 聂小虎看了看手中的小瓷瓶,拔出瓶塞用手在瓶口扇了扇,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小虎塞上瓶塞,扬手就想扔掉,想了想,又停住了,随手放入了怀中。 “走了!”,聂小虎一挥手,五人出了早茶店,来到了大街上。 就在五人向前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突然一名年老的妇人边叫喊着边跑了过来。 “救人啊!救人啊!” 五人都是一惊,快速地跑到了这名老妇人的面前。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急急问到。 “你是?”,石鋭凝看着老妇人有点面熟。 “赵妈!你是赵妈!” 看到聂小虎疑惑的眼光,石鋭凝赶紧说到:“这是我二表舅家里的女仆赵妈,在我二表舅家里已经三十多年了!” “赵妈,出什么事了?”,石鋭凝大声地问到。 “救,救少爷,老爷,不见了,吊起来了,快,快去!” 赵妈显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石头,你还知道你二表舅家在哪吗?”,聂小虎问石鋭凝。 “知道!” “那就赶紧带路!” 五人火速地回了捕快房,每人骑了一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出了城,直奔合口村而去。 合口村就坐落在县城南边的合口山上,是个不大的村庄,百余户人家,聂小虎等人在石鋭凝的带领下来到了村中一处最大的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城堡式的建筑,一共三层,独门独院,坐落在合口村的最高处,合口山的山顶。 五人一下马就立即冲进了院子,大门是敞开着的,聂小虎没有多想,直接冲进了屋内。。 一楼没人,五人快速上到了二楼。一到二楼,便看见房梁上有一人口中塞着一团麻布,双手被绑,被一根绳子吊在房梁之上,绳子的另一头穿过门上的铜环,绳子上一个大大的死结卡在铜环上,有一人正在费力地解着绳子上的死结。 “快来帮忙!”,看到聂小虎等人到来,胥孝禾大喊了一声。 被吊之人也在不停地扭动着身躯,两眼通红,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苍啷”一声,石鋭凝腰间的唐刀出鞘,手一挥,绳索断掉,将人救了下来。 “快!快去地下密室,我爹他要自尽!”,胥添财一落地,在聂小虎解开绑在他手上的绳索并扯下口中的麻布后,火急火燎地说到。 胥孝禾一听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向楼下冲去,小虎等人也跟着下了楼。来到一楼后面的厨房,胥孝禾揭开墙角处的地板,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一道石阶向下延伸。 顺着石阶下到底部,一道石门紧紧地关闭着,门上有个钥匙孔。胥孝禾用力地推了推,石门纹丝未动,小虎也用力推了推,也是推不开。 “钥匙!”,胥孝禾冲着胥添财喊到。 “没有”,胥添财摇了摇头,“这个密室是父亲用来躲避强盗的,钥匙只有一把,父亲一直挂在腰上,看样子父亲是在里面将门反锁上了。” “找东西,撞开它!”,聂小虎当机立断。 不多时,石鋭凝等人便抬着一根粗大的原木回来了,在大家合力撞击了几十次之后,只听“哐啷”一声从门内传来,像是金属落地的声音,随后石门缓缓地打开了。 聂小虎刚要进入密室,猛地一股刺鼻的气味冲了出来,刚刚探入的头又马上缩了回来,同时用手捂住了鼻口,身后的唐毅斌等人也同时捂住了口鼻。 过了好一阵,刺鼻的气味总算是淡了下来,众人这才涌入了密室之中。密室中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将不大的密室照得也是颇为明亮,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一名老者的身体。 第三十二章 密室疑云(4) “父亲!”,胥添财悲呼一声,扑了过去,跪在在上,不断地摇晃着那人。 聂小虎走了过去,俯下身,伸出两指在那人脖子动脉处探了探,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胥孝禾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愣在了那里。 小虎站起身来,开始观察密室里面的情况。密室不大,四周都是石质的墙壁,没有窗户,是个完全封闭的地下室,左侧石壁上有一个凹洞,洞里放着一盏油灯;室内一侧有一个柜子,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足够一个人食用一个月的;墙角处还有一个水缸,里面盛满了清水;密室中央有一个火盆,里面满满的都是已经熄灭了的木炭,看来刚才那刺鼻的气味应该就是木炭燃烧所散发出来的;石门内侧有一道拇指粗细的精铁门闩,已经断成了两节,其中一节掉落在门口地上,应该是刚才撞击震断所致,除此之外,密室内别无他物。 “先将尸体抬出去”,聂小虎在观察完现场后,冲着石鋭凝等人挥了挥手。 众人出了密室,将尸体停放在了一楼客厅之中,用一块白色床单将尸体盖了起来,胥添财跪在尸体旁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泣不成声,胥孝禾也是在一旁老泪横流,悲痛欲绝。 “到底是怎么回事?”,聂小虎皱着眉问到。 “是这样的”,胥添财抽泣着说到,“自打上个月母亲因病去世之后,父亲就一直精神萎靡,整日里叨念着母亲的名字,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 “唉!”,听到这里,胥孝禾也是禁不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胥添财接着说到:“最近几日,父亲他突然说不想活了,要追随母亲而去,这可把我吓坏了,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来,于是我便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也嘱咐赵妈看紧一点。可是,可是就在昨天夜里!”说到这里,胥添财禁不住又低头哭泣了起来。 哭了一阵,胥添财慢慢止住了悲声。 “昨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胥孝禾急切地问到。 “昨天吃过晚饭,父亲又开始念叨着不想活了,我十分害怕,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可就在我们上了二楼之后,父亲他突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绳子,趁我不备,将我的双手绑了起来,并用一块麻布堵住了我的嘴,随后将我吊在了房梁上,就下楼去了。” “看来他这是一心寻死,早有准备啊!”,胥孝禾摇着头说到。 “父亲啊,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啊!”,胥添财又扑到了尸体旁边,放声大哭起来。 “弟弟啊,你一向胆小如鼠,怎么这次就…”,胥孝禾一拍大腿,低头长叹了一声。 “这密室是干什么用的?”,聂小虎问到。 “我父亲一向胆小,老是害怕哪天家中会闯进强盗,因此建造了这个密室,用来躲避强盗。”,胥添财哭着说到。 “钥匙有几把?” “只有一把,父亲他天天挂在身上。” “那密室中的食物和水时间长了不会发霉吗?我刚才看到都是新鲜的。” “密室中的食物和水由我定期更换,保证时刻都能食用。” “父亲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啊!”,胥添财的哭声又提高了声调。 “我再四处查看一下,你们几个在这里陪着胥老爷子说说话”,聂小虎说完,向着唐毅斌打了个眼色。 唐毅斌会意,转头安慰起胥孝禾来。 聂小虎上到二楼,来到胥添财方才被吊着的房间内。门口处有一张方桌,桌子上有一个铜制的烛台,蜡烛已经燃尽,烛台里满是凝固了的蜡油,但令小虎感到奇怪的是,蜡油里似乎有许多黑色的粉末,像是什么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小虎又拿起地上的绳索,从头到尾观察了一遍,发现绳子上打了死结的末端是黑色的,明显是灼烧过的痕迹。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快步来到了窗前,窗户大开着,窗外是一道不高的山崖,聂小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木制的窗框,窗框上有一道明显的绳索摩擦过的痕迹,探头向窗下看去,崖底全是乱石,杂草丛生。 聂小虎又自窗台至胥添财被吊着的位置来回走了几步,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随后聂小虎又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这才下到了一楼。 “胥老爷子,先委屈您一下,暂时不要离开此处,胥添财也是”,聂小虎看了一眼还在尸体旁边干嚎的胥添财。 “这件事情还需要办些手续,方便我随时能够找到你们。” “好的,聂捕头请便”,胥孝禾微微抬了抬手。 五人出门上了马,聂小虎走在前面,并没有快跑,而是溜溜达达地向前走着。 “看样子是我二表舅他因思念亡妻,悲伤过度,这才走了极端,先是将胥添财吊起,然后进入密室,从里面将门反锁,然后烧炭自尽了。” 石鋭凝叹了口气,低着头说到。 “我看未必!”,聂小虎向旁边一拉马的丝缰,“跟我来!” 四人都是一愣,但也都没有说话,都一拉马头,跟了上去。 四人跟着聂小虎一路飞奔,来到了合口山背面的崖底停了下来,从崖底向上望去,正是胥孝田的宅院。 “虎头儿,来这干什么?”,石鋭凝不解地问到。 “找东西”,聂小虎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在崖底的乱石堆中四下寻找了起来。 “都帮忙找,找一块上面拴着绳子的大石头。” “明白!”,四人答应一声,随即四下里分散了开来。 在找了约半个时辰左右,柳震萧突然高兴地喊了一声:“虎头儿,找到了!小毛子,过来帮下忙!” 柳震萧和毛光鉴两人合力搬着一块足有百十斤重的大石头放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这是一块青色的大石头,石头上绑着一截绳子。 第三十三章 密室疑云(5) “就是它了!”,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说虎头儿,你怎么知道这里就有一块绑着绳子的石头,干什么用的?”,毛光鉴好奇地问到。 “天机不可泄露!”,聂小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带回去!”,小虎手一挥,转身要走,眼睛不经意地在地上瞥了一眼,突然又站住了。 聂小虎向左前方走了几步,眼睛紧盯着草丛,慢慢地蹲了下去,伸出手,在草丛中拾起了一块圆柱形的碎瓷片,看样子像是一个瓷瓶的下半截。 小虎拿着半截瓷瓶来回看了看,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酸味传入了鼻孔。 “这种味道怎么有点熟悉?”,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 猛地聂小虎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瓷瓶。 “哈哈!这下全清楚了!”,聂小虎站起了身子,笑着看着手里的瓷瓶,不住地点头。 “什么就清楚了?”,四人都看得是一头雾水。 “走!”,聂小虎大喝了一声,翻身上了马。 “去哪?”,唐毅斌问到。 “胥孝田家!” 说完聂小虎便一骑绝尘而去。 “咱们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吗?”,柳震萧嘟囔了一句。 四人皆是耸了耸肩,策马跟了上去。 “贤侄莫要过于悲伤,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把我二弟好生安葬了才是。” 一楼客厅内,胥孝禾一脸悲伤地对胥添财说到:“二弟他自尽而亡,说出去实在是不好听,我们对外就说他是死于疾病突发吧!” “嗯!”,胥添财抽泣着点了点头。 “我看未必吧!”,门外传来了聂小虎的声音。 胥孝禾听到此言就是一愣,随即抬头望了过去,胥添财也停止了哭泣,扭头看向门口。 来人正是聂小虎,只见聂小虎背负双手,站在两人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聂捕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说的未必又是何意?”,胥孝禾皱着眉头问到。 “如果我所料不差,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聂小虎用手一指正在尸体旁用稍显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的胥添财,“此人为了谋夺胥老爷子的家产,而将胥老爷子谋害了!” 此言一出,就连走在小虎身后的四人都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胥孝禾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这是血口喷人!”,胥添财也叫着跳了起来,脸上的悲伤立即换成了愤怒的表情,一丝惊慌的神色自眼中一闪而过。 “大家稍安勿躁”,聂小虎微笑着伸出双手向下按了按,接着看向了唐毅斌。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胥添财,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胥添财。 石鋭凝虽说心中疑惑重重,但还是习惯性地拿出了铁链,站在了胥添财的身后,柳震萧和毛光鉴两人也是一左一右站在了胥添财的身边。 “你方才说胥老爷子是趁你不备将你吊在了房梁之上,然后去了密室烧炭自尽,对吗?”,聂小虎问到。 “啊,是啊”,胥添财点头说到。 “你既然被吊在了房梁上,你又是怎么知道胥老爷子去了哪里?” “这?”,胥添财一时语塞,低头眼珠乱转着,显然是在思考着对策。 “今天早上我们将你自房梁之上救下之后,你立即脱口而出说胥老爷子在密室要自尽,显然你很清楚胥老爷子就在密室,能解释一下吗?”,聂小虎微笑着看着胥添财。 “家中一楼除了密室,他还能去哪里?”,胥添财突然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说到,“这个不用想也知道,你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 “那他就不能去外面?比如说出去找一个僻静之处?” “我父亲胆小如鼠,当时又是半夜,他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出去?真是无稽之谈!”,胥添财反驳到。 “嗯”,胥孝禾点了点头,“添财说的也有道理,聂捕头,你如果光凭这一点就说他是凶手的话,老夫不服。” “好,就如你所说”,聂小虎不温不火,徐徐说到。 “如果真是胥添财谋害胥老爷子的话,那他又是如何将自己吊在房梁之上的呢?难道说他还有同伙?”,石鋭凝忍不住插了句嘴。 “同伙肯定是没有,这种事情多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这点他比谁都清楚。”,聂小虎笑着说到。 “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柳震萧在一旁插口问到,“还有那密室,他又是如何能做到离开密室又将门反锁的呢?我检查过了,密室的钥匙就在胥老爷子的腰上挂着。” “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的话”,胥添财此时有些狗急跳墙的样子,“聂捕头,我今天就豁出去了,我要告你个诬陷之罪!” “你着什么急啊,怎么,狗急跳墙啦?”,聂小虎徐徐说到。 “整件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昨夜晚饭之时,胥添财事先在密室之中安放好了火盆,并暗中在饭菜之中下了迷药,赶在药力发作之前将胥老爷子骗至密室之中,胥老爷子进入密室后药力发作昏睡过去,这才造成了他烧炭自尽的假象。” 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方才我去二楼勘察了一下,房间内窗户大开,在门口处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有一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但奇怪的是我在烛台的蜡油里发现了许多黑色的粉末,我猜想这应该是蜡烛燃烧时点燃了某种东西从而落下的灰烬,果不其然,在我检查那根绳索时,我发现卡住门上铜环的绳结末端已被烧焦,这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窗户,窗户是木制的,窗户外面就是山谷,我发现窗框下端有着明显被绳索摩擦过的痕迹,被摩擦过的地方泛起了木刺,说明是被大力摩擦所致。” 小虎看了一眼有眼神些惊慌不定的胥添财,嘴角一翘,接着说到:“他先是在绳子的一头绑上一块大石头,将石头放在窗户上,并计算好长度,在绳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死结,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穿过门上的铜环,并将门口桌子上的烛台点着,再将绳子穿过房梁,然后将自己的双手绑上,拿块麻布塞入口中,此时他只要将窗口的石头推下去,石头就会将他吊起在房梁之上,剩下来的就只需等待蜡烛将绳子烧断即可。” “好巧妙的手法!”,石鋭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些都是猜想,证据呢?”,胥孝禾皱着眉头问到。 第三十四章 密室疑云(6) “对啊!拿出证据来!”,胥添财说话明显底气不足,声调由刚才的高音变为了中音。 “你以为我们方才出去是逛街去了?小柳子,去把那块石头拿进来!” 柳震萧答应一声,出去将那块绑着绳子的石头搬了进来。 “我刚才出去到了山谷下面,很快便找到了这块石头,小毛子,你去检查一下,石头上的绳子末端是否有被烧过的痕迹,再去把二楼的绳子拿来比对一下,看看断口是否能够吻合。” 毛光鉴立即上到二楼,将那截绳子拿了下来,与绑在石头上的绳子比对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报告虎头儿,断口完全吻合,是同一根绳子!” 此时的胥添财已是浑身打起了哆嗦。 “另外,我还在山谷里发现了这个”,聂小虎手中捏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在众人面前晃了一晃。 胥添财看到聂小虎手中的瓷瓶,明显浑身哆嗦了一下,胥添财的这一变化怎能逃过聂小虎的眼睛,不由地心中暗笑。 “这个瓶子也被他扔下了山谷,不巧被我找到了。” “不,这不是我的!”,胥添财两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凭什么说这迷药是我的!?” “我说过这里面装的是迷药么?”,聂小虎冷笑了两声。 “这?”,胥添财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要不要我去把卖你迷药的胡坚找来,你们对质一下?”,聂小虎嘲讽地问到。 “我?”,胥添财开始哆嗦起来。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我在这块石头上发现了一点血迹,说明你在推它的时候,不小心磨破了手掌。” 胥添财赶紧伸出双手看了看。 “哈哈!我是骗你的!不打自招了吧?”,聂小虎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吧,你是如何谋害胥老爷子的?”,聂小虎紧盯着瘫坐在地上的胥添财,脸如寒霜。 胥添财沉默了一阵,摇了摇头,说到:“昨夜我借着给密室中更换食物的机会,在密室中放置了火盆,并偷偷地在饭菜中下了迷药,因为老爷子生性胆小,吃完晚饭后我便吓唬他说家中来了强盗,老爷子一害怕,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密室,并在里面将门反锁了,不一会儿药力发作,接下来的事情就如你所说了。”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胥老爷子年岁已高,他的财产早早晚晚还不是落在你的身上?”,胥孝禾皱着眉问到。 “这都是他自找的!”,胥添财突然提高了声调,“他嫌我不学无术,嫌我吃喝嫖赌,要不是当初我娘拦着,他早就把我踢出家门了!我娘这一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赶出家门,他一定会的!” “你这个畜生!”,胥孝禾怒骂一声,一脚将胥添财踹倒在地。 聂小虎摇了摇头,手一挥,“绑上,带走!” “再见,恕不远送!”,胥孝禾微笑地看着小虎五人押着胥添财离去,随着五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胥孝禾的眼睛渐渐地眯成了一条缝,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 “虎头儿,你眼睛真够毒的啊,这么小的瓶子你也能在山谷里找到”,捕快房里,石鋭凝兴奋地说到。 “找个球!”,聂小虎一撇嘴,“绑着绳子的大石头好找,山谷地下灌木杂草丛生,遍地都是石头,上哪找小瓶子去?” “那你哪来的瓶子?”,石鋭凝有点犯迷糊了。 “我在山谷底下找石头的时候,发现了半截瓷瓶碎片,闻了一下,上面还有迷药的气味,这就印证了我的猜想,但瓶子已经碎掉了,我也没功夫到处扒拉去,我突然想到了早上我们在早茶店里碰到的那个卖迷药的胡坚,于是我猜想迷药可能就是胡坚卖给胥添财的,幸亏那瓶迷药我还留着,结果一诈就诈出来了,嘿嘿!”,聂小虎奸笑了两声。 “虎头儿,真有你的!” “这就叫做贼心虚,哈哈哈哈!”,小虎大笑了起来。 “嗯,不过话说回来,胥添财这家伙脑子也确实够灵光的,能想出这么巧妙的设计,不过他把事情弄的有点复杂了。” 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事情越是复杂,就越容易出漏洞,胥添财要不是画蛇添足,弄了一出把自己吊在房梁上的闹剧,就光看密室中的情景,我还真有可能相信胥老爷子是自尽身亡的呢。” 唐毅斌等人低头想了想,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石头,我这有个东西,你看看吧”,聂小虎伸手自怀中摸出了一封信交给了石鋭凝。 “这是?” “这是我在胥添财的房间里发现的,你看完就全明白了。”,聂小虎的表情有点复杂。 石鋭凝疑惑地打开了信,看完后,石鋭凝一语不发,表情严肃,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唐毅斌看到有点不太对劲,一把自石鋭凝的手中抢过了那封信,柳震萧和毛光鉴也都凑了过来。 信是胥孝禾写给胥添财的,时间是半个月前,内容如下: 添财吾侄: 悉闻弟妹噩耗,不胜悲痛,望汝节哀顺变之。吾弟孝田年迈,汝当好生侍奉,使其颐养天年。 吾听闻汝吃喝嫖赌、不学无术,使得吾弟时常为此事动怒。半年前吾弟曾动将汝退回之念,幸得弟妹极力阻拦,方才罢休,汝应当洁身自好,莫再惹其动怒。 吾弟孝田与弟妹情深意笃,弟妹去后,他必是日日悲痛,汝要好生看护,莫要让其做了傻事,切记!切记! 大伯胥孝禾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石鋭凝看完信后,脱口而出。 “这可真是杀人不见血啊!”,柳震萧叹到。 “胥添财被他当枪使了!”,唐毅斌冷哼了一声。 “虎头儿,当时你为什么不指出来?”,石鋭凝问到。 聂小虎苦笑了一下,说到:“有这个必要吗?胥添财杀人偿命,自是不可能活了,胥孝禾虽是主使,却也只是暗中挑拨,激发了胥添财杀人的决心而已,毕竟他什么也没做,再说了真的要将胥家赶尽杀绝吗?小石头,你说呢?” 石鋭凝苦笑了两声,自唐毅斌手中抓过那封信,慢步走到窗前,仰起头望了望天,最终长叹了一声:“人心隔肚皮,善恶两不知,随他去吧!以后我就当没这个表舅也就是了!” 说完,石鋭凝看了一眼那封信,瞬间撕成了碎片,向着窗外一扔,无数碎纸片随风飘向了远方。 第三十五章 钥匙(1) “我说小毛子,上次我教你的那招怎么样,好使不?”,走在清晨的大街上,聂小虎笑着问毛光鉴。 “唉!别提了!”,毛光鉴摇着头叹到。 “咋了?不灵?” “杯子我是摔了,可没成想那是我媳妇儿最心爱的一个杯子,恼地她拿着菜刀追了我两条街,非要剁了我不可!” “哈哈哈哈!”,四人都笑得弯下了腰。 “对了,小毛子,你怎么娶了个这么泼辣的媳妇儿?” “唉!”,毛光鉴又是一声长叹。 “往事不可回首啊!想当初我和我媳妇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家里养的猪刚下了崽儿,我就和她一起去看,看那小猪崽儿很可爱,我当时脑子一抽,对她说你去揪揪小猪的耳朵,很好玩的,她就真去揪了,揪得小猪直叫唤,结果母猪恼了,从后面一头就把她怼到猪粪堆里去了。她当时就歇斯底里地吼到,毛光鉴,我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你……,结果,她真的做到了!” “哈哈哈哈!”,四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嗯!你媳妇儿真是个守信的人!”,聂小虎边笑边说到。 “在这呢!聂捕头!” 就在四人的笑声还未停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两名下人打扮的人边高声喊着边朝着五人跑了过来。 聂小虎立刻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跑到跟前的两人。 “出什么事了?” “出,出人命了!”,其中一名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 “在哪?快领我去!”,聂小虎眉头一皱,高声说到。 “是,是!”,两名下人答应一声,喘着粗气转身又开始奔跑起来,聂小虎五人紧紧跟在后面。 一刻钟后,两名下人在一家豪华的酒楼门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弓着身子,用手指着酒楼,看着聂小虎,光顾着喘气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小虎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进了酒楼,一楼是一个非常宽阔的宴会大厅,此时大厅里挤满了人,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人声嘈杂,五人感觉跟进了鸟笼子差不多。 “安静!”,石鋭凝大吼了一声。 “官差来了,是聂捕头!”,有人高喊了一声,顿时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小虎等人的身上,人们自动地向两边一分,让出了一条通道。 大厅正上首的座位上半躺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嘴角还留有鲜血,胸前也是一片血渍,已然气绝。尸体的旁边站着一名白衣少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岁,满脸的悲痛,脸上还挂着泪珠。 聂小虎边走边四下里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当眼光扫过尸体边站着的白衣少年时,突然发现那名少年的眼中掠过一丝丝的慌乱,小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闪即逝。 聂小虎先是上前检查了一遍尸体,尸体全身完好无损,并没有发现有毒针之类的暗器,嘴角和胸前的鲜血有些发黑,是典型的中毒迹象。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聂小虎在检查完尸体后问到。 “聂捕头,在下高艺航,是蒋老夫人的表亲”,一名老者冲着聂小虎一拱手。 “蒋老夫人?” “哦,就是死者”,高艺航一指半躺在上首座位上的死者。 “哦”,聂小虎微一点头,“给我说说事情发生的经过,不能落下任何细节!” “是这样的,今天是蒋老夫人九十大寿,方才在寿宴之上,蒋老夫人吃了半个桃子,结果中毒身亡了,果子是婢女自果园中摘来的,一共摘了二十枚,另外的十九枚半都由其他人分食了,除了老妇人吃的那半个有毒以外,其余的都无毒,事情很是蹊跷。” “半个桃子?”,聂小虎重复了一句。 “哦,另外那半个是我吃了”,死者身边的白衣少年接口说到。 “你是?”,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 “哦,在下王奕景,是姨祖母的外甥”,白衣少年微一躬身,面带悲痛地说到。 “王奕景是蒋老夫人的外甥,因老夫人无儿无女,老伴又前些年过世了,于是就把他给过继过来当了儿子”,高艺航赶忙解释到。 “那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聂小虎看着王奕景说到。 “好,今天是我家老夫人的九十大寿,因家中正在重新装修,因此便将寿宴移到了此处,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就在刚才。” 王奕景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刚才怎么了?慢慢说。” “老夫人一时高兴,说自己亲手种的桃树今年结果了,要给大家尝尝,于是便让婢女去摘了几盘桃子,桃子端上来之后,老夫人先是拿了一个,其余的都分给了众人,老夫人有说果子太大,她吃不了一个,于是我便用小刀切成了两半,我一半,老夫人一半,可谁知老夫人吃下去之后没多久,就,就吐血身亡了!” 说着话,少年掩面哭了起来。 “你切桃子用的那把刀呢?” 王奕景怔了一下说到:“在这里”,然后慢慢地自腰间解下了一把小刀,刀鞘上贴了一层金箔,很是漂亮,聂小虎紧盯着王奕景的手,发觉他解刀时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聂小虎接过小刀把玩了一会儿,抽出刀身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王公子,蒋老夫人吃的那个果子是你用这把小刀切开的吗?” “是的”,王奕景点了点头,神色有点不自然。 “嗯”,小虎点了点头,回头走了几步,然后猛地一回身。 “唐毅斌!” 唐毅斌先是一愣,显然还没有思想准备,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随手拉了把椅子在聂小虎身后一放,紧跟着摆好了架势。 第三十六章 钥匙(2) “虎头儿,够快的啊!”,石鋭凝乐呵呵地掏出了锁链,一边晃着一边说到。 大厅里的人们也开始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微笑的聂神捕’?” “嘘,聂捕头要开始了!”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微笑着说出了他的开场白。 “王奕景,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聂小虎嘲讽地看着王奕景说到。 “聂捕头,你,你再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王奕景嘴里说着,眼神飘忽不定。 “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凶手就是你!”,聂小虎用手一指王奕景。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 “原来凶手是王少爷啊!” “怎么可能?还真是想不到啊!” “就是!” “不对啊,王少爷不也吃了一半桃子吗?他怎么没事?” “嘘,听听聂捕头怎么说。” 王奕景则是连退了数步,神色慌张地说到:“你,你胡说些什么,那,那个果子我也吃了一半,我怎么没事?” “小把戏而已”,小虎笑了笑,说到:“你不过是将毒药涂抹在了这把切果子的小刀的一面刀身之上,而另一面则无毒,你在切完果子之后,只需将有毒的那一面的果子递给蒋老夫人即可,你那一半自然是无毒的,我说的对吗?” 小虎冷眼瞅了一眼王奕景,随后说到:“我只需检查一下这把小刀即可明白了,至于你为何要谋害蒋老夫人,你还是留到公堂上再说吧。” “来人!去检查一下这把刀!”,聂小虎大喝一声。 此时的王奕景已经彻底瘫坐在了地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竟然在一瞬间就被识破了。 “哗楞”一声,早已等不及的石鋭凝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锁链套在了王奕景的脖子上。 “聂捕头好样的!” “不愧是洛宁县第一神捕!” “聂神捕!”,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跟着整个大厅里响起了有节奏的喊声。 “聂神捕!聂神捕!聂神捕!……” 华灯初上,转眼便已入夜,由于天气微热,大街上不但没有冷清,反而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热闹了许多。 聂小虎五人在街上转了一圈,感觉有些疲倦,于是找了家茶馆坐了下来,五人边喝茶边闲聊着。 “聂神捕!”,突然一声尖叫响起,五人神色一凛,正要起身,忽见一名脸大如盘,身材好似水桶般的胖妞跑了过来。 “聂神捕,你好帅哦!”,胖妞看着聂小虎,一脸的崇拜。 聂小虎抿了抿嘴,干咽了一口涂抹,强挤出一丝笑容问到:“请问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胖妞好像没听见小虎的话一样,站在小虎的身边来回扭动着身体,脸色羞红地问到:“聂神捕,你看我漂亮吗?” 唐毅斌四人都忍着没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喝着茶。 “你在我眼里就像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你真会夸人,不来啦!”,胖妞娇羞地转回身,扭着身子跑开了。 “虎头儿,好眼力啊!”,石鋭凝笑着说到。 “这品味,也是没谁了!”,唐毅斌点着头说到。 “虎头儿,你真会夸人,又红又大的苹果,你咋想的?”,柳震萧笑着问到。 “嗯,大苹果,我想削她!” “噗!”,石鋭凝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喷在了毛光鉴的脸上。 出了茶馆,五人信步在街上走着,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喊:“不好啦!有人跳楼啦!” 五人立刻紧张了起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喊话的是一名青年,身上的穿着打扮看上去是一个店里的伙计。 看到聂小虎等人,这名青年眼里放出了惊喜的目光,“聂神捕,可找到你了!” “出什么事了?” “我是城东洛宁客栈的伙计,就在刚才,有个人从客栈楼顶跳下来了!” “洛宁客栈,那是洛宁县最豪华的客栈,客栈在城东,根据这名伙计的脚程,跑到这里大约需要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想到这里,聂小虎没再问话,把手一挥,“走!” 五人立即向着城东奔跑而去。 “等等我啊,聂神捕!”,店小二叫着跟了上去。 聂小虎五人来到洛宁客栈门外,客栈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们看到聂小虎,都很自觉地往两边一分,让开了一个缺口,小虎走进去,只见一名男子仰面躺在门口的大街上,脑袋已经破裂开来,身下是一滩鲜血,血还没有凝固,看样子刚死不久。 “聂神捕,楼顶还有一具尸体呢!”,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你们去楼顶保护好现场!”,聂小虎眉头一皱,大喝了一声。 “明白!”,三人答应了一声,飞身冲进了楼内。 小虎站在尸体旁,仰头向上看去,楼顶有人正举着火把,借着火光,能够看到楼顶边缘的围栏。 聂小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正愁云满面的店老板,问到:“此人是从上面摔下来的?” “正是!”,店老板点头答到,“事先谁也没有注意,忽然间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在场许多人都看见了”,店老板伸手指了指周围的人群。 “此人是谁?” 第三十七章 钥匙(3) “此人名叫韩尉,是县里的小混混,平日里净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偶尔不知从哪儿弄到钱了,还来我店内住上一晚享受一番,因此大家都认得他。” 小虎点了点头,随即伏下了身去,仔细检查起了尸体。 尸体除了脑颅破裂,其他地方并无伤痕,是摔死的毋庸置疑,不过在其脖颈处,小虎发现有道轻微的淤青。 “应该是先被人打晕,然后从楼顶推下去摔死的”,聂小虎看着那道淤青,嘴角微微一翘。 小虎又搜索了一遍尸体的衣服,除了一把钥匙,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把崭新的铜钥匙,钥匙上毫无锈迹,边缘如同刚刚打磨过一般,闪闪发亮,聂小虎拿着这把钥匙看了看,将其收入了怀中。 检查完尸体后,聂小虎让店老板安排人将尸体运回捕快房,随即便进入了客栈,来到了顶楼。顶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截楼梯直通楼顶,小虎顺着楼梯上到了楼顶,楼顶的四周被手持火把的家丁围了起来,此时虽是半夜,楼顶之上红光映天,亮如白昼。 小虎看到楼顶的中央躺着一名少女,毛光鉴等三人正围在少女的四周,旁边有一名老者已然昏厥,好几个人正在那里忙着给他扑撒前胸、拍打后背,小虎一眼便认出了老者,正是县里有名的富贾,名叫郑荆涛,见此情景,小虎已然明了,那名少女必是郑家小姐无疑。 小虎来到近前,仔细观察着这名少女。眼前的少女面容俏丽,身着华丽,头上插着一支乳白色的珠花发钗,发钗是用名贵的羊脂玉制成,钗头珠花乃是一颗猫眼大小的绿色宝石,胸前是一串晶莹剔透的宝石项链,发钗和项链在火把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少女仰面朝上平躺在地上,神态安详,双手合十平放在胸前,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苍白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掐痕,显然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而死。 聂小虎细看之下,发现少女合十的双手中露出了一个纸角,便小心地将其抽了出来,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再也不来找你了。韩尉”。 小虎看着纸条,眉头皱了起来。 此时郑荆涛已经在众人的救治下悠悠醒了过来,怒睁着通红的双眼,咬牙切齿地说到:“是谁?到底是谁杀害了我的女儿,我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郑老爷子,死者是?” “是小女天娇。” 郑荆涛说完,突然注意到了聂小虎手中的纸条,问到:“那是什么?” “这是从令爱手中发现的”,小虎说完,将纸条递了过去。 郑荆涛赶忙接了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小姐与那男子…,那男子先是掐死了小姐,然后跳楼自尽了?”,郑荆涛身边有人看了纸条,小声说到。 郑荆涛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怒喝到:“谁要是敢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发誓让他不得好死!” 再也没人敢吭声,被揪住衣领的那人已经是抖如筛糠,下身湿透,一股液体顺着裤腿流了出来。 “郑老爷子,我看此事蹊跷,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小虎说到。 “哼!”,郑荆涛一把将那人推倒在地,缓声说到,“聂捕头所说正如我所想,我就算是散尽家财,也要把那凶手找出来,以慰小女在天之灵!” 小虎一抱拳,“郑老爷子,你这话就见外了,聂某不才,是本县的捕头,维护治安是我的本份,既然令爱被害,我自当竭尽全力找出凶手!” “如此郑某先行谢过了!”,郑荆涛说着话就要鞠躬。 “郑老爷子万万不可!”,小虎急忙扶住,“眼下先是要处理好令爱的后事,查凶之事就交给我来办吧!这张字条是重要物证,还请交我保管。” “好”,郑荆涛点了点头,将纸条交给了小虎,“来人,将小姐遗体抬回,谁若议论此事,后果自负!” “是!” 郑荆涛步履蹒跚地带人走了。 聂小虎又在楼顶勘察了一遍,随后来到了楼下。 此时楼下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地上的尸体也已经被人抬走,大街上顿时显得冷冷清清。 “老板,郑家小姐可曾开房?”,小虎问到。 “没有”,店老板摇了摇头。 “那她是来找人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从不打听客人的隐私,这也是我们客栈生意好的原因之一。” “那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一大早她就来了,她身着华丽,又那么漂亮,所以我印象十分深刻。” “就她一个人吗?身边没带丫鬟?” “没有,就一个人。”,店老板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 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那韩尉是什么时候来的,开房了吗?” “韩尉来过两次,一次是接近中午的时候,一次是是接近傍晚来的,也没有开房。” “他来干什么?” “这我哪里知道啊,我总不能每进来一个人都要盘问一番吧?那样谁还来我店里啊?”,店老板一脸的委屈。 “老板,你不是说韩尉偶尔也来你店中享受一下吗?” “那倒是”,店老板点了点头。 “能否给我看一下他以前开房的登记簿?” “稍等,我这就找给您” 店老板说完急忙跑进了柜台内。 “看,这是两个月前他来住店的登记。”,一柱香后,店老板将一本厚厚的登记簿拿到两人的面前,指着翻开的一页某处说到。 第三十八章 钥匙(4) 聂小虎一看,确实写着“韩尉”二字,时间是两个月前。 “客人登记都是自己填写姓名的吗?” “是的,我们从不问客人的姓名,因为那样不礼貌。”,店老板点头答到。 小虎拿出了那张纸条,仔细地对照了一下笔迹,结果完全一致,确实是韩尉本人所写。 “这就怪了,若是凶手另有其人,那这张字条又该如何解释?”,小虎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回到自己的房间,聂小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中充满了疑惑:“若说是郑天娇与韩尉偷情,实在是说不通,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一个是人人唾弃的小混混,即便是两人有什么,那为何是郑天娇清早便来到了客栈,而韩尉中午和傍晚时分来了两次? 若说是凶手另有其人,那这张字条是韩尉亲手所写,又该怎么解释?” 想着这些问题,聂小虎又拿出了韩尉身上的那把钥匙。 “可能是韩尉家中的钥匙吧?明天去韩尉家走一趟再说”,小虎心想。 “还在想这个案子呢?快睡吧,养足了精神好破案!”,唐毅斌迷迷糊糊地说到。 “嗯!明天去郑家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小虎打了个哈欠。 次日清晨,聂小虎便带着唐毅斌四人来到了郑家大院,管家郑天钧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小虎等人到来,急急将他们带到了客厅。 “聂捕头,可有所发现?”,郑荆涛一见到小虎,便开口问到,脸上挂满了悲伤,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找到了一点线索”,小虎坐下说到。 “哦?”,郑荆涛似乎眼睛一亮,“可有凶手的消息?” “现在还为时过早,我们只是发现那韩尉并不是跳楼自尽,而是被人打晕后自楼顶推下去的。” “那就是说凶手确有其人了?”,郑荆涛精神一振。 “这一点可以肯定”,小虎点了点头。 “那就好,如此一来小女的名声总算是保住了。” 小虎微一点头,说到:“郑老爷子,我想问一下令爱的贴身丫鬟,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来人,叫小雯过来!”,郑荆涛立即说到。 就在此时,自门外走进一名俊朗青年,此人来到客厅,冲着郑荆涛躬身施礼,说到:“舅父” “哦,是燕来啊,坐吧!”,郑荆涛一摆手。 这名青年微一欠身,在下首小虎等人的对面徐徐坐下,此时有婢女端上了香茗,此人用左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毛光鉴看着此人,眼光蓦然一紧,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外甥,花燕来。”,郑荆涛指着这名俊朗青年向小虎等人说到。 花燕来冲着小虎等人微微一笑,欠了个身。 接着郑荆涛又将小虎向花燕来做了介绍。 “燕来啊,我听下人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可是有什么事?”,郑荆涛问到。 “没什么事,我只是心中烦闷,故而出去走了走。” “哦”,郑荆涛点点头,接着问到:“你找我有什么事?” “舅父,关于表妹的事,我心中万分悲痛,本想多住些时日,也好陪陪舅父,可是外甥接到家中传信,说是给我说了门亲事,要我尽快赶回去,因此特来向您辞行。” “哦,这样啊”,郑荆涛眉头微皱,接着问到:“不知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是洛阳李县令之女”,花燕来不温不火地答到。 郑荆涛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啊”。 郑荆涛略微思忖了一下,接着说到;“你表妹天娇刚刚遭遇不测,家中琐事也较为繁多,这样吧,三天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多谢舅父”,花燕来一拱手。 “老爷,小雯带到”。 “让她进来。” “是!” 只见丫鬟小雯唯唯诺诺地走进客厅,跪倒在地上,“见过老爷,见过表少爷,见过诸位官爷。” “小雯,聂捕头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若有半句隐瞒!” “奴婢不敢!”,小雯赶紧接口说到。 “舅父,我回避一下”,花燕来说着话就要起身。 “无妨,一起听听吧”,郑荆涛伸手示意花燕来坐下。 花燕来微一点头,徐徐坐了回去。 “小雯,我问你,你家小姐昨日是何时出门的?”,小虎问到。 “小姐昨日一清早就出门去了。” “去哪里了?怎么没带着你?” “小姐没说,也不让我跟着,我追问了一句,小姐还发了脾气,我就不敢再问了。”小雯说完,低下了头。 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你家小姐进来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小雯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比如说无缘无故地高兴,或生气之类的?” 小雯还是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跟陌生人接触过?” 小雯皱着眉,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到:“小姐平日里就在家中,奴婢就跟在身边,偶尔出去走走,也都是由奴婢陪着,没有跟陌生人接触过。” 小虎听完,不由地眉头紧皱起来。 “哦,对了!”,小雯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虎不由地眼睛一亮。 “前天傍晚小姐曾接到过一封信。” 第三十九章 钥匙(5) “信?”,小虎精神一振,“谁给小姐写的信?” “不知道”,小雯摇了摇头,说到:“信是平日里给厨房送木柴的小栾子交给我的,说是有人托他转交给小姐的,至于是谁他也没说,我拿到信后就直接交给小姐了。” “那信在哪儿?” “不知道,可能小姐放在房间里了吧?” “快去找!多叫几个人,一定要把那封信给我找出来!”,郑荆涛立即说到。 “是,老爷!”,小雯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出去了。 “郑老爷子,我们再去找找别的线索,一旦找到那封信,还请通知我一声。”,聂小虎站起身来说到。 “一定!”,郑荆涛也站了起来,“聂捕头多费心了!” “应该的”,小虎微一点头。 出了郑家,聂小虎说到:“现在我们并分两路,我和唐毅斌去韩尉家中察看一下,你们三人去找一下那个送柴的小栾子,问清楚是谁托他送的信。” “好!” 小虎找来了管家郑天钧,向其说明了情况,郑天钧立即派了两名下人,分别领着聂小虎和石鋭凝三人去了韩尉和小栾子家的住处。 且说聂小虎,一边走一边问到:“韩尉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回大人的话,韩尉父母早就过世了,就他一个人,平日里靠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过活,村子里没人不认识他。”,领路的郑家下人回答到。 不多时,三人来到了村西头,郑家下人指着一处破烂的小木屋说到:“喏,就是这家了。” 来到门前,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聂小虎拿出那把铜钥匙,皱着眉头看了看,试着将钥匙插进了锁孔,果不其然,打不开,唐毅斌找来了一把铁锤,照着铁锁就是一下,“咔吧”一声,铁锁应声而断,看得旁边的郑家下人一咋舌。 推开门,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只见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服、被褥被扔得到处都是,显然已被人捷足先登了,聂小虎注视着屋内的一切,眉头皱了起来。 进入屋内,聂小虎小心地四处查看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盛放衣物的木箱和地上的几件衣物被褥之外,就还剩下一个小铁盒子被遗弃在角落里,聂小虎还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小洞,洞是四方形的,上面的青石盖板已被掀开,放在一旁。 聂小虎拿起角落里的小铁盒放入洞中,刚好能够放进去,看来这是韩尉藏贵重物品的地方了,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打开了铁盒。 铁盒内有两小块散碎银子,约有二两左右,除此之外就是六把钥匙,再无他物。聂小虎的目光落在了那六把钥匙之上。六把钥匙全都是铜质,毫无锈迹,每把钥匙上都用细绳拴着一个小木牌,木牌上分别写着“下一、下二、下六、中三、中六、中十八”,聂小虎翻看着钥匙,突然发现铁盒内还有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中三十”,但奇怪的是木牌上却没有了钥匙。 “看样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入室行窃,盒子里的银子还在,应该是专门来寻找什么东西吧?”,唐毅斌在一旁说到。 聂小虎似乎没有听见,全神贯注地看着盒内的钥匙和木牌,蓦地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走吧,回去听听他们三人那边有什么消息。” 两人回到了郑家大院,没想到的是石鋭凝三人早已等在那里了。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小虎迫不及待地问到。 “那个小栾子名叫梁兴栾,与他老母亲相依为命,靠打柴为生,可是不知为什么,小栾子和他母亲竟然不见了,大门上锁,听附近的邻居说是走亲戚去了,我四处打听了一下,他们娘俩根本就没有任何亲戚。”,石鋭凝说到。 “看样子应该是逃跑了,他们一老一少,应该跑不远的。”,毛光鉴说到。 “我已经让人四处去寻找了”,柳震萧说到。 小虎点了点头。 “不好了!小雯自尽了!”,这是,管家郑天钧边喊着边跑了过来。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郑管家,别急,慢慢说,怎么了?”,小虎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郑管家说到。 “就在刚才,有人发现小姐的贴身丫鬟小雯,在自己的房间里上吊自尽了!” “快领我去!” 聂小虎五人在管家郑天钧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房间,郑荆涛和花燕来就站在房间内,见到小虎等人到来,双方礼节似的打了个招呼。 “唉!”,郑荆涛叹了口气,说到:“这个傻丫头,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看样子小雯是因为小姐的死内心过于自责,想不开才悬梁自尽了。”,花燕来在一旁摇了摇头。 小虎观察了一下房间,地上平放着小雯的尸体,脖子处有明显的勒痕,房梁之上还拴着上吊用的白绫,白绫的下方有一张倒在地上的木凳,木凳是用名贵的紫檀木制成,凳面上还蒙着一层黑色的牛皮。 “谁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小虎问到。 “是我发现的”,旁边一名下人开口说到:“今天早上小雯在花园里浇花,当时我正在往厨房内挑水,路过花园时正巧看到了她,吃午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小雯,于是我就前来喊她,没想到却看见她吊在了房梁上。” 小虎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郑荆涛问到:“郑老爷子,那封信可曾找到?” 郑荆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聂小虎拿起了那张紫檀木凳子看了看。 “我看小雯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所害!”,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第四十章 钥匙(6) “聂捕头,你说这话可有凭据?”,郑荆涛问到。 “诸位请看”,聂小虎微微一笑,指着小雯的鞋底说到:“小雯今天早上去花园浇花,所以鞋底沾有泥土” 众人顺着聂小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小雯的鞋底沾有不少泥土。 “大家再看这里”,聂小虎拿起那张木凳,“若是小雯自尽,凳面上应该会留有脚底上的泥土,而这张凳子上,不但没有泥土,就连脚印都没半个,这说明了什么?” 大家再循声望去,凳面上干干净净,平平整整。 “如此说来,那凶手是我府中之人?”,郑荆涛提高了声调。 “很有可能!”,聂小虎说到,“小雯必是知道一些对凶手不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灭口了。” 此时周围的下人们“轰”的一声乱了开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副惊异的表情。 花燕来脸上不为人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冲着聂小虎一拱手,“聂捕头高见。” “聂捕头,那杀害小女的凶手是否与这杀害小雯的凶手是同一人?”,郑荆涛问到。 “应该就是了!”,小虎点了点头。 “那可有眉目了?” 小虎微微一笑,“用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郑荆涛咬牙说到。 “郑老爷子,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 “聂捕头请讲。” “我希望最近这几天府内的所有人都不要外出,以防凶手外逃。” “这个好办!”,郑荆涛把眼一瞪,大声说到:“都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谁要是私自外出,与凶手同论!!” “是!老爷!”,在场的下人们齐声答到。 “舅父,我也不行吗?”,花燕来试探性地小声问到。 “燕来啊,这几天你就先委屈一下吧!”,郑荆涛拍了拍花燕来的肩头。 “如此甚好,郑老爷子,我们还要追查凶手,就不打扰了!”,小虎一抱拳。 “聂捕头请便。”,郑荆涛微微一笑。 出了郑家,小虎五人火速赶到了洛宁客栈。 “老板,昨天中三十号是谁开的房?”,一进门,小虎便来到柜台前问到。 见是小虎等人,店老板不敢怠慢,赶紧说到:“是小栾子。” “小栾子?”,小虎眉头就是一皱,“你能确定?你连登记簿都没看,这么快就知道了?” 店老板陪着笑说到:“小栾子家中穷得叮当响,从来也没见他来我这里吃过一顿饭,更别提住店了,可就在前天夜里,他突然来到店里,说是要开个房间,还是中等的,我就很纳闷,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当时我还开玩笑地问他,怎么有钱不留着孝敬老娘,跑到我这里乱花钱?”,店老板接着说到。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那里会有钱来这种地方,只不过是帮别人订的房间,他不过是跑跑腿而已。” “嗯,这就对了”,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那他要住几天?” “就一天,店钱也交了,可就是” “就是什么?” “这住店的时间都过了,也没见他回来交钥匙,找人去他家要,结果他和他母亲出门走亲戚去了,真是…”,店老板说着话摇了摇头。 “他说帮谁订的房间了吗?” “没有”,店老板摇了摇头。 “那你注意到是谁进了中三十号房了吗?” “这个?”,店老板苦瓜着脸说到:“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我还真没注意。” 小虎把嘴一撇,皱着眉拍了拍脑门。 “自从出了事到现在,中三十号房没人进去过吧?”,小虎问到。 “没有”,店老板十分肯定地答到。 “中三十号房在哪?” “八楼,顶层走廊尽头那一间就是” 小虎等人上到八楼,来到走廊尽头,在紧靠通往楼顶的楼梯口处的房间停住了,门上写着“中三十”。 小虎点了点头,拿出了那把钥匙,插进了门上的锁孔,一转,门开了。 “钥匙怎么在他们手里?”,店老板看着五人进了房间,一脸的茫然。 进入房间,五人开始四处察看起来。房间内的摆设一切正常,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地板上也是干干净净,甚至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很显然,房间曾内被人打扫过。 “看样子凶手早就清理过现场了,郁闷!”,石鋭凝撅着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小虎来到书桌前,仔细地观察着桌子上的每一个物件,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全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忽然小虎发现桌子上的一摞纸的最上面那张被撕去了一小半,小虎略一思忖,拿出了那张字条,将纸条的边缘撕口慢慢地对了上去,严丝合缝! 小虎的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随即又进到了卧房内四处察看了起来。 卧房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床上被褥摆放地十分整洁,衣柜也是有锁的,但锁被撬坏了,衣柜里什么都没有,但在衣柜的底部,小虎发现了一双很浅的脚印,而且是女人的脚印。 “是郑天娇的!”,小虎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样子郑天娇应该就是在这里被害的,然后被凶手藏进了衣柜内,等到了半夜再偷偷地将尸体运到了楼顶。”,小虎推测到。 “但凶手究竟是谁呢?” 第四十一章 钥匙(7) 聂小虎又皱起了眉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可恶的凶手,够狡猾的啊!看来要想知道凶手是谁,只能寄希望于将那小栾子找回来了。” 转念又一想:“可是也不能在这里干等啊,万一三年五载的找不到,还能一直等下去?”,聂小虎看着手中的钥匙,陷入了沉思。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唐毅斌问到。 “钥匙,配钥匙总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聂小虎的眼睛一亮,“找到配钥匙的人,说不定会有新发现也不一定呢!” “小石头,县里一共有几个锁匠?”,小虎问到。 “我想想啊”,石鋭凝皱着眉想了想,“三个,一个在西街,一个在东街,还有一个在村西头。” “先去东街!” “聂捕头,您走啊?”,看到小虎等人下了楼,店老板赶忙上前打着招呼。 小虎冲着店老板微一点头,没有说话,快速出了客栈。 “哎!钥匙…”,店老板还没说完,五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五人来到东街,打听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街上的锁匠铺。 铺子不大,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锁具,柜台内一名中年男子正在聚精会神地摆弄着一把圆形的铁锁。 “师傅,贵姓?”,小虎来到柜台前,微笑着问到。 那人放下了手中的锁,抬起头来看了小虎等人一眼,“免贵,姓张,村里人都叫我张锁匠,几位官爷,你们是要买锁还是配钥匙?” “张师傅”,小虎笑着说到:“我是来向您请教的。” “哦?什么事?” “您看看这个”,小虎拿出了那把铜钥匙,递到了张锁匠面前,“您看看这是您打制的钥匙吗?” 张锁匠接过钥匙看了一眼,便递还给了小虎,摇了摇头,说到:“不是” “那您知道这事哪位师傅打制的吗?” “不知道”,回答得很干脆。 “张师傅,您再仔细想想?”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张锁匠头也没抬地说到,似乎有些不耐烦。 “特么的,我们虎头儿好声好气地问你话,你还拽上了是不?”,石鋭凝把眼一瞪,咧开嘴骂到。 “算了”,小虎轻叹了一声,“我们再换一家问问吧。” “娘的,回头再跟他算账,*&%¥#@”,石鋭凝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转身往外走。 “等等,我再想想”,张锁匠终于说话了。 小虎心中好笑,脸上保持着刚才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张锁匠。 张锁匠沉思了一下,“你那把钥匙是村西头魏老头打制的。” “哦?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干我们这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记,以便日后方便,凡我打制的锁和钥匙,在其表面都会刻上一朵梅花,西街孙锁匠打制的都刻有一个三角,村西头魏老头打制的都刻有两个套在一起的圆圈。” 小虎点了点头,那把钥匙他已看了无数遍了,知道在钥匙柄上刻有两个套在一起的圆圈。 “多谢了!”,小虎一抱拳。 张锁匠又低下了头,继续摆弄起手中的活计来,不再理会小虎他们。 “这回我们还是换便装吧,看样子我们穿成这样是问不出什么了”,聂小虎想了想说到。 “好吧,虎头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石鋭凝无奈地耸了耸肩。 五人换上了便装来到村西头,这里的民房比邻接踵,全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屋,一眼便知这里是穷人居住的地方。五人边走边打听着,也不知钻了几条胡同,拐了几道街角,终于,在一个小胡同的阴暗角落里找到了魏老头的店铺。 说是店铺,还不如用窝棚二字形容得更加恰当,十余平米的窝棚里,顶部挂满了各种钥匙和锁,如同风铃一般,风一吹过,叮叮当当作响,四面挂着竹帘,权当墙壁,在窝棚的一角,是用厚厚的毛毡、毯子之类的东西铺垫而成的一张“床”,而此时,有一人侧身朝里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 聂小虎轻轻地掀开竹帘,五人进了窝棚,那睡觉之人似乎没有察觉,继续做着他的美梦。 “来生意啦!”,突然间小虎嚎了一嗓子,把唐毅斌等四人也吓了一跳。 “唉吆!”,睡觉之人一边嘴里叫着,一边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那人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揉搓着惺忪的眼睛,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顿时一股怪味直冲小虎等人的鼻孔,那人又伸开四肢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打量起面前的五人来。 小虎这才看清了此人的模样,矮小的身材上顶着一颗大大的脑袋,头发乌黑浓密,肤色略黑,鹰钩鼻,大嘴巴,一双小眼炯炯有神,下巴上留有一小撮胡子,三十来岁的样子,乍一看上去就跟个小猩猩差不多。 “进来怎么也不敲门?真没礼貌!”,“小猩猩”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声音尖锐,如同鸟叫。 “门?”,小虎纳闷地往四周看了看,“门在哪?” “不就在这吗?”,“小猩猩”掀起了身边的竹帘,小虎这才看清,那道竹帘中间下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竹帘,看上去就跟门一样。 聂小虎忍住没笑,唐毅斌等人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纷纷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小猩猩”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这位”,聂小虎挠了挠头,“这位小师傅?” “什么小师傅?谁是小~~~师傅!”,“小猩猩”拉长了声调说到。 “那您怎么称呼?”,聂小虎撇起了嘴。 “我叫魏老头!” 第四十二章 钥匙(8) “什么?你就是魏老头?”,聂小虎惊奇了。 “怎么?不像吗?” “不是,你的年纪…”,聂小虎狐疑地问到。 “年纪怎么了?我姓魏,名劳投,魏劳投!听清楚了没?” “哦哦哦”,聂小虎连忙点头说到:“这回明白了!魏老头!” “嗯”,魏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到:“说吧,什么生意?” 聂小虎来到魏老头的近前,拿出了一把早就准备好的钥匙,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小声说到:“这个你能配不?价钱好商量。” 魏老头看了一眼小虎手中的钥匙,又抬头看了看唐毅斌四人,疑惑地说到:“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偷鸡摸狗之辈啊,怎么也做这种勾当?” “时代不同了嘛”,聂小虎奸笑了两声,“要是让人一眼就看出来,那还干个屁啊!” “也对”,魏老头点头说到,“真是偷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嘿嘿,过奖、过奖!”,聂小虎拱了拱手。 “费那劲干嘛?”,魏老头想了想,说到:“我最近正在研制成一个好东西,就在昨晚刚刚研制成功,有了它,你们就可以一劳永逸啦!” “什么好东西?” “就是它!”,魏老头说着话,自怀中摸出了一把钥匙。 小虎仔细一看,魏老头手中的钥匙形状奇特,长长的手柄,顶端如同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魏老头一手捏住花骨朵的底部,一手转动了一下手柄,那花骨朵竟然张开了一个花瓣,花瓣犹如一枚细小的钢钉一般,再一转,又张开了一个花瓣,等到手柄旋转了三百六十度,花骨朵的花瓣全部张开,就像一朵钢钉玫瑰一样,煞是好看。 “我给它命名为万能钥匙”,魏老头脸上洋溢着自豪的表情,“这把钥匙,管它什么样的锁,都能打开,这就叫钥匙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 “这么神奇?”,聂小虎眼睛里放出了光芒。 “哐当!”,“唉吆!”,唐毅斌等四人几乎同时发出了叫声,原来四人也想凑近了观察那把万能钥匙,结果忘记了挂在顶棚的那些玩意,结果全都是碰了头。 “小心点,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魏老头尖叫着说到。 “什么价?”,聂小虎盯着魏老头手里的钥匙问到。 “一口价,十两银子!” “你抢钱啊?”,聂小虎怪叫了一声,“五吊钱!” “我去!”,唐毅斌四人差点没摔倒,这价砍得,艺术! “五两!” “八吊!” 小虎与魏老头两人讲起价来,直争得是面红耳赤、口沫四溅。 最终,价格定格在了二两上,“等一下!我们商量商量!”,小虎说完,转身与四人凑在了一起。 还没等四人开口,小虎突然大声说到:“好吧!你们说服我了!” 小虎随即转身说到:“成交!” “噗通!”一声,小虎身后的四人摔倒在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魏老头伸出了手。 小虎背过身去,取出了二两重的银子,又等了片刻,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将银子往魏老头的手里一塞,咬着牙说到:“拿去!”,说完一把夺过了那把万能钥匙。 接过钥匙后聂小虎一转身,冲着四人说到:‘哥儿几个,我们走吧,以后干活可一定注意点,千万别像小尉一样,着了别人的道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等等”,魏老头一皱眉,问到,“小尉?哪个小尉?” “还有哪个小尉?当然是韩尉啦!”,聂小虎拉着长音说到,同时斜眼瞅着魏老头。 “韩尉是你朋友?”,魏老头狐疑地问到。 “是啊,干我们这行的谁不认识谁啊?” “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你傻啊?”,小虎一撇嘴,“干我们这行的本就见不得光,互相照应一下也就是了,哪里还能四处去说?” “嗯”,魏老头点了点头,随即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早就提醒过他,让他收手,别再干了,可他偏偏就是不听,结果…,唉!” “我们别看是小偷,也都是讲义气的!” 聂小虎义愤填膺地说到:“奶奶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真的想为韩尉报仇?” “报仇谈不上”,聂小虎一脸无奈地表情,“我就是想为我们这行的兄弟出口气,现在因为这事闹得我们也是人人自危,提心吊胆的。” “嗯!”,魏老头点了点头,说到:“这位兄弟,我倒是有个办法能找出那个凶手来,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你能有什么办法?别吹牛了!”,聂小虎不屑地说到。 “我吹牛?”,魏老头一听这话,直接蹦了起来,“你等着!” 说完魏老头将窝棚的右角顶棚吊着的一把外表看上去极为普通的铁锁拿了下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三下两下铁锁便被拆成了零件,铁锁内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露了出来。 魏老头拿着那张被叠成方块的纸说到:“这是昨天中午过后韩尉交给我的,他说若是他又什么不测,这封信就能指认出谁是凶手,是他的保命符。” 聂小虎的眼睛一亮,嘴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 “唉!可惜保命符还是没能保得了他的性命。”,魏老头叹了口气。 “是吗?给我看看。”,小虎漫不经心地说到,伸手拿过了那个方块。 小虎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这是一封很短的信,只有寥寥数语,信上写着:“天娇表妹,明日清晨请来洛宁客栈中三十号房,我们详谈。花燕来” 第四十三章 钥匙(9) “花燕来!原来是他!”,唐毅斌在一旁看了信之后吃惊地说到。 “我怀疑得一点没错,果然是他!”,聂小虎微微一笑。 “你们到底是谁?”,魏老头警惕地看着聂小虎问到。 “呵呵!”,聂小虎一抱拳,“魏老头,对不住啊,刚才我是骗你的,我们不是小偷,也不是韩尉的朋友。” “那你们是?” “我们是本县捕快,来寻找线索的,为的是找出真凶,杀人抵命!” “不是来?” “什么?”,聂小虎用怀疑的眼神瞅着魏老头。 “哦,没什么,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魏老头边说边摇头,“你还真是厉害,连我都被你蒙过去了。” “韩尉在交给你这封信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聂小虎问到。 “他说他要去做笔大买卖,要是做成了,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再也不用做贼了,这封信就是他的筹码,要我小心保管。” “多谢了!我等告辞!”,小虎一抱拳,五人随即离开了窝棚。 “恕不远送。”,魏老头有气无力地说到,“唉!以后再接触陌生人,我还是要上点心喽!” 五人回到了捕快房,围坐在了一起。 “让我来推演一下案情!”,聂小虎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说到。 四人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小虎,静听他的下文。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小虎咳嗽了一下,说到:“前天夜里,花燕来先是写了这封信,让送柴的小栾子转交给郑天娇,然后又让小栾子替他来洛宁客栈开好了中三十号房,中三十号房位于顶层走廊的尽头,那里一般没人过去,比较安静,而且又紧靠着通往楼顶的楼梯,便于行事,看来这个花燕来是早有预谋的了。” 四人皆是点了点头。 小虎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继续说到:“小栾子开好房间后,出了客栈,将房间钥匙交给了花燕来,然后花燕来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客栈,进了房间。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清晨,郑天娇准时前来赴约,或许她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不想让人知道,所以郑天娇并没有带着丫鬟小雯,独自一人来到了中三十号房。 郑天娇进入房间后,两人肯定是没有谈拢,最后争执起来,情急之下花燕来掐死了郑天娇,让后将尸体藏匿在了卧房的衣柜之内,衣柜底部的那双女人的脚印便是由此而来。 之后由于是白天,客栈内人多眼杂,花燕来溜出了客栈,想等待天黑再回来处理尸体。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走后,小偷韩尉会光顾了中三十号房,韩尉在进入房间后,四处行窃,结果在衣柜内发现了郑天娇的尸体,衣柜的锁被撬坏了,应该就是韩尉所为。” “精彩啊!虎头儿,继续!”,石鋭凝拍着大腿说到。 “韩尉应该是被尸体吓到了,所以没敢去动郑天娇身上佩戴的珠宝,但是却在郑天娇的身上发现了这封信。” 小虎扬了扬那封信,接着说到:“韩尉读了这封信,意识到花燕来是杀人凶手,于是便想要借此机会敲诈花燕来,这就是韩尉所说的大买卖。为了保险起见,韩尉出了客栈,去找魏老头,将信交给他保管,等到了傍晚时分,韩尉便又去了客栈,此时花燕来应该回到了客栈,准备处理尸体,没成想被韩尉堵在了房间内。 韩尉肯定是狮子大开口,花燕来不愿付钱,便杀心又起,趁韩尉不备,将其打晕,这就是为什么韩尉的脖子上留有淤青的原因了。花燕来趁着天黑,走廊内无人之际,将郑天娇和韩尉偷偷运上了楼顶,将韩尉推了下去,伪造了韩尉先杀人,再跳楼自尽的现场后,趁着街上混乱之际偷偷溜走了,事情就是这样了。” 小虎说完,满意地躺在了椅子上。 “合情合理”,唐毅斌皱着眉头说到:“但是…” “但是什么?”,小虎猛地坐了起来,一脸的疑惑。 “你还遗忘了一点” “哪一点?” “那张字条啊,那可是韩尉亲手所写,而且你也发现了写那张字条用的纸就来自于中三十号房,怎么解释?” “这个嘛?”,小虎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想了想。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韩尉肯定是敲诈了花燕来,花燕来也并没有拒绝,而是假意答应了,以此稳住韩尉,后又找了诸如怕他以后钱花完了再来要挟他之类的借口,让韩尉写下了这张字条,类似保证书之类的。” “对啊!” 石鋭凝又拍了一下大腿,“一定是这样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边说边摇头。 “我去!听你们这么一说,这事简直就像发生在我眼前一样,所有的线索都对上号了!”,柳震萧听的是连连点头。 “那小雯和小栾子呢?他们又是怎么回事?”,唐毅斌皱着眉头问到。 “简单了!” 聂小虎说到:“小雯既然是郑天娇的贴身丫鬟,必然是知道一些要花燕来与郑天娇之间的事情,所以花燕来才会杀她灭口,至于小栾子就更好解释了。” 小虎一翘二郎腿,说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小栾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怕引火上身,所以连夜就带着老母亲跑了呗。” 柳震萧等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去将花燕来身上的狼皮给揪下来!”,聂小虎兴奋地说到。 “聂捕头!”,就在这时,一名衙役跑了进来,“那个栾兴良找到了!” “太好了!”,聂小虎一下子跳了起来,“人在哪?” “昨天我们有人在汝阳县看见他们母子二人了,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很好,你去迎一下,直接带往郑家!” “是!” “我们出发,去郑家!”,聂小虎手一挥,意气风发地说到。 郑家大院,客厅内。 五人与郑荆涛见了面,大家分宾主落座。 “聂捕头,如此着急来见我,可是查到那凶手的消息了?”,郑荆涛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聂小虎。 “不错!”,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谁?!”,郑荆涛一听此话,再也坐不住了,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郑老爷子莫要着急”,小虎说到,“你先看看这个。”说完,将那封信递给了郑荆涛。 郑荆涛接过了那封信,缓缓地坐了下来,打开看了一遍。 看完信,只见郑荆涛两手紧紧地抓在椅子扶手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颤抖起来。 小虎起身,慢慢地走到郑荆涛的面前,将一样东西暗暗地塞进其手里,又小声低语了几句,方才回到了座位之上。 过了好一阵儿,郑荆涛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稳了稳情绪,用低沉地声音说到:“来人!” “舅父大人!”,还没等郑荆涛继续往下说,花燕来已然来到客厅之中。 “燕来啊,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有事要找你”,郑荆涛面无表情地说到。 “不知舅父大人找我何事?”,花燕来坐在了小虎等人的对面,徐徐问到。 “你先说你的事吧” “哦,是这样的,外甥家中又来信催我,我想明日就启程回去了。” “哦,这样啊”,郑荆涛点了点头。 “不知舅父大人找我所为何事?”,花燕来微笑着问到。 “花公子是否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一旁的小虎突然笑着问到。 “哦?”,花燕来微微一笑,“聂捕头好雅兴,在下洗耳恭听。” “一名男子写信给一名少女,约她次日清晨在某客栈会面,第二天,那名少女如约而至,却被其残忍地杀害,并藏尸在客栈房间,不巧的是,一名小偷进入房间行窃,发现了这一秘密,于是这名小偷便想借此来要挟这名男子,于是此人便连同小偷一并杀害,从楼顶推了下去,并做成了让人看上去是小偷杀死了少女,然后再跳楼自尽的假象。花公子,你以为如何呢?” 聂小虎说着话,紧盯着花燕来的双眼。 花燕来静静地听着聂小虎的讲述,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等到聂小虎发问,这才淡淡地说到:“聂捕头所讲的这个故事当真是有趣的很,却不知是何用意?” “唐毅斌!” 第四十四章 钥匙(10)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花燕来,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花燕来。 花燕来坐在那里未动,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花公子,你惯用左手是吧?” “是的,怎么了?” 聂小虎微微一笑,“郑天娇小姐脖子上的掐痕右轻左重,显然凶手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惯用左手的人多了,怎么?你怀疑是我杀害了表妹?”,花燕来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悦。 “这个怎么解释?” 郑荆涛突然插口说到,双眼怒视着花燕来,将那封信展开抖了抖。 花燕来看着郑荆涛手中的信,脸上微微一抽,眼珠左右摆动了几下。 “这封信是伪造的,我从未给表妹写过什么信”,花燕来神色淡然地说到。 “郑老爷子有说过那是封信吗?你怎么知道就是写给郑天娇小姐的?”,小虎嘲讽地问到。 “这?”,花燕来顿了一下,脸上现出惊慌的表情,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我自幼就眼力过人,这么近的距离,我焉有看不清的道理?” “是这样啊”,小虎笑着说到,“小石头,把那封信拿给花公子过过目。” 石鋭凝来到郑荆涛的身边,伸手拿过了那封“信”,递到花燕来的眼前。 “花公子,请你再仔细看看?” 花燕来定睛一看,只见信上写着:“天气晴朗,明日清晨记得一定要打扫三十号房,不见不散。花再来” “这是?”,花燕来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把夺过了那封“信”,又看了一遍,随即将信撕成了碎片。 “你敢阴我?”,花燕来叫了起来。 “就知道你会不认账,阴你又怎样?你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怎会上当?”小虎哈哈笑着,大声地说到。 “燕来,真的是你?”,郑荆涛咬着牙问到,同时将真正的信扔到了花燕来的脚前。 花燕来颤抖着拾起了那封信,看了一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舅父大人,我确实给表妹写了信,但我们也只是偷情,表妹不是我杀的!” “还不认账?”,小虎鄙视地看了花燕来一眼。 “舅父!这信我承认是我写的,可是那天我并没有去洛宁客栈,表妹又怎么可能是我杀的?”,花燕来狡辩到。 “那当时你在哪?”,小虎问到。 “我当时心情烦闷,便独自一人去街上走了走,并没有前去赴约。” “谁能证明?” “没人,当时就我一个人。” “你还真是能耍无赖啊,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拿不出证据来,你们就是冤枉我!”,花燕来高声叫到。 “你!”,聂小虎正要开骂,突然一名衙役急匆匆走了进来。 “聂捕头,小栾子被我们找到了,就在门外候着!” “带进来!”,聂小虎厉声喝到。 “不必了!”,花燕来突然站起身来,厉声说到,跟刚才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错!表妹是我杀的!那个小偷韩尉也是我杀的,丫鬟小雯也是我杀的!”,花燕来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只是我没想到这封信会被你们找到,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啪啪啪!”,小虎拍了拍双手,微笑着说到:“敢作敢当,还算是条汉子,韩尉家也是你也去过了吧?” “不错,我去翻了一遍,结果也没找到那封信。” “那你为什么要杀小雯?” “她知道的太多了,她不死我实在难以安心。” “你和娇儿有何怨仇,为何要下此毒手?!”,郑荆涛用手指着花燕来,哆哆嗦嗦地问到。 “舅父,其实我与天娇相好半年多了,只是瞒着你而已”,花燕来竟然笑了起来。 “我原本打算年底向您提亲的,可是家中父母却给我说了门亲事,对方是洛阳县令的女儿,舅父,人往高处走,这门亲事我无法拒绝,于是我便向表妹说明,要断了这份情,可是表妹却抵死不从,非缠着我不放!” “那你就杀了她?”,郑荆涛眼睛都快瞪破了。 “前天我打算再跟表妹谈一谈,于是写了这封信给她,其实我起初并没有杀她的打算,只是想好好开导开导她,只是没曾想表妹她性格倔强,说什么也不同意,最后我们吵了起来,她声音越来越高,我情急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没想到一时失手,把她掐死了。” 说到这里,花燕来脸上稍显内疚,接着说到:“就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表妹的尸体的时候,那个韩尉出现了,还拿此事要挟我,要我拿千两白银堵他的嘴,我于是想到了这个计策,假意应承他,并哄骗其写下了保证书,随后便杀了他,就这样”。花燕来说完,一脸轻松的表情。 “你这个畜生!”,郑荆涛咬牙切齿地说到。 “舅父大人,聂捕头,我现在可是洛阳县令的准女婿,那可是正五品上!你能把我怎么样?”,花燕来一脸的有恃无恐,“不如这样,放我回去,等我与李县令的女儿完了婚,我在岳父面前说说你们的好话,舅父大人,我给你在在洛阳城谋个官职,权做补偿,聂捕头,我让我岳父把你调去洛阳做个总捕头,怎么样?” 唐毅斌等人都扭脸看着聂小虎,想知道聂小虎的选择。 “花公子,你还是想想今天在牢里吃什么吧!”,聂小虎摆了摆手。 “哗楞”一声,石鋭凝手中的锁链套在了花燕来的脖子上…… 第四十五章 抓鱼(1) 进入五月,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这一天聂小虎五人正在大街上走着,虽说还是早上,却也是没走多大会儿功夫五人的身上就微微见汗了。 “喂,老头儿,问一下,广缘商行怎么走?”,一名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男子背着个包袱问一名老者,就在聂小虎的身边左侧。 “此人怎么如此没有礼貌!”,聂小虎一听,不由地用一种厌恶的表情看了那人一眼。 被问的老者斜眼瞅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开了。 “嗨,你这老头儿?” 此人一转眼,便看见了聂小虎等人,随即靠了上来。 “当差的,请问广缘商行怎么走?” 一旁的石鋭凝刚想发作,被聂小虎拉了一下。 “哦,你是说广缘商行啊!”,聂小虎笑着说到。 “对!怎么走?” 聂小虎用手一指前方,“你往前直走,过三个路口,右转,再直走一百米左右吧,那里是个广场。” “广缘商行就在广场上?” “不是”,聂小虎摇了摇头,“广场上人多,你问问他们怎么走。” “哈哈哈哈!”,唐毅斌四人仰头大笑了起来,周围的人听到也都笑个不停。 问路之人站在那里,一脸的懵逼表情。 “我说这位兄台,出门在外,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吗?”,聂小虎拍了拍那人的肩头。 “哦,我知道了,真是对不住了!”,那人总算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道歉。 “嗯”,聂小虎笑着说到,“向前两个路口向左一转就到了。” “多谢!多谢了!”,那人拱了拱手,低头快步向前走去。 “聂神捕!聂神捕!” 就在此时,一名少年边喊着便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西街卖炊饼的刘加元被人给杀了!” “在哪?” “就,就在西街刘加元的炊饼铺!”,那名少年边喘着粗气边说到。 “走!” 这是西街一条较为僻静的胡同,平时少有人来,此时却是热闹非常,胡同内的炊饼铺前围满了人,众人看到聂小虎等人到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炊饼铺里,一具尸体趴在地上,背后插着一把匕首,鲜血还未凝固,显然死者是不久前刚刚遇害的。 “是谁最先发现的?”,聂小虎问到。 “是我”,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名老者,老者身穿一身破旧的单衣,头发乱糟糟的,一脸的胡子茬,一看就是个穷苦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官爷的话,小老儿名叫唐龙绍,就住在隔壁的胡同里。” “你认识死者吗?” “当然认识,刘老板可是个大好人啊!他自己就不富裕,以卖炊饼为生,可是他心地善良,可怜我这糟老头子,每天都给我三个炊饼吃,不然我早就饿死了!” 唐龙绍说着说着伸手抹起了眼泪。 “老人家,你可看到凶手是谁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 唐龙绍停止了哭泣,连连点头说到:“今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前来炊饼铺拿一个炊饼,我刚一走到胡同口,就听见铺子里传出了刘老板的惨叫声,然后就看见一个人从铺子里跑出来,向我这边看了一眼,自胡同的另一头逃跑了。” “当时胡同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就小老儿一个人。” “那你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 “看清了,那人我还认得。” “是谁?”,聂小虎的声音明显高了许多。 “就是刚放出来没几天的王坚风,此人半年前就因偷盗被抓进了大牢,正是刘老板检举他的。” “谁知道王坚风住在哪?”,聂小虎高声问到。 “我知道!”,领着聂小虎来的那名少年说到,“我带你们去!” 两刻钟后,少年领着聂小虎等人在一条胡同里的一个小木屋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少年用手一指。 “开门,官差办案!”,石鋭凝上前拍着大门喊到。 “来啦!”,过了好一阵,门开了,一名相貌猥琐、睡眼惺忪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站在众人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石鋭凝问到。 那人揉了揉双眼,一副未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说到:“回官爷的话,小人王坚风。” “今天早上你去哪了?”,聂小虎问到。 “哪也没去,就在屋里睡觉来着。” “卖炊饼的刘加元今早被人杀死在自己的炊饼铺里,这事你可知道?”,聂小虎目光如剑,紧盯着王坚风。 “什么?”,王坚风似乎被吓了一跳,用惊愕的眼神望着聂小虎。 “刘加元被人杀了?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的吧?我是跟他有点仇怨,但我也不至于杀人吧?再说了,我可是一直在家里睡觉,哪也没去过!”,王坚风几乎跳了起来。 “是吗?”,聂小虎冷冷地说到,“可是唐龙绍却说看见凶手了,而且说凶手的样子很像是你!” “他胡说八道!” 王坚风终于蹦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说到:“我今天一直在家中睡觉,哪也没去过!至于那个唐龙绍,我就从来没见过他,他也从来没见过我!那个老头儿要是乱咬我,我就跟他拼命!” 第四十六章 抓鱼(2) “给我锁上!”,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哗楞”一声,石鋭凝将手中的锁链套在了王坚风的脖子上。 “干什么?你们凭你什么抓我!”,王坚风连蹦带跳地喊到。 “我说过唐龙绍是个老头儿了吗?你既然从未见过他,你怎么知道他是个老头儿?”,聂小虎冷笑到。 “这…我?” “搜!”,聂小虎一挥手。 柳震萧和毛光鉴立刻进入了屋内,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件带血的汗衫。 “虎头儿,你看!” “你还有何话说?”,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在证据面前,王坚风一下子没了脾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五人押着王坚风回了县衙,在交接完犯人之后,一名衙役说到:“聂捕头,您回来的正好,有两个人正在等你呢,说是有急事,我把他们安排在门房了。” “哦?”,聂小虎快步来到了门房。 门房内有两名中年男子正坐在里面,满脸的焦急神态。 “你们找我?”,聂小虎看着两人问到。 “您就是聂捕头?” “是我。” “太好了!”,两人高兴地站了起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聂捕头,我侄子唐天一昨晚被人杀害了,凶手我们也已经抓到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其中一人急急说到。 “在哪?”,聂小虎的神经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就在城外的聂家村!” “带路!” 在去聂家村的路上,聂小虎了解到,唐家村和聂家村是邻村,死者名叫唐天一,自幼父母双亡,是唐家村村长唐怀远的侄子;凶手名叫聂海鲲,是聂家村村长聂远山的侄子。 半年前两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姑娘,而那位姑娘倾心于聂海鲲,只是因为唐天一和那位姑娘先认识的,所以唐天一认为是聂海鲲抢夺了他的心上人,因此两人积怨颇深,经常大打出手。 昨天夜里,唐天一又去找聂海鲲争吵,后来被聂海鲲家的老仆发现唐天一被人用利器刺穿了心脏,死在了聂海鲲家后院的小花园内。 唐、聂两家的人到达现场后,前前后后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结果在聂海鲲的卧房内发现了一把带血的短剑,并在地板上找了一枚唐天一身上的扣子,地板上还残留了不少血迹。 而唐天一被杀死的小花园内除了唐天一和聂海鲲家老仆的足迹,竟然找不到第三个人的足迹,而且在小花园及附近百米内,经过仔细搜查,都没有找到凶器。 所以唐家的人认定是聂海鲲杀死了唐天一,那把带血的短剑就是凶器,还有那枚扣子,也证明是在两人扭打过程中掉落的,于是便将聂海鲲抓了起来,关在了柴房之中,由两名族人看守着,这才急急赶来报官,而唐、聂两家素来不睦,再加上这件事,两家更是势同水火,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到达聂家村之后,聂小虎先是查看了那把属于聂海鲲的带血的短剑和那枚从唐天一的衣服上掉落的扣子,之后来到了关押着聂海鲲的柴房。 柴房四周都有人看守,看守大门的人见到聂小虎等人,先是施了一礼,然后打开了房门。 柴房内,聂小虎看到的是一个精神萎靡,两眼深陷的年轻人,正躺在一堆干草之上,看到小虎等人,此人眼睛似乎亮了起来,赶紧起身,躬身拜倒,“聂海鲲见过几位官爷!” “我也姓聂,快起来说话。”聂小虎赶紧将聂海鲲扶了起来。 “你也姓聂?难道你就是人们说的那个聂神捕?”,聂海鲲明显有些激动。 聂小虎点了点头,聂海鲲的眼睛里顿时放射出了希望的光芒。 “跟我说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不要有一丝隐瞒,也不要有半点谎言!”,聂小虎两眼紧盯着聂海鲲的双眼说到。 “嗯!”聂海鲲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说到:“昨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我和前来庆祝的朋友们在一起大喝了一顿,直喝到后半夜才散场。我喝得七荤八素,送走朋友们之后,我就在卧房内躺下了。就在我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唐天一突然闯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堆我抢走了他的心上人之类的话,此前我们因为此事曾多次争吵,因此我也没太在意,谁知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说要我杀了他,还拔出了我挂在墙上的短剑,咬破嘴唇,喷了一口血在剑身之上。” “所以你就杀了他?”聂小虎问到。 “没有!”聂海鲲本能地跳了起来,大声叫到:“我没有杀他!对于唐天一的举动,我也是有些吃惊,便上前夺下了短剑,扔在了桌子上。随后他就离开了,我也因为酒劲上涌,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便一概不知了,直到有人将我唤醒,说是我杀了唐天一,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就被关在了这里。” 说完,聂海鲲双手抱头蹲了下去,“我没有杀他,真的没有!” 整个过程聂小虎一直紧盯着聂海鲲的眼睛的神色变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表演的成份在里面。 聂小虎仔细地斟酌着聂海鲲的讲述,起身出了柴房。 “聂神捕,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是被冤枉的!”身后柴房内传出了聂海鲲有些近似绝望的喊声。 在客厅内,聂远山又找来了聂海鲲家的老仆,也就是昨夜唯一的当事人。 “老人家,您再给我们说一下昨夜发生的事情吧。”聂小虎开口说到。 第四十七章 抓鱼(3) “是,官爷。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是少爷的生辰,少爷和前来祝贺的好友们一起喝到后半夜才散场。等客人们都走了之后,少爷就在卧房睡下了,我就睡在门房。 可是睡下没一会儿,那唐天一就闯了进来,等我起身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少爷的卧房,我就听见他们两个在卧房里大吵大嚷了半天,由于两人经常如此,所以我也就见怪不怪了。两人吵过之后,唐天一就气冲冲地走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见后花园里传来一声惨叫,我吓了一跳,赶紧打上灯笼过去一瞧,发现唐天一躺在一棵小树下,胸口一滩血迹,已经死了。我赶紧发出了警报,也就是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吧,村里的巡逻队就赶到了。”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家少爷在哪?”聂小虎紧接着问到。 “还在卧房内呼呼大睡呢,巡逻队到了之后,我就去少爷的卧房内查看,发现少爷睡的正沉,还打着呼噜呢。” “在唐天一走后和你听到惨叫声之间的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看到有人进来?或者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 老仆想了想,说到:“因为少爷和唐天一吵得很凶,所以我就一直没睡,要是有人进来我肯定能够看到,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耳朵特别好使,昨夜后半夜起风了,吹得旁边小湖里的水哗哗作响,我听的真真切切,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也就是说昨天后半夜,这个院子里除了你、唐天一和聂海鲲,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对吗?”聂小虎问到。 “是的”,老仆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聂小虎沉思了一下,开口问到:“尸体在哪?” “尸体就停放在东厢房,随我来吧”,唐怀远说到。 东厢房内,一名白衣白帽的老妇人正跪倒在一个蒲团之上,旁边是一个火盆,老妇人一边抽泣着,一边向火盆内投放着纸钱。屋内正中是一个台案,台案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由一张白布遮盖着。 “此人是唐天一家的佣人,在唐天一家五十多年了,也是唐天一唯一的亲人。”执法长老说到。 “我家少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家主和夫人啊!”看到聂小虎等人进来,老妇人放声大哭起来。 “老人家莫要悲伤,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给您一个交代的!”小虎安慰道。 “可怜我家少爷,本就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现又手无缚鸡之力,那聂海鲲怎么就下得了手啊!”老妇人哭个不停。 “手无缚鸡之力?”毛光鉴眼神一紧,开口问到:“老妈妈,你说你家少爷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这样?” “是这样的”。 老妇人抽泣了几声,接着说到:“我家少爷自幼就体弱多病,身体一直不好,哪知,哪知就在两个月前的一天,少爷他竟然毫无征兆地就吐了一大口血,我赶紧去找了大夫来给少爷诊治,大夫看了之后,说是少爷得了不治之症,而且命不久矣,自打那以后,少爷的身体日渐虚弱,因此手无缚鸡之力。” 聂小虎点了点头。 “我家少爷只是前来找那聂海鲲理论,哪想到他会下此毒手啊!”老妇人说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聂小虎安慰了老妇人几句后,来到了台案旁边。 唐怀远轻轻地揭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脸,再往下,心口处有一道剑伤,伤口约有一寸来宽,伤口周围的肌肤上明显有着护手的凹痕,很显然,是被人用短剑或匕首直接刺入心脏而死,而且全部刺入,以致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留下了护手的印痕,而死者后背并没有穿透,说明凶器是一把短剑或匕首之类的东西。 查看过尸体,聂小虎等人在唐怀远的带领下来到了发现尸体的小花园。 “事发后有人进入过这个花园吗?”聂小虎问到。 “没有,我们来到后就将此地封锁了,没人进来过。” 聂小虎点了点头,进入花园四下里查看了起来。 花园不大,约有一亩地左右,花园内四处种植着鲜花,中间夹杂着几棵小树,并没有高大的树木,是一个小型的花园,花园的北面约二十多米是一个小湖,东西两边都有围栏。 发现尸体的地方是在一棵小树旁边,距离聂海鲲的卧房有五十多米。由于事发前几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花园内比较泥泞,地上清晰可见有几排脚印。 聂小虎时而伏下身子查看脚印,时而观察花园四周,有时还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小草,最后对发现尸体的地方的那棵小树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上上下下地看个不停。 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聂小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时又皱着眉头出了花园。 “那些脚印是否都比对过了?”聂小虎开口问到 “全都比对过了,错不了,都是唐天一和聂家老仆的脚印,说也奇怪,花园里还真是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的脚印了,而且附近全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凶器”,唐怀远说到。 “我们先回去了,事情还存在很多的疑点,我要好好想想”,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那聂海鲲?” “放他出来吧,在事情没有明确的结论之前,他也只是有嫌疑而已,不能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他,再说了,若凶手不是他,他也绝不会逃跑的,若是他真的逃了,那事情就简单了,不是吗?” “聂捕头说的是”,唐怀远想了想,点头答到。 在回去的路上,聂小虎低头不语,努力地回想着所有的线索,任由马慢慢地向前溜达着,唐毅斌四人也骑着马慢慢地跟在聂小虎的身边。 “怎么样,虎头儿,想到谁是凶手了吗?”,石鋭凝边走边问到。 “事情还真是有点诡异,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聂小虎撅着嘴摇了摇头。 石鋭凝把嘴一撇,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第四十八章 抓鱼(4) “先回去再说吧!”,聂小虎抬起了头。 “卖鱼喽,新鲜的鱼,刚打上来的,快来买啊!” 就在聂小虎正要扬鞭策马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路边传来了几声高亢的叫卖声。 聂小虎不由地轻轻落下了手中的马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在来到路边卖鱼的人身边时,聂小虎带住了马,低头看着放在路边的鱼篓。 “几位官爷,可是要买鱼?”,卖鱼的大汉问到。 聂小虎跳下了马,想了想问到:“最大的有几斤,是活的吗?” 看到有生意上门,卖鱼的大汉顿时来了精神,赶紧伸手在鱼篓内一阵摸索,抓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 “这是最大的,足有六斤多,您看看,这活蹦乱跳的,多新鲜!” 聂小虎盯着大汉手中正在挣扎的大鱼,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我说官爷,您买还是不买啊?”,卖鱼的大汉看到聂小虎站在那里跟睡着了一样,纳闷地问到。 “你昨天也是在这里卖鱼吗?”,聂小虎突然问到。 “啊…是啊,怎么了,这里不让卖吗?”,卖鱼大汉有点犯迷糊。 “是不是有个青年昨天在你这里买过鱼,还是条大鱼?” “你是怎么知道的?”,卖鱼大汉挠了挠后脑勺。 “那你认识那个买鱼的青年吗?” “不认识”,卖鱼大汉摇了摇头说到,“不过那人看上去身子骨很弱似的,脸色苍白,心事重重的样子,买了最大的一条鱼,足有七斤多,还很大方,给的钱足够买两条那么大的鱼了。” “哈!我明白了!”聂小虎突然大笑了起来。 “还真是够聪明啊!厉害!”聂小虎不住地点着头。 “啥?虎头儿,你知道凶手是谁了?”石鋭凝顿时兴奋了起来。 “回去!”聂小虎说完,翻身上马,一扬马鞭。 “驾!”,聂小虎座下的黑马立即四蹄腾空,朝着聂家村疾驰而去,唐毅斌等人也催马紧紧地跟了上去,身后扬起滚滚的烟尘。 “聂捕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看到聂小虎等人去而复返,聂远山和唐怀远都感到十分地纳闷,同时两人心中又都像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一样。 “两位,聂某需要你们帮个忙!” “什么忙?”,两人几乎同时问到。 “抓鱼!”,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抓鱼?”,聂远山和唐怀远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彻底蒙圈了。 “对,抓鱼!”,聂小虎笑着解释到,“还请两位组织一下村里的人,去到聂海鲲家旁边的小湖内抓鱼,抓一条身上绑着一根绳子的大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绳子上应该还绑着一把匕首。” 两人听完,微微一皱眉,紧接着说到:“这好办,我马上就去安排!” 很快,聂海鲲家旁边的小湖上便人声鼎沸,热闹起来,小湖里的鱼算是遭了殃,二十多条小船在湖面上来回穿梭着,人们撒网的撒网、下水的下水,一条条的鱼被捕捉上了岸。 聂小虎则一直站在岸边,眼睛不停地在水面上扫来扫去,随着时间的推移,聂小虎的内心也逐渐开始变得焦躁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唐毅斌等人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听到他们这位虎头儿的精彩解说,也就懒得去猜想聂小虎的意图了。 “抓到了!”,突然在小湖的西南角上,有一人冒出了水面,边大喊着边向着岸边游去。 聂小虎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嘴角泛起了自信的微笑。 “小石头,去把鱼拿来!” “好咧!”,石鋭凝答应一声,快步向着那人跑了过去。 “两位,关于唐天一被杀一事,我查出了谁是真凶!” “什么?这么快就查清楚了?”聂远山和唐怀远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凶手到底是谁?快告诉我们!”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嘿嘿!”小虎一乐,说到:“别急呀,容我先卖个关子,还请两位召集聂、唐两家的主事之人开个会,在会上我再向大家说明,也好给唐家一个交代。” “好!”聂远山咬了咬牙,“我这就去安排,今晚在议事厅开会!” 傍晚时分,聂家议事大厅。 大厅内聂家与唐家来人分左右两排落座,上首两人,分别是聂远山与唐怀远。 “今天聂唐两家在此开会,目的只有一个!”,聂远山首先开口说到:“就是关于唐天一被害之事,务必要找出真凶,给大家一个交代!” “还有什么好找的,这不明摆着是聂海鲲所为吗?只要你们聂家不护短就行!”唐家有人发了句牢骚。 上首坐着的唐怀远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又扫视了在座的唐家众人一遍,其色不怒自威,在座的唐家众人均是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聂远山正色说到:“首先,聂捕头虽姓聂,却不是我聂家村之人,其次,不论凶手是谁,我聂远山绝不姑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聂远山顿了顿,接着说到:“县里的聂捕头聂神捕,目前已经找出真凶,现在就让他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唐毅斌!”,小虎一笑,站起身来。 一旁的石鋭凝此次却是失去了目标,看遍了全场,也不知道该冲着谁去,只好狐疑地来到了聂海鲲的身边。 看到此情景,唐家的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聂家之人却都一个个愁容满面。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现在我就来说说这个案子的漏洞在哪里”。 “诸位”,聂小虎环视了四周众人一眼,接着说到:“首先,杀人凶手并不是聂海鲲!” 第四十九章 抓鱼(5) 此话一出,聂家众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反观唐家众人则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还说不护短,这一上来就把聂家撇清了!” “聂家花了不少钱吧?”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 一时间议事厅内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安静!”唐怀远低喝一声,眉毛一立,怒视了唐家众人一眼。 顿时厅内安静了下来,唐家众人不再开口,但脸上皆是不忿之色。 聂小虎笑了笑,冲着唐怀远微一点头,接着说到:“我检查过死者的伤口,伤口是一寸宽的剑伤,而在聂海鲲卧房内发现的那把带血的短剑剑身却只有半寸宽,这说明那把短剑并不是杀人凶器。” “那也不能证明聂海鲲就不是杀人凶手啊?说不定他将真正的凶器藏起来了呢?”唐家有人反驳道。 聂小虎点了点头,说到:“问得好,那真正的凶器去哪儿了呢?经过反复证实,事发当晚,除了唐天一、聂海鲲和聂海鲲家的那名老仆之外,并无第四人在案发现场,而死者唐天一的伤口周围的皮肤上有着明显的护手凹痕,这说明凶器是全部刺进了心口之内,能做到如此,必是面对面近距离施为,而花园内除了唐天一自己的脚印和发现尸体的老仆的脚印之外,并无第三人的脚印痕迹,这又是为何呢?” “说不定是聂海鲲在卧房内面对面刺死了唐天一,然后隔空将尸体抛到花园内的呢?”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且不说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聂海鲲的卧房有五十余米的距离,即便是聂海鲲可以将尸体抛出如此远的距离,那花园内唐天一的脚印又该如何解释呢?经过我在现场的勘察,唐天一在花园内的足迹一共三道,一道出,两道进,如果说是聂海鲲杀人抛尸,那唐天一的脚印又从何而来?” “这…”,唐家的人一时间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来。 “据聂海鲲所说,当晚唐天一闯入他的卧房,情绪激动,与其争吵了一番,其间还曾拔出聂海鲲挂在墙上的短剑,并咬破嘴唇在其上喷了口鲜血,聂海鲲夺下了短剑并将其掷于桌上,这就是为何短剑及地板之上会有血迹的原因了,至于唐天一衣服上的扣子可能也是那时扯落的。” “这都是聂海鲲的一面之词,谁知真假?”唐家有人说到。 “不错,此解释虽然合情合理,却也只是聂海鲲的一面之词,难以服众。”聂小虎点着头说到。 唐家说话之人不由地面露得意之色。 “后来我又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唐天一尸体倒下的地方,尸体倒在一株小树之下,此株小树的根部泥土微微上翻,有松动的痕迹,仿佛被人用力向上拔过,而且在树身下部靠近树根的地方,我又发现有明显的被细绳索勒过的痕迹,树身都被勒进去一圈。 还有就是在尸体旁边的草地上,有些小草的叶子上沾有血迹,并切血迹向着旁边的小湖延伸过去,对此我起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在回去的路上,无意间看到了路边有人在卖鱼,这才令我茅塞顿开,再一联系所有的线索,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聂小虎微笑着看了看众人。 “鱼?”在场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地看着聂小虎。 “不错!就是鱼!” “鱼?这和唐天一被杀有啥关系?”唐家有人问到。 “就是,我怎么听得****的!” 大厅里又是一阵嘈杂。 “安静!”聂远山说话了,“大家且听聂捕头如何说?” “在我询问聂海鲲家那名老仆之时,曾问他夜里是否见过其他人或者听到什么动静没有,老仆回答说绝无任何人进入,而且强调说其耳朵特别好使,那晚除了风吹湖水的哗哗声,别无其他动静。” “这有什么问题吗?”唐怀远开口问到。 “何止是有问题,这正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关键所在!”聂小虎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此时的议事厅内出奇的安静,在场的众人都竖直了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聂海鲲家的那个后花园我想在场的很多人都去过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昨夜的确有风,但风却很小,绝不可能在湖面上形成大浪,而那小湖距离房子约有五十余米,那老仆听到的风吹湖水的声音从何而来?” 众人又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是那老仆说谎,难道说凶手是那老仆?”唐家有人小声问到。 聂小虎一撇嘴,朝那人翻了翻白眼,接着说到:“老仆没有说谎,他确实听到了声音,只不过那不是风吹湖水的声音,而是鱼的声音。” “鱼的声音?”好几人同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所以真正的凶手就是!”聂小虎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聂小虎。 “唐天一自己!他!是!自!杀!”聂小虎一字一顿地说到。 此话一出,大厅内立即如同炸了锅般热闹起来,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站在聂海鲲身边的石鋭凝此时也撇了撇嘴,慢慢地走回到柳震萧等人的身旁。 “安静!”聂远山站了起来,脸上略带着笑容,“大家听聂神捕讲说原委!” “经过现场的调查和问话,综合所有的线索,起初我就判断唐天一是自杀身亡,但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就是他自杀用的短剑或匕首哪里去了?若是他临死前将其掷出,也不可能掷出太远,总会找得到的,为何现场附近却找不到呢? 直到我见到了路边的鱼摊,再联系到尸体旁边的那棵小树上的奇怪现象和草地上的血迹,我这才豁然开朗,想明白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第五十章 抓鱼(6)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事件的过程应该是这样的,案发的那天夜里,唐天一先是去买了一条大鱼,然后悄悄地进到聂海鲲家的后花园内,用一根很长的细线穿过鱼鳃,把鱼放入湖中,并将其拴在了一棵小树之上。当晚老仆听到的风吹湖水的哗哗声,正是那条鱼在水中挣扎,拍打水面所发出的声音,因为鱼很大,其在水中的拉力较大,所以小树根部的泥土有所松动,并且留下了被细绳勒过的痕迹。 然后唐天一出了花园,闯进聂海鲲的卧房,并大声辱骂、吵嚷,目的无非是让周围的人听到,后又拔出聂海鲲的短剑,并喷血在剑身之上,同时悄悄地扯下一颗扣子,扔于地板之上,目的就是要嫁祸给聂海鲲,让其百口莫辩。 争吵过后,唐天一离开聂海鲲的卧房,并没有走远,而是偷偷地返回聂海鲲家的后花园内,从小树上解下细线,将事先准备好的短剑或匕首绑于线上,对着自己的心口刺了进去,随后拔出短剑或匕首,就这样,那条鱼便带着凶器游走了,潜入湖中,这就是为何会在草地上留有血迹的原因了。 而此时聂海鲲还正在卧房内呼呼大睡,根本就不知道花园内发生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花园内只有唐天一和老仆的脚印的原因,因为根本就没有第三人。” 聂小虎说完,在场的众人均是不住地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所以,为了证实我的推断,我才请大家帮忙去湖里抓鱼,结果证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 小虎说完,手一挥,毛光鉴忙把那条大鱼放在了大家眼前,众人顺着鱼身上的细线看去,一把匕首就拴在线的尽头。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唐家有人立刻上前,解下了匕首,仔细地看了看,点了点头,随后将匕首交到了唐怀远的手上。 唐怀远接过匕首看了看,开口说到:“没错,是我唐家之物,其手柄之上还刻有天一二字,这是唐天一满月之时我送的礼物。” 唐怀远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唐家之人皆是低头不语,长吁短叹起来,而在座的聂家众人却都是不住地点头,向聂小虎投去感激的目光。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天一这孩子为什么要自杀呢?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唐怀远边说边摇头。 “还是让我来回答吧!”聂小虎站起身来,正色说到,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都聚焦在了聂小虎的身上。 “不知诸位知不知道唐天一在自杀之前已经是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了。” 唐家众人又是一惊,纷纷摇头。 “这也难怪,这种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也是自其家中佣人口中得知的此事。想那唐天一父母双亡,变为了孤儿,因此在性格上自是与常人有所不同,又得知自己患上了绝症,这种毁灭性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心爱的人为人所夺,绝望之下唐天一便想出了这条计策,反正横竖是死,不如将自己的死嫁祸给情敌,也就是聂海鲲,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小虎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大声说到:“唐聂两家本无世仇,大家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有什么事不能平心静气地解决,就一定要大动干戈吗?” 听到这里,包括唐怀远在内,在场所有的唐家之人全都低头不语。 小虎接着说到:“现在是唐家为了复仇,若是为此将聂家之人打伤亦或是致死,是不是聂家为此将来也要向唐家复仇?是不是唐家的后代反过来再向聂家复仇?然后再是聂家复仇?是不是要你们两家世世代代永无休止地争斗去?是不是要你们两家世世代代永无宁日?是不是要你们两家世世代代都是些孤儿寡母?!” 小虎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几个是不是,问得在场众人都是哑口无言,更有人闭目垂泪,低声抽泣起来。 良久,聂远山缓缓地站起身来,先是向聂小虎投去一撇感激的目光,然后转向唐怀远说到:“我代表聂家,想要与唐家结好,我们两家自此和和气气、成为朋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聂远山此话一出,在座的唐家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纷纷睁大了眼睛,脸上挂着无法置信的表情。 唐怀远也是浑身一震,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两眼含泪地看着聂远山,声音中带着颤抖:“这次是我们唐家对聂家做下了嫁祸陷害的罪行,而你却不计前嫌,要与我修好,光这份肚量,就是我唐怀远无法相比的,我唐怀远今天算是彻底服了!我代表唐家接受你的提议,自今日起,聂、唐两家不分彼此,荣辱与共,共同进退!” “好!”大厅之中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聂唐两家之人都忘情地拥抱在一起,更是有人喜极而泣,哭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场面热烈至极。 “厉害了,我的虎头儿!”,出了议事厅,石鋭凝冲着聂小虎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聂小虎奸笑了两声,“一时冲动,即兴发挥!” …… 第五十一章 残损的花瓶(1) “聂捕头,诸位官爷,早啊!” “早!” 走在清晨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都在迎面热情地打着招呼,这让五人感到无比的受用。 “咱们捕快啥时候有过这种待遇?”,石鋭凝无比自豪地说到。 “还不是因为咱们虎头儿?”,毛光鉴乐呵呵地说到。 “走,去喝早茶去!”,聂小虎一挥手,五人就近找了家早茶店,进去坐了下来。 “吆,这不是聂神捕吗?”,店内一名正在喝早茶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诸位早啊!” “早!” “聂神捕,在下王志跃,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给出个主意呢。” “什么事?”,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这样的,我们这几个秀才吧,每天早上都会来这里喝早茶。” 王志跃指了指旁边桌子旁的几个青年说到:“可是我们这里有个人,叫陈郭辉,苦读了几年书,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结果现在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了,每次我们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都会凑过来听,不管我们谈论什么话题,他都摇头晃脑地说‘淡而无味、淡而无味’,弄得我们的兴致一下子就没了,为此很是烦恼,又不能赶他走,聂神捕,你给出个主意呗!”,王志跃说完,一脸期待的表情看着聂小虎。 “这样啊“,聂小虎想了想,然后笑着说到,“这个简单,待会儿他再来,你就这么这么办……” “哈哈!高!实在是高!”,王志跃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他的桌子旁坐了下去,与朋友们聊起了天。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名秀才装束的青年,手持折扇走了进来,王志跃和他的几个朋友一看到此人,脸上都露出了厌烦的表情。 “哎,我说哥儿几个,我跟你们说个事”,王志跃故意提高了声调。 “什么事?”,几人都把脑袋凑到了一起,陈郭辉也摇着折扇凑了过来。 “昨天吧,我去赶集,买了两大包盐,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内急,刚巧路边有个茅厕,我就赶紧进去了,可就在我解决完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将一包盐掉到茅坑里去了。” “后来呢?”,几个人问到。 “完了,就这个事。” “淡,淡而无味、淡而无味”,陈郭辉听完,摇头晃脑地说到。 “淡?”,王志跃斜眼瞅着陈郭辉,阴阳怪气地问到:“你要是嫌淡,那我再把那一包也放进去?” 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坐在旁边的石鋭凝,一口茶没咽下去,都从两个鼻孔中喷了出来。 “无聊!”,陈郭辉气得将手中的折扇一合,转身离开了。 “多谢啦,聂神捕!”,王志跃向着聂小虎拱了拱手。 “让你管个仓库都管不好,好好一桶油,都被你给糟蹋了,扣你这个月的工钱!” 突然从隔壁店里传出了怒骂声,紧接着是一阵哭泣声。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五人来到了隔壁的店铺前面,这是家小饭馆,店老板正怒气冲冲地骂着一名小伙计,被骂的小伙计也就十五六岁,正站在那里掩面哭泣着,另外还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小伙计正站在旁边看着,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这大清早的就嚷嚷开了?”,聂小虎走进店内问到。 “唉吆,原来是聂神捕啊,稀客!稀客!”,店老板一看是聂小虎,赶忙换上笑脸打起了招呼。 “我说这大清早的出什么事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唉!别提了!”,店老板一摆手。 “今天早上开店铺,我刚把火升起来,一看油壶里没油了,就让跑堂的赵三去找管仓库的吕欣去盛点油来,哪成想油盛来了,我打开一看,油里竟然有一颗羊粪蛋子,我这个气啊,好好的一桶油,就这么让他给糟蹋了,我可是小本经营,哪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说着话,店老板用手一指正在一旁抽泣的小伙计。 “哦?我看看。” 聂小虎皱着眉拿起了案子上放着的油壶,打开盖子看了一下,果然,在油上漂浮着一颗羊粪球。 聂小虎看着羊粪球想了想,随后笑了笑,转身看着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小伙计问到:“你是赵三?” “嗯”,小伙计点了点头。 “你叫吕欣?” 还在抽泣的小伙计点了点头。 “吕欣,我问你,你可是与赵三有仇怨?” 吕欣想了想说到:“前天他向我借钱,因为我知道他是拿去赌,所以我就没借给他,为此他还骂了我。” “他胡说!”,赵三接口说到,“根本就没这回事,你别想冤枉我!” “都别争了”,聂小虎一摆手,赵三立刻闭住了嘴。 “很简单”,聂小虎笑着说到,“这颗羊粪球若是一早就在油桶里,那它就应该被油浸透了才对,若是刚刚放进去的,那它里面就应该是干的。” 说完,聂小虎拿了双筷子,将油壶里的羊粪球夹了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用筷子使劲在羊粪球上按了按,将其按成了粉末。果不其然,羊粪球的中心都是干的粉末,并没有油。 “你还有何话说?”,聂小虎看着赵三问到。 “这个?……”,赵三咬起了嘴唇。 “小伙子,做人可不能这样啊!”,聂小虎语重心长地说到。 “我错了”,赵三低下了头。 第五十二章 残损的花瓶(2) 出了小饭馆,五人按照平日里巡查的路线在街上慢慢地溜达着,就在刚刚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突然前方有一名老妇人尖叫着从一所房子里冲了出来。 “快来人那!杀,杀人啦!” 顿时街上的行人都被惊动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向着那名老妇人围了过去,聂小虎等人更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老妇人的面前。 “人在哪?!”,聂小虎高声问到。 “里,里面”,老妇人用手指了指街边的这所楼房。 聂小虎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唐毅斌也紧紧跟在了后面,石鋭凝等人则在门口维持着秩序。 一楼的地板上面朝下趴着一个人,背部插着一把匕首,死者的后背和地板上溅满了鲜血,鲜血还未凝固,显然是刚被刺杀不久。 聂小虎上前探了探此人的脖颈,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便勘察起现场来。一楼是客厅,内部摆设并不奢华,和普通人家的客厅一般无二,临街的两扇大窗户都上着闩,小虎仔细观察了一下,窗户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尸体旁边的地板上横倒着一个精美的玉质花瓶,花瓶内还有几支鲜艳的花朵。 聂小虎轻轻地拿起花瓶看了看,发现瓶口边缘有一小块崩缺了,想必是死者在倒地的瞬间,伸出双手胡乱扒拉,将桌上的花瓶从桌子上拨掉在地的缘故,聂小虎又在客厅内仔细地寻找了一番,最终在墙角找到了崩缺的那块碎片。 聂小虎又小心地将死者背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只见刀身之上刻着田刚二字。 二楼一共三间卧房,每间卧房有一扇小窗户,窗户都在里面上了闩,窗棂上积了一层尘土,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勘察完屋内后,聂小虎又来到屋外,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房子临街,上下两层,左右两侧都是住宅,房子背面是一条河,只有二楼有三扇小窗户,窗户很小,一个成人根本无法钻入,若要进入房子,只能是走大门。 看完房子后,聂小虎这才问那名老妇人到:“老妈妈,您叫什么名字?” “回官爷的话,老身王氏,你颜老夫人的邻居。” “颜老夫人?” “哦,就是死者,名叫颜珍珍。” 聂小虎点了点头,问到:“给我说说你看到的情形吧!”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在家缝补衣服,发现剪刀不见了,到处找也找不到,于是我就想着向颜老夫人借一把剪刀用,哪里想得到我刚一进门,就发现颜老夫人趴在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刀,我一时受了惊吓,这才跑到街上喊了起来。” “你来的时候门没关吗?” “没有,门是虚掩着的。” “老妈妈,这颜老夫人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没了,颜老夫人无儿无女,老伴早些年也过世了。” “不对啊,我方才明明看到二楼的三间卧房都有人住过的痕迹。” “哦,那是她的侄子颜田刚,另外一名小伙子是与颜田刚同在一个店里帮工的伙计,名叫陈志成,他俩暂时借住在颜老夫人家中。” “颜田刚?”,聂小虎心中一动,那把用来行凶的匕首之上刻的正是“田刚”二字。 “对了!”,王氏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忙说到:“听说颜老夫人有一块古董玉佩,很值钱呢,不知道那贼人是不是为了抢那块玉佩才杀的人?” “玉佩?”,聂小虎不禁皱起了眉,方才他检查尸体的时候,并没发现有什么玉佩。 “是块什么样的玉佩?” “不知道,只是听说是颜老夫人祖传下来的古董,我从来没见过,大家都只是听说有这么回事。” 聂小虎沉思了一会儿,接着问到:“颜田刚在哪家店里帮工?” “就在离此不远的邵记铁匠铺。” 两刻钟后,聂小虎五人便来在了邵记铁匠铺的门前,门前竖着一根旗杆,“邵记?铁”的布幡在迎风招展,五人迈步进了铺内。 店铺不大,两侧各有一个兵器架,架子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两侧的墙上也挂满了刀剑,墙角是一个火炉,一名中年男子光着膀子,一手拿着一把铁锤,一手拿着一把火钳,火钳上正夹着一块长条形烧红了的精铁,中年男子正在那里敲敲打打着,身旁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用力地拉着风箱,另有一名少年正在提着一桶水往一个大缸内倒着。 “原来是聂捕头啊,怎么有空到我的店里来了,买兵器啊?”,看到聂小虎等人,光着膀子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活计,笑脸相迎。 聂小虎摇了摇头,面色严肃地说到:“我是来找人的!” 说完聂小虎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在两名伙计身上扫视了一遍,正在拉风箱的伙计面无表情,两眼注视着炉内的火焰,依旧在神情专注地拉着风箱,而正在向水缸中倒水的伙计则是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聂小虎。 “哦?不知道聂捕头找的是谁?我这里只有我和这两名伙计。” “颜田刚是哪位?” “啊?”,倒水的伙计啊了一声,“我就是。” 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少年,个子不高,微胖,四方脸上一双大眼睛,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聂小虎。 “你就是颜田刚?” “我就是,不知官爷找我有何事?” “颜珍珍是你什么人?”,聂小虎死死地盯住了颜田刚的双眼。 “我姑姑啊,怎么了?”颜田刚一脸的茫然。 “颜珍珍今早在自己的家中被人杀死了。” “什么!”,颜田刚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咣噹”一声,手中的水桶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颜田刚目光呆滞,嘴中喃喃自语到。 第五十三章 残损的花瓶(3) “这把匕首是你的吧?”,聂小虎拿出了一把带血的匕首,递到了颜田刚的眼前。 颜田刚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是我的,可是…” “带走!”,聂小虎手一挥。 “哗楞”一声,石鋭凝将铁锁套在了颜田刚的脖子上,拽起来就向外走。 “姑姑不是我杀的,我是被冤枉的!”,颜田刚一边被拖拽着一边喊到。 “有什么话衙门里说去吧!”,石鋭凝头也不回地拉着颜田刚出了铁匠铺。 “邵师傅,打扰了,告辞!”,聂小虎冲着店老板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在出门的一刹那,聂小虎扭头瞥了一眼还在拉着风箱的那名伙计,那人的眼角明显抽动了两下。 捕快房审讯室内,颜田刚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板凳上,脖子上的锁链已经去除,聂小虎则坐在颜田刚对面的椅子上,开始了例行公事般的审问。 “姓名” “颜田刚” “年龄” “十八岁” “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亲姑姑。” “描述一下死者家中的情况。” “我姑姑名叫颜珍珍,今年六十四了,姑父早年就过世了,又无子女,家中只剩她一人,因家中无人陪伴,姑姑感到十分孤单,刚好我就在附近的铁匠铺里帮工,因此就借住在姑姑家中。” 聂小虎点点头,继续问到:“你把今天早上的情形给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聂小虎加重了语气。 “嗯”,颜田刚用力地点了点头,仔细地回想了起来。 “清晨起来,我和姑姑吃过了早饭,由于陈志成晚上有事睡在铺子里,没回来住,我就一个人出门去了铁匠铺,快到中午的时候,你们就来了,我这才知道姑姑被人杀害了,我不是凶手,我是被冤枉的!”说完,颜田刚抱着头身子弯了下去。 “你刚才说的那个陈志成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同乡,我们一同进的铁匠铺做的伙计,他对我很好,经常帮着我,我们平日里无话不谈。” “他也住在你姑姑家里?” “是的”,颜田刚点了点头,说到:“铁匠铺太小,伙计只能是自己出去找地方住,陈志成也没钱,我们又是好朋友,所以我就跟姑姑求情,腾出了一间房,让他住下了。” “那昨晚,陈志成没有回去住?” “是的,那天他说要琢磨琢磨师傅白天教的技艺,晚上就在铺子里打地铺睡了,所以没回去。” 聂小虎点了点头,问到:“那你到了铁匠铺见到他了吗?” “见到了啊,由于天还早,还在似亮不亮的光景,我开门后发现他还在地铺上睡着呢,呼吸还很急促,我以为他晚上受凉了,发烧,还煮了碗姜糖水给他喝。” “玉佩是怎么回事?” “玉佩?什么玉佩?”,颜田刚茫然地问到。 “听说你姑姑有块祖传的古董玉佩?” “哦,是的”,颜田刚点点头。 “玉佩是我家祖传的,听说很值钱,听我爹说姑姑出嫁时家里穷,就把玉佩当作了嫁妆,姑姑天天都把它带在身上,却从不示人,也从不跟人提起,因此别人都是猜测姑姑有这么一块玉佩,但并无人真正知晓。” “天天带在身上?”,聂小虎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 “确定,姑姑跟我说过,那是她最为珍爱之物,生怕有失,因此天天带在身上。” “小石头,你再去仔细地检查一下尸体。” “好!”,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你再好好想想,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你姑姑有这块玉佩?” “应该是没了”,颜田刚摇了摇头。 “那个陈志成呢?你有没有对他提起过?” “我想想,对了,我曾经跟陈志成提起过!” 颜田刚好像是想起来什么,说到:“前几天陈志成曾经问过我,他问我是不是我姑姑真的有那么一块玉佩,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就告诉他了,他还说我姑姑傻,守着那么值钱的东西过苦日子,我说我姑姑不穷,只是她简朴惯了,花钱从不大手大脚。” 聂小虎微微一笑,紧接着又问到:“那把匕首又是怎么回事?” “匕首确实是我的,可是我前天就把它弄丢了,天知道怎么会成为了凶器!”颜田刚急得直掉眼泪。 “虎头儿,查遍了,没有”,此时石鋭凝回来了,摇着头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说到:“将他带下去吧,要好生看待,千万别委屈了他。” “知道了,虎头儿!”,石鋭凝带着颜田刚出去了。 聂小虎坐在那里,用手支着下巴,努力地思考着。 “若真是颜田刚所为,那把刻着自己名字的凶器留在现场,岂不是太笨了点?还有就是那块玉佩到底去了哪里?若真如颜田刚所说,那块玉佩颜老夫人天天随身携带,而尸体上却又找不到,那么杀人的动机就很明显了,谋财害命。” “确定了杀人动机,那寻找凶手的方向就很明确了!”,聂小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继续思索着。 “谋财害命,谋的是财,死者家中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唯独不见了身上的那块玉佩,也就是说凶手明确知道玉佩就在颜老夫人的身上,那么知道死者身上有玉佩的目前只有颜田刚和陈志成两人。” 第五十四章 残损的花瓶(4) “也就是说凶手必是此二人之中的一个!”,聂小虎眼里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再来分析一下陈志成,第一,他一直住在颜老夫人家中,进出绝对方便,他若是行凶,颜老夫人必不会防备;第二,这个陈志成长期与颜田刚在一起,偷走他的匕首也是轻而易举;第三,昨天晚上陈志成恰好没回去住,这也未免过于巧合了吧?铁匠铺距颜老夫人家按普通人的脚程也就两刻钟的路程,陈志成要是全力奔跑,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跑到,而且颜田刚说过,今天早上,他到了铁匠铺后发现陈志成还在睡觉,但呼吸急促,可以理解为是生病了,也可以理解为是快速奔跑造成的。” “嗯,这个陈志成有重大嫌疑,既有作案时间,又有作案动机!”,聂小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证据呢?没证据一切都是白扯!”,聂小虎撅起了嘴,一遍一遍地回想着目前所有掌握的线索。 在苦思了良久之后,聂小虎突然眼睛一亮,随即大声喊到:“小石头,把颜田刚带过来!” 颜田刚坐定之后,聂小虎笑着说到:“我有件事要问你一下……” 次日清晨,邵记铁匠铺刚开门,一名衙役便走了进来。 “请问哪位是陈志成?”,衙役客气地问到。 正在准备生火的陈志成愣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随后说到:“我就是,请问这位大哥找我有事吗?” 店老板邵师傅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衙役。 “哦,是这样的,我们聂捕头有请,说是有事要找你帮忙。”,衙役笑着说到。 “不知聂神捕找我是什么事?我一个小伙计能帮上什么忙?” “这我就不清楚了,聂捕头只交代我来请你,别的没说。” “哦”,陈志成点点头,似乎有些犹豫。 “哦,这样啊”,邵师傅一听,随即笑着说到:“既然是聂神捕有事要你帮忙,你就去一趟吧,这可是你的荣耀啊!” “是,师傅”,陈志成答应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就快跟我去吧,聂捕头公事繁忙,耽误了事我可吃罪不起呢!”,衙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捕快房内,聂小虎坐在椅子上,笑容满面地看着陈志成。 “在下陈志成,见过聂神捕!”,陈志成对着聂小虎一躬到地。 “免礼,快请坐!”,陈志成满脸带笑。 “谢座!”,陈志成轻轻地坐了下来,一脸的诚惶诚恐。 “不知聂神捕叫我来,有何事需要在下去做?”,陈志成问到。 “哦,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颜老夫人吧?” 王坚风眉头一皱,身体令人难以察觉地震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轻声说到:“记得。” “嗯” 聂小虎点了点头,说到:“自打颜老夫人遇害后,我在清点登记她家中的财物时,遇上一件烦心事,让我非常为难。我在清点颜老夫人财物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玉花瓶,非常的精美,价值也很昂贵,只可惜瓶口崩缺了一小块。 就在昨天,来了一人,说那玉花瓶是他的,他两年前向颜老夫人借了笔钱,用这个花瓶做的抵押,如今他来还钱,但看到瓶口有残缺,非说是我们弄坏的,要我们赔偿,我现在是非常为难,到底是原先就是残缺的,还是颜老夫人遇害时摔坏的,我也搞不清啊,真是头疼。”,聂小虎摇着头说到。 “有什么事是需要我效劳的?”,陈志成听到这里,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你在颜老夫人遇害前一直住在她家中,肯定见过这个玉花瓶吧?” 聂小虎说着话,朝着石鋭凝使了个眼色,石鋭凝立即将那个玉花瓶拿了上来,放在了陈志成的面前。 “这个花瓶就摆放在颜老夫人家中一楼的客厅内,你是否还记得它是完好的还是有残缺?若是有残缺,那就麻烦你给做个见证,这样就不用赔偿给那个贪婪的家伙了。”聂小虎满脸堆笑。 陈志成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展颜一笑,说到:“这个花瓶我自一住进去就见到过,因为它确实很精美,所以我还特意观察过,很抱歉,聂神捕,它当时确确实实是完好无损的,估计是颜老夫人遇害时掉落在地摔坏的,这个忙我还真是帮不上了。” “哦,是这样啊,你不再仔细想想吗?” “不用想了,聂神捕,我印象很深,错不了”,陈志成十分肯定地说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陈志成也站起身来,冲着聂小虎一躬到地,说到:“聂神捕若无别的事,在下就告辞了。” “来人!”,聂小虎突然把脸一沉,“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早就等在一旁的石鋭凝二话不说,“哗楞”一声,锁链套在了陈志成的脖子上。 “聂神捕,这是何故?”,陈志成惊恐地问到。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此花瓶是颜老夫人遇害前一天在万宝阁买的,放在家中不过才一天即遇害,你自前天晚上到现在就一直待在铁匠铺里,你什么时候见过!?” “这?”,陈志成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额头之上出现了汗珠。 “啪!”的一声,聂小虎猛地一拍桌子,“你是如何杀害颜老夫人的?那玉佩又藏在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说!” 柳震萧在一旁将手中的皮鞭甩的“啪啪”直响,毛光鉴也将手中的火钳来回开合了两下。 陈志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即跪倒在地,汗如雨下,磕头如捣蒜,口中说到:“我认罪,我交代!” …… 第五十五章 被遗忘的茶叶(1) 洛宁县县衙内院,王县尉的书房内,聂小虎正坐在书案左边的椅子上,书案上放着一只敞开的木盒,木盒内空空如也,书案右边的椅子上坐的正是王县尉,此时的王县尉正愁眉不展,低头叹着气。 “大人,官印是何时丢失的?”,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昨天我忙完公事后,就出去散了散步,夜里回来后就发现盛放官印的盒子空了,这丢失官印可是重罪,要是让上面知道了,我这乌纱帽丢了是小事,就怕……” “唉!”,王县尉长叹了一口气,“聂捕头,这件事你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啊!” “在下明白”,聂小虎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 “大人,平日里这官印都有什么人能够接触到?” “这个?让我想想”,王县尉想了想,说到,“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堂前当值的李安和吴化文了,他们两个负责每天下了堂后整理堂案,并将官印送至我的书房。难道说是他们两个之中的一个?” “有这个可能”,聂小虎点头说到;“那么昨天当值的又是哪一个?” “是李安。” “大人,不知你跟这个李安可有仇隙?” “没有”,王县尉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 “对了,我虽与李安没什么仇怨,但与吴化文倒是有点过节,就在前些天,吴化文的弟弟仗着他哥哥在衙门里做事,欺负邻里,人家状告到了我这里,我并没有偏袒于他,事后还斥责了他几句,让他管好自己的家人,他倒是有可能为此怀恨在心,可是昨天当值的并不是他啊。” 聂小虎点点头,站起身来说到:“大人,我先去找李安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王县尉也站起身来,一脸忧虑的说到:“聂捕头,此事就全仰仗你了!” “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找回官印!” 聂小虎离开后,径直去到了李安的家中。 “聂捕头,您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正在院子的菜地里浇水的李安看到聂小虎的到来,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水桶,一边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一边笑着说到。 “在浇地那!”,聂小虎微笑地点了点头。 “闲来无事,浇浇菜园,聂捕头,快请屋里坐吧!”,李安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客厅内,两人分宾主落座,聂小虎没有客套,刚一坐下,便直入主题。 “我来是向你打听点事。” “聂捕头尽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聂小虎点点头,问到:“昨天是你在堂上当值吧?” “对啊,怎么了?”,李安答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聂小虎。 “那昨天王大人下了堂后,你都做了什么?” “大人下了堂后?”,李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大人下了堂后,我就和往常一样,清理了堂案,将若干公文和官印一起送到了大人的书房中,随后便离开了。” “在这期间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比如说遇到了什么人之类的?” “没有啊?”,李安摇了摇头,问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真的什么事都没遇到?你再仔细想想”,聂小虎加重了语气。 “让我好好想想……哦,对了!是有件小事!”,李安好像想起了什么。 “什么小事?” “是这样的,昨天大人下了堂后,我清理完堂案,正要去往大人的书房,突然一阵肚子痛,我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恰好吴化文经过大堂门口,于是我便叫住了他,请他帮忙看一会儿,他答应了,然后我就跑去了茅厕,从茅厕出来后,我向他道了声谢,便将物品送去了大人的书房,随后就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还没等李安说话,聂小虎便站了起来,冲着李安一抱拳说到:“在下还有急事要办,告辞了!” 说完聂小虎便转身出了客厅,快步离开了,留下李安一个人站在客厅门口纳闷着。 “王大人,我已经知道是谁偷走了官印了”,聂小虎一进王县尉的书房,便开口说到。 “真的!?”,王县尉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露出惊喜的目光。 “是谁?” “吴化文!” “真的是他!”,王县尉一拍桌案,“我这就派人前去捉拿他!” “且慢!”,聂小虎一伸手,说到,“目前只是能够确定是他所为,但我们并没有证据,他若是将官印藏起来,我们找不到,再矢口否认,事情就不好办了,再说了,我们也不能公开去他家中搜寻官印吧,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官印被盗了?” “这?”,王县尉皱着眉头,一甩衣袖,焦急地说到,“聂捕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聂小虎嘴角一翘,笑着说到:“王大人,此事好办,你只需如此即可……” “聂捕头,真有你的,哈哈哈哈”,听完聂小虎的话,王县尉开心地笑了起来。 次日清晨,洛宁县公堂的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车上装着两口木箱,公堂之上,王县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堂上,而是站在了堂中。 “下月便是开封府尹郑大人的生辰,我备了礼品要亲自道前去贺,在此期间公务暂停,等我回来再行处理!” 王县尉高声说到。 “是,大人!”,公堂上所有人都答应了一声。 “吴化文!” “在,大人!”,吴化文来到王县尉的面前,身子一拱,“大人有何吩咐?” 第五十六章 被遗忘的茶叶(2) “我去开封这段期间,公务暂停,官印就由你来保管吧,你为人处事谨慎小心,交给你我也放心!” 王县尉说完,便将盛放官印的木盒递到了吴化文的眼前,盒盖之上贴了一张封条。 吴化文接过了木盒,眉头就是一皱。 “出发!”,王县尉没等吴化文说话,便大手一挥,出了大堂,翻身上了马,带领着马车和十名兵丁离开了县衙。 当日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令人奇怪的是王县尉只身一人回到了县衙。 “大人,您这是?”,正在当值的吴化文看到王县尉回来,不禁有些纳闷。 “哦,是这样的,我刚走了一天,便接到了洛阳来的加急文书,因此我便赶了回来,公事耽误不得。” 王县尉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地说到:“这公事不能耽误,郑大人的生辰礼物也不能误了时辰,真是令我好生为难啊!” “这样吧!”,王县尉拍了拍吴化文的肩膀,“你就替我走这一趟吧,等你回来,本官重重有赏!” “大人,这?” “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回家收拾收拾,马上出发!哦,对了,顺便把官印给我带过来!” “大人…” “去吧!”,吴化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王县尉一摆手,阻断了他的话。 “是!”,吴化文无奈地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吴化文回到了公堂,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大人,这是您的官印”,吴化文双手将木盒递给了王县尉。 “嗯”,王县尉若无其事地接过了盒子,顺手撕开了封条,打开了木盒,官印赫然出现在王县尉的眼前。 “没事了,你赶紧去吧,马车就在县城外的竹泉村等着呢!”,王县尉强忍住内心的狂喜,面色平静地摆了摆手。 “是,大人!”,吴化文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三天以后,护送礼物的兵丁都回来了,说是吴化文私偷了送给郑大人的生辰礼物逃走了,而王县尉虽然当堂发了怒,却也没有再深究,只是又置备了一车礼物,另差人送了去。 县衙里的人们为此议论纷纷,没有人不说王大人好的,都佩服王县尉那宽广的心胸和容人的肚量,却又同时骂起了那失了良心的吴化文,王县尉表面上枯井无波,心中却是十分地受用,聂小虎则更是装作无事一般,心里暗自笑了好几天。 “这个吴化文,他脑子里进水了还是怎么滴?竟然偷了礼品跑了” 捕快房内,石鋭凝一边摇着头一边说到:“那点礼品能值几个钱,够他花一辈子的吗?还要东躲西藏的,天天心惊胆战,连觉都睡不安稳,真不知他咋想滴?” “他脑子有病呗,谁知道他咋想的?”,毛光鉴笑着说到。 石鋭凝把嘴一撇,叹了口气说到:“这人那,都被世俗迷惑了眼睛,什么荣华富贵、金钱权利,在我眼里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云烟,一切都是虚幻,别说区区一点生辰礼物,就是万两黄金,我也不放在眼里!” 聂小虎翻了翻白眼,默默地拿出了一根蜡烛,点着了放在石鋭凝的面前,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不知道聂小虎此举是何用意。 “吹灭它”,聂小虎对石鋭凝说到。 石鋭凝纳闷地看了看聂小虎,“噗”的一声吹灭了蜡烛。 聂小虎又将蜡烛重新点燃,“继续!” 石鋭凝又吹灭了蜡烛。 聂小虎又一次将蜡烛点燃,石鋭凝又一次吹灭,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几次。 终于,在聂小虎再次将蜡烛点燃后,石鋭凝忍不住问到:“我说虎头儿,你这是何意?” “吹!你给我继续吹!” 唐毅斌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都笑得弯下了腰,石鋭凝则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 桌子上放着半瓶茶叶,瓶外的桌面上也堆放着一捧茶叶,茶叶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赵文轩拿着一个小瓷瓶,颤抖着将瓶口对准了瓶中的茶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用食指轻轻地敲了敲小瓷瓶,白色的粉末从瓶中掉了出来,无声地洒落在瓶中的茶叶上,赵文轩收起瓷瓶,慌乱地将桌上的茶叶一把把抓起,塞入了瓶子中…… 十天后,由于半月前老爷子突发疾病不治而亡,死前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为分配遗产而与弟弟赵文浩闹得不可开交的赵文轩心情烦闷,应约前去好友康志书家中饮酒谈天,借酒浇愁。 两人从中午一直喝到半夜,陈文轩已是大醉,不知为何两人聊着聊着竟然起了争执,继续发生了口角,最终两人不欢而散,陈文轩踉跄着出了康志书的家门,借着月光踏上了回家的路。 此时已是深夜,陈文轩喷着酒气,一步三晃地在路上走着,意识有些模糊的他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一片树林之中,在扶着树干一阵呕吐之后,稍觉好受点的陈文轩这才四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我这是到哪儿了?”,陈文轩强睁着惺忪的醉眼看着周围的树木。 突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黑影一声不吭,正快步向他走来,等黑影来到近前,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凝视了对方一会儿。 “你?你不是来福吗,你怎么在这?”,赵文轩终于认清了眼前的黑影,正是弟弟赵文浩的贴身仆人来福。 “鬼!鬼啊!”,来福突然脸上变得扭曲起来,惊恐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陈文轩被来福这一声尖叫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不少,看着前方正在没命逃跑的背影,心中泛起了疑惑。 “怎么了?什么鬼?他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第五十七章 被遗忘的茶叶(3) 一连串的问题让陈文轩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行,追上去问个清楚!” 想到这,陈文轩大叫了一声:“别跑,回来!”,紧跟着便追了上去。 前方的黑影越跑越快,在树林中胡乱地穿行着,陈文轩则在后面紧追不舍,突然,前方的黑影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跤,身子前扑,面朝下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陈文轩快步赶到了他的身边,一屁股骑在了他的背上,双手摁在了他的双肩,高声问到:“说,你跑什么!” 趴在地上的来福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骑在他背上的陈文轩明显得感觉到了身下的颤抖,而且越来越剧烈,直要把他掀翻的样子。 “哈哈哈哈!”,来福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惊恐和诡异。 蓦地,来福又惊恐地叫了起来:“鬼!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鬼啊!” “来福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疯了?”,陈文轩想了想,解下了腰带,将来福反绑了起来。 等到来福站起身来,陈文轩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那扭曲得不成形状的脸上,嘴巴松弛无力地一张一合着,双目无神,呆滞地望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时而发出诡异的声音,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疯了,彻底疯了!”,陈文轩看着来福摇了摇头。 “对了,来福怎么会在这,又怎么会疯了,陈文浩呢?” 陈文轩此刻已经酒意全无,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拉着被反绑着双手的来福来到了弟弟陈文浩的院门前。 “文浩!文浩!”,陈文轩不停地拍打着院门,大声呼喊着。 屋内的灯亮了,丫鬟秋菊提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 “原来是大老爷啊!”,秋菊看清了来人之后,赶忙开了院门。 一开门,秋菊便被来福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这是?”,秋菊有点害怕地看着来福问到。 “文浩呢,他在家吗?”,陈文轩没有理会秋菊的话,开口问到。 “老爷他不在家,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去哪了?” “老爷没说。” “嘎嘎嘎嘎!”,此时的来福又发出一串恐怖的笑声。 “啊!”,秋菊吓得尖叫一声,转身逃回了屋内。 …… 次日清晨,聂小虎站在门前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兄弟们,跟我巡街去啦!” “来啦!”,随着一声长长的回应,唐毅斌、石鋭凝等人陆续走出了捕快房。 “聂神捕!聂神捕!” 就在五人刚要迈步的时候,突然街道西边来了几个人,一边喊着一边快速朝聂小虎等人走了过来。 聂小虎眉头就是一皱,扭头看去,一共是六个人,其中一人还被反绑着双手,被绑之人时而哭时而笑,被人推推搡搡地向前走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小虎顿时紧张了起来。 “聂神捕,我叫陈文轩”,其中一人说到,“这是我弟弟陈文浩的贴身仆人,叫来福。” 紧接着陈文轩便将昨晚发生之事叙述了一遍。 “带路,去树林!”,聂小虎听完,一挥手高声说到。 昨夜的树林之中,经过仔细地勘察,聂小虎等人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匕首和一把沾满泥土的锄头,锄头的木柄之上沾有少量血迹。 聂小虎又查看了一下来福的双手,发现来福的左手掌心之中扎有一根木刺,掌心上还留有少量血迹,拔出木刺后,聂小虎将木刺与锄头木柄沾有血迹的地方对比了一下,发现木刺恰好与木柄上的一处缺口能够吻合起来。 “找!树林中肯定有松软的地方,都给我仔细地找!”,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众人立即在树林中散布开来,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找了起来。 “虎头儿,找到了,在这里!”,半个时辰后,毛光鉴在树林的西南角喊了起来。 大家立即赶了过去,这是一小块空地,聂小虎用脚踩了踩,脚下的泥土十分地松软,像是刚刚掩埋过。 “挖!”,聂小虎一声令下。 大家立刻动手开始挖掘,不大会儿的功夫,一个系着口,鼓鼓囊囊的麻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石鋭凝和毛光鉴两人将麻袋抬了上来,打开麻袋口,一具尸体露了出来。 “文浩!”,陈文轩一见尸体,立即痛苦地大呼了一声。 “这是你弟弟陈文浩?”,聂小虎问到。 “是的”,陈文轩点了点头。 聂小虎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死者的背部有两个刀口,看样子应该是被人从背后捅伤致死,刀口的形状与在树林中发现的那把带血的匕首完全吻合。 “聂神捕,你可一定要找到凶手,为我弟弟报仇啊!”,陈文轩哭着说到。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挥了挥手,“把来福和尸体都带回去!” 捕快房内,聂小虎五人围坐在一起,探讨着这件案子。 “尸体是来福埋的,那肯定就是他杀的呗,就是他已经疯了,啥也问不出来,郁闷!”,石鋭凝撅着嘴说到。 “你也知道他疯了”,聂小虎白了石鋭凝一眼,“要真是他杀的,他会在埋了尸体后还待在树林里不走?看见有人来了还会凑过去?” “也是哈!”,石鋭凝挠了挠后脑勺。 聂小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尸体肯定是来福埋的,但不会是他杀的,那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也就是说凶手是和来福一伙的,一个杀,一个埋,那么来福在埋完尸体后还待在树林中不走,显然是在等待同伙,所以他才会看到陈文轩后迎了上去。嗯,应该就是这样了。 但为什么来福在看到陈文轩后转身就跑呢,还发了疯?死者陈文浩是来福的主人,他又为何要杀自己的主人呢? 根据陈文轩的叙述来看,来福显然是在看到陈文轩后收到了惊吓才发疯的,若是来福在这之前就疯了,一个疯子是不可能去刨个坑埋尸体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来福为什么在看到陈文轩之后会受到惊吓呢?难道说……” 一个大胆的设想在聂小虎的脑海中形成了。 第五十八章 被遗忘的茶叶(4) “小石头、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去查一下陈文轩和陈文浩两兄弟的关系如何,有无仇怨?再查一下康志书这个人。” “的咧!”,两人答应一声,立即出门去了。 “走,我们去一趟陈文浩家!” 在陈文浩家中的客厅内,聂小虎等人坐在椅子上,对面站着家中的丫鬟秋菊和陈文浩的哥哥陈文轩。 “秋菊,你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一下,记住,不要落下任何一个细节!”,聂小虎加重了语气说到。 “是”,秋菊轻轻地下身一拜。 “昨天下午,快接近傍晚的时候,老爷说有事要出去一下,便出门去了。” “他是一个人走的吗?”,聂小虎接口问到。 “不是,是和来福一起出去的。” “和来福一起出去的?”,聂小虎的眉头又紧锁了起来。 “是的,是和来福一起出去的,结果一直到半夜也没见他们回来,其他的下人们都睡下了,我只好在客厅打盹,等老爷回来,结果老爷没回来,大老爷却来了,还带着来福一起回来的,来福还被绑上了,看样子是发了疯,大半夜的,把我都吓坏了。” “陈文轩,你昨天是中午去的康志书的家中和他饮酒,一直到半夜才走的吗?” “回聂捕头的话,是的,原本我还打算在康志书家过夜的,可是我俩都喝醉了,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和他吵了起来,因此我才半夜回的家,哪想到半路上迷迷糊糊地走到了树林之中,还遇见了来福,于是就,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 聂小虎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起身出了陈文浩家。 “走,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个康志书。” 在去康志书家的路上,石鋭凝和柳震萧赶了上来,从他们探听的消息中,聂小虎了解到,陈文轩和陈文浩两人都未成婚,大约一个月前,陈文轩两兄弟的父亲陈富贵因突发疾病去世了,因死的突然,死前并没有留下遗嘱,因此两兄弟为分遗产的事情一直闹得不可开交,经常吵得是面红耳赤,好几次还差点动起手来,所以街坊邻居人尽皆知。 至于康志书,是个外地来洛宁县做买卖的小商人,主要是贩卖枣子,在洛宁县租了一个院子暂住,就其一个人,因与陈文轩在生意上有些来往,两人成为了朋友,经常相互走动,而且他与死者陈文浩也认识,偶尔也去陈文浩家坐坐。 在康志书的家中,聂小虎见到了此人,个子高挑,看上去十分地强壮,面目清秀,眼神清澈,并没有一般经商之人所固有的那种唯利是图的感觉。 “你就是康志书?”,聂小虎问到。 “我就是,请问官爷找我何事?”,康志书用略带疑问的眼光看着聂小虎。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是” “请问你昨天中午至半夜这段时间里,与谁在一起,干了些什么?” “昨天中午我与生意上的朋友陈文轩在一起饮酒谈天,一直到半夜才结束,原本我打算留他在家中过夜,我也不知道为何与他争执了起来,结果他一气之下就走了,可能是我喝醉了吧,至于为何与他争吵,我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康志书说完,自嘲似的笑了笑。 聂小虎接着问到:“你可认识陈文浩?” “认识”,康志书点点头,说到:“他是陈文轩的弟弟,因此我也曾去他家中拜访过几次,不过没有深交,仅是认识而已。” “嗯”,聂小虎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官爷慢走,恕不远送”,康志书拱了拱手,微笑着说到。 “陈文浩可有仇家?”,在回去的路上,聂小虎边走边沉思着,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石鋭凝摇头说到,“陈文浩虽然与其哥哥经常争执,但平日里为人处事都十分谨慎小心,从不与外人结怨。” “看来突破口还是在来福的身上,只有他才知道凶手是谁,可是此人已经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不管问他什么,回答的都是‘鬼、不是我杀的’这两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聂小虎苦苦地思索着,突然被石鋭凝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快看,那人看上去多吓人,要是晚上看见了,还以为遇到鬼了呢!”,石鋭凝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行人小声说到。 聂小虎顺着石鋭凝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路人正迎面走来,那人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块,远远看上去就好像脸上长了一个大瘤子一样,乍一看上去十分地吓人。 “要是晚上看见了,还以为遇到鬼了”,聂小虎重复了几遍石鋭凝的话。 “对了!”,聂小虎的眼睛一亮,“来福是看到陈文轩后才发的疯,也就是说他是被陈文轩吓疯的,那他嘴里的鬼说的不就是陈文轩吗?陈文轩此时应该还在陈文浩家中。” “走,去陈文浩家!”,聂小虎一挥手,加快了脚步。 来在陈文浩家的院门口处,聂小虎刚要推门,突然听到院门旁的门房内有人正在说话,不由地停住了身形,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同时伸手示意唐毅斌等人安静。 “唉!我们怎么办啊?老爷这一死,所有家产都归了大老爷,平日里老爷与大老爷不睦,我们没少跟着起哄,这下倒好,大老爷肯定不会留我们的了!” 门房内有人叹气说到。 “谁说不是呢!还是人家秋菊打算长远,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才不会向我们这样左右为难。” “是吗?秋菊有什么后路啊?” “这你都不知道?人家秋菊早就有相好的了,老爷这一死,人家就跟相好去过小日子了。” 听到这里,聂小虎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真没听说呢,那相好的是谁啊?” “就是来过几次的那个康老板啊,好像叫什么,对了,叫康志书!” “康志书?”,聂小虎顿时警觉了起来,继续静静地听着。 “是啊,他们怎么搞在一起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个康志书第一次来就看上秋菊了,秋菊也对他有意,两人经常在晚上偷偷幽会呢,我都看到好几次了!” 听到这里,聂小虎心中快速思考了一下,随后咳嗽了一声。 门房内停止了聊天,出来了三名下人,一见是聂小虎等人,赶紧开了门,将五人迎进了客厅。 客厅内,陈文轩正在忙着清点陈文浩家中的财物,丫鬟秋菊站在一旁伺候着。 “陈文轩,你昨日与康志书饮酒之时,他中间可曾出去过?”,聂小虎一见到陈文轩,直截了当地问到。 陈文轩愣了一下,紧接着皱起了眉头,“让我好好想想。” 过了大约有一柱香左右的时间,陈文轩开口说到:“我记得康志书半夜里出去过一次,不过只是上个茅厕而已,昨天他刚好有点拉肚子,上茅厕的时间稍微长了点,还弄脏了衣服,又换了一身,除此之外就没再出去过了。” “康志书去茅厕走动前门还是后门?” “后门啊,他家的茅厕在房子的后面。” “嗯!”,聂小虎点点头,又转向秋菊问到:“秋菊,你可认识康志书?” “这?”,秋菊显然对这个问题没有思想准备,犹豫了片刻才答到:“不认识。” “锁上,带走!”,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第五十九章 被遗忘的茶叶(5) 石鋭凝先是一愣,紧接着掏出了锁链,朝着秋菊走了过去。 “官爷饶命!”,秋菊一下子便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个不停。 “说吧”,聂小虎淡淡地说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秋菊忙不迭地点着头。 “我与康志书是半年前认识的,他说他喜欢我,要赎我出户,带我远走高飞,我们私底下经常见面。” 听到这里,一旁的陈文轩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秋菊。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哗楞”一声,一旁的石鋭凝抖了抖手中的锁链。 “我说,我说!”,秋菊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就在前天的夜里,我与康志书幽会回来,在经过老爷书房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老爷正在书房内与来福商量事情,因为他们说到了康志书的名字,所以我就蹲在窗下偷听了起来。” “你都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老爷说,说…”,秋菊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偷偷瞅了一眼陈文轩。 “说什么!”,聂小虎突然一拍桌子。 “说是要趁着大老爷和康志书两人独自饮酒的机会杀了他二人,再留下康志书的尸体,将大老爷的尸体掩埋起来,这样人们就会认为是大老爷杀了康志书,然后畏罪潜逃了。他们约定好了到时候由老爷进去杀人,来福在院外接应掩埋尸体,最后两人在树林中会合。” “这?这怎么可能?文浩他想要杀我?”,陈文轩呆愣愣地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 “接着说!”,聂小虎又是一声大喝。 秋菊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说到:“我,我听到他们的计划之后,就…就…” “你就如何了?” “我就连夜跑去了康志书家,把老爷的计划告诉了康志书。” “还有吗?” “没,没了!” “嗯”,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上去康志书家,要快!”,聂小虎高声说到,人已到了门外。 五人上了马,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康志书的院门前,恰好看见康志书正要外出。 “几位官爷,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别的事吗?”,康志书问到,眼神中掠过一丝不安。 “你们几个,陪着康志书进屋说说话!”,聂小虎说完,便进入到了院子中,四下里查看了起来。 “请吧!”,石鋭凝推了一把康志书,康志书抿着嘴,神色慌乱地进了屋。 半个时辰左右,聂小虎面带微笑走进了屋内。 “康志书,你来洛宁县做什么生意啊?”,聂小虎问到。 “贩卖枣子”,康志书平静地答到。 “这个季节有枣子吗?” “我可以等啊。” “等?我看你是在等佳人吧?” “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聂小虎一把拉过来一张椅子。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康志书,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康志书。 “前天夜里,陈文浩家中的丫鬟秋菊,跑来将陈文浩要杀死你和陈文轩的计划告诉了你,她的本意是让你小心防备,可是你却利用了陈文浩的这个计划。 在昨夜你和陈文轩饮酒期间,你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终于,你发现了有人潜入了院中,并藏身在窗下,于是你便借口说去茅厕,出了后门,悄悄绕到了正在窗下偷听的陈文浩的背后,然后用你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在其背后连捅两刀,你还怕其喊叫出声,在杀死他的同时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然后你再用麻袋将陈文浩的尸体装了起来,隔着栅栏递给了在院外接应的来福。由于是半夜,你又故意遮挡住脸部,来福误以为那人就是他的主人陈文浩,而麻袋里装的是陈文轩的尸体,于是扛着麻袋去了树林,可惜来福却不知道他掩埋的正是他的主人陈文浩的尸体。 在做完这一切后,由于衣服上溅了血,于是你便在屋外换好了衣服,这才进入屋内,对陈文轩解释说是你拉肚子,并弄脏了衣服。因为你知道来福士唯一的知情人,于是你便想着去他们会合的地点,也就是那个小树林中将来福也杀掉,所以你便找了个理由,与陈文轩起了争执,将其支走。 在陈文轩走后,你便出了门,赶到了树林之中,可是你怎么也想不到陈文轩会因为酒醉而误打误撞地进了树林,此时正在树林中等待主人回来的来福将陈文轩当成了陈文浩,当他看清来人是陈文轩时,便把其当成了厉鬼,因为他以为刚刚掩埋的就是陈文轩,所以他才会惊吓过度,以至于发了疯。而你看到来福发了疯,这才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将凶器丢在树林,返回了家中。” “怎么样,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聂小虎微笑地看着康志书。 “这些都是你的想象,证据呢?”,康志书淡淡地说到。 “刚才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窗下有许多杂乱的脚印,脚印虽杂,却只有两个人的,我想应该就是你和陈文浩的吧,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我们可以对比一下。还有就是窗户边上的墙上,最然被你清理过,但还是让我在砖缝中看到了几处血迹,解释一下吧?” “就算是,那又能说明什么?陈文浩又不是没来过我家,至于砖缝中的血迹,谁知道是谁的,也许是前些天我在窗户下面杀鸡时溅上去的呢?”,康志书反驳到。 “那用来装尸体的麻袋呢?可能是你的疏忽,你竟然用贩卖枣子的麻袋来装尸体,麻袋上还写着‘康’字,你又如何解释?” “若是凶手事先从我这里偷走一条麻袋,栽赃陷害于我,这不很正常吗?” “我看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笑着说到:“刚才我还在院子后面的一棵树下发现了点小秘密。” 听到这里,康志书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两个眼珠慌乱地转动着。 看到康志书的表情,聂小虎轻蔑地笑了笑,“我发现那棵树下的泥土十分的松软,好像是刚刚埋上的新土,于是我就试着挖了几下,结果让我挖到了一包衣物。” “小毛子,东西就在门口,拿进来!” 毛光鉴立即走到门口,从门后将一个沾满泥土的包裹拿了进来,毛光鉴将包裹打开摊在地上,一件血迹斑斑的长衫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证据面前,康志书终于低下了头,早就等不及的石鋭凝一挥手,锁链套在了康志书的脖子上。 陈文浩的家中,陈文轩正舒服地躺在一张躺椅上,眯缝着双眼,悠闲地哼着小曲,想到弟弟的死,一股莫名的忧伤掠过心头,但转眼便被眼前的喜悦冲散了,父亲的遗产再也没人跟自己争抢了,还意外地获得了一大笔财富,这使得陈文轩美得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陈文轩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顺手端起了手边的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上好的西湖龙井,味道就是好,突然,陈文轩瞪圆了双眼,一手捂着肚子,惊恐地看着手中的茶杯。 “我怎么把它给忘了?”,陈文轩心中想到…… 第六十章 古董里的秘密(1) 这是一个黑沉沉的夜晚,月亮疲倦地躲进了云层之中,天空仿佛被涂抹了浓浓的墨汁一般,整个洛宁县都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之中。 洛宁县最为繁华的河洛大街上的万宝阁内,有两人在激烈地争吵着。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干嘛非要去洛阳?”,楚泽浩问到。 “你听我说,洛阳可是个大城,不比洛宁县这个小地方,我们发财的机会要比在这里多得多!”,陈金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楚泽浩。 “那你去洛阳发你的大财吧,反正我是哪儿都不去!”,楚泽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背对着陈金峰坐在了椅子上。 “可是我必须把这个店卖掉才能够将洛阳的万宝阁买下来!” “那你想都别想!这家店也有我的一半,你要去洛阳我管不着,但你要卖店,绝不可能!你再另想办法吧,我要回去了!” 楚泽浩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站在他身后的陈金峰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握紧了双拳,瞪着楚泽浩的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终于,失去了理智的他几步冲到了楚泽浩的身后,拽着他的头发愤怒地向墙上撞了过去。 楚泽浩呻吟着倒了下去,陈金峰感觉到手上沾有黏黏的液体,是血,是楚泽浩的鲜血!陈金峰惊恐地看着倒在地板上的楚泽浩,浑身哆嗦着掏出了一方手帕,擦拭着手上的鲜血,那是他心爱的夫人过世前为他绣的一方丝绸手帕,手帕上还绣有金峰二字,是他最为心爱之物,而此时的陈金峰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突然间,陈金峰感到一阵口渴难耐,嗓子里像是扎了一根针似的疼痛,他慌忙间转过身,手中的手帕无声地掉落在了地板之上。 陈金峰走到了桌子旁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拿掉壶盖,直接向嘴里灌了下去,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等他将茶壶放下之后,他惊奇地发现,楚泽浩竟然不知何时爬到了墙边摆放古董的木架子旁,身子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地躺在那里。 陈金峰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稳了稳心神之后,逐渐地冷静了下来,仔细地想了想,随后来到楚泽浩的身边,摒住呼吸,抬起了楚泽浩的右手臂,把头自手臂下方穿了过去,将楚泽浩架了起来,生拖硬拉地将楚泽浩架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处,然后将其推了下去。 在一阵“咕噜噜”的声响过后,楚泽浩趴在了楼梯下的地板之上,陈金峰下了楼梯,伸出颤巍巍的手在其脖颈处探了一下,他死了,终于死了! 陈金峰赶紧回到了三楼的屋内,清理起屋内的一切,在确认屋内所有的一切都清理干净之后,陈金峰出了万宝阁,像个幽灵一般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清晨,初升的太阳懒洋洋地将阳光洒向大地,聂小虎站在门口的大街上,满意地伸了伸懒腰,随即回头看了看陆续走出门外的唐毅斌等人。 “咦?小石头,你看上去情绪不高啊!”,看着脸上略带着疲倦的石鋭凝,聂小虎笑着说到。 “唉!别提了!”,石鋭凝沮丧地摆了摆手。 “怎么了?昨晚又被弟妹给揍了?快跟我们说说!”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致。 “郁闷!”,石鋭凝撇了撇嘴说到,“昨晚上本来一切都挺好,可是半夜里媳妇儿突然被噩梦给惊醒了,连哭带闹的,死活就是不睡了,我是各种哄加上各种安慰啊!” “那后来呢?” “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就对我媳妇儿说,我们各自把心里的想法写在纸上,然后彼此交换看一下,或许你一开心就没事了。” “管用吗?” “结果我接过媳妇儿写的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我梦见被三头野狗追着咬,吓死我了!’” “那你写的是什么?” 石鋭凝耷拉着脑袋,嘟嘟囔囔地说到:“我就写了六个字,祝你梦想成真!” “啥?”,聂小虎等人先是一愣,紧接着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就在大家笑声还未停止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人还对一人推推搡搡的。 “行了,都别笑了,去看看怎么回事!”,聂小虎面色一正,看着四人说到。 “聂神捕,您早啊!”,四人很快便来到了聂小虎等人的面前,其中一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嗯”,聂小虎微一点头,“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推推搡搡的?” “哦,是这样的,我叫王富贵,他叫李家梁”,王富贵用手一指中间被推之人说到。 “我在东街开了家首饰店,他开了家布店,我们两家是邻居,半年前他说要进货缺钱,就向我借了六十两银子,约好了半年后归还,可是现在到期了,他却说从未借过我的银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可曾借过他的银子?”,聂小虎看着李家梁问到。 “官爷明鉴,我不曾向他借过半分银子,他在胡说!”,李家梁气愤地说到,目光坚定。 “有借据吗?”,聂小虎皱着眉头问王富贵。 “有,当然有!”,王富贵边说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聂小虎。 “当时他借我钱的时候还有两人见证人呢,我都带来了,就是他们!”,王富贵一指旁边的两人。 那两人立即笑着点头哈腰地说到:“我叫韩东亮、我叫盖海涛。” 聂小虎斜眼瞅了两人一眼,随后看向了手中的借据。 借据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李家梁向王富贵借银六十两,归还期限为半年,借款时间为半年前,落款处签着两人的名字。 “你们都进来吧!”,聂小虎想了想,转身进了捕快房。 “李家梁,写下你的名字”,捕快房内,聂小虎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说到。 第六十一章 古董里的秘密(2) “是,官爷!”,李家梁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后将纸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拿过纸张,与借据上的名字对比了一下,两个名字的笔迹几乎完全一致,聂小虎不禁皱起了眉头。 “若借据是真的,李家梁不可能按照原来的笔迹写下自己的名字,傻子也知道换个笔迹。若是假的,又该如何揭穿呢?” 聂小虎拿着两张纸陷入了沉思之中,也就是一柱香左右的时间,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 “韩东亮、盖海涛,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回官爷的话,小人是个秀才,平日里以替人写字作画为生”,韩东亮拱手说到。 “小人是个卖菜的”,盖海涛弓了躬身子。 “嗯”,聂小虎点点头,“当时写借据的时候你们可都在场?” “在,在,我们亲眼看到他们写的借据”,两人赶忙说到。 “他们胡说,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李家梁大声叫到。 王富贵则在一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石头,你给他们三人每人一支笔,一张纸”,聂小虎没有理会,淡淡地说到。 “是,虎头儿!”,石鋭凝答应一声,很快三张纸、三支蘸满了墨的毛笔摆在了王富贵、韩东亮和盖海涛的面前。 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笔和纸,都是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聂小虎此举是何用意。 “你们三人分开距离,谁也不许说话,谁也不准看谁!”,聂小虎沉声说到。 石鋭凝等人立即将三人分开,呈三角形站好,三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丝的不安。 “当初李家梁借钱的时候,是早晨、中午还是晚上,借的六十两是十两一锭的还是五两一锭的,或是五十两加十两的?你们都各自写在纸上!” 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突然加重了语气说到:“若是你们三人写的对不起来,哼哼!” 三人一听,都呆住了,手中的笔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没有一个人下笔,三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噗通”一声,盖海涛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毛笔,双膝跪倒在地。 “小人知错了,请官爷责罚!”,说完不停地磕起了头。 “噗通,噗通!”,韩东亮和王富贵也相继跪了下去。 “主意是王富贵出的,笔迹是我模仿的,他说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账,每人二十两,请官爷责罚!”,韩东亮也停地磕起了头。 “我…我不是人,我…我是个畜生!”,王富贵边说着边抽起了自己的耳光。 “我眼红李家梁的生意比我的好,于是才想出了这个缺德的主意,请官爷责罚!”,王富贵几乎趴在了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本应定你三人个诬陷之罪,但见你们诚心认错,因此罚你们每人十两纹银,交于李家梁,此事便自此作罢,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 三人忙磕头称谢,“谢官爷罚,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 “官爷,事情弄清楚了,还我清白了就行了,至于银子我看就算了吧!”,李家梁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那怎么行?这是他们对自己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聂小虎把脸一扳,“你们三个现在就回去拿钱,限你们半个时辰内回来!” “是,是!”,三人慌忙站起身来,一溜小跑地出了捕快房。 就在大家在等着三人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少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聂,聂神捕”,少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不,不好了,万,万宝阁出人命了!” 一听此言,聂小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唐毅斌等人也是神情紧张地站起身来。 “走,去万宝阁!”,聂小虎说完,快步出了捕快房,唐毅斌等人紧紧跟上。 “等,等等我!”,那名少年喘着粗气趔趄地跟在了后面。 “聂神捕,出去啊?”,王富贵三人站在捕快房门口,疑惑地看着几乎是冲出来的聂小虎。 聂小虎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朝着万宝阁的方向跑了下去,后面紧紧跟随着四名捕快,还有一个手捂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看上去快要断了气的少年。 万宝阁内,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一名中年男子面朝下趴在地板之上,头部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尸体也已冰冷。 聂小虎将整个万宝阁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勘察的结果却令他感到有些诧异,楼内的摆设井然有序,楼上楼下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门窗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尸体上除了头部的撞伤之外,没有任何的伤痕,现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死者在下楼时不小心失足滚下楼梯,以至撞到头部导致的死亡。 就在聂小虎勘察完现场,还在沉思的时候,那名报案的少年才半死不活的回到了万宝阁。 等到这名少年休息了一阵,呼吸逐渐平稳之后,聂小虎这才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回聂神捕的话,小人名叫高天顺,是万宝阁里的伙计。” “尸体是你发现的吗?” “是的,今天早上我来到店里打扫房间,哪知当我来到店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竟然没上锁,门是虚掩着的,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进屋想要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结果发现楚老板他…,我就赶紧跑去找你了。” “你说今天早上你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聂小虎眉头微皱。 “是的!”,高天顺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昨晚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万宝阁,你离开时楼内除了楚老板之外还有什么人?” 第六十二章 古董里的秘密(3) 高天顺想了想说到:“昨天傍晚店里打烊以后我就离开了,当时两个老板还在三楼商讨事情,除了他两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两个老板?”,聂小虎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对,聂神捕有所不知,我们万宝阁一共有两个老板,一个叫陈金峰,另一个叫楚泽浩,就是摔死的这个,万宝阁是他两共同出钱建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妇人,带着两名丫鬟,中年妇人看上去颜容憔悴、神色慌张,一进门便看到了停放在一楼的楚泽浩的尸体,立即大叫着扑了上去。 “我的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留下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中年妇人抱着尸体一阵哀嚎。 “这位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聂小虎一边用眼神示意石鋭凝将大门关闭,一边走上前去,轻声说到。 中年妇人抽泣着扭过头来,看到是聂小虎,慌忙站起身来,用手帕掩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到:“原…原来是官…官爷,妾身姚氏,见过官爷”,说罢轻轻地一欠身。 聂小虎微一点头,问到:“姚夫人,死者可是你家老爷楚泽浩?” “正是”,姚夫人哽咽着点了点头。 “请问昨晚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聂小虎盯着姚夫人问到。 “怎么?”,姚夫人愣了一下,微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聂小虎。 “这位官爷,你难道怀疑是我?我家老爷不是下楼时失足摔死的吗?” “姚夫人,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还请回答我的问题。” “哦,是这样”,姚夫人轻轻点了点头,说到,:昨晚我哪也没去,就在家中歇着,两名丫鬟都能作证。” 聂小虎随即看向了旁边的两名丫鬟。 其中一名丫鬟赶紧说到:“我家夫人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吃过晚饭后不久就睡下了,是我们两个服侍夫人睡下的。” 聂小虎微微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问到:“姚夫人,你家老爷可有什么仇家吗?” “官爷,你是说我家老爷他不是自己摔死的,而是被人谋害的?”,姚夫人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地望着聂小虎。 “此案存有不少疑点尚待查清,目前我也只是怀疑,还请夫人配合。” 姚夫人摇了摇头,哀声说到:“我家老爷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怨,平日里都不曾见过他与别人红过脸,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还有一个问题,姚夫人,是谁告诉你楚泽浩出事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摔死的?” “是小顺告诉我的呀,他方才慌慌张张地跑去我家,进门就喊老爷昨天夜里从万宝阁的楼梯上失足摔死了,我这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的。” “小顺?小顺是谁?” “哦,就是他啊,他名叫高天顺“,姚夫人用手一指高天顺。 “他白天在店里当伙计,晚上在我家伺候少爷。” “哦?”,聂小虎扭头看向了正在一旁站着的高天顺。 “你是怎么确定楚泽浩就是摔死的?” “这?”,高天顺显得有些不安,低着头咬着下嘴唇小声说到:“我看到老爷倒在楼梯的拐角处,就以为是…” “今天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谁也不能对外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聂小虎沉声说到。 “对了!官爷,我也正要有事找你呢,看我这记性,脑子都乱了!”,姚夫人的脸上突然又呈现出焦急的神色,双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聂小虎的衣袖。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聂小虎轻轻地摆动了一下胳膊,眉头皱得更紧了。 姚夫人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了双手。 “官爷,快救救我的儿子吧,他昨天夜里被人绑架了!”,说完,姚夫人放声痛哭起来,双膝一软,作势就要下跪。 聂小虎赶忙上前扶住,“姚夫人,不要着急,慢慢说!” 姚夫人满眼是泪,颤抖着自怀中拿出了一张写有几行字的纸,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楚国梁在我们的手中,若要他活命,明日傍晚将五百两纹银埋在城外三里的城隍庙后的大槐树下,我们拿到钱后自会放人,若是报官或者过时拿不到钱,我们就撕票。” “这是谁给你的?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聂小虎顿感事态严重,严肃地问到。 姚夫人一边哭着一边说到:“昨天傍晚,吃过了晚饭,国梁他跟我说有事要出去一下,我也没太在意,谁知他竟一夜未归,我今天早上在家中的客厅内发现了这封信,由于老爷不在,我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小顺就跑来告诉我说老爷出事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说完姚夫人又放声大哭了起来:“官爷,我楚家就这一根独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聂小虎收起了那封信,安慰了姚夫人几句,脑海中仔细地将现有的线索过了一遍,蓦地一挥手,“走,去陈金峰家走一趟!” 出门时,聂小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高天顺,高天顺显然是被聂小虎的这一眼吓到了,浑身哆嗦了一下,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当聂小虎五人来到陈金峰的家门之时,看到大门未关,便没有做声,直接走了进去,客厅内有一人正在四下里乱翻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你就是陈金峰?”聂小虎看着那人忙碌的背影,突然高声问到。 “啊?”,陈金峰吓得一哆嗦,赶忙回身,看到有五名捕快走了进来,一丝惊慌在眼中闪过,但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第六十三章 古董里的秘密(4) “在下正是陈金峰,不知是聂神捕驾到,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陈金峰忙躬身拱手说到。 “你认识我?”,聂小虎问到。 “瞧您说的,聂神捕的大名,在整个洛宁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今日有幸来我家中,快请上座!”,陈金峰说着话,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聂小虎微微一笑,五人也没客气,在客厅中坐了下来。 “您看,我今天早上才将家中的仆人遣散回家,现在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真是怠慢了各位!”,陈金峰说话相当客气。 “哦?为何要遣散他们,难道你要搬离此地?”,聂小虎漫不经心地问到。 “这?”,陈金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到,“聂神捕真是好眼力,在下正是有此打算。” “敢问陈老板这是要去往何处安家啊?” “洛阳。” “洛阳?那可是个好地方,比我们这小小的洛宁县可是要繁华了不知多少倍呢!”,聂小虎笑着说到。 没等陈金峰开口,聂小虎接着问到:“方才进来之时,看到陈老板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哦,是这样的,我夫人临终前给我绣了一个手帕,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忘记放在哪里了,这不正在四处寻找吗?” 聂小虎微一点头。 “还没请教聂神捕找我有何事?” “楚泽浩楚老板昨天夜里死在了万宝阁中,这事你可知晓?”,聂小虎说完,紧盯着陈金峰的双眼。 “什么!?泽浩兄是怎么死的?”,陈金峰大惊失色,长大了嘴巴,瞪圆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根据现场的情形来看,初步判断他是夜里下楼时不小心失足,从楼梯上滚下,以至于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失血过多而亡的。” “这…这怎么可能,昨天他还好好的?”,陈金峰双手扶在大腿上,低着头来回地摇晃着。 “陈老板,你与楚老板的关系如何?” “哦,我们合伙成立了万宝阁,万宝阁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们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一般,没想到泽浩兄竟然不告而别,先我一步去了,我竟然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说着话陈金峰眼圈发红,一副捶胸顿足的表情。 “陈老板,你最后一次见到楚老板是在什么时候?” 陈金峰抬起头来,长叹了一声,缓缓说到:“我最后一次见到楚兄,是在昨天的傍晚,昨天我与楚兄就生意上的事出现了点分歧,于是我们便在店内商议到了傍晚,打烊后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吧,我们的意见终于取得了一致,楚兄说她还有点私事代办,于是我就先行回家了。” “哦?那她说是什么私事了吗?” “没有,楚兄既然说了是私事,我也不好过问”,陈金峰摇了摇头。 “昨晚万宝阁内除了你和楚泽浩,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就我们两个人”,陈金峰摇了摇头。 “嗯”,聂小虎点点头,站起身来,冲着陈金峰一抱拳,“如此多谢了,告辞!” 陈金峰也站起身来,冲着聂小虎等人一拱手,面带悲伤地说到:“诸位,恕不远送。” 出了门,聂小虎低声说到:“安排人十二个时辰暗中监视陈金峰,若有异动,即刻告之于我!” “明白!”,石鋭凝点头说到。 五人在街上巡视到了傍晚之后,回到了捕快房,聂小虎坐在房内思考着楚泽浩的案子,唐毅斌在院子里练起了剑,柳震萧等人则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虎头儿,有消息了!”,石鋭凝快步走了进来。 聂小虎精神一振,抬起头来看着面带喜色的石鋭凝。 “虎头儿,那陈金峰自打我们走后就一直待在家中,其间只有楚家的下人去找过他,除此之外就再也无人去过他家了,接近傍晚的时候他出门去了,你猜他去了哪里?” 聂小虎把眼一翻,没好气地说到:“你猜我猜不猜?” 石鋭凝嘿嘿一笑,说到:“去了郊外的有福客栈,进了二楼天字七号房,应该是去见什么人了,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的,之后就直接回了家。” “查清楚他去见什么人了吗?” “客栈的入住登记册上,天字七号房的客人名叫高义行,男性,我们询问了一下店小二,这个高义行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好像是从洛阳来的,做古董珍玩生意的。” “从洛阳来,做古董生意的?”,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 “走,咱们去见见这个高义行!” 刚刚入夜,郊外有福客栈天字七号房内,高义行洗漱完毕,正打算上床睡觉,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这么晚了…”,高义行自言自语地打开了门,然后就怔在了原地,在他的眼前站着五名身穿捕快制服的人,正用冷峻的眼神看着他。 “几位官爷,你们…?”,高义行疑惑不解地问到。 “洛宁县捕快,来此办案,这是我们聂捕头儿!”,石鋭凝看了一眼聂小虎,沉声说到。 “哦,快请进,快请进!” 高义行躬身将五人让进了屋内。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做什么的,为何来洛宁县?”,聂小虎边进屋边问到。 “回聂捕头的话,在下名叫高义行,从洛阳来,鄙人在洛阳经营了一家万宝阁,来此做点古董生意,这不正打算后天就回去了”,高义行陪着笑脸答到。 第六十四章 古董里的秘密(5) “你可认识陈金峰?”,聂小虎紧盯着高义行的眼睛问到。 “认识,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前年在洛阳结识的他。” “最近你可曾见过他?” “见过,就在今天傍晚的时候他还来找过我,在你们来之前刚走不久”,高义行点头说到,从他的眼睛内看不到丝毫的慌乱和不安。 “怎么,他犯了什么事了吗?”,高义行皱着眉问到。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聂小虎笑着说到。 “打扰你休息了,告辞!”,聂小虎一抱拳,转身便出了房间。 “应该的,应该的”,身后传来了高义行那应酬般的笑声。 在经过楼下柜台的时候,聂小虎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店老板,把登记册拿过来。” …… 回到捕快房后,聂小虎思索了片刻,开口说到:“小石头、小柳子。” “什么事,虎头儿?” “你们两个辛苦一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快马加鞭去一趟洛阳,把这个高义行的底细给我查清楚,越快越好!” “的咧,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两人答应一声,回去做准备了。 次日一大早,聂小虎便来到了楚泽浩的家中。 “姚夫人,绑匪要的赎金可准备好了?”,楚家客厅内,聂小虎一见到姚夫人直接开口问到。 “聂捕头,我正为此事着急呢!”,姚夫人看着聂小虎,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怎么?你家好歹也是万宝阁的老板啊,五百两虽然不是小数,但应该能拿得出来啊”,聂小虎不解地说到。 “聂捕头你有所不知”,姚夫人用香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就在前几天,家中来了一个洛阳来的客商,说是有一个古董陶罐想要给老爷鉴赏一下,老爷看后爱不释手,那名客商说他有事急用钱,可以便宜卖,要价三百两,老爷二话不说就买下了,等那名客走后,老爷说捡到大便宜了,那个古董瓦罐起码能值五百两,如此贵重的古董急切间也卖不出去,因此家中就没有那么多现银了,昨天我把自己的首饰都当了,才凑足了三百两,还有二百两没有着落。” “那你不会找亲戚朋友借一下?” “别提了”,一听此话,姚夫人眼睛里充满了愤怒,“都是些趋拥附势之徒,老爷生前那些所谓的朋友一听说老爷过世了,一个个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我,别说借钱了,就连面都不见,见了面的也都以各种理由推脱,真是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 姚夫人说完又掩鼻小声抽泣起来。 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那陈金峰呢?他可是楚老板的合伙人,关系匪浅,这点钱他也不借吗?” “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姚夫人赶忙说到,“昨天我曾派人去找过他,说了借钱的事,他说还有些事急待处理,要我今天上午前去店中等他。” 聂小虎点点头,思索了片刻,突然,聂小虎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看到了某种联系,赶紧问到:“姚夫人,你可知那卖古董的洛阳客商姓甚名谁?” “这个…,让我想想”,姚夫人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着。 “我只记得老爷叫他高兄,好像是姓高,对!是姓高,至于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我们妇道人家不能抛头露面的,老爷的事我从不过问。” “姓高,洛阳来的”,聂小虎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这与他刚才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我们现在就去万宝阁吧,看看陈老板是否能解了您的燃眉之急。” “有聂捕头陪着那是最好不过了!”,姚夫人的脸上多多少少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小顺,我们要出去一趟,家中无人,你要好生看管”,姚夫人对高天顺说到。 “是,夫人。” 万宝阁三楼,陈金峰与姚夫人分别坐在了桌案的两侧,桌案上摊着一张纸,还有一个木托盘,托盘里整齐地摆放着十锭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聂小虎等人则在一旁欣赏着架子上陈列着的古董珍玩。 “不行!绝对不行!” 姚夫人摇着头坚定地说到:“这家店是我家老爷一生的心血,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卖的!” “嫂子,你以为我想卖吗,这不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吗?再说了楚兄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想再在这洛宁县待下去了,这万宝阁没人经营,只能是落得个关门歇业的下场,还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卖个好价钱,你我也都不至于落个血本无归啊!”,陈金峰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到。 “万宝阁是我家老爷毕生的心血,他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就算是砸锅卖铁,万宝阁也不能卖,如今老爷他尸骨未寒,我怎能做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来呢!”,姚夫人的话语中稍带着些许愤慨。 “那你也要为我那国梁侄儿考虑一下吧?这钱可是用来换他的命的啊!” 姚夫人一听此话,脸上又呈现出痛苦的表情,内心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看到姚夫人似乎有些松动,陈金峰赶紧说到:“为了国梁侄儿能够平安归来,嫂子你就签了这份契约吧!” “不行!”,姚夫人微微地摇了摇头,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 “那我可就爱莫能助了!”,陈金峰脸色一沉,站起身来说到。 “你!”,姚夫人也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用手颤抖地指着陈金峰。 “我家老爷可是待你不薄,你们一起经营这万宝阁这么多年,竟然连这点情份也没有吗?区区二百两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国梁他去死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良心!” “我怎么就没有良心了?” 第六十五章 古董里的秘密(6) 陈金峰扳下脸说到:“若不是看在楚兄的面子上,我岂会在这里苦口婆心地劝导于你?你若是听劝,在契约上签字,桌上的五百两你立马拿去救你儿子,否则一切免谈,我还有事要办,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工夫!” 陈金峰站在窗前,面向窗外不耐烦地说到。 “好!好!好!”,姚夫人点着头,连说了三个好,双眼怒视着陈金峰,就好像看着仇人似的。 突然,姚夫人如同发了疯一般走到门前墙边的古董架子前,双手抱起架子上的一个古董瓦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我就是把这个店给砸了,我也不卖!”,姚夫人怒喝了一声,紧跟着将举在头顶的古董瓦罐狠狠地摔向了地板。 “姚夫人,别冲动!”,聂小虎一惊,大喊了一声,想要上前拉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啪!”的一声脆响,古董瓦罐被摔了个粉碎。 “虽然你也是老板,砸了东西一样是要按价赔偿的”,陈金峰头也没回,面无表情地说到。 “陈老板,我想你夫人留给你的手帕你还没有找到吧?”,聂小虎突然冷笑着说到。 陈金峰一听此言,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猛地回过头来,看见聂小虎正蹲在地板上的一堆破碎的陶片前,一方带血的手帕就躺在陶片之中,手帕上赫然绣着“金峰”二字! 聂小虎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拈起手帕,扭头瞅着陈金峰,冷冷地笑着,随后站起身来到桌前,将手帕在满脸惊恐的陈金峰的眼前晃动了两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姚夫人看看那方手帕,又看看聂小虎,睁大了迷惑的双眼问到。 “起初我在检查楚泽浩的尸体的时候,发现楚泽浩的头发上沾有白灰,当时我就怀疑楚泽浩并不是撞在了地板上,而是撞在了墙壁之上,只有这样,头发上才会沾上白灰,果不其然。” 聂小虎又斜眼瞅着陈金峰,调侃似的说到:“怎么样,陈老板,说说吧?” 陈金峰盯着聂小虎手中的手帕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痛苦地闭起了双眼,双手抱头,缓缓地蹲了下去。 “起初我并没有想杀死楚兄的”,陈金峰哽咽着说到,“我只是想劝他将万宝阁卖掉,可是楚兄他死活不肯,我一时情急,就…,事后我也是非常的后悔!”,说着话,陈金峰失声痛哭了起来。 “你这个畜生!你还我夫君的命来!”,姚夫人顿时疯狂了起来,嘶喊着朝陈金峰扑了过去,一旁的唐毅斌和毛光鉴赶紧一左一右将她拦了下来。 “你这是为了什么?”,聂小虎叹了口气,轻声问到。 “我想要去洛阳经营,那里发财的机会比这里多得多”,陈金峰止住了悲声,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慢慢地说到。 “就在前几天,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我在洛阳的一个朋友前来找我,说他常年在外,思念故土,想要落叶归根,回南方的老家去,问我想不想盘下他在洛阳经营的万宝阁,因急于脱手,他愿意低价转让,这样的机会我岂能错过。 只可惜我财力有限,全部家当都加起来也还不够,但只要将万宝阁卖掉,我就能凑够钱买下洛阳的店铺,于是我便找楚兄商量此事,楚兄自是不同意,所以我们就争吵了起来,再接下来我便失去了理智,就…就… 事后我也十分地后悔,夜里噩梦不断,痛苦和惊吓不停地折磨着我,嫂子,你杀了我吧!我愿意为楚兄偿命!” 说完陈金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头趴在地板上,放声痛哭起来,眼泪鼻涕奔涌而出。 “我的夫君啊,你听见了吧?你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姚夫人哭喊了一声,身子一软,瘫了下去,唐毅斌和毛光鉴赶紧将她扶在了椅子上。 “那楚国梁的事呢?”,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楚国梁?”,陈金峰睁着茫然的双眼抬起头来,看着聂小虎那冷峻的眼神,慌忙摇头。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凑巧了吧?” “你和高义行是怎么商谈的!”,聂小虎突然厉声问到。 “这?”,陈金峰显然没有料到聂小虎会这么问,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 “原来你都知道了”,陈金峰似乎是放弃了抵抗,垂下了头。 “我昨日与他商定好了,三日后我交钱,他交店,价格是两千两纹银”,陈金峰低声说到。 “还有吗?” “没了”,陈金峰无力地摇了摇头。 “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况且他已经承认了杀害楚泽浩的事实,若真是他绑架了楚国梁,到现在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聂小虎想了想,点点头说到:“姑且信你一次,小毛子。” “虎头儿!” “你将他押回去,记住,要隐秘地回去,不能让外人知道!” “放心吧,交给我了!”,毛光鉴拍了拍胸脯。 “姚夫人,你将这五百两银子装在一个口袋里,傍晚的时候让高天顺拿着口袋去绑匪指定的地点将银子埋好,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聂小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接近傍晚的时候,城外三里的城隍庙周围便已布满了聂小虎安排下的暗哨,高天顺拿着装有银两的口袋和一把铁铲,独自一人来到了城隍庙,庙后面有一棵高大的槐树,高天顺来到槐树底下,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在附近,便用铁铲快速地在树下挖了一个土坑,然后将口袋扔了进去,又将土坑掩埋好,随后便离开了。 第六十六章 古董里的秘密(7) “虎头儿,你说那绑匪会去拿银子吗?”,捕快房中,毛光鉴疑惑地问到。 “你要是绑匪,你会去吗?”,聂小虎反问到。 “这个嘛…”,毛光鉴想了想说到,“既然是为了钱,焉有不去拿的道理,只不过要小心一些便是了,我拿到钱之后肯定会四处乱走,务必将盯梢之人全部甩掉才能回去,反正有人质在我手上,见不到人质,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笑着说到,“可惜城隍庙周围所有的道路上我都安排了眼线,除非他长了翅膀能飞走,否则只要他来拿钱,我就肯定能摸到他们的老窝里去!” 一直等到了深夜,也没见有什么消息传来,渐渐地聂小虎等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眼皮也越来越重……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竟然毫无消息,并没有人前去取钱,聂小虎并没有过于在意,一边继续日常的巡街一边等待着消息。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又到了傍晚,到现在为止,城隍庙那边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倒是石鋭凝和柳震萧从洛阳赶回来了。 “虎头儿,都查清楚了!”,石鋭凝一下马就兴奋地说到。 “高义行,现年四十五岁,福建人氏,在洛阳开了家万宝阁,经营了将近十五年了,最近他购进了几件昂贵的古董,但却是被人骗了,全是假货,因此他债台高筑,为了还债,他已经挂出了店铺转让的牌子。” “就快到了收场的时候了!”,聂小虎微微一笑,笑得唐毅斌四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一夜无话,直到次日清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人前去城隍庙取钱,而楚国梁也是音信全无,姚夫人不断地派人前来问询,派来的下人说是夫人在家急得要上吊,聂小虎也只能是好言劝慰,内心之中也不免开始焦躁起来。 就在聂小虎等人准备出门的时候,来了两个人,大家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前日里因讹人借钱之事起争执之中的两个人—李家梁和韩东亮。 “怎么,又有什么事?”,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是这样的。” 韩东亮哭丧着脸说到,“聂捕头,您没有因讹人治我的罪,只是罚了我十两纹银给他,我自是感恩戴德,可是您也知道,我就一穷秀才,平日里靠写字卖画为生,哪里拿得出十两银子啊,您又只给了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无奈之下我只好去借了高利贷,利息是每日一钱银子,只给了我五天的期限,那放贷的是个凶神恶煞,眼看着这期限就要到了,我拿什么还啊,这可真是要了我一家老小的命了!” 说完韩东亮小声抽泣起来。 李家梁赶忙接口说到:“聂捕头,多谢您替我伸冤平了反,您看我这也没损失什么,又平白得了二十两,足够了,他这十两就还给他吧。” “原来是这样啊”,聂小虎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当时也是有点糊涂,没考虑你们的家境情况,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了,那就这么办吧。” “唉呀,真是太好了!”,韩东亮露出欣喜的表情。 “韩东亮”,聂小虎想了一下,说到:“既然你说那放贷的人是个凶神恶煞,为了避免麻烦,我就陪你去走一趟吧!” “那真是太谢谢聂捕头了!”,韩东亮一躬到地,连连作揖,满脸的感激涕零。 在韩东亮的引领下,聂小虎等人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门前。 “就是这了”,韩东亮指着院门说到。 “叫门吧!”,聂小虎点点头。 韩东亮答应一声,上前去拍了拍门。 “谁啊?”,院内有人问到。 “是我,韩东亮,来还钱的。” “等着!” 过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门开了,一名穿着开襟汗衫的大汉出现在门前,这名大汉看着聂小虎等人,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还没等韩东亮说话,便转身朝里飞奔而去。 “不好啦!来官差啦!” “啥?兄弟们,抄家伙!” 聂小虎等人面色一变,飞身冲进了院内,韩东亮则浑身哆嗦着躲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房,此时房内冲出了七八名彪形大汉,每人手中拿着一把单刀,虎视眈眈地看着聂小虎五人。 “耶和!竟敢持械拒捕?”,石鋭凝顿时来了精神,就好像饿了三天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桌大餐一样,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苍啷!”一声,石鋭凝唐刀出鞘,乐呵呵地大喊到:“都给老子听好了!你们谁都不许投降,爷爷我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儿我要打个痛快!” 说完便持刀冲了过去,柳震萧、毛光鉴也各自抽出腰刀跟了上去。 “噹噹…唉吆!”,顿时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人的惨叫声。 “给我也留几个!”,唐毅斌笑着也加入了战团。 聂小虎则双手抱胸,站在原地乐呵呵地看着他们。 为首那名大汉看到了聂小虎,认为他应该是这几个官差的头儿,于是撇开众人,手持单刀冲着聂小虎冲了过来,迎头就是一刀。 聂小虎把嘴一撇,仍旧是站在原地未动,等到刀锋距离脑门不到三寸的时候,聂小虎身子微微一偏,那把刀带着风声贴着聂小虎的面门劈了过去,那名大汉的身体也随之冲到了聂小虎的身前。 聂小虎右腿猛然间上抬,膝盖便重重地撞在了那名大汉的小腹之上,随着一声惨叫,大汉痛苦地弯下了身子,手中的单刀也握不住了,“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紧接着聂小虎右腿小腿逆时针上扬,右脚外侧正踢在正弯下腰去的大汉的脸上,那叫一个满面桃花开啊,大汉又是一声惨叫,仰面倒了下去,脸上红的白的满满一片,聂小虎上前一脚踏在了其胸口之上。 “都退后!” 第六十七章 古董里的秘密(8) 正在打斗的其他大汉之中有一人突然大喊了一声,七八名大汉立即收手向后退去,聚集在了一起,紧张地看着唐毅斌等人。 “谁说不能投降的?”,那人大声说到,“老子偏不信这个邪,我投降!” 说完那人将手中的单刀扔掉,双膝跪倒在地,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我也投降!” “我投降!” …… 七八名大汉就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样,争抢着跪了下去。 “我艹!这就完啦?”,石鋭凝还刀入鞘,一脸的不满。 “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的脚微一用力。 脚下的那名大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而后急忙说到:“小人名叫王霸。” “王八?”,聂小虎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王霸,霸王的霸。” “说吧,怎么回事?我们来还个钱怎么还要打打杀杀的?”,聂小虎乐呵呵地问脚下的大汉。 “啥?还钱?”,王霸和其余跪在地上的大汉们全都愣住了,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懵逼。 “韩东亮,进来吧!”,聂小虎一边喊着一边用脚踢了一下王霸。 “起来说话!” 韩东亮自门后转了过来,一溜小跑进了院子,来到聂小虎的身边。 “咦,是你?”,王霸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眼泪和鼻涕,看着韩东亮咦了一声。 “是我,不,不是,不,是我”,韩东亮双手连摆,吓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是不是借了你十两银子?”,聂小虎笑着问到。 “对,对”,王霸连连点头,唯唯诺诺地说到。 “今天他来还钱,可是你们的样子太吓人,所以我们就陪他过来看看,为何你们一见到我们就亮家伙?” “嗨,原来是这么回事!”,王霸一脸懊恼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来…” 王霸突然停住了口,眼睛不自觉地朝屋里看去。 “进去看看!”,聂小虎沉声说到。 “得咧!”,石鋭凝答应一声,闪身进了屋内。 “虎头儿,你看!” 随着石鋭凝的一声高喊,一名双手被反绑着的少年踉踉跄跄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多谢官爷救命之恩!”,那名少年一见到众人,立即跪倒在地,脸上写满了惊喜。 “快起来,小石头,给他松绑!”,聂小虎顿感事态有些严重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们为什么绑你?”,聂小虎看着松了绑的少年,微笑着问到。 “回官爷的话,我叫楚国梁,前天傍晚被他们绑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楚国梁一边捋着发痛的双臂一边说到。 “楚国梁?”,聂小虎几乎跳了起来。 “你说你叫楚国梁?你爹是不是楚泽浩?”,聂小虎睁大了眼睛,就像是看着一件珍宝似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对啊,怎么了?”,楚国梁点点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聂小虎。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聂小虎开怀大笑了起来。 “好啊!你们放贷也就算了,还敢绑架勒索?”,石鋭凝阴阳怪气地说到。 “什么绑架勒索?”,王霸一听就吓坏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官爷,我们可没胆子做这种事啊!” “那这怎么解释?”,聂小虎斜眼瞅着王霸问到。 “是这样的,前些天来了一个人,说是让我们将楚家少爷绑来,三天后再放了,给我们的报酬是五十两,那人先给了二十两,说是三天后再给三十两,我想这钱挣得容易,就答应了,我可没虐待楚少爷啊!楚少爷,天地良心,你给说句话啊!”,王霸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 “嗯”,楚国梁点点头,说到,“他们虽是将我绑了来,却是没有虐待于我。” “谢谢楚少爷,谢谢楚少爷!”,王霸高兴地说到。 “你是如何被他们绑来的?”,聂小虎问到。 楚国梁想了想说到:“前天傍晚时分,吃过了晚饭,我正在房中看书,小顺突然来找我,说是外面有人找我,让我出去见一下,我也不疑有他,就跟着小顺出了家门,刚拐进一条胡同,突然有人从背后用一个口袋将我的头套了起来,就这样我就被他们绑来了此地。” 聂小虎皱着眉头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又转向王霸问到:“王霸。” “噗哧”,聂小虎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又正色问到:“你是怎么知道要在哪里抓楚公子的?” “是那个出银子的人告诉我的,说是让我们傍晚的时候在楚家南边第三条胡同里等,楚少爷肯定会去那里的”,王霸老老实实地答到。 “这就对了!”,聂小虎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对了?什么对了?”,石鋭凝等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小石头,派人前去城隍庙,把埋在树底下的银子取出来,然后送去楚家!” “明白!”,石鋭凝转身离开了。 “王霸,你跟我走一趟,要是表现好,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聂小虎说完,转身就走。 “哎!”,王霸答应一声,赶忙跟了上去。 转眼间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了韩东亮和还跪在地上的八名大汉,韩东亮和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由地咽了一口吐沫,院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等等我呀!”,韩东亮突然反应了过来,将一锭十两重的银锭扔在地上,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眨眼就跑没了影儿。 楚家客厅之中,姚夫人正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来回地转着圈,当她看到聂小虎走进客厅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里透射出渴望的光芒。 “聂捕头,怎么样?”,姚夫人迫不及待地问到,当她看向聂小虎身后的时候,突然脸上充满了惊喜的神色。 “儿啊,你可回来了,真是吓死为娘了!” “娘!” 姚夫人几步冲到了楚国梁的面前,一把将其抱住,娘俩顿时是抱头痛哭起来。 “高天顺在哪?”,聂小虎突然高声问到。 “在这呢!”,柳震萧手里像提小鸡一样抓着高天顺,笑着走进了客厅,然后将其一推,高天顺脚下一个趔趄,来到了客厅中央,肩上背着一个包袱,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 “虎头儿,你猜得真准,我刚到后门,就看见这家伙背着包袱在后门鬼鬼祟祟的,正打算开溜!”,柳震萧嘎嘎奸笑了两声。 “你这是打算去哪啊?”,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我…我…”,高天顺紧紧地抓着肩上的包袱,眼神无助地乱晃着,说不出话来。 姚夫人此时也放开了楚国梁,疑惑地问到:“聂捕头,难道是他?” 聂小虎一摆手,打断了姚夫人的话,紧盯着高天顺问到:“你是如何伙同外人绑架楚公子的,说吧?” “快说!”,柳震萧和毛光鉴几乎同时把眼一瞪,大喝了一声,声音震得整个客厅都颤了一下。 第六十八章 古董里的秘密(9) “我说!” 小小年纪的高天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被这一声高喝吓得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肩上的包袱也滑落在了地板之上,发出沉重的金属坠地的声音。 “虎头儿,银子取回来了”,此时石鋭凝手里提着一个沾满泥土的口袋走了进来,在聂小虎身边小声地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示意石鋭凝将口袋放在了高天顺的面前。 “打开”,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高天顺浑身哆嗦着,看了看地上的口袋,又看了看聂小虎,没敢动。 “打开!” “是!” 高天顺立即用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解开了系着口袋的绳子。 “倒出来。” 高天顺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下决心,随后抓住口袋的底部,向上一提,“哗啦”一声,口袋内的东西散落在地板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姚夫人盯着地板上的一堆破砖头碎瓦片问到。 石鋭凝、柳震萧等人也是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虎头儿,我们的人可是一直盯着,眼睛都没眨过,绝对没人前去取钱,这银子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破砖头碎瓦片,我真是搞不明白!”,石鋭凝立刻辩白到。 聂小虎摆了摆手,笑着说到:“不关你们的事。” “说说吧!” “是,我说!”,高天顺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前几天我叔叔从洛阳来找我,说是让我帮他点忙,只要把少爷引出去,然后把一封信放在客厅就行了,他说保证不会伤到少爷一根汗毛,所以我就……” “银子的事呢?” “银子是我调了包,都在这呢!” 高天顺说着话,急忙打开了包袱,十个银锭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也是我叔叔叫我这么做的!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高天顺哭着不停地磕起头来。 “带走,去有福客栈!”,聂小虎手一挥,转身便走。 有福客栈天字七号房内,高义行正悠闲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喝着茶,嘴里还哼着小曲。 就在此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高义行眼睛一亮,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口。 “金峰兄,这么快就来了,钱都准备好了吧?”,高义行说着话打开了门,随即便愣住了,门外聂小虎等人正笑吟吟地看着高义行。 “原来是聂捕头啊,快请进!”,高义行说着话将聂小虎等人让进了屋内,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 “高老板,你这是在等谁啊,是不是陈金峰陈老板啊?”,聂小虎笑着问到。 “没,没等谁”,高义行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起来。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盯着高义行说到:“你是自己交代啊,还是让我来替你说?” “交…交代什么?聂捕头,您可真会开玩笑”,高义行干笑了两声。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高义行,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高义行,石鋭凝等人则是站在了高义行的身后,都奸笑地看着他。 “你原本在洛阳经营万宝阁,本来生意做的好好的,可是最近你却因为买进了几件假古董被人骗去了一笔巨款,从而背上了巨额的债务,我说的可对?” “是…是有这么回事,可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高义行低着头,眼珠左右极速晃动着。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接着说到:“你为了还债,只能是将店铺卖掉,但洛阳的同行都知道你的情况,因为无人接手,因此你便想到了对此毫不知情的陈金峰,而陈金峰也是一心想着要去洛阳发展,这正中了你的下怀,所以你便来到了洛宁县,找到了陈金峰。 你先是经过多方打听,探明了万宝阁的情况,知道以陈金峰目前的财力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只有将万宝阁卖掉才能够凑齐你要的价格。而你又担心万宝阁的另一个老板楚泽浩不同意将店铺卖掉,于是你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听到这里,高义行低着头,紧咬着下嘴唇,双手死死地掐着衣角,默不作声。 小虎笑了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先是拿出一件价值昂贵的古董,以低廉的价格引诱楚泽浩,楚泽浩果然没有经得住诱惑,花三百两买下了那件古董,你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楚家缺少现钱,从而好实施你的下一步计划。 之后你便去找了放高利贷的王霸,以五十两的报酬让他们绑架楚公子三天,并怂恿你的侄子,也就是在楚家做下人的高天顺去引出楚公子,好让王霸他们得手,又让其将勒索信放在了楚家的客厅之中。 这样一来,楚家为了救儿子,又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银两,自然就会同意卖掉万宝阁了,你再让高天顺去城隍庙埋银两的时候将装着银两的口袋调包,如此一来,你便可以满载而归,远走福建了,是吗?” “没…没有的事”,高义行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陈金峰因为楚泽浩不同意卖掉万宝阁,从而一怒一下将楚泽浩杀害了吧?” “什…什么?陈金峰他…他把楚泽浩给杀了?”,高义行抬起头,惊愕地看着聂小虎。 “不错,如此一来,你原本完美的计划就乱了套,陈金峰被抓以后,便将他与你之间的交易全部供了出来,我这才确认了你才是整件事情的幕后策划者。 其实在此之前,我对比了那封勒索信和你在客栈登记册上的笔迹,就已经怀疑到你了,只是还缺少证据而已”聂小虎笑吟吟地看着高义行。 “对…对了,证据呢?你说的都是你的猜测,就算是笔迹相同,也有可能是别人模仿的,要栽赃陷害于我,与我何干?”,高义行突然提高了声调。 “就知道你会不服”,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在楚公子失踪,我看到那封勒索信的时候,我就怀疑那个高天顺有问题,因为勒索信是放在楚家客厅之中的,发现那封信的时间也是在前天的早上,而前天早上,进出过楚家客厅的除了姚夫人和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就只有高天顺一人,因此高天顺有重大嫌疑,果不其然,在他拿着调了包的银子想要出逃的时候,被我们当场拿获! 而巧合的是,有人借了王霸的高利贷,想要去还却又害怕,于是便找我陪同,我在陪他前去的时候,顺便将楚公子救了出来,至此你的阴谋才得以彻底曝光。” “啪啪”,聂小虎拍了拍手,“都进来吧!” 门外,王霸、高天顺和陈金峰鱼贯而入,低着头站在了高义行的面前。 至此,高义行再也无法狡辩,轻叹了一声,低下了头。 “哗楞!”一声,铁锁套在了高义行的脖子之上。 …… 第六十九章 阿芙蓉的诱惑(1) 在炎热的夏季忙碌了一整个白天之后,聂小虎等人拖着疲倦的身子进了一家包子铺,打算吃点包子作为晚饭,五人坐下之后,不多时,两盘热气腾腾的包子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慢着!”,就在大家正要动手去拿包子的时候,石鋭凝突然伸手制止了大家。 “虎头儿,我们破获了这么多的案子,最近可是风头正盛,肯定会有不少人仇视我们,一切还要小心为上啊!” 石鋭凝说着话,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木匣,大家都是一愣,目光聚焦在了木匣之上,石鋭凝打开了木匣,里面并排摆放着三根银色的长针。 “这是银针,我先来探探包子里有没有毒!”,石鋭凝说完,拿起一根银针慢慢地刺入了一个包子里,又小心地抽了出来。 整根银针变成了棕黑色! “有毒!我就知道!老…”,石鋭凝一拍桌子,“板”字还没说出来,聂小虎就呸了他一脸唾沫。 “你是个猪头啊!这特么是豆沙包好吗?”,聂小虎白了石鋭凝一眼,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切~~~”,唐毅斌等人各自拿了一个包子塞入口中,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正在茫然四顾的石鋭凝。 吃过晚饭后,聂小虎等人回到了捕快房,与往常不同的是,捕快房中还有三个捕快正在等待他们的归来。 “聂捕头”,三名捕快中为首之人冲着聂小虎一抱拳,“在下孙兵英,是宜阳县的捕头。” “在下聂小虎,洛宁县捕头”,聂小虎赶忙抱拳说到,“孙捕头,快请坐,有什么事坐下来说。” 大家落座后,孙兵英开口说到:“孙某此次前来,是有件要紧的案子需要聂捕头的协助。” “哦?孙捕头请讲!”,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 “是这样的,前不久在宜阳县发生了一起盗窃案,被盗的是宜阳县的第一大户巴员外家,家中被盗走了一批珠宝首饰,价值近万两纹银,近日我们查出了盗贼的身份,为了能够追回被盗的珠宝,我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暗中监视了几日,终于被我们发现了盗贼们的窝赃地点,就在贵县魏寡妇的豆腐坊内。 为了避免被盗的珠宝流失,我们果断采取了措施,抓捕了盗贼,连夜赶了来,希望聂捕头能够辛苦一下,协助我们突查窝赃地点,找出被盗的珠宝首饰。” 孙兵英一口气把话说完,两眼精光烁烁地望着聂小虎。 “那还等什么?兵贵神速!”,聂小虎猛地站起身来。 “走!” 夜色如水,天空中挂着一轮明月,为晚归的行人照亮了回家的路,八匹马正在洛宁县的大街上疾驰着,临街的窗户不时地打开,有人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飞驰而过的背影。 很快八人便来到了魏寡妇豆腐坊的门前,石鋭凝跳下马,两步来到了门前,伸出手大力地拍打着门环。 “快开门!捕快办案!” 没有动静,屋内似乎没人,石鋭凝抽出腰刀,从门缝中插了进去,将门闩拨开,聂小虎等人随即便冲了进去。 很快,众人便找到了魏寡妇,不过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仰面躺在里屋的一个角落里,圆睁着双眼,脖颈处有着明显的掐痕,尸体旁边有一处打开着的盖板,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通往地下,这是一个小型的地窖,地窖内空无一物,看样子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还是来晚了一步!”,孙兵英懊恼地说到。 “会不会是黑吃黑?”,聂小虎在房中检查了一遍,发现窗户是虚掩着的,有明显从外面撬过的痕迹。 “也许吧!”,孙兵英摇了摇头,“这下麻烦了,那批珠宝又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了!” “孙捕头莫要着急,急也没用”,聂小虎安慰到,“你们先回客栈休息,等天明我便着手调查此事,这里是闹市区,相信总会有人看到凶手的,还请孙捕头安心等待几天。” “也只好如此了,还请聂捕头多多费心了!”,孙兵英抱了抱拳。 “孙捕头说的哪里话,都是份内之事!”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巴员外家被盗的那批珠宝,每一件都有一个特别的记号,都刻有一个‘巴’字,极易辨认。” “好,我记下了,请!” “请!” “小柳子、小毛子!你们立刻前去东西两个城门,通知守门兵丁,天亮以后,严格盘查所有出城人员,只要是带着刻有‘巴’字的珠宝出城的,统统给我扣下!记住,不要声张,不要引起大的动静,明白吗?” “明白,虎头儿!”,两人立刻上马飞驰而去。 次日天一放亮,聂小虎等人便来到了魏寡妇豆腐坊,在周围打听了起来,可是令人沮丧的是,周围邻居竟然无一人在昨天夜里发现有异常的动静。 “这下麻烦了,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若是入室盗窃或者黑吃黑,那根本毫无线索可寻啊!”,聂小虎一边在街上走着,一边低着头努力地思索着。 此时天已经大亮,街上也逐渐热闹了起来,临街的店铺都开门做起了买卖,街边也摆满了小摊,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聂小虎正在低头思考着,突然被身边传来的一声高喊打断了思绪,禁不住循声抬头望去。 “老板,这件皮衣怎么卖!?”,街边一家皮衣店前,一名粗壮的大汉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高声问到。 “一两二钱。” “嗯,不贵,比我们那里便宜多了,来两件!”,山东大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咧!” 很快,店老板便将两件包好的皮衣送到了那名大汉的手中。 第七十章 阿芙蓉的诱惑(2) ” 山东大汉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碎银,在手里掂了掂,随即将银子扔在了柜台之上,“二两半绰绰有余了,不用找了!” 说完大汉拿着包好的皮衣转身便走,此时突然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似乎有急事赶路,匆忙间与刚刚转身的大汉撞了个满怀。 “真是对不住了,撞到您了!”,少女急忙躲到一边,有些惊慌地说到。 “俺倒是没啥,就怕把你个小姑娘给撞坏了!”,山东大汉哈哈一笑。 那名少女笑着微一点头,又急匆匆地自大汉身边走了过去,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聂小虎看在了眼里。 “你说北方人的性格怎么就那么豪爽、直接?”,柳震萧一边摇头一边说到。 “北方的冬天冷不冷?”,聂小虎随口问到,眼睛不离刚才那名少女的背影。 “当然冷啦!”,柳震萧回答到。 “那就是了,天寒地冻的,哪有时间和你磨叽?” “嗯?”,柳震萧愣住了,随后便是石鋭凝等人的一阵笑声。 “跟我来!”,聂小虎眼睛看着前方,挥了挥手,唐毅斌四人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在一条僻静的胡同内,一名少女正倚在墙上看着手中的一个钱袋,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身手不赖啊!”,聂小虎出现在胡同口处,笑吟吟地看着她,胡同的另一边,唐毅斌等人也正在慢慢地向前走着。 少女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赶忙将钱袋藏到了身后,两眼惊恐地看着聂小虎,抿着嘴,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官差哥哥,你就放了我嘛!”,聂小虎一走到少女的身边,少女突然撒起娇来,双手抓住聂小虎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脸上挂满了各种央求。 唐毅斌等人都站在一旁,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一幕。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少女赶紧松开了双手。 “拿来”,聂小虎手一伸。 少女撅了撅嘴,从身后拿出了钱袋,放在了聂小虎的手上。 “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聂小虎掂了掂手中的钱袋问到。 “白小玲,十五岁”,少女低着头,一边揉搓着衣角,一边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到。 “小小年纪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贼?”,聂小虎摇着头说到。 “我再也不敢了,这是第一次,真的,放了我吧!”,白小玲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到。 “第一次?”,聂小虎的思想瞬间邪恶了一下,随后又赶紧回到了正题。 “那你写个保证书吧,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我非抓你进去关几天!”,聂小虎稍带着恐吓说到。 “保证书?”,白小玲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都不识字的,怎么写保证书呀?” 聂小虎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摇摇头,向后摆了摆手。 “谢谢官差哥哥!谢谢!”,白小玲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猫腰从聂小虎的身边窜了过去,消失在了胡同的拐角。 “虎头儿,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啊!”,石鋭凝奸笑着说到,其他人也都附和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个小姑娘家,怎么也得给她次改正的机会嘛!”,聂小虎撇了撇嘴,将手中的钱袋抛给了毛光鉴。 “赶紧去把钱还给失主,就是刚才那个买衣服的山东大汉!” “的咧!”,毛光鉴答应一声,转身快速离开了。 出了胡同,聂小虎又低下了头,陷入了魏寡妇案子的沉思之中,街道两旁的嘈杂声再也没有影响到他。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石鋭凝高声说了一句:“虎头儿,前面不远就是我家了,不如去我家歇会儿吧!” 聂小虎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媳妇儿,我回来啦!”,石鋭凝一推开院门便高声喊到。 “咦?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石鋭凝的媳妇儿王氏笑着迎了出来。 “爹!”,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喊,院子中一名正在拿着一把小木剑四处挥舞着的小男孩高兴地朝着石鋭凝扑了过来。 “哎!好儿子!”,石鋭凝兴奋地一把将小男孩抱起。 “虎头儿,这是我儿子,石逸尘,五岁了!逸尘,说伯伯们好!” “伯伯好!”,石逸尘坐在石鋭凝的臂弯上,乖巧地说到。 “好!真乖!”,聂小虎等人纷纷笑着回应到。 “虎头儿,诸位兄弟,里面坐吧!”,石鋭凝抱着儿子说到。 “媳妇儿,还不赶紧沏茶去!” “哎!” 大家进到屋内,在客厅之中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王氏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众人就坐在客厅之中,一边喝着茶一边休息着。 “我说当家的,让你找人去修修房子,你找了没有?”,王氏一边应付着缠在身边的儿子一边问到。 “唉吆,光忙着公事了,把这事给忘了!”,石鋭凝一拍脑门。 “就你这脑子,啥时候记过事来?”,王氏嗔怒地说到。 “修房子?”,聂小虎疑惑地问到,“你家这房子怎么了?” “哦,不是这所房子”,石鋭凝笑了笑。 “是这样的,我父亲还给我留了一所房子,是个二层小楼,位置比较偏,在县北头,当初我父亲有个好友,曾经帮过我父亲的大忙,后来他做生意赔了,连房子都赔给人家了,我父亲就把那所房子借给他住了。 那人姓邱,有一子一女,男的是弟弟,叫邱实,姐姐名叫邱华,后来邱叔叔老两口都过世了,我本想将房子收回,但邱华却是患有哮喘病,身子虚弱,连生活都不怎么能够自理,我就没开得了口,房子就一直让她这么住着。 就在前天夜里,邱华突然病情恶化,没能及时救治,结果就…,弟弟邱实开了家店铺,有自己的买卖和房子,所以我就想着把房子给收回来,我去找邱实说这事,他也一口答应下来,谁知当我去到房子里一看,把我给气得够呛!” “哦?怎么了? 第七十一章 阿芙蓉的诱惑(3) “楼上楼下都是乱七八糟的,木地板被撬起来好多处,就连墙壁也是伤痕累累,到处都是坑,院子里就更不用说了,以前我去的时候还有些花花草草,现在倒好,遍地都是坑!”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邱实要找什么东西才会把房子弄成这样”,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问起时,那邱实却是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嫂子在家吗?我是邱实!”,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嘿!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邱实,自打三年前来过我家一次,就再也没见过他,今儿是哪阵风啊?”,石鋭凝笑着说到。 “原来是邱实兄弟啊,快进来吧!”,王氏赶忙前去开了门。 聂小虎扭头向院门口看去,只见王氏领着一人走了进来。此人个头倒是不矮,却是骨瘦如柴,眼圈发黑,眼睛稍稍有些突出,嘴唇紫黑,皮肤焦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一脸的病态。 “此人怎么看上去就像是个病死鬼投胎似的”,聂小虎眉头微皱,稍显厌恶地看着邱实,唐毅斌等人看着邱实,也都是一脸的不舒服。 “吆,原来石大哥也在啊,家里有客人啊!”,邱实环顾了一下客厅,陪着笑脸说到。 聂小虎等人都别过了头去,没有做声,邱实则是尴尬地笑了笑。 “邱实,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石鋭凝问到。 “哦,是这样的,我姐姐生前曾经画了一幅画送给了嫂子,当时我也在场的,我今天来就想再看看那幅画,怀念一下我那苦命的姐姐!”,说着话,邱实用胳膊挡住了鼻子,眼圈微红,抽泣了起来。 “哦,这样啊,好办,你等着,我去给你取去!”,王氏点头说到。 “那真是太谢谢嫂子了!”,邱实停止了哭泣,脸上微微露出了点笑容。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唉吆,光顾着说话了,我那宝贝闺女饿了,我先去喂奶去,一会儿再拿给你吧!”,王氏说完便进里屋去了。 “好”,邱实陪着笑点了点头。 “娘,不嘛,陪我玩!”,小逸尘不干了,拉着王氏的手不撒开。 石鋭凝正要说话,邱实一把抓起了旁边桌子上的小木剑,笑着说到:“逸尘乖,叔叔最知道逸尘喜欢练剑了,走,叔叔陪你到院子里练剑去!” “好!好!”,小逸尘拍着手跳着说到,“逸尘最喜欢练剑了!” 邱实拉着石逸尘的小手向院子里走去,王氏如释重负,赶忙转身去了里屋。 “这孩子,天生爱动,天天拿着把木剑到处比划,说是长大了要当一名侠客”,石鋭凝摇着头笑着说到。 聂小虎笑了笑,瞅着邱实的背影,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半个时辰左右,王氏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没有卷轴的画,铺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邱实兄弟,画拿来了,过来看吧!”,王氏朝院子里喊到。 邱实近乎是跑着进了客厅,站在了桌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幅画,聂小虎等人也围了上来,在一旁欣赏起那幅画来。 这是一副人物画,画中有两人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旁边,其中一人身穿锦衣华服,头戴紫金冠,一派王者风范,面带笑容看着另外一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另一名男子手持一把宝剑,将眼前的巨石劈成了两半,巨石的断面光滑如镜。 在画的右上角还提有几行诗句,字迹娟秀,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所书,诗句写到“宝剑劈巨石,石断平如镜;藏锋鞘匣中,于世无纷争;手刃仇敌血,秉烛忆皇叔。”,诗句写的是三国时期刘备与孙权剑断巨石各抒心志的故事。 看了好一阵儿,邱实这才说到:“嫂子,这幅画能送给我吗?我看见它就像看到姐姐一样,多少留个念想。” “唉吆,这可不行”,王氏摇摇头说到,“这幅画是我那邱华妹子临死前送给我的,是她唯一的遗物,我可不能给你,以后你想看就过来看,嫂子绝不会拒绝的,好吧?” “这样啊,也好!”,邱实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诸位了,告辞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这邱实兄弟也是怪可怜的,世上就姐姐这么一个亲人了,还…,唉!”,王氏看着邱实的背影,禁不住叹了口气。 “弟妹,那邱华怎么会送你这幅画的呢?”,聂小虎突然开口问到。 “哦,是这样的,那邱华妹子自小就跟我是好朋友,她体弱多病,我就经常陪着她聊天,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了。自从嫁给了这个冤家!”,王氏说着话瞪了石鋭凝一眼,吓得石鋭凝就是一哆嗦。 “我平日里忙,就很少再去看他了,有一次我带着逸尘出去买菜,恰好路过她家,于是我就进去看望了一下,等回到家中之时我才发现把逸尘的木剑落在她家中了,逸尘可是最喜欢那把木剑的,夜里都要抱着它睡觉,没了那把木剑,逸尘是又哭又闹,直到半夜也不睡,没有办法,第二天我便又去了一趟,在取回木剑的时候,邱华妹子便送了这幅画给我,说是她连夜画的,要我好好珍藏,只是没成想,没成想没过几天,邱华她就……” 王氏说到这里,眼圈发红,长叹了一声。 “那邱华在生病之时都是谁在照顾呢?”,聂小虎接着问到。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邱实了,不过话说回来,这邱实也着实不错,对她姐姐照顾得无微不至,从不离开半步,起码我去的两次都是如此,为了照顾姐姐,就连自己的生意他都不做了,真是不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氏话锋一转,“我去看邱华的两次,我看邱华的面色红润,病情也十分地稳定,大有好转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就…唉!这都是命啊!” “当时没找大夫吗?” “怎么没找?找的是就住在附近的宫长野宫大夫,邱华的哮喘病多年来都是他给医治的,可惜还是晚去了一步,等宫大夫到那里的时候,邱华妹子已经不在了。” “不过说起这幅画,我还想起一件怪事”,王氏突然皱着眉说到。 第七十二章 阿芙蓉的诱惑(4) “就在昨天中午,家里来了一个小姑娘,说邱华是她的大姐姐,也想来看看这幅画,想要怀念一下邱华,她叫什么来着?看我这记性!” 王氏拍了拍脑门,“哦,想起来了,叫白小玲!” “白小玲!”,聂小虎猛的一惊,随即脱口而出,“是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吧?”,王氏皱着眉问到,“怎么?聂捕头认识她?” 石鋭凝在旁边刚要说话,被聂小虎一摆手拦了下来。 “只是见过一面,谈不上认识。” “王姐,你在家呀?妹妹来找你聊会天!”,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莺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推开了院门,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此女子身穿粉色的轻纱罗裙,头上戴满了各种首饰,一晃头就是一阵环佩叮咚;脖子上戴了一条碧绿色的翡翠项链,项链的吊坠是用黄金打造的,是一片树叶的形状,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莹莹的绿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底,人还没进客厅就是一股香风袭来;面容一般,稍有姿色,但眼角眉梢带有一股浓浓的骚媚之气,聂小虎不禁眉头微皱,心头对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出厌恶的感觉。 “这是我家的邻居,名叫严玉凤,是个骚货,在外有好几个姘头呢!”,石鋭凝用低低的声音说到。 “原来是严家妹子啊,你可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呢!”,王氏也是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了开来,笑着迎了上去。 “吆!石大哥也在家啊,家里这是来客人了呀,那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吧!”,严玉凤快速地看了众人一眼,笑着说到,说是要走,身子却是站在那里未动。 “不妨事,都是些大老爷们,我们聊我们的,不用理会他们!”,王氏笑着说到。 “弟妹”,聂小虎开口说到,“时候不早了,我们也都休息够了,该出去巡查了,告辞!” “哦,那诸位慢走啊!”,王氏向着众人挥了挥手。 “妹子,你今天戴的首饰都好漂亮啊,尤其是这条项链,一定很贵的吧?又是哪个相好的送的?” “王姐你眼光还真是好呢!这条项链是万贵那个老家伙昨晚上送的,还算他有点良心,我还以为他有了好东西都往魏寡妇那边鼓捣呢!咯咯咯咯!” 聂小虎等人向着院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了女人们的娇笑声。 “魏寡妇?”,聂小虎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脚下放慢了步伐。 “这项链真是漂亮,是翡翠的吧?” “应该是吧?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 “我那当家的多少年了也没给我买过一件像样的首饰呢,哪像你?唉吆,这金坠子可真是别致,上面还刻着字呢!‘巴’,是什么意思啊?” “真是天助我也!” 听到这里,聂小虎嘴角一扬,顿时停住了脚步,猛地转回身,大踏步转回了客厅,唐毅斌等人也都转回身,纳闷地看着聂小虎。 “把项链给我看看!”,聂小虎盯着严玉凤,冷冷地问到。 严玉凤下意识地用手抓着项链,用略带惊恐的眼神看着聂小虎,结结巴巴地说到:“这…这位官爷,你…你想干嘛?” “把项链摘下来!”,聂小虎加重了语气,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聂捕头,这?”,王氏小心地问到。 “弟妹,没你的事”,聂小虎一摆手,眼睛紧盯着有些惊慌失措的严玉凤。 石鋭凝从身后悄悄地拉了一下王氏,王氏识趣地后退了几步。 “快点摘下来!”,柳震萧等人突然高声喊了一声,都把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盯着严玉凤。 严玉凤浑身就是一颤,看这场面不像是开玩笑,只好不情愿地将项链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哆哆嗦嗦地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项链,仔细地看了看金叶子吊坠的正反两面,果然,在金叶子的背面刻着一个‘巴’字。 “这项链是从哪里得来的?”,聂小虎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拿着项链在严玉凤的眼前来回晃了晃。。 “你…你管得着吗?我又没偷没抢”,严玉凤小声嘟囔着。 “不说是吧?有地方让你说,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高声答应着,“哗啦!”一声响,掏出了锁人用的铁锁。 “别!我说!我说!”,严玉凤吓得花容失色,双手连摆着急急说到。 “说吧!” “这项链是…是万…万贵昨天晚上送给我的”,严玉凤怯生生地说到。 “你知道这是赃物吗?” “赃物?”,严玉凤显然是吃了一惊,眼睛睁得老大,双手连连摆动着。 “不…不知道!奴家委实不知!要知道这事赃物,就算打死奴家,奴家也是万万不敢要的!” “那万贵家在哪?” “虎头儿,我知道!”,石鋭凝接口说到。 “走!”,聂小虎一挥手,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看着五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严玉凤嘤咛一声,晕倒在地。 “严妹子!严妹子!”,王氏赶忙走上前去,一个诡异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逝…… 第七十三章 阿芙蓉的诱惑(5) 万贵家中已是空无一人,在其房内也未搜出任何的珠宝首饰,四下里一打听,街坊邻居们都说他一夜未归,竟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东西两个城门到现在也没传来任何的消息。 聂小虎正在郁闷之时,石鋭凝突然一拍脑门,“虎头儿,这个万贵是严玉凤的一个相好,经常去她那里,所以对此人我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此人有两大爱好,一是女人,另一个就是…” “赌博!”,聂小虎脱口而出。 “虎头儿就是虎头儿!”,石鋭凝一挑大拇指。 县城中最大的天意赌庄内,推牌声、骰子声、吆五喝六声混成一片,哭声笑声此起彼伏,输红了眼的人们在这里尽情挥洒着汗水,将毕生的血汗钱大把大把的送入庄家的口袋而浑然不觉。 在嘈杂的赌场内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铁门,此时铁门敞开着,里面是一个柜台,用铁栅栏与外面隔开,柜台内一名老者正拿着一对玉镯在仔细观瞧着,铁栅栏外一名中年男子肩上正挎着一个包袱,紧张地瞅着柜台内的老者。 “上好的羊脂白玉,水头很足,只是微有瑕疵”,老者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到。 “怎么样,能值多少?”,挎着包袱的男子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三百五十两,我这里最多出这个价了”,老者将玉镯放回在柜台之上说到。 “行行行!拿银子吧!”,中年男子两眼放光,兴奋地说到。 “我出一千两!”,一声冷喝自中年男子的背后传来。 “真的?!”,中年男子欣喜地转回身,当他看到说话之人时,脸上的表情立刻由欣喜转成了惊愕,进而变为了沮丧,整个人蔫了下去,“啪嗒”一声,肩上的包袱滑落到了地板之上。 在将万贵与被盗的珠宝与孙兵英交接完毕之后,已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聂小虎先是安排了石鋭凝前去调查邱实的近况,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宫长野大夫的家中。 “宫大夫,邱华的病可是你长期医治的?”,在一间不大的药房内,聂小虎与一名长髯老者面对面坐着问到。 “正是老朽”,宫长野点头答到。 “那请您说说您所了解的情况吧!” “嗯”,宫长野捋了捋下巴下那长长胡须,缓缓说到:“我与邱华的父亲是老相识了,邱华那孩子是我看着她长大的,这孩子自幼便患有哮喘病,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情也没有什么起色,我遍查医书,也钻研了不少的方子,可是都没有太大的疗效,老朽惭愧啊!”,宫长野面带愧色摇了摇头。 “那依您来看邱华最近的病情如何,到了致命的地步了吗?” “最近期间我去给邱华看过几次病,虽说还是老样子,但病情还是很稳定的,应该是不至于,但是哮喘这种病也很难讲,若是突然受到了外界的刺激,致使病情恶化,突然发作也说不定。” “外界的刺激?您指的是?” “比如说烟雾、忽冷忽热的气温变化,亦或者是吸入异味等等能够刺激到患者的情况。” “不过…”,宫长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什么?”,聂小虎眼睛一亮。 “邱华突发哮喘的当晚,邱实大半夜里来敲我的门,说是邱华犯病了,让我快去看看,可当我赶到之时,已经晚了,邱华已经亡故了,但是邱华当时的情形却是多多少少让我感到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 “哦?您说说看。” “嗯”,宫长野点点头,皱着眉头说到,“一般来说,因犯哮喘致死的人应该是因窒息而导致面部、手脚指发紫,眼睛突出,嘴巴张开等症状,虽然邱华也符合这类症状,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邱华的嘴却是紧闭的,并且在邱华的牙齿缝隙里我发现了两根白色的丝线,很像是毛巾上的,似乎是死前曾经紧咬过毛巾之类的东西,还有就是我在邱华的双手十指的指甲内均发现残留有血迹,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宫长野边说边摇头。 “我明白了。” 聂小虎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又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下,接着问到:“宫大夫,您方才说您与邱华的父亲是老相识?” “嗯,不错。” “那请问您是否知道邱家有什么家传的宝物,比如说宝石什么的?”,聂小虎问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宫长野。 “你是怎么知道的?”,宫长野愣了一下,反问到。 听此一问,聂小虎心中的疑问算是有了着落,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只是想找您求证一下。” “不错,邱家是有一件宝贝”,宫长野点头说到,“那是一颗罕见的宝石,叫做猫儿眼,价值昂贵,是邱家祖上传下来的,此事邱华的父亲从未对外人提起,知道此事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只不过这颗宝石是传给了邱华还是邱实,这老朽就不知道了。” “多谢宫大夫了!”,聂小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要准备离开。 “聂捕头不用客气,若是老朽的话能够对聂捕头提供一点帮助,也是老朽的荣幸!”,宫长野微笑着说到。 “虎头儿,查出来了!”,此时石鋭凝大步走了进来。 “邱实开了间小店铺,做的是木材生意,原本经营的也还算是过得去,可是半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听说吃的药里有一种叫做阿芙蓉的药材,邱实病好了以后却对这阿芙蓉上了瘾,每隔几日便要吸食一次,而这阿芙蓉又价格昂贵,以邱实的财力根本负担不起,就在一个月前,他竟然将店铺都变卖了,为的就是购买阿芙蓉,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阿芙蓉?这是什么东西?”,聂小虎皱起了眉头。 “听着怎么那么像是毒品呢?”,聂小虎心想。 “阿芙蓉,是一种药材,是从波斯引进的,具有镇痛、解毒、止泻等疗效,是俗称的‘万能解毒药’,但每次只能用微量,用量大了患者极易成瘾,并且极难戒掉,长期吸食阿芙蓉对身体危害极大”,宫长野微闭着双眼说到。 “这不就是毒品吗?我擦!想不到唐朝就有毒品了!”,聂小虎登时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石头!” “虎头儿!” “你现在立刻赶回家中,拿上邱华的那幅画和你儿子的木剑,然后赶去邱华的家中与我们回合,我们现在就过去!”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皱着眉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地离开了。 在宫长野的引领下,聂小虎等人来到了邱华邱实姐弟俩住的小院门前,院门敞开着,院子里就像是要打算植树似的,大大小小的土坑遍地都是,众人刚到院门前,就听到房子后面传来了“噹!噹!”的声音。 聂小虎微微一笑,带着大家绕过小楼,就看见在后院的东南角上,一人抡着一把大铁锤,正在那里卖力地砸着地上的一块足有一张小桌子大小的石头。 “你这是在干嘛呢?”,聂小虎笑着问到。 正在聚精会神地砸着石头的邱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话吓了一跳,慌忙停了下来,扭头看去。 “原…原来是官爷,找我有…有什么事吗?”,邱实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水,点头陪着笑脸问到。 “你这么费力地砸这块大石头,不会是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吧?”,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 “哪…那有什么宝贝,我就是看它碍事,想砸了它”,邱实放下了手中的铁锤,边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边来到了聂小虎的面前,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笑得极其地不自然。 “别费劲了,宝石不在里面”,聂小虎淡淡的说到。 “你怎么知道的?”,邱实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紧跟着便闭上了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此时毛光鉴不知为何突然转过身,朝着房内跑了过去。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淡淡地说到:“说吧。” “说…说什么?”,邱实干笑了两声。 “就说说你是如何害死你姐姐的吧!”,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什么?这…这?”,邱实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额头上隐隐冒出汗来。 “虎头儿,椅子!”,此时毛光鉴又跑了回来,手中搬着一把椅子,放在了聂小虎的身后。 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毛光鉴一乐。 “这是从何说起,官爷大人,您可不能信口开河啊!众所周知,我姐姐是暴病而亡的!”,邱实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慌。 “唐毅斌!” 第七十四章 阿芙蓉的诱惑(6)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邱实,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邱实。 柳震萧和毛光鉴也立刻站在了邱实的身后。 “自打上午在石鋭凝家中见到你之后,我就觉得你有问题”,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你还记得当时石鋭凝的媳妇儿也就是王氏,想要进屋去给孩子喂奶,而大儿子石逸尘却赖着不让她去吗?当时你抓起桌上的木剑,说逸尘最喜欢练剑了,并陪着他去了院子里玩,你可想起来了?” “昂,对啊,怎么了?”,邱实点点头,皱着眉头说到,他怎么也想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哼!据石鋭凝所讲,你除了三年前曾去过他家一次,就再也没有见过你,三年前石逸尘不过才两岁,如何拿得动木剑?更别说是练剑了,你又是如何得知石逸尘喜欢练剑的?” “这?”,邱实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虎头儿,东西拿来了!”,此时石鋭凝一路小跑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一看这场景,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过来,将手中的画和木剑交于聂小虎,一脸奸笑地走到了邱实的身后,和柳震萧、毛光鉴站成了一排。 “是白小玲告诉你的吧?”,聂小虎冷笑地看着邱实。 “白…白小玲…”,邱实此时已是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重复到,有气无力地低下了头。 “你由于吸食阿芙蓉上了瘾,又无钱购买,为此你还变卖了店铺,但这点钱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于是你便想到了你家祖上传下来的那颗宝石,对吗?” 邱实低着头,没有做声。 聂小虎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到:“只可惜你父亲将那颗宝石传给了你姐姐邱华,而邱华应该是知道了你吸食阿芙蓉的事,因此不肯将宝石给你,所以你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将宝石的藏匿地点告诉外人,或者直接将宝石托付于他人保管。 最近你应该是将所有的钱都花光了,而为了能够继续购买阿芙蓉,于是你便红了眼,亲手杀死了你的姐姐,然后在房内和院子里疯狂地寻找那颗宝石。 在找寻未果后,你想到了石鋭凝的媳妇王氏曾经来看过邱华两次,而其间邱华曾送给过王氏一副画,于是你便想到了有可能邱华将宝石的藏匿地点藏在了那幅画中,而你又不敢贸然前去索画,所以你便找了白小玲冒充是邱华生前的好友前去看画,但是有意思的是那白小玲却是不识字,所以她只能是告诉你画上画的是什么,却无法告诉你写的是什么。 我想在白小玲前去看画的时候,石逸尘肯定也是一直在缠着王氏陪他练剑,所以白小玲才会知道此事,并对此比较厌烦,于是便发牢骚似的一并告诉了你,这才使你露出了破绽。” “唉!”,邱实长叹了一声,双手抱头,蹲了下去。 “你方才在砸那块石头,应该就是看到画中的人持剑劈开石头,才会想到宝石有可能藏在石头里的吧?” 聂小虎一乐,拿起了那把木剑,“现在我就告诉你宝石真正的藏匿地点吧!” 一听此言,邱实睁大了眼睛,猛地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聂小虎。 聂小虎左手抓住剑身,右手抓住剑柄猛地一拧,“咔嚓”一声轻响,木剑的手柄松动了,聂小虎轻轻地将木剑的手柄抽了出来,扔掉剑身,将手柄向着手心一倒,一颗大如猫眼,泛着微黄色光泽的宝石自手柄滑落在了聂小虎的掌心之中。 “咦?”,聂小虎向手柄中看了看,又自里面小心地抽出了一张折成长条状的纸来。 “虎头儿,你是怎么知道手柄里面藏有宝石的?”,石鋭凝实在是忍不住了,皱着眉头问到。 聂小虎白了石鋭凝一眼,将那幅画拿起说到;“你将上面的诗句的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读一下。” “每句的第一个字?”,石鋭凝疑惑地接过画,展开看着上面的诗句,小声读了起来;“宝石藏于手秉。” “我明白了!”,石鋭凝突然高喊了一声,恍然大悟地说到:“邱华妹子还真是聪明啊!当然,虎头儿更聪明!” 石鋭凝这马屁跟得相当及时。 聂小虎没有理会石鋭凝,而是展开了那张折成长条的纸,仔细地看着。 看完后,聂小虎长叹一声,将纸扔在了邱实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邱实颤抖着拾起了那张纸,上面写到“王姐,吾弟邱实吸食阿芙蓉成瘾,以对我家传宝石猫儿眼起了觊觎之心,他寸步不离我左右,就怕我将宝石外藏,吾弟早晚会对我下手,我恐命不久矣,现将宝石赠予姐姐,望姐姐能以此为念,邱华绝笔。” “姐姐!”,邱实痛哭出声,不停地用手砸在地面之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唉!”,石鋭凝等人也是摇头叹息不止。 突然,邱实趴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眼泪鼻涕喷涌而出,双手在身上四处乱抓着,并不停地来回翻滚起来。 “给我阿芙蓉!给…给我!我…我全说!给…给我……” 第七十五章 各怀鬼胎(1) “虎头儿,过了河就到洛宁县的地界了!”,石鋭凝看着河边的几条渡船高兴地说到。 “是啊!总算是回家了,这趟公差可不近,咱们出来快一个月了吧!”,聂小虎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可不是吗,也不知小柳子和小毛子他们怎么样了,还真有点想他们了!”,石鋭凝说着话大踏步向着一条渡船走了过去。 “船家!过河!” “好好,几位官爷请上船!”,一名上了年纪的船夫热情地打着招呼。 由于是大清早,来此登船过河的人并不多,船上除了聂小虎、唐毅斌和石鋭凝三人之外,还有一对老年夫妇、一名中年妇女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此外还有一名身穿绿色上等丝绸衣裙,一身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身边跟着一名俏丽的小丫鬟,两人坐在船头,贵妇人脸向外看着水面,面色略显忧郁,似乎有着什么心事,脚下是一个沉重的船锚。 “开船喽!”,随着上了年纪的船夫一声高亢的呼喊,小船慢慢地驶离了岸边,向着对岸缓缓驶去。 “小芸,快看,那边有一只漂亮的水鸟!”,就在小船行驶至河的中间的时候,坐在船头的贵妇人突然用手指着远处的河面,略带兴奋地说到。 贵妇人身边的小丫鬟闻声连忙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聂小虎也不自觉地望了过去。 “没有啊,小姐,在哪呢?”,丫鬟小芸一边探着头看着一边皱着眉头说到。 聂小虎也是茫然地看着水面,一只鸟也没有。 “那不是吗?就在那!”,贵妇人说着话猛地站了起来,将身子探出船去,努力地用手指着左前方。 就在此刻,由于贵妇人的突然举动,使得船身不稳,剧烈摇晃起来。 “小姐小心!”,丫鬟大叫了一声,伸手去抓贵妇人,聂小虎等人也是吃了一惊。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叫,紧接着“噗通!”一声巨响,贵妇人栽进了河中,巨大的浪花溅在了船中每一个人的身上。 包括聂小虎在内,船中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都僵在了座位上。 “小姐~~~~!”,丫鬟小芸猛地回过神来,望着河面泛起的水花撕心裂腑地喊到。 “救人!”,聂小虎大喊了一声,紧接着“噗通!”一声跳进了河中,又是一股巨大的浪花袭来。 唐毅斌和石鋭凝各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茫然地摇了摇头,两人竟然都不会水! 还没等两人说话,紧接着船舷上搭上了两只手,聂小虎的脑袋露了出来。 “快拉我上去!”,聂小虎急急叫到。 “我说虎头儿,你不会水也敢跳下去啊,生猛!”,石鋭凝边拍着马屁边和唐毅斌七手八脚地将聂小虎拉进了船中。 “水太凉,特么的脚抽筋了!”,聂小虎抱着右腿咧着嘴说到。 石鋭凝和唐毅斌强忍着没笑出声来,两人差点没憋出内伤。 “船家,赶紧靠岸!”,聂小虎大声喊到。 “哎哎!”,上了年纪的船夫这才反应过来,加快了摇船的频率。 船靠岸后,聂小虎立即组织人开始了搜救行动,河面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十几条船在河面上来回穿梭着,河中也有几十人在四处找寻着。 终于,在接近中午时分,在河下游不远处靠近岸边的一片芦苇丛中找到了那名贵妇人,已经溺水身亡了,尸体被打捞上岸后,那名丫鬟小芸跪在尸体旁放声痛哭。 聂小虎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尸体,尸体面色苍白,珠花凤钗等发饰整齐地戴在头上,聂小虎看着看着,原本舒展着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位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莫要过于悲伤,你且起来,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官爷请问”,小芸听到聂小虎的问话,慌忙站起身来,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怯生生地看着聂小虎。 “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名叫小芸,是我家主人的贴身丫鬟”,小芸抽泣着说到。 “你家主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回官爷的话,我家主人姓陆,叫陆幽若,家住洛宁县,是陆记绸缎庄的老板。” “你确定死者就是你家主人吗?”,聂小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就连一旁的唐毅斌和石鋭凝都是一愣。 小芸也是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机械似的点了点头,“是,是的。” “你确定你没看错?”,聂小虎又追问了一句。 “官…官爷,您何出此问?我家小姐我还能认错了不成?”,小芸睁着疑惑的眼睛看着聂小虎。 “陆记绸缎庄,我想起来了!”,石鋭凝突然一拍脑门说到,“听说陆记绸缎庄的陆家林陆老爷有对双胞胎女儿,姐妹俩生得如花似玉,几乎一模一样,陆老爷过世后陆记绸缎庄就由姐妹两个共同掌管,不知死的这个是姐姐还是妹妹?” “这位官爷说的一点没错”,小芸点点头说道,“我家确实是两个双胞胎小姐,大小姐名叫陆幽若,二小姐名叫陆幽兰,自打老爷过世后,家中的生意都由大小姐一手管理着,二小姐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她也对此不感兴趣,死的,死的正是我家大小姐陆幽若”,小芸看了一眼尸体,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双胞胎姐妹?有点意思了。” 聂小虎的嘴边泛起了一丝冷笑。 第七十六章 各怀鬼胎(2) “那如何才能分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聂小虎问到。 “哦,是这样的,大小姐的左耳垂下方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红色胎记,二小姐则没有,一眼便能认出。” 小芸蹲下身去,指着死者左耳下方的一个圆形的红色胎记说到。 聂小虎凝神看了看,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你和你家大小姐去了哪里,又要到哪里去?” “是这样的,最近绸缎庄生意不太好,大小姐为此心中烦闷,故而去了趟终南山散心,我们从终南山回来,正要赶回洛宁县。” “小芸,我来问你,这一路之上你可是一直陪伴在大小姐左右?” “是的。” “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不曾”,小芸摇摇头,十分肯定地答到。 “你再仔细想想,比如说吃饭、睡觉、上茅厕什么的,你俩有没有分开超过一柱香时间的情况?”,聂小虎启发性地问到。 “这个?让我想想”,小芸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 “哦,对了!” 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一亮。 “昨晚在客栈,小姐入睡前去了趟茅厕,时间还真有点长,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了,当时我以为小姐是吃坏了肚子,不过自打小姐从茅厕回来后,便一直心情不好,一路上几乎没说过一句话。” “这就对了!”,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虎头儿,什么就对了?”,石鋭凝迷惑地问到,唐毅斌则一如既往,抱着剑沉稳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冷峻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就你这智商,我也跟你说不明白了!将尸体带回去,小芸,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聂小虎手一挥,转身就走。 “智、智商?斌哥,啥叫智商?”,石鋭凝挠着后脑勺问唐毅斌。 “就你这智商,我也跟你说不明白”,唐毅斌笑了笑,也转身走了。 “你们几个,都利索点,把尸体抬上,跟我回衙门!”,石鋭凝冲着旁边站着的几名大汉说到。 “智商?”石鋭凝皱着眉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到:“是不是说我长得丑啊?” …… 傍晚时分,聂小虎回到了县衙,在交接完公事之后,聂小虎派人找来了县里的仵作,让他务必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尸体。 “聂捕头,尸体检查过了,确实是溺水而亡,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三个时辰之前,也就是您过河的时候。” “还真是计划周密啊!”,聂小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有意思的是,死者在死前曾经行过房,我在死者的身体里发现有精斑。” “死前曾经行过房?”,聂小虎冷笑了一声,“原来还有同谋啊!” 捕快房内,聂小虎问小芸到:“小芸,你家二小姐可曾婚配?” “没有呢”,小芸摇了摇头说到:“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未曾婚配,二小姐倒是有个意中人,曾上门提过亲,不过大小姐死活看不上他,对这门亲事极力反对,二小姐也是十分地不满,两姐妹为此事闹得现在还不怎么说话呢!” “哦?”,聂小虎露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问到,“你家二小姐的意中人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他呀,叫乔志威,是名十足的浪荡公子,除了长得英俊一点,别的一无是处,别说是大小姐,就连我们下人也都看不上他呢!”,小芸撅着嘴说到,一脸鄙夷的神色。 “瞧我这张嘴!”,小芸的神色立刻又黯淡了下来,象征性地打了自己一个耳括,“做下人的怎么能乱说主子的是非呢,真是该打!” “对了,还有个问题”,聂小虎皱着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家二小姐的水性如何?” “嗯?”,小芸听到这个问题有点发懵。 “我是问你家二小姐是否会水?”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呢”,小芸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 “不过什么?”,聂小虎催促着问到。 “我听说我家老爷开绸缎庄之前是个打渔的,后来在一个河蚌之中发现了一颗黑色的大珍珠,这才发迹开的绸缎庄,按理说两位小姐应该都识水性的吧?” “这下全明白了!”,聂小虎兴奋地点了点头。 “小石头、小毛子!” “虎头儿!”,石鋭凝和毛光鉴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现在立刻前去陆记绸缎庄,通知陆幽兰前来认尸,记住,必须是现在就要过来,不能耽搁!” “明白!”,两人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回来了,跟随两人而来的还有一名穿着华丽,神色慌张的贵妇人,身边还陪伴着一名相貌秀气的青年男子,也是一脸的黯然。 “二小姐!”,丫鬟小芸一见到陆幽兰,便再也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几位官爷说我姐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点告诉我!”,陆幽兰不停地晃着小芸的肩膀,声音也越来越高。 小芸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啼哭着,聂小虎则神色淡然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你就是陆幽兰吧?”,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陆幽兰放开了小芸,低头说到,“正是!”,似乎不敢正视聂小虎的眼睛。 “你呢?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看着那名长相秀气的青年问到。 “我?”,那名青年不想有此一问,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聂小虎点点头。 “我叫乔志威”,乔志威赶紧答到。 “嗯,人到齐了,唐毅斌!”,聂小虎突然一声大喝。 第七十七章 各怀鬼胎(3)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现在我就来说说你们两个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陆幽兰和乔志威。 石鋭凝等人也是会心一笑,习惯性地站在了两人的身后。 “这位官爷,你…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陆幽兰略显慌张地说到。 “你们是自己交代呢,还是让我来替你们说?”,聂小虎笑着问到。 “交…交代什么?”,乔志威眼珠乱晃,小声说到。 “交代你们是如何杀害陆幽若的!”,聂小虎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厉声喝到。 “啊?”,陆幽兰一个没站稳,靠在了乔志威的身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哆嗦。 “官…官爷,你…你搞错了吧?我可是陆幽若的亲妹妹啊!”,陆幽兰带着颤音说到。 “那还是我来说吧!”,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你们两个的亲事因为陆幽若的极力反对,因而未能达成,为了能够长相厮守,并独占财产,因此便谋划除去陆幽若这个阻碍,并借着陆幽若去钟南山散心的机会实施了这一计划。 陆幽兰,你和你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这是你的有利条件,你们应该是偷偷尾随他们主仆二人,等待下手的时机。机会终于来了,就在昨晚陆幽若所住的客栈中,你们趁着她上茅厕的机会打晕了她,并将她捆绑了起来,这一点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因为尸体的双手手腕处都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 然后再由你冒充你姐姐回到房中,至于那个分辨你俩的胎记,其实再好弄不过了,你只需在你的左耳下方涂抹上红色的印记即可骗过小芸,当然你不能多说话,因为长相虽然一样,但声音却不可能相同,因此你冒充你姐姐后便装作心情不好,不再说话。” 聂小虎说到这里,看到陆幽兰哆嗦地越发厉害了,不禁冷冷地笑了笑,接着说到:“接着乔志威便趁着天黑将陆幽若带到了河边渡口下游处的一处芦苇荡中藏了起来,待到第二天早上,你与小芸乘船到了河中心的时候,你便找个借口‘不小心’翻身落水了,只可惜啊,你运气不好,当时我恰好也在船上。 因为你自小生长在渔家的环境之中,因此水性极好,你落水之后便潜到了岸上,悄悄的赶回了家中,而在芦苇荡中藏着的乔志威也同时将你姐姐按于水中溺死,然后抛尸于水中,也逃回了洛宁县。 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来就是陆幽若不小心掉入河中溺水而亡了,因为你们两个几乎一模一样,因此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只可惜呀!”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的计划虽然完美,但实施起来却是漏洞百出,使我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破绽。其一,若真是你姐姐落水,且不说她识不识水性,即便是她不通水性,试想一个不识水性的人落水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自然是极力挣扎,而尸体头上的发饰却是整整齐齐,丝毫未乱,显然是在毫无知觉、没有挣扎的情况下被溺死的。 其二,也许是你疏忽了,也许是天意安排,当你在故意装作落水的时候,你脚下的船锚却勾住了你的裙角,以至于在你落水后撕扯下了一小块丝绸。” 聂小虎说着话拿出了一小块绿色的丝绸布片,在陆幽兰的眼前晃了晃。 “而陆幽若所穿的衣裙虽然与你穿的一模一样,却是完整无缺,这就更加印证了我的怀疑,我想你那件破损的衣裙肯定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吧? 其三,这一点恐怕是你怎么也想不到的,就是你姐姐在死之前曾经被人奸银过,我想应该是这位乔志威,也就是你的意中人干的好事吧?” “你说什么?”,陆幽兰突然变得愤怒起来,双眼圆睁,扭头怒视着身边的乔志威。 乔志威的脸上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嘟嘟囔囔地说到:“我…我觉得反正杀都要杀了,还不如杀之前先…”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了乔志威的脸上。 ……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便早早地挂在了天上,虽然已是入秋时节,但炙热的阳光依旧毒辣,让人怀疑夏天是否真的已经过去了。 在巡了半天街后,五人都已是浑身是汗了,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五人进了一家酒楼,在顶楼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要了两壶酒、几碟小菜,大家边吃边聊着,偶有微风从窗外吹来,五人顿感舒爽了不少。 “那不是聂神捕吗?走,去问问他,他准知道!”,突然在聂小虎的身后响起了两名女孩的声音。 聂小虎转过身,看到两名少女来在了面前,正害羞得看着自己。 “两位姑娘,找聂某有事吗?”,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聂神捕,是这样的”,其中一名少女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到。 “最近我老是和我的男朋友吵架,他总是说我不会说话,你能告诉我男孩都最喜欢听哪句话吗?” 聂小虎听完便是一乐,“这位姑娘,那你先告诉我你们女孩最喜欢听哪句话?” “那当然是…‘我爱你’了”,少女低着头羞答答地说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那我就告诉你男人最喜欢听哪句话。” 说完聂小虎突然伸手在那名少女的手臂上稍一用力掐了一下。 “啊~~~~轻点,疼!”,少女捂着被掐过的地方轻声叫道。 “对,就是这句!” “我去!”,瞬间唐毅斌等人就从凳子上翻了过去。 就在五人休息完毕正要下楼之际,一名老者急急忙忙跑了上来,此人站在楼梯口四下里看了看,当看到聂小虎时,便径直走了过来。 第七十八章 各怀鬼胎(4) “请问您可是聂小虎聂神捕?”,老者冲着聂小虎一拱手,喘着气说到。 “正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聂小虎心中似乎感到有事情发生。 “我叫程天雨,是夏记茶庄的管家兼掌柜的,方才我发现我家夏翰庆夏老爷中毒身亡了。” “在哪?”,聂小虎立刻问到,面色严峻了起来。 “就在夏记茶庄,诸位请随我来吧!”,程天雨脸上略带悲伤,急急忙忙地转身下楼而去,聂小虎的眉头微皱,举步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临街的小院,前面是店铺,后面是住宅,店铺是个二层小楼,大门上着锁,正上方挂有‘夏记茶庄’的牌匾,程天雨打开大门,聂小虎等人走进店铺,店内无人,柜台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茶叶。 穿过后门,便是用于居住的内院了,院子不大,正房是一座二层小楼,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院子的东南角有一个小灶台,灶台上坐着一个陶罐,灶台内余灰未尽,还在冒着青烟,陶罐内应该是熬着药材,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充满了小院。 “人在哪里?”,聂小虎扫视了一下,并未发现院内有人。 “就在正房二楼,随我来”,程天雨快步向前走去。 推开正房的大门,又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上到二楼,在二楼的房间内,一名老者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面色发黑,早已气绝身亡了。 聂小虎环顾了一下房间,房内的摆设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木柜子和两把椅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聂小虎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尸体,尸体全身并未发现有伤痕,面部发黑,眼眶稍稍外凸,隐隐有血迹渗出,应该是中毒而亡的。 “小毛子!” “虎头儿!” “你找人将尸体运回,并将院中的药罐一并带上,让仵作验一下!” “明白!” “唐毅斌、小石头、小柳子!” “在!” “你们把整个院子都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明白!” “程管家,我们去店内谈话吧!”,聂小虎对着程天雨说到。 夏记茶庄的二楼房间内,两人对面而坐,程天雨熟练地沏了一壶龙井茶,神色淡然地说到:“聂捕头,我跟您说一下夏家的情况吧。” 聂小虎没有做声,静静地坐在那里,盯着程天雨的双眼,微微点了点头。 “老爷名叫夏翰庆,今年五十六岁,患有严重的风湿病,根本无法下地,心脏也不太好,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夏梓轩,已娶妻,但并无子嗣,并于去年因病亡故了,留下妻子卢氏;小儿子夏梓林,还未娶妻,今年十八岁,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整日里混迹于赌场,对家中的事从不过问,夏老爷一直都是由大儿媳卢氏照料着,我就在店里照顾着生意。” “程管家”,聂小虎突然笑着接口说到:“您在夏家做事多久了?” “将近二十年了。” “听你的口音很熟悉呀,我们莫不是老乡?”,聂小虎啜了一口茶。 “怎么,聂捕头也是花溪村的?”,程天雨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哦,不是,我是嵩县的”,聂小虎摆了摆手说到。 “哦,那也不远”,程天雨点点头。 “程管家,您接着说。” “好,二少爷夏梓林整日里混在赌场,对家中之事不闻不问,每次回来除了拿钱别无它事,老爷对二少爷十分地不满,最近已吩咐不再给他钱了,二少爷一赌气便直接住在了赌场,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那卢氏虽说天天在家照顾老爷,却也是心不在焉!” 说到这里,程天雨禁不住哼了一声。 “哦?此话怎讲?那卢氏现在又在哪里,怎么不见她人?” “那卢氏起初嫁于大少爷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其父母逼迫的,她早就有了心上人,是一个叫田小堂的青年,虽然两人相好了多年,却因其家中贫穷,无力娶妻,卢氏嫁到夏家之后并未断了与田小堂的联系,两人经常暗地里来往,大少爷本就体弱多病,多半也是被她给气死的!” 程天雨的脸上明显有了不忿的情绪,接着说到:“终于有一天,卢氏与那田小堂在夜里私会之时,被我抓了个正着,老爷也是十分地震怒,欲要将她赶出家门,卢氏苦苦哀求,并起誓绝不再与田小堂有任何来往,还写下了誓词,想到老爷还需要她来照顾,因此此事也就作罢了,这是那誓词,聂捕头请过目。” 说着话,程天雨自怀中拿出了一张纸,交给了聂小虎,聂小虎接过展开,纸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我发誓在公公过世之前绝不与田小堂有任何的往来,如有违背,甘愿被休出家门,卢氏雪梅亲书”。 聂小虎点点头,将纸折了起来,交还于程天雨。 程天雨接着说到:“最近那卢氏又不知何时勾搭上了另一名男子,两人打的火热,但只要她不与那田小堂来往,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我也就无话可说,卢氏几乎是每隔两日便外出与那名男子见面,每次都是中午时分便出去,直到入夜才回来,在她外出的时候,老爷就由我来照顾。 今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卢氏又出去了,我便跟往常一样,来此照看老爷,可没想到当我一走进房里,就发现老爷已经气绝身亡了,于是我便派人分别去通知二少爷和卢氏赶紧回来,并上街打听着找到了你。” “虎头儿,我们在西厢房的柜子里发现了这个”,此时石鋭凝手拿一个纸包走了进来。 聂小虎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对白色的粉末,聂小虎轻轻地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是砒霜!” 第七十九章 各怀鬼胎(5) “西厢房是谁住的?”,聂小虎问到。 “是二少爷夏梓林。” “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干嚎,紧接着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是二少爷回来了”,程天雨点头说到。 “将他带过来!” “的咧!”,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石鋭凝、柳震萧和唐毅斌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少年,少年的眼中尽是疑惑,一脸的哭相,脸上却是一滴泪水也没有。 “程叔,我爹呢?”,夏梓林看了看房内的众人,问程天雨到。 “夏老爷死了,是被人用毒害死的”,聂小虎紧盯着夏梓林说到。 “啥?”,夏梓林双眼的瞳孔瞬间放大。 “这…?”夏梓林不敢相信地看着程天雨,程天雨默默地点了点头。 “爹啊!你死的好冤啊!”,夏梓林顿时放声干嚎了起来。 “这包砒霜是你的吧?”,聂小虎指了指桌上的纸包,冷冷地问到。 夏梓林听到聂小虎的问话,立时停止了哭喊,看了看桌上的纸包,眼中现出迷茫的神色。 “这是在你的房内找出来的”,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夏梓林努力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像是想起来什么,连忙点着头说到:“对对对,是我的,那是我一个月前买的!” “你买砒霜做什么?” “药耗子!”,夏梓林不假思索地说到,“一个月前家里闹耗子,还特别多,咬坏了我不少衣物,所以我就去买了一包砒霜,准备药耗子用的,可是忽然间家里的耗子变少了,我也就没用上,就放在柜子里了。” 聂小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站起身来说到:“鉴于夏老爷子是被人毒害致死的,夏家所有人,包括下人自今日起全部留在洛宁县,已备我们随时问话,卢氏回来后也告之一声,不要离开县城,直到我们找到凶手为止。” “是,聂捕头”,程天雨也站起身来,躬身答到。 “走,我们先回去再说!”,聂小虎拿起桌上的纸包,一挥手,出了房门。 “聂捕头,尸体已经检查过了,死因是中毒身亡,药罐也查验过了,药中含有砒霜……”。 在听完仵作的报告后,聂小虎的眉头不由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两个立刻快马加鞭,赶去嵩县花溪村,查一下这个程天雨!” “明白!”,两人即刻动身出去了。 “小石头!” “虎头儿!” “你去查一下夏梓林和那个卢氏,查清楚他们最近都在做些什么,都与什么人在一起。” “好的!”,石鋭凝答应一声也出去了。 聂小虎坐在房中,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傍晚时分,石鋭凝回来了。 “虎头儿,都查清楚了!” “这么快?”,聂小虎疑惑地问到。 “这两个人都是公众人物,一问起来,几乎没人不知道,好查的很!”,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公众人物?” “对,先说夏梓林,那是赌场里的知名人物,吃睡都在赌场,输光了就借钱赌,大家都知道他家里有钱,老爷子又快不行了,等夏老爷一死,家产大半都是他的,所以也都乐意借给他,因此他欠下了不少的赌债。他已经连续五天都住在赌场里,直到今天下午家中下人来找,他才回去的,据赌场的人说,夏梓林在赌场中经常抱怨,闲他老爷子给的钱少,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聂小虎点点头。 “再说卢氏,名叫卢雪梅,是夏家的大儿媳妇,大公子夏梓轩去年因病亡故了,可是这个女人不甘寂寞,最近又与一名首饰店的老板名叫卓如海的打的火热,卓如海今年三十六岁,去年妻子因病亡故了,现在也是单身一人,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夏老爷子这一死,这卢雪梅也算是自由身了,她总得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早作打算不是?” 石鋭凝奸笑了两声,继续说到:“他们两人几乎每隔两日便要幽会一次,而幽会的地点还不是在僻静之处,反而是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是家小酒馆,每次幽会都是在傍晚,卓如海先去,卢雪梅后到,因去的次数多了,酒馆里的人都认识他们,起初大家都还拿他们取笑,日子常了,也都见怪不怪了。” “傍晚?”,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你是说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傍晚?” “昂!”,石鋭凝点点头,端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水。 “这么着,你去找几个人暗中监视卢氏,若是她出门,给我搞清楚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明白,我这就去!”,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还有,你去弄几只耗子来,要活的!” “啥?耗子?”,石鋭凝泛起纳闷的眼神。 “对!耗子,两三只就行,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聂小虎神秘地笑了笑。 “好吧!”,石鋭凝点头答应着向外走去。 “耗子,活耗子……” “这一家人,还真是各怀鬼胎啊,有点意思!”,聂小虎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了几声。 第二天一大早,夏家来人领回了夏翰庆的尸体,在聂小虎的特许下,一家人哭哭啼啼地出城,安葬夏翰庆去了。 就在夏家人离开后不久,在夏记茶庄的后院,正房二楼的房间内,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房门紧闭,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在地板上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有三只肥胖的老鼠正在里面四处乱窜着,过了一会儿,三只老鼠似乎是累了,都趴在笼子里停止了活动。 突然,三只老鼠又疯狂地跑动起来,还“吱吱”地大声叫着,似乎是感觉到了有危险降临一般。就在此时,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黑暗中亮起了两只黄豆大小的绿光,绿光慢慢地向着老鼠靠近,笼内的老鼠更加的疯狂了,“吱吱”地大声叫着,撞得铁笼子“哐哐”作响。 就在绿光即将靠近铁笼子的时候,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从天而降,瞬间绿光消失不见。 “抓住了!”,黑暗中响起了惊喜的叫声…… 两天后的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毛光鉴和柳震萧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洛宁县。 “怎么样?”,聂小虎在等两人休息了一阵后,笑着问到。 “打听出来了……” 在听完两人的汇报后,聂小虎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虎头儿,查出来了!”,石鋭凝此时乐呵呵地进了捕快房。 “吆喝,你们两个也回来啦?”,石鋭凝一见毛光鉴和柳震萧,赶紧上前热情地和他们互相拥抱了一下。 “虎头儿,那个卢氏可真不简单,今天中午她就出门去了,我们的人一路暗中跟踪下去,结果发现她是去找一个人了,但那人却不是卓如海。” “田小堂!”,聂小虎笑着说到。 石鋭凝没有说话,连连点头,撅着嘴竖起了大拇指。 “可以收网了!”,聂小虎乐呵呵地一挥手。 “走,去夏家!” 第八十章 各怀鬼胎(6) 夏记茶庄一楼店铺内,夏梓林、卢氏和程天雨在聂小虎的面前站成了一排,夏梓林和卢氏都身穿孝服,眼睛略微有些红肿,其他下人则聚集在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各位,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聂小虎略带歉意地说到。 “不妨事!不妨事!”,夏梓林连连摆手,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聂小虎一乐,微微点了点头说到:“那么我就来给大家分析一下究竟谁才是毒害夏老爷子的凶手吧!” 一听此话,夏梓林、卢氏和程天雨都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低下了头去。 “首先,夏梓林,我先来说说你吧!” “我?”,夏梓林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聂小虎。 “你是夏家的二少爷,夏老爷子若是亡故了,那么家产大半都是由你来继承的,而你又沉迷于赌场,还欠下了不少的赌债,因此你有充分的理由杀死夏老爷子。” “这?”,夏梓林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而且你还经常在赌场里抱怨嫌你爹给的钱少,巴不得他早点死。” 夏梓林听到此处,头又低了下去。 “最重要的,就是在你的房间内发现了砒霜,而且给夏老爷熬的药内也发现了砒霜!” “不!那是…”,夏梓林慌忙抬起了头,一脸委屈的表情。 聂小虎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卢氏和程天雨二人,两人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我又没说你就是凶手”,聂小虎微微一笑。 “哦”,夏梓林低低地回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再来说说卢氏”,聂小虎看着卢氏说到,“你虽然嫁入了夏家,却是依旧与你那青梅竹马的意中人田小堂暗地里来往,后来被夏老爷发现,你这才苦苦哀求,还写下了誓词,发誓在你公公去世之前断绝与田小堂的往来,否则自动休出家门,可否有此事?” 卢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想你此举无非就是想要留在夏家,待到夏老爷过世之后,你作为大儿媳,多多少少也能分得一些家产,才不至于以后与那田小堂在一起时生活拮据,而让你断绝与田小堂的往来却又不可能,于是你便想出了一个掩人耳目的办法,那就是你利用了首饰店老板卓如海对你的好感,假意与其相好,每隔两日便与其在酒馆中会面一次。 你之所以选在酒馆与其会面,无非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你的相好是卓如海,尤其是夏家之人,这样一来你并没有违背誓词,又可以有借口出去了。你每次出门都是在中午,而你与卓如海会面却是在傍晚,那么从中午到傍晚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呢?答案很明显,与田小堂在一起。 夏老爷虽然身体不好,但还不至于很快就会死去,再活个三五年应该是不成问题,而你却等不了那么久,因为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你担心早晚有泄露的那一天,因此,你也有充足的理由杀死夏老爷子,而且药也是你亲手熬的,不是吗?” “你说的都对,可我真的没下毒,不是我!”,卢氏面色惊慌地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我也没说你就是凶手,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那么,接下来我就说说谁才是凶手!” 此话一出,房间内所有夏家的人都紧张了起来,而石鋭凝等人则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石鋭凝等人则是一脸的犯难,不知道谁是凶手,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干脆都站在了夏梓林和卢氏身后 “程天雨,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程天雨。 石鋭凝三人都是一愣,撇了撇嘴,挪到了程天雨的身后,夏梓林和卢氏则是一脸惊诧地看着程天雨,程天雨则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面色无波。 “夏老爷被人毒杀,而砒霜又是夏梓林的,若夏梓林被定为凶手,而卢氏又与田小堂私会,你手中又握有她写下的誓词,自然可以将其踢出夏家,如此一来,夏家的财产便落入了你的手中,真是一个不错的计谋啊!”,聂小虎微笑地看着程天雨。 “聂捕头,您也真会猜想,难道就凭你这毫无根据的想象就能定我是杀人凶手了吗?”,程天雨冷哼了一声。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在嵩县的花溪村曾经有一个捕蛇人,他妻子在生产后因大出血亡故了,留有一个女儿,就在二十多年前,不知为何,他女儿突然在一天夜里悬梁自尽了,打那以后这个捕蛇人便离开了花溪村,不知去向。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这个捕蛇人又回到了花溪村,并去山中捕抓了一条五步蛇,之后便又失去了踪迹,但他的行踪却被几名村中的老者看到了,因其抓的那条五步蛇十分地奇特,一般的五步蛇都是棕色的,而他抓的那条出了棕色之外,背上还有一条红色的线条,因此那几名老者的印象都十分地深刻。 夏梓林说因家中闹耗子,为此便买来了砒霜准备药耗子用,后来不知何故,家中的耗子又减少了,因此便没有用上,起初我也认为这里理由实在是牵强,难以让人相信,但后来我却发现夏梓林说的都是事实,原来耗子都被它给吃了!” 聂小虎一摆头,柳震萧会意,快步走到门口,将门口处放置的一个竹篓拿了进来,在众人面前向下一倒。 “啪嗒”一声,一条一米多长的死蛇掉落在地板之上,蛇是棕色的,背上有着一条红色的线条。 “这条五步蛇就是从夏老爷的房间内抓住的,一开始你想着将蛇放入夏老爷的房间,利用这条剧毒的五步蛇来杀死夏老爷,这样一来夏老爷死于毒蛇,只是个意外,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你只需将卢氏踢出夏家,而夏梓林又沉迷于赌场,夏家的财产早晚还是会落入你的手中。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你怎么也想不到夏家的耗子救了夏老爷一命,这条毒蛇有了耗子吃,自然不会去攻击夏老爷,这也是为什么耗子突然减少的原因。 在等了将近一个月后,你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便趁着卢氏外出之际,自夏梓林的房中偷出了一点砒霜,撒入了卢氏熬的药罐之中,准备喂给夏老爷,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你却发现夏老爷被毒蛇咬死了……” “够了!别再说了!” 程天雨突然怒喝了一声,脸上的肌肉也变得扭曲起来,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眼珠通红。 “就在二十三年前,我在山中捕蛇时救起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人,并将他带回家中养伤,而此人却畜生不如,三天后在我外出捕蛇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逃走了,并将我那年仅十五岁的女儿给……” 程天雨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半晌,程天雨突然睁开了双眼,睚眦欲裂地说到:“当时那人正在昏迷之中,并没有看到我的脸,在我女儿含忿自尽后,我便离开了家,四处寻找此人,苍天有眼,在二十年前,终于让我找到了他,他欠我的,我要让他十倍地偿还于我!……” 第八十一章 天网恢恢(1) “当初真应该杀了他!” 夜晚二更时分,常永义坐在他那临街当铺内那宽大的太师椅上,微闭着双眼,回忆着十年前的那个清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和那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眼神,深深地印在了常永义的脑海之中,十年的时间竟然没有丝毫的磨灭,反而好像是更加地清晰了。 “就要结束了,一切就要过去了”,常永义想到这里,端起身边茶几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低下头抚摸着手中的一只精钢打造的小巧的弓弩,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就像是抚摸着情人的手,三支精钢短箭在烛光的照映下泛着青光。 “再等等,等到三更吧!怎么会这么饿,不管了,等完事了再好好吃他一顿!”,常永义闭着眼躺了下去。 “梆!梆!梆!”,寂静的街道上传来了三声轻响,常永义猛地睁开了双眼,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平端着手中的弓弩。 “是时候了!” 常永义悄无声息地打开后门,如幽灵般穿过院子,轻轻地推开了正房那二层小楼的大门。 与心中预想的一样,客厅内空无一人,常永义的嘴角微微上扬,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楼梯,在二楼的房门前,常永义侧耳听了一下,房间内隐隐传出了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喘息声。 “正是时候!”,常永义定了定神,平端着弓弩,一脚踹开了房门,房内的床上,一个男人正伏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动作着 “你们这对狗男女!”,常永义怒喝了一声,三支精钢短箭瞬间射入了床上那名男子的后背。 床上的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懵了,过了半响这才推开了身上的尸体坐了起来。 “啊!~~~~~”,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你…你是谁!”,常永义眼睛睁得老大,手中的弓弩不知不觉中掉落在了地板之上。 “怎么会这样,不…不可能的!”,常永义急忙转身,慌慌张张地下了楼梯,冲到了大街上。 女人的惊叫声早已惊动了打更的更夫,一阵密集的锣声响起,十余名巡夜的兵丁急急火火地跑了过来。 “站住!干什么的!”,领头的兵丁一眼便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常永义,“呼啦”一下,十余人将常永义围了起来。 “我…我尿急”,常永义结结巴巴地说到。 “杀人了!”,此时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从临街的店铺跑了出来。 “就是他!他杀了我的丈夫!”,女子用手指着常永义,哭哭啼啼地喊到…… “这就是个疯子!”,石鋭凝撇着嘴说到,“明明是夜里闯入别人家中杀人,还一口咬定是在自己家里,还说什么去捉奸,真能扯淡!” 捕快房中,聂小虎紧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之中,据常永义交代,昨晚他外出晚归,于夜里三更时分回到家中,却发现家中闯进了盗贼,并意图奸银自己的夫人刘氏,于是便拿了一把弓弩,闯进了卧房,并当场将盗贼射杀在床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床上的那名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夫人刘氏,更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竟然不是在自己的家中,而他明明是在三更时分回到自己的家中的。 而据其夫人刘媚儿交代,昨晚常永义外出一夜未归,她在家中等了他一个晚上,家中的下人都可以作证。 被常永义射杀的男子名叫马德全,其妻谢氏,小两口是从外地来此做生意的,来到洛宁县仅仅才三天,所住的临街院落是租的,户主名叫沈乐友,在城南开了间小酒馆,常年住在那里,因此便将此处的院子租了出去。 目前聂小虎所掌握的线索就这么多了,表面上看这就是一起简单的入室杀人案,常永义深夜手持弓弩闯入马德全夫妇租住的家中将其射杀,但是动机呢? 马德全夫妇刚刚来洛宁县才三天,在这里举目无亲,就连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更别说与人结怨了,常永义与他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就这么无缘无故地闯进去杀人,这也说不通啊。 若说常永义所交代的是事实,那更是荒诞离奇了,马德全夫妇租住的院子与常永义家相隔了有两条街,如果说昨夜常永义喝醉了走错了家门还说得过去,可是昨晚常永义身上一点酒气也没有,他怎么会认错了家门?据常永义交代,杀人用的弓弩是从家中临街店铺的柜子里取的,若是走错了家门,那弓弩又是从何而来? 整整一个上午聂小虎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想得脑袋都大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看到聂小虎如此的模样,石鋭凝等人也都没有去惊动他,都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一时间五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异常的沉闷。 “聂捕头!”,一道甜美的声音将聂小虎从烦乱的思绪中解救了出来。 聂小虎抬头一看,一名俏丽的少女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位姑娘,有事吗?” “聂捕头,我有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一下。” “姑娘请讲。” “若是我在夜里单独碰到了坏人,想要非礼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少女羞答答地问到。 聂小虎略一思忖,随即微微一笑,“那你就把裙子掀起来。” 此话一出,石鋭凝等人都吓了一跳,那名少女更是呆在了当场。 “你…你的意思是让我顺从,免受伤害?” 聂小虎翻了翻白眼,“你掀裙子,男的就会脱裤子,你等他脱到一半,转身就跑,他绝对追不上你!” “我去!”,石鋭凝等人立时翻倒在地。 “聂捕头!”,此时一名下人打扮的少年迎面走了过来。 “聂捕头,我是薛家金店的下人。” “薛家金店?”,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那可是洛宁县数一数二的大买卖家。” “怎么,出了什么事吗?”,聂小虎问到。 “那倒没有”,少年摇摇头说到,“是这样的,我家老爷身染重病,眼看就不行了,大夫说撑不了几天了,老爷留好了遗言,说是在他死后的三天头上要店里掌柜的当众宣读,到时请您前去做个见证。” 第八十二章 天网恢恢(2)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的,到时候通知我,我一定到场!”,聂小虎点了点头。 “那就烦劳聂捕头了!”,少年冲着聂小虎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走,去常永义家看看!”,聂小虎手一挥。 “聂捕头!”,又有一人远远地冲着这边喊了起来,聂小虎定睛一看,原来是县衙里的一名衙役。 “聂捕头,宜阳县的孙兵英孙捕头有事找你,正在捕快房等着呢!” “哦?”,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 “走,先回去!” …… 在去竹泉山的路上,何英杰的心中是五味杂陈,异常的苦闷。自从十二岁跟随薛乘风以来,至今已是二十八年了,这二十八年来,何英杰勤勤恳恳,对主人薛乘风更是忠心不二,当然薛乘风也没有亏待于他,何英杰现在已是薛家的总管,薛乘风无儿无女,老伴几年前过世了,何英杰在薛家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 如今薛老爷身染重病,眼看不久于人世,何英杰自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薛老爷也曾多次对人提起,在他百年之后,偌大的家业打算交于他手,何英杰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心中却也是波涛澎湃。 可是就在昨天,薛老爷将何英杰叫到床前,对他说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弟弟,叫薛乘雨,多年前薛乘风因做错了事,兄弟俩反目成仇,各奔一方。如今自己即将入土,便想起了远方的弟弟,半年前他已经修书一封寄给了弟弟,让其前来见上一面,他弟弟也已答应,明天就能到达洛宁县。 薛乘风因多年前所做的错事还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无脸见他弟弟,因此派他前去替自己会面,并从中和解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若是薛乘雨能够原谅他,便由其继承自己的家产,若是不原谅他,那就由何英杰来继承家产,见面的地点定在城外五里的竹泉山上,山上有处绝壁,绝壁之上建有一座凉亭,是个绝佳的观景之所,时间定在了明天的清晨。 “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眼看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却偏偏又跑出一个薛乘雨,又有谁会放着这么一大笔财产不要的呢?看来我一辈子都是做下人的命啊!” 何英杰仰天长叹一声,“不甘心啊!即将到手的富贵就这样拱手送人,不行!我何英杰做了一辈子的奴才,今天说什么也要为自己的命运做一回主!” 想到这里,何英杰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终于咬起了牙,一跺脚,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道黑影从竹泉山的山道附近的树林之中,如同幽灵一般向着山上绝壁处的凉亭走去。 …… “孙捕头,别来无恙啊!”,聂小虎一见孙兵英便笑着抱拳说到。 “聂捕头,别来无恙!”,孙兵英也是笑着抱拳回礼。 “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请你一顿呢!” “孙捕头不必如此,都是公事,理所应当!” 聂小虎微微一笑,“不知孙捕头此次前来,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 孙兵英赶忙说到:“是这样的,十年前,我县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左轩宇左员外家的十辆运银车被劫,押送车队的人全部被杀,整整五万两纹银被劫,说来惭愧,此案至今未破!”,说完孙兵英面带羞愧地摇了摇头。 “这么说此案又有线索了?”,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是的,他叫左道庆,是左家当时负责装车盘点的伙计”,孙兵英指着身边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说到。 “聂捕头”,左道庆冲着聂小虎一躬身,拱手说到。 “嗯”,聂小虎看了左道庆一眼,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看向了孙兵英。 “十年前银车被劫时车队所有人都被杀了,唯独不见了赶车的一名小厮,名叫沈志平,至今下落不明。据他所讲,五天前他来贵县看个朋友,无意间在街上看到了一人,此人像极了当年的沈志平,因此我们这才急急赶来,希望聂捕头能够协助我们找到此人,孙某不胜感激!” “孙捕头言重了!”,聂小虎微微一笑,“小毛子!” “虎头儿!” “你带着孙捕头他们去曾经发现沈志平的街道附近四处转转,同时多派些人手四下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叫沈志平的人,若是找到了,务必拿下!” “明白!” “如此多谢了!”,孙兵英一抱拳,领着一行人跟随着毛光鉴离开了。 “走,我们去常永义家!”,目送孙兵英等人离开后,聂小虎思索了一下说到。 常永义开的是一家当铺,一个巨大的铜钱模型挂在店铺门前,显得特别得显眼,模型的一面写着“常”字,另一面写着“当”字。 进入店铺,立即有一名伙计迎了上来。 “官爷您来啦!”,伙计满脸陪笑地说到。 “你家主母刘媚儿可在家中?”,聂小虎问到。 “回官爷的话,我家主母不在家中,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哦,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等她回来告知她一声,让她在家等候。” “是,小人记下了!” 聂小虎转身刚要走,却又立刻停住了,眼睛在店铺内环顾了一周。 “怎么这里的情形与那被害夫妇租住的院落的店铺里的情形如此相像?”,聂小虎越看疑心越重,不由地在店内四处走动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店内的每个角落。 这把太师椅几乎与常永义躺的那把一模一样,就连位置都一样,还有这茶几,真是怪事。 第八十三章 天网恢恢(3) 聂小虎又沿着墙根走了一圈,发现冲着内院的一扇窗户的右下角,窗户纸上有一个破洞,而且茬口非常新,应该是刚刚捅破的,聂小虎仔细地观察着这个破洞,终于,在破洞的窗棂上发现了极少量的白色粉末。 “拿张干净的纸来!”,聂小虎头也不抬地喊到。 店内伙计正在纳闷地看着聂小虎,突然听到聂小虎的喊话,慌忙跑进柜台,拿着一张洁净的白纸跑到了聂小虎的跟前。 聂小虎抬头看了伙计一眼,伸手接过了白纸,小心翼翼地将窗棂上的白色粉末刮到了纸上,随后包了起来,放入了怀中。 “聂捕头!”,就在此时,门外大街上传来了一声急急的呼喊,随后一名衙役跑了进来。 “什么事?”,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聂捕头,在城外竹泉山的崖底有人发现了一具尸体,您赶紧去看看吧,马都给您牵来了!”,衙役喘着气说到。 “你将此物交于仵作,查验一下里面的粉末是何物!”,聂小虎将怀中的纸包掏了出来,交给了那名衙役。 “走!”,话音刚落,聂小虎人已到了屋外,唐毅斌等人快步跟了上去。 竹泉山崖底,一具男尸仰面躺在一堆乱石之上,身下的鲜血还未完全凝固,死者是一名老者,一名老妇正跪在尸体旁失声痛哭着。 “聂捕头,尸体是大约两个时辰前被发现的,死者名叫郝奕和,竹泉村人,今年五十三岁,看样子是从上面摔下来的,旁边这位是他的妻子赵氏”,一名负责维护现场的衙役说到。 “老妈妈,人死不能复生,莫要过于悲伤了”,聂小虎安慰那名正在哭泣的老妇人到。 赵氏听到背后有人跟她说话,扭头一看,这才抽泣着站起身来,哽咽着说到:“老身赵氏,见过官爷。” “老妈妈,死者是谁?” “是我那老头子,名叫郝奕和。” “那他是何时出门的,为了何事,要去哪里,又有谁与他同行?”,聂小虎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家老头子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是受人所托,出去办件事,傍晚之前就能回来,至于要去哪里,他却不曾提起,也没有人与他同去,他是一个人出门去的,哪曾想,这才不过半日,怎么就…怎么就…”,说完赵氏又掩面痛哭起来。 聂小虎思索了一会儿,又抬头向上看了看,正上方三十余米的地方有一处向外突出的断崖,崖上是一座凉亭。 上到凉亭内,聂小虎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凉亭内以及周围的现场,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打斗和人为清理过的痕迹。山下山道入口处刚好有一户人家,聂小虎又询问了此处住户,据住户所讲,今天清早便看到死者一人上山,在其上山之前和发现其死亡的这段时间里,再无人上山或是有人从山下下来了。 “看样子多半是死者上山后,在凉亭内休息时不慎失足落崖身亡的,你们去四处打听一下,看看能否找到托死者办事之人,弄清楚死者为何事上山,就可以结案了”,聂小虎对负责维护现场的衙役交代到。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回到县衙已是接近傍晚时分,仵作的检验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纸包中的白色粉末是一种迷药,可通过竹管吹入到空气之中,人一旦闻到,便会陷入昏迷之中,是入室盗贼们常用的一种作案工具。 “迷药?一模一样的两个房间?”,聂小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过一会儿,毛光鉴和孙兵英等人也回到了捕快房。 “怎么样?找到了吗?”,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孙兵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沮丧的神情。 “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再扩大找寻范围,相信总会找到的”,聂小虎安慰到。 “也只好如此了,那我先回客栈了,明天再说”,孙兵英无奈地转身离开了。 “虎头儿,人是没找到,不过我却打听出一件有趣的事儿来”,毛光鉴一脸奸笑地说到。 “哦,什么有趣的事?”,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 “是这样的,左道庆那日看到沈志平的地点是在城南的一家酒馆附近,虎头儿你猜,那酒馆是何人所开?” “谁?”,聂小虎的面色就是一紧。 “沈乐友!” “是他?”,聂小虎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那又如何?” “这不是重点”,毛光鉴嘿嘿笑了两声,“酒馆的左邻是一个姓王的老妇人,人称王妈,是个出了名的爱嚼舌根子的,据王妈所讲,那沈乐友暗地里有个相好的,竟然是常永义的夫人刘媚儿!” 聂小虎听到这里,猛地站了起来,吓了毛光鉴一大跳。 “可是她亲眼所见?”,聂小虎面色严肃,目光如刀。 “昂” 毛光鉴点点头,有点害怕地说到,“她说前天和昨天晚上,她在自家后院二楼的窗户上都有看到,说是沈乐友驾了一辆马车,就停在酒馆的后院里,马车里还走出了一个女人,正是刘媚儿。” “马车、晚上、沈乐友、刘媚儿”,聂小虎重复了几遍,突然眼睛一亮。 “小毛子,你去把打更的更夫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明白!”,毛光鉴一挺胸脯,一脸严肃地答应一声,即刻转身出去了。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毛光鉴便带着一名瘦骨嶙峋的小老头回来了。 “虎头儿,前天和昨天晚上打更的都是他!”,毛光鉴一推小老头。 “大…大人,小老儿叫魏三儿,前天和昨天晚上都是我打的更”,魏三点头哈腰地说到。 第八十四章 天网恢恢(4) “嗯”,聂小虎点点头,“魏三,我来问你,前天和昨天晚上你在打更之时,可曾看到街上有一辆马车经过?” 魏三儿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笑着说到:“有,有,前天和昨天晚上确实是都看到了马车,只不过前天晚上看到的马车是由北向南,昨天晚上是由南向北的。” “你看到的可是同一辆马车?都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这个嘛,我再想想”,魏三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都是在二更时分,不过是不是同一辆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样子差不多,夜里黑漆麻乎的,我哪分得清啊!” “二更时分、由北向南、由南向北?” 聂小虎眼珠转了转,突然大喝了一声:“小石头,立即提审常永义!” …… 审讯室内,常永义披头散发、身穿囚服、手戴枷锁、脚拴铁链坐在一张木凳之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常永义,我看你还是交代了吧,你到底是为何闯入卧房杀人?”,聂小虎紧盯着常永义问到。 “我早就说过了,我以为是在我自己的家中,我晚上回去的比较晚,发现有盗贼进入,并且还想要奸银我的夫人,我一怒之下便拿起弓弩闯了进去,至于为什么那不是我家,我真的不知道!” “那弓弩从何而来?” “是从店铺的柜子里。” “既然不是你家,又哪来的弓弩?” “这?”,常永义顿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常永义,你都这样了,还要掩饰什么?须知杀人偿命,你横竖都是一刀,又何必如此呢?”,聂小虎耐心地开导着。 听了聂小虎的话,常永义的心中似乎有些动摇,慢慢地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到有门,聂小虎心中一喜,正打算进一步加强攻势,此时一名衙役走了进来。 “聂捕头,这是上面下发的紧急海捕公文,刚到的”,说完,衙役将一个纸卷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通缉令,全省通缉雌雄大盗“夜里飞”,并画有两人的图形。 “这人我怎么看得有些眼熟呢?”,聂小虎看着通缉令上的图画,皱起了眉头。 “这不就是被杀的那个马德全及其妻谢氏吗!”,聂小虎一拍大腿。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三人立刻走了进来,一脸的紧张。 “你们带人立刻赶去常永义杀人的那个院子,将那个谢氏给我抓来,她和死了的马德全就是通缉令上的雌雄大盗‘夜里飞’!”,聂小虎将那张通缉令交给了石鋭凝。 “明白!”,三人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了。 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正坐在对面的常永义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嘴角微微动了动。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说吧!”,聂小虎又看着常永义说到。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爱信不信,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常永义又低下了头去。 聂小虎忽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 “沈乐友你认识吧?” “不认识”,常永义摇摇头,回答得很干脆。 “他们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以至于常永义宁愿被戴绿帽子也不肯说?我非把它挖出来不可!”聂小虎暗暗想到。 “聂捕头,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在双方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常永义突然开口说到。 “说吧,什么请求?” “后天八月十三,是我父亲的祭日,我想去拜祭一下,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后天?”,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后天不是八月十四吗?” “后天是八月十三,我不会记错的”,常永义十分肯定地说到。 “不对,我去看看!”,聂小虎起身出了审讯室,不一会又回来了。 “是你记错了,后天是八月十四,今天八月十二。” “八月十二,我明明记得今天是八月十一啊?”,常永义皱起了眉头,眼睛里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呢?日子一直在我心里记着呢!不可能啊?”,常永义不停地摇着头。 聂小虎看着常永义,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高了声音问到:“你是说你一直算着日子?” “对啊!八月十三是我父亲的祭日,我再心里一直算着日子呢,怎么可能会记错?” “我明白了!” 聂小虎哈哈一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聂小虎大笑着走出了审讯室,头也不回。 “虎头儿,抓回来了!”,石鋭凝一进门就高兴地喊到。 “我们去的时候,这娘们正在收拾行李呢,看样子正打算逃跑,幸亏我们早到了一步!”,石鋭凝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那娘们当场就招认了,雌雄大盗‘夜里飞’被我们给抓住了,这下脸可露大发了!”,毛光鉴的眼睛里尽是得意的光芒。 “行了行了,都别太得意了,这只是个意外,运气好而已!”,聂小虎笑着说到。 “小毛子、小柳子,明天一早你们就去将沈乐友找来,我们去常永义的家中汇合!” “明白!” 从常永义的口中已经问不出结果了,没有办法,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聂小虎只能是冒险赌一把了。 第八十五章 天网恢恢(5)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便带着唐毅斌和石鋭凝来到了常永义的家中。 由于来得太早,刘媚儿刚刚起床,还在梳妆打扮之中,聂小虎等人便在临街的店铺内等候。 “你们知道一个名叫沈乐友的人吗?”,聂小虎问店内的伙计们。 “不认识”,店内的三名伙计都是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一名男子,经常来你们这儿的?” “好像是有一个”,一名伙计皱着眉说到,“不过那人每次来,老爷都会让我们回避,应该是有什么秘密不愿让我们知道吧?” “你们老爷让你们回避?不是你们夫人吗?”,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是老爷”,伙计点头说到。 “这就怪了!”,聂小虎摇了摇头。 在等了约半个时辰之后,刘媚儿一步三摇地从内院走了进来。 “聂捕头,您这么早就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吧?我家老爷怎么样了,会被处死吗?毕竟他杀了人。” 刘媚儿轻描淡写地说到,脸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悲伤难过的样子。 “常永义被抓已经两天了,也没见你去看过他,还真是人走茶凉啊!”,聂小虎嘲讽地说到。 “一个杀人狂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聂捕头若只是来说这个的,大可不必,我家中事务还很繁忙,就不劳您费心了!”,刘媚儿在太师椅上一躺,眼皮也不抬地说到。 聂小虎笑了笑,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门外。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带着沈乐友走了进来,正躺在太师椅上的刘媚儿斜眼瞅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惊慌,但转瞬即逝,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这位你可认识?”,聂小虎指着沈乐友笑着问到。 “他不就是个开酒馆的吗?认识又怎么了?”,刘媚儿面无表情地说到。 “沈乐友,你可认识她?”,聂小虎又问向沈乐友。 “回聂捕头的话,认识”,沈乐友淡淡地说到。 “很好!”,聂小虎一乐,“那你们两个就说说吧!” “说什么?”,沈乐友和刘媚儿几乎同时问到。 “说一说你们是如何谋划将常永义安排至沈乐友的家中,使其糊里糊涂杀人的!”,聂小虎突然厉声说到,目光如剑般紧盯着刘媚儿。 “聂…聂捕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沈乐友目光闪烁地说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就…就是,聂捕头,常永义是我的夫君,我怎么可能伙同外人谋划与他,你…你可别冤枉好人”,刘媚儿结结巴巴地说到,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好人?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现在我就来说说你们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两人。 “首先,你们两人早有奸情,这一点你们不会否认吧?” 两人都是抿着嘴,没有说话。 聂小虎冷笑了两声,接着说到:“日子长了,那常永义不可能不知道,就在昨天,不,应该是前天夜里,你们两人趁着常永义外出,竟然跑到常永义的家中私会,那常永义发觉了你们两个的好事,于是在夜里偷偷地潜回了家中,并取出了一把弓弩,在店铺中等待时机,意图将沈乐友当作盗贼当场射杀。 只可惜常永义的算盘没有你们打得精,他并不知道这竟然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圈套,就在常永义在店铺中等待时机的时候,你们偷偷地来到店铺的窗户下面,捅破了窗户纸,并用竹管将迷药吹入店中,使得常永义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昏睡了过去。” 说完聂小虎用手指了指店内面向内院的一扇窗户,笑着说到:“那个破洞还在那儿呢,而且我还在窗棂上发现了残留的迷药。” “谁…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说不定是以前哪个盗贼留下的呢”,刘媚儿的脸上阴晴不定,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没有理会,继续说到:“等常永义昏睡过去之后,你们便用马车偷偷地将常永义运到了沈乐友开的酒馆的后院,过了整整一天,在此期间你们应该是一直在给常永义吸入迷药,使其保持昏睡,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夜里,你们又用马车将其运至了沈乐友已经租出去的家中,并将其安置在了临街店内。 为了此次行动,你们应该是早就开始谋划了,为了不使常永义醒来时起疑,你们早就将店内布置得与常永义的当铺一模一样,再加上是在夜里,常永义又一心想着去内院,因此当他醒来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不在自己的家中了。 当常永义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自己的家中,并且是在当天的夜里,其实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了,常永义于是手持弓弩闯进了卧房,于是便发生了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聂捕头,你说的是很精彩,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吧,再说了,证据呢?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沈乐友高声反问到。 “就…就是,你有什么证据?”,刘媚儿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沈乐友的身旁,双手紧紧抓住了沈乐友的胳膊。 “沈乐友,我来问你,你当初出租院子的时候为什么只租给夫妻,而且租金要比市面的价格低了四成?” “我愿意!这你们管得着吗?”,沈乐友不屑地说到。 “你们可敢去县衙与常永义当面对质?”,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去就去,有何不敢!”,沈乐友立即接口说到,底气十足。 “难道是我想错了?”,聂小虎心中暗想。 第八十六章 天网恢恢(6) 在去县衙的路上,沈乐友与刘媚儿肩并肩走在一起,脸上毫无惧色,反观聂小虎则是头一回心中没了底气。 “聂捕头,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点睡过了头,来得晚了,到的时候你已经出去了,我们正打算再等半个时辰就自己出去转转呢!” 聂小虎等人一进捕快房,孙兵英便笑着迎了上来,一脸的不好意思。 “沈志平!”,还没等聂小虎开口,孙兵英身后的左道庆便指着沈乐友大声叫了出来。 这一叫不要紧,聂小虎和孙兵英都愣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沈乐友。 沈乐友则是神色慌张地转过了身去,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自信。 “什么?你说他是?”,聂小虎皱着眉头看着左道庆。 左道庆紧走几步,来到了沈乐友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点头说到:“没错,是他!十年前我和他还是好朋友,几乎无话不谈,不会认错的,我还记得在他的左臂上方有一块青色的胎记呢!”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是了一个颜色,石鋭凝会意,立刻上前,一把便将沈乐友左臂的衣袖撩了起来,一块青色的胎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沈志平,沈乐友,还真是有意思啊!”,聂小虎眯着眼看着沈乐友,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旁的孙兵英也是乐得直搓双手。 沈乐友身边的刘媚儿则是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沈乐友。 石鋭凝等人则是一脸奸笑地看着沈乐友,晃动起了手中锁人的铁链…… 审讯室内,沈乐友一脸沮丧地坐在木凳之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沈乐友,不,应该是沈志平,说吧,十年前你是如何伙同盗匪劫杀银车的?你的那些同伙又都躲藏在何处?”,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不!我跟盗匪不是一伙的,这事跟我没有关系!”,沈志平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怎么会所有人都被杀了,单单就你没事?不是一伙的,不是一伙的你怎么不去报案反而逃走?!”,聂小虎猛地一拍桌子。 沈志平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到:“当…当时我也受了伤,一害怕就…就跑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聂小虎嘴角微微上扬,突然大喝了一声:“小石头、小毛子,给我好好伺候伺候他!” “的咧!”,石鋭凝和毛光鉴答应一声,乐滋滋地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起了沈志平,拖着他向后面的一个十字形的木架子走去。 “咱哥俩可是好久都没爽过了!”,石鋭凝一边将沈志平的一只胳膊绑在木架子上一边奸笑着说到。 “可不是吗,机会难得,一会我先来,我最拿手的就是用竹签子捅手指甲了!”,毛光鉴也是乐呵呵地说到。 “哈哈哈哈!”,审讯室里回荡着两人阴冷的笑声。 “别!别!”,沈志平极力地挣扎着,脸上写满了惊恐。 毛光鉴手持一根三寸来长的细竹签,阴笑着在沈志平右手的手背上敲打了两下,沈志平立即如同触电一般浑身颤动了起来。 “我真不是盗匪!常永义才是!” 沈志平突然大喊了一声。 “什么?”,聂小虎以为自己听错了,身子向前一探,眼睛瞪得老大,“你再说一遍!” “常永义是当年的盗匪”,沈志平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说到。 “这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聂小虎四仰八叉地往椅子上一坐,乐呵呵地说到,“把他放回来!” “我说,我全说”,沈志平瘫坐在木凳上,浑身被汗湿透了,仿佛虚脱了一般。 “十年前,我还是左家的一名小厮,那日左家运送一大批银两回左家,我是负责赶车的,就在车队行至一处密林旁的山路之时,突然从路两旁的密林中射出了无数弓箭,押车的武师当场就被射死了大半,紧接着便窜出来七八名盗匪,都手持刀剑,很快便将所有人都杀死了,当时我也受了伤,趴在马车上。 其中一名盗匪看我没死,拿着刀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以为必死无疑,惊恐地看着他,此人便是常永义。但不知为何,他最终没有杀我,只是将我扔下了车去,等盗匪们驾着车走远了,我这才爬了起来,想到所有人都死了,就我还活着,我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于是我就逃走了。 后来我逃到了洛宁县,整日里在大街上流浪乞讨,忽然有一天,我在大街上发现了一个人,竟然就是那日放过我的盗匪,他的样子我就是死也记得清清楚楚,因此我便尾随着他,找到了他的住处。 在一天夜里,我去他家找到了常永义,他也认出了我,我拿此事要挟,常永义便给了我不少银两,我用这笔钱买下了一个院落,并开了一家小酒馆,本想着此事就此作罢,但因我不善经营,酒馆常常是入不敷出,因此我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勒索于他。 在此期间,我又看上了刘媚儿,刘媚儿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便一拍即合,私混在了一起,但我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那常永义肯定不甘心一辈子受我胁迫,早早晚晚会对我下毒手,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因此我便和刘媚儿谋划了这个计谋。 前天晚上,我故意前去勒索常永义,常永义答应地比以往都要痛快,我就知道这其中有诈,他说要去店内拿钱,我便偷偷地尾随在后,果然,我在窗户外偷窥到他取出了一把弓弩,并坐在了椅子上,似乎是在等时间,于是我便拿出了早就预备好的迷药,再往后就跟你说的一样了。” “聂捕头,恭喜你又破获一大奇案!”,看到沈志平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后,孙兵英笑着向聂小虎贺喜到。 第八十七章 天网恢恢(7) “同喜同喜!孙捕头,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麻烦你了,等把其余在逃的盗匪缉拿归案,你也是大功一件啊!” “哈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都开怀大笑了起来。 在办完交接手续,孙兵英押着常永义走后,聂小虎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天亮。 次日清晨,聂小虎洗漱完毕,五人正准备外出,一名下人打扮的少年走了进来。 “聂捕头,我是薛家的下人,我家老爷在前天的夜里就去世了,今天刚好是第三天,遵照老爷生前的遗命,掌柜的正等着您去呢,等您一到他就可以宣读老爷的遗嘱了。” “唉吆!”,聂小虎一拍前额,摇头说到,“瞧我这记性,都把这事给忘了,好,我们这就出发!” 薛家金店一楼大厅内,熙熙攘攘已是挤满了人,其中有薛家的伙计、下人等,还有街坊邻居以及前来看热闹的人,人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议论的主体无一例外,都是薛老爷的遗产继承人到底是谁。 大厅的上首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上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两个小木盒子,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红色的,都上着锁,台子上还并排摆着五把椅子,其中的四把椅子上各坐有一名老者,正中间的椅子空着。薛家掌柜的正站在桌子的旁边,不时地向门口看去,一脸焦急的神态,蓦地,掌柜的眼中露出了喜色。 “让让,都让让,聂神捕来啦!”,带路的那名少年一边伸手拨拉着人群,一边大声说到。 一听是聂神捕,大家赶忙让出了一条通道,聂小虎等人一遍笑着跟大家打着招呼一边鱼贯走进了大厅。 “聂神捕,快请上来!”,掌柜的高声喊到。 聂小虎微一点头,走到了台上,台上坐着的四名老者纷纷站起身来与聂小虎见礼,聂小虎一看,四人都是洛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赶紧笑着一一还礼。 聂小虎与四名老者并排坐在了椅子上,石鋭凝等人则站在了聂小虎的身后。 “安静!大家请安静!”,掌柜的拍着桌子大声喊到。 立时大厅里安静了下来,人们都不在作声,静静地听着。 “今天是我家老爷过世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按照老爷生前的吩咐,当中宣读他遗言的日子。” 薛家掌柜的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到:“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聂神捕、张老爷、刘老爷、沙老爷和庄老爷,请他们来做个见证。” 聂小虎和四名老者逐一站起身来向大家点头致意。 掌柜的接着说到:“老爷生前一共写了两份遗言,分别装在了这两个盒子里面,盒子的钥匙分别交给了张老爷和庄老爷保管。按照老爷生前的吩咐,首先宣读的是黑色盒子里的遗言,请张老爷将盒子打开。” 说完,掌柜的让到了一边,坐着的张老爷微一点头,站起身来到了桌子的旁边,自怀中摸出了一把铜质钥匙,先是向大家晃了晃,然后打开了黑色盒子上的铜锁,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薛家掌柜的来到桌子正前方,从黑色盒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展开后大声宣读了起来:“我,薛乘风,有一名失散多年的弟弟,只因多年前本人做了一件错事,致使兄弟反目,从此互不往来。现我于垂危之际,修书与他,望其能够前来与我和解,并继承我的家业,但我羞于见他,便派我最为信任的总管何英杰前去与其会面,并从中调解,若是吾弟能够原谅我,便由其继承吾之家业,若是不能,则由总管何英杰继承家业。在宣读完此遗言后,由何英杰当众宣布调解的结果,薛乘风。” 掌柜的话音刚一落地,台下的人们便躁动了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安静!请大家安静!”,掌柜的高声喊到,大厅里又静了下来。 “现在就请总管何英杰上台来宣布调解的结果!” 掌柜的说完,看向了台下,台下一名中年男子缓缓地走上台来,面色沉重,先是向着聂小虎等人鞠了一躬,然后又向着台下的人群鞠了一躬,这才站直了身躯,面对着台下的人们。 “老爷生前对我说了此事,并派我前去调解,我遵命前去,并见到了老爷的弟弟,他名叫薛乘雨,虽然我苦口婆心地劝解于他,但是很遗憾,他心中依然充满了憎恨,不肯原谅老爷,并愤然离去,就连老爷的最后一面也不愿来见,事情就是这样了,都是我没用啊!” 说完何英杰眼圈发红,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台下无人说话,都注视着台上正在小声抽泣着的何英杰,大厅内十分地安静,但看得出来,台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羡慕和妒忌的表情。 “现在,我再来宣读红色盒子里的遗言,有请沙老爷打开盒子!”,掌柜的高声说到。 盒子打开后,掌柜的伸手从里面拿出了第二份遗言,展开后大声宣读了起来:“我最为信任的总管何英杰,原谅我跟你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我有一个弟弟的事情是我杜撰出来的,目的无非是在我弥留之际最后再测试你一次,虽然我知道结果是肯定的,你绝不会撒谎。 我请了竹泉村的郝奕和,冒充我那个所谓的弟弟前去与你会面,让其应允与我和解,并前来公布调解结果,只要何英杰没有说谎,我的家业便由他来继承。薛乘风” 掌柜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人群便“哗!”的一声炸开了锅,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而站在台上的何英杰则先是呈现出惊愕的表情,然后又是满脸的懊悔,继而浑身颤抖了起来。 就在掌柜的读到郝奕和名字的时候,聂小虎的神色便凝重了起来,双目如电盯在了何英杰的身上。 “郝奕和!郝奕和来了没?”,掌柜的朝着台下大声地呼喊着。 “不用喊了,他来不了了!” 聂小虎冷冷地说到,站起身来缓缓地朝着何英杰走了过去。 “这?”,掌柜的眼中充满了疑惑。 何英杰颤抖地看着慢慢走近的聂小虎,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终于,何英杰的眼前一片漆黑…… 第八十八章 最毒之物(1) “虎头儿,那孙捕头还真够意思,这几天给咱们招待得,真是没话说!这又吃又拿的,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从宜阳县回去的路上,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是啊,这孙兵英还真是个实诚人,我们也不过是帮过他几次小忙而已,我也觉得他有些太热情了”,聂小虎笑着说到。 “到渡口了!”,石鋭凝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河边说到,“一到这我就想起那个双胞胎姐妹的案子了。” “嗯,我也是记忆犹新呢!”,聂小虎看着河岸边停着的几条小船,思绪仿佛又飞回到了当时的情形。 上了船,聂小虎、唐毅斌和石鋭凝三人在船尾处坐了下来,长时间的工作习惯使聂小虎不自觉地选择了船尾处,坐在这里整条船上的情形可以一览无遗。 船上的人不多也不少,除去聂小虎三人,还有七名乘客,一对夫妻带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坐在船头,中间坐着三人,一名大腹便便的富家子弟带着一名小厮,旁边还坐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富家子弟一上船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将肩上的包袱往脚边一放,半倚在小厮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小船缓缓地向河中驶去,此时已是九月中旬,阳光虽然还是很强烈,却是没有了灼热的感觉,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再加上水面上吹来的凉爽的秋风,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惬意,船上所有的人包括聂小虎在内,都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有贼!船上有贼啊!” 就在大家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吼将所有人都惊醒了。 聂小虎猛地睁开双眼,发现坐在船中间的那名大腹便便的富家子弟正哭丧着脸大声地喊叫着。 看到聂小虎三人,富家子弟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说到:“三位官爷,快帮忙抓贼,我的家传玉佩被盗了!” 聂小虎冷眼快速扫视了一遍船上所有的人,几乎都是略带惊慌的表情。 “不用急,既然那偷东西的贼还在船上,那他就跑不了!”,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是个什么样的玉佩?” “是个青绿色的玉佩,有这么大”,富家子弟用手比划着,“这可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很值钱的,我一直都是挂在腰上,上船的时候我还摸了摸呢,刚才我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用手一摸,没有摸到,这才发现玉佩不见了!” 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船上的人,那对夫妇就坐在船头,两个孩子似乎是有些害怕,偎依在母亲的怀中;那名小厮正一脸无辜地看着满脸都是怒气的富家子弟,看样子若不是聂小虎等人在场,一腔怒火早就发泄到他的身上了;旁边的那名青年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即将到达的岸边,仿佛对船上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摇船的船夫是名老者,就站在聂小虎左侧的身后,正在不紧不慢地摇着船。 “诸位,我们是洛宁县的捕快,现在船上出现了盗窃案,你们大家都不介意我们搜查一下吧?”,聂小虎看着船上的众人说到。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表示同意。 “那对不住大家了!”,聂小虎一摆头,唐毅斌与石鋭凝会意,走上前去挨个搜查了起来。 搜查结果很是意外,所有人的身上和包袱里都没有发现被盗的玉佩,船上的各个角落里也都查了一个遍,也是踪迹全无。 “虎头儿”,石鋭凝看着聂小虎摇了摇头。 聂小虎嘴角微微一翘,看着那名富家子弟说到:“船上所有的人都检查过了,谁也没有你的玉佩,船上的每个角落也都检查过了,看样子应该是你记错了,可能是在你上船之前玉佩就已经丢失了,也可能是你根本就没带出来,而是忘在了家中,你回家之后再找找看吧!” “哦”,富家子弟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点了点头。 船慢慢地靠向了岸边,也就是还有四五米的距离了。 “终于要到家了!”,此时坐在船中间的那名青年突然站了起来,紧了紧肩上的包袱,看着岸边高兴地说到。 “这位公子,还请坐下,危险!”,船夫大喊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船靠在了岸边,顿时船身一震,那名青年脚下一个不稳,“唉吆!”一声扑倒在了富家子弟的脚前,肩上的包袱也落在了船上。 还没等聂小虎上前去扶他,那名青年反应迅速地爬了起来,拾起了包袱,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笑着说到:“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多包涵,多包涵!” 说完这名青年就向船头走去。 “站住!”,青年的身后响起了聂小虎冷冷地声音。 青年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扭头满脸堆笑地看着聂小虎说到:“官爷,有何吩咐?” “拿下!” 石鋭凝二话不说,上前去便将青年的两只手臂反到了背后。 “你们这是?”,青年挣扎了两下,惊恐地说到。 船上的人也都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打开他的包袱”,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唐毅斌一把拿过了青年的包袱,打开摊在了船上,包袱里有几件衣服、三个银锭,除此之外,一块青绿色的玉佩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我的包袱!”,富家子弟大叫了起来。 “奇怪,玉佩怎么跑到包袱里面去了?” 聂小虎笑着说到:“其实一开始我便知道是他偷了你的玉佩,也知道玉佩就藏在你自己的包袱里,我之所以没有点破,就是要等到人赃并获的时候再动手,不然玉佩是找到了,但却是没有证据抓他了!” “您真是神了!”,富家子弟竖起了大拇指。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第八十九章 最毒之物(2)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其实很简单,当你大叫说是玉佩被盗了之后,我就注意到你放在脚边的包袱和他肩上的包袱是一模一样的,很显然,他这是跟了你很久了,把包袱做成一样的,才好趁你不备的时候将包袱调包而不被你发现。” “哦,原来如此!”,富家子弟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他将玉佩盗走之后,自然是不会傻到将玉佩藏在自己身上,那么藏在哪里才不会被查到呢?当然是藏在你的包袱里,因为你是玉佩的主人,别人若是搜查自然不会去搜查你自己的包袱,当船靠岸的时候,他再假装摔倒,趁机将包袱调包就可以了。” 聂小虎笑着拍了拍低头不语的青年,“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胡冬生,二十一岁”,青年低着头小声说到。 “年纪轻轻地,怎么不知道学好?”,聂小虎摇了摇头。 上岸后,聂小虎三人连同胡冬生正准备雇辆马车回县衙,此时不远处一名老者向他们招手打着招呼走了过来。 “曹叔!你怎么在这?”,石鋭凝认出了来人,高声说到。 老者来到近前,笑着说到:“我老远就认出你来了!” “虎头儿,这是我的一个表叔,曹涣然,家是宜阳县曹家庄的,曹叔,这是我们聂捕头”,石鋭凝介绍到。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聂神捕啊!哎呀,能够结识聂神捕,老朽真是三生有幸啊!”,曹涣然赶忙拱手说到。 聂小虎也是微笑着还礼。 “啊?原来你就是聂神捕啊!我这跟头栽得不冤!”,胡冬生睁大了眼睛看着聂小虎说到。 “废话!”,石鋭凝拍了胡冬生脑袋一巴掌。 “聂捕头,这是?”,曹涣然看了看双手被绑着的胡冬生,疑惑地问到。 “哦,这是我们在路上顺手抓的一个小毛贼!”,石鋭凝笑着说到。 “哦,原来如此!”,曹涣然笑着点点头。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外出去宜阳县公干,这不正要赶回去么!”,石鋭凝说到。 “那正好,我也正要去洛宁,我有马车,我们一路吧,有你们在我这一路上也放心,呵呵!” “那就打扰了!”,聂小虎微微一笑。 “我说虎头儿,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你那从这想到那,又从那想到别处到底是怎么弄的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在回去的马车上,石鋭凝好奇地问到。 “这个其实一点都不难,举个例子说吧”,聂小虎笑着说到,“你养狗吗?” “养啊。” “那就说明你很喜欢小动物,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肯定很有爱心,那你一定也很爱自己的孩子吧?” “那当然了!” “既然你有孩子,说明你肯定有老婆喽!” “这不明摆着的吗?” “嗯,既然你有老婆,那就说明你肯定没有断袖之癖!” “哦~~~”,石鋭凝拉着长音说到,“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唐毅斌疑惑地问到。 “我来问你,你养狗吗?”,石鋭凝看着唐毅斌问到。 “不养”,唐毅斌摇摇头。 “嗯,那就说明你有龙阳之好!” 唐毅斌顿时一脑门子的黑线,聂小虎笑得差点从马车上翻了下去。 “曹叔,你这是要去洛宁县做生意吗?”,石鋭凝问曹涣然到。 “做什么生意啊,你曹叔我是那块料吗?” “那你这是?” “唉!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曹涣然叹了口气说到。 “我有一个好兄弟,名叫曲子俊,就住在你们洛宁县,前天他托人捎信给我,说是得了重病,就快不行了,我这不急急赶去看他最后一眼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石鋭凝有点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 “我跟他的感情特别深,就跟亲兄弟差不多少”,曹涣然打开了话匣子。 “他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做买卖,虽说没有大富大贵,却也攒下了不少的家当,他老伴走的早,身边有一子一女,女儿早些年也出嫁了,就是他那个儿子太不争气,不知道学好,整天就知道跟一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叫曲志宏,取义志向宏远的意思。 我这兄弟怕他儿子年纪轻轻就把家底给败光了,于是十年前在我这里放了五百两银子,让我替他保管着,等他西去之后再给他儿子,这是他年轻时攒下的所有家当了,这不我把银子都带上了。” 曹涣然说完,指了指身边的一口箱子。 “曹老伯,您这兄弟还真是有远见啊,五百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聂小虎点头说到。 “谁说不是呢,要是放在他家里,估计早就被他那不争气的儿子给败光了!” …… 回到县衙后,已是傍晚时分,毛光鉴和柳震萧快速迎了出来。 “虎头儿,你可回来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就在昨天傍晚,出了件人命案!” “哦?进去说!” 等到聂小虎坐下,喝了几口水之后,毛光鉴这才说到:“事情是这样的,县城西区有个叫段文杰的,他开了家酒水铺子,就在昨天傍晚,他家的邻居看到他慌慌张张地从家中跑了出来,胸前沾满了血迹,门也没关就跑走了,邻居感到有些奇怪,便走进他家中一看,发现有一名男子被杀死在床上,就赶紧报了官。” “那段文杰现在在哪里?”,聂小虎问到。 第九十章 最毒之物(3) “目前还没有找到,看样子是畏罪潜逃了”,毛光鉴摇着头说到。 “死者是谁,与段文杰是什么关系?” “死者名叫曲志宏,是段文杰的小舅子,从案发到现在,不光段文杰,就连他的妻子,也就是曲志宏的姐姐曲文秀也不知去向了。” “曲志宏?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聂小虎皱起了眉头,努力地回忆着。 “据段文杰家的邻居讲,这个段文杰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就是家里店里两头忙,从不出去花天酒地,每天都会按时回家,对街坊邻居也都十分地客气,此人的口碑相当的不错。 昨天接近傍晚的时候,邻居看到曲志宏进了段文杰的家,开门的是他姐姐曲文秀,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曲文秀有事出门去了,临走还在院门前朝屋内大喊了一声‘你姐夫一会就回来了!’,并听到屋内传出了一声‘知道了’,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听得很清楚。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段文杰便回来了,在他进屋后没多久,也就是一顿饭左右的功夫吧,邻居便看到他慌慌张张地从屋内跑了出来,胸前沾满了血迹,连门也没关就逃走了。” “对了!” 聂小虎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一拍大腿说到:“在回来的路上,那个曹老伯所说的,他的那个兄弟的儿子不就叫曲志宏吗?不会这么巧吧?” “什么曹老伯的什么兄弟的什么的儿子?”,毛光鉴彻底懵了。 “明天一早就去勘察现场!” “明白!” 段文杰的家中,聂小虎仔细地勘察了一遍,没有后门,窗户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内的摆设虽然简单,却也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卧房内的床上留有一大片血迹,窗帘紧闭,房内显得十分地阴暗。 “凶手十分地残忍,从死者的背后连捅了三刀”,毛光鉴说到。 “应该是熟人作案,死者才会毫无防备,被凶手从背后袭击得手”,聂小虎点头说到。 “你好,你好!”,此时从客厅内传出了唐毅斌的笑声。 聂小虎来到客厅,看到唐毅斌正在逗桌子上一只鸟笼内的八哥。 “你好!你好!”,八哥开口说到。 “哈哈,它说话了!”,唐毅斌乐呵呵地说到,“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啦!知道啦!”,八哥叫到。 此后不论唐毅斌再问它什么,八哥反复就是这两句“你好!知道啦!” “看样子它就只会这两句了”,唐毅斌撇着嘴说到。 聂小虎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鸟笼的底部有几滴红色的圆点,聂小虎靠近鸟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用手抹了抹红色的圆点。 “是血!”,聂小虎顿时眼睛一亮,又仔细地在客厅内搜寻了起来,结果又在桌子腿上、地面的砖缝内陆续发现了不少残留的血迹。 “看来客厅才是死者真正被害的地方,凶手在客厅内行凶后,再将尸体挪至了卧房的床上,虽然事后将现场清理过,但清理得并不彻底”,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翘。 随后聂小虎又询问了一次邻居李氏,李氏的陈述与毛光鉴报告的并无二致,由于当时李氏一直待在自家的院子里,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段文杰夫妻之间的感情如何?”,聂小虎想了想问到。 “段文杰可是个老实人,就是长得丑了点,但他每天都按时回家,从未听说他在外面有什么沾花惹草的事,那曲氏就不行了,别看表面上两人亲亲热热的,像是那么回事,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其实曲氏在外面早就有相好的了!”,张氏撇着嘴说到。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 “你可别说是我讲的呀!” “嗯!”,聂小虎笑着点点头。 “有一次我外出吃喜酒,回来得晚了些,就在我经过隔壁那个胡同口时,忽然发现胡同里有一男一女正搂抱在一起。我这人好奇心重,就爱看这种场面,嘿嘿!于是我就偷偷地瞅了一眼,这一瞅不要紧,那女的正是曲氏,而那男的我恰好也认识,叫万承贵,人年轻,长得也俊俏,开了家包子铺,就在段文杰酒水铺的旁边,两人当时那叫一个亲热啊,又抱又亲的,哎呀!我都看不下去了!” 说着话张氏抬起袖子挡住了眼睛。 “我还知道隔壁周佳阳勾引他嫂子的事呢,要不要听啊?”,张氏说的是眉飞色舞,口沫四溅。 “小毛子,你立刻去调查一下这个万承贵案发时刻人在哪里!” “明白!” “走,去段文杰的酒铺!” 聂小虎不再理会张氏,转眼间消失在胡同口。 “哎~~~,别走啊,你不爱听我再说点别的……” 据酒铺的伙计回忆,前天中午时分段文杰的小舅子曾经来到酒铺找段文杰,至于是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在回到捕快房后,又传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段文杰的妻子曲文秀,原来是她父亲病危,于前天傍晚时分,也就是案发前赶回去看望父亲去了,其父名叫曲子俊,已于昨天夜里亡故了,此刻正在办理丧事之中。 “还真是这么巧啊!”,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虎头儿,那胡冬生叫着要戴罪立功呢!”,石鋭凝笑着走了进来。 “哦,戴罪立功,怎么个戴罪立功法?”,聂小虎笑着问到。 “那胡冬生一听说要被关半年,吓坏了,只嚷着要戴罪立功,说是要交代窝赃地点。” “那好啊,看来还不是普通的小偷小摸,还是个团伙啊,把他带到审讯室!”,聂小虎笑着站起身来。 “你怎么想起来要戴罪立功了?”,审讯室内,聂小虎笑吟吟地看着耷拉着脑袋的胡冬生。 “要被关半年,我可受不了,再说了,这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以后家产肯定也没我的份了”,胡冬生哭了出来。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说吧,你要怎么表现,要是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向上反映,减少关押你的期限,甚至可以直接释放!”,聂小虎笑着说到。 “真的?”,胡冬生有点不信地看着聂小虎,随后又点点头说到,“聂神捕说出的话,我信!” “那就说吧!” “嗯!我们是有组织的,有专门负责干活的,就是我这种,有专门负责窝赃的,还有专门负责销赃的。” 聂小虎点点头,“继续!” “我们有很多窝赃的地点,而我只知道一个,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在哪?” “就在城北的一家小杂货铺,老板姓卢,我们都管他叫老卢。” “带我们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不过…”,胡冬生脸上泛起了难色。 “不过什么?” “最好别让我露面,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是我告的密,非宰了我不可!” “这个自然,你只需带我们到地方即可,你全程待在马车里,无需露面。” “那就好!那就好!” 城北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一家小杂货铺内,一名小伙计正懒散地坐在柜台内打着瞌睡。 第九十一章 最毒之物(4) “买东西啦!”,身穿便服的石鋭凝不耐烦地拍着柜台叫到。 柜台内的伙计打了一个机灵,睁开眼看了看石鋭凝,把嘴一撇,“买些什么?” “你过来些,我给你看样东西”,石鋭凝冲着伙计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到。 伙计不疑有他,站起身来,从柜台内探出了头,石鋭凝立即伸出双手抓住了伙计的两个肩头,猛地向外一提,将人整个从柜台内提了出来。 “啊!”,小伙计刚一出声,脖子上便挨了石鋭凝一记手刀,登时晕了过去。 “上!”,石鋭凝一挥手,立时从胡同的拐角处冲出来十余名官差,各个腰刀在手,迅速冲进了杂货铺内…… “卢老板,老卢,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聂小虎看着一名正站在那里浑身哆嗦着的中年男子笑着说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堆小山似的首饰玉器珠宝之类的东西。 中年男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虎头儿,发现了这个!”,石鋭凝拿着一本账册递了过来。 聂小虎接过账册,翻开看了看,随即笑着说到:“这下妥了,一个都跑不了!” “你还不招认吗?”,聂小虎将账册摔在了桌子上,冷冷地盯着卢老板。 卢老板看了一眼账册,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到:‘好吧,我招。” “我这里只是一个窝赃点,一共有八名干活的来我这里窝赃,另外还有三名销赃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不对啊!”,聂小虎翻看了一遍账册,皱着眉头说到,“明明只有两名销赃的,一个叫孟绍辉,一个叫鲁邦勇,另一个是谁?” 聂小虎将账册翻到某处,拿到了卢老板的面前,指着夹层处问到:“这里被撕去了一页,被撕去的那一页在哪里?” 卢老板皱着眉头看了看,摇头说到:“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被撕去了一页。” “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前些天还好好的。” “那另外一个叫什么名字?” “叫段文杰,不过此人好久都没来取过货了,快有一年了吧,应该是洗手不干了,我正准备找个人接替他呢。” “段文杰?”,聂小虎的眼睛就是一亮。 “你说的可是在城西开了家酒水铺子的段文杰?” “对,就是他。” 聂小虎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身厉声问到:“你打算找谁来接替他?!” “这个…”,卢老板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是曲志宏吧?”,聂小虎紧接着说到。 “啊?这你也知道!”,卢老板惊奇地看着聂小虎,脸上的表情宣告了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前些天曲志宏来我这里,我们详谈了此事,定下了以后由他来接替段文杰来此取货销赃,还喝了不少的酒。” “你当时喝醉了吧?”,聂小虎问到。 “这?”,卢老板轻叹了一声,“原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 “将人赃全部带回去!按照账册上的记录,将人全部抓回来!”,聂小虎大步走出了房间。 “是!” …… 捕快房内,聂小虎眉头紧锁,正在努力地将现有的线索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 “虎头儿!”,此时石鋭凝大叫着跑了进来,一脸兴奋的表情。 “段文杰找到了!” “在哪?”,聂小虎呼地站了起来。 “他自己来投案的,就在外面!” “带去审讯室!” 审讯室内,段文杰的模样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头发像乱草一样胡乱地披散在肩上,上面还夹杂着许多草屑,衣服上到处都是污渍,胸前还有大片乌黑的血迹,隐隐地向外散发着臭味,颧骨凹陷、嘴唇发干,面容显得无比憔悴,双手十指上满是污泥,整个人精神萎靡,就好像刚从猪圈里爬出来的一样。 “先带他下去洗个澡吧,再给他弄点吃的,换身衣服,看样子是遭了不少的罪”,聂小虎摇着头说到。 半个时辰后,段文杰重新被带到了审讯室,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显得精神多了,眼睛里也有了神采。 还没等聂小虎开口问话,段文杰先开口了:“我没有杀人,我一进家就发现床上躺着一具尸体,我一害怕就跑了。” 段文杰神色淡然地说到。 “那你把当时的情形说一说吧!”,聂小虎不温不火地说到。 “是这样的,前天傍晚,我在铺子打烊之后便回到了家中,当时家中拉着窗帘,屋内很黑,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以为是我娘子,便抱了上去,结果发现竟然是一具尸体,死的还是我那小舅子曲志宏,我一害怕,就跑了”,段文杰说完低下了头。 “在这之前曲志宏可曾与你有约?” “没有,他我好久都没见过他了。” “你撒谎!”,聂小虎突然一拍桌子。 段文杰听得就是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前…前天中午的时候他来找过我,说是有事与我商量,定好了傍晚去我家中见面”,段文杰小声说到。 “是什么事?” “这他没说,只说是晚上见了面再说。” “你还撒谎!”,聂小虎紧盯着段文杰,又是一拍桌子。 段文杰吓得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神色慌张地小声嘟囔到:“没…没撒谎。” “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个醒儿?” “啊?什么?”,段文杰抬起头,看上去似乎有些糊涂的样子。 “是曲志宏拿什么东西要挟你吧?”,聂小虎冷笑地看着段文杰。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段文杰一脸的惊愕表情。 “你以为你以前做过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么?要不要我把卢老板叫来,你们见见面叙叙旧?”,聂小虎笑了笑。 “原…原来你都知道了”,段文杰有气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 “可是我已经好久都没再干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段文杰的眼睛里闪烁着诚恳的光芒。 “是不是曲志宏拿着你以前销赃的记录前去要挟与你?” “是的”,段文杰点点头。 “你怕你以前的罪行败露,所以你就杀了他,并销毁了那张凭据,对不对!”,聂小虎紧接着大声说到。 “不!不对!我没有杀他!”,段文杰神色慌张地连连摆动着双手。 “我真的没有杀他,当我回到家以后就发现他已经死了,我也没有找到那张凭据,我一害怕就跑了,就这样!” 段文杰急急说到,说话像连珠炮一般。 “既然你没有杀人,为何不报官,还要逃跑?” “当时我一害怕就跑出去了,跑出去后我曾经想过要报官,可是一想到我以前所做的事,我就没敢,再说了,我一身是血从屋里跑出来,我就是有一百张嘴我也说不清啊!这几天我东躲西藏的,连口水都没喝,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反正我也没杀人,索性我就来投案了,本想着能侥幸把以前的事糊弄过去,现在好了,我终于放心了,再也用不着担惊受怕了!” 段文杰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表情也恢复了常态,神色坦然地看着聂小虎。 聂小虎慢慢地向椅背上一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就在这时,毛光鉴推门走了进来。 第九十二章 最毒之物(5) “虎头儿,曲文秀回来了,就在外面,说是要见你,还有就是那个万承贵在案发时的行踪也查清了,当时他正与几个朋友在酒楼喝酒,他的几个朋友和酒楼伙计都能证明”,毛光鉴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站起身来,“将他带下去吧!” 一进捕快房,聂小虎便看到一名身穿孝服的女子正坐在椅子上,一脸焦急的神色。 看到聂小虎进来,女子赶紧站起身来。 “这就是我们聂捕头”,一旁的石鋭凝说到。 “聂捕头,奴家曲文秀,是段文杰的妻子”,曲文秀轻声说到,冲着聂小虎盈盈一拜。 “若要俏,一身孝,这话还真是不假啊!怪不得她要出轨,就段文杰那模样,还真是配不上她”,聂小虎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想。 “坐下说话”,聂小虎微一点头。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父亲过世了,我回去奔丧,刚一到家,就听说家中出事了,我弟弟被人杀死在我家之中,还听人说凶手就是我的夫君,你们正在到处抓他?”,曲文秀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罗帕,神色紧张地说到。 “不错,是有此事”,聂小虎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的,我夫君为什么要杀我的弟弟?没有道理的!”,曲文秀摇着头说到。 “对不起,夫人,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你夫君就是杀害你弟弟的凶手,请你冷静点”,聂小虎耐心地说到。 “聂捕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曲文秀情绪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聂小虎的胳膊。 聂小虎低头看了一眼曲文秀的手,曲文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手抽了回去。 “夫人,如果你有任何段文杰的消息,请立刻向我们报告,明白吗?”,聂小虎站起身来,严肃地说到。 曲文秀也站起身来,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看着曲文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之后,聂小虎诡异地笑了笑,说到:“小毛子、小柳子、小石头,今天晚上你们带上几个人,去当一回贼。” “当贼?”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对,当贼!你们这么这么着……”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五人便来到了段文杰的家中,曲文秀刚刚起床,家中已是被其整理得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 “你好!你好!”,鸟笼中的八哥看到有人来,热情地欢叫着。 邻居张氏看到聂小虎等人进了段文杰的家,一张嘴利索地传开了,很快段文杰家的院子里便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 “聂捕头,这么早来到我家,可是我那夫君有了消息?”,曲文秀疑惑地问到。 “凶器在哪里?”,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凶器?什么凶器?”,曲文秀一脸的疑惑。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曲文秀,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曲文秀。 “首先,你看不上你的丈夫段文杰,其次,你也憎恨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当你得知你父亲还留有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后,便有了除掉你弟弟,独占遗产的念头。” “轰!”的一声,院子里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曲文秀此时的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不断着揉搓着手中的罗帕。 “安静!”,石鋭凝冲着围观的人群大喝了一声。 聂小虎接着说到:“而你的丈夫段文杰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他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替人销赃,虽然他决心洗手不干,重新做人,但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是永远也无法抹掉的,而此事恰好被你弟弟曲志宏发现了,还拿到了他当年销赃的证据。 于是曲志宏便拿着证据找到了段文杰,并以此来要挟与他,定好了于前天傍晚在你家会面商谈此事。就在前天接近傍晚的时候,你弟弟来到了你的家中,当时段文杰还未回来,应该是曲志宏对你也讲了此事,想要要挟你们夫妻俩,而你却正好利用了这一点,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你趁着曲志宏不备的时候,从背后用刀捅死了他,并将那张记有段文杰销赃记录的凭据销毁掉,随后将其尸体安置在了床上,然后拉上窗帘,这样一来屋内便十分地黑暗,即使有人进来也一时看不出床上躺的是谁。最后你又清理了现场并换了身衣服,然后将凶器和沾满鲜血的衣服打了个包袱带出了家门。” “不对啊,聂神捕!”,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到。 聂小虎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段文杰的邻居张氏,张氏高声说到:“曲文秀出门的时候冲着屋内喊了声‘你姐夫一会儿就回来了’,而屋内也有人回了句‘知道了’,当时我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听得真真切切,难不成屋里还有别人?” 聂小虎微微一笑,扭头冲着鸟笼大声喊了句:“你姐夫一会儿就回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笼内的八哥上蹿下跳地说到。 “原来是这样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声音。 而此时的曲文秀已是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聂小虎瞥了一眼曲文秀,嘲讽似的笑了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就在曲文秀离开后不久,段文杰便回到了家中,由于屋内很黑,他看到床上躺有一人,以为是自己的妻子,便抱了上去,结果发现是具尸体,并因此身上沾满了鲜血,他一害怕,于是就慌忙逃走了。 这样一来,曲志宏拿凭据要挟段文杰,而段文杰为了掩盖罪行,杀死了曲志宏并销毁凭据的事实便顺理成章了,而你,曲文秀,便可以既出去了自己的弟弟,独占了遗产,又除去了你一直看不上眼的丈夫段文杰,堪称完美的计策。” “你…你胡说,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杀死我自己的亲弟弟,还要陷害我自己的丈夫?真是天大的冤枉!”,说完,曲文秀掩面哭泣了起来。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看来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聂小虎摇摇头,“拿给她看吧!” “噗!”的一声,毛光鉴将一个蓝布的包袱扔到了曲文秀的脚前。 “这?这是?”,曲文秀看着地上的包袱,就如同看到了鬼魅一般,连连摇头,惊恐地说到,“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找到的,对吗?”,聂小虎冷笑了两声。 “你以为将证据藏于你父亲的棺材之中一同下葬,就永远也找不到了吗?” 说完聂小虎一摆头,毛光鉴会意,立即上前将包袱打了开来,一件沾满了鲜血的衣裙和一把匕首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曲文秀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这还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物非最毒,最毒妇人心’啊!”,聂小虎叹了口气…… 第九十三章 遗落的戒指(1) 这是一个凉爽的下午,此时已是接近入冬,微风中稍带着点寒意,阳光温暖地洒向大地,在城外一片密林的深处,一座破旧的小木屋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这是一座已经被废弃了的看林人住的木屋,大门上挂着一把铁锁,两边的窗户都被木板从外面钉死了,木屋四周的地面上铺满了落叶。 就在这几乎经年无人前来的地方,此时却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人手挽手小心地在树林中穿行着,还时不时地四下里张望着,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两人来到木屋前,男的掏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铁锁,又向四处看了看,这才像是做贼似的快速溜进了屋内。木屋内一片漆黑,蓦地黑暗之中一道火光亮起,男人亮起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角落里一张桌子上的一盏油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屋内的摆设可与它的外表大相径庭,虽然简单,却是十分地温馨,角落里是一张木桌,桌上亮着一盏油灯,木桌对面的角落里是一张木床,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床的一边立着一个衣架,地上也铺着厚厚的一层毛毡,一眼便可看出这是偷情男女布置的一个爱巢。 “宝贝儿,来吧,我都等不及了!”,在蔡玉莲插上门之后,邵长青一把抱住了她,一边在其脸上胡乱地亲吻着一边走向了床边。 “哎呀,不是说好了就坐一会儿吗?”,蔡玉莲抗拒着说到。 “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邵长青边说着边将蔡玉莲压倒在床上。 “哎呀,不行啊!”,蔡玉莲努力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坐了起来,“今天是我姑姑的六十大寿,一会儿我还要过去呢,不能耽误了!” “就一会儿,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耽误不了!”,邵长青紧贴着蔡玉莲的耳边轻声说到:“你忍心让我如此难受吗?” 蔡玉莲似乎是拗不过,羞答答地小声说到:“灯,灯。” 邵长青兴奋地一跃而起,几步走到桌前,“噗!”的一声,屋内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邵长青转过身,朝着床上坐着的人影扑了过去,两条黑影倒在了床上,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 一阵激情缠绵过后,邵长青喘着粗气躺在床上,抚摸着怀中那如缎子般光滑的肌肤。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蔡玉莲小声说到。 “嗯,去吧,我在这里睡一觉,你那边完事了再赶回来陪我吧,你把房门锁上,钥匙就在桌子上。” “好吧!”,蔡玉莲起身下地,从床边的衣架上摸索着衣服一件件穿了起来,穿好衣物后,又摸索着来到桌边,从桌子上摸到了钥匙,来到了门前。 蔡玉莲轻轻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儿,一闪身钻了出去,随即转身将门带上,“咔吧”一声,将门锁上,又向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这才迅速地向外走去,消失在树林之中。 入夜,一条黑影迅速地来到木屋旁边,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锁,进入屋内后转身将房门插好。 “宝贝儿,你可回来了!”,蔡玉莲的身后突然响起了邵长青的声音。 蔡玉莲被吓了一大跳,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环抱在她的腰上。蔡玉莲这才稳下了心神,娇羞地转过身,扑在了邵长青的怀中。 “坏死了你!” 两人在黑暗中搂抱着移向了床边…… “怎么着,小石头,昨晚上又被弟妹给拾掇了?” 清晨,看着石鋭凝脸上的两道血印,聂小虎笑着说到。 “唉,别提了!”,石鋭凝摇着头说到:“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天有点凉,我半夜里一把抱住老婆,说了句‘这辈子太短了!’,老婆当时就感动得快哭了。” “行啊,石头!看不出你还蛮有情调的嘛!”,唐毅斌拍了拍石鋭凝的肩头说到。 “可是坏就坏在我后面那句话上了!”,石鋭凝哭丧着脸说到。 “你还说啥了?” “我的脚都露在外面了!” 聂小虎等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都是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聂捕头!”,此时一名衙役高声喊着跑了进来。 “什么事?”,聂小虎立刻严肃了起来。 “城外锦绣村的一名村民一大早就前来报告,说是在河边的树林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人就在外面!” “走!”,聂小虎精神一振,大步走了出去…… 现场位于城外锦绣村旁的一个树林内,紧靠着一条小河。树林内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相隔约有三十米的距离,女子约有三十岁左右,相貌不算太出众,但看上去有一种徐娘未老的风情,脖颈处有着明显的掐痕,是被人掐死的;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一身青色衣袍,后脑处破裂,应该是被钝器击打所致,鲜血已经凝固,在尸体的旁边有一块沾满了鲜血的石头。 根据仵作的检验,两人并非同一时间死亡,虽然都是昨天傍晚时分被害,但女子的死亡时间要比男子早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由于是在树林,地面上落满了树叶,以至于看不出什么足迹,现场周围也未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只是在距离河边较近的男子尸体旁发现了几个较深的脚印,经过对比,脚印并不是死者的,聂小虎推测可能是凶手行凶后蹲在河边洗手时留下的。 “先把尸体运回去,查清死者的身份再说”,聂小虎挥了挥手说到。 很快两名死者的身份便查清了,女子名叫许玉容,三十二岁,本地人,是洛宁县最大的药店—祝家药坊的老板娘,老板名叫祝伟业,今年四十三岁,本地人。 男子名叫崔俊森,三十八岁,是祝家药坊的一名主管,负责采购原材料,外地人,在药坊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居住。 从药坊的伙计和街坊邻居那里了解到,崔俊森平日里做事很谨慎,人也比较老实,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虽说听闻他与老板娘许玉容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但却从未见过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不过都是些空穴来风罢了。 第九十四章 遗落的戒指(2) “许姐可是个本份人!”,祝家邻居朱家当铺的老板娘杜氏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到。 “她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是每月逢六去观音庙烧一次香,求子嘛,为了显得心诚,连丫鬟也不带一个,就自己走着去,这老天也是不开眼,这么好的人也不赐她个一儿半女的,为这事许姐他们两口子也没少拌嘴呢!” “每月逢六?”,聂小虎微微皱了皱眉。 “就是每月的初六、十六、二十六三天呗,有时候我觉得闷了,就去她家找她聊聊天,每次也都是聊不上一个时辰,许姐可是个谨守妇道的人呢!也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孙子在外造谣,说是许姐在外面有人了,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知道了我非撕烂了他的那张臭嘴不可!” 杜氏说着话,满脸的不忿,聂小虎则是微微一笑,不做任何表示。 在祝家的客厅内,聂小虎见到了祝家药坊的老板—祝伟业,这是一名身材中等,体形微胖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面带悲伤地坐在那里,不住地唉声叹气。 “祝老板,请问昨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你在哪里?”,聂小虎一上来就直入主题。 “聂捕头,你这是在怀疑我?”,祝伟业看着聂小虎,悲伤的眼神中带着疑惑。 “祝老板请勿见怪,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聂小虎微微一笑。 “哦”,祝伟业点点头,声音略显苍老地说到,“昨天下午我去了城外观音庙拜佛烧香去了,一直待在庙里,直到夜里才回来。” “哦?您去烧香了?” “是的,拜的是送子观音,我这四十多岁的人了,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真是叫人…”,祝伟业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昨天您夫人因何事外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是中午出的门,我走时她还在家中。” 祝伟业的脸上似乎是有些为难,憋了半天终于说到:“我早就听闻内人与那崔俊森有些不清不楚,我一直不信,原来果真如此!” “哦?”,聂小虎笑了笑,问到,“何以见得?” “这不明摆着的吗?他们二人那么晚了还去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事?”,祝伟业冷哼了一声。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开口问到:“那夫人的贴身丫鬟可在?” “哦,冬梅啊,内人出了事,我打发她去岳父家报丧去了。” “去了哪里?” “城外竹泉村。” 一出了祝家大门,聂小虎立刻说到:“小毛子、小柳子,你们现在就去竹泉村,找到许玉容的贴身丫鬟冬梅,将她带回捕快房,要快!尤其是注意路上,千万别错过了!”, “虎头儿,你怎么这么急?”,毛光鉴看到聂小虎的脸色有些不对,疑惑地问到。 “打发人去岳父家,又是去路程不近的竹泉村,你是派丫鬟还是男下人去?” “当然是男下人了,小姑娘不耽误事吗?”,毛光鉴随口说到。 “哦!明白了!” 毛光鉴和柳震萧几乎同时睁大了眼睛,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脑门,“我们立刻就去!”,说完两人一同转身快速离开了。 “我们去崔俊森住的地方看看!”,聂小虎大手一挥。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与祝家药坊相隔一条街,直接破开了门锁之后,聂小虎三人进到了屋内。屋内的摆设相当简陋,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衣柜,三人在屋内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聂小虎不禁有些郁闷,站在屋子的中央,撇着嘴四下里毫无目的的扫视着,看着看着,聂小虎的目光落在了屋子东南角墙上挂着的一张山水画上。 画本身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但是它挂的地方却有些不合常理,一般来说画都是挂在离地两米左右的地方,而这张画却是挂在墙角,整幅画伸展下来刚好垂到地面。 聂小虎不禁感到好奇,皱着眉走到了这幅画的跟前,慢慢地蹲了下去,伸手抓住了画的一角,唐毅斌和石鋭凝也凑了过来,紧张地注视着那幅画。聂小虎的手猛地一扬,画被掀开了,三双眼睛立刻聚焦在了画的后面。 后面是光秃秃的砖墙,唐毅斌和石鋭凝两人立刻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 聂小虎紧盯着砖墙看了一会儿,随后用手扣了扣其中一块青砖两边的缝隙,用拇指和食指夹住那块青砖,微一用力,青砖活动了一下。 “有门!”,唐毅斌和石鋭凝两人的脸上顿时一喜。 聂小虎用力地夹住青砖,慢慢地将其抽了出来,这只是块半截青砖,墙上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凹洞,聂小虎伸进手去,从洞内拿出了一个木盒。 “虎头儿就是虎头儿!改天一定要请教一下私房钱藏在哪儿最保险!”,石鋭凝竖着大拇指赞叹到。 聂小虎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到桌子旁边,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盒子上没有锁,聂小虎轻轻地打开了盒盖,里面是折叠着的一本小册子,另外还有一张折成方块的纸。 聂小虎先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借据,上面写着“今借到崔俊森纹银三百两整,一年后归还,月利息两钱,到期时连本带利一并还清。邵长青,癸酉年七月二十三”。 看完这张借据,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癸酉年七月二十三,现在是甲戌年九月二十七,自立借据到现在已经一年零两个月了,既然借据还在崔俊森的手中,那就说明这个邵长青还没有还钱,三百两再加上一年的利息,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聂小虎放下借据,又拿起了那本小册子,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着看着,聂小虎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走,去祝家药坊!” 第九十五章 遗落的戒指(3) “你家账房先生邱绍斌可在店中?”,一进药坊,还没等店里的伙计打招呼,聂小虎便开口问到。 伙计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说到:“邱先生去原料供货商那里对账去了,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差不多也该回来了,要不官爷们等等吧!” 聂小虎点点头,信步在店内四处转了起来。 “最近店里生意如何啊?”,石鋭凝闲来无事,与店内的伙计闲聊起来。 “还不错!”,一名伙计说到,“今年店内的生意一直挺好,可奇怪的是老板前些日子来店里说今年不怎么赚钱,还把账本都拿走了,说是要回去看看。” 聂小虎在一旁听后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信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厚厚的册子。 “咦?还真是奇怪了,这是什么?”,聂小虎拿着那本册子,指着上面画着的圆圈和叉号问一名伙计到。 “哦,这个啊”,那名伙计看了一眼聂小虎手中的册子说到:“这是我们店中的记录册,每天谁在店中谁告假了,都记在上面,在店里就记个圆圈,告假就记个叉号。” “哦,明白了,有意思!”,聂小虎点点头,随手翻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聂小虎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又特别翻看了几页,随即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昨天下午邱绍斌和崔俊森都告假了?”,聂小虎看着记录册上邱绍斌和崔俊森的名字旁边画着的叉号问到。 “嗯,他们两个都有事告假了。” 就在此时,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一进店便头也不抬地向后院走去。 “邱先生,这几位官爷找你!”,一名伙计说到。 邱绍斌一愣,停住了脚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聂小虎等人,“几位官爷,找在下有事吗?” 聂小紧盯着邱绍斌的双眼问到:“你就是邱绍斌?” “正是在下。” “昨天傍晚时分,你店中负责采购的主管崔俊森在城外被人杀害了,此事你可知晓?” “嗯,听说了”,邱绍斌点点头,脸上枯井无波,没有丝毫的变化。 “昨天下午你告假了?” “是的。” “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去哪里,我就在街上转了转,还在北街的小广场上看孩子们玩踢毽子,我还给他们买了糖吃呢!一直到天黑我才回的家”,邱绍斌神态自若地说到。 聂小虎想了想,点头说到:“最近你不要外出,保证我们随叫随到。” “好的,官爷有事尽管吩咐!”,邱绍斌点头应到。 出了药坊,聂小虎等人来到了北街广场,广场上有五六个孩子正在那里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 “孩子们,叔叔有点事要问问你们,你们先停一下好不好?”,聂小虎冲着孩子们笑着说到。 “好!”,孩子们一声答应,都围拢了过来。 “你们谁能告诉我,昨天下午在这里是不是有个大伯伯给你们买糖吃了?” “我说!我说!”,一名小女孩跳着喊到。 “好,你说吧!” “昨天下午是有一个大伯伯给我们买糖吃了,他在这里看我们玩,一直到天黑才走的!” “我就问是不是有人给他们买糖了,他连一直待到天黑都告诉我了,就知道是大人教他们这么说的!”,聂小虎心中暗笑。 “那你告诉我他都给你们买的什么糖啊?”,聂小虎笑着问到。 “这个?”,小女孩皱起了眉,随后摇了摇头说到,“这个他没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唐毅斌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聂小虎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没事了,你们玩去吧!” “轰!”的一声,孩子们跑了开去。 “虎头儿,看来那邱绍斌就是凶手了,咱们回去抓人?”,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不急”,聂小虎摇了摇头,笑着说到,“反正又跑不了他,我们现在去城外的观音庙走一趟!” 聂小虎刚要迈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到:“小石头,你现在去查一个人,叫邵长青,查一下此人是做什么的,案发时人在哪里。” “邵长青”,石鋭凝重复了一句,“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城外观音庙内,庙内香火旺盛,来此烧香拜佛的人川流不息,听说是聂神捕到来,主持方丈亲自接了出来。 “老衲法号惠通,见过聂捕头,阿弥陀佛”,老主持双手合十作揖,口中念了声佛号。 聂小虎等人也是双手合十还礼,“打扰了大师清修,真是罪过、罪过!” “聂施主说的哪里话来,快请进吧!”,惠通闪身站到了一旁。 聂小虎微一点头,举步进了大雄宝殿。 “聂施主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惠通单手立于胸前,躬身问到。 “是这样的,大师,我来是想问一下,昨日午后,祝家药坊的老板祝伟业是否来过此处?” 惠通大师略一思忖,随即点头说到:“是的,祝施主确曾来过,他求的是送子观音,还捐了五十两香油钱。” “那他又是何时离开的呢?” “祝施主烧完香之后,又要了一间精舍,说是要亲手抄写一部金刚经,以证自己的礼佛之心,直到入夜方才抄写完成,随后离去的。” 第九十六章 遗落的戒指(4) “不过说来也甚是奇怪”,惠通大师随口说到。 “哦?有何奇怪之处?” “昨日是九月二十六,那祝施主的夫人每月逢六便会来我寺内烧香,昨日自然也不例外,但是他们夫妇却是一前一后,并不是一同前来,老衲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也没有多问。” “那又是谁先谁后?” “许夫人先来的,大约是在中午,在许夫人走后不久,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吧,祝施主就来了。” 聂小虎点了点头,仔细地想了想,随后又问到:“大师,那祝伟业抄写的金刚经可否借我看看?” “聂施主请稍后,老衲这就去取”,惠通大师单手作揖后,转身进了内堂。 聂小虎抬头望着殿内高大庄严的观音法相,不由地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低头心中默默地许愿到:“求观音菩萨保佑,我聂小虎在这里过得很好,千万别让我再回去了,阿弥陀佛!” “原来聂施主也是个礼佛之人啊!”,惠通大师手拿一本蓝色的书册来到了殿内,微笑着点头说到。 “哪里,进庙烧香,见佛低头,这是应该的!”,聂小虎笑着说到。 “对了,我刚才也许了一个愿,理应奉上香油钱”,聂小虎说着话,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随后以一种复杂的表情看了看唐毅斌。 唐毅斌一撇嘴,从怀中取出了二两银子递了过去。 “回去就还你”,聂小虎接过了银子,尴尬地笑了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惠通大师双手合十,低头称谢,朝着一旁的小沙弥招了招手。 小沙弥会意,赶紧拿了一本功德簿放在了门口处的桌案之上。 “聂施主,这边请!”,惠通大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聂小虎将那二两银子放入了功德箱内,微笑着一点头,来到了桌案旁边,早有小沙弥将功德簿翻开,将一只蘸满了墨的毛笔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略一思忖,正要下笔,忽然一股清香从笔尖传来,令聂小虎顿感无比的舒爽,不由地问到:“此乃何墨,怎会有如此清香的味道?” “呵呵!”,惠通大师笑着说到:“一般的墨汁都是略有臭味,有损宝刹的庄严,因此我在寺内所有的砚内都投放了一种特制的香料,使得墨汁闻起来清香沁脾,有宁神醒脑的功效。” “原来如此!”,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提笔在功德簿上写到“聂小虎、唐毅斌,纹银二两。” 唐毅斌在一旁看得真切,气得直咬牙,心中暗想:“死小虎,这是不打算还钱了啊!” 书写完毕,聂小虎接过了那本书册,只见蓝色的封面上写着“金刚经”三个字,翻开书册,每一页都用正楷小字写满了经文,字体工整、页面整洁,不是静心凝气,心态平和的情况下是写不出来的。 “大师,抄写如此一本金刚经,需要多长的时间?” “如此写法,非两个时辰不能办到,其间还要心态平和才行,若是中间写错了字,那么就要从头再来了。” 聂小虎点点头,将金刚经在鼻子上敲了敲,接着问到:“那祝伟业是在哪间精舍抄写的经书,可有人陪伴?” “不曾有人陪伴,因为怕被打扰”,惠通大师说到,“聂施主请随我来吧!” 聂小虎跟随惠通大师穿过内堂,来到了寺院的后院,惠通大师指着后院南侧靠墙的一排精舍说到:“昨日祝施主就是在这三间精舍中最左侧的那间抄写的经文,因为这里无人前来,十分的安静。” 聂小虎观察了一下后院,南侧靠墙是一排精舍,北侧则是一片菜地,西边的墙上有一扇小门。 “那道门是做什么用的?”,聂小虎指着那道小门问到。 “哦,那是用来运送木柴和杂物用的。” 聂小虎点点头,又问到:“在昨日祝伟业抄写经文期间,这院子里可有人?” “没有”,惠通大师摇摇头说到:“为防止祝施主在抄写经文的时候被人打扰,我特意吩咐过,在祝施主出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入院内。” “明白了!”,聂小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为人所察觉的微笑。 回到捕快房时已是接近傍晚了,毛光鉴、柳震萧和石鋭凝都已在房内等候着聂小虎的归来。 “怎么样?那个丫鬟冬梅可曾带来?”,聂小虎一见到没感觉呵柳震萧便开口问到。 “带来是带来了,可是……”,毛光鉴吞吞吐吐地说到,随后看了一眼柳震萧,两人的脸上都是沮丧的表情。 “可是什么?”,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你说”,毛光鉴碰了一下柳震萧,小声嘟囔到。 “还是你说”,柳震萧为难地小声回到,两人并排站在那里,就好像是犯了错等待大人处罚的小孩子一样。 “小毛子,你说!”,聂小虎有些不耐烦了。 “是,虎头儿!”,毛光鉴挺直了胸脯说到。 “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快马加鞭向竹泉村赶去,结果就在快到竹泉村的路边上,我们发现有一群人围在那里,我们两人上前一看,原来是一名小姑娘躺在那里,七窍流血,已经中毒身亡了,我们一打听,才知道死的正是许玉容的贴身丫鬟冬梅!” 聂小虎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尸体已经带回来了,就在停尸房”,毛光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你是说那冬梅当时是七窍流血,中毒身亡的?” “是!” “可曾让仵作验尸?” “正在验着!”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石鋭凝。 第九十七章 遗落的戒指(5) 石鋭凝一看聂小虎看自己,赶忙说到:“虎头儿,那个邵长青已经找到了,今年三十二岁,没有正当职业,昨晚案发时他在哪里,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后来被我逼的没办法了,这才说他从昨天下午至今天早上一直与一个叫蔡玉莲的寡妇在偷欢,哪也没去!”,说完石鋭凝偷偷地笑了笑。 “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邵长青和蔡玉莲都带来了,就在门房候着呢!” “把她们叫进来!” “是!”,石鋭凝立刻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石鋭凝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两人都是唯唯诺诺,一脸做错事了的表情。 “你是邵长青?”,聂小虎盯着中年男子问到。 “是…是我”,邵长青紧张地说到。 “你与崔俊森是什么关系?” “朋…朋友关系。” “崔俊森昨晚被人杀害了,此事你可知道?” “知道”,邵长青点点头,“今天中午听说的,我还和…” 邵长青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说到:“我们今天下午一起去了崔兄遇害的河边祭奠了他。” 邵长青身边的女子赶忙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上下打量了打量这名女子。 “回官爷的话,奴家名叫蔡玉莲”,蔡玉莲微微下拜,小声说到。 “昨天下午直到今天早上,你们都在一起?” “是的”,蔡玉莲点点头。 “中间有没有分开过?” “有”,蔡玉莲点头说到,“昨天是我姑姑的六十大寿,傍晚的时候我便去我姑姑家了,直到夜里才赶回去的。” 聂小虎的眼神立刻变得如同利刃一般,紧紧地盯住了邵长青,仿佛要把他刺穿似的。 “玉…玉莲走的时候把我锁在了屋里,钥匙她也拿走了,我一直在屋里睡觉,一直到她回来的”,邵长青赶忙接口说到。 “对对对!是这样的,我走的时候将房门从外面锁上了,他出不去的!”,蔡玉莲紧跟着补充到。 “那他就不会跳窗户出去吗?”,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不可能的!”,蔡玉莲连连摇头,“窗户都被封死了,你去了就知道了”,蔡玉莲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也染上了绯红。 “带路!”,聂小虎立刻站了起来。 当聂小虎等人来到林中那间破旧的小木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林中更是漆黑一片,石鋭凝等人都打起了火把。 聂小虎围着木屋转了几圈,又进到屋内仔细地察看了一遍,这才问蔡玉莲到:“你把昨天的情形说一遍吧!” “是,官爷”,蔡玉莲点点头说到,“昨天下午我们约好了在林外的老地方见面,可是我足足等了他半个多时辰他才来到的!” 说着话,蔡玉莲嗔怒地看了邵长青一眼,接着说到:“我问他为何迟到那么久,他解释说跟一个朋友商量点事,所以晚了,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直到傍晚。我去姑姑家时,他说他有点累,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让我把他锁在里面,他在里面睡觉等我回来,我就把他锁在了屋内,然后离开了,直到夜里回来,我们就一直等到天亮才走的。” “有点累?”,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这?那个啥,所以…”,蔡玉莲的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到。 “哦,明白了!”,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我说姑娘,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只要能证明长青是清白的,我也豁出去了!”,蔡玉莲咬着牙说到。 “嗯!”,聂小虎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蔡玉莲,点点头问到:“当时屋内可曾点灯?” “这个,做这种事,哪有点灯的啊?”,蔡玉莲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小声地嘟囔着。 “那他的手是不是很凉?”,聂小虎故作神秘地问到,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起初的时候不凉,等我从姑姑家回来后就变凉了,估计是等我等凉了”,蔡玉莲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那你又是如何离开的?” “还能怎么离开啊?” 蔡玉莲想了想说到:“我起身穿上衣服,又摸索着从桌子上拿了钥匙,便摸黑出了门,将门上了锁,然后就走了啊!” 聂小虎点点头,笑着说到:“你们都先回去吧,不要出城,有事我会随时通知你们的!” “谢官爷!”,两人听到此话,如逢大赦般地连连道谢,随后转身离去了。 回到捕快房后,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丫鬟冬梅是被人暗中在其头发上撒了剧毒药粉,在其长时间行走后,由于大量出汗,毒药便融入了汗水之中,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边,在冬梅口渴喝水之际,已经变成毒药的汗水便混入了水中,被冬梅一起喝了下去,最终导致其死亡。 聂小虎坐在椅子上,用手支起了下巴,逐一地分析了一遍每一个涉案者,随后又笑着问唐毅斌到:“斌子,这个案子说说你的看法呗!” 唐毅斌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到:“我那二两银子还没找你要呢,你还好意思来问我?” 聂小虎哈哈一笑,“那我不是把你的名字也写进去了吗?” “用不着!我可没请你写上我的名字!” “好好好,我们不说这个”,聂小虎笑着说到。 “小石头,你怎么看?”,聂小虎转而看向石鋭凝问到。 “依我看,凶手就是那邱绍斌!”,石鋭凝端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地说到。 “哦,说说看?”,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第九十八章 遗落的戒指(6) “这还不简单?邱绍斌撒谎啊,他根本就不敢说案发时他在哪里,这不就很明显了吗?” “有点道理,继续!”,聂小虎点点头。 石鋭凝立刻来了精神,二郎腿一翘,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摇头晃脑地说到:“我想前天傍晚,定是那邱绍斌一路尾随许夫人到了树林内,意图劫财,亦或者是劫色,结果许夫人不从,于是他便掐死了许夫人,随后又被后来到这里的崔俊森发现,于是也顺便将其杀死灭口了。” “哦?照你这么说,那邱绍斌在杀死许夫人后,又在原地等了一个多时辰?”,聂小虎笑着说到。 “这个嘛……?”,石鋭凝皱起眉头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有就是许夫人为何要到树林之中去?那崔俊森又为何也去了那里?崔俊森是后脑被人用石头敲击致死,现场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明显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遇袭身亡的,这又如何解释?” “这个?”,石鋭凝被问得哑口无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聂小虎又笑着看向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赶紧摆手,毛光鉴撇着嘴说到:“别看我们,我们啥也想不出来,也不想费那个脑子!” “虎头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说说吧!”,柳震萧央求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那我就来分析一下吧!” 唐毅斌等人立刻饶有兴致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静静地等着聂小虎的下文。 “先说祝伟业,从表面上看,他似乎与许玉容之间的夫妻感情很好,但实则两人矛盾重重,究其原因应该就是没有孩子了,许玉容每月逢六便会去观音庙拜佛烧香,而我在药坊的记录册上竟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石鋭凝好奇地问到。 “那就是崔俊森虽然告假的次数并不多,每月也就一两次吧,但每次告假的时间竟然都是带六的日子,不是初六,就是十六或者二十六,与许玉容出门拜佛的日子完全一致,你觉得这会是一个巧合吗?” 聂小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许夫人还真是和崔俊森有一腿呢!”,石鋭凝笑着摇了摇头。 “应该就是了,而且两人幽会的地点就是在两人遇害的那个树林之中”,聂小虎奸笑了两声,“祝伟业必是发现了这个秘密,这就有了他杀人的动机了! 接下来便是作案的时间了。案发时间,也就是前天,九月二十六,正是许夫人前去烧香许愿的日子,崔俊森恰好也于当天的下午告了假,其目的不言而喻。祝伟业自是发现了这一点,于是便偷偷地跟在了许夫人的后面,在其许愿离开后进了寺院。 进入寺院后,祝伟业为了得到自己不在场的证明,便借口要抄写经文,去了后院的精舍,随后便偷偷地自寺院后面的小门溜了出去。” “不对啊!”,唐毅斌突然皱着眉头说到。 “哪里不对了?”,聂小虎问到。 “那祝伟业可是抄写完了一本金刚经的,而且抄写得十分工整,惠通大师也说了,没有两个时辰可是根本完不成的。若如你所说,祝伟业先是偷偷地溜出去杀人,完事后再溜回来,那他是根本无法抄写完经书的,况且在刚杀完人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抄写经书啊,更别说写得那么工整了。” “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了!”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你还记得惠通大师说过什么吗?” “他说过什么?”,唐毅斌想了想,皱着眉摇了摇头。 “他说为了防止墨汁的臭味玷污寺院的庄严,在寺院所有的砚台内都加入了一种特制的香料,使得墨汁不但没有了臭味,还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有宁神醒脑的功效。”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唐毅斌点点头。 “可是当我拿到祝伟业抄写的那本金刚经时,我把它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字是臭的”,聂小虎笑了笑。 “臭的?”,唐毅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那经文不是祝伟业在寺院里抄写的,而是早就写好了的?” “正是如此!”,聂小虎点点头。 “那这个祝伟业就有充足的时间去杀人了!”,唐毅斌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到。 “那许玉容的贴身丫鬟冬梅头上的毒粉估计也是他暗中撒上去的,他是药店的老板,搞些毒药自是方便得很,况且他也大有机会在冬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其头上撒上毒粉。” “那还等啥?抓人去吧?!”,石鋭凝直接站了起来,搓着双手说到,脸上略微还有些小激动。 “就你急!”,聂小虎白了他一眼,“我说过祝伟业就是凶手了吗?刚才所说的都不过是个假设,或许人家这么做是为了去和别的女人幽会呢?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石鋭凝一撇嘴,耷拉着脑袋又坐了回去。 “再来说说邱绍斌,此人也于前天下午告了假,而且去向不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我们撒了谎,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这就说明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至于作案动机嘛,那就更明显了,你们还记得我们在崔俊森的房中找到的那个小盒子吗?里面有一本小册子?” 唐毅斌和石鋭凝都点了点头。 “那本小册子是一个账本,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崔俊森与邱绍斌两人虚报原料价格,从而中饱私囊的每一笔交易,两人已经勾结在一起将近一年了,从中贪污的银两已经高达三千多两了!” “我艹!”,石鋭凝几乎是叫着说到,“这么多钱,够坐十年牢的了!” “不过既然两人是同谋,那这个邱绍斌又怎么会谋害崔俊森呢?缺了崔俊森,他也断了财路了呀?”,石鋭凝转而疑惑地说到。 聂小虎嘴角微翘,笑着说到:“上次去祝家药坊,药坊里的一个伙计不是说过吗?” 第九十九章 遗落的戒指(7) “说过什么?”,石鋭凝问到。 “伙计说今年店里的生意很好,但是他们老板却说今年没怎么赚钱,还把账本都带走了。” “哦~~~,对对对!”,石鋭凝拍着脑门说到,“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这就说明他们两人合谋贪污的事被祝伟业发觉了,那么邱绍斌为求自保,从而杀掉崔俊森灭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现在祝伟业、邱绍斌都是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时间,这两人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啥?虎头儿,你是说凶手是两个人?”,石鋭凝睁大了眼睛问到。 “对!是两个人!”,聂小虎点头说到,“许玉容与崔俊森两人约好了在树林之中会面,其中一个杀害了先到的许玉容后逃走了,再后来崔俊森前去赴约,又被另一个人给杀害了,也就是说后一个凶手并不知道此前已经在那里发生过一起命案。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两具尸体相隔三十多米,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的原因了。” “那就是说这两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害只是个巧合喽?”,石鋭凝说到。 “也可以这么说吧”,聂小虎点点头,“但也不完全是,偶然的背后是必然,巧合的背后也存在着某种联系,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吧,若不是许玉容与崔俊森两人约好了在树林之中会面,那么两人就不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遇害了。” “说的也是!”,唐毅斌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最后再来说说那个邵长青,此人也有作案动机,因为他欠了死者崔俊森一大笔钱,至今未还,起初我看到那张借据时还有些纳闷,崔俊森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借给邵长青,后来在看了那个账本之后我才明白的,至于作案时间嘛…” “他可是一直待在那个小木屋里等佳人呢,他可没有作案时间!”,毛光鉴奸笑着说到。 聂小虎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说到:“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聂小虎等人准备要出门的时候,一声女子的尖叫从远处传了过来。 “聂捕头~~~~!” 聂小虎等人就是一惊,赶紧走了出去。 门前的大街上,从南边走来了四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名中年妇女,一见到聂小虎便大喊着小跑了起来,脸上略带着兴奋的神色。在她身后的是三名男子,其中一人双臂被另外两人扭到了背后,卡样子是被押着来的。 “是祝家邻居朱家当铺的老板娘杜氏,她来干什么?”,聂小虎认出了来人,皱着眉头想到。 “聂捕头!可算是来得及时!”,杜氏跑到聂小虎的身前,手捂着心口,微微喘着气说到。 “怎么了,这是抓到贼了?”,聂小虎问到。 “不…不是”,杜氏摇着头说到,“不是贼,是抓到凶手了!” “凶手?”,聂小虎的面色一变,“什么凶手?” “就是杀害许姐的凶手!” “你是说杀害许玉容的凶手?就是他?”,聂小虎用手指着走到近前的那名被押着的少年问到。 唐毅斌等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不解。 “对,就是他!” “进去说!” “坐吧,怎么回事?”,进入捕快房后,聂小虎看着杜氏问到。 “聂捕头,是这样的”,杜氏坐下后,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说到:“就在半个时辰前,这个人前去我家的当铺当东西,当的是一枚戒指。也是老天有眼啊,正巧赶上我去铺子里取东西,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当的这枚戒指就是许姐手上戴的那枚,我绝不会认错的!他既然有许姐的戒指,那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我二话不说,当即就让伙计把他抓起来了,这不,急赶着给您送过来了!” 说完,杜氏拿出了一枚戒指,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 聂小虎接过戒指,戒指是黄金的托儿,托儿上镶嵌着一颗祖母绿宝石,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戒指托环的内侧刻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字,仔细辨认了一下,是个“祝”字。 “小石头!” “虎头儿!” “去停尸房看一下,看看许玉容的受伤是否戴有戒指?” “明白!” “放开他吧!”,聂小虎看着那名被押着的少年说到。 两名伙计随即放开了手,那名少年揉了揉双臂,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惊恐。 “多谢了!”,聂小虎看着杜氏,点了点头说到,“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聂捕头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应该的!”,杜氏笑着起身,带着两名伙计转身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等到杜氏人消失在门外之后,看着这名少年问到。 “小人名叫卫泽明”,少年低着头小声答到。 “多大了?” “十七岁。” “这枚戒指你是如何得到的?”,聂小虎把玩着那枚戒指问到。 “偷…偷来的”,卫泽明咬着嘴唇说到。 “偷来的?偷的谁的?”,聂小虎紧盯着卫泽明问到。 “偷我表姐的。” “虎头儿”,此时石鋭凝走了进来,“许玉容的手上戴着一枚戒指,和你那枚一模一样!” 第一百章 遗落的戒指(8) 石鋭凝将一枚戒指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戒指仔细地看了看,又将两枚戒指放在一起对比了一下,不论大小、材质还是做工,两枚戒指都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许玉容的戒指托环的内侧上刻有一个“许”字。 “许、祝”,聂小虎略微思忖了一下,“这两枚戒指是一对,一个是祝伟业的,一个是许玉容的!” “你表姐是谁!”,聂小虎突然高声问到。 卫泽明浑身就是一哆嗦,赶忙说到:“我表姐叫蔡玉莲,我昨天去她家里玩,结果她不在家,因为我有钥匙,便打开门进去了,进去后我发现在表姐的首饰盒里有这枚戒指,看上去很值钱,我手一痒,就…就…” “蔡玉莲?你是说这枚戒指是在蔡玉莲的首饰盒里偷的?” “嗯”,卫泽明点点头。 “有点意思了!”,聂小虎看着手中的两枚戒指,陷入了沉思。 蓦地,聂小虎的眼睛一亮,看着一脸惊恐的卫泽明,神秘地说到:“卫泽明,我需要你帮我干件事,这事要是干的好,你偷戒指这事我就权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一听这话,卫泽明的眼中立刻泛起了惊喜的光芒,忙不迭地点着头。 “你过来”,聂小虎冲着卫泽明招了招手。 卫泽明赶紧凑了上去,聂小虎用手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随后看着卫泽明,笑着点了点头。 “这?”,卫泽明似乎是有点发懵,看着聂小虎的脸上的表情,想了想,随即面色一正,拍了拍胸脯。 “聂捕头,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保管给你干的利利索索的!” “好,那你走吧,办完事之后再来此等我!” “那…那我走啦?”,卫泽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到。 “走吧!”,聂小虎笑着点点头。 卫泽明这才放下心来,脸上陪着笑,冲着聂小虎等人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捕快房。 “现在我们出发,去祝家!”,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此时在洛宁县的大街上,邵长青正无聊地四处闲逛着,突然有一人低着头急匆匆地迎面走来,一个不小心,两人撞了个满怀…… 祝家客厅内,祝伟业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喝着茶,见到聂小虎等人到来,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们会来似的。 “聂捕头”,在众人分宾主落座后,祝伟业神色淡然地说到,“聂捕头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聂小虎微微一笑,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到:“我听说祝老板有一对祖母绿宝石的戒指,非常的名贵,您和尊夫人各有一枚,不知是否属实?” “是的”,祝伟业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那能否给我看看您的那枚?”,聂小虎笑着问到。 “哦,聂捕头稍待,我去取一下”,祝伟业说完,站起身来,神色黯然,脸上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缓缓地进了内堂。 “虎头儿,戒指明明都在我们这里,难道说他还有一枚?”,石鋭凝皱着眉头小声问到。 “稍安勿躁”,聂小虎微微一笑,浅浅地啜了一口茶。 过了良久,也不见祝伟业回来,聂小虎有些坐不住了。 “虎头儿,他不会跑了吧?”,毛光鉴说到。 聂小虎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走,进去看看!” 内堂卧房之中,祝伟业七窍流血躺在床上,床边的地板上,有一个青花的小瓷瓶…… 回到捕快房后,聂小虎坐下来,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聂捕头,事办好了!”,卫泽明兴奋地走了进来。 “没被他发现吧?”,聂小虎笑着问到。 “这你放心,咱兄弟的活儿干的得还是…”,卫泽明突然闭住了嘴,低下了头,双手将一枚玉佩递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嗯”,聂小虎接过玉佩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说到,“行了,你走吧,记住以后别再干了,要是再让我抓到,有你好看的!” “谢谢聂捕头,谢谢聂捕头!”,卫泽明连鞠了几个躬,一转身,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捕快房。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 “在!” “你们现在立刻带人,去将邱绍斌给我抓来,邵长青和蔡玉莲给我带来!一个是抓,一个是带,明白吗?” “虎头儿,为啥不都是抓咧?”,毛光鉴问了一句。 “邱绍斌我们有真凭实据,自然是抓,邵长青还只是怀疑,当然不能抓了?懂?”,聂小虎白了他一眼。 “明白了!”,三人立刻快速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过后,审讯室内,邱绍斌手戴枷锁坐在木凳之上,惊愕的表情之中带着些许愤怒。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哪条王法?” 聂小虎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甩手,“啪!”的一声,一本小册子扔在了邱绍斌的脚前。 邱绍斌就是一愣,低头看了看那本册子,随即弯腰费力地将册子捡了起来,翻开看了看。 才看了两页,邱绍斌脸上原先的愤怒变成了恐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额头之上出现了密密的汗珠。 “说吧!”,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我说”,邱绍斌耷拉下了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到。 “大约是在一年前,我与崔俊森开始密谋在进货上动手脚,以便中饱私囊,他负责进货,并虚报价格,而我负责做账,并支取银两…” “谁让你说这个了?!”,聂小虎猛地一拍桌子。 “啊?”,邱绍斌一哆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聂小虎。 “不说这个,那…那说什么?” “还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聂小虎把眼一瞪。 第一百零一章 遗落的戒指(9) “这?…小人真的是不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还望明示?”,邱绍斌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好吧,那我就提醒提醒你!”,聂小虎双手环抱于胸前,向后一躺,“崔俊森被害的那天下午你在哪里?” “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在北街的小广场上…” “还敢撒谎!”,聂小虎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如刀般射在邱绍斌的脸上。 “我看不好好招待招待你,你是不肯招了!小石头!”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奸笑着走上前去,顺便还舒展了一下双臂。 “别!我说!我说!”,邱绍斌惊恐地摇着头,急急说到。 “真是犯贱!”,聂小虎心里嘀咕到。 “说吧!” “只因我们贪得太多,被老板发觉了异样,要查账,我怕事情败露,便想着…想着…” “想什么!”,聂小虎突然一声大喝。 “想除掉崔俊森,然后把罪名全推到他的身上,以求自保!”,邱绍斌一口气说了出来。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聂小虎撇了撇嘴。 “接着说!” “是!”,邱绍斌点点头。 “就在九月二十六的那天下午,崔俊森突然说有急事要办,还告了假,我看到机会来了,于是便在他走后不久,也借口有事告了假,还带了把匕首在身上,一路尾随在崔俊森的身后,想找个机会除掉他。 我一路跟踪着他,他竟然出了城,还朝着一片树林走去,我当时比较激动,觉得机会来了,可就在我准备下手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男人正在树林附近,崔俊森还和那人聊了起来,看样子两人是事先约好了在那里碰面的,我再远处等了好一会儿,看两人丝毫没有要分开的意思,而且还越说声音越大,似乎是在争吵。我一看没什么机会了,便回了城,没成想第二天竟然听说崔俊森被人杀死在树林之中了。” “你可认得那人?” “不认得”,邱绍斌摇摇头。 “那他们在吵些什么?” “我没怎么听清,当时我怕被发现,离得比较远,而且我一门心思都想着如何除掉崔俊森,因此也没注意他们说些什么,只是隐隐记得他们说了些‘再等等’、‘到期了’之类的字眼。” “嗯!这就对了!”,聂小虎点点头,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什么对了?”,邱绍斌略显惊慌地问到。 聂小虎没有理会,继续思考着。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杀人的真不是我!”,邱绍斌这下真的是慌了。 “先带下去吧!”,聂小虎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门外传来了邱绍斌惊恐的叫声。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他所说的与蔡玉莲所讲的那邵长青约会迟到了,是因为与一个朋友商量事情所致的情况基本吻合,看来邱绍斌所说的那名与崔俊森见面的男子必是邵长青无疑了。” 聂小虎又耐心冷静地将所有线索梳理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来,嘴角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来至捕快房的门口,聂小虎暗中向内观察了一下,邵长青和蔡玉莲两人正坐在那里,两人的脸上则是呈现出不同的神态。蔡玉莲一脸的平静,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而邵长青则是一脸的焦急,右手的拇指死死地抠住食指,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肉里。 聂小虎暗自冷笑一声,迈步进了屋内,看到聂小虎进来,两人赶紧站了起来。 “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聂小虎手里拿着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在蔡玉莲的眼前晃了晃,眼角的余光却是死死地盯住了邵长青。 “咦?” 蔡玉莲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而一旁的邵长青脸上则不经意地抽动了两下。 “这戒指是我的”,蔡玉莲点点头说到,“昨日里我回去以后,就遍寻不着它了,我以为是我忘记了放在哪里了,亦或是被贼人偷了去,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戒指你是从何而来?” 一旁的邵长青此时已是脸色蜡黄,两只眼珠盯着地面,在不停地转动着。 “是长青送我的”,蔡玉莲说完看了一眼身旁的邵长青,嘴角泛起了幸福的微笑。 “哦?”,聂小虎斜眼瞅了瞅邵长青,接着问到,“那他是何时送给你的?” “就在我们前去祭奠完他的朋友崔俊森以后。” “嗯”,聂小虎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转而看向了邵长青。 “这枚戒指你又是从何而来?” “是…是祭奠崔俊森时,自树林之中捡到的,我看它比较名贵,就送给了玉莲”,邵长青小声地说到。 “捡到的?我们那么多人在现场检查了无数遍都捡不到,怎么偏偏你就捡到了?”,聂小虎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或…或许你们疏忽了,没…没看到”,邵长青的额头上出现了细细的汗珠。 “疏忽?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快速向后走了几步,猛地转回身。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邵长青,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邵长青。 第一百零二章 遗落的戒指(10) “首先,你欠崔俊森不少钱吧?” “啊?”,邵长青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聂小虎手中拿着一张纸在眼前晃动着。 邵长青看了一眼那张纸,便闭住了嘴,低下了头去。 “案发当时下午,你说赴约迟到是因为与朋友商量事情,你的那个朋友就是崔俊森吧?” 邵长青点点头。 “是不是崔俊森找你催债了?三百两毕竟不是一个小数,而且还超出了期限两个多月了。” “是…是的。” “什么?你欠了别人三百两?那么多银子你干什么用了?”,蔡玉莲几乎尖叫着说到。 “我…”,邵长青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我在赌场都输光了。” “什么?你…”,蔡玉莲指着邵长青,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他。 聂小虎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到:“说说吧!” “说什么?”,邵长青一脸迷惑地看着聂小虎。 “说说你是如何杀死崔俊森的”,聂小虎徐徐说到。 “这?这怎么可能?”,邵长青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惊恐,“那天我一直都待在小木屋里,玉莲可以为我作证的!” 蔡玉莲连忙点头说到:“是啊,那天他一直与我在一起,我去姑姑家的时候把他锁在了屋内,他也出不去啊,凶手怎么可能是他?”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他利用了你为他作不在场的证明,你还记得我问你当时屋内是否点了灯,他的手是否是凉的?” 蔡玉莲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 “你说当时屋内并没有点灯,而邵长青的手最初并不凉,但当你从姑姑家回来后就变凉了,对吗?” 蔡玉莲又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我起初看到那个小木屋时,也觉得如果他真的被你锁在屋内,在不破坏门窗的情况下,他是出不来的,可是当我在门口处的毛毡上发现有几个浅浅的带有泥土的脚印时,我就对邵长青起了怀疑,再加上你的回答,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 但这都只是怀疑而已,直到这枚戒指的出现,这才使我确信了杀人凶手就是邵长青!” “你…你冤枉我!”,邵长青结结巴巴地说到,“戒指是我捡到的,怎么就能证明我就是杀人凶手了?”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说到:“那就让我来从头说起吧。案发当天下午,你先是去到了城外树林附近你与崔俊森越好见面的地方,并与其见了面,其间崔俊森向你讨债,你们之间争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这一幕都被一直在你身后跟踪于你的邱绍斌看到了,这恐怕是你没有想到的吧? 随后你便去与蔡玉莲见面,并去到了小木屋内,在屋内你们二人缠绵过后,你便以身体累,要休息为借口,让蔡玉莲将你锁在屋内。当时屋内并没有点灯,在蔡玉莲起身穿衣服并去桌子上摸索钥匙的时候,恐怕那时你已经不在屋内了吧?” 邵长青低着头没有说话,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屋内的地板上铺有厚厚的一层毛毡,走起路来自是毫无声息,当时蔡玉莲又是摸黑,你悄悄地从她身后溜出木屋,她是察觉不出来的。 在崔俊森前去树林中与许玉容私会的时候,你趁其不注意,用一块石头从背后袭击了他,并将其打死,然后你蹲在河边洗净了手上的鲜血,可是你并没有注意到你的脚上已经沾上了河边的泥土。 在你准备离开的时候,你无意中发现了这枚戒指,可是你并不知道在此之前这里已经发生过了一起命案,而这枚戒指正是凶手行凶的时候遗落在现场的。 你返回木屋后,就在木屋的拐角处藏了起来,等着蔡玉莲的归来。等到蔡玉莲回来后,那时已是半夜,你趁着她打开门锁,推门进入屋内的时候从她背后溜进了屋内,这样一来,你的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就成立了! 因为你的脚上沾了泥,所以才会在门口处的毛毡上留下了带泥的脚印,而由于你在河边洗了手,所以你的手才会变得冰凉,我说得对吗,邵长青?” “长青,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蔡玉莲连着后退了几步,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这…这都是你的猜测,不错,戒指是我捡到的,但这并不能说明我就是杀人凶手,而其他你所说的,全都是你自己想像出来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你有什么证据!” 邵长青浑身颤抖着,几乎疯狂地喊到。 “证据是吗?”,聂小虎冷冷地一笑,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玉佩,在空中晃了晃。 邵长青看到玉佩大吃了一惊,本能地向自己的腰间摸去,瞬间脸上写满了惊恐。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掉的?” “这是在崔俊森尸体的旁边发现的,你自己的东西你该不会不认得吧?” “不可能的!”,邵长青几乎跳了起来,“当时我还特意摸了摸,明明就在…” 邵长青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聂小虎则是笑出了声。 蔡玉莲此时已是满脸的泪水,望着眼神呆滞,瘫坐在地上的邵长青,痛苦地摇了摇头,转身跑了出去…… 第一百零三章 二十年前的善行(1) 今年的冬季仿佛来得特别早,虽说才是十月中旬,河面已经结了冰,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今夜的寒风更是猛烈,到了二更时分,天空中竟然飘飘扬扬落下了雪花,聂小虎等四人早早就钻进了被窝,一个个如同狗熊一般蜷缩在被子里,做着甜甜的美梦。 “不好了!出人命了!” 就在聂小虎似睡非睡的当口,门外的一声呼喊使得聂小虎顿时睡意全无。 聂小虎猛地坐了起来,迅速穿好了衣服,唐毅斌、柳震萧和毛光鉴也都被迫下了床,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四人来到门外,只见一名店小二打扮的少年正站在门外的大街上瑟瑟发抖,看到聂小虎等人出来,少年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官爷,出人命了!快去看看吧!” “别急,慢慢说!”,聂小虎面色严肃地说到。 “我是福缘客栈的伙计,就在刚才,店里出了人命,快去看看吧!”,少年一边用嘴在手上呵着气一边跺着脚说到。 “带路!” …… 福缘客栈二楼的走廊上已是挤满了人。 “杀人啦!杀人啦!” 几道惊恐的叫喊声回荡在客栈内,聂小虎循声望去,叫喊的是一名中年女子,穿戴华丽,正站在二楼的一间房门处大喊大叫着,满头的凤钗吊坠不住地晃动,脸上写满了惊恐。 “都让开!”,毛光鉴急火火的大喝了一声。 “聂神捕来了,这下好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说到,走廊上的人群立刻分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通道,五人迅速来到了那名女子的身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小虎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花一边皱着眉问到。 “杀…杀人了!”,那名女子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似乎没有觉察到小虎等人的到来,还在不停地叫喊着。 聂小虎不再管她,直接进入了房内,唐毅斌等人则站在门口维持着秩序。 这是一间套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是会客室,里间是卧室,会客室内十分地整洁,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壁炉已经熄灭了,炉内的木炭还冒着丝丝青烟,应该是才熄灭不久,屋内温暖如春,对外的窗户大开着,不时有雪花随风飘进来。 聂小虎进到里间,发现床上躺着一名老者,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床上血迹斑斑,地板上也有一滩血迹,血已经凝固,尸体冰冷,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卧室内被翻得一片狼藉,所有的箱柜均已打开,像是被洗劫过一般。 聂小虎仔细地勘察完现场,又来到了门口,此时那名女子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用惊恐的眼神四下里看着众人,浑身上下不住地打着颤。 “怎么回事?”,聂小虎皱着眉问那名女子。 “官,官爷。” 那名女子结结巴巴地说到,“小女子名叫罗玉梅,陪同我的老爷韩安典前去洛阳,走到这里天色已晚,便住下了,因我有一个好姐妹就住在县城,所以吃过晚饭后我就去她家里走了走,老爷一个人就先睡下了,等我从朋友家里回来,一进屋,就…就看见”,说着话,罗玉梅放声大哭了起来。 聂小虎一皱眉,看着哭哭啼啼地罗玉梅问到:“你一进来房间内就是这个样子吗?” “是,是的”,罗玉梅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到,“我一进屋,就发现外间的窗户开着,卧室内被翻得乱七八糟,老爷他,他已被人杀死了!” 说完罗玉梅又掩鼻哭了起来,聂小虎紧盯着罗玉梅的双眼,发现她在哭的同时,眼神不定地四下里瞟着,不禁心中暗笑,确信了心中的判断。 “看样子是窃贼自窗户进入屋内,在行窃过程中被正在床上睡觉的韩安典发现,于是情急之下用匕首刺死了韩安典,随后从窗户逃跑了”,毛光鉴看着聂小虎,挠了挠头说到。 “官爷啊!你可一定要捉拿凶手为我老爷伸冤啊!”,罗玉梅又是一阵狼嚎鬼叫。 “我看不见得”,小虎说着话走到了开着的窗户边上,向外看了看,点了点头,笑着转身来到了众人的身边。 “若是凶手自窗户逃走,为何外面雪地之上没有半个足迹?” “这个?”,毛光鉴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聂小虎微微一笑,转而看向罗玉梅,问到:“罗夫人,你确定一进来就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吗?” “是的”,罗玉梅慌忙点了点头,看着聂小虎的眼神有点慌乱。 “嗯” 聂小虎一点头,用手一指屋内的壁炉,笑着问毛光鉴到:“小毛子,你看壁炉是否已经熄灭?” “刚刚熄灭不久”,毛光鉴点头说到,”可这与本案有何关联?” “岂止是关联,根本就是关键!”,聂小虎一乐。 “关键?” 毛光鉴摇了摇头说到:“不明白。” 小虎嘴角微微一翘,“请问外面的天气如何?” “寒风刺骨。” “屋内的温度又如何?” “很暖和啊!” “这就对了”,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里面的韩安典已是死去多时了,明白了吗?” 毛光鉴还是摇摇头,不解地看着聂小虎。 “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明白?”,聂小虎翻了翻白眼。 “虎头儿,你就直说了吧!你说的明白我是一点儿都不明白!”,毛光鉴一脸委屈的样子看着聂小虎。 第一百零四章 二十年前的善行(2) “这位罗夫人说是她一进屋就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外面又是风雪交加,寒风刺骨,试问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屋内怎么还会暖和?” “着啊!”,毛光鉴一拍大腿。 “所以说,罗夫人!”,聂小虎一指罗玉梅,“你在说谎!” 罗玉梅显然对此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迷局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解开了,顿时六神无主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到:“这?…我?…” “罗夫人,你是现在就说呢?还是等到了审讯室再说呢?”,聂小虎盯着已经抖如筛糠的罗玉梅,冷冷地说到。 “我,我说”,罗玉梅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原来是她呀!” “真是心如蛇蝎啊!” 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行了,没事了,都散了吧!”,聂小虎向外大声说到。 …… 清晨,天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大地之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天地之间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在洛宁县的一条街道上,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正在雪地上缓缓地行走着,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美丽姑娘,此时的她正眉头紧锁,似乎是有着什么心事。 “驾!”,身后的远处传来了驾车的声音,姑娘回头看了看,一辆双轮马车自远处朝着这个方向驶了过来。 姑娘转回头,朝着前方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容,突然加快了脚步,朝着不远处的一所房子走了过去。就在她来到那所房子的旁边,正要上前敲门的时候,一辆马车突然疾驰着冲了过来,姑娘转头看着已到眼前的马车,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就在马车即将撞在姑娘身上的那一瞬,房门开了,从里面冲出了一道身影,一把抱住了姑娘,用后背挡在了姑娘的身前,下一刻,伴随着姑娘一声凄厉的惊叫,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被飞驰而过的马车卷进了车底。 马车疾驰而过,转眼消失在了前方街角,留下了血肉模糊的两个身体躺在雪地里…… 死者一男一女,都是本地人氏,男子名叫冯宇轩,今年三十岁,女子名叫苗香玉,今年二十六岁,两人的父母都住在洛宁县,而两人却又都不在本地居住,冯宇轩住在孟津县,至今单身,开了家店铺为生,苗香玉却是三年前与人私奔,现与丈夫住在栾川县。 那辆肇事的马车发现停在了城外的一条河边上,车上早已无人,由于是在清晨,天气又十分地寒冷,因此竟无人看到驾车人的样子。 经过调查发现,死者冯宇轩竟然是苗香玉的旧情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然而好景不长,三年前苗香玉偶然间结识了一名叫顾文玮的男子,两人一见钟情,由于遭到父母的反对,苗香玉竟然不顾一切,于三年前毅然决然地与顾文玮私奔了。 后来苗香玉给父母写了几封家书,说自己已在栾川县落脚,生活得很好,望能与父母和解矛盾,但苗香玉的父母却因此事尽失了颜面,因而坚决不与其来往。 而冯宇轩却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因心爱的人弃他而去,因而心灰意冷,独自一人离开了洛宁县,去到了孟津县落脚,开了一家小店铺谋生,至今未娶。 聂小虎坐在捕快房中苦苦地思索着,“这两个人怎么会又凑到了一起,又是什么人会对他们下此毒手?经现场勘察,这绝不是一起偶然事故,而是有意为之,马车的车轮痕迹自出事地点五十米处便开始改变轨迹,目标十分明显,就是冲着人去的。” “这事要我看啊,说不定就是那苗香玉的丈夫干的!”,石鋭凝一边烤着炭盆一边说到。 “哦?说说看!”,聂小虎笑着说到。 “你想啊,那苗香玉大老远的跑来这里与旧情人私会,必是与其丈夫产生了矛盾,而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娘子跑出去与别的男人私会,还是旧情人?我看定是那苗香玉的丈夫顾文玮一路追踪至此,看到两人在一起,一怒之下便驾马车撞死了二人,然后又逃走了。” “嗯,有点道理!”,聂小虎皱着眉,微微点了点头。 “唉!谁要是有这运气就好喽!”,一旁的毛光鉴拿着一张黄色的纸边看边叹气说到。 “怎么了?” “伊川县,刘老员外,一位富甲一方的人物,如今已是年过八十,身染重病,看来是要不久于世了,他发出了寻人告示,说是在二十年前,他曾经受过一名小女孩的恩惠,当时他赠给了那名小女孩一把黄金打造的钥匙,至今对那女孩念念不忘,如今他写下遗言,说若是那名女孩或是女孩的家人、朋友拿着那把金钥匙前去他家,便可领取他留给那名女孩的一部分遗产,足足一千两纹银啊!这刘员外还真是财大气粗,光这告示就发的满大街都是,听说周围的几个县都是这样呢!” 说完毛光鉴咂巴了一下嘴,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黄色告示递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看了看,笑着说到:“所以说嘛,做人还是善良一点好,要多做善事,谁知道啥时候就会有好报临头了呢!” “说的也是”,唐毅斌等人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斌子,小石头,明天我们去一趟栾川县,查一查苗香玉的丈夫—顾文玮!”,聂小虎将火钳狠狠地向炭盆里一插。 “明白!” “你们大家千万别赌博啊,赌博太害人了!”,一旁的柳震萧突然一脸严肃地说到。 “你这是咋了?怎么突然发起感慨来了,你去赌场玩啦?”,石鋭凝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柳震萧问到。 “刚才我觉得肚子里一阵难受,我暗自赌了一把,我赌它是个屁,结果…我输了,输得很惨!”,柳震萧哭丧着脸说到。 “我去!”,聂小虎等人立刻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逃了出去,柳震萧则一脸沮丧地慢慢起身,向外挪去。 第一百零五章 二十年前的善行(3) 两天后,聂小虎到达了栾川县,在栾川县王捕头的协助下,在一家小店铺内见到了顾文玮。 这是一名外表憨厚的中年男子,此时正一脸疲态地坐在店内的椅子上,见到聂小虎等人的到来,顾文玮站起身来,眼中露出迷惑的眼神。 “几位官爷,你们找我有事?” “你就是顾文玮?”,聂小虎问到。 “是”,顾文玮点点头。 “苗香玉是你什么人?” “是在下的妻子,怎么,出什么事了吗?”,顾文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聂小虎盯着顾文玮的眼睛说到:“苗香玉在洛宁县的大街上被一辆马车撞死了。” “什么?!”,顾文玮的脚下就是一个趔趄,连着后退了几步,慌乱中用手扶住了桌子。 “这…这可是真的?”,顾文玮的脸上写满了悲痛,身体有些颤抖。 聂小虎点点头。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顾文玮小声地自言自语到。 “能去你家中看看吗?”,聂小虎问到。 “当…当然”,顾文玮茫然地点点头。 “自从香玉走后,我就一直住在店里,没有回来过”,顾文玮坐在客厅内,弯下了腰去,双手捂着脸,沉浸在痛苦之中。 “苗香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聂小虎问到。 “八天前,她吃过早饭,突然就决定要回洛宁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她说回去做什么了吗?” “没有”,顾文玮摇了摇头,“她只是说要回去看看,我还以为她要回去看她的父母,毕竟出来好几年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可是据我们调查,苗香玉回到洛宁县后,就一直住在客栈里,并没有去见她的父母。” “香玉没有回家?”,顾文玮的眼中充满了疑惑,“那她回去做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聂小虎盯着顾文玮说到。 “我真的不清楚,香玉她也没说,只是说要回去看看”,顾文玮皱着眉头努力地回忆着。 “哦,对了,她走的那天早上,在吃早饭的时候她曾经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得去要回来’莫名其妙的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她她也不说。” 聂小虎一边听着顾文玮的回答一边四下里观察着,客厅内的摆设相当的简单,桌子上还放着两只碗和一个小碟。 看到聂小虎盯着桌子上的碗碟,顾文玮赶紧说到:“这还是香玉走的那天早上我们吃早饭时的碗碟,自从香玉走后,我就去了店里,一直没回来过。” “前天早上你人在哪里?”,聂小虎一边问到一边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黄色的纸团。 “前天?”,顾文玮想了一下,“在店里,我哪也没去。” “谁能证明?” “没有人能证明”,顾文玮摇了摇头,“店里只有我一个人。” “店里的伙计呢?” “自从做生意赔了钱,我哪里还雇得起伙计,店铺已经一个多月没开张了”,顾文玮叹了口气说到。 “哦?你做生意赔钱了?”,聂小虎一边展开手里的纸团看着一边问到。 “是的,两个月前的事了,我眼拙,进了一批假货,把本钱都赔进去了,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 “冯宇轩你可认识?” “不认识,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顾文玮摇了摇头。 “苗香玉也未向你提起过此人?” “没有,从未提起过。” “也是,一个女人怎么会向她丈夫提到从前的情人呢?”,石鋭凝在一旁插嘴说到。 “你说什么?”,顾文玮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我是说冯宇轩是你妻子苗香玉的旧情人”,石鋭凝重复了一遍。 “我不许你玷污我娘子的清白!”,顾文玮猛地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看着石鋭凝,冷不丁把石鋭凝吓了一跳。 “莫要激动,他说的是真的,不过那是在苗香玉认识你之前的事了”,聂小虎双手向下按了按说到。 “哦”,顾文玮脸上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若是那样也就罢了,香玉她从未对我提起过此人。” “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回洛宁县,去认一下尸首,再就是配合我们调查!”,聂小虎将手中的纸重新攥成了纸团,扔在了桌子上。 “好的。” 当天傍晚,王捕头带来了聂小虎要他帮忙调查的结果,顾文玮本人并无马车,最近栾川县里所有的马车行都没有丢失马车,租出去的马车也都记录在册,并没有去往洛宁县的。 唯一的一个有作案动机的人基本上被排除了,聂小虎不禁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回到洛宁县后,顾文玮看过了尸体,确认是自己的妻子苗香玉无疑,没有眼泪,却是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安顿好顾文玮后,聂小虎来到了冯宇轩父母的家中。 冯宇轩的父亲冯俊宏,今年五十四岁,但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多岁的样子,满头的白发,额头上爬满了皱纹,据邻居们说,冯俊宏那满头的白发似乎是一夜之间变白的,可见老年丧子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母亲郑氏,也是整日里以泪洗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冯宇轩的名字,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 第一百零六章 二十年前的善行(4) “宇轩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了,认死理儿,一旦认准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郑氏抽泣着说到。 冯俊宏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地面,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 “大婶,那冯宇轩可曾回来过?”,聂小虎轻声地问到。 “没有,自打苗家的那个丫头跟人跑了以后,宇轩整个人就消沉了下去,没几天也走了,说是要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后来倒是来过几封信,说是在孟津县开了家店铺落了脚,这我也就放心了,可就是想他,这个狠心的孩子,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说着说着,郑氏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啊!” 冯俊宏依然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泪水从眼角上滑落下来。 聂小虎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告辞离开了冯家,转而去了苗家,在苗家院门前,聂小虎调整了一下情绪,推门走了进去。 和冯家的情形大相径庭,一提到此事,苗香玉的父亲苗叶弘则是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骂到:“这个不争气的丫头,丢尽了我苗家的脸!跟人私奔了不说,这次竟然还和冯家的小子死在了一块儿,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还有那个顾文玮,千万别让我见到他,见到他我非打折了他的两条腿不可!” “我说老头子,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毕竟香玉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苗香玉的母亲孔氏在一旁哭哭啼啼地说到:“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苗香玉可曾回来过?”,聂小虎小心地问到。 “她敢…”,苗叶弘刚要发作,孔氏瞪了他一眼,苗叶弘扭过头蹲了下去。 “没有”,孔氏摇了摇头,“我们都不知道香玉她何时回的洛宁县,自从她跟那个顾文玮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聂小虎点点头,知道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便告辞回了捕快房。 傍晚,捕快房内,正中央的地板上放着一个火盆,火盆上放着一块中间有个圆孔的铁板,通红的火焰自圆孔中向上冒着,铁板上围放着几个红薯,房内飘满了烤红薯的香气,唐毅斌等人正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唯独聂小虎一言不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圆孔中的火苗,陷入了沉思之中,对身边的谈笑充耳不闻。 “我们来分析一下眼前这个案子吧!”,聂小虎突然笑着说到。 “虎头儿,还是你分析吧,我们听着就行,反正我们也想不出啥来!”,石鋭凝撇了撇嘴说到。 “就是就是!”,毛光鉴和柳震萧也随声附和着。 唐毅斌则是拿了一个烤好的红薯,在左右手里来回地换着,还不停地吹着气,仿佛没他什么事似的。 聂小虎翻了翻白眼,身子向后一倚,无奈地说到:“好吧!” “首先,苗香玉回到洛宁县,无非是三种可能。” “那是哪三种呢?”,石鋭凝很配合地问了句。 聂小虎满意地点点头说到:“一是回家,二是和旧情人私会,三是别的什么目的。回家这一条已经不成立了,苗香玉的父母都不知道她是何时回的洛宁县,和旧情人私会么?” 聂小虎摇了摇头,“也不像,因为她若是想和冯宇轩私会,应该是找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才对,跑到洛宁县来,这里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有那么多人都认识他们,岂不是自讨没趣?” “嗯”,石鋭凝点点头,“虎头儿说的没错,苗香玉已为人妇,又是和人私奔,现在再和旧情人私会,她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选在洛宁县和冯宇轩见面的。” “那就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聂小虎嘴角微扬地说到,“她回洛宁县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那会是什么目的呢?这可没处猜去!”,石鋭凝摇了摇头。 “也不尽然”,聂小虎摇了摇头。 “你还记得顾文玮说过什么吗?” 石鋭凝摇了摇头。 “他说苗香玉在走之前吃早饭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得去要回来’,还记得吗?” 石鋭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点印象了。” “那就是说苗香玉回洛宁县是来找人要东西的?”,唐毅斌咬了一口红薯,插嘴说到。 “很有可能!”,聂小虎一乐,也拿起了一个红薯,在手里来回颠倒了两下。 “那么问题来了,苗香玉是来找谁,又是要回什么东西?” 聂小虎掰开手里的红薯,咬了一口说到:“既然她没有回家,又没找过任何人,却又和冯宇轩在一起,那就说明她是来找冯宇轩的。” “可是冯宇轩住在孟津县啊,苗香玉为什么不去那里找他,两人反而都来了洛宁县呢?”,石鋭凝问到。 “问得好,或许这就是解开问题的关键了!”,聂小虎点头说到。 “既然苗香玉是来找冯宇轩的,那就说明她要的东西在冯宇轩那里,而两人又都来了洛宁县,那就说明苗香玉要的东西并不在冯宇轩的身上,而是在洛宁县!” “有道理啊!”,石鋭凝一拍大腿,转而又挠了挠后脑勺,皱着眉头问到,“那会是在哪里呢?人都死了,看来只有天知道了。” “你想想看,苗香玉既然不是和冯宇轩私会,那就一定是找他帮忙,她说‘得去要回来’,那就说明东西原本是她的,后来送给了别人,现在又想要回来,那么东西在哪里,才会让苗香玉自己无法前去索要,而且要找冯宇轩帮忙呢?” “冯家!”,石鋭凝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没错!东西应该就在冯家!”,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会是什么东西呢?现在两人都死了,或许这将是个永远的秘密了”,石鋭凝撅着嘴摇了摇头。 “总会有线索的,而且我已经想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聂小虎的脸上泛起了神秘的笑容。 第一百零七章 二十年前的善行(5) “是什么?”,四人都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到。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切~~~”,唐毅斌拉着长音说到,“我还当你是神仙,能掐会算呢!” 石鋭凝等人也都是一脸的鄙夷。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这东西一定很值钱!”,聂小虎咬了一口手里的红薯说到。 “为什么这么说呢?”,石鋭凝问到。 “你想啊,苗香玉的丈夫顾文玮现在是什么处境?” “做生意赔了本,欠了一屁股债呗!”,石鋭凝想了想说到。 “这就对了,苗香玉一定是想帮他走出这个困境,这才想到以前把一件很值钱的东西送给了冯宇轩,现在想要要回来以便帮他渡过难关,而这件东西冯宇轩并没有带在身边,而是放在了家中,苗香玉又无法前去索要,所以才会叫冯宇轩来此帮他,这就完美得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二人会在这里见面了。” “对啊!”,石鋭凝又是一拍大腿。 “虎头儿,你这么一说,整件事情就相当明了了,一切都理顺了!可是,那又是件什么东西呢,能有多值钱?” “你们不都看过这个了吗?”,聂小虎拿出了一张黄色的告示纸。 石鋭凝接过了那张纸,唐毅斌等人都也都凑了过去。 “虎头儿,你别是说苗香玉想要拿回的东西就是这上面所说的那把金钥匙吧?”,石鋭凝怪叫了一声。 “那又有何不可?” “这?这也太扯了吧?” “我在顾文玮家中客厅的桌子上也发现有这张告示,就在他们吃饭的碗碟旁边,所以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一下。” 聂小虎一边啃着红薯一边说到:“苗香玉正在为丈夫的处境所困扰,偶然间在一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了这张告示,于是二十年前她曾经帮助一位老人的事情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并想到了老人送她的那把小金钥匙。 由于当时她还小,还只是个孩子,又与冯宇轩整天在一起玩耍,所以在某一天便把那把钥匙送给了冯宇轩,如今那位老人正在寻找于她,由于时间相隔太久,整整过去了二十年,当年的小女孩业已长成了大姑娘,容貌必是大变样了,所以只能是以金钥匙作为信物。 当苗香玉看到这张寻人告示之后,想到那一千两银子足能够化解丈夫眼下的危机,因此便想要将钥匙要回,于是她便回到了洛宁县,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冯宇轩因为情所困,早已离开了洛宁县,于是她便修书一封给在孟津县的冯宇轩,冯宇轩是个用情至深的人,这一点在他至今未娶上就能够看出来,当他接到苗香玉的信后,必是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聂小虎越说越兴奋,索性将手中吃得只剩下蒂把的红薯朝火盆中一扔,拍了拍手,眉飞色舞地继续说到:“那把金钥匙必是被冯宇轩留在了家中,两人约好了在某处见面,商量着将金钥匙取回,就在他们二人见面的时候,突然间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将两人……” 说到这里,聂小虎突然停住了,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大脑在飞速地旋转着。 而唐毅斌、石鋭凝四人则是听入了迷,一个个如同痴傻了一般,场面立刻寂静了下来,只有火盆中窜出的火苗发出的“呼呼”声。 蓦地,聂小虎大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冯家!” “对!是冯家!”唐毅斌等四人也是一声大喊。 “冯家怎么了?”,石鋭凝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我去!”,聂小虎直接从椅子上向后翻了过去。 “冯家必是为了那一千两银子,不愿交出钥匙,因此便想要除掉钥匙的原主人—苗香玉!” “可是被撞死的不只苗香玉一个人啊,还有冯宇轩呢!” “这肯定是个误杀,凶手的目标只是苗香玉,马车的速度那么快,若是冯宇轩在马车即将要撞到苗香玉的时候突然出现并挡在她的身前,那是任谁也反应不过来的!” “哎呀!虎头儿,听你这么一说,就好像真的一样,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石鋭凝睁大了眼睛,惊奇地说到。 “只是…” “只是什么?”,聂小虎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只是这也太玄了点吧?” 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小石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假如,只是假如哈,弟妹买了一个大木床,结果买回来以后发现床板不平,躺上去很不舒服,于是便把卖家具的伙计叫来修一下,就在那名伙计刚躺上去试一下的时候,刚巧你回来了,发现家中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对你说,他是来修床的,你信吗?” “鬼才信!”,石鋭凝撅着嘴说到,“我不阉了他就已经算是胸怀宽广了好吗?” “那你们呢?”,聂小虎笑着问唐毅斌等人到。 “不信!”,三人的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不就结了?有时候越是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结果它就是事实,这个案子或许就是这样的。” “貌似有点道理”,四人都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明天一早,你们就去查一下冯家是否有一辆马车,若是有,马车现在在什么地方!” “明白!”,两人高声应到。 “明天我们再去冯家走一趟!” “聂捕头在吗?”,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这是时候会是谁来找我?”,聂小虎皱着眉头打开了门。 “冯老伯,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冯俊宏两眼通红,满脸都是泪水,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屋内,用颤巍巍的手自怀中取出了一条项链,金色的链子上挂着一把小巧的金色钥匙,钥匙柄上镶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宝石。 “我是来投案的“,冯俊宏哽咽着说到。 聂小虎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香玉她先是来找过我,索取这把钥匙,我借口说是轩儿之物,没有给她。都是我一时贪心,我怎么也没想到轩儿他…他会突然冲出来,是我亲手杀死了轩儿,是我亲手杀死了我自己的儿子啊!……” 第一百零八章 虚荣的代价(1) “虎头儿,你可回来了!” 在聂小虎与唐毅斌、石鋭凝外出去洛阳公干刚一回来,毛光鉴便像是遇到救星般叫了起来。 “怎么?出什么事了?”,聂小虎的神经本能地紧张起来。 “是出了点事,不过吧,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毛光鉴咬着牙说到,“我们还有两名兵丁受了伤!” “跟强盗火拼了?!”,聂小虎就是一惊。 “那倒也不是”,毛光鉴摇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聂小虎把眼一瞪。 “是这样的”,毛光鉴赶忙说到,“就在昨天早上,沙利明沙员外做六十大寿,在自家的院子里摆下了寿宴,寿宴过后又在院子里听戏,请的是有名的耿家班子,结果引来了很多人都围在院子外看戏,沙员外也是个好客之人,来者不拒,把外面的人都放了进去一起看戏,说是图个热闹,结果人群里突然多出来十几个手持刀剑弓弩的蒙面人。” “光天化日下公然抢劫?”,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一点不错!”,毛光鉴点点头接着说到,“等我们赶到沙家之时,劫匪们已是将所有人都赶进了屋内,我们刚要强攻,就从窗户里射出了无数箭矢,我们措不及防,有两名兵丁受了轻伤,因此只能将沙家包围起来,没再强攻。 劫匪们在屋内喊出话来,说若是我们再行进攻,他们便要杀掉所有人质,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是在外面干瞪眼。” 聂小虎皱着眉听着,接口问到:“劫匪提的什么条件?” “怪就怪在这里,我们也打算跟他们谈判,可是无论我们怎么向屋里喊话,劫匪们就是不出声,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们也是干着急! 他们不出声,我们也不敢贸然进攻,就这么干耗着,从早上一直到接近傍晚,后来我实在耐不住了,于是就一个人偷偷地摸进了院子,等我到了窗下,从窗户纸的破洞中向里一看,当时屋内的情形差点把我吓死!” “劫匪杀人质了?”,聂小虎紧张地问到。 “起初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因为我从窗户外看到屋内躺满了人,一个个全都倒在地上,没有一个是站着的,也看不到劫匪,可把我给吓坏了,我直接就从窗户里翻了进去,从里面打开了门,兄弟们这才冲了进来。 一进屋大家都吓坏了,满地都是人,不过却是没有一点血迹,我们都感到非常奇怪,后来经我们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是被劫匪们灌下了蒙汗药,昏睡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受伤。” “蒙汗药?”,聂小虎仔细地想了想,问到,“那劫匪呢?” “整个院子都找遍了,连半个劫匪的影子都没找到”,毛光鉴撅着嘴说到,“除了在厨房里找到了劫匪们的武器,什么都没找到!” “沙家有暗道之类的吗?” “没有,只有前后两个大门,我们把整个院子围得死死的,没见一个人跑出去过。” “嗯!”,聂小虎点点头,又问到,“那丢失了多少财物?” “说来也奇怪,虽说被劫持的人身上的财物都被劫匪们搜刮了去,但都被我们在堂屋内的地板下找到了,劫匪撬开了几块青砖,在下面挖了个坑,将所有搜刮来的财物都埋了进去,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劫匪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想再回来取?” “还真是怪事!”,聂小虎摇了摇头,“真的什么都没丢吗?” “那倒不是,沙利明沙员外手上戴的一枚珠宝戒指不见了,唯独丢失的就是那枚戒指。” “哦?是个什么样的戒指?” “据沙员外说那枚戒指他家祖传下来的,黄金的指环,上面镶嵌的是一颗黄豆大小的蓝宝石,价值千金,平常沙员外都是藏得严严实实的,很少戴出来,大家也都知道沙员外有这么一枚戒指,但是没几个人见过,这次沙员外做六十大寿,大家都说沙员外这次要戴上戒指,让大家都见识一下,结果招来了劫匪,戒指也不见了”,毛光鉴说完撇了撇嘴。 “这么说劫匪明显就是冲着那枚戒指去的了!”,聂小虎点点头。 “应该就是了”,毛光鉴点点头说到,“可是虎头儿,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劫匪们都去了哪里,难不成他们会隐身术?” “会隐身术还用得着去抢?”,聂小虎白了毛光鉴一眼,“明摆着劫匪们就混在人群里面,他们给人质都灌了蒙汗药,等人质都昏睡过去后,他们再扯去蒙面巾,丢掉武器,自己也喝下蒙汗药,这样就能混出去了!”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枚戒指呢?在场的所有人我们都仔细地检查过了,谁身上也没有,我们可是将所有人分成了男女两队,在两个厢房里脱衣检查的,别说是戒指,就算是身上藏根针都别想带出去的!” “哦?”,聂小虎又皱起了眉头。 “沙家里里外外我们都搜便了,就连耗子洞都没放过,可就是找不到那枚戒指,真是奇了怪了!”,毛光鉴连连摇头。 聂小虎仔细地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到:“所有人都放了吗?” “放了,不放还行?搜查一直持续到了半夜,那么多人,情绪都很激动,那场面,再不放我看他们都要把房子给拆了!” “戒指肯定是被带出去了,若是戒指还留在沙家,那劫匪不就是做无用功了吗?只是劫匪又是用的什么方法呢?”,聂小虎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没有?” “异常情况?”,毛光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啊,不知道鸡飞狗跳算不算?” 毛光鉴挠了挠后脑勺说到:“当时院子里乱作一团,劫匪们进了屋之后没多久,一群鸡啊、鸭啊、鹅啊、狗啊什么的就在院子里到处乱窜,我嫌太乱,就将所有的畜生都撵出去了,院子里这才清静了下来。” “你这也算异常情况?不鸡飞狗跳才叫异常情况呢!” 柳震萧在一旁撇着嘴说到。 第一百零九章 虚荣的代价(2) “虎头儿,当时我发现那个唱武生的小白脸的手就搁在在那个唱花旦的小妮子的屁股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异常情况啊?”,柳震萧嘿嘿笑着说到。 “你观察得还真够仔细地啊!”,聂小虎翻了翻白眼。 “当我没说”,柳震萧撇着嘴扭过了头去。 “走,去趟沙家!”,聂小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虎头儿,我看你还是休息一天再去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看那沙员外对丢失戒指这事并不是很在意呢!”毛光鉴讨好似的说到。 “唉!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柳震萧也在一旁摇着头说到。 “哦?这么贵重的戒指被抢了也不心疼?”,聂小虎饶有兴致地问到。 “反正我没看出来他有多心疼”,毛光鉴笑着说到。 “那就更应该去一趟了!”,聂小虎笑着说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沙家客厅内,聂小虎等人与沙利明沙员外分宾主落座,还没等聂小虎开口,沙员外便微笑着说到:“聂捕头此次前来,定是为了昨天劫匪的事吧?” 聂小虎点点头。 “照我说呀,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就是枚戒指吗,所幸没有人受伤,沙某已是阿弥陀佛了,戒指被抢了是小事,使得街坊邻居们担惊受怕,我沙利明却是从心里过意不去啊,呵呵!” 沙利明笑着说到。 “这沙员外还真是财大气粗啊!”,聂小虎心中暗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沙员外”,聂小虎微微一笑,“缉拿盗匪、维护治安是聂某的职责所在,莫说是一枚价值昂贵的戒指,就算是丢了一根针,我们也要将那些劫匪缉拿归案,给百姓一个交代!” “是是是!”,沙员外连连点头,笑着说到,“不知有什么沙某可以帮得上忙的?” “沙员外,请问你当时看清楚劫匪的脸了吗,哪怕看到一些特殊的标记也好?”,聂小虎问到。 “这个?” 沙员外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又摇了摇头说到:“当时劫匪们都是用黑纱蒙面,他们又让我们都低下头,因此并没有看到。” “那府上除了前后两个大门,可还有其他的出口,比如说暗道之类的?” “没有,只有前门和后门”,沙利明摇头说到。 “那府上可还有其他的损失?” “没有,除去那枚戒指,其他财物一概俱在,并没有什么损失。”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低着头想了想,随后站起身来拱手说到:“既然如此,那多有打扰了,告辞!” “聂捕头,恕不远送了,若还有什么需要沙某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沙利明也站起身来,笑着说到。 “好的!”,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洛宁县的大街上,不时有寒风迎面吹来,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唐毅斌等人都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领和袖口,聂小虎边走边凝神思考着这宗奇怪的抢劫案,身边寒冷的气温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突然间前方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好了!快救命啊!”,人群中有人高声喊了起来。 聂小虎等人就是一惊,急忙分开人群,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等来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此刻浑身是水,冻得瑟瑟发抖,满脸的惊慌。 “是你喊救命吗?”,聂小虎上下打量着这名少年,开口问到。 “官、官爷,快,快去救我朋友!”,这名少年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甩了甩手中的水滴,牙齿打着颤,惊慌失措地说到。 “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 “是这样的,我叫李彬,今天早上我和我的朋友王刚去镇外的河面上打冰窟窿捞鱼,没成想王刚一不小心掉进冰窟窿里去了,我急忙去救他,可是冰下河水太急,一转眼他就被冲走了,我这才急忙跑了半个多时辰的路回来喊人,你们快点去吧,晚了恐怕他就…” 说着话,李彬哭了起来,抬起手在眼睛上擦着泪,袖口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地上。 聂小虎盯着李彬,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冷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将此人的周身上下穿了个透。 “虎头儿,我去叫人!小伙子,你头前带路!”,石鋭凝大声说到。 “哎!”,李彬慌不迭地点着头,转身就要走。 “我看就不用麻烦跑一趟了!”,聂小虎突然冷冷地说到。 “虎头儿,人命关天啊!现在赶过去兴许还来得及!”,石鋭凝有点着急了。 聂小虎微微一笑,指着李彬说到:“抓起来!” “是!…啊?”,石鋭凝习惯性地答应一声,又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疑惑地着聂小虎。 “你!你这是何意?”,李彬双手连摆,一脸的惊恐,随即眼珠一转,跳了起来,“你血口喷人!王刚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好心跑回来喊人,你却在这里凭空污蔑我!我和你素不相识,当时你又不在现场,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就是,聂捕头,你说他是凶手,可有凭据?你们虽然是官差,可也不能随便抓人吧?”,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口说到,顿时不少人也开始叽叽喳喳地附和起来。 聂小虎嘴角一翘,指着李彬说到:“证据就在他身上。” “他身上有什么?除了水还是水啊?” “我也看不到还有啥。” 围观的人群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李彬先是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随即抬起头来说到:“证据在哪?”,说着话张开了双臂。 “你刚才说你朋友掉进了冰窟窿里,你没能救上来,所以跑了半个多时辰的路回来喊人,对吗?”,聂小虎问到。 “对啊,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章 虚荣的代价(3) “那我就纳闷了,这么冷的天,你浑身是水,过了半个多时辰了,身上竟然没结冰,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聂小虎笑着问到。 “我…这?”,李彬一时间张口结舌。 “让我来说吧!”,聂小虎目光一凛,“事实就是你杀害了王刚,然后把他扔进了冰窟窿里,然后回来喊人,在到达街上之前你先用水把自己淋湿了,是也不是!?” “对啊!按理说他身上早就该结冰了。” “就是!这么冷的天,不结冰才怪呢!” “差一点就被他骗过去了!” “装也不装像一点,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嘲笑声。 “绑上!”,聂小虎盯着李彬,怒喝一声。 石鋭凝等人立刻走上前去,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递过来一条绳子,石鋭凝接了过来,几人三下五除二将李彬五花大绑了起来。 “饶…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李彬整个人已是如泥般瘫软了下去,裤子中一股异味传了出来。 “带回去!”,聂小虎手一挥。 石鋭凝等人立刻像拖死狗一般拖着李彬向着衙门走去。 “聂神捕!聂神捕!……” 聂小虎等人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有节奏的高喊声和鼓掌声,然而聂小虎此刻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兴奋的感觉。 “要是当时我在现场就好了!”,聂小虎心中想到。 入夜后,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聂小虎等人在捕快房内聊了一会天,便准备各自回屋上床睡觉去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石鋭凝兴奋的叫喊声,所有人都是一愣,毛光鉴赶紧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虎头儿!” 石鋭凝戴着一身的雪花冲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咋滴了?让狗追了?”,聂小虎开玩笑地问到。 “虎头儿,你看这是啥?”,石鋭凝手里捏着一枚戒指在空中晃了晃。 聂小虎疑惑地接过了戒指,仔细地看了看,黄金的指环上镶嵌着一颗黄豆大小的蓝色宝石,在火盆的映射下发出莹莹的蓝光。 “不会吧?”,聂小虎张大了嘴,来回地看着手中的戒指,用充满了惊奇的口吻说到:“你别跟我说这就是那沙员外被劫匪抢去的那枚戒指!” “不是它还会是啥?”,石鋭凝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雪花一边笑着说到。 “这么大的蓝宝石洛宁县还会有第二个?”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得到的?”,聂小虎拉着石鋭凝坐在了火盆的边上。 唐毅斌等人也都围了上来,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这样的!”,石鋭凝一边伸出双手烤着火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到,眼睛里尽是兴奋的光芒。 “今天我在回家的路上,就在离家还有两个路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胡同里有打斗的声音,我于是便拐进了胡同,果然,我看到有两个小混混正在与一个人厮打着,那两个小混混我还认得其中的一个,名叫何庆,我一看就知道是两个混混正在抢别人东西,于是乎我便大喊了一声‘住手!’,三人一看见我,竟然全都跑掉了,比兔子还快,就留下了一只死鸭子,我只好将鸭子拿回了家。 我本想着明天找到那名被抢的人,将鸭子还他,可是老婆说鸭子已经死了,放不住,我想那就吃了它,等明天我再去买一只比这更肥的鸭子还他也是一样的,于是我就让老婆把鸭子拿下去拾掇拾掇,晚上准备炖鸭子吃。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老婆竟然在那只鸭子的嗉子里发现了这枚戒指!我一看,这不就是沙员外被抢的那枚吗,所以我就一路跑着回来了!” “在鸭子的嗉子里发现的?”,聂小虎看着手中的戒指又问了一遍。 “对!”,石鋭凝兴奋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聂小虎笑着说到,“还真是高明啊!” “虎头儿,说说看!”,四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聂小虎。 “这不明摆着吗?劫匪们先是将戒指塞进鸭子的肚子里,然后再将其混在其它家禽之中一起放出,鸭子自己认得回家的路,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戒指带了出去。小毛子,你不是说当时院子里鸡飞狗跳吗,你还将所有的鸡鸭狗啥的都赶出了院子?”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毛光鉴连连点头。 “我说怎么所有人的身上都查不到这枚戒指呢,原来在鸭子身上,这一手还真是高明啊!”,柳震萧一拍大腿叫到。 “虎头儿,这就是说昨晚那个带着鸭子的人就是劫匪喽!”,石鋭凝兴奋地说到。 “恰恰相反!”,聂小虎摇了摇头。 “不是?”,四人几乎同时疑惑地问到。 “你们要是劫匪,手里拿着肚子里装着戒指的鸭子,你会把它扔了?” 四人同时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 “那既然那个人不是劫匪,又怎么会有那只鸭子的呢?”,石鋭凝皱着眉头问到。 “这个我也不清楚,想必是这当中出了点岔子,那人碰巧拿到了那只鸭子,我们只要找到那个人,然后再顺藤摸瓜,就不难找到劫匪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小石头,那只鸭子身上有什么的记号吗?” “特别的记号?”,石鋭凝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想了想。 “没什么特别的记号啊,就是一只很普通的鸭子,奥,对了!那只鸭子的腿上绑了一根红绳。” “左腿还是右腿?” “这个…记不清了,嘿嘿!”,石鋭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一百一十一章 虚荣的代价(4) 聂小虎翻了翻白眼。 “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的身子一挺。 “明天一早,你就去将那个叫何庆的混混给我抓回来,顺便再买上一只肥点的鸭子!” “放心吧虎头儿,这事包在我身上!”,石鋭凝乐呵呵地拍了拍胸脯。 聂小虎点点头,凝视着火盆,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何庆便被石鋭凝给抓了回来。 “官…官爷,我可是什么都没抢到啊,这也抓我?”,何庆一脸无辜地看着聂小虎。 “抢了就是抢了,这跟抢没抢到没什么关系”,聂小虎笑着说到。 “不就是只鸭子吗?”,何庆撅着嘴小声嘀咕着,“我看那马洪运的来路肯定也不正,你们怎么不把他也抓起来?” “马洪运是谁?”,聂小虎心中一动。 “就是昨晚提着鸭子的那个人啊!”,何庆说到,“他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有钱买鸭子吃,明摆着不知道是从哪里偷来的,所以我们才会去抢他的,那只鸭子肯定也是来路不正,你们去把他抓来,一问便知!” “那你可知道马洪运家住在哪里?” “当然知道!” “带路!” …… 在城南贫民区的一条胡同内,何庆带着聂小虎等人来到了一处低矮破旧的房子面前。 “就是这了!”,何庆指着房门说到。 “你可以走了”,聂小虎点头说到。 “昂”,何庆点点头。 “啥?”,何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是叫着说到。 “我说你可以走了!”,聂小虎瞥了何庆一眼。 “那…那我可真走了!”,何庆又问了一句。 “让你走你就快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难不成你还想进去住两天?”,石鋭凝推了何庆一把。 “的咧!各位官爷,回头见!”,何庆点头哈腰地说到,脸上绽放出盛开的花朵。 “呸!我这张臭嘴,以后还是不见的好!”,何庆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撒丫子跑掉了。 “小石头,叫门!” 石鋭凝点点头,提着一只肥鸭子走上前去,用力地拍了拍门。 “马洪运在家吗?” “谁呀?”,门内传出了一声女子的问询。 “开门就知道了,有急事!” “来啦!”,随着一声答应,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穿着简朴的妇女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女子一看到聂小虎等人,脸上立刻呈现出诧异的表情。 “马洪运是你什么人?”,不等这名女子开口,聂小虎即刻问到。 “回…回官爷的话,小女子宁氏,马洪运正是我的夫君”,宁氏小声答到。 “莫…莫不是我夫君他犯了什么事么?”,宁氏的脸上一副紧张的神态。 “哦,那倒不是”,聂小虎笑着说到。 “昨晚他被人抢了,还掉了一只鸭子,碰巧被我们抓到了那抢劫之人,这不来给他送鸭子来了么!“ “哦,是的,是的!”,宁氏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几位官爷,快请进吧,洪运他刚起床,正在洗漱呢!” 房内马洪运见到聂小虎等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你就是马洪运?” “正是在下。” “昨天夜里你可是被两个混混拦路抢劫了?” “是,是的”,马洪运略微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到。 马洪运的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聂小虎的眼睛,聂小虎的心中不免犯起了疑问。 “昨晚你看到有捕快前来,为何要逃跑?”,聂小虎紧盯着马洪运的双眼问到。 “这…这个?”,马洪运低着头,紧咬着下嘴唇,支支吾吾地说到。 “夫君,你不是犯了什么事吧?我们虽然穷了些,但绝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啊!”,宁氏在一旁看着马洪运,皱着眉头说到。 “没…没什么事”,马洪运连连摇头。 “没什么事那你就说啊!”,宁氏有些急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跑?”,聂小虎微微一笑。 “好吧,我说!”,马洪运看了看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的宁氏,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到。 “我哥哥名叫马洪涛,在庄老爷家中做厨子,昨日里他叫我过去,说是有事找我,于是我就去了,他说是后天庄老爷的孙子过满月,他正在准备酒宴的材料,昨天他买了三十只鸭子,便趁着没人,偷偷地…偷偷地塞给了我一只”,说完,马洪运抱着头蹲了下去。 “我当时心里有鬼,又见到是个官差,所以就跑了,我真的没偷,哥哥也是好意,要不我赔些钱吧,千万不要抓我哥哥,我求你们了!”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点头。 “这点小事我们不会管的,你不必害怕!” “真的?”,马洪运睁大了眼睛望着聂小虎。 “嗯”,聂小虎笑着说到,“不过昨晚的那只鸭子死了,我们怕放坏了,于是就给吃了,这不又买了一只赔给你,保证比你那只要肥!” 石鋭凝一听此话,赶忙将手中的鸭子塞到了宁氏的手中。 “这?这怎么好意思…”,宁氏不好意思的说到,手却是死死地抓着那只鸭子。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有错在先,只要你们不计较就好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哎呀,这真是,叫我说什么好?”,马洪运站起身来,有些激动。 “鸭子我们是吃了,不过那只鸭子的毛、嗉子、鸭肠子啥的我还都给你留着呢,你要是有用,就一并给你送来!” “算啦算啦!”,马洪运连连摆手,“我家中又没养狗,要那些污秽之物做甚,不要了,不要了!” “错不了了,此人不是劫匪“,聂小虎在心中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聂小虎一拱手,转身离开了。 马洪运的哥哥马洪涛早上在家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刚好被聂小虎等人堵在了门口。 “几位官爷,找我可是有事?”,马洪涛不解地问到。 “屋里说话!”,聂小虎边说着边推开门走进了马洪涛的家中。 “你可是马洪涛?” “正是。” “马洪运可是你的弟弟?” “是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你昨天可是偷偷给了他一只鸭子?” “这?”,马洪涛犹豫了一下。 “放心,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没有别的意思”,聂小虎看出了他的疑虑。 “哦,是的”,马洪涛点点头。 “把当时的情况说说吧!” “情况?什么情况?”,马洪涛有点迷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虚荣的代价(5) “就是昨天你给你弟弟一只鸭子的情形,从买那三十只鸭子开始说起吧!” “哦”,马洪涛点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说到,“是这样的,我的东家庄老爷明天要摆满月酒,他那宝贝孙子明天满月了,要我做三十份烤鸭,我就去买了三十只鸭子回来,其实做三十份烤鸭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鸭子的。” 马洪涛的脸一红,脸上的表情给人一种像是做贼的感觉,接着小声说到:“我想着洪运家中比较清苦,所以就将他叫了去,偷偷地把一只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鸭子给了他,就是这样了。” “不…不犯法吧?”,马洪涛小声问到。 聂小虎莞尔一笑,摇了摇头,问到:“那三十只鸭子你是从谁那里买的?” “是从苏姐那里买的。” “苏姐?”,聂小虎重复了一遍。 “哦,她叫苏翠玉,就住在城西边,她常年养鸭子,我们很熟的。” 聂小虎点点头,又问到:“那你是如何选的鸭子?我是说你给你弟弟的那只脚上拴有红绳的那只?” “我就是看到那只鸭子的精神不太好,比起别的鸭子来有些萎靡不振,有些发蔫,所以我就把它选出来了。” 马洪涛说完,又紧接着嘀咕了一句:“怎么你也问那只鸭子?” “怎么?”,聂小虎的眼睛一亮,“还有谁问过那只鸭子?” “苏姐的弟弟啊,叫苏子阳,昨天中午刚过一点他就去找过我,说是她姐姐把他自己养的一只鸭子也一起卖给了我,想要买回去,说的就是脚上拴有红绳的那只。” “哦?”,聂小虎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那你又是如何回答他的?” “我当然是说没有见到啊,鸭子已经给了我弟弟了,怎么可能再卖给他,我就对他说我回头再仔细找找,让他明天再来,我想着随便找只鸭子,拿根红绳拴上应付过去就得了。” “很好!很好!”,聂小虎一乐,连说了几个“很好”,说得马洪涛有点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现在就赶去庄老爷家,我会买只鸭子,再在鸭子脚上拴上红绳,若是那苏子阳再来问,你就把这只鸭子卖他,明白了吗?” “哦”,马洪涛有点犯迷糊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就和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那苏子阳来了,你就说你找到了那只鸭子,他要买回去,你就卖给他,就这么简单,明白了?”,聂小虎耐心地说到。 “懂了!”,马洪涛重重地点了点头。 …… “马哥,早啊!”,庄家后院厨房外,一名青年笑嘻嘻地看着马洪涛。 “早!苏子阳,这么早就过来啦?”,马洪涛笑着回到。 “是啊,马哥,我这不是一直惦记着我那宝贝鸭子吗,我可是从小把它养大的,感情可深了,昨天我外出有点事,回到家才知道姐姐卖鸭子把它一起卖给你了,我那个心疼啊!” 说着话苏子阳的眼圈开始微微发红。 “行啦行啦,你就别难过了,你那只宝贝鸭子我给找出来了,幸好还没杀,这不好端端的吗?” 马洪涛笑着转身,从屋内提着一只鸭子的脖子走了出来,鸭子的双腿乱蹬着,一只脚上拴着一条红绳。 “对!就是它!” 苏子阳一看到那条红绳,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赶紧上前一把接过了鸭子,生怕它飞了似的紧紧地抱在怀里,还在鸭子头上亲了两口。 “可算找到你了,我的乖乖~~~” “行了行了,一共是半吊钱,赶紧带着你的宝贝鸭子走吧!”,马洪涛向外摆了摆手,半开玩笑地说到。 “哎!”,苏子阳赶紧伸手入怀,掏出了半吊钱递了过去。 “别给我,去给账房先生,我都跟他说好了,就是那间屋子!”,马洪涛指着前方一间厢房说到。 “哎!哎!你瞧我这脑子!”,苏子阳乐呵呵地抱着鸭子向账房跑了过去。 “马哥,您忙着,回头见!”,苏子阳抱着鸭子从账房里出来后,美滋滋地冲着马洪涛挥了挥手,自后门走了出去。 出了庄家后院,苏子阳立刻加快了脚步,朝着城门口一路小跑了过去…… “哥儿几个!鸭子找回来了!”,城外一所木屋前,苏子阳乐呵呵地大声喊到。 木屋的门开了,一名青年站在门内冲着苏子阳招了招手,苏子阳会意,赶紧抱着鸭子溜了进去。 “呯!”的一声,木屋的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这下终于要发财了!哈哈哈哈!” 木屋内传出了一阵嘈杂的笑声,以及“霍霍”的磨刀声,其间还夹杂着几声鸭子的鸣叫。 就在此时,只听“哐!”的一声巨响,木屋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了,聂小虎等人出现在门外,同时几十名兵丁将木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几十只弓弩对准了屋内正惊慌失措的十余名青年。 “都出来吧!”,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屋内的十余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都一个个叹了口气,垂下了头,一脸沮丧地鱼贯走出了木屋…… “沙员外,你被劫匪抢去的戒指找回来了,劫匪也全部落网了!” 沙家客厅内,聂小虎笑着将一枚泛着蓝光的宝石戒指递到了沙利明的手中。 “这?”,沙利明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接过了那枚戒指。 “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沙利明连连摇头说到,“聂捕头,你真是破案神速啊!” “维护治安是我的本份”,聂小虎笑着说到,“快看看,戒指有什么损坏没有?” “不用看了!”,沙利明摇了摇头,随手将戒指扔在了桌子上。 “怎么?”,聂小虎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着沙利明,唐毅斌等人也是一头的雾水,一个个脸上呈现出疑惑的表情。 “难道说这是假的?” “不不不!”,沙利明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黯淡。 “是真的,也是假的!” “此话怎讲?” “唉!这都是爱慕虚荣惹的祸啊!”,沙利明长叹了一声。 “聂捕头,实不相瞒,近年来我家道中落,早已是不比从前了,为了能够维系以前的生活,早在一年前我就将祖传的蓝宝石戒指在洛阳城里当掉了。” 听到此话,聂小虎等人的眼中皆是惊奇的目光。 “为了我这张老脸,为了我的门面,不得已我又在一家珠宝铺仿造了一枚假的戒指,不过就是为了我在人前的那份虚荣而已,哪想到这个虚荣竟然差点为我带来了杀身之祸!” 沙利明说完,拿起了那枚戒指,苦笑着摇了摇头,戒指上的那枚‘蓝宝石’仿佛更加地明亮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忠诚与背叛(1)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渐暖的空气、破冰的流水、泛绿的柳枝、吐芽的苞蕾,这些春的使者驱散了料峭的寒风,给人们送来了温暖的气息。 这一日,聂小虎五人正在洛宁县的大街上悠闲地溜达着。 “不就是个胃疼吗,至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么?”,石鋭凝撇着嘴,一脸的无奈。 “咋滴了?”,聂小虎看着石鋭凝那张郁闷的脸,笑着问到。 “还能咋了,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呗!”,石鋭凝撅着嘴说到,“去找林大夫看了看,开了几副药,结果林大夫嘱咐我服药期间辣的不能吃,油腻的不能吃,荤腥的不能吃,总之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那活着还有啥意思嘛!” “怎么着?”,聂小虎斜眼瞅着石鋭凝,阴阳怪气地说到,“你还打算让大夫对你说,‘想吃点啥就吃点啥吧’?” “那多好!…嗯?”,石鋭凝就是一愣,紧接着就是满脑门子的黑线,唐毅斌等人则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请问你们哪位是聂神捕?”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走到了五人的面前,弓着身子,颤巍巍地问到。 “我就是,老妈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聂小虎面色一正,点了点头,稍显紧张地问到。 “聂神捕,可找到你了,你可要帮帮我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小虎皱着眉说到,“老妈妈,不要着急,慢慢说!” “是这样的,老身娘家姓杜,家就住在城外的竹泉村,我老伴早些年就走了,我有个儿子在洛阳做生意,每年都回来几次看看我,我还有个小孙子,调皮可爱着那!”,杜老婆婆说着说着,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聂小虎耐着性子听着,脸上尽量保持着微笑,一旁的唐毅斌等人则都是呈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老妈妈,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聂小虎微笑地问到。 “嗨!瞧我这记性,这说着说着就把正事给忘了,聂神捕,你可别介意啊!”,杜老婆婆笑着说到。 聂小虎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还是你好,村里的保长根本就不听我说完,他就……”,杜老婆婆似乎又开始了叨叨。 “老妈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聂小虎看她又要跑题,赶紧接口问到,此时的聂小虎已是额头见汗了。 “对对对!是有事,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我儿子回来看我,因有点急事,就把我那乖巧的小孙子留在家里陪我几天,我那小孙子还带了一只可爱的小狗。这不就在昨天上午,我那小孙子带着小狗在后院里玩,后来那只小狗钻过篱笆墙,跑到我家邻居的后院里去了,然后邻居家的后院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一把便将小狗抱了去,跑回屋里去了。 我孙子哭着喊着让我去要,可是当我去邻居家问的时候,他们竟然说家里没什么小孩,也没见过什么小狗,真是气人啊!” 说完,杜老婆婆愤愤地跺了跺脚。 “老妈妈,您的邻居有个小男孩,还抱走了您孙子的小狗,您可是亲眼所见?”,聂小虎问到。 “那倒没有,不过我孙子说是那就肯定是了,他是绝不会撒谎的。” “那您找我是想让我帮您要回那只小狗?” “对对对,还是聂神捕心眼儿好,我找了好几个人了,他们都不帮我!” “老妈妈,我们是捕快,找小狗的事不归我们管的”,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也是这么说的”,杜老婆婆点点头,“可是我不信,我听人说了,说聂神捕心肠最好,只要是我们老百姓有了难处,你都会帮助我们的,所以我就来找你了不是?” 这句话说的,聂小虎听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当即扭头说到:“小毛子!” “虎头儿!” “你跟这位老妈妈走一趟吧,去把小狗给要回来。” “啊?”,毛光鉴就是一愣。 “啊什么啊?人家老妈妈都说了,就你心肠最好,急人之所难嘛,去吧!” “哦”,毛光鉴撅着嘴,耷拉着脑袋来到了杜老婆婆的身边。 “老妈妈,咱们走吧!” “哎!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帮我的!”,杜老婆婆笑着说到。 “去那边,我有马车!” “有马车啊,这还差不多……” 聂小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接近傍晚的时候,毛光鉴回来了,脸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怎么样,小狗要回来了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没有”,毛光鉴摇摇头,“那个老妈妈的邻居我去问过了,他们说那只小狗跑掉了,他们也没抓着,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跑掉了?他们是这么说的?”,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昂!”,毛光鉴便喝水边答应到。 “不对啊!那老妈妈可是对我说他家的邻居说是家里没什么孩子,也从未见过什么小狗的啊,怎么这会又说是小狗跑掉了,还没抓着?” 聂小虎皱着眉自言自语到:“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只小狗吗?”,毛光鉴随口说到。 “那你问他们家中可有个小男孩了吗?老妈妈的邻居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了,他们支支吾吾的,说家中没有什么孩子,是一对中年夫妻。” “明天去一趟,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忠诚与背叛(2)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等人便快马加鞭来到了城外的竹泉村,在毛光鉴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杜老妇人的家中。 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并排有十余座相同大小的院子坐落于大路的右侧,在竹泉村这样的院子比比皆是,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杜老妇人的家就在这一排院子的东边倒数第二家。 “聂神捕,为了只小狗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太谢谢您了!”,杜老妇人见到聂小虎后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妈妈,您那宝贝孙子呢?”,聂小虎笑着问到。 “就在后院,正玩着呢!” 在杜老妇人家的后院,聂小虎看见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在院子里卖力地挖着坑,仿佛下面埋藏了宝贝似的,眼睛里尽是兴奋的光芒。 聂小虎观察了一下整个后院,三面都是篱笆墙,左右侧是邻居家的后院。 “奶奶!”,小男孩看到杜老妇人,连忙扔下了手中的小铲子,连蹦带跳地跑了过来。 “小家伙儿,你叫什么名字啊?”,聂小虎弯下身去,笑吟吟地问到。 “子涵,快叫叔叔,叔叔是来帮你找小狗的!”,杜老妇人一把搂住小男孩,乐呵呵地说到。 “叔叔好,我叫骆子涵!”,小男孩一开始看着聂小虎等人还有些望生,当听到他们是来帮他找回小狗的时候,脸上立刻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声音洪亮地喊到。 “子涵真乖!”,聂小虎微笑着抚摸了一下骆子涵的头。 “跟叔叔说说,你的小狗是怎么走丢的?” “小黄就是从那里钻过去的!”,骆子涵举起小手一指右侧的篱笆墙,撅起小嘴说到,“我喊它回来,可是那边屋里突然跑出个小男孩,一把就把小黄抱了起来,飞快地跑回屋里去了!” 骆子涵手指的是这一排最东侧的院子,院子里除了一颗孤零零的小树,什么也没有,地上洒满了落叶,看样子许久都没有打扫过了。 “那你看清那个小男孩的样子了吗?” “没”,骆子涵摇摇头,“他脸上太脏了,黑乎乎的,手上也是脏兮兮的,我的小黄肯定被他给弄脏了!” 骆子涵说到这里,眼圈开始发红,两只小眼泪汪汪地看着聂小虎,“叔叔,你会帮我把小黄找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聂小虎轻轻地拍了拍骆子涵的小肩膀,笑着说到,“叔叔向你保证!” “真是太好了!”,骆子涵的脸上立刻又换上了笑容。 “老妈妈,你家的这个邻居是做什么的,家中可有孩子?” “他们是一对夫妻,在这里住了五年了吧?平日里男的上街去卖菜,女的就在家中,两人从来不与人来往,搞得神秘兮兮的,也从未听说过他们有孩子。” “嗯”,聂小虎点点头,随即说到,“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立刻去村里打听一下,给我查清楚这家人的身份,是干什么的,有无孩子?” “明白!” 三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聂小虎与唐毅斌则留在了屋内,陪着杜老妇人聊起了家常。 一个时辰左右,三人回来了。 “虎头儿,查清楚了!”,石鋭凝一进门就说到。 “他们是一对夫妻,五年前来到了竹泉村,买下了这个院子,一直住到现在,男的叫齐东俊,三十二岁,在村里的集市上卖菜,女的冯氏,二十八岁。两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基本不与村里人来往,五年了,村里人从未见过他们有什么孩子。” “没有孩子?”,聂小虎心想,“骆子涵绝不会撒谎,他必是看到了那个孩子,而村里人五年中都从未见过他们有孩子,骆子涵又说那个孩子身上十分地脏,这么说来那孩子必是他们拐来的!” 聂小虎又琢磨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小毛子,你这么这么办……” “站住!~~~~” 杜老妇人家门前的大路上,一名男子正在向前奔跑着,还不时地回头观察着后面的情况,聂小虎等人则是在后面约百米的距离上边跑边大声地喊着。 那名男子飞快地跑到路边最东侧的院子后面,一个翻身,越过篱笆墙进入了院子里。 “呯呯呯!”,石鋭凝用力地拍打着这家的大门。 “快开门!” 不多时,门开了,一名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站在了门口,一脸惶恐地看着聂小虎等人。 “你家进盗贼了!”,石鋭凝大声地说到。 “啊?”,这名女子啊了一声,脸上现出惊慌的神色。 “我们正在追铺一名盗贼,眼看就要追上了,那家伙一看无处可逃,便从你家后院翻过篱笆进去了,赶紧让开,我们要进去抓贼!” 石鋭凝说完,不由分说伸手将那名女子拨拉到了一旁,闪身进了屋内,聂小虎等人也紧紧跟了进去,只剩下那名女子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哎,别!你们等等!”,那名女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叫着跟了进去。 石鋭凝早已打开了后门,毛光鉴也恢复了捕快的装束,自后门进入到了屋里,五人在屋内四处搜寻了起来。 屋子不大,外间是客厅兼厨房,里间是卧房,里外间都没有人,聂小虎正在思索的时候,里间卧房内传出了石鋭凝惊喜的叫声。 “虎头儿,找到了!” 聂小虎一乐,快步进了卧房,只见石鋭凝等人站在墙边的一个衣柜旁边,衣柜的两扇门大开着。 看到聂小虎进来,石鋭凝用手指了指衣柜里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忠诚与背叛(3) 聂小虎来到衣柜门前,一名小男孩正躲在衣柜里面,身体蜷缩成一团,手里拿着半块已经干了的馒头,脸上和手上全是污泥,身体瑟瑟发抖,两只眼睛正惊恐地看着外面的人们。 此时那名女子也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停住了脚步,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互使了一个眼色,走到了女子的身旁。 “孩子,别怕,来!”,聂小虎微笑着向衣柜内伸出了双手。 衣柜内的男孩摇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十分地害怕。 聂小虎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伸进手去将小男孩抱了出来,小男孩起初十分地抗拒,不停地在聂小虎的怀里挣扎着,慢慢地,他发现抱他之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于是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聂小虎仔细地看了看怀中的孩子,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质地不错,却满是污渍,看样子是已经穿了很久了,隐隐向外散发着臭味,满脸满手都是污泥,手中还拿着半块干硬了的馒头,嘴角上残留着馒头碎渣,看得聂小虎虎目圆睁,身躯微微发抖。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聂小虎紧盯着那名女子,冷冷的目光似乎要把她刺穿一般。 “问你话呢!”,毛光鉴在一旁推了那名女子一把。 女子脚下一个趔趄,嘴中“啊”了一声,似乎刚刚回过神来。 “孩…孩子是…是我的”,女子小声说到,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前。 “那这孩子叫什么?多大了?” “这孩子叫…叫…”,女子紧咬着下嘴唇,神色慌张,显然她并不知道孩子的姓名。 “孩子,别害怕,告诉叔叔,她是你的母亲吗?”,聂小虎用手一指那名女子,微笑地看着怀中的男孩。 “啊,啊,啊”,小男孩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不停地摇着头。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是个哑巴?”,聂小虎的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抓起来!”,聂小虎抱着孩子向外走去。 早就等在一旁的毛光鉴二话不说,将那名女子绑了个结实。 “不!不!别这样,我说!”,女子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 “待会再招吧!”,聂小虎冷冷地一笑,“再去将他丈夫也抓来,顺便买些孩子吃的东西!” “的咧!”,石鋭凝和柳震萧答应一声,快步离开了。 来到杜老妇人的家中,聂小虎请杜老妇人帮忙给小男孩洗个澡,并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杜老妇人接过孩子,自是心疼地不得了,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忙活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杜老妇人抱着孩子出来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出现在聂小虎的面前,看得小虎又是一阵心酸。 “聂神捕,这件衣裳都臭了,时间太长了,也洗不出来了,是不是把它给扔了?”,杜老妇人拿着一件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问到。 聂小虎接过衣服,里里外外看了看,突然眉梢向上微微一挑,“包起来吧,毕竟是孩子的衣服,将来找到他的父母,也好有个相认的凭据。” “说的是,还是聂神捕心细!”,杜老妇人点点头,转身去柜子里找了块花布,将衣服包了起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石鋭凝和柳震萧回来了,一名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推推搡搡地向前走着,后面跟了一群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哪条王法?!”,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叫嚷着。 到了杜老妇人的院子里,聂小虎搬了把椅子在屋门口处一坐,目光如刀般盯在了这对夫妻的身上。 看到自己的妻子也被绑着,中年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叫喊,来到妻子的身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石鋭凝则是将一包吃的拿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饿了吧?吃吧!”,石鋭凝看着小男孩,眼里充满了怜爱。 小男孩看到吃的,眼里立刻放出了光彩,忙不迭地伸出小手,抓起了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小男孩的吃相,聂小虎不禁又是一声轻叹,转而扭头看向了被绑着的两人。 “你们谁来说?”,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不…不知道大…大人要我们说…说些什么?”,女子结结巴巴地说到。 “那就先说说你们的身份吧!” “是,大人”,女子发着颤音说到,“小女子冯氏,这是我的丈夫,名叫齐东俊,我…我们是从山西过来的,只因家乡遭了旱灾,不得已我们才背井离乡,逃难至此,幸得家中还有些积蓄,我们便在此买下了这个小院,住在这里已经有五年了,以卖菜为生。” “嗯”,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再说说孩子的事情吧!” “孩子是别人寄养在我们家里的,说好了寄养半年,一共是四两银子,那人先给了二两,说是来领孩子的时候再给那剩下的二两。” “别人寄养的?”,聂小虎皱起了眉头。 “是的,是我们不对!我们虐待了孩子,定是这孩子的母亲发觉了,这才报了官,大人,我们知错了!” 说着话,女子痛哭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齐东俊也跟着跪了下来,脸上尽是懊悔的神态。 “孩子不是你们拐来的?”,聂小虎冷冷地问了一句。 “拐?不不不!”,冯氏连忙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大人,我们那里敢做这种事啊!真的是有人寄养在我们这的!” “那你告诉我,是谁将孩子寄养在你这里的?” “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聂小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 “真的!千真万确!”,冯氏似乎有些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忠诚与背叛(4) “就在十天前的一个晚上,一个小姑娘带着个孩子来敲我家的门,说这孩子是她在外面与情人私生的,不敢带回去,暂且寄养在我这里,说是半年后再来领回去,寄养费一共是四两银子,我看钱不少,一时贪心,就把孩子给留下了!” “那名小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不知道,这个我没问”,冯氏摇了摇头。 “我就说让你问清楚,你光看钱了,万一这孩子是被人拐来的怎么办?让你对着孩子好一点你也不听!这下可好了,官差找上门了吧?”,齐东俊埋怨起冯氏来。 “我这也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多攒点钱有什么不对,反正又没饿死他”,冯氏小声嘀咕着。 “唉!”,齐东俊叹了口气,别过了头去。 “原来这家人这么黑心啊!” “就是,还虐待孩子,我看肯定是他们拐来的,还瞎编说是人家寄养的!” “我看也是!”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了阵阵议论。 “安静!”,石鋭凝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人群立时又安静了下来。 “那这孩子不会说话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 “不不不!不是我们,这孩子原本就是个哑巴!”,齐东俊抢着说到。 “对对对!他一来就是个哑巴,大人,我们绝不敢撒谎!”,冯氏赶忙点头附和到。 聂小虎想了想,又问到:“那你们若是再见了那名小姑娘,还能认出来吗?” “认得出来,认得出来!”,冯氏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她还欠我二两银子呢!” “就你这样虐待孩子,还想着要钱?”,聂小虎冷哼了一声。 冯氏自知说错了话,将头又低了下去。 “还有一件事,那只小狗哪去了?” “宰…宰了,就埋在后院那棵小树的下面。” “先将他们带回去,等找到了孩子的家人再说!”,聂小虎站起身来,弯腰抱起了小男孩。 “走,叔叔带你去找娘亲去!” 小男孩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连连点着头,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回到县衙已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了,聂小虎找了户人家,暂时将小男孩安顿了下来,又找了个大夫来给孩子看了看,原来小男孩并非天生哑巴,而是被人灌下了哑药。 “不是齐东俊夫妇就是那名将孩子寄养的女人干的!”,聂小虎攥紧了拳头心想,“如此恶毒之人,我早晚将他揪出来!” 入夜,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缘来客栈内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声,客人们都早早地沉入了梦乡,空气中略带着初春的寒意,使得被窝更加地温暖,不知不觉中,雨停了,整个世界陷入了安静之中。 “救命啊!杀人啦!~~~~” 就在此时,一道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夜空,顿时整座客栈都骚动了起来。 缘来客栈二层的一间客房内,一名面容俏丽的女子倒在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死者的穿着打扮像是一名丫鬟,一名穿着华丽,像是小姐模样的女子正惊恐地站在门前,手持一方香帕掩鼻小声地抽泣着。 房内的窗户大开,窗户外面是一块小菜地,菜地的边缘是一道篱笆墙,在窗户下面的地面上,有一串明显的脚印通向篱笆墙,根据脚印的大小判断,应该是名男子留下的。 窗外的墙上斜倚着一根木桩,木桩的尽头正是被害者住的房间的窗户,木桩的表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尘土,由于刚下过雨,木桩上满是污泥,自木桩的底部向上约有一米五左右的地方直到2米左右这一段有着被人抓过的痕迹。 “死者是什么人,你与死者又是什么关系?”在勘察完现场后,聂小虎盯着房内的那名女子问到。 “回官爷的话,小女子名叫沈婷婷,自开封来,死的是我的丫鬟小雪”,沈婷婷盈盈一拜,小声抽泣着说到。 “从开封来?”,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就你主仆二人?” “是这样的”,沈婷婷解释到,“我家住在开封城内,本也是个富裕人家,家父名叫沈博文,做的是皮货生意。家母在我出生之时就过世了,是父亲一手将我带大的,可就在半年前,父亲他身染重病,不治身亡了。” 说到这里,沈婷婷小声哭泣了起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自眼角滑落了下来。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沈婷婷接着说到:“家父在临终之际,方才告诉我说他有一个过命的好友,是他的八拜之交,名叫孟鹤梵,就住在洛宁县,孟伯伯有个儿子,他们自我出生之时便给我们定下了亲事,还给了我半个铜钱,说是与他们相认的凭证。” 沈婷婷说完,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由一根丝线系着的半枚铜钱,聂小虎接过看了看,点点头,又交还给了沈婷婷。 沈婷婷接过铜钱后,接着说到:“家父自生病之后便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便于两个月前给孟伯伯写了封信,说是在他死后,让我拿着这半枚铜钱前来认亲,并与他的儿子孟文海完婚,也算是了了家父的一桩心事。 孟伯伯很快便给我父亲回了信,说是让他放心,他必会遵守当年的婚约,让他儿子娶我过门。在家父过世之后,小女子在开封无依无靠,只得听从家父的遗命,变卖了家产,带着贴身丫鬟小雪前来洛宁县认亲。” “嗯“,聂小虎点点头问到,”那你见到孟鹤梵了吗?” “见到了,就在半个月前”,沈婷婷点点头,“我们核对了那半枚铜钱,孟伯伯说是回去准备准备,定个吉日为我和孟文海完婚,在此期间我和小雪就暂时住在了客栈之中。后天就是婚期了,只想着我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没成想…没成想竟然……” 沈婷婷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哭泣,“我可怜的小雪啊,她是为我而死的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忠诚与背叛(5) 在等到沈婷婷停止哭泣之后,聂小虎说到:“沈小姐,请你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一说吧,记住,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今天晚上有点冷,我和小雪早早地就睡下了,到了半夜,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前吧,我迷迷糊糊地觉得床前站着一个人,于是便翻身坐了起来,这时我发现床前确实站着一个人,他用黑巾蒙着面,手里拿了把匕首,威胁我不要出声,否则便杀了我。 这时候小雪也醒了,我们都很害怕,那名蒙面男子要我交出银两,我为了活命,便让小雪去取,这时那名男子又开始对我动手动脚,欲行非礼,小雪看到这种情形,竟然扑了上去,与那名男子厮打了起来,还叫我快跑。 我吓坏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见那名男子用刀刺进了小雪的胸口,然后便跳窗逃跑了,我这才大叫了起来,事情就是这样了。” “如今像这种忠心护主的下人可真不多见了”,石鋭凝在一旁摇了摇头。 “我可怜的小雪啊!”,沈婷婷听了又掩面哭了起来。 “张老板,你今天晚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没有?”,聂小虎转身问正站在一旁,满脸都是愁容的客栈老板。 “聂捕头,今晚下了点雨,确实有点冷,我也是早早地就睡下了,还真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是到了半夜里隐隐约约地听到二楼有呼救声,直到听见有人大喊救命,我这才起来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那楼下那块菜地没人去过吧?” “没有”,张老板摇了摇头说到,“事发之后沈小姐叫大家都不要去菜地,因为那里留下了凶手的足迹,怕大家破坏了现场,增加你们破案的难度。” 聂小虎又询问了客栈内的其他客人,由于事发在半夜,几乎所有人都在睡觉,并无人能够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先将尸体运回”,聂小虎挥了一下手,“大家都安心睡觉去吧,我会派人加强巡查,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了!” 客栈内的人们这才一哄而散,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沈小姐,也请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彻查此案,将凶手捉拿归案的,不过在此期间还请你不要四处走动,一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二是方便我们能够随时找到你询问情况。” “好的”,沈婷婷点了点头。 “张老板,这间房子是暂时不能住人了,麻烦你再给沈小姐换一间客房吧!” “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五人便来到了孟鹤梵的家中,客厅内大家分宾主落座后,孟鹤梵有些不解地看着聂小虎,看来他还并不知道昨夜客栈内发生的事情。 “孟老爷子,昨晚在缘来客栈发生了一起命案,我们此次前来是为调查此案而来”,聂小虎开门见山。 “哦?”,孟鹤梵的脸上就是一惊,“怎么?难道说老朽与这起命案有牵连?” “正是”,聂小虎点了点头。 “怪事”,孟鹤梵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问到,“不知老朽与命案有何牵连?” “请问孟老爷子,最近可是正在张罗着令郎的婚事?” “是的。” “那就对了,死者正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沈婷婷的贴身丫鬟,小雪。” “什么?”,孟鹤梵大吃了一惊,急急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婷婷现在又怎么样了?” “孟老爷子莫要着急”,聂小虎微微一笑,“昨天夜里,沈小姐住的客房内闯进一名盗贼,此人除了劫财,还欲对沈小姐行非礼之事,幸得沈小姐的贴身丫鬟小雪忠心护主,盗贼才未能得逞,不过却是将小雪刺死后逃跑了,沈小姐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而已。” “哦,还好,还好!”,孟鹤梵点点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顿了顿神,孟鹤梵转而问到:“那不知聂捕头找我有什么事吗?若是需要孟某协助缉拿凶手,孟某自当尽力!” “孟老爷子,请您将你们孟、沈两家的情况说一说吧!” “好!”,孟鹤梵点点头,稍加回忆了一下。 “我与婷婷的父亲沈博文是在三十多年前结识的,那时我在开封做生意,有一天我的店中招了贼人,几乎一夜之间将店里偷了个精光,当时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孟鹤梵轻轻地摇摇头,“多亏了博文兄出手相助,资助了我一百两银子,这才使得我东山再起,我们相交莫逆,无话不谈,后来我们又一起向北磕头,结为了兄弟。十八年前,博文兄的女儿,也就是婷婷出世了,只可惜婷婷的母亲却因难产撒手西去,因我儿子早婷婷两年出生,因此我与博文兄便给他俩定下了婚事,并将一枚铜钱一分为二,作为将来的信物。 再后来我因生意的缘故,搬来了洛宁县居住,这一晃就是十五年了。就在两个多月前,我接到了博文兄写来的书信,说是他身染重病,恐怕命不久矣,希望我能够履行当初的约定,在他死后迎娶婷婷过门,当时我正巧生意缠身,无法前去看望,只得修书一封,告诉他我必会遵守约定,请他放心。” “那你见到沈小姐了吗?” “见到了,就在半个月前,婷婷拿着那半枚铜钱来到我家,我们将铜钱对上了,文海也对婷婷十分满意,于是我便开始着手张罗起孩子们的婚事来。 因在成婚之前婷婷不便住在我这里,于是我便将他们主仆二人安排在了缘来客栈暂且安身,大婚之日就在后天,眼看着就要拜堂成亲了,怎么会…” 孟鹤梵一拍大腿,长叹了一声,“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先是在来的路上弟弟染病身亡,现在又是丫鬟小雪,唉!我定会好好照顾于她,好让博文兄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忠诚与背叛(6) “等等,你说沈小姐还有个弟弟?” 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是啊”,孟鹤梵点点头说到,“他叫沈天赐,博文兄在信上说是他在续弦后晚年才得的这么一个儿子,今年不过才五岁,据婷婷说在她来的路上,弟弟因一路颠簸,结果染上了风寒,不治身亡了。” “那封信可否给我看一下?” “当然,信就在犬子的书房,请随我来吧!” 聂小虎随着孟鹤梵来到了书房之中,孟鹤梵自书架上找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聂小虎。 “令郎惯用左手吗?”,聂小虎接过信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聂捕头是如何得知的?”,孟鹤梵不禁有些诧异地看着聂小虎。 “哦,我看书案之上的文房四宝都摆在左边,故而有此一问。” “嗯,聂捕头真是心细如发啊!” “孟老爷子夸奖了!”,聂小虎一边展开那封信低头看着一边笑着说到。 “我明白了!”,聂小虎看完信之后,嘴角泛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多谢孟老爷子,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聂小虎冲着孟鹤梵一抱拳。 孟鹤梵也站起身来,正要说些客套的话,此时一名下人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老爷!” “什么事如此慌张?”,孟鹤梵的脸上稍显不悦。 “原来官爷也在,那真是太好了!”,这名下人看了看聂小虎等人,脸上微微露出了点笑容。 “老爷!少爷疯了!” “胡说!少爷怎么会疯了?”,孟鹤梵怒斥了一声。 “是真的,今天早上少爷就出门去了,我们遍寻不着,就在刚才,突然有人在大街上喊着,说是少爷闯进了秦家,并挟持了秦家的小姐,喊着要沈小姐自尽,否则他就杀了秦家小姐!” “什么?!”,聂小虎和孟鹤梵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 “秦家?哪个秦家?”,孟鹤梵问到。 “还能是哪个?就是在酒楼茶馆表演口技的那个秦玉川家!” “不可能啊!”,孟鹤梵几乎是叫着说到,“文海他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见血就晕,怎么可能敢杀人?” “先别管那么多了,带路!”,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在经过了两条街道之后,聂小虎等人看到前方路边的一处小院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都让开,聂神捕来啦!”,带路的下人边向前跑着便大声地喊到。 人们一听是聂神捕来了,都赶紧向两边分了开来。 “聂神捕来了,这下可好了!” “孟家的公子这是疯了吗?” “听说他是要一个叫什么沈婷婷的自尽呢!”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聂小虎分开人群来到院门处向里望去,这是一座不大的小院,只有三间正房,房门紧闭,窗户大开着,窗户内拉着窗帘。 “是谁先发现的?”,聂小虎问到。 “聂神捕,是我!”,一名少女赶忙说到。 “当时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半个时辰前,我来找秦姐聊天,敲了半天门都没人答应,我以为家中没人,正要走的时候,突然窗帘拉开了一条缝,我一看,里面露出了一个蒙着黑巾的脸,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真是吓死我了!”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孟文海劫持了秦家小姐?” “是他自己说的!”,少女说到,“他说他是孟文海,秦芳芳在他手上,他要一个叫沈婷婷的前来此处,并当着他的面自尽,他才肯放了秦姐,否则他就杀了秦姐!” “儿啊!为父在此,还不赶紧出来!”,此时孟鹤梵一脸的怒容,冲着屋内大声喊着。 “爹!”,屋内传出了男子的声音,“你叫沈婷婷过来,就在院子里自尽,否则我就杀了秦芳芳!” “文海,你若是不同意这门婚事,大可跟我说,何必如此呢?” “没什么好说的,除非沈婷婷死了,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 “你个畜生啊!”,孟鹤梵长叹一声,低下了头去。 “孟老爷子,说话的是令郎吗?”,聂小虎小声问到。 孟鹤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孟公子,千万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聂小虎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推开了院门向里走了几步。 “站住!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此时屋内传出来一声大喝,同时窗帘被拉开了一道缝,一个少女惊恐的脸庞出现在聂小虎的视线里,少女看着聂小虎,拼命地摇着头,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一丝鲜红从雪白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好好好,别冲动!”,聂小虎举起双手,慢慢地退了回去,窗帘又迅速地合上了。 “小石头,你去客栈将沈婷婷带来!”,聂小虎冲着屋内大声地说到。 “是!”,石鋭凝大喊了一声,转身跑步离开了。 “小毛子、小柳子”,聂小虎又低声说到,“你们两个这么办……” 两人没有说话,点点头,也转身离开了。 就在此时,一名中年男子神色慌张地来到了院门处,不由分说就要往里进,聂小虎一伸手将其拦了下来。 “让我进去,这是我的家!”,中年男子大声叫到。 “你就是秦玉川?”,聂小虎问到。 “正是!” “现在孟文海劫持了你的女儿,正在屋内,他不许任何人接近,否则便会杀掉人质,你想你女儿死?” “这?”,秦玉川“嗨”了一声,一跺脚站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忠诚与背叛(7) “我的女儿啊!”,此时一声悲啼响起,一名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地走到了院门处。 “夫君,我们的女儿如何了?”,中年妇女一把抓住了秦玉川的胳膊,一脸焦急地问到。 秦玉川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你倒是说话呀!” “你是秦芳芳的母亲吧?”,聂小虎问到。 “是的”,中年妇女点点头,看了看聂小虎,“这位官爷,老身陈氏,正是芳芳的母亲。” “现在秦芳芳被人挟持,正在屋内,我们正在想办法营救,还请不要过于激动才好。” “哦”,陈氏点点头,用手一捂嘴,眼泪下来了。 “两位,对不住了,屋内劫持令爱的正是在下的孽子,我跟你们赔不是了!”,孟鹤梵对着秦玉川夫妇一躬到地。 “什么,原来是你的儿子!”,陈氏一把揪住了孟鹤梵的衣袖。 “你还我的女儿!” 秦玉川赶忙上前拉住了陈氏,现场一阵混乱。 在孟鹤梵好一通解释之后,秦玉川夫妇总算是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氏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吵闹,几双期盼的眼睛都盯在了聂小虎的身上。 半个时辰过后,石鋭凝、沈婷婷和柳震萧三人回来了。 “见过孟伯伯,见过聂捕头”,沈婷婷盈盈下拜,轻声说到。 “好孩子,你可算是来了!”,孟鹤梵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文海那个畜生他……” “孟伯伯,您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了”,沈婷婷轻声说到,神色有些黯然。 “孩子,你放心,即使你当不了我的儿媳妇,我也会把你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 “婷婷在此谢过孟伯伯了”,沈婷婷对着孟鹤梵又是一拜。 “好好好!”,孟鹤梵不停地点着头。 “沈姑娘,我请请你,救救我的女儿吧,老身给你跪下了!”,陈氏说完就要下跪。 “大娘莫要如此!”,沈婷婷赶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 “小柳子,东西带来了吗?”,聂小虎问柳震萧。 “带来了!”,柳震萧说完一伸手,一把雪亮的匕首和一个红色的小包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匕首的刀身是活动的,可以全部缩进手柄之中,用的时候只要在手里再握一个血袋,在刀身缩进手柄的同时用力捏破血袋,就跟真的一样一样的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真假”,柳震萧小声地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匕首,这才将沈婷婷叫到了身前。 “沈小姐,既然那孟文海挟持了人质,非要你自尽,那你就委屈一下,在他面前自尽一回。” 聂小虎笑了笑,将手中的匕首和一个红色的小包交到了沈婷婷的手中,随后又将匕首的用法反复详细地讲了几遍。 “听明白了吗?” “嗯”,沈婷婷点了点头。 “那好,去吧,千万别紧张。” “知道了。” 沈婷婷说完,将匕首握于右手,藏在了衣袖之内,然后轻移莲步,向着院内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石鋭凝和柳震萧两人一左一右,绕到了正房的两侧,猫着腰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正房的大门处,两人都屛住了呼吸,一声不响地站在大门的两侧。 “孟文海,不要乱来,沈小姐来了!”,聂小虎向着屋内大声地喊到。 “站住,就在那里吧!”,当沈婷婷来到院子正中央的时候,屋内传出了孟文海的声音。 沈婷婷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窗户内那蓝色的窗帘,眼睛里射出的是仇恨的目光。 “孟文海”,沈婷婷开口说到,“你我的婚事虽不是媒妁之言,却也是父母之命,我沈婷婷也不是什么下贱的女人,非要嫁你不可,既然你不愿意娶我,当初你有何必点头应允?” 屋内一阵沉默。 “怎么?没话说了是吗?”,沈婷婷追问到。 “你自尽吧,你不死我没法安心!”,屋内传出了一句。 “好好好!”,沈婷婷点点头,“我沈婷婷既已许配于你孟文海,如今你又反悔,我也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说完,沈婷婷右手一扬,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匕首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孟文海,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沈婷婷说完,手中匕首猛地向着心口扎了下去。 伴随着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匕首没根而入,沈婷婷右手握着刀柄,鲜血自手缝之中缓缓地流了出来,沈婷婷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孩子!~~~~”,看到这一幕,不明真相的孟鹤梵悲吼了一声,眼框都快瞪破了。 秦玉川夫妇则是张大了嘴巴,两人面面相觑,愣在了当场,周围的人群之中则是爆发出了阵阵惊呼之声。 “孟文海!沈小姐已经自尽了,你可以将秦芳芳给放了吧?”,聂小虎冲着屋内大声地喊到。 屋内没有动静,此刻现场所有的人也都闭上了嘴,周围安静地有些可怕。 聂小虎又连着喊了两声,屋内还是一片沉寂。 蓦地,屋内发出了一声少女刺耳的尖叫。 “啊!~~~~~” “不好!上!” 聂小虎大吃了一惊,冲着守在门口的两人一挥手。 第一百二十章 忠诚与背叛(8) 石鋭凝和柳震萧立刻飞起一脚,“哐当!”一声,两扇房门直接倒在了地上,两人迅速冲了进去,聂小虎也随后飞身冲进了屋内。 看到屋内的情形,聂小虎等人全都愣住了。 屋内的地上躺着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匕首透体而入,直达护手,以至于鲜血都没流出多少,一名少女蜷缩成一团,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眼里充满了惊恐的神色。 孟鹤梵和秦玉川夫妇也随后冲了进来,孟鹤梵一看到地上的尸体,立即悲呼一声,扑倒在尸体旁边,秦玉川夫妇则是冲到了少女的身边。 “娘,我怕!”,少女被陈氏抱在怀中,身体微微颤抖着。 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屋内及尸体,看到少女的情绪稳定了学多,这才开口问到:“芳芳小姐,方才都发生了什么?” 秦芳芳在母亲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惊魂未定地说到:“是这样的,方才他从窗帘的缝隙中向外看了会儿,我就听到外面一阵惊呼声,然后就听到有人大声说沈小姐已经自尽了,让他赶快放了我。 他本想杀了我的,但不知为何又放开了我,随后就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我吓坏了,大声叫了起来,然后你们就冲进来了。” “你认识此人吗?” “认识,他是孟家的少爷,叫孟文海”,秦芳芳点点头,“平日里见过几次,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他竟然……” 说着话秦芳芳又趴在母亲的肩头哭了起来。 “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孟鹤梵抱着尸体放声痛哭起来。 此时沈婷婷也来到了屋内,默不作声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婷婷,你不是?”,孟鹤梵扭头看着沈婷婷,眼里充满了疑惑。 “孟伯伯,匕首是假的,我不过是演了一出戏而已”,沈婷婷摇摇头。 “哦,那就好,那就好!”,孟鹤梵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聂捕头,我可否将犬子带回去安葬?”,孟鹤梵哽咽着问到。 “像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就该千刀万剐!还安葬?”,秦芳芳瞪着孟文海的尸体娇喝了一声。 “秦姑娘”,孟鹤梵哽咽着说到,“文海他虽然对你不住,但他毕竟没有伤害于你,现在他人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如此辱骂于他?” “谁让他……” “够了!”,一旁的聂小虎突然怒喝了一声,打断了秦芳芳的话。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聂小虎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声吓了一跳,顿时屋内鸦雀无声,出奇地安静。 “秦芳芳,你的戏演到这里到此为止了”,聂小虎看着秦芳芳,冷冷地一笑。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戏不戏的?”,秦芳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你与孟文海到底是什么关系?!”,聂小虎加重了语气问到。 “什…什么什么关系?我只是认识他而已”,秦芳芳小声地说到,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随手拉过了一把椅子。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秦芳芳,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秦芳芳。 “在我刚到这里的时候,那名发现你被劫持的少女说一名蒙面男子持刀劫持了你,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怀疑这件事有问题了。试问孟文海既然自报了姓名,他还为何要蒙着脸? 再后来我从窗帘的缝隙中看到你的脸,同时一把匕首架在了你的脖子上,还割伤了你的脖子,流出了血,这就更加印证了我的怀疑。 首先,那把匕首是从你的左侧架在脖子上的,而孟文海是个惯用左手之人,一个左手持刀的人若是挟持你,刀应该是在你右侧的脖子上才对。” “那…那是或许是他心血来潮,改用右手了呢?”,秦芳芳反诘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权如你所说,是他心血来潮,改用了右手,但是你为了制造紧张气氛,故意割破了自己的脖子,这招看起来是很不错,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但是你却因此犯下了一个大错!” 看看秦芳芳没有任何反应,聂小虎冷笑了一声,接着说到:“你或许并不知道,孟文海是个晕血之人,只要他一看到鲜血,便会晕倒,这一点恐怕是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吧?” “血就流了一点点,或许是他没有看到呢?”,秦芳芳极力狡辩着。 “再说了,当时你们也都在外面听到孟文海的要求了呀!” “对啊”,孟鹤梵也是疑惑地点点头说到,“那确实是文海的声音。” 屋内其他的人也都皱着眉,纳闷地望着聂小虎,秦玉川夫妇更是一会儿看看秦芳芳,一会儿看看聂小虎,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还想狡辩!”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们大家都忘了秦家是做什么的了吗?” “口技!”,外面的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没错,正是口技!秦芳芳,你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想必对口技这门技艺多多少少也掌握了一点,模仿一下孟文海的声音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原来如此!”,在场的人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家请看!”,聂小虎一指孟文海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匕首。 “匕首没根而入,直达护手,试问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多大的力量?孟文海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他要自尽,也绝无可能将整把匕首全部插入自己的胸口,要想做到这一点,除非是他躺在地上,有人双手举刀,自上而下全力灌入! 我想孟文海必是被你骗喝了迷药之类的东西,自始至终都在昏睡之中,整件事都是你秦芳芳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因为整件事从头至尾你和孟文海就没有同时出现过!” 说到这里,秦芳芳的身体已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关于这一点很好查清,只要让仵作验一验尸体,便知孟文海到底有没有喝过迷药了。” 聂小虎嘴角微翘,紧盯着秦芳芳的双眼。 “还有就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忠诚与背叛(9) “哈哈哈哈!” 突然间,秦芳芳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悲凉,有愤怒,还夹杂着些许冷森森的恐惧。 “他是个负心汉!他用花言巧语骗取了我的心,还占有了我的身体!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说此生非我不娶!如今,他却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要狠心抛弃我!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父命难违、孝道为先!他难道不该死吗!还有你!” 秦芳芳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沈婷婷,声音嘶哑地喊到:“就是你这个女人毁了我的幸福!我要你死!我要你们都死!哈哈哈哈!” 屋内回荡起秦芳芳那歇斯底里的狂笑声,听着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陈氏抱着秦芳芳放声痛哭起来。 “嗨!”,秦玉川也是一声悲叹,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文海,你终于可以瞑目了!”,孟鹤梵仰天长叹一声,脸上老泪纵横。 “孟伯伯,不,爹!我们把文海哥好生安葬了吧,以后您就是我的亲爹!”,沈婷婷也是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哎,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女儿!” 孟鹤梵和沈婷婷两人也是抱头痛哭起来,场面感人至深、催人泪下。 唐毅斌、石鋭凝等人在一旁看得也是眼圈微红、鼻子发酸。 “唉!”,聂小虎摇头叹了口气说到,“虽然我也很不想,但是……” 聂小虎顿了一顿,看着沈婷婷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现在,我再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吧!沈小姐,不,应该是小雪姑娘!”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孟鹤梵更是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沈婷婷则是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 石鋭凝和柳震萧对视了一眼,微一点头,一个站在了秦芳芳的身边,另一个则站到了沈婷婷身边,孟鹤梵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沈婷婷。 聂小虎微微一笑,“小雪姑娘,你那个杀人现场伪造得也太粗糙了,简直可以用漏洞百出来形容了。首先,楼外墙上倚着的那根木桩,看上去好像是有人顺着木桩爬上去的,但奇怪的是只有从一米半至2米左右的那一段木桩上有抓过的痕迹,再向上就没有了,这就奇怪了,难道说那盗贼在爬到2米左右的时候便飞上去了不成?后来我目测了一下你的身高,这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再来说说那些脚印吧,地上的脚印是男子的不假,那只不过是你穿着男人的鞋踩上去的而已。一是脚印太浅,明显是百斤左右的重量踩出来的,而一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那么轻? 二是脚印的间距,那些脚印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试问一个人在杀了人逃跑时怎么可能走小碎步? 三是脚印里的雨水,简直是清澈见底,杀人是在下过雨之后发生的,若是凶手逃跑时留下的脚印,那么脚印窝里的雨水应该是浑浊的才对,这就很明显了,那些脚印是你在下雨之前就踩好的。” 说到这里,‘沈婷婷’已是六神无主了,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停地撕扯着手中的一方罗帕。 聂小虎轻蔑地一笑,继续说到:“还有就是你的言谈举止,虽然你身上的穿着打扮像是一名大家闺秀,但是你的言谈举止却出卖了你。 试问一名柔弱女子,在亲身经历了杀人事件之后,怎么可能还会如此的镇定,还想到不要让人去菜地,以免破坏了菜地内的脚印? 在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但也只是怀疑,还并没有想到你就是小雪,只是不明白你为何会杀死自己的侍女。 直到我将那沈婷婷的弟弟,也就是沈天赐给解救出来后,我才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始末原由。” “啊?”,‘沈婷婷’听到这里,突然‘啊’了一声,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聂小虎。 “很吃惊,是吗?”,聂小虎嘴角微微一翘。 “也是巧得很,我在城外的竹泉村帮一名老妈妈为他的孙子寻找丢失的小狗的时候,在她的邻居家中解救出了一名五岁的小男孩,并在孩子穿的衣服的里衬里发现了孩子的名字—沈天赐,而且这个可怜的孩子还被人灌下了哑药,变成了哑巴,起初我也并没有把这个孩子与你联系在一起,直到我见到了孟鹤梵孟老爷子。” “我?”,孟鹤梵有些茫然地看着聂小虎。 “对!在我向你了解情况的时候,你随口说了一句,说沈博文还有个儿子,年方五岁,可惜在从开封来的路上因染上了风寒死去了。” “是的,这些都是婷婷”,孟鹤梵顿了顿,指了指‘沈婷婷’,“是她告诉我的。” “这就对了,当时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聂小虎笑了笑,用手一指‘沈婷婷’,厉声说到:“就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奴婢小雪!因为孟老爷子从未见过沈婷婷,她便想要鸠占鹊巢,来个偷梁换柱,但怎么样才能使沈婷婷就范呢? 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将注意打在了年仅五岁的小天赐身上!她先是将沈天赐灌下了哑药,然后将其寄养在了城外竹泉村的一户人家里,这样一来,沈婷婷为了自己的弟弟,不得不屈从于她,于是两人的身份便互换了,眼看定下的婚期在即,这个贱婢怕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出问题,便自导自演了一出闹剧,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主子!” “原来这个女人是个毒妇啊!” “还真是够狠的,连五岁的小孩都不放过!她怎么下得了手?” “这也正常啦,你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嘛?” “你说啥?你敢再说一遍?” “唉吆!我说你轻点,耳朵要掉了!唉吆…”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嘈杂之声,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聂…聂捕头,你说的可是真的?难道婷婷她也?”,孟鹤梵颤抖着问到。 聂小虎沉痛的点了点头。 “不!不!”,‘沈婷婷’慌乱地摆着双手,“爹,你别听他胡说,我…” “住口!谁是你爹!”,孟鹤梵一甩衣袖,向一旁转过了身子。 “啪啪!”,聂小虎拍了拍手,随着几声清脆的击掌声,毛光鉴抱着一名小男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齐东俊夫妇。 “虎头儿,幸好孩子喝得不多,发现的也及时,这才一副药下去,已经能咿咿呀呀地说话了!”,毛光鉴兴奋地说到。 “雪…雪”,沈天赐一眼便看见了‘沈婷婷’,一边咿呀叫着,一边张开了双臂朝她走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夹竹桃(1) “聂小虎,聂小虎……” 一道洪亮而又略显苍老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聂小虎的耳边,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的。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聂小虎稍显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空间仿佛扭曲了一般,聂小虎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看不到土地,感觉就好像漂浮在虚空之中,但脚下却又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坚硬。 “聂小虎!”,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者突然出现在了聂小虎的身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笑吟吟地看着聂小虎。 “你是谁?我这是在哪?”,聂小虎看着老者,有些茫然失措地问到。 老者没有回答聂小虎的提问,手捋了一下长长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到:“记住,你若想回去,必须要找齐三样东西,至于是什么,就要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说完,老者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老人家,别走啊!我还……”,聂小虎急急地问到。 “记住,要找齐三样东西……”,苍老的声音再次在虚空中响起。 就在聂小虎刚想开口发问的时候,脚下突然变为了虚无,聂小虎身不由己地快速向下坠落了下去,就好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啊!~~~”,聂小虎猛地自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原来是一场梦啊!”,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三样东西?什么东西?”,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 “去他滴!反正我是不想回去的了!”,聂小虎想到这里,伸手拉起被子,倒头又躺了下去。 由于刚才的惊吓,聂小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几乎是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斌子!”,看到唐毅斌从床上坐了起来,聂小虎叹了口气说到。 “嗯?啥事?”,唐毅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今天我心情不爽,要不咱俩告个假,出去踏青,爬爬山散散心怎么样?” “好啊!”,唐毅斌眼睛一亮…… “今儿的天气真不错!”,聂小虎与唐毅斌两人站在城外竹泉山的山腰接近山顶的地方,聂小虎放眼看着远处的群山,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喂!我说斌子,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去?” “回去?回去干嘛?在这不是挺好的嘛?不回去!”,唐毅斌就是一愣,紧跟着摇了摇头。 “怎么,你想回去了?” “我才不想回去呢!”,聂小虎撇了撇嘴,“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叫我。” “白胡子老头?”,唐毅斌好奇地问到,“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 “快来人啊!救命啊!” 就在此时,两人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尖叫,打断了聂小虎的话。 “不好!”,两人几乎同时转身,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 在沿着山道向下走了大约一里地之后,两人看到有三名女子正站在山道上焦急地大喊着,不时地向着山道下方望去。 聂小虎探身向下望去,发现一名少女正站在山壁下方约有十余米一块向外凸出的岩石上,岩石很小,刚好能够容下少女的两只脚,少女全身正紧贴着山壁,两手死死地抠在石缝之中,身体微微颤抖着。 “不好,有人从山道上掉下去了!” 两人加快了步伐,冲到了三名女子的身边。 看到是两名捕快装束的人,三名女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喊得更加大声了。 “都给我闭嘴!”,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三名女子被这一声大吼给吓住了,都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都把腰带解下来!”,聂小虎又是一声大吼,伸手在腰带上的活扣上一拉。 一旁的唐毅斌瞬间反应了过来,也忙不迭地解起腰带来。 “啊?你…你们想做什么?”,三名女子均是面面相觑,然后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 “解腰带绑绳子救人啊!”,聂小虎把眼一瞪。 “哦!”,三名女子这才反应了过来,慢吞吞地将手伸向了腰带扣。 “墨迹什么那?你们想她掉下去啊!” 三名女子慌忙加快了速度,很快三条腰带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上。 聂小虎将五条腰带绑在了一起,用手抻了抻,将腰带的一头放了下去。 “将腰带绑在腰上,要绑结实了!”,聂小虎向下大声喊着。 在将少女拉上来之后,少女坐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一张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都是姐姐不好!我太不小心了!”,三名女子中一名小姐打扮的人带着哭腔自责着。 等到聂小虎两人将腰带重新系好之后,四名女子一齐向着两人下拜施礼,“多谢官爷救命之恩!” 聂小虎摆了摆手问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那名自称是姐姐的女子小声抽泣着说到,“我叫韦如月,这是我的妹妹韦如雪,今天我们主仆四人是来踏青赏景的。” 韦如月用手按了按心口接着说到:“都是我不好,我自小就有心口痛的宿疾,刚才在走路的时候突然就犯了,我心口一痛,脚下一个没站稳,就向前扑了一下,刚好撞到了妹妹的身上,险些就……” 说完韦如月又哭了起来。 “姐姐切莫如此,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韦如雪安慰姐姐到。 “这是你福大命大,若不是那块石头,此刻你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夹竹桃(2) “以后一定要当心才是!” “多谢官爷,奴家记住了!”,韦如月点头应到。 主仆四人道过了谢,匆匆转身下山去了。 聂小虎皱着眉头,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过于敏感了吧?”,聂小虎心想。 两人兴致未减,继续四处游玩,一直玩到了日落西山才返回了县衙。 这一日,聂小虎五人百无聊赖地在大街上走着,气温有点低,石鋭凝边紧了紧领口边说到:“这是什么破天气啊,一天冷一天热的,还是在家里泡澡舒服!要是能天天泡在水里该多好,最好是张嘴就有好吃的!” “要不要天上再给你落点钱?”,毛光鉴笑着调侃到。 “那最好不过了!” “咋的?”,聂小虎一乐,“难不成你想当观音庙前许愿池里的那个王八?” “我去!”,石鋭凝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唐毅斌等人则是捂着肚子笑个没完。 “官爷!不好了!”,此时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急冲冲迎面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我家大小姐刚刚吃完早饭,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带路!” 聂小虎等人在那名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宽大的宅院门前。 “就是这里了!”,下人指着大门说到。 聂小虎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大门的上方有一块牌匾,上写着“韦府”二字。 进了大门,早有几名下人登载了那里,一见聂小虎等人到来,赶紧领着他们进了内院,来到了一座小楼的前面。 “官爷,人就在二楼!” 聂小虎等人进了小楼,快步上到了二楼。 “咦?怎么是你?”,聂小虎一见面前站的人,立刻回忆起了前几日外出踏青之时,在山道上的那一幕。 “原来是你啊,真是太好了!”,韦如雪看到是聂小虎,也认了出来。 “官爷,快来看看吧,我姐姐她…”,韦如雪用手一指床上躺着的一名少女,哽咽着说到。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名美丽的女子,聂小虎一看,正是那日见到的姐姐韦如月,床前还站着一名长髯老者。 “你是?”,聂小虎看着老者问到。 “在下施易学,是这附近的大夫”,老者拱手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仔细地观察了一遍韦如月,发现她已经气绝身亡了。 “施大夫,她的死因是什么?”,聂小虎问到。 “回官爷的话,老朽一接到韦家下人的通知就立刻赶了过来,可还是晚来了一步,唉!” 施易学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到:“老朽已经检查过了,韦夫人是由于心绞痛突发,继而导致心力衰竭,心脏停止跳动死亡的。” “你能确定吗?”,聂小虎追问了一句。 “额,这个?”,施易学眉头微皱,略微思忖了一下,点头说到:“从症状上来看确实如此,但诱发的病因我就不得而知了。” 聂小虎微一点头,转身来到了韦如雪的面前。 “韦小姐,请你把今天早上的情形讲一遍吧!” “好的!”,韦如雪哽咽着,脸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今天早上,姐姐刚刚吃过早饭,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些站立不稳,她用手捂着心口,看上去十分地难受,我赶紧将她扶到了床上,然后派人去请施大夫,我只当是姐姐她旧病又犯了,哪里想到她竟然…”,韦如雪用手捂住了鼻子,眼泪顺着面颊落了下来。 “从你姐姐犯病到施大夫到来,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大约…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吧”,韦如雪想了想说到。 “方才施大夫称呼你姐姐韦夫人,是否她已经成婚了?” 韦如雪哭着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到:“我姐夫名叫庞森,他…” “出了什么事?”,韦如雪接下来的话被楼梯上传来的一道男子的声音打断了,紧接着一名中年男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此人跑进房间,吃惊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尸体,因为惊吓,他的脸扭曲地变了形。 “我的天……”,男子喃喃到,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仿佛他周身的筋骨在顷刻间被抽干了一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月她……” 此时一名下人赶紧走过去将其扶了起来。 “你就是庞森?”,聂小虎看着他的眼睛问到。 “是我”,男子点点头,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很抱歉,尊夫人已经死了。” 庞森张大了嘴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说完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韦如雪。 “是真的”,韦如雪两眼通红地点点头。 下一刻,庞森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尖叫,紧接着他双手掩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聂小虎皱了皱眉,看着韦如雪问到:“你姐姐早饭吃的是什么?” “是她最爱吃的莲子粥。” “先把尸体运回去“,聂小虎一抬手,“出去再说吧!” 众人鱼贯走出了房间,聂小虎注意到韦如雪来到了庞森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像是在无声地安慰着他,庞森也拍了拍韦如雪的肩头,看上去两人像是相互从对方那里求得一点力量来支持着自己,聂小虎的心中就是一动。 韦家客厅内,韦如雪和庞森坐在椅子上,脸上流淌着泪水,面如死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夹竹桃(3) “早饭是在哪里吃的?”,聂小虎问到。 “就在客厅”,韦如雪答到。 “那碗碟呢?” “都收拾到厨房了”,一名下人说到。 “你们几个维持一下秩序”,聂小虎冲着石鋭凝等人使了一个眼色。 四人会意,有意无意地分散在了客厅的四周。 聂小虎出了客厅,直奔厨房。 “早上熬的莲子粥在哪?”,一进厨房,聂小虎便冲着一名正在刷洗碗筷的婢女问到。 “官爷”,婢女慌忙欠身下拜。 “我问你早上熬的莲子粥在哪?” “倒掉了,锅都刷了”,婢女有些紧张地说到。 “锅都刷了?谁刷的?” “我…我刷的,怎么……”,婢女像是犯了错似的看着聂小虎。 “碗筷都还没刷,怎么先刷锅?还把剩下的粥都倒掉了,怎么这么浪费?”,聂小虎加重了语气。 “我也不想的”,婢女慌忙解释到,“是二小姐,她说那莲子粥不干净,让我赶紧倒了,先把锅刷干净,还嘱咐我要多刷几遍,我这才刚刷完锅,碗筷还没来得及洗刷呢!” 听到这里,聂小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家大小姐喝粥的碗在哪?” “我找找”,婢女在一堆碗筷中看了看。 “是这个”,婢女指着一个青花瓷碗说到。 聂小虎伸手拿起了碗,碗内还残留着少许莲子粥。 “粥是谁煮的?” “是我”,婢女望着聂小虎,脸上呈现出不安的神色。 “你在熬粥的时候,可有人进过厨房?” “我想想“,婢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 “我想起来了,二小姐曾经来过。” “她来厨房干什么?” “说是来看看莲子粥熬的怎么样了。” “当时你在厨房吗?” “不在,二小姐让我去把泔水桶给倒了”,婢女撅着嘴说到,“倒泔水桶的活儿原本应该是小兰的,可我去问她的时候,她居然说是二小姐让她去打扫房间,我才不信呢,肯定是她偷懒了!” “哦?”,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翘。 “你跟我说说早上客厅内的情形吧!” “是,官爷!”,婢女一点头,“早上我熬好了莲子粥,便盛了两碗端去了客厅,后来听到客厅内二小姐的叫声,我这才知道是大小姐犯病了,便赶忙跑了过去。 等我赶到客厅,看见大小姐瘫倒在椅子上,已经人事不省了,刘东旭正在旁边服侍着,二小姐则站在院子里大声喊着人。” “刘东旭?刘东旭是谁?” “哦,他是大老爷的贴身仆人,今天早上大老爷有事出去了,没让他跟着,他就在客厅内伺候两位小姐了。” “喏,就是他!”,婢女用手一指窗外。 聂小虎顺着婢女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窗外花园的另一端,一名男仆正匆匆地向客厅方向走去。 “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聂小虎端着瓷碗出了厨房,信步在院子里四处转着。 “这是谁住的地方?”,聂小虎指着花园旁边的一座两层小楼,向一名正在浇花的婢女问到。 “那是我家二小姐的闺房。” 聂小虎点点头,来到楼门前,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楼布置得像是一间书房,房间的一侧是一排书架,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有一本书像是没有放好,有一大半露在了外面,歪歪斜斜地插在两侧的书缝之中。 聂小虎走上前去,将书抽了出来,书的封面上写着“新修本草”四个字,书的上侧露出了一枚绿色的树叶,看样子应该是书签之类的东西。 聂小虎轻轻地打开树叶所在的那一页,大体浏览了一下书中的内容:“夹竹桃,又名甲子桃,六十年结果一次,其叶可入药,味苦、性寒、归心经,功效为利尿、祛痰、定喘、镇痛、祛瘀。其根、茎及叶子的汁液有剧毒,可麻痹心脏,量大致死,慎用。” “夹竹桃?可麻痹心脏?”,聂小虎轻轻地合上了书,默默地重复了几遍,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聂小虎出了小楼,来到楼前的花园旁边,细细地打量起花园里的花草来。 在花园的东北角,种着一小片夹竹桃,此时夹竹桃正在盛开时节,红艳艳的花朵竞相绽放,甚是好看。聂小虎突然注意到就在这片夹竹桃的一个边上,有几株被人折断了,只剩下小半截杆径露在地上。 看到此情景,聂小虎不由地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回到客厅,看到韦如雪和庞森还坐在那里,韦如雪不停地抹着眼泪,庞森则是一脸的痛苦,眼睛里几乎是绝望的神色。 “聂神捕”,庞森看到聂小虎走了进来,慌忙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了聂小虎身前。 “聂神捕,内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庞森眼含期待地望着聂小虎。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这要等到调查清楚了才知道”,聂小虎应付着说到。 “知道了,多谢聂捕头”,庞森神色黯然地说到。 “三天后的夜里子时,来我的卧房外偷听”,庞森突然以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到,说完便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 聂小虎的眉头微动了一下,瞬即恢复了正常,随即说到:“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们自会通知你们,还请节哀顺变!”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夹竹桃(4) 说完聂小虎一挥手,端着瓷碗走出了客厅,唐毅斌等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聂捕头慢走!”,韦如雪看着聂小虎手中端着的瓷碗,眼角似乎抽动了两下。 第二天,仵作的检验结果出来了,韦如月确实是死于心力衰竭导致的心脏骤停,而瓷碗所剩的残粥里也检验出含有夹竹桃的汁液。 “这么说,死者确实是被夹竹桃毒死的了?” “不可能”,仵作摇了摇头,“粥内虽然含有夹竹桃的毒汁,但含量却是极低,这种剂量能够引起食用之人头晕、恶心、心跳加速,但若要致人死亡却是不能。” “死者原本就有心绞痛的宿疾,有无可能是中毒之后引发了旧病复发,从而导致了死亡?” “那要看时间的长短了,若是能够及时得到救治,还是可以挽回的。” “半个时辰呢?半个时辰内得不到救治会死吗?” “不会的,若是半天得不到救治,有导致死亡的可能,半个时辰不会的!”,仵作肯定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聂小虎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接近傍晚的时候,石鋭凝和毛光鉴回来了。 “虎头儿,都查清楚了!”,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哦?说说看!”,聂小虎笑着说到。 “韦家家主韦皓然,是县里最大的水果商,家资万贯,无子,生有两女,姐姐韦如月,妹妹韦如雪。其妻宋氏,已于五年前过世了,韦皓然为了两个女儿,没有续弦,并于去年为大女儿韦如月定下了一门亲事。 半年前韦皓然因病亡故了,留下遗嘱,将所有家产都留给了韦如月,但有个条件是她必须招赘一个上门女婿,否则家产将归韦如雪所有。 就在两个月前,韦如月将韦皓然为其定下的亲事给退了,招赘了一个上门夫婿,就是那个庞森,但有意思的是这个庞森原本是她妹妹韦如雪的相好,韦如雪将庞森带回家中,介绍给其姐姐认识后,韦如月竟然看上了庞森,而庞森也对韦如月有意,两人眉来眼去了一段时间后,庞森便抛弃了韦如雪,入赘韦家做了上门女婿,由韦如雪的相好摇身一变,成为了她的姐夫。 但是那庞森并没有因此断了对韦如雪的念头,据韦家下人讲,两人经常偷偷摸摸地私会,尤其是在韦如月不在的时候,更是有些明目张胆,我看这庞森也不是什么好鸟,他这是想把这姐妹俩通吃啊!” 说完石鋭凝嘎嘎奸笑了两声。 “原来如此,看来这三人的关系还真是有点复杂啊!”,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聂小虎又将所有的线索细细地捋了一遍,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去通知韦家,将韦如月的尸体领回去安葬了吧,就说死因查清了,确实是死于心病。” “的咧,我这就去办!” 聂小虎的脸上露出了嘲讽似的的笑容。 第三天夜里子时,韦家宅院,庞森的卧房内。 韦如雪和庞森面对面坐着,两人默默无言,韦如雪望着庞森,眼神中满含期待和深情,仿佛在等待着庞森对他说些什么,但庞森只是无神地望着对面的墙壁,目光中充满了悲凉。 “庞森?”,过了良久,韦如雪忍不住开口说到。 “什么事,如雪?”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我知道”,庞森看着韦如雪,露出一脸的迷茫。 “我们再也不用伪装自己了!” “伪装什么?”,庞森一脸迷惑地看着韦如雪。 “森郎,你爱的是我,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我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才这样做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是我把她解决了!” 庞森没有动,脸上表现出的不仅仅是迷惑,还充满了恐惧:“你解决了什么?” “那碗莲子粥!里面有毒,我就是这样解决了她!” “你究竟把谁解决了?”,庞森惊恐地问到。 “当然是韦如月!我毒死了她,正如我们一直计划的那样!” 庞森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正如我们计划的那样?我们计划什么了?你难道疯了吗!” “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韦如雪变得有些恼怒了。 “你以为上次去踏青她真是不小心把我撞下山的吗?我若是再不下手,早晚会死在她的手里!” “你…你说什么?”,庞森的眼中充满了惊愕。 韦如雪阴险地一笑:“韦如月那个娼妇!她已经和别人订了亲,居然将未婚夫抛弃,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她甚至都没见过那个人的面!” 韦如雪摇了摇头,脸上现出懊悔的神态:“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你介绍给她,不该让你们见面的!她看中了原本属于我的,这个荡妇!她凭借着父亲留给她的财产,凭借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抢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吗! 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卿卿我我、肆意调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感受吗?我的心在滴血!在滴血!” 韦如雪的眼珠变得通红起来,近似疯狂地说到:“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你之所以娶了她,无非是为了她的财产,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森郎,你瞧,我不是做到这一点了吗?我只用了几片夹竹桃的叶子而已”,韦如雪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 “如雪,我还是不明白”,庞森吃惊地望着韦如雪,“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知道,如月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韦如雪的眼中此刻写满了诧异,“因为我们彼此都深爱着对方,森郎,不是吗?” 韦如雪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聂小虎微笑着走了进来。 唐毅斌等人迅速进到屋内,毛光鉴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哗楞!”一声,细长的锁链套在了韦如雪的脖子上。 “你们?…这?”,韦如雪彻底懵了,眼中充满了恐惧。 庞森则是一脸的惊愕,但嘴角却是微微翘了一下。 “你们方才所说的我全都听到了”,聂小虎冲着韦如雪一笑,“带走!” 毛光鉴拉起铁链便向外走去。 “不!不!”,门外传来了韦如雪绝望的叫声。 韦如雪的叫声惊动了院内所有的下人们,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前便聚集了十余人。 “聂捕头,家门不幸,我也是没有办法”,庞森摇头轻叹了一声,“那日如雪悄悄地对我说,三日后,等如月下葬了,她要我在夜里子时在卧房内等她,她有事与我商量,当时我还只是有所怀疑,所以便告诉了你,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出了此等事情,是我们谁也不愿看到的,还请你想开些吧!”,聂小虎摇了摇头。 “聂捕头,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如雪毕竟是我的家人,虽然她害死了如月,那也只是她一时糊涂,才会铸成大错,我不求你能够原谅她,只求你能善待于她,不要让她受太多的苦也就是了!” “这个自然,我心中有数”,聂小虎微微一笑。 “那就好,多谢了!”,庞森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聂小虎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聂捕头慢走,恕不远送!” 庞森看着聂小虎离去的背影,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此时一名男仆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内放着个茶杯。 “家主,喝杯茶吧!”,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后,男仆轻声说到。 “放那吧!”,庞森摆了摆手,“东旭,这里没事了,你告诉外面的人都散了,回去睡觉吧!” “是!” 庞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竟然是一副兴奋的表情。 “没想到计划会如此地成功,简直就是完美!”,庞森禁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夹竹桃(5) 夜渐渐地深了,庞森终于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合上了眼皮。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庞森觉得有人在拍打着他的脸,他猛然间一惊,睁开了双眼,想要坐起身来,可是却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都被绑在了床上! 庞森惊恐地挣扎了一下,看到床边站着一道黑影,刚要开口呼救,嘴里便被塞入了一团麻布,情急之中的庞森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想到一切都是徒劳的时候,庞森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黑影,黑影移动了一下位置,好像是故意让月光照在脸上似的。 “刘东旭!”,庞森大吃了一惊,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怎么,很吃惊是吗?”,刘东旭微微一笑,淡淡地说到。 庞森又努力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放弃了,躺在床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刘东旭看着庞森,嘲讽似的笑了笑:“你的手法确实高明,轻轻松松韦家的财产便落到了你的手中,但你想过没有,你欠下的债迟早都是要还的!” 庞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看着刘东旭,眼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刘东旭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低头凑近了庞森的耳边,小声说到:“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不叫刘东旭,我的真名叫刘向阳,韦如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听到这里,庞森的眼中现出了惊恐般的绝望。 “你谋夺韦家财产这我不管,但你抢走了我的未婚妻,就要用你的命来偿还!” 说着话,刘向阳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匕首,“顺便告诉你,韦如月也是我杀的!” 庞森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拼命地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就在匕首即将下落之际,房内衣柜的门突然间被人一脚踢开,“哗啦!”一声巨响,将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刘向阳扭头看着从衣柜里破门而出的石鋭凝,脸上写满了惊恐,整个人似乎僵住了一样。 石鋭凝一个箭步冲到床前,“苍啷”一声,唐刀出鞘,刀背自下向上一撩,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刀背正中刘向阳持刀的手腕。 “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板上,刘向阳手腕吃痛,“啊!”了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冷森森冒着寒气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脖颈上。 “虎头儿就是虎头儿,真是料事如神那!”,石鋭凝一乐,左手无名指蜷起,凑在了嘴边,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聂小虎又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 “将他解下来!”,聂小虎冲着还绑在床上的庞森一摆头,毛光鉴和柳震萧赶忙上前将其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多谢聂神捕救命之恩!”,一下地,庞森便冲着聂小虎一躬到地,一脸的感激涕零。 “刘东旭,这下你还有何话说?”,聂小虎看着刘向阳,微笑着说到。 “虎头儿,这小子真名叫刘向阳!”,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他自个全招了,都是他干的,原来他就是被韦如月退了亲的那个未婚夫!” “哦?”,聂小虎一乐,“原来如此!” “你…你怎么怀疑到我的?”,刘向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下了脑袋。 聂小虎笑了笑:“起初我根本就没有怀疑到你,直到韦如月的验尸结果出来后,我才知道这凶手是另有其人。韦如月喝的那晚莲子粥中确实含有夹竹桃的毒汁,但含量很小,根本不足以要人命,这就很使我纳闷了。 后来我将所有的情况串联了一遍,这才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首先,事发当日,当韦如月中毒晕倒之时,韦如雪跑到客厅外喊人,那时客厅内就只剩下了你和韦如月两人,那时你趁着没人,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夹竹桃毒汁灌进了韦如月的口中,这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其次,我在韦如雪的书房内发现了一本《新修本草》,书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而且书内还有一枚树叶,刚好就在夹竹桃的那一页上,我就想怎么会那么巧,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发现吗? 我清楚地记得当我在厨房内询问情况之时,从窗户外面,恰好看到了有人在韦如雪的闺房前经过,而那人正是你!如今看来我猜想的不错,那本书定是你故意安排让我看到的。” 看到刘向阳在轻轻地摇头,聂小虎冷笑了一声,接着说到:“接着我又在花园的那片夹竹桃中发现有数株夹竹桃被人折断了,而韦如月碗中的毒汁含量又很低,这说明了什么? 我料想你肯定是心急如焚,必会在今晚下手,然后趁夜远走高飞,所以我才借着庞森与韦如雪演的那出戏,安排小石头悄悄地隐藏进了衣柜之内,果不出我所料,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刘向阳长叹了一声。 “带走!” “哗楞!”一声,细长的锁链套在了刘向阳的脖子上。 “多谢聂神捕救命之恩!聂神捕您真是心细如发,断案如神啊!”,庞森在一旁不停地恭维着。 “还有你!”,聂小虎把眼一瞪,吓得庞森就是一哆嗦。 “你先是与韦如雪相好,后又娶了韦如月,接着又暗中与韦如雪往来,无非是挑拨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引发她们的仇恨,以此来达到你霸占韦家家产的目的! 如今你目的达到了,虽然你没有动手,我也拿你没有办法,但早晚有一天,老天会惩罚你的!” 说完聂小虎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慢走,不送!”,庞森阴阳怪气地说到。 “老天会惩罚我?切!”,庞森得意地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这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啦!”,庞森大字形向床上一躺,高兴地哼起了小曲。 突然间,庞森感到胸口一阵发紧,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似的,他的眼中又现出了惊恐的神色,扭头看向了桌子上的茶杯。 “不好,有毒!” “来人……” 庞森一个翻身,滚落到了地上,他已经透不过气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阴影正慢慢地向自己笼罩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镯(1) “我说哥儿几个”,聂小虎从王县尉的书房回到捕快房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县尉大人发话啦,上面来了公文,说是最近洛阳至开封一带贩卖私盐的活动比较猖獗,县尉大人让我们严加盘查,一旦抓住绝不姑息。” “虎头儿,这可难了”,石鋭凝摇了摇头说到,“这私盐可比官盐要便宜不少,老百姓乐意着呢,估计谁也不会说的,不好办!” 毛光鉴和柳震萧也是频频点头。 “不好办也得办”,聂小虎撇了撇嘴,“打明儿起,大伙儿都上街去四处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的咧,听您的!” 正如石鋭凝所言,三天下来,五人愣是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老百姓们一听是查私盐,个个都是讳莫如深,缄口不言,愁得聂小虎也是直挠腮帮子。 这天傍晚,五人四处转了一天,仍是一无所获,正在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大声地喊叫着。 “快来人那!杀人啦!~~~” 聂小虎精神猛地一振,立刻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飞奔了过去,在穿过一条街道后,聂小虎看到街边一名中年妇女正站在那里大声地喊叫着,周围的住户们也都纷纷走出家门围了过去,不大会儿的功夫,中年妇女的周围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都让开,捕快办案!”,石鋭凝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 围观的人们听到大喝,纷纷扭头望去,看到是聂小虎等人,急忙向两边一分,让出了一条通道。 “怎么回事?”,聂小虎来到那名妇女的身边,一脸严肃地问到。 “杀人啦,就在里面!”,中年妇女用手一指身后的院子,面带惊恐地说到。 聂小虎不等她话音落地,人已冲进了院子里,唐毅斌和石鋭凝也紧随其后冲了进去,毛光鉴和柳震萧则站在院门口维持着秩序。 房门大开着,一进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聂小虎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一名中年女子躺在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脖颈处被利刃砍出了一条斜斜的口子,地上流满了鲜血,一把沾满了血的菜刀被丢弃在尸体的旁边,死者的右手紧紧地攥着一只翠绿色的玉镯。房屋的后门敞开着,屋内的摆设井井有条,并没有被盗过的痕迹。 在勘察完现场后,聂小虎出了屋子,来到院门处,方才那名大声叫喊的中年妇女正在不停地向围观的人们讲述着自己经历的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看到聂小虎出来了,这才闭上了嘴,场面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曹氏,是魏氏的邻居。” “魏氏?” “哦,就是屋里死的那个。” “你是如何发现魏氏被人杀害的?” “是这样的,就在半个多时辰前吧,刚吃过了晚饭,我正在屋内洗刷碗筷呢,忽听得邻居家,也就是魏氏家中传出吵闹的声音,我一时好奇,就来到了院子里,我就发现有条黑影儿从魏氏家的后门跑了出来,随后便没了动静。 我感到十分地纳闷,于是便来到她家的院门前叫了几声,见无人答应,我便推开院门进去了,房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打开门,我滴亲娘哎!就看见魏氏倒在血泊之中,我害怕极了,大叫着跑了出来,这不你们就来了!” “你看清那个人是谁了吗?” “没有,日头已经落下去了,根本看不清脸,只看到是个男子的身影。” “那魏氏的丈夫呢?他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他呀,他叫姜君利,在城外渡口干活,帮人搬运货物,通常一去三五天不着家的。”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如何,经常吵架吗?” “就姜君利挣的那点钱,我估摸着他们夫妻感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曹氏不屑地撇了撇嘴,“吵架倒是不曾见到,姜君利是三天两头也不回来的。” 回到捕快房后,聂小虎凝视着死者手中的那只玉镯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聂小虎起身说到:“小石头,明天你带着这只镯子去县里的珠宝首饰店都转一下,看看这只镯子是从哪个店里卖出去的,买镯子的人是谁?” “明白!”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明天一早,你们就去城外的渡口,将死者的丈夫姜君利给我带回来!” “明白!” 第二天早上,毛光鉴和柳震萧带着一名中年男子回到了捕快房,此人个头不高,身体粗壮黝黑,身穿一件白衬衫、黑坎肩,头戴一顶白色的无沿小圆帽,一脸迷惑地看着聂小虎。 “看上去此人像是个回民啊”,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 “你是哪里人氏?” “回大人,小的来自灵州。” “嗯”,聂小虎点点头。 “知道为何叫你来吗?” “小的不知”,姜君利摇了摇头。 “昨天傍晚时分,你的妻子魏氏在家中被人杀害了!” “什么!” 姜君利闻听此言,脸上表现出还算是能够令人满意的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 “昨天傍晚你在哪里?”,聂小虎紧盯着姜君利的眼睛问到。 “在我朋友家中”,姜君利不假思索地说到。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玉镯(2) “朋友?哪个朋友?” “他叫马云波,本地人,我们是五年前在渡口做活时认识的,他就住在离渡口不远的凌水村,到现在还未娶妻,家中就他一人,有时候活多,我就住在他那里。” “那你说说昨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吧!” “是,大人!昨天早上辰时我就离开家去了渡口,在渡口一直做工到了未时,因为活儿比较多,为了明天能够早到渡口,多干些活儿,所以我就没回家,去了马云波家中借住,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饭后我们又玩长行,一直玩到了将近亥时才睡的觉,昨晚我手气好,竟然全赢,一盘都没输,想想真该去赌场玩两把的!” 姜君利说完有些懊悔地摇了摇头。 “谁做的晚饭,吃的什么?” “晚饭是马云波从村里的小酒馆买回来的,我去的时候都有些凉了,不过没关系,我们依然吃的很香,有凉拌豆腐、炒肚丝,还有两个酱猪蹄,再加上二两小酒。” 聂小虎想了想,接着问到:“那你可知会是什么人杀死了你的妻子,你可有什么仇家?” “没有”,姜君利摇了摇头,“我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去渡口一次,很少与人往来,哪里会有什么仇家,至于凶手嘛,说不准是哪个溜门撬锁的贼人干的。” 聂小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挥了挥手,“先把他带下去认一认尸体,再找间屋子让他候着,稍后我还要问话。” 毛光鉴答应一声,带着姜君利出去了。 “小柳子,你去一趟凌水村,将那个马云波带来。” 半个时辰后,石鋭凝回来了,将那只玉镯交给了聂小虎。 “虎头儿,还真查到了,这只玉镯是前天由北街的奇珍阁卖出的,上等货色,价值二十两纹银呢!” 聂小虎看着手中的玉镯,笑了笑:“我虽然不懂这玩意儿,但也看得出来这是个贵重首饰,那买家是谁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如此贵重的首饰,奇珍阁一个月也卖不出几个,所以奇珍阁的老板记得很清楚,买镯子的是一个赶车的,名叫胡小七,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个胡小七可曾打听明白?” “查清楚了!” 聂小虎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胡小七,父母双亡,未曾娶妻,靠赶车替人拉货为生,主要是在渡口受雇拉大宗货物进城。” “又是渡口?”,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小石头,你去买些酒菜来,要买……” “虎头儿,你这是饿了?”,石鋭凝疑惑地问到。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的咧!”,石鋭凝撇了撇嘴,转身向外走去。 “只要两双筷子,明摆着没我的份,啥意思嘛?”,石鋭凝在心里叹了口气。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柳震萧带着一名青年走了进来。 “虎头儿,这就是马云波。” “小的马云波,见过聂捕头”,马云波一躬到地,诚惶诚恐地说到。 “马云波,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地回答,若是说谎话欺骗于我,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聂小虎盯着马云波冷冷地说到。 “小的不敢!” “我来问你,你可认识一个叫姜君利的?” “认识,我们是朋友,五年前在渡口认识的。” 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昨晚他可曾住在你家中?” “是的”,马云波点头说到,“昨天下午我再渡口见到他,他说活儿比较多,晚上不回去了,去我家中暂住,我就先回家等他了,还去村里的小酒馆买了点酒菜。” “姜君利是什么时候到的你家?” “大约是过了未时,申时的时候到的,我们一起吃的饭,菜都有点凉了,不过我们还是吃的很香!” “你们都吃的什么?” “让我想想”,马云波皱着眉头略微思忖了一会儿,“有凉拌豆腐、炒肚丝,还有两个酱猪蹄,再加上二两小酒”,马云波笑了笑。 “那你们吃过晚饭后又做了些什么?” “我们玩起了长行。” “那你手气一定不错吧?”,聂小虎笑了笑。 “哪有!” 马云波撅了撅嘴,“昨晚我手气背到家了,玩了一晚上,从酉时一直玩到将近亥时,我竟然一把都没赢!”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口供还真是出奇的一致啊!竟然连菜的顺序都是丝毫不差,看来他们这是早就串好口供的了!”,聂小虎在心中冷笑了两声。 “马云波,你方才所讲的可都是实情?”,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千真万确,若有半句虚言,小人甘愿受罚!” “那好”,聂小虎一摆头,坐在一旁负责记录的书吏将方才的问询记录放在了马云波的面前。 “你看一下,若没有出入就在上面签字画押吧!” “是!”,马云波粗略地看了一眼,拿起笔,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很好!”,聂小虎微微一笑,“去将姜君利带过来!” “虎头儿,买回来了!”,石鋭凝拿着一个大油纸包,提着一个酒壶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先放在一边吧!” “好咧!” 姜君利与马云波两人并排站在一起,面前摆了一张小方桌,两人有意无意地对视了一眼,都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此等动作怎能逃得过聂小虎的眼睛,聂小虎不禁又是一声冷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玉镯(3) “李先生”,聂小虎冲着一旁的书吏说到,“请你将他们二人方才所说的话再宣读一遍。” “是,大人!” 书吏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拿起口供记录当堂读了起来。 宣读完毕,聂小虎笑着问到:“二位,方才李先生所宣读的可有差错?” “没有”,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很好!”,聂小虎笑了笑,突然手中出现了一只翠绿色的玉镯。 “姜君利,你可认得此物?” 看着聂小虎手中的玉镯,姜君利的眼角明显抽动了两下,随后摇了摇头,“从未见过,大人!” 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 “小石头,将酒菜摆在他们面前!” “是!”,石鋭凝答应一声,歪着脑袋,一脸迷惑地将油纸包和酒壶放到了小方桌上,摆上了两双筷子,并摊开了纸包,纸包内是凉拌豆腐、炒肚丝,还有两个酱猪蹄。 “这是你们昨晚所吃的饭菜,对吧?你们看一下,可有遗漏?” 两人看了看桌上的酒菜,均是点了点头,彼此疑惑地对望了一眼,不知聂小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好,今天我请客,都别客气,动筷子吧!”,聂小虎笑着伸手示意二人手动拿筷子。 “这?”,两人拿起了筷子,迟迟没有夹菜。 “给我吃!”,聂小虎突然一拍桌子,眼睛瞪了起来。 两人都是吓得一哆嗦,马云波不再犹豫,下筷夹菜,吃了起来,而姜君利则是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拿着筷子的手竟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啊?”,聂小虎瞅着姜君利,冷笑着问到。 终于,姜君利“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把正在吃菜的马云波吓了一跳,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厉害!”,姜君利冲着聂小虎竖起了大拇指,“我服了,不错!人是我杀的!” 说完姜君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瞬间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 此言一出,一旁的唐毅斌等人皆是倍感惊讶,闹不清聂小虎到底是如何让其就范的。 “哈哈,是条汉子!”,聂小虎哈哈一笑,“你们的供词虽然一致,但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唉!”,姜君利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轻叹。 “虎头儿,啥错误啊,我咋什么都没看出来?”,石鋭凝忍不住问了一句。 聂小虎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回民吃猪肉的吗?” “对啊!”,石鋭凝一拍大腿,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我咋就想不到呢!” “说吧,你是如何杀死你的妻子魏氏的?”,聂小虎舒舒服服地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还不是因为她偷汉子吗!”,姜君利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咬牙说到。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那个赶车的胡小七了,只是没有抓到他们现行而已,昨日里我去了渡口,发现那个胡小七早早地拉了一车货走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去与我娘子私会了。 于是我便在傍晚时分悄悄赶回了家中,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但我却发现我娘子正在观赏一只玉镯,就是你手上的那只! 那镯子一看就是贵重之物,想我一个卖苦力的,家中怎么可能会有钱能买得起如此贵重之物,必是那胡小七送与她的!我便与她争吵起来,想不到这个贱妇竟然承认了,还讥笑我赚不来钱,是个废物! 我当时也是恼怒之极,以至于失去了理智,顺手在厨房内拿起了菜刀,将这婆娘砍了,然后我便由后门逃了出去,赶到了凌水村马兄弟的家中,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说完姜君利别过了头去,闭上了眼睛。 “带下去吧”,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大人!”,在姜君利被带走之后,马云波浑身颤抖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是你的供词,上面你可是签字画押了的!”,聂小虎拿着供词晃了晃。 “我该死!我知罪!”,马云波不停地点着头。 “做虚假呈供,包庇罪犯,你可知是何罪?” “知…知道,还请大人责罚!”,马云波浑身哆嗦着,不停地磕起头来。 “唉!你能帮朋友帮到这个份上,人品也是不错!”,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罚你二十大板,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两名衙役带着马云波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间传来了打板子的声音和马云波的惨叫声。 “虎头儿”,石鋭凝一竖大拇指,“这个命案这么快就破了,漂亮!” “不,还没完”,聂小虎皱着眉摇了摇头。 “没完?那姜君利不是都已经承认了吗?”,石鋭凝纳闷地问到,唐毅斌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聂小虎。 “嗯,凶手是姜君利没错,可是他刚才的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聂小虎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小毛子、小柳子!” “什么事,虎头儿?” “你们两个去把那个胡小七给我找来,现在就去!” “明白!”,两人立刻快步离开了。 “我说虎头儿,那个胡小七也就是偷了人家的媳妇儿,这犯不着抓他吧?”,石鋭凝嘿嘿笑着问到。 “他偷不偷人关我屁事!”,聂小虎翻了翻白眼。 第一百三十章 玉镯(4) “那你还?” “你们记不记得方才姜君利说过的一句话?”,聂小虎问到。 “哪句?”,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到。 “他说他一个卖苦力的,家中怎么可能会有钱能买得起如此贵重之物。” “对,是说了这么一句”,石鋭凝点头说到,“这怎么了?很正常啊,他买不起这么贵重的首饰,那肯定是别人给的呗!” “关键不在这”,聂小虎撇着嘴摇了摇头,“你们想想,既然那姜君利买不起,那么胡小七一个赶车的就能买得起了吗?” “也是哈!”,石鋭凝挠了挠后脑勺。 “二十两银子,你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攒好几年的,他胡小七哪来的那么多钱,还是买个镯子送人?我看这里面必有文章!” “还是虎头儿心细!”,石鋭凝恰到好处地拍了一个马屁。 一个多时辰后,毛光鉴和柳震萧带着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走了进来。 “虎头儿,他就是胡小七!” “见过诸位官爷!”,胡小七皮笑肉不笑地连连作揖。 “胡小七,此物你可认得?”,聂小虎拿着那只镯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认…认得”,胡小七忙不迭地点着头。 “这…这是我买来送给春花的”,胡小七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春花?春花是谁?” “就是姜君利的娘子,魏春花”,胡小七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这只镯子你是从哪里买的?” “北街的奇珍阁,前天中午买的。” “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二十两。” “嗯,还算老实”,聂小虎点点头。 “官爷,春花的死不关我的事,我就是跟她玩玩,我真不知道是谁杀死了她!”,胡小七突然提高了嗓门,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知道不是你!” “那就好!”,胡小七脸上露出了笑容,连连点着头,“那就好!” “胡小七,我来问你。” “官爷有事尽管问!” “胡小七,你哪来的二十两银子去买如此贵重的首饰!”,聂小虎突然厉喝了一声,把一旁的唐毅斌等人也都吓了一大跳。 胡小七不妨会有此一问,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了,站在原地,脸色变了数变,两只眼珠不停地来回转动着。 “还不从实招来!”,聂小虎一拍桌子,“难不成你还想试试审讯房里的那些玩意?” “不!不!我说!”,胡小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尽是懊悔的神态。 “我受雇于一个神秘的主顾,他出手阔绰,叫我每月初五去一次渡口帮他拉货,每次给二两银子。” “二两?还真是够阔的!”,聂小虎笑了笑。 “那人是谁?长得何等模样?” “不知道,没见过?”,胡小七摇了摇头。 “没见过?没见过他会给你那么多银子?” “真的没见过!”,胡小七连连摇头说到,“起初他只是将一封信放在了我的家中,还有一个袋子,袋子里有二十四两银子,说是先给一年的定钱,我见钱眼开,就照着信上说的做了。” “你就不会权当不知道这件事吗?” “官爷,这我可不敢!” 胡小七晃着脑袋说到:“拿了钱就得办事,再说了,这种人能一下子给我那么多银子,想必定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我昧下了银子,估计定会被他们给弄死!” “你给他们做了多久了?” “将近三年了。” “你每次都是什么时间去渡口,拉的是什么货,又是将货拉倒何处?” “每次都是夜里寅时,每次我到了渡口,就会有一只船停靠在那里,有十几个人在船上等着,我一到,他们就将船上的箱子搬到马车上,每次都是只搬十箱,随后他们会有两人赶着车将货物拉走。” “拉到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赶车的吗?” “车是我的,可每次拉上货之后,他们就会将我留下,然后由他们的人赶着车走,大约一个时辰后又将车赶了回来,不过车已经空了,那两人又回到船上,然后船就划走了,我再赶车回家。” “那些人的模样你可还记得?” “他们都蒙着脸,我根本看不到,也不敢看。”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 看胡小七的样子,说的应该都是实话,聂小虎问完了话,让人将其带了下去。 “虎头儿,看这意思这是有人在走私啊!”,石鋭凝若有所思地说到。 “应该就是了”,聂小虎点点头。 “真没想到这还牵出一桩大案子来了!”,石鋭凝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 “这帮人做事也真是够谨慎的,几乎是滴水不漏,我们虽然抓住了胡小七,却还是毫无线索可寻”,唐毅斌摇了摇头。 “不然”,石鋭凝脸上略有得色地说到。 “哦?说说看!”,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 “嗯”,石鋭凝煞有其事地来回跺了两步,“据胡小七交代,马车自拉上货物离开至再回到渡口,一共是用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从渡口到目的地的距离是马车半个时辰的路程。 距离渡口这段路程范围内的村庄有三个,分别是凌水村、锦绣村和竹泉村,那他们卸货的地点不外乎在这三个村庄之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玉镯(5) “我们只要在这三个村庄之中挨家挨户地搜它一遍,肯定能把他们藏货的地点给找出来!” 石鋭凝说完,自信满满地看着聂小虎,那表情就好像是要等着领奖似的。 “啪啪啪!”,聂小虎笑着拍了拍手。 “不错!小石头,大有进步啊!” “虎头儿夸奖了!”,石鋭凝得意地看了看唐毅斌等人。 “小石头,我问你,加入让你背上一百斤的东西,从这里走到大街上,你能用多长时间?” “这个嘛”,石鋭凝想了想,“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吧!” “嗯,那你再空着手跑回来呢?能用多长时间?” “空着手跑回来?那也就是……”,石鋭凝说到这里,突然闭住了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两声。 “虎头儿,我有个主意!”,毛光鉴突然说到。 “说说看!”,聂小虎一乐。 “我们可以等到下月初五,到时候我们悄悄地在渡口埋伏好,等他们的船一到,就立刻上去缉拿!” “不可能了”,聂小虎摇了摇头,“事先我也没想到会扯出个走私案来,所以才会让你们正大光明地去将胡小七带了来,你们带他回来的时候,大街上有多少人看到了?” “那数不清了”,毛光鉴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这帮走私犯办事如此谨慎,那胡小七被我们抓了来,他们会不知道?还会傻乎乎地等我们去抓吗?” “那怎么办?现在我们是既不知道是谁,又不知道卸货的地点在哪,抓了胡小七又惊动了他们,这下没戏唱了!”,石鋭凝撅着嘴叹了口气。 “谁说没戏唱了?”,聂小虎笑了笑。 “怎么?虎头儿,你还有办法?” “你们听说过老马识途这句话吗?” “老马识途?”,石鋭凝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了!”,唐毅斌眼睛一亮,“虎子,还真有你的!” “小毛子,你去把胡小七的马车赶过来!” “好的!” 小半个时辰后,毛光鉴赶着一辆四轮马车进了县衙,停在了院子当中。 聂小虎来到马车旁边,围着马车转了两圈,马车有七成新,十分地坚固,可能是胡小七比较懒,马车并没有被清洗过,四处都是灰尘,在车板的边缘还残存有少量白色的粉末,看上去就像是雨水被蒸发后留下的碱末。 聂小虎用右手食指在白色粉末上抹了一下,凑到舌尖上微微地蘸了蘸。 “是盐!”,聂小虎吐了口涂抹,脸上禁不住泛起了兴奋的神色。 “虎头儿,难道说…”,石鋭凝也尝了尝那白色的粉末。 “错不了了!胡小七拉的定是那私盐!” “嘿!这下又要立大功了!”,石鋭凝兴奋地撸了撸袖子。 是夜,寅时,洛宁县城外渡口,一艘小船停泊在了岸边,船上装了十口大箱子,聂小虎等人正站在船边等待着。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从车上跳下了两个人,正是石鋭凝和胡小七。 “装车!”,聂小虎手一挥。 十口箱子很快便装上了车,聂小虎和唐毅斌坐在了车上,伸手一拍马的屁股,“驾!”,马车缓缓地向着前方走开了,石鋭凝等人则是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拉车的马似乎对这种情况十分地熟悉,根本不用指挥,自顾自地小跑了起来,坐在车上的聂小虎内心禁不住一阵激动。 马车在走了约半个多时辰后,来到了一个村庄的入口。 “是竹泉村!”,聂小虎一乐。 进村之后,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匹马拉着车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时而左拐,时而右拐,但大方向却是不变,马车一直朝着村东边行进着。 在过了大约一刻钟后,马车来到了竹泉村的边缘,还在缓缓向前走着。 “难道不在村里?”,聂小虎正在狐疑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车离开了大路,拐上了一条小道。 在似乎是绕了半个圆弧之后,马车径直地向着前方一座院落走了过去。 借着月光,聂小虎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院落,院子较大,正北是一座三层楼房,东西两侧均有房屋,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住宅,更像是酒楼客栈之类的建筑。 在确定马车就是冲着那座院落驶去之后,聂小虎轻轻地带住了马车。 此时正值深夜,院内没有一丝亮光,四周更是静寂无声,偶尔响起蛐蛐的鸣叫,使得无边的黑夜显得更加地幽静了。 “虎头儿,怎么不走了?”,石鋭凝走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问到。 “就是这家了”,聂小虎用手一指前方的院落。 “明天给我好好查一查这个人家,切记,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 “走,回去!”,回到捕快房后,聂小虎立刻开始布置任务。 “小石头!” “在!” “明天给我仔细地查一下那家人!” “明白!”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明天你们二人将洛宁县所有家里有马车的单身汉都给我查清楚,多找些人手,城里城外的都要查,切记,要秘密地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目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虎头儿,我们什么目的?”,毛光鉴插了一嘴。 “咣当!”,唐毅斌等人瞬间从椅子上翻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玉镯(6)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分头忙活去了,一直到了日落西山,石鋭凝等人才陆续回到了捕快房。 “虎头儿,查清楚了!”,石鋭凝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大半壶茶进肚后,石鋭凝抹了抹嘴说到:“那个院子是家酒楼,叫廖家酒坊,前面经营,后院酿酒,老板叫廖永盛,今年四十六岁,本地人氏,无儿无女,先后娶过两房妻子,都因病亡故了,他还有个妹妹,也于前年亡故了,据说是上山游玩时不小心摔死的。 身边只有一个外甥女,今年十四岁,不过却是个瞎子,店里有十二名伙计,只有一名住在店里,其余的伙计都是附近的村民。住店的伙计名叫于振泽,今年十八岁,山东人,是三个月前才来到廖家酒坊做工的。 听人说他还有个亲弟弟,但此人音讯全无,从来没人见过他,据村里的老人讲,他这个弟弟像是十多年前去了南方做生意,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这些了。” “两个妻子都病故了,就连妹妹也不小心摔死了?”,聂小虎冷笑了两声,“他还真够‘可怜’的啊!” 聂小虎转而又看向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怎么样,都调查清楚了吗?” “查清了!”,毛光鉴拿着一张纸说到,“全县有马车的,又是单身一个人的,一共有十四人,其中有三人住在城里,其余十一人都住在城外的村里。” “有遗漏吗?” “保证没有,虎头儿!” “很好!”,聂小虎点了点头,“安排人,从现在起,将这十四人全部暗中监视起来,白天不用管,只监视其夜里的活动,若是他们当中有人在夜里赶着马车出去,又是去渡口的,立刻向我报告!” “明白!” “虎头儿,那廖永盛?”,石鋭凝问到。 “先放一放,我要来个人赃并获!”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平静而又略显得有些沉闷,虽然偶尔也会有消息传来,却并没有夜里驱车赶往渡口的,这令聂小虎不免有些烦躁起来。 这天是三月十二,傍晚时分,聂小虎等人像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捕快房,大家聊了一会天,便都睡下了,石鋭凝因妻子回娘家省亲,家中无人,因而也与聂小虎等人住在了一起。 丑时刚过,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睡得迷迷糊糊的五人都惊了起来。 “有情况!”,聂小虎脑子里迅速反应了过来,边穿衣服边跑去开了门。 一名衙役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神色,一见到聂小虎,急忙说到:“聂捕头,锦绣村的方天贵赶着马车出去了,方向正是渡口!” “终于要来了!”,聂小虎的心中一阵激动。 “多长时间了?” “半个时辰前,我一发现就立刻快马加鞭赶回来向您报告了!”,衙役讨好似的笑着说到。 “好小子,若是抓到了匪徒,我记你一大功!”,聂小虎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多谢聂捕头!” “兄弟们,正主儿到了,我们即刻出发!” 聂小虎等五人带领着二十名兵丁立刻快马加鞭奔向了城外渡口,在接近渡口约二里地的地方,五人下了马,二十余人静悄悄地朝着渡口摸了过去。 果不其然,远远地聂小虎便看到了河岸边停着一艘船,有十余人站在岸边,似乎是在等着什么,有两名大汉手举着火把,借助火光,聂小虎看到十余人皆是黑巾蒙面,只有一人没有蒙面,正站在一名蒙面人的身边,脸上略显得有些紧张。 “虎头儿,上吗?”,石鋭凝小声地问到。 “不急,等马车回来再动手。” 约过去了半个时辰左右,黑暗中一辆马车快速行驶了过来,等马车停住,从车上跳下来两名蒙面大汉。 “走吧!”,一名大汉朝着那名并没有蒙面的中年男子挥了挥手。 “哎!”,中年男子点头答应一声,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都别动,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投降!”,聂小虎站起身来,边向着小船跑去边喊到。 唐毅斌等人也都手持刀剑,大叫着冲了上去。 十余名蒙面大汉猛地一惊,有几人立刻返回船上,随即又跳了下来,手里都提着明晃晃的单刀,几人举着刀,一声不吭地迎着聂小虎等人冲了过去。 “放箭!”,聂小虎身后的兵丁头目一声大喝。 “嗖嗖嗖……”,一阵箭矢破空之声响起,迎面而来的几名蒙面大汉顿时中箭倒地。 聂小虎没有停留,继续向着小船冲去,就在此时,只见剩余的几名大汉突然齐齐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每人都是抬起右手,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不好!”,聂小虎大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几名蒙面大汉全部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轰!”的一声,岸边的小船突然燃起冲天大火,在聂小虎懊恼的注视下,小船迅速化为了灰烬,只留下了小山似的一堆白色的粉末。 再看那辆马车,依然停在一旁,车旁边的方天贵早已吓得昏死过去了。 “这帮人还真是够狠的!”,看着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的几名大汉,唐毅斌摇了摇头。 “走,去廖家酒坊!” 聂小虎翻身上马,冲着兵丁的头目说到:“你们留下,将所有证物运回!” 说完一拨马头,“啪!”的一声清脆的鞭响,聂小虎五人朝着竹泉村飞驰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玉镯(7) 竹泉村廖家酒坊内,此时虽是深夜,却已是乱作了一团。聂小虎等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酒坊门前,不等马停住,石鋭凝便跳了下来,冲上前去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开门!快开门!捕快办案!” 出乎意料的是,酒坊的大门很快就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青年,此人一身蓝色衣衫,面容秀气,皮肤白皙,带着一脸慌张的神态,操着一口南方的口音说到:“太好了!我正打算去报官呢!” “报官?”,聂小虎就是一愣,“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大伯被人给杀死了!”,青年用手向里一指。 “什么!”,聂小虎心里就是一紧。 “快来,我带你们去!”,青年说完话,转身就进屋去了。 这是一座三层楼房,一楼是大厅,客人们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包间,三楼则是家用的房间,此刻在三楼的一间卧房内,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面朝下倒卧在地板上,胸口处是一滩鲜血,血液还未凝固,显然是刚刚被人杀死。 房间内的摆设井井有条、丝毫未乱,窗户紧闭,只是床上的床单被褥乱成一团,房门上留有几道血印,房内未见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 聂小虎检查了一遍尸体,死者周身并无外伤,只有心口一处刀伤,是被人一刀刺进心脏毙命的。 房间内还有两人,一名青年和一名美丽的少女,此刻少女身上的衣裙有些不整,正浑身发抖,偎依在青年的怀中小声地哭泣着,青年则是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小刀,刀身上沾满了鲜血,青年双眼凝视着窗外,目光凝重。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问开门的那名青年。 “我叫廖天杰,是我大伯,也就是廖永盛的亲侄子。” “死者是谁?” “是我大伯,也就是这家酒坊的老板”,廖天杰用手一指地上的尸体。 “你大伯?”,聂小虎眉头微皱,“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侄子啊?” “是这样的,我父亲廖永昌是廖永盛的亲弟弟,我和我父亲一直在南方居住,一年前我父亲因病去世了,临终前让我前来洛宁县找我的大伯,我是三天前才刚刚到这里的。”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 “哦,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正在我的房间里睡觉,我就住在斜对面,突然听见外面走廊里有‘噔噔噔’脚步的声音,我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于是我就开门来到了走廊上,这时我隐约听到斜对面,也就是我表妹的房间里有人在哭,我便来到了门前,门是虚掩着的,我一推开门,就看见我大伯倒在地上,流了好多的血。 当时我表妹蜷缩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看样子是收到了很大的惊吓,再就是小于也在屋里,他手里拿着刀,正盯着我看,我被吓坏了,慌忙跑下了楼,正打算出去找人报官,刚巧你们就来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名青年。 “于振泽!”,青年面无表情地说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你呢?”,聂小虎又看向那名少女。 “我叫柳嫣然,廖永盛是我的舅舅”,少女略带惊恐地说到。 聂小虎注意到眼前这名美丽的少女,眼睛虽然很大,却是没有丝毫灵气,眼皮也未曾眨过一下,两眼空洞地望着正前方。 “看来这就是廖永盛那瞎眼的外甥女了”,聂小虎心想。 “你不用问了,人是我杀的,这是凶器!”,于振泽突然开口说到,将手中的小刀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就是一愣,唐毅斌等人的眼中也泛起了惊奇的目光。 还未等聂小虎开口,柳嫣然连连摇着头,带着哭腔说到:“你们别听他的,他胡说,人是我杀的!” “她肯定是被吓坏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于振泽说到,“抓我走吧,认识我杀的!” “不!是我杀的!”,柳嫣然急得哭出了声。 “行了行了!”,聂小虎不耐烦地一摆手,“你们都别争了,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吗?那还要我们捕快干什么?” 两人这才闭上了嘴,都沉默了下来。 “现在,我要对你们单独问话!”,聂小虎环视了一下房内的所有人。 “小毛子、小柳子,你们先将尸体抬到楼下,小石头,你把他们三人都带到二楼,找个包间坐下,我要一个一个地问!” 在二楼走廊的楼梯口处的一个包间内,唐毅斌与石鋭凝带着三人进了包间,随后唐毅斌首先带着于振泽又出了包间,来到了位于走廊尽头的包间内。 “坐吧!”,聂小虎指着对面的一把椅子说到。 于振泽也没有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把头扭向了一边。 “你就是用这把刀子杀了廖永盛的吗?”,聂小虎捏着那把沾满血的小刀问到。 “是!”,于振泽看了一眼那把小刀,面无表情地说到。 “那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 “今天夜里,我正在房中睡觉,忽然听到门外走廊有脚步的声音,我怕招了贼,于是就起身来到了走廊上,走廊上没人,但是我听见小姐的房中传来了哭泣的声音,于是我便走了过去,发现门市虚掩着的。 我推开门,看到东家也在房内,他正在欺负小姐,小姐的衣裙都被他扯破了,看到我进来,东家十分生气,想要打我,我一时气昏了头,顺手便抓起了床头柜上的刀子,将他刺死了,然后廖少爷就推门进来了,事情就是这样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玉镯(8) “三楼共有几人居住,房间都是什么位置?” “三楼一共有八个房间,就我们四人住,东家的房间在楼梯口处,我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小姐住在正中间,廖少爷的房间在小姐房间的斜对过。” “嗯”,聂小虎点点头,“你先下去吧,斌子,你再把柳小姐带过来。” 柳嫣然在唐毅斌的搀扶下进了包间,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空洞无神的眼睛下是一张充满了担心与害怕的脸。 “柳小姐,请你讲一下今天晚上的经过吧,你放心,今天晚上的事我会保密的!” “谢谢!”,柳嫣然轻声地说到。 “今天晚上我正在睡觉,忽听得有轻轻的敲门声,我问了声‘谁呀?’,门外并没有回答,只是一直在轻轻地敲门,我于是便摸索着起身开了门。 可是我没想到,当我一打开门,便有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将我拖进了屋内,那人还在我的脖子上重重地打了一下,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昏过去了。 过了一会,我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人压在我的身上,还在撕扯着我的衣服,我便开始极力地反抗,但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中我摸到了床头柜上的一把削果皮的小刀,便用力向上刺了过去,那人便翻倒在了地板上。 我觉得我可能是杀了人,我害怕极了,脑子里轰的一声,就又昏死过去了,后来是于哥哥叫醒了我,我这才知道,被我杀死的人竟然是我的舅舅,再后来廖少爷也来了。 官爷,人真的是我杀的,与于哥哥无关,他这是要替我顶罪呢,求求你们不要抓他!” 柳嫣然说完,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 “姑娘别急,我没说于振泽就是凶手啊!”,聂小虎赶紧安慰到。 听到这句话,柳嫣然的情绪这才放松了下来,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你在拿刀刺向欺负你的人的时候,神志是清醒的吗?” “我不知道”,柳嫣然胡乱地摇了摇头,“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可能是我在慌乱之中将我舅舅杀死了吧!” “你连个婢女都没有吗?”,聂小虎对此感到奇怪。 “舅舅给我雇了一个婆婆照顾我,今天婆婆家里有事,下午就回去了,说是明天中午回来。” “我知道了”,聂小虎摆了摆手,示意唐毅斌将柳嫣然带回去。 “于振泽和柳嫣然都在极力地袒护对方,看来两人的感情不一般啊!”,聂小虎心想。 “先来分析一下柳嫣然,她是个瞎子,当时又是在半昏迷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她有可能一刀刺中心脏吗?这种几率简直比买彩票中大奖还要低!”,聂小虎撇了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再就是这个于振泽,照他所说,他听到的脚步声应该是廖永盛的,可是从他听到脚步声到进入到柳嫣然的房间,就算是爬也用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廖永盛有可能做那么多事情吗?” “还有就是那个廖天杰,他听到的脚步声应该是于振泽的,可是他的房间就在柳嫣然的对面,从他自己的房间出来到柳嫣然的房间,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么快于振泽就把廖永盛给杀了?” 三人的供词有太多矛盾的地方,聂小虎想着想着,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私盐的事还没有着落,所有的当事人都死了,船也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廖永盛了,现在倒好,这个线索也断了,真是……” 聂小虎郁闷至极,站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远处那已开始渐渐发白的地平线,不由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私盐、私盐”,聂小虎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蓦地,聂小虎的眼睛一亮。 “小石头!” “来啦,虎头儿!”,石鋭凝高声答应着走了进来。 “你去……” “马上就去!” 聂小虎的嘴边扬起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石鋭凝便回来了,脸上尽是兴奋的表情。 “虎头儿,找到了,你看!” 聂小虎微微一笑,“把所有人都召集去一楼大厅!” 此时天已放亮,酒坊的伙计们也陆陆续续地到来了,一听说老板在昨天夜里被人杀了,所有人都惊了,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聚集在一楼大厅内,窃窃私语地小声议论着。 “小伙子,麻烦你给我打桶水,给你水钱”,一名老婆婆提着一个空桶来到酒坊的门前,对着一名伙计说到。 “老妈妈,店里出了点事,今天不卖了!”,伙计将老婆婆拿着铜钱的手轻轻地推了回去。 “哦,那我明天再来吧!”,老婆婆转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到齐了,很好!”,一楼大厅内,聂小虎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点头说到:“昨天夜里,廖家酒坊的老板廖永盛被人用刀刺死了,现在,我就说说凶手是谁!” 大厅内没人说话,静得能够听到银针落地的声音,于振泽站在一旁,神情坚定,柳嫣然就站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摇着头,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一旁的廖天杰则是若无其事地四下里乱看着,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唐毅斌!”,聂小虎突然一声大喝。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第一百三十五章 玉镯(9) “廖天杰,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廖天杰。 聂小虎此言一出,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于振泽和柳嫣然在吃惊之余,脸上表现出的更多的则是迷茫和惊愕。 而廖天杰则是浑身一颤,惊恐地望着聂小虎,“你…你说什么?” 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先说柳小姐,她一个柔弱女子,又是双目失明,还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有可能一刀刺中死者的心脏,使其一刀毙命吗? 再来说说于振泽,他的供词漏洞就更多了,他说他看见了廖永盛正意图对柳小姐实施非礼,当廖永盛看到他后,十分地生气,并动手打了他,他这才拿起小刀刺死了对方,可是房间中的摆设却是丝毫不乱,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因此我认定于振泽是在说谎。 既然他们两个都不是凶手,那么凶手会是谁呢?三楼只有你们四人居住,除去死者,那就只剩下你,廖天杰了!” “你…你胡说!”,廖天杰几乎跳了起来,“于振泽都已经承认了,难道不是吗?” 聂小虎笑了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不错,他是承认了,但那是因为他以为杀人的是柳小姐,想要替她顶罪,所以才会承认。 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昨晚,廖永盛因为有事要办,便于夜里去到了后院,待其办完事之后,上到了三楼,必是听到了柳小姐的房内有动静传出,于是便进了柳小姐的房内。 想必那时你正在对柳小姐欲行非礼吧?” 聂小虎看了一眼廖天杰,此时的廖天杰正低着头,眼珠在飞快地左右摆动着。 “在你的兽行被廖永盛发现后,你恼羞成怒,趁着廖永盛不注意,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把削水果的小刀,一刀刺入了他的心脏,然后又将小刀塞入了此时正在昏迷之中的柳小姐的手中,随后拉开门,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你并没有注意到,此时你在门上留下了几道血手印。 而此时正在房中睡觉的于振泽听到了你逃跑时的脚步声,于是便赶到了柳小姐的房内,这时他发现廖永盛被人杀死在房内,而那把杀人的小刀正握在柳小姐的手中。 房中的场景使得于振泽认为是廖永盛意图非礼柳小姐,而柳小姐在反抗时用刀将其刺死,为了不使柳小姐受到伤害,他毅然决然地从柳小姐手中拿起了那把小刀,并决定承认自己是凶手。 而此时的你又装模作样地回到柳小姐的房间,上演了我们看到那一幕,我说的对吗,廖少爷?” 聂小虎看着廖天杰冷笑着问到。 “这…这都是你猜想的,我…我没杀人”,廖天杰躲避着聂小虎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到。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人若是柳小姐杀的,那她身上为何一滴鲜血也没沾到?还有于振泽,也是如此,他的身上也是半点鲜血也没有被溅到,反而你!” 聂小虎用手一指廖天杰,扭头瞅了一眼石鋭凝,“你看这是什么?” 石鋭凝会意,立刻将手中的一件衣服丢在了廖天杰的眼前,衣服的前胸和袖口处溅满了血迹。 “这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你可认得?” “我…我该死!我不是人!”,廖天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哗!”的一声,大厅内的伙计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安静!”,毛光鉴冲着众人大吼了一声,所有人又都立刻闭上了嘴。 “聂捕头!”,此时一名衙役走了进来,“我带了二十个人来!” “来的正是时候!”,聂小虎笑着站起身来,“你带人去后院,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务必把私盐给我找出来!” “是!” 一个时辰过去了,廖家酒坊的后院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地皮都被挖了一遍,却连私盐的影子也没找到。 “不可能啊!那么多的私盐到底藏在哪里了呢?”,聂小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难道说他们换了卸货的地点?” “不太可能!”,聂小虎转而又一想,“我并没有惊动这里,他们没理由知道我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卸货地点才对!” “那私盐究竟被廖永盛藏在哪里了呢?” “忙活了这老半天,大家一定都渴了吧?来来来,都喝口水吧!”,于振泽正一手提着一个大茶壶,一手托着一个茶托,挨个地给衙役们倒着水。 “聂捕头,你也一定渴了,来喝口水吧!”,于振泽来到聂小虎的身边,端着一杯水,面带感激地说到。 “谢谢!”,聂小虎一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水!”,聂小虎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就在天刚亮的时候,是不是有个老婆婆前来买水?”,聂小虎看着于振泽问到。 “好,好像是吧?” “怎么会有人买水?水岂不是到处都是?” 就在于振泽二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聂小虎大踏步地走到后院西南角的一口水井边上。 “打一桶水上来!” “是!” 很快一桶井水便被打了上来。 “喝一口”,聂小虎笑着向打水的衙役说到。 “呸!”,一口水刚一进嘴,那名衙役立刻将水吐了出来,“咸的!” “这就对了,私盐都被融在了井中!”,聂小虎笑着说到。 “前来买盐的人只要打一桶水回去,再将水烧干,盐就有了!” “嘿!这廖永盛还真是够狡猾的啊!”,石鋭凝叫了一声。 “回去吧!”,聂小虎大手一挥。 “走!” 只听“哗楞!”一声响,毛光鉴一拉套在廖天杰脖子上的锁链,呵斥了一声。 聂小虎慢慢地走到廖天杰的身边,抬头若无其事般地看向了别处,脚下向前一伸。 廖天杰被聂小虎突然这么一绊,脚下一个趔趄,弓着身子向前冲了好几步。 “哎呀!你还想逃跑?!”,聂小虎叫了起来,“兄弟们,给我打!狠狠地打!叫他不老实!” 石鋭凝等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一个个如同犯了烟瘾的吸毒者突然看到了鸦片一样,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廖天杰满地翻滚,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我唯一的线索被你给毁了,打你一顿算是便宜你了!” 聂小虎怒气未消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廖天杰心想。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诡异的绑架案(1)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经过昨天夜里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隔年的草又显出绿色,新生的绿草懒洋洋地软瘫在地上,道路两旁的柳树枝头浮出了一层绿烟。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春天的气息,聂小虎等人正愉快地行走在洛宁县的大街上,突然,五人的目光被前方聚集在一起的一大群人给吸引住了。 “走,过去瞧瞧!”,聂小虎挥了挥手。 五人来到近前,早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他们,不知是谁大喊了起来:”大家都让让,聂神捕来啦!”,一听此话,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聂神捕,你来的正好!” “聂神捕,你快给出个主意吧!” “就是!从早上到现在了,我们都等得烦死了!” 聂小虎分开人群来到里面,发现人群围着的是两匹马,马上各自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两匹马相隔五步的距离并排站着,马面前的路上被人用石子划出了一条线,马上的两人都似乎是睡着了一般,坐在马鞍子上打着盹。 “怎么回事?”,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一名好事的青年凑近了说到:“聂神捕,是这样的,这两位是我们这一带的养马爱好者,两人都很喜爱养马,他叫李冠哲。” 青年指着左边马背上的男子说到:“另一个叫赵庆达,他们两个闲来无事,突发奇想,以二两银子做彩头,要赛马。” “既然是赛马,那为何还不出发?”,聂小虎有点好奇了。 “您有所不知啊!这两人也甚是奇特,别人赛马都是比看谁的马快,而这两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要比看谁的马慢,您看到前面的那个路口了吗?” 聂小虎抬头向前方看去,前方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据此大约百米的距离。 “他们两个就是比看谁的马慢,先到路口的就算输,结果从早上到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这两人愣是在原地一步未动,天知道啥时候能分出个胜负啊,聂神捕,您给想想办法,出个主意呗!” “就是啊!聂神捕,我们这都等得烦死了!” “快给出个主意吧,不然就是等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来啊!”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天黑?”,石鋭凝咧嘴一乐,“我看就算等到明年也分不出结果来,他俩要是谁也不动,或者干脆打马后退,永远也别想有个完!” 听了石鋭凝的话,马上的两人都是精神一振,竟然同时催起了胯下的马后退了起来,惊得后面的人连连躲避着。 “都给我停!”,聂小虎举起了右手,大喊了一声。 马上的两人这才勒住了马,依旧是懒洋洋地坐在马上,慢慢地合上了眼皮。 “这还不简单?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我就能让他们分出胜负!”,聂小虎笑着说到。 “哗!”,围观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你们两个,都给我下来!”,聂小虎冲着马上的两人招了招手。 李冠哲和赵庆达都是一愣,随后下了马,疑惑地看着聂小虎。 “你!”,聂小虎指着李冠哲,“骑他的马!” 又指着赵庆达,“你,骑他的马!你们两人换过来,互相骑对方的马,我数到3,比赛就开始!” “对啊!他们两个换过来骑,我看谁还打盹!” “就是,这下他们两个都要快马加鞭了吧!” “神捕就是神捕,我咋就想不到呢?” 一旁的唐毅斌等人也是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李冠哲和赵庆达两人为难地撇了撇嘴,互换了位置,翻身上了对方的马。 “1,2,3!” “驾!驾!”。随着两声清脆的鞭响,两匹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冲了出去。 看着两匹马的背影,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人群。 “李冠哲赢了!不对,是赵庆达赢了……”,聂小虎的身后传来了人群的欢呼声。 “在这呢!”,就在聂小虎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两名下人打扮的少年慌慌张张地朝着聂小虎等人跑了过来。 “聂神捕!”,两名下人跑到聂小虎的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不…不好了!”,一名下人喘着粗气说到。 “我…我家小少爷被人绑架了!”,另一名下人接口说到。 “带路!”…… 杜家客厅内,杜洪轩杜老爷正焦躁地来回走动着,其妻冯氏则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 “老爷!聂神捕来啦!” 听到下人的呼喊,杜洪轩的眼睛一亮,猛地停住了脚步,抬起头来向大门处望去。 “聂捕头,你可来了!”,杜洪轩像是看到了救星般赶忙迎了上去,冯氏也停止了抽泣,站起身来跟在了杜洪轩的后面。 “杜老爷,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说!”,聂小虎快速扫视了一遍客厅,客厅内除了杜洪轩,就只剩下冯氏和她的贴身丫鬟,另外还有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打扮像是一名管家。 “小红,上茶!”,杜洪轩与聂小虎等人坐下后,冲着冯氏身边的丫鬟说到。 “是!” “聂捕头,事情是这样的”,杜洪轩愁眉苦脸地说到,“今天早上在吃早饭的时候,我那宝贝儿子正在后院玩耍,我们吃着吃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喊,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丽琴的贴身丫鬟冰兰,她正站在后院西厢房的楼梯拐角处,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再朝着院子里一看,我那宝贝儿子竟然不见了,于是我派人四下里寻找,整个院子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诡异的绑架案(2) “丽琴是谁?”,聂小虎插口问到。 “哦,她叫杜丽琴,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开封来,昨天刚到的。人是没找到,却是发现了这个!” 杜洪轩说着话,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交给了聂小虎,随后长叹了一声,低下了头去。 聂小虎接过那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贵公子已被我请去做客,若要其平安归来,务必于今天下午未时前将五百两纹银准备好,埋在城外乱坟岗东北角的一棵大柳树下,若是照办,贵公子于明日便会平安归来,如若不然,你等知道后果!”,字迹十分地潦草。 “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内堂通往后院门前的柱子上,用钉子钉在柱子上的。” 聂小虎看完,将纸收了起来,“带我去后院。” “聂捕头,随我来吧!”,杜洪轩站起身来,朝着客厅外走去。 出了客厅,左侧是个花圃,花圃与客厅之间有条小道,顺着小道向后走,便到了后院。 后院十分地宽敞,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厢房,都是二层小楼,与小楼并排着是一排平房,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南面的围墙边上有个马厩,北面是客厅的内堂,是杜洪轩夫妇居住的地方。 围墙很高,约有三米左右,马厩旁边有一个小门,门上挂着锁,聂小虎先是进入到东西两座小楼内勘察了一遍,又叫人打开了小门,出去观察了一下,这才返回了院内。 “杜老爷,你是说事情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发生的?” “是的。” “在哪里吃的早饭?” “在客厅。” “当时都有谁在场?” “一共有四个人,我和我夫人,另外就是丽琴和俊哲。” “俊哲是谁?” “哦,他叫冯俊哲,是我的小舅子,三天前到的。” “你家小公子在后院玩耍,身边可有人陪伴?” “有,当然有,是管家杜林泉”,杜洪轩说着话,用手一指不远处站着的一名中年男子。 聂小虎看了看,正是刚才在客厅内的那名管家模样的人。 “他当时就站在楼梯口处,还有丽琴,她当时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 “当时后院还有其他下人吗?” “没了,下人们都在前面门房里吃早饭呢。” “嗯”,聂小虎点点头,“你去把所有人都召集去客厅,给我找一间单独的房间,我要挨个问话。” “没问题,我这就去办!”,杜洪轩点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杜家客厅内,聂小虎逐个扫视了一遍在场的众人,冯夫人在丫鬟的陪伴下坐在椅子上正愁眉不展地长吁短叹着;冯俊哲则是一脸的局促不安,身边站着一名少年男仆;杜丽琴则坐在一旁左顾右盼着,仿佛没事人一样,身边站着一名俏丽的小丫鬟;管家杜林泉站在杜洪轩的身旁,低着头默不作声,满脸都是自责的神色。 “就先从你开始吧,杜老爷!”,聂小虎微微一笑。 在内堂杜洪轩的书房内,聂小虎和杜洪轩对面而坐,唐毅斌和石鋭凝两人在聂小虎的身后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杜老爷,贵公子今年几岁了?” “再过两个月就满四岁了。” “请你回忆一下,当你听到后院有人惊叫的时候,你们四人是否都在客厅?” “怎么?”,杜洪轩微一皱眉,“聂捕头,你怀疑是我们当中的人绑架了我儿子?” “不是,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聂小虎微一摇头。 “我想想”,杜洪轩略微思忖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到,“没有,当时只有我和冯俊哲在客厅吃饭,夫人去茅厕了,丽琴说是有个镯子忘记戴了,就回房去取了,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后院的尖叫声。” “那当你赶过去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丽琴的丫鬟冰兰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的样子,管家林泉也在那。我问冰兰发生了什么事,冰兰说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空中漂浮着,一晃就不见了,她以为是见到了鬼,于是就大叫了起来。” “看样子回头我要请个法师来家里驱驱邪了”,杜洪轩又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 聂小虎听后不禁莞尔一笑,自现代穿越过来的他自是不会相信有什么鬼神的,随即笑着问到:“那当时冰兰是什么状况,有什么动作之类的吗?” “她当时很害怕的样子,脸颊通红,用一只袖子手捂着左侧的脸,看样子是吓得不轻。” “我知道了”,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麻烦你去叫管家杜林泉进来吧!” 杜林泉进到屋内,没有坐下,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聂小虎的面前,双手垂立,低着头,脸上呈现出愧疚的表情。 “杜管家,请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吧!” “是,大人!”,杜林泉点点头。 “今天早上,老爷和夫人们正在客厅内吃早饭,少爷起得早,吃过了早饭后就在院子里玩,我就在一旁照看着,后来我突然听到西厢房内传出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我吃了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赶紧跑了过去。 进了西厢房后,我发现杜小姐的贴身丫鬟冰兰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她脸颊通红,用一只手捂着一侧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在空中飘浮着,一晃就不见了,因此被吓到了。 紧接着老爷便跑了进来,看到冰兰没事,老爷便转身向院子看了看,这时我们才发现小少爷不见了。” 聂小虎笑了笑,问到:“那你相信冰兰所说的吗?” “嗯”,杜林泉点了点头,“西厢房确实有点不干净,前年有个叫荷花的丫鬟,因不小心打碎了夫人心爱的一个花瓶,被老爷训斥了一顿,说要将其卖到醉春楼来赔偿,她一时想不开,就在西厢房上吊自尽了,打那以后时不时地有人说是在那里见到过白色的人影,估计是荷花那冤死的鬼魂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诡异的绑架案(3) “从你听到惊叫声跑进西厢房到发现少爷失踪,一共是多长时间?” “时间很短,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吧”,杜林泉想了想说到。 “你在看护小少爷的时候,看到有人经过吗?” “有的,是杜小姐,她穿过院子进了西厢房,想是去取什么东西吧?” “你们老爷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那可多了去了,数不数不过来!”,杜林泉摇了摇头,“说不准就是哪个仇家将小少爷掳了去的!” “哦?”,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作为下人,本是不该议论主子的是非的,这您知道。可是少爷是在我的看护下失踪的,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杜林泉看上去似乎十分地自责,紧咬着下嘴唇说到:“我家老爷是个吝啬鬼,他为人十分地刻薄,生意上吃过他的亏的人多了去了,他对待我们下人亦是如此。 家中的每一笔花销他都记在帐上,没有他的批条,谁也别想从帐上支取一文钱,就连夫人用钱也是一样。我们下人若是做错了事,或是不小心损坏了什么东西,他都要我们照价赔偿的,动不动就克扣我们的月钱,荷花就是被他给逼死的!” 杜林泉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接着说到:“现在出了这种事我看也是在情理之中,谁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绑架了小少爷,这下我是免不了要倒霉的了,只是现在老爷还腾不出空来而已!” 聂小虎点点头,“我会跟杜老爷说的,这不是你的错。” “那我先谢谢大人了!”,杜林泉赶忙躬身施了一礼。 “你先出去吧,将杜丽琴杜小姐叫进来。” 聂小虎眼前的这名女子长得十分地美丽,一绺波浪般的头发垂落在后背,新月般美丽的柳眉,一双美目勾魂慑魄,翘翘的瑶鼻,桃腮含嗔,点绛般的樱唇,鹅蛋娇靥脸蛋幽兰般宁静自然,光滑的皮肤嫩泽如柔蜜,身形绰约,亭亭玉立。但看上去却很是傲慢,下颚高高抬起,眉宇中也带着一股傲气。 “你叫杜丽琴?” “是的。” “你与杜洪轩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亲戚,我父亲是他二舅的三姨夫的大表哥!” “这都特么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了,叫做‘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聂小虎撇了撇嘴,心中一阵好笑。 “请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吧!” “今天早上我去客厅吃早饭,刚一坐下,我就发现我的玉镯没戴在手上,想是忘在了梳妆台上,于是我便回房去取,就在我回到二楼房间,刚把镯子戴上,就听到外面冰兰的尖叫声,我吓了一跳,赶紧出了房门,在走廊上我向下看去,看到冰兰正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管家杜林泉正站在楼梯口处,不一会儿杜老爷也跑进来了。” “你来杜家可是有什么事?” “这?”,杜丽琴微微皱了皱眉,“这跟杜家少爷被人绑架有关系吗?” “当然有!”,聂小虎面色一正,严肃地说到,“我不弄清你们每个人的来历,都有些什么意图,怎么能将你们从怀疑对象中排除掉?我只有先将这里的人都撇清了嫌疑,才能着手调查是否是外来人作案的可能,你可明白了?” “那…那好吧”,杜丽琴终于垂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低声说到:“那…大人,你可否替我保密?”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我丈夫在衙门里做事,是个账房先生,前不久衙门里的一个管事犯了案,污了衙门里的银子,我丈夫因为是账房,也被连带着给抓了,我四处托人说情,几乎是花光了家中的积蓄,好容易打通了关节,现在还需一笔钱,我丈夫就能放出来了,可是我到哪里去寻银子啊,身边的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到了。” 说着话杜丽琴手持香帕在鼻子上点了点,有些哽咽地说到:“思来想去,为了丈夫能早点出来,我也只好厚着脸皮来这里了,昨天刚到的,正打算吃过早饭就跟杜老爷提的,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去把冰兰和冯俊哲的那个仆人叫进来。” “见过大人,见过两位官爷”,丫鬟冰兰和一名少年进来后,两人连忙冲着聂小虎三人躬身施礼。 “你叫冰兰对吧?”,聂小虎看着眼前这名俏丽的小丫鬟,笑着问到。 “是”,冰兰怯生生地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转而看向了少年。 “回大人,我叫茗棋。” “嗯”,聂小虎点点头。 “茗棋,我来问你,今天早上你在哪里?” “回大人,今天早上我一直在东厢房,直到听见了外面有人吵闹才出去的。” 聂小虎没有理会茗棋,转而看向了冰兰。 “冰兰,今天早上你为何惊叫?” “回大人,今天早上我正要下楼,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突然看到空中有一道白色的……” “啪!”的一声,聂小虎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两人浑身就是一哆嗦。 “说实话!” “大人,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冰兰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还想撒谎!” 聂小虎把眼一瞪,“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都当作绑架犯的同伙抓起来!” “大人开恩!” 冰兰和茗棋几乎是同时跪了下去。 聂小虎笑了笑,“茗棋,你是不是躲在暗处想吓唬冰兰,还亲了她一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诡异的绑架案(4) “啊?”,两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正在微笑着的聂小虎,就连唐毅斌和石鋭凝也是满脸的惊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冰兰小声说到,声音低不可闻。 聂小虎笑了笑:“我在西厢房的楼梯下面的角落里发现有男子的脚印,再想到你当时的神态动作,很容易就猜得到了,而那时能出现在那里的男子,除了茗棋,还会有谁呢?” 冰兰和茗棋又都低下了头去。 “冰兰,你把当时的情形说一说吧!” “是,大人。当时我正准备下楼,当我刚走下楼梯的时候,冷不防从我背后冒出一个人来,他一把搂住了我,还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一时受了惊吓,便大叫了一声,叫完后这才发现原来是他。” 冰兰红着脸微微瞥了一眼跪在自己身旁的茗棋,接着说到:“我怕叫声会引来人,便急忙让他躲在了楼梯下面,然后我又跑回到楼梯拐角处,这时杜管家便跑了进来,紧接着杜老爷也来了。 他们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好编了一个瞎话,说是遇到了鬼,之后杜老爷想院子里看了看,这才发现小少爷不见了。” “嗯,早说实话不就结了?”,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茗棋。 “茗棋。” “大人”,茗棋此时额头已是布满了细细的汗珠,“我…我真的是很喜欢冰兰…” “我又没问你这个“,聂小虎笑了笑。 “哦,那大人要问什么,茗棋一定实话实话,不敢有丝毫隐瞒!” “你家公子与杜老爷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我家公子是冯夫人的亲弟弟,也就是杜老爷的小舅子。” “他为何来此?” “哦,是这样的,我家公子本是个读书人,但屡试不中,免不得心灰意冷,断了仕途的念头,转而做起了生意。但公子他初做生意,哪里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的对手,一年下来,家产几乎赔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 如今是做生意缺少本钱,债主又经常上门催债,公子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来此,想着向杜老爷借点银子应应急。” “那你家公子可曾开口借钱?” “还不曾”,茗棋摇了摇头,“听闻杜老爷是个出了名的刻薄鬼,我家公子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很好,你们都出去吧!”,聂小虎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笑着摆了摆手。 冰兰和茗棋两人慌忙站起身来,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怎么看?”,聂小虎笑着问到。 “若是家贼作案的话,我觉得杜丽琴和冯俊哲的嫌疑最大”,石鋭凝用右手食指挠着下巴说到。 “说说看”,聂小虎兴致盎然地看着石鋭凝。 “先来说说这个杜丽琴,她来杜家就是冲着钱来的,而那个冰兰又是她的丫鬟,她让冰兰大叫一声,以此来吸引杜管家的注意力,随后她的同伙便趁机将杜家少爷掳了去,以此来达到她要钱的目的。” “那冯俊哲呢?”,聂小虎笑着问到。 “冯俊哲也是为了钱来的,他让茗棋先去西厢房藏好,等到冰兰下楼的时候,再突然出现,冰兰受到惊吓,必然会大叫,叫声必会将看护杜家少爷的杜管家吸引过来,这时他的同伙便趁机将杜家少爷掳了去,以此来达到他要钱的目的。 这两人都有充足的作案动机,我看保不准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干的!” 石鋭凝点着头说到。 “还有那个杜管家,他的嫌疑也很大,从他的话中可以看出,他对杜老爷也是十分地不满,不能排除他监守自盗的可能!他是最有机会下手的了,他先是伙同外人将小少爷弄走,然后再借着冰兰的大叫跑进西厢房,这样他就有借口说小少爷不见了。” “唉!”,石鋭凝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到,“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这个杜洪轩为人过于刻薄,若是他平日里对下人好一点,为人再大方一点,何至于会发生这种事啊!” “嗯,你就这一点说对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啊?”,石鋭凝随即撅起了嘴,唐毅斌则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微笑地看着两人。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聂小虎笑着站起身来。 杜家客厅内,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一看到聂小虎等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期盼的表情。 “杜老爷,贵公子被绑架这事有点棘手,闹不好是你的哪个仇家干的也说不定,这还需要慢慢查找。”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杜洪轩急得直跺脚。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贵公子的人身安全,劫匪要的是财,现在也快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了,我看不如先按照他们的要求,将银子给他们,劫匪拿了银子,自会将小公子放回来的,等小公子平安回来后,我们再追查劫匪的下落,你看这样可好?” “也只好如此了!”,杜洪轩摇了摇头,一脸的肉疼。 杜洪轩说完便走进了内堂,不大会儿功夫,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出来。 “林泉!” “老爷!” “去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 “是!”,杜林泉接过纸条,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杜林泉提着一个口袋回来了,“老爷,五百两纹银,都在这了。” “聂捕头,你看谁去送比较合适?”,杜洪轩问到。 聂小虎在所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 “别看我,乱坟岗那种地方,我可是不去的!”,杜丽琴眼眉一撇,扭头看向了别处。 “小少爷是在我的看护下被人绑架的,万一要是这银子没了,少爷再回不来,我可吃罪不起,我不去!”,杜林泉也是连连摇头。 “我去!”,冯俊哲突然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说到。 第一百四十章 诡异的绑架案(5) “我好歹也是孩子的舅舅,我不去谁去?” “哎呀,还是俊哲,到底是自家人啊!”,杜洪轩望着冯俊哲,一脸的感激。 “好!小石头、小毛子,你俩护送冯公子走一趟,快去快回!” “是!” 接近傍晚的时候,三人回来了。 “虎头儿,这次我可是一直盯着,银子保证没有被掉包”,石鋭凝贴近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到。 聂小虎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大家就好好休息,静等小公子平安归来吧,我们也该回去调查了!”,聂小虎冲着众人一抱拳。 “那就劳烦聂捕头了!”,杜洪轩忙不迭地说到,看得出,他还在心疼那五百两银子。 “钱财乃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贵公子平安无事,即便是不再追究此事,也无所谓了!” 聂小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到,同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冯夫人,冯夫人的眼神一与聂小虎的眼神对接,似乎是打了一个冷颤。 “聂捕头说的是”,冯夫人点头附和到。 “另外杜老爷,贵公子被绑架一事看来是早有预谋的,并不能完全责怪杜管家,还请你大人有大量才好。” “是是是!”,杜洪轩不住地点着头。 “告辞!”,聂小虎即刻转身离开了。 “虎头儿,乱坟岗那边要不要派人盯着?”在回去的路上,石鋭凝问到。 “没那个必要!” “那我们该先从哪着手调查呢?杜洪轩的仇家那么多!”, “回去再说!”,聂小虎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回到捕快房内,大家围坐在一起,聂小虎笑着说到:“我想你们一定都很疑惑吧!” 四人一齐点了点头。 “那我就给大家分析一下!”,聂小虎坐在椅子上向后一倚,翘起了二郎腿。 “首先,作案的不可能是杜丽琴、冯俊哲和杜林泉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若是他们三人之中有人作案,首要的一点就是外面必须有同伙接应,而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还是湿的,我在后院外勘察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况且后院的那道小门还上了锁,围墙很高,若是有人攀爬进入,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还有就是从杜林泉听到叫声跑进西厢房到发现小公子失踪,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外人是绝无可能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将小公子掳走的。” “那会是谁?难不成杜家少爷自己长了翅膀飞出去了?”,石鋭凝的眼睛里充满了问号。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就是事实,无论它是多么地不可思议!”,聂小虎微微一笑。 “在这个案子里,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杜家少爷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二是还在院内。既然院外找不到任何痕迹,那就说明不可能是外人做的案,排除了这个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了。” “你是说杜家少爷还在院子里?”,石鋭凝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没错!”,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 “怎么可能?杜洪轩不是说过了吗,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那是有些地方他们没去找而已,当然,那个地方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哪儿?”,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到。 “杜洪轩与冯夫人的卧房”,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啥?”,石鋭凝惊奇了,“虎头儿,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 “很简单,你们想,有谁会有这个能力,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将小公子从后院内弄走,还不发出一点动静?当时又有谁不在客厅内吃饭?” “是冯夫人!”,唐毅斌突然说到。 “没错,就是她!”,聂小虎又是一个响指。 “这怎么可能?母亲绑架自己的亲生儿子?”,毛光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似的。 “这很可能啊,你想那冯俊哲是她的亲弟弟,亲弟弟来借钱,姐姐岂有不给之理?而偏偏这个杜洪轩又是个尖酸刻薄之人,定是不会答应的,万般无奈之下,冯夫人才想出了这么个荒唐的计划。”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在吃早饭之时,冯夫人借口去茅厕离开了客厅,实则偷偷地躲在了内堂通往后院的门口处。 她事先安排了茗棋躲在西厢房,等到冰兰一声大叫,杜林泉转身跑进西厢房的时候,冯夫人便出现在门口,朝着小公子招了招手,并作出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这样一来,小公子便一声不响地跑了过去。 冯夫人可能是给小公子喝了迷药之类的东西,让其睡去,然后又将事先写好的勒索信盯在了柱子上,随后将其抱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内藏了起来。这样一来,只要杜洪轩肯出钱赎回小公子,冯俊哲便可得到银子了,就这么简单。” “怪不得你再杜家说了那么一句,我当时还真有点迷糊呢!”,唐毅斌点了点头。 “唉!这个杜洪轩,都把自家人逼到这个份上了,真是……”,石鋭凝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吧,最晚明天上午,就会有消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一名杜家的下人来到了捕快房。 “聂捕头,我家老爷让我来告诉您一声,小少爷于昨天夜里平安回来了,另外他也不再追究此事了,请您不用费心去查了。” “哦?这是为何?”,聂小虎一乐。 “是我家夫人劝说的,我家夫人说,如今小少爷已经平安回来了,若是还紧追着不放,难免会招人记恨,保不准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可经不起折腾了,我家老爷也觉得有道理,所以就同意了。” “好,知道了,你请回吧!” 就在那名下人刚走不久,又有一名丫鬟来到了捕快房,在交给聂小虎一封信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聂小虎认得那人是冯夫人的贴身丫鬟小红,不禁莞尔一笑,打开了信。 “不胜感激”,信中只有这四个字。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发狂的蜜蜂(1) “来来来!聂神捕,诸位捕快兄弟,我敬大家一杯!” 在锦绣村村长王锦绣儿子的婚宴上,村长王锦绣喜笑颜开地来到聂小虎等人的桌前,举着手中的酒杯频频示意。 聂小虎等人也举着酒杯站了起来,“王村长,恭喜啊,祝你明年抱上个大胖孙子!” “多谢多谢!大家随意,还请多喝几杯啊!” 婚宴之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猜拳行令声、碰杯声、贺喜声交织在了一起,不绝于耳。 “虎头儿,这王村长还真是阔气啊!”,石鋭凝边说边凝视着手中乳白色的小酒杯。 “你看这酒杯,羊脂玉的,杯身上还雕刻着图案呢,是一只兔子,真是够精致的,我看光这酒杯就值不少钱!” “嗯,我也注意到了”,聂小虎点点头,捻起手中的酒杯凑近看了看。 “咦?我的这个刻的是只老虎!” “哦?”,唐毅斌等人也纷纷拿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的是只老鼠!” “我的是匹马!” “我的是只猴子!” “这应该是一套,估计是十二生肖了!”,聂小虎点头说到。 就在大家说说笑笑的时候,一名下人走到了聂小虎的身边,低下头去在小虎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聂小虎听着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虎头儿,出什么事了?”,石鋭凝等人皆是紧张了起来。 “没事,你们吃你们的,我有点事,去去就回!”,聂小虎站起身来,微笑着冲大家点了点头,随即跟着那名下人离开了。 进了内堂,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地小了,聂小虎的耳边清净了不少,村长王锦绣正站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聂捕头,你可来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王村长,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珍藏了一套玉酒杯,一共是十二只,每个杯子都是用整块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杯身上刻有十二生肖的图案,龙的那个因怕犯了皇家忌讳,便刻了一个‘龙’字代替,是我花重金从西域买回来的,十分地珍贵,不是尊贵的客人我是不会拿出来招待的。” “我们用的就是吧?” “是的!”,王锦绣点点头,“眼下出了这么个事儿,今天来的客人中,有一个是我生意上的大客商,此人姓贾,名富贵,从洛阳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个怪癖,喜爱小偷小摸。 这不,刚才一名下人对我说,那贾富贵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将他的酒杯塞进了怀里,他用的酒杯正是这十二生肖中的一只!” “我明白了!”,聂小虎笑了笑,“你是既想要回那只酒杯,又不想得罪了这个客户,左右为难,对吧?”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王锦绣连连点头。 “聂捕头,您就赶紧给我想个辙吧,那只酒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的!” “这样啊,容我想想”,聂小虎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锦绣紧张地看着聂小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聂小虎的思路。 “有了!”,聂小虎的眼睛一亮,“你这么这么办……” “哎呀!妙!真是太妙了!”,王锦绣脸上绽开了笑容,高兴地连连击掌。 “我这就去办!”…… “诸位,请安静一下!” 就在大家正在猜拳行令的时候,王锦绣令人搬过了一把椅子,站在了上面高声说到,顿时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了王锦绣的身上。 “诸位乡亲父老,亲戚朋友!今天是犬子大喜之日,我特意请了一个变戏法的师傅,来表演几个戏法,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好!”,场上众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随后便走上来了一名身穿大褂的老者,接连几个戏法端的是十分地令人惊奇,引来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几个戏法过后,老者伸出双手举在空中,向下按了几按,示意大家安静,随即高声说到:“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表演的,是我的家传绝技,名叫鬼手移物!何为鬼手移物呢?就是将一个物体,诸如酒杯之类的东西放在桌上,我用一块白布将其盖住,不用触摸到物体,物体就会不翼而飞。” “我不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人群中有人高声喊到。 “好好好,诸位若是不信,那我当堂演来!”,老者笑着扭头看向了王锦绣。 “王老爷,还请借您的一只酒杯一用!” “好!我就看你是如何将这只酒杯变没的!”,王锦绣哈哈一笑,随即命人将一只白玉酒杯拿了过来,放在了老者面前的桌子上。 “大家看好!”,老者说完,手中出现了一块方形的白布,在大家的注视之下,用白布将桌上的酒杯盖了起来,随即撤回了双手。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白布,白布的四角都平摊在桌上,只有中间的部分向上突起,明显是个酒杯的形状。 只见老者手持一根竹筷,口中喊了一声“走!”,随即用竹筷向着中间突起的部分敲了下去。 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中间突起的部分被敲了下去,众人的眼中只剩下了一块白布平摊在桌子上,,哪里还有酒杯的影子。 “哗!”,在场的众人立即炸开了锅,鼓掌声、叫好声震耳欲聋,聂小虎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止不住地连连摇头,啧啧称奇。 “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下!”,老者挥了挥双手,场面又静了下来。 “接下来还有更神奇的呢!大家请看!”,老者用手一指人群之中的一名中年男子,顿时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人的身上,看得那人有点犯迷糊,浑身的不自在。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发狂的蜜蜂(2) “酒杯已经被我变到了这位老爷的身上了!”,老者哈哈一笑。 “这位老爷,请您在怀中摸一下,看看酒杯是否在您身上?” 贾富贵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极其地不自然起来,看着周围投来的一道道目光,只好伸手入怀,随即换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自怀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的玉酒杯。 “哗!”,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呼了起来,叫好声、喝彩声响成了一片。 “好!”,王锦绣更是不停地鼓着掌,脸上尽是兴奋的表情,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聂小虎。 聂小虎看着王锦绣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酒宴过后,已是下午时分,聂小虎婉言谢绝了王锦绣的挽留,五人骑着马,慢溜溜地向着洛宁县城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阵闷雷,成片的黑云瞬间压了过来,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快走!”,聂小虎呼喝了一声,一声鞭响,五匹马立刻飞驰了起来。 雷声越来越响,天空也渐渐黑了下来,不时地有零星的雨滴落了下来。 “看来要挨淋了”,聂小虎心想。 “虎头儿,看!”,石鋭凝指着左前方喊到,“那里有户人家,我们先去避避雨吧!” 聂小虎顺着石鋭凝手指的方向望去,左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有着一个大院,看上去是个大户人家,院门前一条小路通向大道,但奇怪的是周围却是一户人家也没有,显得有些冷清,却也有些隐士闲居的味道。 “走!”,聂小虎一拨马头,朝着大院跑了过去。 来到院门前,聂小虎下了马,朝里高声喊到:“有人吗?” 不多时,正屋的门开了,从屋内走出一名老者,老者来到院门处,看了看聂小虎等人,“诸位有什么事吗?” “老人家,我们本打算回城去的,恰逢大雨”,聂小虎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黑云,“想要借贵宝地避避雨,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老者微微皱了皱眉,转身冲着东侧高声喊到:“老爷!有几位官人想要进来避雨!” “让他们进来吧!” 聂小虎循声望去,一个头戴着奇怪罩笠的人从屋东侧探出了半个身子。 “进来吧!”,老者打开了院门。 “老人家,刚才说话的那位是?”,聂小虎问到。 “那是我家老爷,他正在鼓捣他那宝贝蜜蜂呢,这不快下雨了吗!”,老者说到。 “吉松,来帮帮忙!”,屋东侧传来了喊声。 “来啦!”,老者答应一声,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老人家,还是我去吧!”,聂小虎说着话就往东侧走去。 “回来!你不怕被蜜蜂蛰啊?”,老者嘟囔了一句。 聂小虎等人均是撇了撇嘴。 “带上这个!”,老者自屋内出来,手里拿了两顶奇怪的斗笠,斗笠是圆形的,呈扁平状,四周垂着半米长的黑色纱巾。 “去两个人就行!” 聂小虎和唐毅斌接过了斗笠戴在了头上,快步向着屋东侧走了过去。 转过屋角,在距离房屋约三十米的地方,聂小虎看到有十几个木箱子排成一排,箱子周围满是蜜蜂在飞舞着,箱子上方是一个用竹竿搭成的架子,一名头戴黑纱斗笠的人正在忙着将一块巨大的油布向箱子上拉扯着。 聂小虎两人赶忙跑了过去,那人看了他们一眼,愣了一下,随即招手示意两人将油布抬了起来。 在三人将油布盖在竹架子上之后,那人才将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聂小虎和唐毅斌也将斗笠摘了下来。 又是一名老者,老者笑吟吟地看着两人,不住地点头,“多谢二位了!” “老人家说的哪里话来,应该道谢的是我们才对!”,聂小虎笑着说。 “蜜蜂要分箱了,我来看一看,没想到这天说变就变!”,老者刚说到这里,一阵急雨就落了下来。 “吉松,上茶!”,三人回到屋内客厅后,老者边将斗笠挂在墙上便说到。 “都坐吧!”,老者乐呵呵地说到。 “老人家,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呢!”,聂小虎坐下后笑着问到。 “哦,我姓董,叫董泽华,今年七十有三了!” “董老高寿啊!”,聂小虎笑着说到。 “茶来了”,先前那名开门的老者弓着身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在每人面前放下一杯茶之后,老者又慢慢地走了出去,看着老者的背影,聂小虎等人的脸上都现出疑惑的表情。 看出聂小虎等人的疑惑后,董泽华笑着说到:“他叫袁吉松,是我的管家,与我同岁,今年也七十三了!” “董老,这么大的院子,我怎么连一个下人都没看到啊?”,石鋭凝边四下里看着边问到。 “这里一共就三个人,你当然看不到了”,董泽华笑着说到。 “就四个人?”,毛光鉴好奇地重复到。 “嗯,四个人,我,吉松,还有个小伙子,叫王立坤,今天他进城买柴去了,另外还有个做饭的王妈,不过她不住在这里,只是每天来给我们做饭,做完饭就回去了。” “老人家,我还真是有些糊涂了”,聂小虎皱着眉说到。 “呵呵,你糊涂也属正常,你们都是热心肠,我也挺喜欢你们的,我就给你们说说吧!” 董泽华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打开了话匣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发狂的蜜蜂(3) “这么大的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管家还和我一样是个老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董泽华乐呵呵地问到。 聂小虎等人均是点了点头。 “这座宅院是我祖父留下来的,我祖上原本经商,家资颇丰,我还有个姑姑,但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与一名穷秀才私奔了,从此杳无音讯,祖父过世后,把家产都留给了我的父亲。 而我父亲是个读书人,不懂经商,但他生活却是十分地节俭,家中原本有多处房子,为了能够清静地读书,我父亲便将其余房产全部变卖了,只留下了此处宅院。 我父亲母亲过世之后,我便成了这里的主人,我自幼便受父亲的影响,喜欢读书,也不懂经营之道,在大约五十多年前吧,家里来了一个游方的和尚,那和尚妙语莲花,是个得道的高僧,我与其促膝长谈了一夜,豁然领悟,算是看透了这个世界了吧!” 说到这里,董泽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打那以后我便立誓终生不娶,也不愿考取什么功名,只是在家中摆弄些花草,养养蜜蜂,怡然自乐,度此余生。 我的管家袁吉松自小与我就是玩伴,他也是自祖父那辈起就在我家做管家,我们名为主仆,实则如兄弟一般,见我未娶,他竟然也单身一人,说要侍奉我一生。” “老人家,你们主仆之间的感情真是世所罕见啊!”,聂小虎由衷地感叹到。 “谁说不是呢!我也曾规劝于他,他却执意不听,也救只好如此了。” 董泽华摇了摇头,“为此我曾对他许下承诺,待我百年之后,他若不死,我便将所有家产都留赠与他。” “老人家,您的这份胸襟也是够宽广的了!”,石鋭凝在一旁听得也是频频点头。 董泽华微微一笑,“钱财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给何人,又有何不同?” 石鋭凝等人皆是淡淡地一笑,未置可否。 “这不我和吉松都是年事已高,有许多事情都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吉松便找来了一个小伙子来家中做工,叫王立坤,工钱虽然不多,但小伙子却是个实诚之人,干活很卖力,从不偷懒。” 就在这时,突然自客厅正中的房顶处断断续续地落下了水滴,滴落在地板之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聂小虎眉头微皱,向上望去,原来是房顶漏雨了。 “唉!老房子了,年久失修,一下雨就漏”,董泽华摇着头走到了屋角处,拿了一个瓷盆放在了漏雨之处,然后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可是就在去年”,董泽华话锋一转,“我那杳无音讯的姑姑的孙儿却来到了我家,他叫苏悦伦,是个二十三岁的小伙子。” “您怎么就能确认他就是您姑姑的孙子呢?”,聂小虎问到。 “他拿着我董家的信物,是一枚翡翠戒指,我父亲和姑姑各有一枚,两枚戒指本是一对,每枚戒指上各刻有董字的一部分,两枚戒指合在一起,便是一个完整的董字,这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聂小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我这个侄儿也是无依无靠,这才回到了这里,不过他却是个要强之人,我原本安排他住在家中,他却不肯,非要去城里做工,说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养活自己,不拿我一文钱,我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 悦伦这孩子还是很有孝心的,他每隔几天便会来看我一次,在家中住上一晚,第二天便又匆匆离去了。他酷爱打猎,箭法很准,每次他外出打猎,都会将打到的猎物送到家里来,我这也算是享受到天伦之乐了吧!” 说到这里,董泽华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到这孩子如此辛苦,我心中也是老大不忍,我年岁已高,已是没几年的活头了,我也不想他一直这么辛苦下去,于是我便想着在我百年之后,将我的家产分一半给他,但之前我已经将所有家产都许诺给吉松了,现在也是左右为难,唉!” 说完董泽华长叹了一声。 “老人家,既然你们主仆二人的关系如此之好,我想他一定会了解您的苦心的!”,聂小虎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董泽华说到,“因此我写好了一份遗嘱,说明了家产的分配,就缺两个见证人了,你们来得正好,可否为老朽当一回见证人,在遗嘱上签下你们的名字?” “理当效劳!”,聂小虎笑着说到。 “这真是老天帮忙啊!”,董泽华笑着起身,走到了客厅一侧的一个木架子前,木架子上摆放着书籍,还有一些古董之类的观赏品。 董泽华自架子上的取下了一本书,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聂小虎一看,原来是一本道德经。 董泽华翻开道德经,自里面取出了一页折成方块的纸,递到了聂小虎的眼前,“就是这个了,你过一下目吧!” 聂小虎接过纸,展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然后笑着起身说到:“斌子,我们两个来做这个见证人吧!” “没问题!”,唐毅斌也站起身来。 聂小虎和唐毅斌两人分别在遗嘱的下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将遗嘱交还给了董泽华。 “好好好!”,董泽华笑着看了看,又将遗嘱折好,夹在了书内,转身走回架子前,将遗嘱放回了原处。 聂小虎看了看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随即一抱拳说到:“老人家,雨已经停了,我们打扰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以后有空一定再来拜访!” 董泽华点头说到:“好好好!不过在此之前能否再帮老朽一个小忙?” “老人家尽管吩咐!” “你们再帮我去把蜂箱棚子上的油布扯下来吧,我和吉松年纪都大了,王立坤又不在家,只好劳烦几位了。”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聂小虎笑着说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发狂的蜜蜂(4) 董泽华、聂小虎和唐毅斌三人各自从门口的墙上取下了一个斗笠戴在了头上,出了客厅,来到了东侧蜂箱之处。 在扯下棚子上的油布之后,董泽华一手拿着把小刷子,一手提着个小木桶走到了蜂箱近前,木桶里盛的是红色的油漆。 董泽华用小刷子蘸了点红漆,小心地在封箱内的几个板子上刷了一道红色的标记。 “老人家,您这是在做什么?”,聂小虎饶有兴致地问到。 “哦,又有新的蜂王出生了,这蜜蜂啊,一窝就只能有一个蜂王,若是出现两个,就会打起来,那真是互相拼命,至死方休呢!” 董泽华笑着说到:“我在有蜂王的箱板上都留下标记,等到明天正午,我就会把有标记的箱板都单独放在一个箱子里,一个箱子是一窝蜜蜂,这样它们就不会打起来了。”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 “泽华兄!”,此时突然从院门处传来了一声呼喊。 “我有朋友来了,我们走吧!” “原来是如海兄啊!”,众人来到院门处,董泽华冲着院门外站着的一名老者笑着说到。 “快进来坐吧!” “不了!”,院门外的老者摆了摆手,“明天是洪涛兄重孙子的满月之日,四世同堂啊,我们可得去贺一贺才是!” “那是一定要去的!”,董泽华笑着说到。 “好,明天正午时分,我来叫你,咱们一道同去!” “好,那我在家等着你了!” “好!不见不散!”,咯这说完转身离去了。 “老人家,我们也该告辞了!”,聂小虎抱拳说到。 “好好好!诸位慢走啊!”,董泽华冲着几人挥了挥手。 第二天刚过中午,聂小虎便接到了来自锦绣村保长的报案,说是锦绣村村外山脚下的一座院落里发生了命案,死者正是董泽华,聂小虎不由地是大吃了一惊! 院子里站着袁吉松和一名年轻人,还有一名中年妇女,三人的脸上都是惊吓过后悲伤的神色,院外则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正屋房门的一侧的地上倒着一个梯子,不远处的墙上竖着一个梯子,尸体就躺在客厅的正中央,仰面朝上,胸口处笔直地插着一根羽箭,鲜血自中箭处溢出,以箭杆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圈,尸体的双手也满是鲜血,尸体的旁边还有一个摔碎了的茶壶。 “是谁先发现尸体的?” “是他!”,保长自人群中拉着一名老者来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聂小虎看了看眼前的老者,突然想了起来,正是昨日来的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 “老朽姓孙,名如海,是泽华兄的朋友。” “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吧,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孙如海点了点头。 “昨日里我与泽华兄约好了今日前去赴宴,去喝洪涛兄重孙子的满月酒。” 聂小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进入接近正午的时候,我依约前来叫泽华兄,当我来到院门处叫他的时候,突然发现泽华兄自东侧的屋角处走了出来,他头戴着养蜂用的斗笠,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我这才看到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支羽箭,他双手捂着胸口中箭的地方,已经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地向着房门走去,在门前还碰倒了一个竖在墙上的梯子。 我大吃了一惊,当时就大喊了起来,只见泽华兄撞进了屋内,随即屋内传来了“哗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我害怕极了,当时屋顶上还有一个人,他也是急得团团转,因为梯子被碰倒了,他下不来。 直到屋顶的那人大声喊着,让我去叫人,我这才清醒过来,赶忙跑去喊人了。” “房顶上的人在哪里?” “是我”,那名年轻人说到,“我叫王立坤,是这家雇来的伙计。” “说一说你看到的情形吧!” “昨天我进城去买柴,不巧下了一场雨,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天都快黑了,袁管家对我说房顶漏雨了,让我今天修一下,所以我今天早上准备好了材料就上到了屋顶。 就快快接近正午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喊老爷的名字,我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老人家正站在院门外,我刚想低下头叫老爷一声,就发现老爷他被人射了一箭,正跌跌撞撞地从蜂箱那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想要回到屋里。 当时我就吓坏了,想要下去,可没想到老爷他将梯子撞倒了,我也只能是在屋顶上干着急,无奈之下我只好大声喊着,叫院外那名老者去喊人了,村里的保长来了之后,他不敢乱动现场的物品,这才又找来了一架梯子,我这才得以下来。” “你从早上到发现董老爷被害,一直都在屋顶上吗?”,聂小虎紧盯着王立坤的双眼问到。 “是的,一直都在!”,王立坤点点头,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慌乱。 “董老爷是什么时候去蜂箱那边的?” “早上我上到屋顶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老爷十分喜爱他养的那些蜜蜂,对它们照顾地无微不至,每天都要去看好几次呢!” “袁管家,事发的时候你在哪里?”,聂小虎转而看着正一脸悲伤的袁吉松。 “回官爷的话,当时我正在自己的房内打瞌睡。” 袁吉松用手捶了捶胸口,“你也知道,人老了,总爱睡觉,大约是在接近正午的时候吧,忽听得外面有人喊老爷的名字,我刚要出门,就听见客厅内”哗啦”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我就赶忙去了客厅。 一进客厅我就发现老爷躺在了地上,胸口中了一箭,地上还有一个摔碎了的茶壶,我想那应该是老爷倒地的时候用手划拉到地上的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发狂的蜜蜂(5) “你的房间在哪里?” “就在内堂,我的房间和老爷的卧房紧挨着。” 聂小虎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问到:“董老爷的那个侄子,叫苏悦伦的,他现在在哪里?” “他昨晚上回来过,今天一大早就回城里去了。” “他在城里什么地方?” “说是在一个叫邵记布庄的店里做工。”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即刻出发,去邵记布庄将苏悦伦找来,另外查一下他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都在哪里!” “明白!”,三人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你是王妈?”,聂小虎看着那名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的中年妇女问到。 “是”,王妈低头小声应到,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衣角。 “董老爷被害时你在哪里?” “回官爷的话,我当时正在厨房做饭。” “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没”,王妈摇了摇头,“炒菜的声音很大,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好像外面有人在喊老爷。” “聂捕头,这是尸格”,此时仵作已经验完了尸体,将尸格递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尸格看了看,眉头倏地一皱,“近距离施射,你能确定?” “非常确定!”,仵作点头说到,“射箭之人与被害者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十米!” “这么近?”,聂小虎的大脑在飞速旋转着。 “孙老伯”,聂小虎转向孙如海问到,“当时你可注意到附近有什么人吗?” “没有”,孙如海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这附近就泽华兄一户人家,周围比较空旷,若是有人,我肯定看得见的。” 聂小虎又问王立坤:“你当时正在屋顶,视野比较开阔,你可曾看到有什么人在附近吗?” “没有,除了院门口的老伯伯”,王立坤用手指了指孙如海,“这附近我没再看到有什么人了。” 聂小虎点点头,随即顺着靠在墙上的梯子爬上了屋顶,屋顶上还堆放着十几块屋瓦,屋顶正中处有十几片瓦是新铺上去的,聂小虎揭开几片新瓦向屋内看了看,随后又将瓦重新铺好。 聂小虎站在房顶上向远处望了望,东侧是一排蜂箱,蜂箱的周围密密麻麻飞舞着无数的蜜蜂,蜂箱的左侧是一人多高的篱笆墙,墙外约五十米处是一个不大的湖泊。 蜂箱的右侧即是院门,再向右便是通往大道的小路,蜂箱的正前方,篱笆墙的外面是一片开阔地,约百米开外是一片树林。 “凶手不可能是在湖中放的箭,若是如此,凶手需要一艘小船,若是乘船行凶,又不可能不被人发现;凶手也不可能是在正对面放的箭,正对面是一片开阔地,若是在那里放箭,孙如海不可能看不到,如果在树林中放箭,距离又太远,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聂小虎站在房顶思索了一会儿,随意地扫视了一遍下面的几个人。 袁吉松一头白发,穿着一身青色衣服,因为年纪比较大的缘故,站在那里,身子微微有些弯曲。 王妈则是标准的农村妇女打扮,站在原地,始终是低着头不说话。 王立坤身材高大,宽肩膀,十分健硕,一头浓密的直发,两道扫帚眉,又粗又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小褂,腰间围着一条竹节腰带,下身一条蓝色的单裤,脚上一双粗布鞋,一个标准的农家汉子。 此时聂小虎看到远处一阵尘土飞扬,嘴角不禁微微一扬,随即顺着梯子下了屋顶。 不多时,三匹快马便来到了近前,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带着一名青年进了院内。 聂小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大高个,像一座小山,一头乌黑的头发,两道卧蚕眉,像用笔画上去的;一双黑色的眼睛透着刚毅,脸上显得有些惊慌。 “我大伯在哪里?”,青年一进到院子里便开口问到。 “领他去认一下尸体”,聂小虎说到。 “随我来吧!”,毛光鉴说完向屋内走去,青年看了一眼聂小虎,随即匆匆地跟了上去。 “大伯!~~~”,屋内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过了良久,石鋭凝才领着青年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聂小虎的身前,青年两眼通红,双拳紧紧地攥着,牙关紧咬,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问到。 “苏悦伦。” “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大伯,我是他的侄子。” 聂小虎点点头,“你昨天晚上回来过吗?” “是的”,苏悦伦点点头。 “那你大伯可曾对你说起过什么,比如遗产什么的?”,聂小虎引导地问到。 苏悦伦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恢复了平静,“说过,昨天晚上大伯对我说要把一半的家产留给我,还说已经写下了遗嘱,我说什么也不要,大伯还为此动了气,今天一大早我就赶回店里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却成了永别!” 苏悦伦的眼角留下了两行清泪,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告诉我,到底是谁杀死了我的大伯,大伯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一定要为他报仇!” 聂小虎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由地轻叹了一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狂的蜜蜂(6) “今天早上一直到正午时分,你在哪里?”,聂小虎注视着苏悦伦的双眼问到。 “我一直在店里啊”,苏悦伦不想聂小虎会有此一问,随口答到。 “一直都在,没有出去过吗?” “有”,苏悦伦点了点头,“早上老板让我去给住在竹泉村的郑鸿鸣郑老爷家送了两匹布。” “什么时候回去的?” “过…过了正午”,苏悦伦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去送个布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聂小虎冷笑着问到:“你除了去郑家送布之外,还去了哪里?” “我…我…”,苏悦伦支支吾吾起来。 “说吧,不说清楚,你洗脱不了杀人的嫌疑”,聂小虎淡淡地说到,“从你出了店到正午时分,时间十分地充足,足够你从城里到这里跑个来回了,听说你喜欢打猎,箭法相当不错?” “怎么?你怀疑是我杀害了我大伯,这怎么可能?”,苏悦伦明显有些急了,额头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悦伦是老爷的亲侄子,这不大可能吧?”,袁吉松在一旁说到。 “好吧,我说!”,苏悦伦垂下了脑袋。 “今天早上我刚到店里,老板就让我去一趟竹泉村,说是给一个叫郑鸿鸣的老爷送两匹布,可是等我到了竹泉村,在全村打听了个遍,也没找到这个郑老爷家在哪,村里人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么户人家。 我估计可能是老板记错了,打算回去问问,可是我却碰倒了一个猎户要去打猎,我一时手痒,没忍住,心想着晚回去一个时辰也不打紧,于是我就跟着猎户一起进山了,哪成想这一打起猎来就忘记了时辰,等我想起来再急着赶回去,已是过了正午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我怕老板知道了会辞退我”,苏悦伦小声地说到。 “那个猎户叫什么名字?” “叫邹翔风,竹泉村人,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苏悦伦赶忙说到。 就在这时,远处大道之上又是一阵尘土飞扬,一匹快马飞驰而来,也就是一柱香左右,快马来到了院门前,石鋭凝带住马,一个翻身跳了下来,分开人群,快步进了院子。 “虎头儿,都查清楚了”,石鋭凝来到聂小虎的身边,喘着气说到。 毛光鉴赶忙给石鋭凝端了碗水,石鋭凝一口气将水喝光,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这才说到:“今天早上邵记布庄的邵老板让苏悦伦去竹泉村给一个叫郑鸿鸣的人送两匹布,直到过了正午时分才回去的。 偏巧我娘子的娘家就在竹泉村,因此我对竹泉村还是很熟悉的,因为我从未听说过竹泉村有叫郑鸿鸣的人,所以我多了个心眼儿,问了一下邵老板那个下单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邵老板说那下单之人身材高大,宽肩膀,十分地健硕,直发,扫帚眉,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小褂,下身一条蓝色的单裤,是个标准的农家汉子。” 听到这里,聂小虎的眉头一皱,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立坤。 王立坤站在那里,两眼目视前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怎么正巧叫他去?” “店里只有两个伙计,另一个是个娃娃,才十四岁,去竹泉村自然是苏悦伦去了。” “竹泉村你去过了吗?” “去了,我想也许这个郑鸿鸣是新搬来的也说不定,结果到了村里一打听,根本就没这么个人,村里人还说在我之前也有人在打听这个郑鸿鸣,我四处询问,村里人说的那人的样子倒是跟苏悦伦十分地相像。 后来我又碰到一个猎户,叫邹翔风的,据他说早上他进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一个青年,非要跟着他一起去打猎,那个青年一直到了正午左右才离开的。” “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 “据猎户说,那个青年叫苏悦伦,我想了一下,这时间、地点和人都对上号了,应该错不了,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 “嗯”,聂小虎点点头,“辛苦你了,小石头!” “不辛苦!”,石鋭凝笑着摆了摆手,“虎头儿才是真的辛苦呢!” 聂小虎笑了笑,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聂小虎信步在院子里四处走着,突然一阵嗡嗡声在耳边响起,将聂小虎的思绪打断了。 聂小虎猛地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院子的东侧,前方三米左右就是那一排蜂箱,蜂箱的上空聚满了蜜蜂,密密麻麻上下飞舞着。 “奇怪,我都离得这么近了,竟然没有一只蜜蜂攻击我”,聂小虎很是纳闷,禁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 “虎头儿,小心!”,石鋭凝大叫了一声。 聂小虎盯着在空中飞舞的蜜蜂,竖起了右手,示意石鋭凝不要说话,石鋭凝赶紧闭住了嘴。 聂小虎几乎是走到了蜂箱的近前,竟然还是没有蜜蜂对他感兴趣,聂小虎仔细地观察着,突然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发现地上遍布着蜜蜂的尸体。 聂小虎一惊,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这才看出在空中飞舞着的蜜蜂们原来正在打架,跟发了狂似的,疯狂地互相攻击着,不时地有蜜蜂死去,尸体掉落在了地上。 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一亮,目光快速地转移到了蜂箱之上,当他看到有几个蜂箱内的箱板上都有红色的标记的时候,聂小虎的嘴角翘了起来。 聂小虎快速转身,回到了众人面前。 “小石头!” “虎头儿!” “你……”,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看得站在一旁的袁吉松等人都是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冲着毛光鉴等人挥了挥手,“哥儿几个,跟我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发狂的蜜蜂(7) 毛光鉴和柳震萧会意,快步跟了过去,紧跟着石鋭凝进入了客厅。 半个时辰左右,三人出来了,石鋭凝来到聂小虎的身边,附在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脸上尽是兴奋的表情。 聂小虎一乐,随即看了一眼唐毅斌,唐毅斌会意,微点了一下头,走到了聂小虎的身后。 “唐毅斌!”,聂小虎照例大喊了一声。 “哇!聂神捕又要开始了!” “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微笑的聂神捕’吧?” “能亲眼见到,真是不枉此行啊!” “等了这么半天,总算是等到了,爽啊!” “聂神捕!聂神捕!……”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嗓子,紧接着众人一齐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安静!”,石鋭凝冲着院外的人群吼了一嗓子,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pose摆好后,聂小虎笑了笑,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袁管家、王立坤,现在我就来说说你们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两人。 袁吉松一听,浑身就是一颤,低着头,眼珠不停地转动起来,王立坤脸上的表情则是变了数变,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慌。 “孙老伯,你确信当时你看到的是董泽华本人吗?”,聂小虎出乎意料地问起孙如海来。 “啊?”,孙如海一愣,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应,应该是吧?” “你再想想,当时你看到董老爷的脸了吗?” “没有”,孙如海摇了摇头,“当时他戴着斗笠呢,那斗笠上垂着半米长的黑纱,看不到脸。” “那你怎么能确定你看到的就是董老爷呢?” “除了他还会是谁?这里只有他一个老…”,孙如海突然闭住了嘴,狐疑地看向了弓着身子站在那里的袁吉松。 聂小虎微微一笑,“起初我也怀疑那是袁管家假扮的,但是却苦于找不到证据,直到刚才,我发现蜜蜂们都发了狂,正在互相攻击,我这才明白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看到在场众人都是一脸迷惑的表情,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这是一场经过精密策划的谋杀,他们先是将董老爷打晕过去,将其摆放于客厅正中,再由袁吉松假扮成董老爷,前去蜂箱那边摆弄蜜蜂。 由于他们事先知道了孙老伯将于正午时分前来此处,因此便上演了一出好戏给孙老伯看。袁吉松先是假装中箭,在孙老伯的眼前跌跌撞撞地走进客厅,还在门前将梯子碰倒,让其无法从屋顶上下来,目的无非是洗脱王立坤的嫌疑。 在进入客厅后,袁吉松又故意将桌上的茶壶打碎,为的是让外面的孙如海听到,让其确信董老爷已在客厅内摔倒,随后他便进入了内堂。此时屋外的孙老伯想必已是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吧?” 孙如海连忙点了点头。 “这时在屋顶的王立坤便大喊着让孙老伯去叫人,孙老伯自是急忙离去了,在孙老伯离开之后,王立坤便揭开屋顶上的瓦,取出弓箭,对准屋内地上昏迷不醒的董老爷射出了那致命的一箭。” 聂小虎看了看袁吉松和王立坤两人,冷冷地一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完美,先是昨天下雨,致使屋顶漏雨,使得王立坤有了上到房顶的理由。 为了陷害董老爷的侄子苏悦伦,王立坤于昨日在城里邵记布庄下了订单,虚拟了一个名字和地点,竹泉村也是经过周密考虑的,因为竹泉村在城外,比较远,加之根本就没有郑鸿鸣这个人,这样一来,苏悦伦在外的时间就会大大加长,使其有了充足的作案时间。 再加之昨晚他知道了董泽华写遗嘱的事,为了早日将家产弄到手,免生变化,动手杀了董泽华也在情理之中,这就使其有了作案的动机。”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啊!”,聂小虎笑了笑,“苏悦伦喜爱打猎的这个习惯却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这都是你的猜测!”,袁吉松用手一指聂小虎,“你凭什么说当时中箭的不是老爷而是我假扮的?” “这个嘛!”,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蜜蜂可以作证!” “蜜蜂?”,袁吉松笑了,“难道说蜜蜂能口吐人言?” “那到不能,不过若真的是董老爷本人的话,他岂能将有蜂王的两个箱板放在一个蜂箱之中,致使蜜蜂们互相攻击,死伤无数?” 聂小虎一乐,“昨日里不巧的很,在下刚巧在这里避雨,我想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吧?董老爷还专门为我们讲解了蜜蜂的习性,两只蜂王绝不可放在一个蜂箱之中,他还在有蜂王的箱板上都做了红色的标记,准备今天将蜂王箱板单独分开。 可是方才我却发现有红色标记的箱板有几个却被放在了一个蜂箱之中,这才导致了蜜蜂发狂,我想你必是对养蜂一窍不通吧?” 袁吉松的老脸抽搐了几下,慢慢地低下了头去。 “你说是我在屋顶射死的老爷,可是弓箭呢?弓箭在哪里?找不到弓箭,你这不是凭空诬陷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立坤突然开口说到,但明显地底气有些不足。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箭就在董老爷的身上,至于弓嘛!” 聂小虎目光一凛,用手一指王立坤的腰间,“就在你的身上!” 王立坤浑身就是一震。 “将你的腰带解下来!”,聂小虎低喝了一声。 王立坤别无他法,无奈之下只得颤抖着将围在腰间的竹节腰带解了下来,石鋭凝快步上前,将腰带一把夺了过来,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上。 聂小虎接过腰带,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脸上现出了满意的笑容:“当仵作告诉我,死者是被人在五十米之内近距离射杀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是你了。 首先,这座宅院的一侧是个湖泊,凶手不可能是在湖中射的箭,而正面是一片开阔地,若是有人在那里射箭,站在院门口的孙老伯不可能看不到。 你们最大的漏洞就是,这座院子的篱笆墙有一人多高,而董老爷的身高却比篱笆墙要低,若是有人在外施射,又怎么会射在董老爷的胸口?若是从高处射箭,箭身又怎么会笔直地插在董老爷的身上? 至于另外那支箭么,我想袁管家定是趁着王妈做饭的机会,偷偷将其塞入了灶里,但须知箭头却是烧不烂的。” 聂小虎一摆头,石鋭凝会意,手一扬,“叮!”的一声,一枚黑乎乎的箭头落在了地上。 聂小虎笑了笑,将手中的竹节腰带摆弄了起来,逐一将一节节的竹块插在了一起,随后又将两端的绳扣连在了一起,手一震,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把小巧的竹弓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至此王立坤终于低下了头,“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不关他的事,都是我干的!你们抓我走吧,要杀要剐随你们,求求你们了,放过他吧!” 袁吉松此时已是老泪纵横,嚎啕大哭地跪在了地上。 “爷爷!”,王立坤也是悲呼了一声。 一声‘爷爷’使得聂小虎就是一愣。 袁吉松抽泣着说到:“这所宅院原本就是我袁家的财产,是董家的祖上用卑鄙的手段夺了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乌鸦的诅咒(1) 春夏交替,正是不冷不热的时节,这一日的傍晚,天还似黑未黑的时候,聂小虎五人正在洛宁县的大街上享受着清爽的晚风,惬意地溜达着。 “好大的一只蝎子!”,柳震萧突然惊呼了一声。 四人皆是一愣,随即扭头看去,只见柳震萧蹲在路边的水沟旁边,正低头看着什么。 四人急忙凑了过去,原来在路边的水沟里有一只蝎子正浮在水中,蝎子是褐色的,体型巨大,足足有一只老鼠那么大个。 “还真是够大的,少见!”,聂小虎点点头。 “小心!”,石鋭凝叫了起来,原来是柳震萧竟然伸出了手去抓那只蝎子。 “唉吆!”,柳震萧的手被蝎子蛰了一下,随即甩了甩手。 “我说你还真够大胆的,就这么直接去抓啊?”,聂小虎笑着说到。 柳震萧没有理会,继续伸手去捞那只蝎子,结果又被蛰了一下,柳震萧没有放弃,甩了甩手,接着捞。 “我说你着魔了吧?”石鋭凝惊奇地说到,“它这么蛰你,你还要救它?” 柳震萧终于开口了:“蝎子蜇人是它的天性,我去捞它是我的天性,我怎么能因为它的天性而放弃我的天性呢?” “我去,太有哲理了!” 聂小虎不由地竖起了大拇指,“感动!钦佩之至!” “嗯!”,唐毅斌也是不住地点头,“做人就应该像小柳子这样,要抵御住外界的诱惑,坚持善良的天性!” “那倒不是!”,柳震萧一边伸手去捞那只蝎子,一边摇着头说到,“我的天性就是没吃过的东西就必须得尝尝!” “我靠!”,聂小虎等人瞬间翻倒在地。 “好!好!……” 在五人经过一个小广场的时候,广场上的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圆锥形帐篷里传出了阵阵叫好声和热烈的鼓掌声。 “是马戏吧?”,聂小虎看着帐篷说到。 “没错!”,毛光鉴接口说到:“这是从陕西那边过来的一个马戏团,要在县里表演三天呢,今天是第二天了,听说节目不错,场场爆满!你听!” “是啊,确实不错!”,石鋭凝接着说到:“昨天晚上我还来看了呢,尤其是那个空中飞人,真是精彩啊!两边的空中荡着秋千,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姑娘拉着,还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再被另一边的人接住,精彩极了!” 石鋭凝来了精神,眼前似乎展现出了马戏的情景,手舞足蹈地说到:“最刺激的还是那个压轴的节目,叫虎口脱险!一只大老虎趴在那里,张着血盆大口,一个小姑娘竟然将头伸进老虎的嘴里,要待足一柱香的时间才将头撤出来,看得我紧张地不要不要的!” 说着话石鋭凝用手抚了抚心口,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老虎肯定是自小就被人喂养大的,比猫都要温顺,有什么好紧张的!”,聂小虎撇了撇嘴。 “说是那么说,可真把头伸进老虎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倒也是!” “哇!~~~哇!”,此时头顶传来几道乌鸦的叫声。 “真是晦气!”,石鋭凝抬头望着天空中飞过的几只乌鸦,嘴里嘟囔道。 “怎么了?”,聂小虎不解地看着石鋭凝。 “听老人说,乌鸦是不祥之物,它的叫声就像是诅咒一样,听见它的叫声,一天都走霉运呢!” “嗐!我当啥事呢,没影儿的事!”,聂小虎笑了笑。 “啊!~~~” “老虎吃人了!……” 就在五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帐篷内突然一阵大乱,惊叫声、呼喊声响成了一片,紧接着有人陆续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拦住一名正在向外跑的男子问到。 那名男子明显是受到了惊吓,脸上尽是骇然的神色。 “老…老虎吃人啦!”,说完那人便惊慌失措地跑开了。 “什么!?”,聂小虎一惊,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帐篷冲了过去,唐毅斌等人也纷纷亮出了兵器,紧跟着冲了进去。 帐篷内的顶棚上挂满了灯笼,正前方是一个舞台,舞台前面都是一排排的凳子,此刻已是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到处都是四处连跑的人们,哭爹喊娘的、呼儿唤女的,人声嘈杂,场面极其混乱。 “都给我停下!谁都不准动!”,聂小虎运足了底气一声怒吼,声音震得帐篷内嗡嗡作响。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都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聂神捕来啦!这下可有救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这才放松了下来,都站在了原地,不停地喘着粗气。 聂小虎的目光转移到了舞台上,舞台之上有一个木头做的方台,约有一米来高,方台上趴着一只老虎,一名身穿演出服的少女正躺在老虎的旁边,身下流满了鲜血,细嫩的脖子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那只老虎似乎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正不停地伸出舌头舔着少女的脸庞,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呜呜声,似乎在哀求它的主人快些醒来。 “谁是这里的班主?”,聂小虎看着那只老虎,本能地咽了一口吐沫,没有上前。 唐毅斌等人也是各自手持兵刃,挡在了聂小虎的身前,紧张地注视着台上的老虎,老虎似乎十分地温顺,对台下的人们视而不见,只顾着舔舐着少女的脸庞,眼睛里流露出哀伤的目光。 “官…官爷,我是班主”,一名中年男子赶紧来到聂小虎的面前,躬身施了一礼。 “先把老虎弄走!” “好!快!快!”,班主冲着还愣在一旁的几名身穿演出服的青年挥了挥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乌鸦的诅咒(2) 几名青年这才缓过神儿来,赶紧从后台拖进来一个大铁笼子,打开门,连哄带吓唬地把老虎向笼子里赶,老虎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吓得台下的众人全都惊呼了一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聂小虎等人虽然站在原地未动,却也都紧张地要命。 老虎又冲着尸体呜咽了几声,这才极不情愿地慢慢走进了笼子。 “哐!”的一声,随着铁笼的门被关上,在场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唐毅斌等人也将兵刃收了起来。 聂小虎快步走上舞台,蹲在尸体的旁边仔细观察了起来。 少女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脸上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脖子上血肉模糊,两个深深的圆孔穿透了少女的脖颈,鲜血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 “怎么回事,这老虎怎么突然发狂了?”,聂小虎问到。 “回官爷,这我也不知道啊,这老虎是小玲从小养到大的,性情十分地温顺,平日里就算抽他两鞭子它都不吭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当小玲表演虎口脱险的时候,刚把头伸进去,它就突然咬了下去!” 班主说完,扭过头去长叹了一声。 聂小虎扫视了一遍马戏团的众人,班主不停地摇着头,长吁短叹着,几名青年也都低着头,表情黯然,唯独一名青年却是蹲在角落里,双手捂着脸,正在无声地哭泣着。 “他是谁?”,聂小虎指着角落里的青年问到。 班主顺着聂小虎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他叫吕文栋,是我们团里的台柱子,他与小玲,严翠玲,也就是被老虎咬死的那个,两人两情相悦,好了两年多了,我正打算下月给他们把婚事办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唉!” “表演之前老虎喂饱了吗?” “喂饱了!当然要喂饱,不然哪敢上台表演啊!” “老虎多大了,到发情期了吗?” “才一岁多一点,离发情期还早呢,再说了,为防止它发情咬人,早在它三个月大的时候我就把它给阉了。” “这就怪了”,聂小虎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到,“它怎么会突然间发狂了呢?” “说的就是啊!天知道它是怎么了?” 聂小虎叹了口气,撇着嘴注视着铁笼内趴着的老虎,老虎趴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眼睛里充满了哀怨和悲伤,似乎在向人们说它是无辜的。 “娘亲,老虎太坏了!”,突然一道幼稚的童音响了起来,聂小虎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一名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坐在一名妇女的臂弯里,伸出小手指着笼子里的老虎说到。 “是呀,它把大姐姐给咬死了,真是太坏了!”,小男孩的母亲附和着说到。 “它咬大姐姐的时候还笑了呢,真是坏死了!” “老虎笑了?”,聂小虎很是纳闷,随即来到了那名妇女的面前。 “官爷!”,妇女抱着孩子,身子微微向下蹲了蹲。 聂小虎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小男孩,“小家伙,你说你看到老虎笑了?” “嗯!”,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看见大姐姐把头伸进老虎嘴里的时候,老虎嘴的两边都向上翘起来了,那不就是在笑吗?” “老虎嘴的两边向上翘!”,聂小虎心中一惊,皱着眉头想了想,蓦地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聂小虎即刻转身回到了舞台之上,在尸体的头部蹲了下去,伸出手托起了少女的长发,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阿~~~阿切!”,聂小虎顿时觉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上台表演前是谁给死者画的妆?”,聂小虎站起身来,厉声问到。 “是小兰!”,班主忙不迭地说到。 “把她给我找来!”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名少女低着头站在了聂小虎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叫蔡小兰”,少女低着头微微下拜,小声说到。 “严翠玲上台前可是你给她画的妆?” “是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 “你在严翠玲的头发上抹了什么!”,聂小虎突然厉声喝到,吓得蔡小兰浑身就是一哆嗦。 “没…没什么”,蔡小兰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马戏团的班主听到这里,赶紧走上台去,蹲在尸体的旁边,托起头发闻了闻。 “阿~~~阿切!”,班主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是胡椒粉!”,班主揉了揉鼻子说到。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怒视着蔡小兰,“你在给严翠玲化妆之时,偷偷地在其头发上撒了少许胡椒粉,在其将头伸进老虎嘴里的时候,老虎闻到了胡椒粉,于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严翠玲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老虎咬死了,你想的这计谋不赖啊!” 蔡小兰霎时间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着跪了下去。 “小兰,虽然我拒绝了你,但是你怎么能……”,一旁的吕文栋痛苦地说到,“都是我的错啊!” …… “我就说听到乌鸦叫准没好事吧?”,在回去的路上,石鋭凝撅着嘴嘟囔着。 “闹不好明天还有事要发生。” “闭上你的乌鸦嘴!”,聂小虎没好气地说到。 “你看,你也承认了吧?”,石鋭凝的脸上略显出得意的神色。 第二天清晨,还没等五人走出大门,便有一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不好了!聂捕头,有人跳塔了!” 第一百五十章 乌鸦的诅咒(3) “在哪?什么塔?”,聂小虎倏地一惊。 “就是净台寺里的那座石塔,半个时辰前有人从上面跳下来了!” “净台寺?” “虎头儿,你忘啦?就是合口村旁边的那个净台寺,因前朝战乱被焚毁了,算起来也有百十来年了吧?” 毛光鉴接口说到。 “走!”,聂小虎手一挥,朝着马厩冲了过去。 “我就说听见乌鸦叫不吉利嘛!”,石鋭凝边走边小声嘟囔着。 城外合口村的西南边,一片断壁残垣映入聂小虎的眼帘,到处都是碎石瓦砾,围墙的痕迹还在,能够看出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入口处的大门早已不在,只有一块石碑还矗立在门前,上面刻着“净台寺”三个大字。 聂小虎放眼望去,在一片废墟中,一座高高的石塔还屹立在院子的东北角处,石塔的尖顶已经坍塌,顶部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四周的护栏也已经缺失了大半,聂小虎数了数,算上坍塌的塔顶,石塔应该是九层,现在变成了八层的圆柱形。 石塔的一边是合口村,另一边则是一条河流,河流的对岸是蜿蜒起伏、层峦叠嶂的群山峻岭。 “这石塔倒是个登高远眺的好地方呢!”,聂小虎心想。 来到石塔的近前,塔底聚集着十余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一个保长模样的人正在那里维持着秩序。 “大家都安静一下!”,保长看到聂小虎等人,立即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有人跳塔了?”,聂小虎问到。 “是啊!”,保长点头说到,“就在早上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那不就在那吗?” 聂小虎顺着保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躺在塔底的地上,看样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死者是名中年男子,身穿青色衣服,仰面躺在地上,脑颅破碎,头部底下流出了大滩的鲜血。 “哥哥呀!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啊!”,一名中年男子跪倒在尸体的旁边,肩膀在不停地抖动着。 “是谁先发现的?” “喏!”,保长用手一指旁边的十几个人,“他们都看到了。”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跳下来的?” “我们都看到了!”,十几个人一齐说到。 “把他叫过来!”,聂小虎一指还在尸体旁边哭泣的那名男子。 “喂,过来问话!”,石鋭凝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好“,那人扭头看了看石鋭凝,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死者是你哥哥?” 中年男子点点头,哽咽着说到:“我叫何晨辉,合口村人,跳塔自尽的是我的哥哥,叫何晨泽。” “你怎么知道他是自尽的?”,聂小虎反问到。 “这?他是自己跳下来的,不是自尽还会是什么?”,何晨辉用疑惑的表情看着聂小虎。 “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何晨辉点点头。 “那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吧。” “是!今天早上卯时左右,我来到这里,想要上石塔看日出,他们也都是来看日出的”,何晨辉指了指那十余人。 “当我来到塔底,仰头望去,突然发现有个人影正站在顶层的边缘,他站的地方还没有围栏,身子还微微前倾,看上去十分地危险。” “你当时看清楚他就是你的哥哥了吗?” “没有”,何晨辉摇了摇头,“当时天才蒙蒙亮,我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聂小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当时十分地震惊,于是便朝着塔顶那人大声地喊了起来,让他退回去,希望他能听见,因为站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也都跟着一起大喊了。 可是那人却一动不动,根本不听我们的劝告,没过多久他便跳了下来,我们大家都吓坏了,等那人摔落在地,我上前一看,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我的哥哥!” 说完何晨辉又掩面抽泣了起来。 “斌子,我们上去看看!”,聂小虎望着石塔说到,“你们几个维持一下秩序!” 说完聂小虎便和唐毅斌进入了塔中,石鋭凝等人则在现场维持着秩序,仵作也赶忙开始了验尸的工作。 上到塔顶,猛然间一阵“哇!哇!”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聂小虎两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塔顶聚集了一群乌鸦,看到有人上来,乌鸦们大声叫着飞向了空中。 “又是乌鸦,还真特么晦气!”,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怎么?你也相信小石头说的了?”,唐毅斌笑了笑。 乌鸦们并没有飞走,而是在石塔的上空盘旋着,不停地叫着,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这么臭?”,聂小虎皱着眉头,用手捂住了鼻子,四下里看着。 在顶层平台的正中,一个血淋淋的场景吓了两人一跳,平台的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一只已经腐烂的黑色小狗躺在地上,身上已经被乌鸦啄得血肉横飞,碎肉、内脏满地都是,整个平台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聂小虎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乌鸦们似乎是有些累了,纷纷落在了两人的周围,“哇哇”叫着,似乎在抗议两人打搅了它们的美餐。 聂小虎捏着鼻子,在平台上仔细地观察着,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独在那条小狗尸体旁边的石板上,有一个方形的小洞引起了聂小虎的注意。 “这个小洞是干什么用的?” 聂小虎蹲下身去,看了看那个小洞,又瞅了瞅唐毅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乌鸦的诅咒(4) 唐毅斌瞅了瞅那个小洞,摇了摇头。 小洞是正方形的,很浅,约有半指来深,在小洞的内侧对角的侧壁上有着各有着一道浅浅的白色划痕。 “难道说?”,聂小虎眼睛一亮,扭头看向了何晨泽跳塔的位置。 何晨泽跳塔的位置距离这个方形小洞约有3米左右,聂小虎走到何晨泽跳塔的位置,向着前方看了看,又走到了另一侧有护栏的边缘,手扶着石头护栏向下望了望,下方是一片碎石瓦砾。 “怎么?有发现了?”,唐毅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来回走动着的聂小虎。 “嗯”,聂小虎点点头,“只要能够找到那个东西,我的猜想就能成立了!” “什么东西?” “一个绑着细绳的石头,或者是个别的什么东西,总之是个重物,上面绑着结实的细绳,斌子,下去后你叫上他们三个,在石塔四周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 “知道了!” “聂捕头,这是尸格”,在聂小虎下了石塔后,仵作将尸格递了过去。 唐毅斌则把石鋭凝三人叫了过去,小声说了几句,四人随即转到了石塔的另一边。 “这是在死者的身上找到的”,仵作又将一张纸和一小块黑色的布料交到了聂小虎的手里。 聂小虎接过那张纸看了看,纸上写着:“明日卯时,净台寺石塔下,不见不散。弟晨辉”。 聂小虎看完后嘴角微微一扬,又看了一遍尸格,尸格中写着死者的死亡时间约为昨夜寅时至卯时之间,随即点了点头,“这块布什怎么回事?” “是从死者的口中取出来的,死者牙关紧咬,这块布就藏在舌头底下,应该是临死前从凶手身上咬下来的。” 聂小虎皱了皱眉,将黑色布料收了起来,转身走到了何晨辉的面前。 “你刚才说你是来看日出的?”,聂小虎目光如剑,紧盯着何晨辉问到。 “是…是的”,何晨辉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到。 “小石头!”,聂小虎冲着石塔那边大声喊到。 “来啦!”,石鋭凝一声答应,一路小跑地来到聂小虎的身前。 “啥事?虎头儿!” “抓起来”,聂小虎用手一指何晨辉,淡淡地说到。 “好咧!”,石鋭凝乐呵呵地掏出了锁链,随手抖了两下,铁链发出“哗楞哗楞”的声响。 “别!我说实话!”,何晨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聂小虎冷笑了两声,冲着石鋭凝微一摆头,石鋭凝会意,撇了撇嘴,收起锁链,又跑回了石塔那边。 “说吧!”,聂小虎淡淡地一笑。 “是这样的,五年前,我因在村里与一名无赖叫王小三的起了争执,并与其打了起来,无奈我身小力薄,吃了亏,后来我哥哥赶到了,见状便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棒,朝着王小三打了过去。 没成想哥哥用力过猛,一棒子打在了王小三的头上,登时王小三便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头上血流如注。 哥哥见打死了人,便拉着我跑回了家,然后收拾了一些衣物,便匆匆逃离了村子。” “你哥哥他有命案在身?”,聂小虎的眼睛瞬时放大了不少。 “没有!”,何晨辉急忙摇了摇头,“当时我们都以为那王小三被打死了,其实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头上受了点小伤而已,可是我哥哥却无从得知了。 哥哥后来逃去了南方,靠着从家里带走的几两碎银子做起了小生意,慢慢地他生意越做越大,挣了不少的钱。”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给我写过几封信,在信里告诉我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你可曾将那王小三没事的消息告之你哥哥?” “没”,何晨辉低下了头,小声说到。 “那又是为何?” “我…我想借这事讹他点钱”,何晨辉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还真是亲兄弟啊!”,聂小虎摇着头冷笑了两声,“那你又是做什么的?” “我在村子里开了家钓具铺子,卖点钓鱼用的鱼钩鱼线啥的,根本赚不到钱,连养家都难。” “那你就讹诈你的亲哥哥?” “我就想着讹他点,反正他有钱,也不在乎这点,就算将来他知道了,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何晨辉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聂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 “哎,就在半年前,哥哥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是他想家了,要回来看看,问我安不安全。我回信说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人们早就把那事给忘了,回来即可,什么危险都没有。 于是他就回来了,三天前到的,就住在城外的有福客栈,昨天傍晚他让周永刚给我捎了一封信,说是约我于今天卯时在这里见面,我想哥哥肯定还是怕被人抓,所以才约我到此,所以我想着正好可以敲他一笔,就依约前来,没想到我刚到此处,哥哥他就……” “还敢撒谎!”,聂小虎把眼一瞪。 “没,没有撒谎,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何晨辉跪在那里,一脸惊慌地望着聂小虎,眼神中略带着少许疑惑和不安。 “没撒谎?” “句句实情!” “那这封信你怎么解释?”,聂小虎将那张纸展开,在何晨辉的眼前抖了抖。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乌鸦的诅咒(5) “这可是你亲笔所写?” 何晨辉看了一眼那封信,随即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去。 “明明是你约了你哥哥来此,为何你却会所是你哥哥约的你?解释一下吧!还有你方才所说的周永刚又是何人?” “回官爷,确实是我哥哥约的我,周永刚是我家的下人,昨天我本打算去客栈看我哥哥,可是临时有事走不开,便打发他去知会一声,说我晚些再过去。” “你方才说你养家都困难,又是哪里来的钱雇下人?” “哦,是这样的,周永刚是我去年在村头遇到的一个外地逃荒的,当时他快要饿死了,我把他领回家,给了他一点吃的,打那以后他就说什么也不走了,非要留下做下人,说是要报答救命之恩,我拗不过他,也就只好同意了。”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点头,“你方才所说是你哥哥约的你,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官爷,昨日里周永刚从客栈回来后,带给我一封信,说是我哥哥写给我的,我一看,信上写着他还是害怕五年前他杀人的事,约我于今日卯时来此见面,若是我同意,就写封回信给他,为以防万一,还让我将他的信看完后烧掉。 我看完后当即写了回信,并将他的信给烧了,让周永刚将回信送去了客栈,然后今天早上我就依约前来了。” “这就是你写的那封回信?”,聂小虎又抖了抖那封信。 “是的,错不了”,何晨辉又看了一遍那封信,随即点了点头。 “你所说的若是真话,倒是合情合理,若是假话,却也有些牵强”,聂小虎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地说到。 “官爷,我所讲的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我家娘子,对了,还有周永刚,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的!”,何晨辉看到聂小虎怀疑的神色,急忙大声说到。 “虎头儿!”,就在这时,石鋭凝等人从石塔后面转了出来,石鋭凝边跑边兴奋地大喊着。 聂小虎举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问到:“怎么样,找到了吗?” 石鋭凝没有说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断定,何晨泽是被人谋杀的,而不是自尽!”,聂小虎大亨说到。 “哗”的一声,旁边站着的十余人立即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何晨辉更是一脸诧异地看着聂小虎,脸上写满了惊奇。 “官…官爷,你说什么?我哥哥是被人杀害的?” “正是!” “可是?”,何晨辉扭头看了看那十余人,“我们都明明看到是我哥哥自己从塔顶跳下来的,况且塔里再没有其他人了呀?” 聂小虎微微一笑,“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我们走,去合口村!”,聂小虎冲着唐毅斌几人挥了挥手。 “何晨辉,你头前带路!” “不…不是,官爷,我哥哥他不是我杀的!”,何晨辉明显地慌了,跪在那里双手乱摆着。 “是不是你干的,早晚都会查清楚!”,聂小虎上了马,用鞭子一指何晨辉。 “起来,带路!” “去…去哪?”,何晨辉站起身来,哆哆嗦嗦地问到。 “当然是去你家!” “哦!”…… “官人,你回来啦!” 一进何家院门,一名姿色一般,打扮得却是十分妖艳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看到何晨辉耷拉着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女子的眼中现出了不解的神色。 “官人,你这是?”,女子再一看聂小虎等人以及围在院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官爷,这是我家娘子,潘氏。” “见过几位官爷”,潘氏匆匆施了一礼,赶紧将何晨辉拉到了一边。 “出什么事了吗?”,潘氏小声问到。 “我哥哥他从塔上摔下来,死了,官爷说他是被人杀害的。” “啊?”,潘氏的脸上尽是惊讶的表情。 此时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石鋭凝点点头,拽了一下毛光鉴,两人转身离开了。 “周永刚在哪?”,聂小虎扫视了一遍院子里的人,沉声问到。 “哦,他正在后面晾衣服呢!”,潘氏赶忙说到。 “去把他叫过来!” “是!”,潘氏点头答应一声,快步去了后院。 不大会儿的功夫,潘氏领着一名青年来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官爷,他就是周永刚。” 聂小虎上下打量了打量周永刚,此人身材高大,一身蓝色衣服,两道卧蚕眉,又细又黑;高鼻梁,大眼睛,肤色略黑,五官端正,像一个小牛犊似的。 “不知官爷找我有何事?”,周永刚一边在衣服的下拜上擦着湿淋淋的手一边说到。 “你就是周永刚?”,聂小虎问到。 “是!” “你在何家做下人,不知他们给你多少月钱?”,聂小虎笑着问到。 “官爷说笑了,救命之恩尚未报答呢,做下人是理所应当的,管顿饭就行,要什么月钱?”,周永刚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以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周永刚。 “昨日你可曾去了有福客栈?” “回官爷的话,是的,是家主人让我去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乌鸦的诅咒(6) “做什么去了?” “家主人让我去给他的哥哥,叫何晨泽的带个信儿,说是他临时有事,要晚些过去见他。” “那你可曾将话带到?” “带到了”,周永刚点点头,“那人还写了封信让我带给主人,主人看完后就把信给烧了,又写了一封回信,让我送了过去。” “官爷,我说的都是实情吧?”,何晨辉在一旁小心地接口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不介意我们进屋看看吧?” “请!请随便看!”,何晨辉忙不迭地说到。 聂小虎一挥手,唐毅斌和柳震萧会意,快步进到了屋内。 何晨辉和潘氏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唐毅斌和柳震萧从屋内走了出来,柳震萧的手里拿着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 “虎头儿,你看!”,柳震萧将石块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这是从卧房的床底下找到的。” 聂小虎接过石块看了看,石块上沾了不少的血迹,聂小虎掂了掂石块,冷眼瞅了瞅站在一旁的何晨辉。 何晨辉则是一脸的懵逼,身边的潘氏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两下,看似面无表情,又给人一种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周永刚站在那里,双手垂立,低头不语。 “何晨辉,你不是说你哥哥给你写过信吗?” “是的!是的!”,何晨辉使劲点了点头。 “信在哪里,拿来我看!” “我这就去拿!”,何晨辉说完快走几步进了屋内,不大会儿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封信。 “都在这了,官爷,您请过目!”,何晨辉弓着身子双手将信递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一封封看了一遍,一共是四封信,有三封是一般的家书,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唯独最后一封,也就是何晨泽决定要回来后写的最后一封信引起了聂小虎的注意。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行:“晨辉吾弟,为兄思乡之情日重,定于三日后启程返家,不久吾兄弟将会重逢,不胜欣喜之。至于五年前为兄杀人一事,吾自当奉上银两以做封口之费用,但汝莫要索要过多,为兄也绝不会屈服于过于贪婪之人。兄陈泽。” “看来何晨辉向其兄长勒索钱财一事倒是不假的了”,聂小虎心想,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石鋭凝和毛光鉴带着一个人回来了,毛光鉴和那人站在了人群的外面,石鋭凝则分开众人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 “虎头儿……”,石鋭凝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聂小虎听完就是一乐,随即四下里瞅了瞅。 “虎头儿,椅子来啦!”,这次是柳震萧赶眼色,从屋里搬了把椅子放在了聂小虎的身边。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周永刚,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周永刚。 “啊?”,何晨辉禁不住啊出了声,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周永刚,“怎么会是他?” 周永刚站在原地,并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了许多。 “首先,你烧掉的那封信并不是何晨泽写的,而是他伪造的,目的就是骗取你的回信,并以此来陷害于你”,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陷害我?”,何晨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嘴巴张得老大。 “没错!”,聂小虎点点头,“他先是伪造了一封书信,让你回信并烧掉原信,目的就是要骗取到你的亲笔回信并毁灭证据,而你也非常配合地帮其达到了目的。 随后他便回去了客栈,并骗何晨泽说是你约他今日寅时在石塔下见面,当何晨泽依约前去之后,他便躲藏在暗处,趁其不备,用石块将其敲死,用的就是这块石头。” 聂小虎掂了掂手中的那块带血的石头,斜眼瞅了一眼周永刚,周永刚抿着嘴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地面,一声不吭。 聂小虎冷笑了一下,接着说到:“随后他便将何晨泽的尸体背上了塔顶,并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所以你们才会看到何晨泽好像是跳塔自尽的样子。” “机关?”,何晨辉的眼睛里充满了问号。 “对,机关!”,聂小虎点点头。 “他先是在塔顶平台的正中央位置凿出了一个方形的小洞,再用一根结实的细线从尸体的胸部两边穿过,这样尸体就会站立在石塔的边缘而不倒下,也就是为何你看到塔顶的人影身体微微向前倾的原因了。 他再在细绳的两端各系上一根小木棍,将木棍卡在方形的小洞内,这样一来尸体便被拉住了,另外他又额外找了一块小石头,在石头上绑上一根细绳,细绳的另一端系在拉住尸体的绳子上,再将石头搭在石塔的外面,整个机关就做好了。 那么如何才能做到他人不在现场却又能触发机关让尸体掉下塔去呢?”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这就需要借助乌鸦的力量了。” “乌鸦?”,在场的众人都有点发懵了,唯独周永刚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额头上见了汗。 聂小虎一乐,“他很聪明,知道乌鸦喜欢吃小动物腐烂的尸体,于是便找来了一只黑色小狗的腐烂尸体,并将小狗的尸体小心地放在了那个卡着木棍的小洞上面。 大家知道,乌鸦都是成群结队在一起的,当乌鸦群发现塔顶的小狗尸体后,当然会聚集在一起享用美餐,这时候只要有乌鸦触动了拉着何晨泽尸体的细绳,尸体自然就会摔落下去,而细绳也会被搭在石塔另一边的小石块带下石塔,从而将证据带走,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哦~~!怪不得今天早上我去到石塔的时候,看到有一群乌鸦落在了石塔顶上呢!”,何晨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而且为了陷害于你,他还处心积虑地将这杀人凶器带了回来,藏在了你的床下,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若真是你杀的人,在寅时到卯时之间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完这一切又跑个来回的!” “周永刚,真的是你?!”,何晨辉用手指着周永刚,身子有些哆嗦。 “这…这都是他猜想的,证…证据呢?”,周永刚小声反驳着,连头也不敢抬。 “证据是吗?”,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啪嗒!”一声,一块绑着三根细绳的小石头扔在了周永刚的脚前,其中的两根细绳的末端各系有一根小木棍。 “这是在石塔底下找到的,你可还认得?” “这…这能说明什么?” “好!这说明不了什么”,聂小虎一乐,“小毛子!” “来啦!”,毛光鉴乐呵呵地带着一名老者走了进来。 周永刚瞥了一眼那名老者,浑身明显地就是一震。 “王老伯,您说说吧!”,毛光鉴说到。 “是,官爷!”,老者弓了弓身子。 “昨日下午,我正在村头上溜达,就看见村头的水沟里有一只黑色的死狗,都开始腐烂了,发出一阵阵恶臭,我就想着挖个坑把它埋了,就当我想去找把锄头的时候,他来了”,老者一指周永刚。 “他说不用我麻烦了,他要这死狗有用,并用麻袋将死狗装走了,我当时还很纳闷,他要着死狗做什么,都臭了,又不能吃。” “好了,老伯,我知道了,谢谢你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哪里哪里,应该的!”,老者咳嗽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现在,周永刚,你能告诉我那只死狗现在何处吗?” “这?”,周永刚浑身颤抖了起来。 “还不认账?”,聂小虎目光一凛。 “小石头!” “虎头儿!” “刚才他是不是在后院晾衣服来着?” “是!” “想必是他回来后将杀人时穿的那件衣服给洗了,给我拿来!是一件脖子后背处有缺损的衣服!” “的咧!”,石鋭凝大踏步走向了后院。 “周永刚,你恐怕没有想到吧,何晨泽当时并没有被你用石头敲死,而是奄奄一息,在你背他上塔的时候,何晨泽偷偷地将你的衣服咬下来一块,哼哼!” 聂小虎冷笑着,拿出了一块黑色的布料,在周永刚的眼前晃了晃。 周永刚此时已是彻底崩溃了,整个人颤抖着跪了下去。 “可…可是他这是为了什么?”,何晨辉大声地问到。 “至于原因嘛”,聂小虎想了想,“我想无非就是…” 说着话聂小虎瞅了一眼潘氏,潘氏早已是脸色蜡黄,浑身发抖,一见聂小虎看她,整个人嘤咛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致命的拥抱(1) “乡亲们,都回去吧!我聂小虎何德何能,能劳烦这么多乡亲们前来为我送行,我在此谢过了!” 望着岸边前来送行的乡亲们,聂小虎站在船上双手抱拳,眼眶发红,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聂神捕,一路顺风!” “聂神捕,常回来看看啊!” 送行的人群中开始传出了抽泣声。 聂小虎知道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当场落泪的,随即咬了咬牙,猛地将身子转了过去。 船动了,向着对岸慢慢驶去,越走越远,岸边的人群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我说虎头儿,你这次升官,调任到洛阳做洛水以南总捕头,还忘不了我们这班兄弟,愣是把我们也都一齐带了过去,还真是够义气啊!”,石鋭凝美滋滋地说到。 “就是,我就知道没跟错人!”,毛光鉴也乐呵呵地说到。 “这下咱们也跟着升官了,虽说还是捕快,但做洛阳城的捕快可是比在洛宁县做捕快高了一个档次啊!”,柳震萧也禁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们不必太感激他”,唐毅斌嘴角一撇,“你们想,他若是一个人前去,人生地不熟的,洛水以南一百多号捕快呢,他管得了吗?身边没几个帮手还行?他这是早就盘算好了的!” “就你话多!”,聂小虎瞪了唐毅斌一眼,随即又乐呵呵地说到:“这有什么不好?大家都得到了实惠,我又多了几个帮手,何乐而不为?” “就是就是!”,石鋭凝等人连声附和到。 洛阳城,隋唐都城,自是繁华无比,热闹非凡。聂小虎五人无心再街上流连,各自加快了步伐,直奔官署而去。 到了官署,办理了任职手续,聂小虎带着唐毅斌等人来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地—捕快房。 洛阳城里的捕快房非洛宁县那个小地方可比,整个大院气势恢宏,门前一对汉白玉石狮,左右两边各有一排拴马桩,就连门房也比洛宁县的大了好几倍。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聂小虎豪情万丈地说到,“走!进去!” 聂小虎一马当先,推开了院门,奇怪的是,门房内竟然空无一人,连一个来迎接的人也没有。 “咱们到这里的通报早就应该下达了呀,怎么会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呢?”,石鋭凝疑惑地向院子的四周看了看。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起,聂小虎目光一凛,身子微微右偏,同时右手向空中一抓,一只羽箭被聂小虎抓在了手中,停在了聂小虎面颊的右侧空中。 与此同时,唐毅斌手中的长剑连鞘挥出,只听“啪!”的一声,一只羽箭被打落在了地上。 “有埋伏!”,石鋭凝大叫了一声。 “苍啷!苍啷!苍啷!”,三把唐刀同时出鞘,石鋭凝三人手持唐刀,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不用惊慌,这是有人在跟我们开玩笑呢!”,聂小虎沉声说到,“你们看,两只箭都没有箭头!” 石鋭凝等人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地上的那只羽箭并没有箭头。 “啪啪啪!” 此时五十米开外的正屋内走出了一个人,随后其身后又出现了十余人,所有人都是身穿捕快制服,在那人身后一字型排开。 “你们是什么人?身手不错嘛!”,当前那人拍着手说到。 “这是新任的聂总捕头,掌管洛阳城洛水以南的治安,还不快些过来拜见!”,石鋭凝大声喊到。 “哦~~~”,当前那人拉着长音,随意地拱了拱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到,“原来是新到任的总捕头啊,失迎失迎!” 聂小虎微微一笑,大踏步向前走去,唐毅斌等人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等走到近前,唐毅斌四人这才看清了当前那人,都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竟然是个女人!”,四人心中几乎同时惊奇了。 聂小虎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只见眼前的女子身材妙曼,面容俏丽,瓜子脸、柳叶眉,小巧的鼻子,嘴唇微薄,头戴官帽,一身捕快制服紧紧地包裹住了玲珑的身躯,显得凹凸有致,一双凤目中透射出微微的寒意,妩媚中带着英姿飒爽,好一个俏丽佳人。 “真是要命!这不是赤裸裸的制服诱惑吗?”,聂小虎的心中瞬间邪恶了一把。 “在下聂小虎,敢问阁下是?”,聂小虎双手抱拳,微笑着问到。 “原来是聂总捕头,失敬失敬!”,当前这名俏丽的女捕快抱拳平胸说到,语音如珠玑落玉盘,让人听了无比的舒服。 “在下姓曹,名晓卉,上任孙总捕头告老还乡后,我暂为代理总捕头,如今聂捕头驾到,我这代理总捕头也该退位了!” 曹晓卉说完,淡淡地一笑。 “聂某初来乍到,以后还要仰仗诸位多多帮衬才是!” “聂捕头说笑了,适才我们在练习箭法,不想差点误伤了诸位,还请聂捕头责怪!” 曹晓卉嘴里说着抱歉,眼睛里却是不见有丝毫的愧疚。 聂小虎扭头看了看大门处,只见在大门左右两侧的墙上各挂有一个箭靶,随即笑着说到:“无妨!” “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快请进吧!”,曹晓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 聂小虎微一点头,当先迈步进了屋内。 “总捕头,请上座!”,曹晓卉指着屋内最上首的一把椅子说到。 聂小虎斜眼瞅了她一眼,心中冷冷地一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这里,聂小虎也没有客气,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致命的拥抱(2) 看到聂小虎在椅子上坐下,石鋭凝等人的眼中皆都现出得意的神色,而其他人的脸上却都闪过一丝不快的表情,聂小虎是什么人,岂能看不出来,自是坐在那里装傻充愣,心中不停地冷笑着。 “上酒!”,曹晓卉大喊了一声,脸上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来啦!”,随着一声长长的回应,只见五名捕快从大堂侧面一道门内走了出来,每人怀中各自抱着五个小酒坛,全都没有开封,但奇怪的是,大堂内的捕快们全都没有动,根本就没有要喝酒的意思。 “聂捕头”,曹晓卉嘴角微微一扬,“这二十五坛好酒是我们特意买来为您庆贺用的,原本每坛酒连酒带坛子刚好是一斤,可是酒坊的伙计却粗心大意,有五坛少放了一两,他们也给弄混了,现在搞不清到底哪个人怀里的酒坛是十五两的了,还请聂捕头帮忙将那少了一两的一组酒坛给找出来吧!” “这还不容易?”,一旁的石鋭凝笑着说到,“找杆秤来称一下不就得了?” “说得好!”,曹晓卉一拍手,立即有人拿了一杆称来,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似的。 “聂捕头,称在这了,不过却是有个条件,就是只能称一次,请您想个办法吧!” “称一次?”,石鋭凝把嘴一撇,“你不是在说笑吧?只称一次就把少了一两的那组给找出来,这不是在撞大运吗?” “所以我们当不了总捕头啊!”,曹晓卉冷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考我吗?”,聂小虎盯着曹晓卉说到。 “不敢,还请聂捕头赐教!” 聂小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抱着酒坛的五人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大堂内的捕快们包括曹晓卉在内,脸上都隐隐地露出了嘲讽似的笑容。 “小石头!”,聂小虎突然停住了脚步。 “虎头儿!” “你从第一个人那里拿出一坛酒,再从第二个人那里拿两坛,第三个人那里拿三坛,以此类推。”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走上了前去,很快,十五坛酒摆在了聂小虎的面前。 “将这十五坛酒称一下!” “好咧!” 听着聂小虎的话,曹晓卉等人皆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聂捕头,你这是怎么个称法?能解释一下吗?”,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当然可以!”,聂小虎微微一笑。 “这里一共是十五坛酒,分别是从第一个人那里拿了一坛,第二个人那里拿了两坛,以此类推。” 曹晓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若是所有的酒坛都是一斤,那么称出来的重量就是十五斤,明白了吗?” 大堂内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 “这不是废话吗?”,突然有人小声嘀咕到。 聂小虎一乐,“若是第一个人的那组酒坛有问题的话,那么称出来的重量就比十五斤少一两,若是第二组有问题,那称出来的重量就少二两,以此类推,我说的够明白了吧?”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美丽的眼睛内突然放出了光芒。 “我明白了!”,曹晓卉脱口而出,随即又闭上了嘴,一脸小孩子做错了事的表情。 “这个曹晓卉还真是有些可爱啊!”,聂小虎的心里莫名颤动了一下。 “虎头儿,称好了,一共是十四斤十四两!”,石鋭凝大声说到。 “这下清楚了”,聂小虎用手指着第二个人说到,“这组酒坛就是那少装了一两酒的那组了!” “聂捕头真是聪慧过人,我等不及也!”,曹晓卉摇了摇头。 “雕虫小技而已!”,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坐回到了最上首的椅子上。 “曹晓卉!”,聂小虎突然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目圆睁,“我乃新上任的总捕头,你等不去迎接也就罢了,还向我射箭示威?” “聂捕头”,曹晓卉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我们那只是在练习…” “练习射箭会没有箭头吗?射不到靶子上怎么看得出箭法如何?” “这?”,曹晓卉低下了头,一脸的羞愧之色。 “随后又出个难题来考我,想让我当众出丑,哼!真当我聂小虎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的么!” “属下知错了!”,曹晓卉当即冲着聂小虎单膝下跪,将头低下,双手向上抱拳。 “参见总捕头!”,曹晓卉大声说到,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参见总捕头!”,大堂内所有人都单膝跪了下去,齐声喊到。 “虎头儿牛掰啊!”,石鋭凝冲着聂小虎竖起了大拇指。 …… “这位客官,到地儿了,该下车了!”,马车老板冲着车厢内的角落里还在沉睡着的一名中年男子说到。 男子似乎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客官?”,马车老板进了车厢,轻轻地推了推那人,“醒醒了嘿!” 男子并没有醒来,而是缓缓地向一侧倒了下去。 “啊!~~~~~”,马车老板高声尖叫着冲了出来。 ……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问到。 “回官爷的话,小的名叫吴天来,是在这一带赶车的,每天早上自淳化等客,客满后赶车,经洛水浮桥向北直至安喜门,下午再在安喜门等客,客满后沿原路返回。” “死者你可认识?” “不认识,从未见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致命的拥抱(3) “死者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上的车?” “早上他是在择善上的车,在归义下的,下午又在归义上了车,不过一直没下车,直到到了终点淳化,我还以为他睡着了呢。” “他可有同伴?” “没有,就他一个人。”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这人虽说是个男人,但长得却是十分地秀气,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一点。” 聂小虎微微皱了皱眉,接着问到:“死者下午上车时可曾与什么人接触过?” “让我想想”,吴天来皱着眉头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 吴天来一拍前额,“下午此人上车之前曾与一名男子聊了好一会儿,由于他们说话的时间有点长,车上的客官有的都等得不耐烦了,还有人催他们快点。” 聂小虎的眼睛就是一亮:“你可记得那人的样子?” “不记得了”,吴天来摇了摇头,“与他说话之人是背对着马车的,我只记得那人穿的是一身棕色的幞头袍衫,个头嘛,比我稍高一点,不胖也不瘦,至于他的脸我却是没有看到。 他们见有人催了,便结束了谈话,两人还互相拥抱了一下,看上去十分地亲密,那人临走前还说了句‘晚上可别迟到啊’,然后就走了。” 聂小虎微微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曹晓卉走了过来,“总捕头。” “什么总不总的”,聂小虎一摆手,“以后叫我虎哥就行!” “嗯?”,曹晓卉闻言就是一愣,眼睛里闪过一种异样的神采。 “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死者是被毒死的,而且是一种慢性毒药,黑市里俗称‘安乐眠’,这种毒药遇血即溶,但却让中毒之人毫无察觉,在不知不觉中安睡过去,直至死亡,从中毒到致死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安乐眠?”,聂小虎重复了一遍,问到:“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一个时辰之前。” “吴老板!” “小人在。” “你赶马车从归义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半时辰。” “这就对了”,聂小虎点点头,“从死者上车到发现其死亡,一共是一个半时辰,而他又是在一个时辰前死亡的,从他死亡向前推进半个时辰,正好就是其上车的时候。” “也就是说,死者是在上车的时候被人下的毒”,曹晓卉接口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以赞许的目光看了看曹晓卉,微一点头,“不错!这就说明那个在死者上车前与其说话的男人有很大的嫌疑。” “对了,总…虎哥”,曹晓卉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微红,“死者其实是个女子,她是女扮男装的。” “哦?”,聂小虎就是一愣。 “你来看。” 曹晓卉走到尸体的近前,伸手摘下了死者头上的帽子,登时一团如瀑布似的长发散落了下来,曹晓卉又在尸体鼻子下一撕,死者鼻子下的那一撇小黑胡被撕了下来。 “还真是个女的!”,聂小虎摇了摇头。 “原来是她!”,马车老板吴天来突然叫了一声。 “你认识此人?”,聂小虎顿时眼睛一亮。 “认识!太认识了!”,吴天来不停地点着头,“她是沈世康的娘子陈氏,在这一带几乎是人人都识得的。” “哦?她很出名吗?”,聂小虎饶有兴趣地问到。 “那倒不是,那沈世康本是个落魄秀才,入赘到了陈家,陈氏是陈老爷的独女,原本是挺好的一个人,人长得也漂亮,只可惜,唉!” 吴天来叹了口气,接着说到:“自打去年陈老爷过世以后,陈氏便变得有些异于常人了,时常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来,经常是让人哭笑不得,这次她女扮男装,也属情理之中。”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先把尸体运回,明日再说!” 回到捕快房后,聂小虎与曹晓卉面对面坐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小堆物品,唐毅斌等人则坐在了聂小虎身后的椅子上。 “经仵作仔细查验,在死者的后背上发现了一个极为细微的针眼儿,死者应该是被人用沾有安乐眠的毒针之类的东西刺中的,针眼儿及其的小,死者被刺中的时候应该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最多也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曹晓卉说到。 “看来应该是熟人做的案”,聂小虎点点头。 “这些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曹晓卉看了看桌子上的物品。 聂小虎看了看,无非都是些女人常用的日常物品,唯独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引起了聂小虎的注意。 “这是什么?”,聂小虎轻轻地捏起了瓷瓶,凑近鼻子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说不出的味道。 “仵作验过了,瓶子里装的就是安乐眠”,曹晓卉说到,“瓶子已经空了,看上去好像是死者饮毒自尽的,但死者的胃里却是一点安乐眠也没有发现。” 曹晓卉笑了笑,接着说到:“或许是凶手对这安乐眠并不了解,这种毒药若是直接喝掉,只要不遇到血,就不会对人有任何伤害,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聂小虎淡淡地一笑,“这瓶子应该是凶手偷偷地放到死者的身上的,而她在上车之前唯一接触过的就是那名神秘的男子,只要找到此人,谜底就不难揭开了。” “嗯”,曹晓卉点了点头,“可问题是该如何去寻找那名男子呢?他当时是背对着马车,车上的人应该是看不到他的脸,那人穿的衣服也是极其普通,和大多数人的穿戴没什么两样。” 听了曹晓卉的话,聂小虎也是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了,安乐眠!” 第一百五十七章 致命的拥抱(4) 曹晓卉柳眉一挑,“明天我去黑市查一下最近都有什么人购买了安乐眠,毕竟这种毒药在药铺里是买不到的。” “没那个必要”,聂小虎摇了摇头。 “为何?” “很显然这是凶手蓄谋已久的,毒药应该是早就预备好了的,或许是半年前买的,亦或许是一年前,还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搞到的,总之从毒药的来源这一点查到凶手的希望是十分渺茫的。” 听到这里,曹晓卉亦是一脸的沮丧。 “这是什么?”,聂小虎又在那堆物品中拿起了一个方形的小纸包。 “香的”,聂小虎闻了闻。 “底部还有一个笑脸呢!”,曹晓卉看着聂小虎手里的纸包说到。 聂小虎将纸包翻了过来,发现纸包的底部画着一个人的笑脸,笑脸的轮廓全被针扎成了一个个的小圆孔。 聂小虎打开了纸包,纸包里是一小撮粉红色的粉末。 “这是水粉”,曹晓卉撇了撇嘴,“女人擦脸用的。” “我知道这事干什么用的了”,聂小虎笑着将纸包又叠了起来。 “做什么用的?”,曹晓卉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聂小虎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了纸包,冷不丁拍在了曹晓卉的胳膊上,曹晓卉一惊,赶忙将胳膊躲向了一边。 “总…虎哥,你干嘛啊?”,曹晓卉一脸的绯红。 “你看看你的胳膊上”,聂小虎微微一笑。 曹晓卉扭头一看,顿时就是一惊,只见胳膊上印着一个淡淡的笑脸。 “真好玩!”,曹晓卉眼睛睁得老大,放射出惊奇的目光,随即又感到有些失态,赶紧扳回了脸,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 聂小虎忍住没笑,身后的石鋭凝等人却都吃吃地偷笑了起来。 “这样吧,明天你带人去调查一下,看看昨天从归义到淳化这段路程中,马车里都有些什么人,或许他们当中会有人认识那个男子也说不定。” “明白了!” “我明天去陈家走一趟,就这样吧,大家也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聂小虎冲着大堂内的捕快们挥了挥手。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一名男子带着一名小书童来到了捕快房,要求认尸。聂小虎一看,此人面容憔悴,两眼通红,走路弓着身子,表情极度地悲伤。 “你是谁?”,聂小虎问到。 “小人沈世康,听邻居们说我娘子昨日里死在了马车上,因此前来认尸”,沈世康说完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你怎么现在才来?” “回官爷的话,小人昨日里外出访友,在朋友家住下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回的家,哪想到我刚一到家,便听到了如此噩耗,我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便失了魂儿,想想往日里与娘子之间的百般恩爱……” “行了行了,打住”,聂小虎翻了翻眼皮,“小石头,领他前去认尸。” “的咧!”,石鋭凝答应一声,领着沈世康去了停尸房。 “还真是个酸秀才,真是让人受不了!”,聂小虎心想。 过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石鋭凝领着沈世康回来了。 “死者可是你的娘子?”,聂小虎问到。 “是,是的”,沈世康无力地点了点头,“官爷,我娘子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聂小虎本能地观察着沈世康脸上的表情变化。 “什么?”,沈世康瞪大了眼睛,脸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这?这怎么可能?”,沈世康喃喃自语到。 “你娘子可有什么仇家吗?” “应该是没有”,沈世康摇了摇头,“我娘子她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执,自打去年我岳父大人过世之后,她虽说变得有些行为怪异、疯疯癫癫地,但却是从不发怒,更别说有什么仇家了。” 沈世康抽泣着说到:“就在昨天,我娘子她还心情大好,自早上起床后便笑容满面,还和我约好了要晚上一起去洛水河边看月亮呢,谁知她竟然……” 说着话沈世康掩面哭了起来。 “你昨天什么时候出的门,去了哪里?” “啊?”,沈世康擦了擦眼睛,疑惑地看着聂小虎。 “我昨天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去了住在北市的朋友家中,晚上喝得有点多,就住在了他那里,一直到了今天早上才回的家。” “可有人陪同?” “有的,是我的书童诗河,他一直在我的身边。” “你就是诗河?”,聂小虎看了看那名小书童。 “是的”,小书童点点头,“昨日一大早主人就出门了,去了北市他的一个朋友家中,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的。” “虎哥!” 就在聂小虎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一声莺啼自门外传来,聂小虎扭头一看,原来是曹晓卉,身后还跟着三名中年男子和几名捕快。 “曹…”,聂小虎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该如何称呼曹晓卉了,不由地把嘴一撇。 “虎哥,以后你就叫我小卉就行了”,曹晓卉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他们是?” “哦,这两位是昨天乘坐马车的,这个”,曹晓卉用手一指一名身穿棕色幞头袍衫的年轻人说到,“他就是昨天陈氏上车前与其谈话的人!” “这办事效率!”,聂小虎冲着曹晓卉竖起了大拇指,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运气好而已,没什么的”,曹晓卉抿嘴一乐,脸上略显出羞涩的表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致命的拥抱(5) “你们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看着另外两人问到。 “回大人,小人名叫孟凡贵”,其中一名矮胖的男子说到。 “小人名叫刘志坚”,另一名高一点的男子答到。 “你们两个昨天下午可是乘坐了吴天来的马车?” “是!”,两人齐声答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你们谁先说?” 两人对视了一眼,孟凡贵微一点头,笑着说到:“还是我先说吧!” “大人,昨日下午,我们两个要从归义去崇业,于是便上了吴老板的马车,我们都是他的老主顾了。我们上车之后,马车都坐满了,只剩下一个座位,我问吴老板什么时候走,吴老板指了指外面,说是还有一个乘客正在与人聊天,等他们说完了就走。 于是我们就坐在马车里等着,可是等了好一阵了,那两人还在聊着,似乎没有要结束的意思。我有点不耐烦了,因为我去崇业有点急事,您知道的。 于是我便催促了一下他们,那两人听见有人催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互相道别,临末了还互相拥抱了一下,等那人上了马车,吴老板就赶车走开了,就是这些了。” “你可曾认得那两个人?” “不认得”,孟凡贵摇着脑袋说到,“坐车的那人我从未见过,虽说是个男人,长得却是十分地秀气,身上还略带着香味,加上之前他耽误了我们大家那么长的时间,我对那人十分地反感。” “那和他谈话的那个人呢?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没有,那人当时是背对着我们,我只看到他穿的是一身棕色幞头袍衫,从后面看应该年纪不大,是个青年。” “刘志坚,你呢?” “回大人,当时我看到的情况和孟兄所讲的一般无二,只不过我却是认得穿棕色幞头袍衫之人,就是他”,刘志坚用手一指站在旁边的那名年轻人。 “他叫江亭轩,是个秀才,就住在我家附近,我对他很熟悉,所以才能从背后认出他来。” “哦?”,聂小虎微微一笑,“你能确定是他?” “当然!”,刘志坚自信地说到,“他平日里就是这身穿戴,再加上个头、胖瘦都差不多,不是他还会是谁?” “刘志坚,你不要血口喷人!”,江亭轩似乎是有些急了,指着刘志坚叫到。 刘志坚眉毛一挑,提高了音调:“我血口喷人?我有证据的!” “证据?什么证据?”,聂小虎眼睛一亮。 “大人请过目”,刘志坚说着话,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红色的纸,上前紧走几步,将纸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上。 “这张名刺是当时他们互相拥抱时从那人的衣袖中掉出来的,当时他并没有注意,我这人好奇心特别重,所以就快速下车将名刺捡了起来,又回到了车上,名刺上的姓名正是他,所以我才能确定那人是他无疑。” 聂小虎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刺,只见上面写着“江亭轩”三个字。 “江亭轩,你昨天下午在哪里?” “我昨天下午因心情烦闷,所以独自一人去了洛水河边的小树林,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回的家。” “可有人证明?” “没有”,江亭轩摇了摇头,“我是独自一人去的,也没碰到什么熟人。” “切!谁信啊?”,一旁的刘志坚阴阳怪气地说到。 “刘志坚,我不就是没帮你写那篇文章吗,你至于如此诬陷于我吗?” “哎?江亭轩,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说的那事我早就忘了,我现在只是在向大人诉说事实而已!” “你!……”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曹晓卉柳眉一竖。 两人都乖乖地闭住了嘴,低下了头去。 “江亭轩,你说你去了洛水河边,那这张名刺你又如何解释?”,聂小虎紧盯着江亭轩的双眼问到。 “这个?”,江亭轩急得有点抓耳挠腮,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名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再问你,你可认识死者?就是沈世康的娘子陈氏?” “认…认识”,江亭轩低着头小声说到。 “他们岂止是认识?”,刘志坚又插口说到,“关系还很亲密呢!我就看到好几回了,他和那陈氏在一起打情骂俏,快活得很呢!” “哦?”,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江亭轩,他所讲的是否属实?” “回大人,是…是有那么几次,我和陈氏调笑了几句,不过那都是熟人之间开个玩笑而已,哪有像他说的那样?这都是刘志坚他落井下石,添油加醋!” “我落井下石?我添油加醋?”,刘志坚怪叫着,“大人,您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附近的街坊邻居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他江亭轩和陈氏两人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说完刘志坚又赶紧闭住了嘴,瞅了一眼在一旁几乎睚眦欲裂的沈世康,像是做错了事似的低下了头去。 “沈世康”,聂小虎突然转而看向了沈世康,“你可认识江亭轩?” “认识,我们两家离得不远,经常互相走动的。” “嗯”,聂小虎沉思了一会儿说到:“江亭轩,你说你不在案发现场,也没有与死者见过面,但你却无法证明你所说的都是事实,相反的,刘志坚说他看到了你与死者见面聊天,并且还捡到了你的名刺,你现在有重大杀人嫌疑。” “不!我……”,江亭轩几乎跳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聂小虎,拼命地摇着头。 “来人!”,聂小虎打断了江亭轩的话,“先将江亭轩收监,待我再行审问!” “是!” “真的不是我!我不是凶手!冤枉啊!……” 江亭轩几乎是被倒拖着拉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致命的拥抱(6) “大人您真是英明神武、目光如炬啊!”,刘志坚点头哈腰地拍着马屁,皮笑肉不笑地说到。 “大人,您定要将此恶贼千刀万剐,不这样我娘子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沈世康几乎是哭着喊到。 于此同时,大堂内的捕快们脸上也都现出了得意的神色,仿佛是在为曹晓卉庆功一般。 “走!”,聂小虎站起身来,笑着挥了挥手,“沈公子,我们去你家中再了解一下情况,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沈世康连连摆手,“在下求之不得,请都请不到呢!” 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你头前带路吧!” 陈家客厅内,聂小虎、曹晓卉与沈世康落座后,院门外已是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议论着,就像赶集一样。 “沈公子,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吧?”,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大人请随意!”,沈世康此时已是心情大好,脸上几乎完全没有了丧妻的悲伤。 聂小虎微一点头,看了一眼曹晓卉,曹晓卉会意,随即站起身来,两人出了客厅,向着后院缓缓走去。 “虎哥,这凶手都已经抓到了,还来这里做什么?”,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我说过那江亭轩就是凶手了吗?”,聂小虎神秘地一笑,迈步向前走去。 曹晓卉皱了皱眉,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聂小虎的背影,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聂小虎拦住了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 “见过官爷!”,少女赶忙放下了手中盛放着一堆衣物的木盆,躬身下拜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在陈家是做什么的?” “回官爷,奴婢名叫桃花,是夫人的丫鬟。” “哦?你是陈夫人的丫鬟?” “是的。” “那你家夫人平日里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嗯”,桃花点点头说到,“夫人一直都很正常,就是自打去年老爷过世之后,她受了刺激,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了,有时笑,有时哭,有时还搞些小恶作剧。” “恶作剧?此话怎讲?” “夫人经常用纸将胭脂水粉包起来,叠成一个小纸包,然后在纸包上画上一些图案,比如说小乌龟、小兔子什么的,再用针沿着图案边缘扎上小孔,夫人将纸包拿在手里,在不经意间拍在我们的背上,那被拍之人的后背上就会留下粉红色的图案。 若是小兔子、小羊之类的还好了,要是小乌龟、小狗之类的,那真是羞死人了!所以昨日里夫人出门之时女扮男装,我们也都见怪不怪了。” 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那你家夫人待你们如何?” “夫人虽说有些疯疯癫癫的,但待我们下人却是极好,从不打骂我们,还经常给我们一些零用钱呢,谁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害死了我们夫人!”,说着话,桃花眼圈通红,掩面哭了起来。 “你既然是夫人的丫鬟,怎么会做洗衣服这种粗活?” “还不是兰花那个懒人!” 桃花擦了擦眼角,神情有些不忿地说到,“洗衣服这种活都是兰花做的,可是她平日里偷懒耍滑,仗着姑爷喜欢她,原本该她做的事经常往我们身上推。 这不,姑爷今天早上刚回来,就让诗河吩咐我去洗姑爷换下来的衣服,夫人不在了,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受他们欺负了!” “这里面是你家姑爷昨日穿过的衣服?” “有的,还有一些是我自己的。” 聂小虎蹲下身去,在木盆里翻了翻,拿起了一件棕色的幞头袍衫,里里外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随即笑着问到:“这是你家姑爷昨日出门时穿的吧?” “官爷好眼力,这件衣服正是姑爷昨日出门时穿的。”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将袍衫向曹晓卉手里一塞,“我们回去!” 曹晓卉接过袍衫看了看,皱着眉跟在了聂小虎的后面。 “大人这么快就看完了?”,看到聂小虎两人回来后,沈世康笑着站起身来。 聂小虎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了唐毅斌,唐毅斌会意,即刻来到了聂小虎的身后。 “唐毅斌!” 聂小虎随手抓过了一把椅子,石鋭凝四人眼睛一亮,习惯性地走到了沈世康的身后。 沈世康则是愣在了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聂小虎。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沈世康,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沈世康。 “曹姐,这个情形我听人说起过,好像叫什么‘微笑的聂神捕’,是他的招牌”,一名捕快凑在曹晓卉的耳边小声说到。 曹晓卉点点头,“我也听说过,且听听他怎么说,真是怪了,沈世康怎么就成了凶手了?” “沈世康,有句老话叫做‘言多必失’,在我刚见到你时,你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让我怀疑你就是凶手了,之所以没有当场点破,不过是想知道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而已。” 聂小虎笑了笑,“你知道是你的哪句话暴露了你自己吗?” “我…我完全不明白大人你在说什么?”,沈世康表情有些慌乱。 “好,那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你说你夫人昨日起床后心情大好,还约了你晚上一起去洛水河边看月亮,你可还记得?” “记…记得”,沈世康结结巴巴地说到,“那…那又怎么?” 聂小虎笑了笑,“赶车的吴老板还有那孟凡贵、刘志坚都听到了陈夫人临上车前与那名男子说的话,‘今晚别迟到了’,试问陈夫人昨天晚上有几个约会呢?” 沈世康明显地浑身就是一震,脸上写满了懊悔的神态。 曹晓卉也是右手攥拳,在左手上拍了拍,摇着头小声说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入赘到陈家,想必是为了陈家的财产吧?”,聂小虎冷笑了一声,“杀妻是你图谋已久的事了,加之那江亭轩时常与陈氏当众调笑,这必是引起了你的极度不满,于是你便想出了这个杀人并嫁祸给江亭轩的计策。 你先是借口去朋友家中离开了家,并穿上了江亭轩平日里经常穿的棕色幞头袍衫,由于你的身材与江亭轩差不多,在看不到脸的情况下,别人是很难分辨出到底是不是江亭轩的。 昨日下午,你在归义,也就是陈氏上车的地点暗中观察,等到陈氏将要上车之时,你便及时出现,并与其交谈起来,在临别之际还互相拥抱了一下。”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就是这个拥抱,却要了陈夫人的命,你在拥抱之时,偷偷地用毒针之类的东西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刺了一下,随后为了嫁祸给江亭轩,又将他的名刺故意遗落在了地上。 你与江亭轩熟识,又经常互相往来,我想你偷一张他的名刺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这都是你的猜测,不错,我是说过跟我娘子约好了晚上看月亮,可是谁又知道她是不是跟江亭轩还有什么约定呢?他们之间经常打情骂俏的,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沈世康虽然极力反驳着,却难掩惊慌失措的情绪。 “沈世康说的虽然牵强,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下我看你怎么说?”,曹晓卉此时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的味道,既有看笑话的感觉,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 “小卉!”,聂小虎突然高声说到。 “啊?”,曹晓卉愣了一下。 “将那件衣服拿给他看!” “哦”,曹晓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衣服,紧走几步,将衣服交给了沈世康。 “沈世康,这可是你昨日出门时所穿的衣服?” “是…是的”,沈世康点了点头,“可是这种衣服满大街都是啊!” “哼!”,聂小虎冷笑了一声,“你只顾得在拥抱之时给了陈氏致命的一刺,却不知陈氏也在拥抱之时给了你一个致命的记号吧?” “什么?”,沈世康顿时瞪大了双眼,捧着衣服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衣服的背后,靠近右肩的地方,你看一看有什么吧!” 沈世康快速地将衣服抖了开来,在衣服的后背靠近右肩的地方,一个粉红色的笑脸赫然映入人们的眼帘,沈世康望着这张笑脸,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章 消失的凶手(1) 洛阳城,隋唐旧都,繁华依然不减当初,此时虽已是月上柳梢头,街上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虎哥,沈世康的案子你办得那叫一个漂亮,兄弟们现在都对你是无不信服呢!” 洛水河边的一家酒楼内,曹晓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聂小虎,眼神中充满了敬佩,甚至还略带着些许崇拜。 “一桩小案子,何足挂齿,倒是辛苦兄弟们了!”,聂小虎笑着回敬了一杯。 “唉!” 就在聂小虎等人正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之际,邻桌传来了几声长长的叹息。 聂小虎听得眉头就是一皱,禁不住扭头看了过去,原来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喝着闷酒,不时地长吁短叹着。 “这位兄台,你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吗?”,聂小虎问到。 青年扭头看了看聂小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说到:“这位官爷,宝宝心里苦啊!”,说完摇了摇头,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哦?”,聂小虎微微一笑,“不妨说来听听?” “你肯听么?” “自然!” “那好!那我就说给你听听!” 青年已是有些半醉了,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到:“我有个相好的,叫小丽,长得是貌美如花,我们自小在一块儿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就在一年前,她却看上了一个外地来的小白脸,还跟人家跑了! 半年后,她又回来了,原来那个小白脸又喜欢上了别人,将她抛弃了,我原谅了她,还安慰她、逗她开心,可是就在半年前,她又看上了一个小白脸,又跟人家跑了! 就在前几天,她又回来了,说是又被人家给甩了,我心里还是非常地喜欢她,很想再次接纳她,可是我憋屈啊! 这位官爷,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 听到这里,曹晓卉的脸上已是挂满了鄙夷的神色,唐毅斌等人也都是一脸的不屑。 聂小虎笑了笑,“斌子,借你的佩剑一用。” “给”,唐毅斌将长剑放在了桌子上。 聂小虎拿起剑鞘,将剑柄对准了那名年轻人,“把剑抽出来。” 年轻人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聂小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略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剑柄,慢慢地将宝剑拔了出来。 聂小虎用剑鞘指了指年轻人,笑着问到:“你明白了吗?” 年轻人凝视了一会儿聂小虎手中空空的剑鞘,眼睛突然一亮,“你是说要我像这剑鞘一样,要有一颗包容的心去接纳她?”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到:“你就是贱(剑)!” “我去!” 曹晓卉、唐毅斌等人瞬间从椅子上翻了过去。 “呯!呯!……” 不远处传来了持续不断的爆炸声,紧接着天空中绽放出了绚丽多彩的烟花。 “好美的烟花啊!”,曹晓卉望着窗外天空中的烟花,脸上也绽放出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我们出去走走吧!”,聂小虎望着曹晓卉。 “好啊!”,曹晓卉点点头。 一旁的唐毅斌等人似乎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都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出了店门来到街上,刚走出没几步,只听得前方不远处的大街上一阵大乱,其中还夹杂着喊叫声。 “出事了!”,聂小虎本能地紧张起来,此时唐毅斌等人也闻声跟了上来。 “走,过去看看!”,几人立刻向着出事的地点跑了过去。 出事的是一家临街药铺,此时正不断地有人从大门跑出来。 “出了什么事了?!”,聂小虎拦住一名刚跑出来的人问到。 “鬼!鬼!杀人啦!”,那人说完便近乎疯狂地跑掉了。 聂小虎等人没再犹豫,如风般冲了进去。顺着向外跑的人流,他们进到了药铺的后院,后院不大,四周都是高高的砖墙,正中央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干非常的粗,足有三个人合抱的直径。 大树的下方有把竹椅,旁边一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把短刀,已经气绝身亡了。在大树后面的地上,并排摆放着十余个已经燃放过的烟花,有的烟花筒上还冒着丝丝青烟。 在尸体的左侧不远处,散乱地倒放着五六个小木凳,地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一些笛子、琵琶之类的乐器。 经过唐毅斌等人一阵忙活,总算是将现场的秩序稳定了下来,看到有捕快前来,后院中惊魂未定的人们也都停住了脚步,喧闹的后院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聂小虎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们。 “这位官爷”,一名中年妇女哭着走到了聂小虎的面前,“我是老爷的妻子赵氏,死的正是我家老爷。” “你家老爷叫什么名字?” “我家老爷姓申,名家盛,是这里的老板”,赵氏哭哭啼啼地说到。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申老爷又是怎么被人杀害的?” “不是人,是鬼!”,赵氏的眼中又现出惊恐的神色,“是鬼杀了老爷!” 聂小虎和曹晓卉都是一愣,聂小虎的嘴角微微翘了翘,说到:“好吧,那你告诉我‘鬼’长得什么样子,他又是如何行凶杀人的?” “那个鬼是一团黑影,来无影去无踪,他突然出现,从天而降,用一把刀将老爷杀死了,然后又消失不见了!”,赵氏惊慌失措地说到。 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失的凶手(2) “这不是胡扯吗?”聂小虎撇了撇嘴,看着受了惊吓的赵氏,心里有些无奈。 “官爷,还是我来说吧!”,一名看上去还算镇定的中年男子来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我叫魏振国,是申兄生意上的朋友”,此人先是自我介绍到。 聂小虎点点头,示意其继续。 “今天是申兄四十五岁的生辰,我们大家都是前来道贺的,在吃过了晚宴之后,申兄又邀请我们大家来后院纳凉、听曲儿、看烟花。 “那吹拉弹唱的人呢,我怎么一个也没看到,难不成都跑光了?”,聂小虎又审视了一遍场中的人们。 “哦,是这样的,申兄平时就很喜欢听曲儿,所以他要求家中的下人都要学一点,故而奏乐和唱曲儿的都是家中的下人,那不都在那吗?”,魏振国用手一指正聚集在一起的七八个下人丫鬟。 “嗯”,聂小虎看了他们一眼。 “我们大家听了两段小曲儿后,申兄便让人去大树后面放烟花,话说这烟花真是不错!” “是很好看,我在外面也看到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可就在我们大家都在欣赏烟花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儿从天而降,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就落在了申兄的面前。 就在我们还在发愣的时候,只听的一声爆响,紧接着一股浓浓的白烟将那道黑影和申兄裹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火光,火光过后,那道黑影便消失不见了,然后我们便看到申兄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 大家都被吓坏了,都认为是见到了鬼,这才四处乱跑了起来,随后你们就来了。” 聂小虎沉思了一下,问到:“你方才说那‘鬼’是从天而降?” “是的,从天而降!”,魏振国十分肯定地说到。 “是你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那‘鬼’就是在这里从天而降的?”,聂小虎几步走到尸体的旁边,抬头向上看了看。 “正是!”,魏振国点了点头。 聂小虎仰头看着头顶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枝杈,嘴角微微扬了扬。 “那‘鬼’长得什么样?” “看不清,我只看到他从头到脚都是黑乎乎的,只有头上的两只眼睛还有点亮光。” “看不清,这里的灯笼够多也够亮啊,怎么会看不清?”,聂小虎看了看院中四周挂着的灯笼。 “是这样的,放烟花的时候,为了能够看得更加清楚,申兄特意叫人把所有的灯笼都给吹灭了,而那鬼也正是在那时出现的。” “虎哥,死者被人一刀毙命,正中心脏,尸体还有余温,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此时曹晓卉蹲在尸体的旁边观察了一遍后说到。 聂小虎也蹲下了身去,仔细地观察着尸体,除了心口处的那把短刀,尸体周身并无其他外伤,死者的眼睛睁得老大,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 “那是什么?”,聂小虎用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尸体旁边的地上散落着不少的灰烬。 聂小虎小心翼翼地将一片较大的灰烬托于手掌之上,凑近了仔细地看着。 “拿灯笼来!” 石鋭凝赶紧摘下了一个灯笼,提着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 “原来是片纸灰”,聂小虎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灰,突然一股淡淡的怪味钻进了鼻孔。 “这是什么味道?”,聂小虎又闻了闻,“怪怪的。” “我闻闻”,曹晓卉低下头,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随即皱起了眉头。 “是煤油!”,曹晓卉揉了揉鼻子。 “煤油?” “是煤油”,曹晓卉点点头,“不过好像还有点臭的味道,怪了,煤油怎么会发臭呢?” “噗!”,聂小虎吹掉了手中的纸灰,拍了拍手,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下有点意思了!” “小石头,你们维持一下秩序,所有外来宾客都可以回去了,所有申家的人都不准外出,等到天亮以后我要挨个问话!” “明白!” 在安排石鋭凝等人留在申家之后,聂小虎与曹晓卉便离开了。 “虎哥,你说会是鬼干的吗?” “鬼?”,聂小虎笑了笑,“鬼还用得着用刀吗?” “也是啊!”,曹晓卉撇了撇嘴。 “那要是人做的案,他又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无非是些骗人的伎俩,比如障眼法之类的”,聂小虎冷笑了一声。 “你是说地下有暗道?” “也许吧,等天亮后我们再细查一下!” “知道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聂小虎、曹晓卉和一干捕快便来到了申家药铺。 经过仔细地勘察,后院那棵大树底下四周的地面都被确认是实地,并没有暗道之类的地下通道。 “怪了,凶手难不成飞上天了?”,聂小虎皱着眉头抬头看了看。 “拿梯子来!”,聂小虎喊了一声。 很快便有人搬来了一架梯子,将梯子靠在了树干之上,聂小虎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在树枝上仔细地观察着。 “虎哥,难道说凶手杀人之后一直躲在了树上?”,曹晓卉站在树下仰头说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消失的凶手(3) “那不可能!”,石鋭凝在一旁插口说到,“昨夜我们一直有兄弟守在这里,若是树上有人下来,肯定被我们发现了。” 聂小虎蹲在树叉上眯着眼仔细地看着,突然有几片树叶上沾着一些黑色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聂小虎摘下了一片带有黑色物质的树叶,树叶上还带有清晨的露水,用手捻了一下,拇指和食指立刻沾上了不少黑色的东西,聂小虎闻了闻,略微有点臭味。 “明白了!”,聂小虎冷笑了一声。 “申家的人都齐了吗?”,聂小虎下来后问到。 “虎头儿,齐了,都在前厅呢!”,石鋭凝说到。 “昨天晚上奏乐和唱曲儿的都站在一边,其他人站在另一边”,前厅内聂小虎冲着一帮男仆丫鬟们说到。 很快,所有下人们都自动分成了两队,站在了左右两边。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申老爷被不是被鬼所害,而是被人扮鬼杀害的!” 聂小虎此言一出,厅中所有的下人们全都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起来。 “安静!”,石鋭凝大喝了一声。 “赵夫人”,聂小虎看着坐在一旁两眼通红的赵氏问到,“你可知申老爷有什么仇家吗?” 赵氏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赵氏用手一指站在左边那一排队伍里的一人说到,“就是他,账房先生金满坡!” 聂小虎顺着赵氏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身体颤了颤,脸上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 “反正老爷已经被害了,今天我也豁出去了!”,赵氏怒视着那名老者,猛地站起身来说到。 “就是他,几天前曾经要挟过我家老爷,他要老爷给他二百两银子,否则他就把老爷做假账偷税的证据交出去!” “哦?”,聂小虎一听就乐了,“金满坡,可有此事?” 金满坡没有说话,神色慌张地点了点头。 “你昨晚在哪里?” “他昨晚不在家里,所有下人都在,就他不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赵氏怒气冲冲地说到,“说不定就是他干的!他见要挟老爷不成,便起了杀心!”,说完赵氏又哭了起来。 “我昨晚确实不在家中,我…我…”,金满坡结结巴巴地说到。 “我最后再问一次,昨晚你在哪里?”,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我…我在翠红院”,金满坡低着头,小声说到,脸上一片通红。 “翠红院?那不是青楼吗?”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 “老家伙还行吗?哈哈哈哈!” 下人们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安静!”,石鋭凝把眼一瞪。 “谁能证明?”,聂小虎问到。 “小…小翠能证明”,金满坡嘀嘀咕咕地说到,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小卉,你派个人去一下翠红院。” “知道了,虎哥!” “你叫什么名字,在申家是做什么的?”,聂小虎看着左边那一排第一个人问到。 “回官爷,小的名叫史启正,是柜前抓药的。” “昨晚你在哪里?” “昨晚打烊之后,我就在柜台盘点,可是查来查去,总是对不上账,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直到放烟花的时候我才去的后院。” “那帐对上了吗?”,聂小虎顺口问了一句。 “没有,马钱子少了三钱,而当归却又多出了三钱,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错在哪了?” 史启正摇了摇头说到:“马钱子可是有剧毒的,若是被偷了去,莫要出了人命才好。” “那你呢?”,聂小虎又问第二个人。 “回官爷,我们昨晚都在后院伺候客人,哪儿也没去”,史启正身边的少年看了一眼其他人说到,其余所有人全都点了点头。 “你呢?”,聂小虎看向了右边那一排的第一个人。 “回官爷,奴婢叫雨荷,昨晚的小曲儿就是我唱的”,丫鬟雨荷盈盈一拜,轻声说到。 “奴婢**桃,是弹琵琶的”,雨荷身边的丫鬟接着说到。 “奴婢叫冬梅,是弹筝的。” “小的叫顺福,是吹箫的。” “小的叫来财,是吹笛子的。” 聂小虎点点头,目光如毒蛇般盯在了来财的身上,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灵气,显得十分地机灵。 “你的头发和眉毛怎么被烧焦了?”,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哦,是这样的”,来财不慌不忙地说到:“昨晚我是吹笛子的,雨荷唱了两首小曲儿后,老爷便叫人去树后面燃放烟花,就在大家都在看烟花的时候,那个鬼出现了,手里还拿着刀。 我情急之下便冲了上去,想要保护老爷,可是只见一股白烟冒起,紧接着就是一团火光,我刚好就冲进了火光里,可是那个鬼却消失不见了,我就看见老爷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我的头发和眉毛应该就是那时候被烧到的。” “哦?你还真够勇敢的啊,连鬼也敢去抓?” “老爷平日里对我很好,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老爷会有危险,所以就冲上去了。” 聂小虎点点头,以赞赏的眼光看了看来财,随后转过身,看向了赵氏身边的一男一女。 “你们两个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消失的凶手(4) “回官爷,奴婢叫秋辰,是夫人的贴身丫鬟”,秋辰轻轻下拜说到。 “你昨晚一直都陪在夫人的身边吗?” 秋辰微皱着眉头想了想,开口说到:“那倒没有,老爷昨天晚宴前感到身子有点不舒服,说是老毛病犯了,就写了一副方子,让在柜上帮忙的来财去照方子抓了药来。 药抓来后,老爷便让我去将药熬好,随后老爷又叫厨房做了一碗冰粥,老爷喝了冰粥后觉得好多了,药也没喝,就去客厅招呼客人去了。” “这段时间内可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吗?” “异样?”,秋辰想了想,“没什么异样啊,哦,对了!要说异样的话,那就是老爷在和冰粥的时候,来财突然闯了进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老爷问他什么事,他说走错房间了,还被老爷训斥了一顿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来财才来这里不久,还不到一个月,走错房间也属于正常。” 说完秋辰斜眼瞅了瞅来财,“噗哧”一下笑了出来,再看来财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不自然起来。 “你呢?”,聂小虎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又问那名男仆。 “我叫天顺,是老爷的贴身仆人。” “昨晚你一直都陪在申老爷的身边吗?” “是的,我一直都在老爷的身边,哪都没去。” “你既然一直都在申老爷的身边,那你一定看到那个鬼了?” “看到了”,天顺点了点头。 “那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形吧!” “是!昨天晚宴过后,老爷便邀请客人们去后院听曲儿,在雨荷唱了两首小曲儿之后,老爷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小声对我说他肚子有点疼,可能是喝了冰粥凉了肚子的缘故吧。 为了不扫客人们的兴,老爷便叫人去放烟花,打算趁着放烟花的功夫去一趟茅厕,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鬼便出现了,紧接着一阵白烟和火光,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个鬼已经消失了,老爷也倒在了地上,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聂小虎来回踱了几步,边想边问到:“烟花是谁去买的,在哪里买的,买了多少?” “烟花是我去买的”,来福赶忙举起了手,“昨天下午老爷叫我去王记烟花店买的烟花,一共是买了十六支烟花,老爷说这个数字吉利。” “小毛子!” “虎头儿!” “去后院数一下,看看一共燃放了多少支烟花。” “明白!” “小卉,走,我们四处看看去!” 聂小虎与曹晓卉两人出了前厅,先是来到了临街的店铺内,店铺约有三十多个平方,柜台后面是一排药柜,药柜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一个个的小抽屉,每个小抽屉上都写有药材的名称。 聂小虎来到柜台内,四下里观察着,一张放在柜台里的纸引起了他的注意,聂小虎拿起那张纸看了一下,是一副药方,上面写了五六种药材的名称和用量,下面的署名是申家盛。 聂小虎盯着药方看了看,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默不作声地将药方收了起来。 两人又来到了后院偏房,这里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偏房一共是东西两排,东边是丫鬟们住的,西边是男仆们住的。每排都被分隔成了一个个的小单间,每个单间的门上都挂着一个小木牌,木牌上写着“雨荷”、“冬梅”、“来福”、“来财”等等。 聂小虎直接来到了挂着“来财”的房间门前,推门走了进去。房间不大,靠门的左侧是一张桌子,右侧墙角是一张木床,另一侧的墙角有一个衣柜,木床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山水画。 聂小虎先是扫视了一遍整间屋子,正要开始动手搜查,又停住了,眼睛盯在了木床上方的空白墙壁上。 “虎哥,看什么呢,这墙有什么问题吗?”,曹晓卉便说边用手敲了敲墙壁。 “你看”,聂小虎用手一指,这面墙与对面的有什么不同?” 曹晓卉皱着眉头两边看了看,忽地眼睛一亮,“这面墙有几处地方要比其他的地方白一些!” 聂小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白一些的地方形状好像是一幅画”,曹晓卉凝视着墙壁说到,“肯定是曾经挂过画,墙上还有钉子,一共有1、2、3,是三幅画,画被人取走了!” 曹晓卉数了数,“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聂小虎没有回答曹晓卉的问题,而是打开了衣柜说到:“仔细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 “好”,曹晓卉答应一声,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虎哥,你来看!”,曹晓卉指着门后的墙角说到。 此时聂小虎正从床下摸出了一个包袱,听到曹晓卉的呼唤,便拿着包袱走了过去。 在门后的墙角处,倚着一把扫帚,曹晓卉拿开扫帚,墙角内是一堆碎纸片,其中还夹杂着许多黑色的粉末。 “果不出我所料!”,聂小虎笑着说到。 “这是什么?”,曹晓卉好奇地看着那堆碎纸片。 聂小虎一乐,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在空中晃了晃,火苗燃起,聂小虎小心地将火折子凑近了一点黑色的粉末。 “磁!”的一声,一股白烟冒起。 “火药!”,曹晓卉脱口而出,紧跟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明白了!” 曹晓卉望着聂小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再来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吧!”,聂小虎打开了手中的包袱。 包袱里是两把小刷子,一把刷子上全是墨汁,已有些发硬了,另一把则是油乎乎的,刷子上一股怪味直钻鼻孔。 第一百六十四章 消失的凶手(5) “是煤油!”,曹晓卉曲起右手食指挡在了鼻孔前。 “走,回去吧!”,聂小虎将墙角那些带有火药的碎纸片一起收进了包袱里。 回到前厅,毛光鉴赶紧迎了上来。 “虎头儿,数了三遍,后院一共燃放了十五支烟花。” “我知道了”,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另有一名捕快也走上前来,小声说到:“总捕头、曹姐,翠红院那边已经查实了,昨晚翠红院的小翠那里确实有一名客人在那里过了夜,据小翠交代,那名客人是一名老者,名叫金满坡。” “辛苦了,兄弟!”,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捕快一躬身,抱拳退了下去。 聂小虎扫视了一遍申家众人,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笑着问到:“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认为行凶的是鬼呢,你们谁能告诉我?” 站在两边的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着头,没有一个做声的。 “还是我来说吧”,赵氏叹了口气说到。 “就在一个多月前,家中的一个名叫招财的下人,在柜前帮忙抓药时因粗心大意抓错了药,老爷因此训斥了他一顿,扣掉了他半年的月钱,招财一时想不开,便于夜里在后院的那棵大树上上吊自尽了。 打那以后,时不时地就有人说在树下看到过鬼影,大家都说那是招财的冤魂不散,为此老爷还专门请了白马寺的高僧前来做过法事。”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随即高声说到,“现在,我就把那杀害申老爷的‘鬼’给揪出来!”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来财,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来财。 “是他?”,一群下人们都纷纷看向了来财,眼睛里都是惊异的目光。 “你…你们看我年幼,又是新来的,就要冤枉我吗?”,来财一脸委屈的模样,带着颤音说到。 “昨夜我在来福的身边吹笛子,你们大家都看到了的,老爷被害时我还冲了上去,凶手明明是那个鬼,他从天而降,杀了老爷后又消失不见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怎么可能会是我?” 在场的不少人又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用疑惑的眼光看向了聂小虎。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说到:“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就来说说你扮鬼杀人的把戏吧! 首先,这要从昨天下午申老爷让你去柜上抓药开始说起。昨日下午,申老爷略感不适,于是就写了一幅药方,让你去柜上抓药,结果你由于粗心大意,将药方中的当归错抓成了马钱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史启正盘点时怎么也对不上账的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啊!”,史启正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你虽然是新来的,想必那招财的事你也听说了,当你发现抓错药后,害怕被扣罚月钱,于是便冲进了申老爷的房间,想要将药取回来,当你进去后,刚巧看到申老爷将碗中的液体全部喝光了,你以为那是药,其实却是冰粥,这是你没有想到的。” “哦~~~”,秋辰突然插口说到,“怪不得昨天他急急忙忙地冲进了老爷的房间呢!” “还有呢!”,丫鬟冬梅也接口说到,“昨天下午我在熬完药给老爷端过去之后,在外面他还问过我药在哪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接下来,他便想出了一个扮鬼杀人的计划。他先是将来福买回来的烟花偷了一支,将烟花拆掉,用烟花内的火药制成了一个简易的火药包,然后又将自己房间内墙上挂着的画取下来三副,在画的背面全部刷上了墨汁和煤油,将三幅画卷成了一个大纸筒,可以套住全身。这一切准备好后,他便偷偷地将纸筒藏在了后院那棵大树的上面。 不错,昨天晚上你确实在吹笛子,不过当烟花燃放之时,你便悄悄地摸到了大树的后面,那时是不会有人有人注意到你的,因为当时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听到这里,来财明显地没有刚才那么镇定了,两只眼睛不停地来回转动着,身体也略微地抖动着。 聂小虎看了来财一眼,嘴角一扬,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爬上大树后,将涂满墨汁的纸筒套在了身上,并掏出了事先藏在身上的短刀,又将制作好的火药包拿在了手上,看准申老爷的位置便跳了下去。 在你落在申老爷身前的时候,你讲手中的火药包向地上一摔,火药收到撞击,于是便爆发出白烟和火光,你同时快速地将身上的纸筒脱掉,并将短刀刺进了申老爷的胸口。 由于纸筒上被你涂满了煤油,所以一遇到火便迅速燃烧了起来,变成了纸灰,你在完成这一切之后,趁着后院的人们都惊慌失措、场面混乱的机会混回到了奏乐的人群里面,因为你一开始便在他们之中吹笛子,所以当然不会有人怀疑你,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个‘鬼’会消失不见的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啊!”,在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般地点起了头。 “你…你胡说!”,来财满脸的惊慌,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证…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我在大树的树叶上发现了墨汁,还在树下发现了纸灰,纸灰上还有煤油残留的气味。” “这…这能说明什么?”,来财似乎又来了底气,“难道就凭这个就能证明我是凶手吗?” “噗”的一声轻响,一个包袱扔在了来财的脚前。 “这是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里面是你拆烟花剩下的碎片和刷墨汁煤油用的刷子,想必是时间紧迫,你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吧!” “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来财几乎跳了起来。 “来人!”,聂小虎猛地一拍椅子扶手。 “总捕头!”,立即有两名捕快上前站定。 “去检查一下他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墨迹!” “是!” 两名捕快几步走到来财的身边,不由分说在其身上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报总捕头!”,一名捕快高声说到:“袖口、领口、后背、衣摆上均有墨迹!” “你还有何话说?”,聂小虎冷眼瞅着来财。 “这…这是我昨天练字时不小心沾上的!” “那你被烧焦的眉毛和头发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是我当时为了保护老爷冲上去时,被火烧到了!”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天顺!” “啊?”,站在赵氏身边的天顺不想聂小虎会忽然问到他,本能地啊了一声。 “我问你,你的眉毛、头发、或者身上有哪处部位被火烧到了吗?” “没有”,天顺摇了摇头。 “天顺就在申老爷的身边,他都没有被烧到,你又是从远处冲过去的,怎么会被烧到?还是说你本来就比天顺离申老爷还要近?”,聂小虎冷冷看着来财。 “我?这个…” 来财顿时说不出话来,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终于,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我不是怕被老爷扣月钱才杀了他的”,来财低着头,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我知道马钱子有剧毒,老爷若是服用了我抓的药,必死无疑,但是当我冲进老爷的房间的时候,我看到老爷将整碗的药都喝了下去,没有办法,横竖是个死,我只能冒险赌一把了。” 来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到:“原本我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但当我看到老爷皱着眉头捂着肚子的时候,我以为老爷是毒发了,所以…所以我才……”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存在的茶馆(1) 红日西坠、玉兔东升,“好再来”酒楼内正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时候。 “老爷,不要再吵了,你喝醉了!”,崔氏一边扶着已经喝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祝百川一边皱着眉头说到。 “我没喝醉!”,祝百川一步一个趔趄,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到,“这个罗明杰真不像话,世上明明就是先有的鸡嘛,不然蛋是哪来的?就这点屁…屁事也…也跟我争,要…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早就揍他了!” “是是是,先有的鸡,先有的鸡……”,崔氏不停地点着头,扶着几乎已经站不稳的祝百川出了酒楼。 “老爷、夫人,要坐马车吗?”,出租马车的丁小泉陪着笑脸迎了上来。 “要,赶紧把马车赶过来!”,崔氏点头说到。 “的咧!”,丁小泉答应一声,乐呵呵地转身,一阵小跑,很快将马车赶了过来。 “夫人,去哪?”,在崔氏扶着祝百川上了马车后,丁小泉扭头问到。 “城外郁山南边,祝家庄园”,崔氏说到。 “夫人”,丁小泉脸上现出了难色,“我从未去过,不认识路。” “没事,我给你指路!” “好咧!驾!”,丁小泉甩了一个响鞭,马车立刻疾驰而去。 “夫人,郁山到了,该怎么走?”,在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丁小泉问到。 “沿着这条山路向前走,等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后,路口处有个木架子,架子上有三块木牌,你朝着写有‘祝家庄园’的木牌所指的方向走就对了!” “知道了,夫人,您坐稳了!”,丁小泉一扬鞭,马车沿着山路跑了下去。 “慢点”,在又向前走了约半个时辰后,崔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向外看了看。 “怎么了,夫人?”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崔氏四下里看了看。 此时天已经大黑了,天上一轮明月散射出明亮的月光,荒芜的山野黑暗中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光辉。 “没错啊,我就是按照你说的路线走的啊!”,丁小泉皱着眉头说到。 “那你再向前走走吧,或许是天太黑了,我也识不得这里了。” 马车继续向前,在走了一刻钟后,前方山路的左侧出现了灯光。 “前面好像有人家!”,丁小泉说到,“是不是到了?” “不像啊!我家可没这么小”,崔氏皱着眉摇了摇头,“先不管那么多了,过去看看再说!”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房子前的院子里停放着一辆马车,房子内灯火通明,门前挂着一串红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听风茶馆”四个字,院子的西北角还竖着一个木旗杆。 “客官!您来啦!”,一名店小二模样的年轻人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这是哪儿?”,崔氏在马车上问到。 “听风茶馆啊!”,店小二指了指门前挂着的那串灯笼说到。 “听风茶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到家了?扶我下去!”,祝百川摇摇晃晃地就要下车,崔氏赶忙扶着他,在丁小泉的帮助下将其扶下了车。 “这是哪?”,祝百川四下里看了看,紧跟着一阵恶心。 “不行,我要吐!” “你别在这吐啊!”,崔氏急急忙忙地说到,“你去那边吧!” 崔氏用手一指院子西北角的旗杆:“你去扶着旗杆吐吧!” “哦!”,祝百川抬头看了看旗杆,随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哇!”,祝百川刚来到旗杆前,便一张口吐了出来,随即弯下腰去,伸出右手扶在了旗杆之上。 “吱呀~~~”,高高的旗杆在祝百川的手扶上的那一瞬间,向着前方倒了下去,祝百川的身体也失去了支撑,随着旗杆倒下的方向仆倒在地。 “呯!”的一声,旗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祝百川也倒在了地上。 “老爷!”,崔氏一声呼喊,跑到了祝百川的身边,一脸焦急地将其扶了起来。 “我就说那旗杆被虫子蛀空了,你还不信!”,此时茶馆内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不好了!砸到人了!”,店小二一声惊呼,跑到了旗杆的尽头处。 祝百川就是一惊,急忙与崔氏一起走到了店小二的身边,果然,旗杆下压着一个人,那人面朝下,已经人事不省了。 “坏了!”,祝百川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看着压在旗杆下的男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赶紧找个大夫吧!”,崔氏此时还算清醒。 “哦!”,祝百川此时如梦方醒,赶忙在店小二、丁小泉的帮助下,三人将男子从旗杆下拖了出来,又七手八脚地将其抬到了马车之上。 “走,回城,去找大夫!”,崔氏冲着丁小泉喊到。 “驾!”,马车立即绝尘而去…… 洛阳城内,冯氏医堂,冯文忠大夫在看过了那名男子的伤势后,在药童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药童点了点头,随即小跑着出了医堂。 “怎么样,大夫?”,祝百川担心地问到。 冯文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完了!”,祝百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老爷!”,崔氏也紧紧地抓住了祝百川的手,脸上尽是惊恐害怕的表情。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药童回来了。 “人在哪?” 在药童的身后,两名捕快走了进来。 “官爷,尸体在里面!”,冯文忠赶忙迎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存在的茶馆(2) 第二天早上,曹晓卉便急急来到了捕快房大厅。 “虎哥,昨晚出了起命案,不过事情有点奇怪,我总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 “哦?说说看”,聂小虎微微一笑。 “昨晚冯氏医堂的冯文忠冯大夫派人前来报告,说有一对年轻夫妇送来了一个受伤的病人,病人在送至医堂时已经死亡了。那对夫妇男的叫祝百川,女的是其妻崔氏。 据崔氏说是由于昨天夜里祝百川喝醉了酒,在回家的途中走错了路,到了一个名叫听风茶馆的门前,祝百川当时想吐,便手扶着茶馆门前院子里的一根木旗杆吐了起来,可是没想到那根木旗杆被虫子给蛀空了,因此被其推到,还砸伤了人。” “这是一起意外啊,哪里奇怪了,这不很正常吗?” “奇怪的事我还没说呢!”,曹晓卉嗔视了聂小虎一眼,接着说到,“可是据冯大夫说,死者后背上确实又被砸过的痕迹,但致死的原因却是其后脑被钝器击打所致,而并非是被旗杆砸死的。” “仵作验过尸体了吗?” “查验过了,和冯大夫所说的一致。” “嗯,这就有点意思了”,聂小虎点点头。 “人呢,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曹晓卉冲着站在门口的两名捕快招了招手,“把人都带上来!” 时间不大,四个人进了大厅,是一对年轻夫妇,一名老者和一名青年男子。 “见过大人!”,几人一起躬身施礼,齐声说到。 “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吧!”,聂小虎用冷森森地目光扫过四人。 除了那名老者,其余三人的目光在与聂小虎的目光接触时,三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 “大人,老朽名叫冯文忠,在华阳街上开了一家医堂”,老者首先开口说到。 “大人,小的名叫丁小泉,是个赶车的”,那名青年小心地说到。 “大人,小人名叫祝百川,这是内人崔氏”,祝百川说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冯大夫随我去问询房,其余人等在此等候。” “是,大人!” 问询房中,聂小虎与曹晓卉并排而坐,对面的木凳上坐着冯文忠。 “冯大夫,你把昨夜发生的事讲述一遍吧!” “是,昨天夜里,大约在子时左右吧,有对夫妇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我的医堂门前,并从车上抬下来一名昏迷不醒的男子,说是不小心推到了旗杆砸伤的,我便察看了一下那人的伤势,结果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虽然在死者的后背上有被柱子之类的物体砸过的痕迹,但我却发现死者的后脑破裂了,并且还有被钝器击打过的伤痕,我怀疑此人是被人杀害的,因此我便叫我的药童前去找捕快报告了此事。” “嗯,你再想想,你方才所讲的可有什么遗漏?”,聂小虎问到。 “这个…”,冯文忠仔细想了想,这才摇了摇头,“没有遗漏了,大人!” “好,你可以回去了。” “谢大人!”,冯文忠起身冲着两人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大人,小的名叫丁小泉,是在华阳街一带赶车载客的”,丁小泉坐在那里,看上去有些害怕。 “你莫要害怕,把昨晚发生的事讲述一遍,记住,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大人!” 丁小泉点了点头,皱起眉头回忆了一下这才说到:“昨天夜里,我在‘好再来’酒楼门前等着拉客,也就是在亥时前后吧,酒楼里出来了一对夫妇,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那男的明显是喝多了,走路都要人搀着,我赶紧迎了上去,问他们是否要坐车,那位夫人说要,我便将车赶了过来,两人上了车,我问夫人要去哪里,夫人说去城外的祝家庄,说是在郁山的南边。 我说我从未去过祝家庄,不认识路,那位夫人便给我指路,我按照夫人所指的方向一路赶着马车,结果在一处山路上,那位夫人向外看了看,说是可能走错了路,后来我们在前面不远处的路边看到了有亮光,我便将车赶了过去。 等到了近前,我才看清原来是家小茶馆,叫‘听风茶馆’,等我在茶馆门前的院子里将马车停住以后,那位喝醉了的老爷以为到家了,便下了车,下车后,那位老爷便想要吐,夫人怕他污了茶馆门前的地面,便让他去院子一角的旗杆处去吐。 后来我便听到了有人呕吐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吱呀呀的声响,我扭头一看,就看到那根高高的旗杆倒了下去,那位老爷也仆倒在了地上,那位夫人见状便叫着跑到了老爷的身前将其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屋内有人说到,‘我就说那旗杆被虫子给蛀空了吧,你还不信?’,是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一名店小二便大叫着说砸到人了。 我们当时都很吃惊,我跑过去一看,还真是,只见有一人面朝下被旗杆压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了。” “等一下,当时旗杆压在那人身体的什么部位?” “是后背,大人。” 聂小虎点点头,示意其继续。 “当时我们都给吓坏了,还是夫人比较清醒,说赶紧去找大夫,于是我们便将那人从旗杆地下拖了出来,抬到了我的马车上,我便驾着马车一路飞奔回到了城里,找了家医堂,将人抬了进去,事情就是这样了。” “曹姐、总捕头!”,就在聂小虎正在思考着的时候,一名捕快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曹晓卉问到。 “死者的身份确认了,名叫罗世杰,今年十八岁,并未娶妻,与其兄长住在一起,其兄长名叫罗明杰,已经认过尸体了,人就在外面候着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存在的茶馆(3) “带进来!” “是!” 很快,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两眼通红,微微颤动着的嘴唇有些发白,脸上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看得出,此人已经是出离愤怒了。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 “回大人,小人罗明杰,是罗世杰的兄长。” “尸体你认过了吗?” “认过了,正是小人的弟弟罗世杰!”,罗明杰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两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大人,小人的弟弟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被人杀害的”,聂小虎直截了当地说到。 “什么?”,罗明杰的眼睛瞬时瞪圆了,“大人,你一定要找出凶手,为我弟弟伸冤报仇啊!” “你弟弟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罗明杰皱了皱眉,随即又摇了摇头,“世杰他为人谦逊,平日里只知道读书,很少外出,更谈不上与人结仇了。” 聂小虎点点头,“昨天夜里你在哪里?” “小人昨天傍晚在‘好再来’酒楼与朋友们在一起喝酒,一直到了半夜才回的家。” “可有人能够证明?” “怎么?”,罗明杰的眼中现出不解的神色,“大人,难道您怀疑是我杀害了我的亲兄弟?” 聂小虎摇了摇头,“你不要误会,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罗明杰的眼神稍显有些黯淡,“昨夜在酒楼一起喝酒的朋友们都能证明的,其间我还和祝百川吵了一架,差点没打起来,大家都知道的。” “祝百川?”聂小虎顿时眼睛一亮,“你说你昨晚和祝百川吵了一架,你们为何事争吵的?” “是的”,罗明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聊到那个话题上的,祝百川说这世上是先有的鸡,后有的蛋,而我觉得是先有的蛋,后有的鸡,鸡难道不是从蛋里孵出来的么?大人,您说是吧?” 聂小虎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怎么,我弟弟的死和他有关?”,罗明杰问到。 “你弟弟的尸体就是祝百川送到医堂的。” “是他!”,罗明杰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是他?” “昨夜子时,祝百川夫妇将罗世杰送到了冯氏医堂,不过人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死亡了。” “说不定就是他干的!”,罗明杰激动地身体有些颤抖,“他与我争吵过后,为了泄愤,就杀害了我弟弟,还把尸体送回来,他到底是何居心?!” 聂小虎伸出手在空中向下按了按,“莫要激动,凶手我一定会将其揪出来,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将你弟弟的尸体领回,好好安葬,最近不要外出,随时配合我们的调查。” “是,大人,小人记下了”,罗明杰躬身施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小人见过两位大人”,祝百川神情紧张地看着聂小虎和曹晓卉,身边是神色有些黯然的崔氏。 “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从头至尾说一遍,记住,不要落下任何细节!”,聂小虎盯着祝百川说到。 祝百川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到:“大…大人,小人昨夜喝得有点多,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我推到了旗杆,还砸到了人,谁知道他竟然死了!” 祝百川说完两眼一红,哭了起来。 “大人,还是奴家说吧”,崔氏轻轻地一欠身。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昨天我们夫妇二人从祝家庄园出来,进城逛了逛,买了些日常用的东西,到了傍晚时分,老爷应约去了‘好再来’酒楼与朋友们喝酒。 后来我看到老爷有些醉了,还和人争吵了起来,我便搀着老爷出了酒楼,打算雇辆马车回家。” “等一下”,聂小虎打断了崔氏,“他与何人争吵,又是为的何事而争吵?” “是罗明杰”,祝百川接口说到,“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聊到那个话题的,我觉得世上应该是先有的鸡……” “打住!”,聂小虎摆了摆手,将嘴撇了撇。 祝百川赶忙闭上了嘴,聂小虎微微一笑,“夫人,请继续往下说。” “好”,崔氏点点头,“出了酒楼,我雇了一辆马车回家,没成想那个车夫走错了路,将车赶到了一家茶馆门前。” “走错了路?”,聂小虎问到,“那车夫可是不认得路吗?” “是的,刚上车时他还说过,说他不认得去祝家庄园的路。” “既然那车夫不认得路,那他又是如何赶路的呢?” “是我给他指的路。” 聂小虎点点头,“既然你给指路,那又怎么会走错路了呢?” “我也不太清楚”,崔氏摇了摇头,“我当时在车内照顾着老爷,也没时时刻刻都在看着路,我只是告诉车夫该朝哪走而已。”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站起身来,“我们再坐马车沿着昨晚的路线走一遍吧!” ‘好再来’酒楼门前,聂小虎与丁小泉并排坐在车板上,车厢内是祝百川夫妇二人,曹晓卉和唐毅斌等人则骑着马站在马车的两侧。 “大人,可以走了吗?”,丁小泉看了一眼身边的聂小虎,怯生生地问到。 “走吧!”,聂小虎一挥手。 “驾!”,丁小泉甩了一个响鞭,马车立即疾驰而去,曹晓卉等人也催马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出了城,行进在了郁山南侧的一条山路之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存在的茶馆(4) “前面是个三岔路口,路口中央有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个木牌,上面写着‘祝家庄园’,我就是朝着木牌所指的方向走的”,丁小泉指着前方说到。 没过多久,马车便来到了三岔路口处,聂小虎定睛一看,在路口中央果然立着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三块木牌,其中最上方的木牌上写着‘祝家庄园’,木牌的一段被削尖了,尖头指向了右侧的山路,中间的木牌上写着“风雨镇”,尖端指向了中间的山路,最下方的木牌上写着“王家羊场”,木牌指着左侧的山路。 “驾!”,随着丁小泉的一声呼喝,马车朝着最右侧的山路跑了下去。 聂小虎不时地观察着山路两侧的景物,除了乱石就是树木,什么都没有,又向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在前方山路的右侧,一座大型的庄园出现在了聂小虎的视线里。 马车停在了庄园的大门口,大门的正上方挂着一块横匾,上写着“祝家庄园”四个大字。 “这就是我家了”,祝百川从车内探出头来看了看说到。 聂小虎就是一皱眉,“你们所说的那个茶馆呢,我怎么没看到?” “这个?”,丁小泉也犯起了迷糊,“怎么会有个庄园?昨晚明明有家茶馆的啊?” “对啊”,崔氏也接口说到,“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走错路了,昨晚你们走的并不是这条路?”,聂小虎问到。 “不会吧?”,丁小泉挠了挠后脑勺,“我明明就是按照木牌所指的方向走的啊!” “回去!”,聂小虎目光一沉,“去三岔路口那里!” 在三岔路口处,聂小虎站在木架子旁边仔细地观察着,木架子非常地牢固,聂小虎用力地摇了摇,纹丝不动,三块木牌也是一样,都用铁钉牢固地钉在了木架上,没有任何拆下或重新装钉过的痕迹。 “丁小泉,你确定昨晚你看清木牌上的字了?” “绝对错不了,昨晚的月亮很大也很亮,我看得非常清楚”,丁小泉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 “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丁小泉疑惑地看着那三块木牌,“就是昨晚我看这木牌的时候,木牌上的字好像比现在要黑的多,也亮得多,可能是月光照在上面反光的缘故吧!” “昨晚看到的字比现在看到的黑,还亮?”,聂小虎心中一动,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 蓦地,聂小虎的眼睛一亮,赶忙伸出手在三块木牌上摸了摸,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走,顺着这条路走一走!”,聂小虎回到了马车上,指着中间的山路说到。 “是,大人!”,丁小泉答应一声,驾着马车朝着中间的山路跑了下去。 “大人,再往前走就到风雨镇了”,在向前跑了约半个多时辰后,丁小泉看着前方说到。 “回去!”,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马车再一次回到了三岔路口,这一次,丁小泉又按照聂小虎的吩咐,驾车朝着左侧的山路跑了下去。 一路上,山路的两侧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乱石就是树木,聂小虎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突然,在前方山路的左侧出现了一座房屋,确切地说是半个房屋,因为房子已经被烧毁了,只剩下了一圈地基,地基上满是黑乎乎的草灰,还在向上冒着丝丝青烟。 房屋的前面挤满了羊群,一名中年妇女正在用一把耙子将草灰向外扒着。 “王姐,这是怎么了?仓库怎么烧了?”,崔氏从车内探出头来,冲着那名中年妇女喊到。 “哦,原来是祝家妹子啊!”,中年妇女扭过头来看向了马车这边。 “还有几位官爷!”,中年妇女看到了聂小虎等人先是一愣,随后又露出了笑容,“几位官爷来得正好!” “怎么,这是有人故意纵火吗?”,聂小虎下车后问到。 “可不是吗!”,中年妇女一脸的无奈。 “你叫什么名字?” “哦,对不住了,几位官爷!”,中年妇女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耙子,欠身下拜说到,“奴家王氏,前面不远就是我的羊圈了!”,王氏用手向前指了指。 “这是你的仓库?” “是的,这个仓库是用来堆放杂物和羊过冬时吃的干草的,平日里也用不上,我就一直锁着,有时会有些乞丐呀、流浪汉呀、逃荒的呀在这里过夜,因为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也就懒得管了”,王氏摇了摇头说到。 “哪知今天早上我赶着羊去吃草,远远地就看到仓库冒着烟,等我赶到这里,仓库已经被烧光了,我估摸着指不定是哪个天杀的乞丐之类的昨晚在这里过夜,不小心失了火,将我的仓库给点着了!” “这件事我会派人去调查的”,聂小虎点了点头。 “哎呀,那可真是谢谢这位官爷了!”,王氏乐呵呵地说到。 “走吧,去你家中坐坐吧!”,聂小虎对祝百川说到。 “好的!好的!”,祝百川忙不迭地点着头。 进了祝家庄园,聂小虎和曹晓卉信步在庄园内转了起来,唐毅斌等人则在客厅内喝着茶,由祝百川夫妇两人陪着。 庄园很大,左侧是居住的地方,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余间房屋,右侧是一片果林,种着苹果、桃子之类的果树,房屋的后面有一个不大的湖,湖上建有曲廊,正中心是一座凉亭,在整个庄园的后方是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绿色的地毯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此刻果林内有一名男子正在拔着林间地上的杂草。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存在的茶馆(5) “好大的一片果林啊!都是你一个人照顾的吗?”,聂小虎来到果林边缘,冲着那名男子笑着说到。 “小的王田生,见过两位官爷!”,王田生赶忙站起身来,冲着两人躬身施礼。 “你是祝家的帮工吗?” “是的,这片果林就是由我照看的”,王田生笑着点了点头。 “你在祝家多久了?” “回官爷,小的在这里照看果林有五年多了,每年到了果子熟了的时候,城里就会有很多人来这里买果子,城里很多店铺里卖的果子都是这里种出来的。” “这里还真是漂亮啊!”,曹晓卉向着远处望了望,“就是篱笆矮了点,能挡住窃贼吗?” 聂小虎顺着曹晓卉目光所及之处看去,远远的那一大片草地的边缘处,有一排木篱笆,也就是一人来高。 “防窃贼?”,王田生笑着摇了摇头,“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进来了,那算他倒霉,庄园里可是有十几个武师呢,一到了晚上他们就会轮流巡逻守夜,那篱笆是防羊的。” “防羊?”,聂小虎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是这样的,您看到那个山头了吗?”,王田生指了指那片草地北边的一个小山头。 “看到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就在山头的那边,有一个羊场,羊场里的羊经常会跑到这边来吃草,老爷为此不胜其烦,所以才建起了篱笆。”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 “虎哥,你是发现什么了吗?”,曹晓卉问到。 “走,边走边说”,聂小虎一笑,转身朝着客厅方向走去。 “这个案子只有两种可能”,聂小虎说到,“一种是祝百川说的都是真话,另一种就是他说了谎。”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若是祝百川说谎,那就说明他就是凶手,他与罗明杰争吵后怀恨在心,于是杀害了他的弟弟罗世杰以泄愤,继而精心谋划了一个推到旗杆误杀的计谋。” “你说的不无道理”,聂小虎点点头,“但是那个茶馆呢?三条路我们都走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茶馆,若是祝百川真的杀了罗世杰,那他就绝不会编造出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茶馆来了。” “还有就是”,聂小虎接着说到,“死者致死的伤是在后脑,而且还是被钝器击打致死的,这与被旗杆砸伤是完全不同的,一经验尸便可知晓,若祝百川真的是凶手,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曹晓卉皱着眉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那祝百川所讲的都是事实喽?” “问题就在这里了,若是祝百川所讲的是事实的话,那个茶馆又在哪里?丁小泉的话是可信的,我想他必是到过那个茶馆,一座房子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我想这其中必有蹊跷!” “看来要想破解此案,那个茶馆是关键了”,曹晓卉点头说到,“只要能找到那个茶馆,就不难查明事情的真相了。” “没错!”,聂小虎笑着说到,“只要它存在,那它就飞不了,总会找到的!” 两人说着话,已然进了客厅。 “大人!”,祝百川赶忙迎了上来,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我所讲的句句属实,人真的是被我误伤致死的!” 崔氏也跟着说到:“是的是的!人是我家老爷不小心推到旗杆砸伤致死的。” “你可知死的是谁吗?”,聂小虎看着祝百川问到。 “不…不知道”,祝百川摇了摇头。 “死者名叫罗世杰,是罗明杰的亲弟弟。” “什么?怎么会是…”,祝百川闻言大吃了一惊,接连倒退了好几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完…完了,这下罗明杰他必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了!”,祝百川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脑袋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你再仔细地回想一下,昨晚你确实是到了听风茶馆吗?” “是的,错不了”,祝百川无力地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见过什么人?” “有!”,祝百川猛地抬起了头,“有个店小二,就是他先看到有人被砸倒的,他还帮我把人抬到了马车上!” “店小二?”聂小虎皱了皱眉。 “是有个店小二,我也看到了”,丁小泉在一旁点头说到。 “若是再见到他,你们可能认得出来?”,聂小虎看了看祝百川和丁小泉问到。 “能!”,两人几乎同时说到。 “小卉,你带上几名兄弟,去王家羊场走一趟”,聂小虎想了想说到。 “王家羊场?”,曹晓卉重复了一句,声音中充满了疑惑。 “就是来此之前遇到的那个王氏,还有那个被烧毁了的仓库”,聂小虎提醒到。 “想起来了!”,曹晓卉点了点头。 “沿着那个仓库再向前走,就是王家羊场了,你……”,聂小虎附在曹晓卉的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知道了!”,曹晓卉听完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驾!驾!”,四匹快马立即绝尘而去。 “祝百川!” “大人有何吩咐?” “你夫妇二人自现在起不准外出,随时听后传讯!” “是!是!”,祝百川和崔氏都不停地点着头。 “丁小泉,你也是!” “知道了,大人!” “走!我们去罗明杰家看看!”,聂小虎手一挥,大踏步出了客厅,唐毅斌等人紧紧地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章 不存在的茶馆(6) 罗明杰家中的后堂,已然是一个灵堂,一名丫鬟和一名男仆正披麻戴孝跪在左右两侧,几名书生打扮的青年站在院子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神色黯然的表情。 “罗明杰呢?”,聂小虎问那名丫鬟到。 “回官爷,老爷有事出去了”,丫鬟赶忙站起身来,欠身下拜说到。 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接着问到:“你家夫人呢?” “夫人去年就过世了。” “那家中除了罗明杰兄弟俩和你们两个,可还有其他人吗?” “没了”,丫鬟摇摇头答到。 聂小虎想了想,问到:“罗明杰兄弟俩平日里关系如何,是否和睦?” “回官爷,大老爷和二老爷平日里关系和睦,二老爷是个读书人,家中的事都是大老爷做主,二老爷很少过问的。” “他们兄弟之间就从未发生过争执之类的事么?” “这?”,丫鬟似乎有点犹豫。 聂小虎扭头瞅了一眼石鋭凝,石鋭凝会意,将手中锁人的铁链晃了晃,发出了“哗楞”的声响。 “有!有!”,丫鬟吓得花容变色,赶忙点头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说吧,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就在三天前的晚上,我收拾完厨房后,正要回房休息,在路过大老爷的房间时,我听到里面传出了争吵的声音,我一时好奇,便躲在窗下偷听了一会儿”,说完,丫鬟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口。 “你都听到什么了?” “没怎么听清,只听到二老爷说什么‘你不能这样,好女人多的是’之类的话,大老爷则十分地恼怒,说‘你还小,不懂男女之事’之类的,二老爷似乎也生气了,大声说‘只要我还在,你就别想!’,我害怕被他们发现,便悄悄地回房去了。” 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接着问到:“你可知昨天你家二老爷为了何事出门的?” “这个却是不知”,丫鬟摇了摇头。 “你呢?”,聂小虎看向了那名男仆,目光森然。 那名男仆和聂小虎对视了一眼,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结结巴巴地说到:“小…小的知道。” “说吧,他是为了何事出门的?” “回官爷的话,昨日早上,大老爷出门的时候,曾对二老爷说他定了一只羊,中午要宴请客人用,要二老爷去取一下,还说接他的马车一会儿就到。” “说去哪里了吗?” “这个倒是没说。” “羊?”,聂小虎冷笑了一声,“这下有点意思了。” “诸位!”,聂小虎走到了院内站着的那几名书生面前,伸出双手抱了抱拳。 “见过大人!”,几名书生皆是躬身施礼。 “你们都是罗世杰的朋友?” “是的!”,几名书生齐声答到。 “那昨日里你们可有谁见过他?” 几名书生皆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大人,昨日我曾见到过世杰兄”,一名书生点头说到。 “哦?”,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一亮,“你是何时、在哪里见到的?” “回大人,我昨日清晨要去书馆,在路过世杰兄的家门口时,正巧碰到世杰兄,于是便寒暄了两句,当时有一辆马车正停在他家门口,我问他要去哪里,世杰兄说是要去取点东西,随后他便上了马车,我们便彼此告辞了。” “走!”,听到这里,聂小虎突然大喝了一声,快步向外走去。 “虎头儿,去哪?”,石鋭凝紧走了几步,疑惑地问到。 “王家羊场!”,聂小虎翻身上了马,扭头说到:“小柳子,你带人去将罗明杰找来,带去王家羊场,小毛子,你带人前去祝家庄园,将祝百川夫妇和丁小泉也一并带过去!” “明白!”,毛光鉴和柳震萧齐声答到。 “其余人跟我走!”,聂小虎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在前往王家羊场的山路之上,聂小虎再次看到那已被烧毁的仓库时,眉头一皱,勒住了马。 “虎头儿,怎么不走了?”,石鋭凝问到。 “小石头,你带几个人在这附近仔细地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根旗杆!”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翻身下了马。 “王明、李光、赵亮,你们跟我来!”,石鋭凝冲着跟在后面的几名捕快招了招手。 “虎哥,你来了!”,在看到聂小虎后,曹晓卉的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先将她带到屋里去!”,聂小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王氏说到。 “是!”,立即有一名捕快将王氏带进了屋内。 “怎么样?”,聂小虎笑着问到。 “虎哥,还真被你猜着了,这王氏确实有一名帮工,叫韩天强。” “人呢?” “王氏说他今天早上回家了,说是家中有事。” “那韩天强家在哪里?” “风雨镇,放心吧,虎哥!”,曹晓卉莞尔一笑,“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前去找他了!” 聂小虎点点头,满意地笑了笑,“走,我们四处转转吧!” 这是一座规模不小的羊场,几间房屋的后面是一排排的羊舍,每间羊舍的小院里都有几只羊在来回地走动着,羊舍的后面是一片草地,草地并不是很大,四处都是正在吃草的羊,草地被啃得坑坑洼洼,满目疮痍,微风中还夹带着一股羊骚味。 看着草地那边的一座小山头,聂小虎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存在的茶馆(7) “羊养得不错啊,又大又肥!”,进入屋内,聂小虎笑着说到,“还没请教你的名讳?” “大人夸奖了!”,王氏陪着笑说到,“奴家娘家姓王,名慧如,自从我夫君过世以后,这偌大的羊场就我一个人照顾着,有心将这羊场卖掉,却又割舍不得,毕竟这是我夫君毕生的心血啊!城里很多酒楼饭馆的羊肉都是我供应的呢!” 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缓缓地坐在了椅子上,不再说话,而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聂小虎和曹晓卉都坐在那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小声地聊着天,时而发出阵阵笑声,似乎完全无视王氏的存在,这令王氏感到很不舒服,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低着头,眼睛不时地左右摆动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抽动。 聂小虎看似没有注意王氏,但眼角的余光却是始终没有离开过王氏的脸,王氏的不安与惊慌全部落入了聂小虎的眼中,聂小虎的心中禁不住冷笑了几声,继而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虎头儿,人带来了!”,突然屋外传来了柳震萧的声音。 聂小虎微微一笑,“都坐下吧,再等等,还有客人要来!” 罗明杰在见过众人之后,干笑了两声,轻轻地坐在了椅子上,说是坐,也就是屁股蹭到了椅子的边缘而已,看得聂小虎心中有些好笑。 又过了一刻钟后,石鋭凝快步走了进来,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聂小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半个时辰后,毛光鉴也带着祝百川夫妇和车夫丁小泉来到了羊场。 “小卉,你派人……”,聂小虎附在曹晓卉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曹晓卉点了点头,走到了门前的两名捕快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两名捕快一拱手,转身出去了。 “你们两个要快,越快越好!” “知道了,曹姐!”,两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人到得差不多了!”,聂小虎站起身来,踱着步来到了客厅中央,手里还拉着身下的那把椅子。 唐毅斌见状,立刻条件反射似的站到了聂小虎的身后,曹晓卉等人的眼睛顿时一亮,知道聂小虎又要开始他的表演了,而祝百川夫妇、王氏等人却是面面相觑,神情紧张地不得了。 “关于罗世杰被害一案,我现在就来说一说谁才是真正的凶手!”,聂小虎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五人。 “啥?”,祝百川两眼充满了疑惑,突然接口说到,“大人,您是说那罗世杰是被人害死的?” 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说不是我推到旗杆误伤致死的喽?”,祝百川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唐毅斌!” 聂小虎没有再理会祝百川,而是突然大喝了一声,把祝百川等五人都吓了一跳。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王慧如,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王慧如。 “大人!我可是个本本分分的人啊,您可不能冤枉我啊!”,王氏突然干嚎了起来。 “安静!”,石鋭凝把眼一瞪,“苍啷”一声将腰间的唐刀抽出了小半截,又猛地推了回去。 王氏吓得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敢再出声。 “王慧如,自打今天早上我在你那被烧毁的仓库前看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有问题了”,聂小虎笑了笑。 此话一出,不光王氏等人,就连曹晓卉也是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不明白是吗?”,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自你的羊场向南,山路两边全是乱石和树木,放羊的草地都在羊场的北边,而你却赶着羊群向南走,还说是去放羊吃草,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听到这里,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而王氏的脸则变成了蜡黄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祝百川昨晚所到的那个听风茶馆,就是你利用那座仓库改扮的吧?在门口挂上写有‘听风茶馆’的灯笼,屋内点上灯,在漆黑的夜里,若是不注意,还是很容易蒙混过去的。 王慧如,你以为事后你烧毁了仓库,再将羊群赶到仓库前面的院子里,利用羊群的践踏将昨夜的痕迹全部抹掉,就能万事大吉了吗?” “哦!原来她将羊群赶到那里是这个目的啊!”,曹晓卉不住地点着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王氏的身体此时已是抖如筛糠了。 “现在我就来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昨天早上,你利用罗明杰在你这里订购了一只羊的机会,派你的帮工韩天强驾着马车前去罗家接上了罗世杰,在到了羊场之后,或许是你,或许是韩天强,或许是你们两人合力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罗世杰杀死,然后将尸体转移到了仓库,也就是‘听风茶馆’那边。 为了能将祝百川引到你布置好的陷阱,你事先在三岔路口的木架子上做了手脚,在三张纸上写上了三处地名,并贴在了木牌之上,将木牌上的字迹掩盖了起来,事后又将纸撕了下去,只可惜啊,由于时间太短,木牌上残留的浆糊并未干透,我用手在木牌上一摸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你便在‘茶馆’静等祝百川的到来了,果不出你所料,祝百川夫妇按照木牌的指示来到了‘茶馆’,接下来便上演了祝百川推到旗杆砸死罗世杰的那一幕。 旗杆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你将旗杆的底部砍细,再小心地立在了院子中,任谁用手去推旗杆都会折断,王慧如,旗杆那么大的东西,我想你一时半会也处理不了,最多也就是将其仍在仓库的附近,不巧地很,我们已经找到了,旗杆的底部是尖的,明显是被人砍成的,虫子会蛀成那样吗?你要不要看一下?” 王氏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人…人是韩天强杀的,与…与我无…无关。” “是不是他杀的一会儿就清楚了!”,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现在,我就来说一说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吧!” 聂小虎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崔夫人,你是如何伙同罗明杰和王慧如来密谋杀害罗世杰的?是你自己说呢,还是由我来替你说?”,聂小虎冷眼瞅着一脸无辜表情的崔氏。 祝百川更是如同遭到了雷击一般,两眼瞪得溜圆,浑身颤抖着望着身边的崔氏,“夫…夫人,真…真的是你?” “怎么会是她呢?”,曹晓卉一头雾水地望着聂小虎。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小卉,你不觉得奇怪吗?从酒楼出来、雇了马车、给丁小泉指路、到茶馆门前、让祝百川去推旗杆、最后将尸体送到医堂,整件事自始至终都是由这位崔夫人一个人操控的,不是吗?” “对啊!”,曹晓卉的眼睛一亮。 “可是,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祝百川几乎吼了起来,“我是你的夫君!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陷害于我?!” “我…我没有!”,崔氏胡乱地摇着头,脸上惊慌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报!”,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紧跟着一名捕快走了进来。 “报总捕头,韩天强人已带到!” “很好!这下人齐了!”,聂小虎咧嘴一乐。 “人是强子杀的,仓库是我烧的,崔夫人跟我说好了事成之后,将她家那块草地都送于我,有字据为证!”,此时王氏已是彻底崩溃,自怀中掏出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高高地举在了头顶之上。 “噗通!噗通!”,崔氏和罗明杰也相继跪倒在地。 “世杰他发现了我俩之间的秘密,死活不同意,是她!”,罗明杰用手一指崔氏,“是她想出的这个计谋,杀害世杰,并嫁祸给祝百川,这样我们就能……” “明杰,你…你怎么能……” 崔氏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罗明杰,眼睛里散发出绝望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1) 六月中旬,正是高温酷暑的时节,太阳也似乎显得异常的兴奋,还不到卯时便升上了天空,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热情。 “怎么样,哥儿几个,还睡得着啊?”,聂小虎早早地便起了床,来到唐毅斌等人的门前大声地喊到。 “虎头儿,有事啊?”,屋内传来了石鋭凝那懒洋洋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还没起床。 “早上的空气多新鲜啊,出去逛逛吧!” “不去!还没睡够呢!”,唐毅斌嘟囔了一句。 “不去拉倒,我自己去!”,聂小虎哼了一声,倒背着双手,溜溜达达地出了捕快房。 “您是聂神捕聂大人吧?” 聂小虎刚一出门,便被一名青年拦住了。 “是我”,聂小虎点了点头,皱着眉看了看此人。 “小人名叫胡德全,见过大人!”,胡德全赶忙冲着聂小虎躬身施礼。 “这大清早的,你找我可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我舅父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烦事,想请您过去一下,他要跟您详谈。” “你舅父他怎么不来找我,反而让我过去?”,聂小虎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快。 “大人莫要责怪”,胡德全拱了拱手,“不是我舅父他不愿前来,而是他不敢来。” “不敢来?”,聂小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舅父名叫马飞腾,是南市一带最大的布匹商,做生意嘛,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这大人您是知道的。 就在昨天,我舅父他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只写了几个字,‘三天后取你狗命’,也没有署名,我舅父比较胆小,估摸着不知是哪个仇家找上门来了,于是便足不出户,还把自己关在了家中后院的一间密室里,从里面反锁上了门,出了吃饭,任何时间都不出来,说是要等到三天之后再说。 这不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嘛,我舅父他实在是有些担惊害怕,生怕仇家杀上门来,所以让我前来请你过去一趟,大人您看?” “还有这等事?”,聂小虎笑了笑,“好吧,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多谢大人成全!”,胡德全脸上露出了笑容,冲着聂小虎哈了哈腰。 “大人请随我来!” 在走了约两刻钟之后,两人在南市街边的一所大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大人,请进吧!”,胡德全推开院门,躬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聂小虎点点头,迈步进了院子,在胡德全的引领下,聂小虎绕过前厅,到了后院,在后院墙角的一座石头房子前停了下来。 聂小虎大体看了看这座房子,整座房屋由方方正正的石块砌成,房门紧闭,在门的左侧上方有一个方形的小窗户,窗户上是五道拇指粗细的铁条,铁条之间的间隔也就一拳来宽。 “舅父,聂神捕来啦!”,胡德全冲着房门大声说到。 屋内毫无动静,胡德全‘咦’了一声,又接连喊了两遍,房内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难不成是睡着了?”,胡德全小声嘟囔着,在院子里找来了一张小方桌,放在了窗户的下面,然后站在方桌上,手把着窗户上的铁条,探头向里看去。 “啊!” 胡德全刚向里看了一眼,便立即大声叫了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两腿一软,从方桌上摔落了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小虎就是一惊。 “里…里面…”,胡德全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刚起身便又坐了回去,双手抱着右脚的脚脖子,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情。 聂小虎没再理会他,立刻跳上了方桌,隔着铁条向屋内看去,屋内有一张木床,窗户下是一张桌子,一名老者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和地上流有一大滩血迹,尸体旁边的地上有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聂小虎没有犹豫,即刻跳下桌子,来到了房门前,抬腿就是一脚,接连踹了十几脚,石门纹丝未动。 “你怎么样?”,聂小虎问坐在地上的胡德全。 “我没事,就是脚崴了”,胡德全咬着牙说到。 “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去叫人!”,聂小虎说完便转身飞速离开了。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后,聂小虎与曹晓卉、唐毅斌等人又回到了马家院门前,身后还跟着十余名捕快。 聂小虎刚推开院门,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自前厅迎了出来。 “诸位官爷,你们这是?”,中年男子一脸不解地问到。 “你是什么人?”,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 “小人陈玉坚,是这里的管家。” “去后院密室!”,聂小虎一挥手,当先一步向后院走去。 “大人,出了什么事吗?”陈玉坚紧紧地跟在了众捕快的后面,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表情。 来到后院那间石室门前,聂小虎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见到胡德全的身影,聂小虎的眉头一皱,也顾不上多想了,用手一指石室的石门。 “撞开它!” 立即有四名捕快抬着一根大木桩用力撞向了石门,“呯!”的一声,石门开了,好像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门没有上锁!”,聂小虎的脸一沉,迈步进了屋内。 屋内除了一张木床和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地上干干净净,桌上的摆设也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尸体竟然不见了!” 聂小虎看了看四周,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虎哥,这是怎么回事?”,曹晓卉疑惑地问到。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2) 聂小虎简要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曹晓卉不禁也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可能?这里的情形就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从我回去叫人到现在,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即使凶手在这段时间里将尸体运走,又将现场打扫干净,也没可能打扫得如此彻底啊,肯定会有痕迹留下的!” 聂小虎说完,便开始仔细地在房间内勘察了起来,什么痕迹都没有,地上一丁点血迹的残留都没发现,并且十分地干燥,绝对没有用水擦洗过的迹象,除了在地上找到了几根灰色的类似毛发的纤维,聂小虎什么都没有发现。 “有挑战性,我喜欢!”,聂小虎乐了,笑得曹晓卉有些莫名其妙。 “陈管家!”,聂小虎一声大喝。 “大人!”,陈玉坚赶忙从外面走了进来,带着满头的雾水问到,“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家主人可是马飞腾?” “正是!”。陈玉坚点头答到。 “他现在人在哪里?” “老爷昨天便出门去了,知道现在也没回来呢!” “出门了?”,聂小虎就是一愣,“去了哪里?” “老爷昨日里出门前说是去任老爷家走走,结果一夜未归,想是在任老爷家住下了。” “任老爷,哪个任老爷?” “就是住在仁和的任宏远任老爷,是个做衣服生意的,他与我家老爷私交甚密,老爷经常去他家中做客。” “来人!”,聂小虎一声大喝。 “总捕头!” “立即前去任宏远家,看看马飞腾是否在那里!” “是!”,立即有两名捕快转身离开了。 “我已经让方康阳前去找老爷了”,陈玉坚赶忙说到。 “方康阳是谁?” “他是老爷的外甥,三天前才到的。” “外甥?你家老爷有几个外甥?” “两个,一个是老爷的姐姐生的,叫胡德全,另一个是老爷的妹妹生的,叫方康阳。” “胡德全?” 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心想:“这下有点意思了。” “是啊”,陈玉坚并没有觉察到聂小虎脸上表情的变化,接着说到:“可怜老爷的这两位姐姐姐夫、妹妹妹夫都已经过世了,只留下了这两个孩子,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看望老爷,老爷无儿无女,把他们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 “那胡德全现在哪里?” “他并没有来啊”,陈玉坚摇了摇头,“上次他来还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我再问你,今天早上你可是一直都在家中?” “没有,我也是刚刚回来不久”,陈玉坚摇了摇头,“今天早上卯时我便起来了,出去走了走,我有早起外出散步的习惯。” “这就对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什么就对了?”,陈玉坚不解地问到。 “家中除了你和你家老爷,可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一个使唤婆子,姓周,四十多了,我们都叫她周妈,管着洗衣服、打扫屋子和做饭,除此之外就再无旁人了。” “你家老爷可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陈玉坚就是一惊,“大人,您不会是说我家老爷他…” 聂小虎点点头,“我确信你家老爷已经被害了。” “这…这怎么可能?”,陈玉坚睁大了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 “回答我的问题!” “是,大人”,陈玉坚这才回过神儿来,“小人不清楚,至少小人是从未听说过老爷在外有什么仇人。” “这就怪了,那胡德全明明说你家老爷有仇家找上门来,还留书一封,说要马飞腾的命。” “胡德全?这怎么可能,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过他了。” “你家老爷平日里人为人如何?” “我家老爷他为人和善,对待我和周妈都很好,从不打骂我们,就是有点…”,陈玉坚显得有点吞吞吐吐。 “有点什么?”,聂小虎追问到。 “有点喜欢跟我们开玩笑”,陈玉坚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此话怎讲?” “老爷他别看年纪已经一大把了,可是他却童心未泯,经常喜欢和我们开玩笑,举个例子吧,就在前天的中午,老爷吃过午饭后突然捂着肚子说腹痛难忍,还指着周妈说怀疑她在饭菜中下了毒,当时我和周妈都吓坏了。 就在我将大夫请来后,老爷却没事儿似的在家中喝着茶,还问我请大夫来做什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弄得我是哭笑不得,像这种事情老爷是隔三差五地便会弄那么一出,我们也都习惯了。” 出了石室,聂小虎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一边思索着。 “虎哥,你看会不会是那胡德全先是杀害了马飞腾,又趁你返回叫人的时候将尸体运走,并清理了现场?”,曹晓卉小声说到。 “应该不是”,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若是胡德全所为,那他有什么必要叫我前来看尸体呢?还有就是他摔伤了脚,行动本就不便,即便是他假装受伤,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尸体运走,还将现场打扫的如此彻底,再说了,他又能将尸体弄到哪去呢?现在可是大白天,他不可能扛着个尸体招摇过市吧?” “那就搜一下这个院子!”,曹晓卉说到,“若是尸体被运走,那他肯定走不远,说不定就藏在这个院子里!” 聂小虎皱着眉头思索着,对曹晓卉的建议不置可否。 “搜!”,曹晓卉冲着那十几名捕快挥了挥手。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3) 搜寻的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暗道地下室之类可以藏身的地方,总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怪了,难不成尸体自己长翅膀飞了?”,曹晓卉也是一筹莫展。 “虎哥”,曹晓卉吐了吐舌头,小心地说到,“别不是你梦游了吧?” 一旁的捕快们听到这话,都用手捂着嘴强忍着没有笑出来,聂小虎翻了翻白眼,“你觉得呢?” “早上看到的尸体到底是不是马飞腾?胡德全又去了哪里?尸体又在哪儿?若是马飞腾确实就在任宏远的家中,那早上看到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在聂小虎的脑海中翻过来复过去地打着问号,聂小虎的头都快炸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已接近午时了。 “我回来了!” 就在聂小虎想问题想得头疼的时候,一名青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不忿,像是被人戏耍了似的。 “这?…”,青年人一进后院,便看到了满院子的捕快,不由地大吃了一惊。 “大人,他就是方康阳”,陈玉坚说到。 “方少爷,还不见过大人?” “见…见过大人”,方康阳赶紧躬身施了一礼。 “嗯”,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方少爷,老爷可曾找回?”,陈玉坚问到。 “没…没找到”,方康阳似乎被这场面吓住了,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没找到?怎么回事?”,陈玉坚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还说呢!”,方康阳似乎已经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说话又开始利索起来,脸上也呈现出一副气愤的表情。 “我大老远地跑去了仁和那边,到了任老爷家,结果家中只有管家和几名下人,我一打听,才知道任老爷一家早在半月前就外出避暑去了,我舅父肯定又在逗我们开心了!” 聂小虎听后,心中就是一动,紧接着问到:“那你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我知道任老爷一家早就出门了之后,想到这肯定又是舅父跟我们开的玩笑,一时气愤不过,就在附近转了转,眼看着要到中午了,我就在一家面馆吃了碗面,吃完后我才回来的”,方康阳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报!” 就在这时,有两名捕快快步走了进来。 “报总捕头,属下已然查清,那任宏远一家自半月前就外出避暑去了,家中只有一名管家和两名下人,马飞腾也并未去过。” “辛苦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马飞腾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说早上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他与任宏远关系密切,任宏远外出避暑,马飞腾没有理由不知道的啊,难道真如他们所说,这只是个玩笑?若真是如此,那我看到的那具尸体又是谁?” 聂小虎的头瞬间又大了起来,蓦地,聂小虎好像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陈玉坚问到:“昨天你家老爷是什么时候出的门,你可是亲眼看到他出去的?” “老爷是昨日下午申时出的门,我亲眼看着老爷出门去的”,陈玉坚答到。 “这真是太有挑战性了!”,聂小虎苦恼之余又感到有些兴奋。 “报!”,又有一名捕快飞速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本能地感到有事情发生。 “报总捕头,在归德河边的一所房屋内发现了两具尸体,两人都是男性,一名老者和一名青年,两人都被人用铡刀切下了脑袋!”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个时辰前!” “归德的河边?”,陈玉坚重复了一句,聂小虎扭头看了他一眼。 “我家老爷在归德有一所房子,就在河边,别不是……”,陈玉坚的脸上现出害怕的表情。 “你们两个也跟着一起过去吧!”,聂小虎一挥手,“走!” “哎!哎!”,陈玉坚和方康阳齐声答到。 在归德区河边的一所房屋内,两具尸首并排躺在地上,脖颈处放着一把铡刀,铡刀的另一侧是两颗头颅,铡刀上和地上满是鲜血,场景甚是恐怖。 “呕!”,曹晓卉一见到尸体,便是一阵恶心,慌忙背过了身去,用手捂住了嘴。 聂小虎一眼便认出了两人,正是胡德全和早上在石室外看到的那名死者。 “老爷!”,陈玉坚一看到地上的头颅,立刻大叫了一声,跪倒在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舅父!兄弟!”,方康阳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充满了惊恐的神色。 “陈管家”,聂小虎在等了一会儿后,这才开口问到。 “大人”,陈玉坚边用衣袖擦着眼泪边站起身来。 “死者可是马飞腾和胡德全?” “正是!”,陈玉坚哽咽着说到。 “虎哥,这个老者可是你早上见到的那个?”,曹晓卉此时已恢复了正常,靠近了聂小虎小声地问到。 聂小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真是怪了,他们怎么会死在了这里?”,曹晓卉百思不得其解。 “胡德全也被杀了,显然凶手另有其人,从南市到这里,路程可不近,凶手又是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尸体转移到了此处,胡德全是被绑来的?我真是糊涂了!” 曹晓卉皱着眉头,撅着嘴摇了摇头。 “这个案子还真是有点诡异,不过越是诡异,我就越是兴奋呢!”,聂小虎笑了笑,开始在房中四下里勘察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4) 房子不大,屋内的摆设也相当简单,房屋的角落里有一张木床,木床一侧靠墙的位置是一个衣柜,门的左侧窗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让人觉得别扭的就是在房梁的正下方有一口大水缸,水缸里还有小半缸水,除此之外就是墙根处还倒着一个小木桶,木桶的提手上拴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聂小虎俯下身去观察了一下水缸边上的地面,地面上不规则地散布着几处水渍,虽然已经蒸发了,但地面却还是有几小块潮湿的地方。 聂小虎又提起了墙根处的那个小木桶,木桶是空的,聂小虎伸手在木桶的内壁摸了摸,内壁是湿的,底部还有一个芦苇杆粗细的小洞,拴在提手上的绳子的末端系有一个绳套。 “原来如此!”,聂小虎看着那个绳套,点了点头,嘴角扬了起来。 “给我找架梯子来!” 不多时,两名捕快搬着一架木梯走了进来,聂小虎将木梯靠在了房梁上,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房梁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但在灰尘上却有着一道明显摩擦过的痕迹,看着那道痕迹,聂小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虎哥,你看!” 在聂小虎下了梯子后,曹晓卉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捕快,两名捕快的手里搬着厚厚的一卷卷成筒状的毛毡。 “打开!”,曹晓卉说到。 毛毡被打开摊在了地上,里面赫然出现了一把站满了鲜血的匕首,毛毡上也沾有大片的血迹。 聂小虎拿起匕首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聂小虎又将匕首凑近鼻子闻了闻,随即又俯下身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毛毡上的血迹,这才笑着站起身来。 “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院子里的马车上。” “马车?”,聂小虎迈步出了房门。 在房子的左侧停放着一辆马车,马已经不知去向了,车厢前后的布帘子垂着。 “毛毡就在车厢里放着”,曹晓卉说到。 聂小虎掀开布帘向车厢内看去,一股淡淡的清香立时钻入了鼻孔,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在车厢内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有着一小撮灰烬,像是香燃尽后留下的香灰,除此之外车厢内再无他物了。 聂小虎指着那搓灰烬说到:“让仵作验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 聂小虎说完,有意无意地向着陈玉坚和方康阳两人瞥了一眼。 “方少爷,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吃了一碗面再回去的,对吧?”,聂小虎笑着问到。 “是的”,方康阳点了点头。 “在哪吃的,味道如何?” “在仁和那边的一家小面馆吃的,味道一般吧。” “哦”,聂小虎点了点头,“你吃面是在什么时辰?” “大约是在巳时左右吧!”,方康阳想了想说到。 “我这两名兄弟也正饿着呢,他们最喜欢吃面了”,聂小虎指着身边的两名捕快笑着说到:“要不你辛苦一下,带他们去那家面馆尝尝?” 聂小虎说完,冲着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没等方康阳反应过来,立刻一左一右站在了方康阳的身边。 “好!好!”,方康阳点着头干笑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大人,难道说是他?”,陈玉坚看着方康阳离去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到。 “是与不是,早晚自有分晓!”,聂小虎笑了笑,伸手接过了仵作递过来的尸格。 “两名死者是在同一时间遇害身亡的,死亡时间是在巳时左右,死因为头颅被铡刀一刀切下;马车中的灰烬确实是香灰,而且是一种迷香,此种迷香香味奇特,大量吸入后会致人昏迷,是跳梁宵小之徒惯用的作案工具。” “这下全都清楚了!”,聂小虎看完尸格后咧嘴一乐。 “什么就全都清楚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你看这个木桶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聂小虎拿起了那个小木桶,递到了曹晓卉的眼前。 “还有那个水缸”,聂小虎又指了指屋中的那个大水缸。 “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曹晓卉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那个木桶,轻轻地摇了摇头,“就是个桶底漏了的木桶而已嘛!” “你再看桶上拴着什么?”,聂小虎提示到。 “绳子呀,这很正常啊,一般百姓家中都有这样的木桶啊!”,曹晓卉看了看那根绳子,“这是用来从水井中打水用的那种木桶,当然要拴上绳子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聂小虎微微一笑,“那院中可有水井?” “这个?”,曹晓卉条件反射似的四下里环视了一圈,随即摇了摇头,“没有。” “那口水缸呢?” “水缸也很普通啊,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曹晓卉摇着头说到。 “水缸是很普通,可是它所在的位置呢?”,聂小虎继续启发性地说到。 “你还别说,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水缸的位置有点奇怪了,一般人家都是将水缸放在墙角,这样既不占地方又能保持阴凉,这个水缸却是放在了房屋的正中,还真是有点特别!” “你再看看这把匕首”,聂小虎笑着将那把站满了鲜血的匕首递到了曹晓卉的手中。 “这不是血,是油漆!”,曹晓卉在仔细地看过匕首之后,几乎是叫着说到。 “哒哒哒”,就在此时,院外一阵马蹄声响起,聂小虎等人都扭头望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翼而飞的尸体(5) 来的是一匹黄色的马,马上无人,马背上也没有鞍子,只见它旁若无人似的溜溜达达地进了院子,不时地打着响鼻儿,径直走到了停放在房屋左侧的马车旁站住了。 “这不是大黄吗?”,陈玉坚看着那匹马脱口而出。 “这匹马你认识?”,聂小虎问到。 “当然认识,它叫大黄,是我家老爷马车上的马,刚才我还奇怪怎么只有马车,大黄怎么不见了呢!” 聂小虎点了点头,走到了大黄的跟前,摸了摸马头,又在光滑的马背上拍了拍,此时正是马换毛的季节,聂小虎的手上沾了不少黄色的马毛。 “还真是老马识途啊!”,聂小虎吹了吹手上的马毛。 “可不是吗!”,陈玉坚点头说到,“马是最有灵性的牲畜了。” 聂小虎笑了笑,又看向了一旁的曹晓卉:“小卉,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搞不明白”,曹晓卉摇了摇头,“你早上先是遇到了胡德全,跟着他去了马家后院的石室,从石室的窗户外又看到了马飞腾的尸体,是被人用匕首杀死的,石室还是从屋内反锁上的。 后来等我们再次赶到马家石室时,那胡德全和马飞腾的尸体又都不翼而飞了,两人又都出现在了这里,而且胡德全也被杀了,两人还都于同一时间被害的。” 曹晓卉想了想接着说到:“难道说早上你见到的胡德全是那凶手假扮的?他早就在此处将胡德全杀害,等你走后又将马飞腾的尸体转移到了此处? 也不对啊!仵作的验尸结果是两人几乎是死于同一时间,死因又都是被铡刀切下了头颅,还有这匹马,它又去了哪里?难不成是那凶手骑着它逃跑后又将它放了回来?还有那把匕首,匕首上竟然是红色的油漆而不是鲜血!我真是被搞糊涂了!” 曹晓卉无奈地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件案子一点都不复杂”,聂小虎微微一笑,“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什么?虎哥,难道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天机不可泄露”,聂小虎神秘地一笑。 “大人,您可一定要抓到凶手,为我家老爷伸冤啊!”,陈玉坚的脸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两名捕快带着方康阳回来了。 “总捕头,面馆我们已经盘问过了,他确实是在巳时左右在那里吃过面!” “嗯”,聂小虎点点头,眯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看方康阳。 方康阳被聂小虎看得有些发毛,站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神情有些尴尬。 “方少爷,你在吃过面之后是怎么回的马家?” “回大人,小人是走着回去的,反正也无事可做,便一边逛街一边往回走的。” 聂小虎听后面色倏地一变,眼睛中射出了两道寒光,紧紧地盯在了方康阳的身上。 此时石鋭凝也早已看出端倪,忙跑进屋搬了把椅子出来,放在了聂小虎的身后。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方康阳,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方康阳。 方康阳的脸色就是一变,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起初,这件事情不过是马飞腾马老爷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马飞腾先是将自己反锁在了石室之中,并伪造了自己被人用匕首杀害的场景,再由胡德全前去找我,引我前去,想让我误以为马飞腾被人杀害了,而我,也确实被他们也骗过去了。” 说到这里,聂小虎冷眼瞅着方康阳,“我说的对吗,方少爷?” 方康阳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低着头,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反观曹晓卉则是一脸的迷惑。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继续说到:“起初我确实被马飞腾和胡德全给骗了,一直纠结于凶手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尸体转移的,直到我在这里见到了马飞腾的尸体和那裹着匕首的毛毡后我才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虎哥,那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曹晓卉忍不住问到。 “根本就不需要他去做什么”,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 “马飞腾先是伪造好了被害的现场,待我离开马家,返回捕快房叫人的这段时间里,马飞腾和胡德全两人便快速地整理好了石室现场,并由后门出了院子,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来到了这里。” “虎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曹晓卉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很简单,早上我看到的‘尸体’是被人用匕首刺入心脏死亡的,而此处的马飞腾的尸体所穿的衣服却是完好无损的,胸口也并无一点血迹,而那把匕首上沾的又是红色的油漆,这不就很明显了吗? 至于为什么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将石室清理干净,也很好解释,因为他们事先在石室的地上扑了一层毛毡,等我走后,他们两人只需将毛毡卷起带走即可,石室内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对啊!”,曹晓卉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当他们两人坐进马车之后,我们这位方少爷便赶着马车迅速将赶到了这里,我想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但是,我们这位方少爷却巧妙地利用了这个计划,他事先在马车内点燃了迷香,在马车到达这里的时候,马飞腾和胡德全两人想必是都已经被迷晕过去了,他将两人弄进了屋内,并排仰躺着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铡刀上。 他将铡刀抬起后,把那个小木桶上拴着的绳子的末端系了一个绳套,将绳套套在了铡刀的刀把上,再将木桶绕过房梁,在木桶中放入一定量的水,这样铡刀由于被木桶拉着,便不会落下来。 为了不让木桶中的水漏在地上,引起我们的注意,他又将一个水缸移到了木桶的下方,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骑上了拉车的那匹马,也就是大黄,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仁和区的那家面馆,在到达面馆之后他便将大黄放走了,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赶在小木桶拉不住铡刀之前出现在那里,这样一来他便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当他在仁和吃面的时候,木桶内的水也漏光了,此时铡刀便落了下去,马飞腾和胡德全两人也因此身首异处,小木桶也被落下的铡刀甩到了墙根处,在这之后我们的这位方少爷便慢悠悠地回到了马家,我说得对吗,方少爷?” “方少爷,难道真的是你?”,陈玉坚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方康阳。 “陈…陈管家,你…你千万别听他的,他…他这都是瞎猜的!”,方康阳此时已是方寸已乱,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瞎猜?”,聂小虎笑了笑,“方少爷,请问你的裤子上沾的是什么?” “啊?”,方康阳愣了一下,慌忙低头看去。 “方才我问你是怎么回的马家,你说是步行回去的,那么你裤子上沾着的黄色的马毛是从哪里来的!”,聂小虎突然大喝了一声。 “这…这个?我…我…” 在支支吾吾了几句之后,方康阳终于支持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方少爷,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陈玉坚几乎是哭喊着问到。 “还不是舅父他吗!”,方康阳在哆嗦了一阵之后,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声音中既有哭,又带着笑。 “我听说舅父他打算百年之后将他的全部家产都捐给白马寺,胡兄长还很支持他!凭什么啊!我和兄长才是舅父唯一的亲人,家产应该由我们两个继承才对! 舅父听说最近来了个聂神捕,便想出了一个主意,想要跟他开个玩笑,于是我便……” 第一百七十七章 黯淡的红宝石(1) 傍晚时分,捕快房聂小虎所住的小院内,在一棵葱郁的大树下,有一张圆形的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只烧鸡、一盘卤牛肉、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两坛子酒,,聂小虎、曹晓卉、唐毅斌、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正围坐在石桌前,大家兴高采烈地东拉西扯着。 “我说小柳子,说好了大家一起喝酒,每个人都要带点东西来的,我带了好酒,虎头儿带了牛肉,小毛子带了烧鸡,曹捕头还亲自烧了几样小菜,你怎么空着手就来了?”,石鋭凝白了柳震萧一眼。 “谁说我没带东西来?”,柳震萧把嘴一撇。 “你带啥了,我怎么没看见?”,石鋭凝皱着眉头四下里看了看。 “我带着酒瘾来的!”,柳震萧理直气壮地说到。 “我靠!”,聂小虎等人瞬间从凳子上翻了过去。 “来来来,尝尝我带来的好酒,正宗的浙江绍兴女儿红!”,石鋭凝一边往每个人的碗里倒着酒一边乐呵呵地说到。 “你们可知道这女儿红还有个典故?”,石鋭凝故作神秘地问到。 聂小虎等人皆是摇了摇头。 “那我就告诉你们吧!”,石鋭凝满意地一笑,说到,“在浙江绍兴,当地有这个一个习俗,凡是家中生了女儿,都要在孩子出生当天在自家的院子里埋下两坛女儿红,等到了女儿出嫁的那一天再把酒取出来,作为女儿的嫁妆。” “原来如此!”,聂小虎等人都点了点头。 “来来来,大家尝尝这正宗的五十年女儿红!”,石鋭凝端起了酒碗。 “噗!”,曹晓卉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全都喷了出来,场面顿时一阵静寂,静得有些诡异。 天渐渐黑了下来,两坛子女儿红也见了底,就在大家还在说说笑笑的时候,一名捕快走了进来。 “总捕头,外面有一名女子求见,说是有要事。” “哦?”,聂小虎微微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一旁的曹晓卉微笑地看着聂小虎,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光彩。 “那名女子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欧阳琳琳,是从外地来的。” “欧阳琳琳?”,聂小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虎哥,你认识这个欧阳琳琳?”,曹晓卉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不认识,从未听说过”,聂小虎摇了摇头。 倏地,聂小虎站起身来,“走,瞧瞧去!” “见过大人”,大厅内,一名女子冲着聂小虎欠身一拜。 聂小虎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名女子,只见此人头上扎着鹦鹉髻,头发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金玉发饰,一晃脑袋便叮当作响;一双丹凤眼,眼上粉黛眉;脸上涂着厚厚的铅粉,粉上又抹了一层浓浓的胭脂;猩红的唇脂,嘴唇两边贴着花钿,两腮瞄着斜红。 上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藕丝小衫,两肩披着轻纱银泥帔,下身是一件粉红色的拖地长裙,裙腰系至了腋下,胸前是一条项链,红宝石的吊坠在灯光的映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此女子穿着打扮看上去像是个富贵之人,但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似的,相貌倒是个美人,只可惜不会化妆,脸上画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聂小虎心重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找我有何事?”,聂小虎问到。 “奴家复姓欧阳,名琳琳,是跟随夫君从山西来此的,来到洛阳不过一月有余。” 欧阳琳琳轻声说到:“大人,奴家的夫君近日里遇到了一件烦心的事,有人想要他的命,我对此十分地担心,因此前来请求大人的帮助。” “哦?”,聂小虎向前探了一下说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夫君叫谭俊浩,是个做皮货生意的,一个月前我跟随夫君来到了洛阳,并在此买下了一座宅院住了下来,在洛阳我们人生地不熟,并没有一个亲戚朋友。 就在三天前的一个傍晚,我与夫君在一个茶楼上吃茶,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后来茶楼里来了一个人,此人在我身后,也就是我夫君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我夫君看了那人一眼就脸色大变,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话也没说拉起我就离开了茶楼。 回到家后,我问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只是说遇到了一个仇家,他很担心那个人会来找他麻烦,甚至会伤他性命。” “就这点事?”,聂小虎不免有些心不在焉了。 “若是如此,我也不敢前来打扰大人了”,欧阳琳琳说到。 “难道说那人真的找上门来了?” “是的”,欧阳琳琳点了点头,头上的发饰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当声。 “就在昨天夜里,大约是在戌时左右吧,一个黑衣人从我家的后院门进了院子,当时恰好在我家帮工做饭的刘妈要去后院倾倒杂物,两人撞了个正着,那人见被发现,便急急忙忙地逃走了。 刘妈在后门前的柱子上发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上还插着一封信,信上写着‘坛子,你的死期到了’。” “有这等事?”,聂小虎微微皱起了眉头,“当时你可看到那人的模样了吗,是否就是在茶楼中遇到的那个人?” “我没有看到,当时我正在三楼看书,听到刘妈的叫喊声才下的楼。” “那你夫君呢?” “我夫君还没有回家,他每天都出去闲逛,不到亥时是不会回家的。” “那刘妈呢,她可看清了吗?” “她倒是看清了,据她所讲,那人的长相几乎和那天在茶楼遇到的人一模一样,我夫君确信来的就是他的仇家,他因此变得更加地害怕了。” “那你夫君到底和那人又什么仇怨?” “这个我夫君没有讲,只是说那人与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公公有仇,如今我公公早已过世了,那人便找到了我夫君的头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黯淡的红宝石(2) “最近你夫君可曾与什么人有过来往?” “我们刚从山西那边过来,在洛阳没有一个亲戚和朋友的”,欧阳琳琳摇了摇头。 “对了!”,欧阳琳琳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说到,“五天前家中曾经来过一人,我夫君与他聊到了很晚。” “那人是谁?是男是女?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是个男子,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吧,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不过看得出他和我夫君十分地熟识,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隐隐地听到那人像是找我夫君借钱来着。” 聂小虎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了扬,“那你夫君可曾借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聂小虎脸上的笑意浓了许多,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那封恐吓信你可带在身上?” “信在此,请大人过目”,欧阳琳琳取出了一张折成方块的纸。 石鋭凝走上前去,自她的手中接过了那封信,转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打开一看,只见之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坛子,你的死期到了’几个字,每个子都是从别处剪下贴在纸上的。 “坛子?坛子是谁?” “哦,坛子是我夫君的小名。”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那人既是与你公公有仇,想必也是知道你夫君的小名的。” 随后聂小虎又笑了笑,说到:“你放心地回去吧,从这封信来看,那人不过是个宵小之辈,绝不敢害人性命的,他不过是恐吓你的夫君,并想要借此讹诈你们的钱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大人”,欧阳琳琳似乎有些急了,“我夫君却为此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想必是与那人有着很大的仇怨,还希望大人能够将那人抓住,让我夫君能够安心。” “可是这等小事…”,聂小虎的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 “虎哥”,坐在一旁的曹晓卉开口说到,“那就让我去一趟吧,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样啊,也好”,聂小虎点了点头,“现在已是接近亥时了,那谭俊浩也快回家了,你就辛苦一趟,去询问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曹晓卉站起身来,冲着聂小虎一抱拳。 “欧阳夫人,我们走吧!”,曹晓卉冲着欧阳琳琳微微一笑。 “多谢大人!”,欧阳琳琳冲着聂小虎盈盈下拜,这才轻移莲步,转身离开了。 曹晓卉冲着聂小虎微一点头,随即也转身跟了出去。 “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吧!”,聂小虎冲着站在门前的两名捕快说到。 “是!” …… 欧阳琳琳的家就在捕快房的附近,相隔有三条街,是一所临街的宅院,院子不大,正中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楼四周都是空地,院门前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左右两边都是大致相同的院子。 “汪汪!” 曹晓卉一进院门,冷不防一条黑影从院门左侧扑了过来! 黑影的速度奇快,但却在半途中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给拽住了一样,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还真把曹晓卉给吓了一跳。 曹晓卉本能地向旁边一躲,定了定神看了过去,原来在院门左侧不远的墙根下有一个用青砖垒成的狗窝,那条黑影正是一只黄色的大狗,被一条绳索拴着。 此刻大狗正冲着曹晓卉大声地叫着,咧开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两只眼睛在黑暗中放射出渗人的绿色光芒。 “去!一边去!”,欧阳琳琳冲着黄狗怒斥了几句,抬脚作势要踢,黄狗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窝前,仍是汪汪地大叫不止。 “不好意思啊,没吓着您吧?”,欧阳琳琳脸上陪着笑说到。 曹晓卉微笑着摇了摇头。 “谁啊?”,此时房子的门开了,自里面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 “夫君,这是我请来的官爷,是来帮我们抓那个人的”,欧阳琳琳说到。 谭俊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看曹晓卉等人,随即又看向了欧阳琳琳,眼中充满了感激的目光。 “几位官爷,快请进!”,谭俊浩赶忙让到了一边,指着屋内笑着说到。 曹晓卉略一点头,迈步进了屋内。 院门前的那只大黄狗一直在不停地叫着,直到曹晓卉等人进了屋内这才安静了下来。 屋子的结构很普通,一楼是客厅,客厅的后面是厨房,厨房有一道通往后院的门,在客厅与厨房之间是楼梯,一扇长长的屏风将客厅与厨房隔了开来。 “你可是欧阳夫人的夫君,谭俊浩吗?” 在客厅内落座后,曹晓卉开口问到。 “是的,我就是谭俊浩。” “你们聊着,我先上楼去了”,欧阳琳琳轻声说到。 “夫人请便”,曹晓卉微微一笑。 欧阳琳琳微一欠身,转到了屏风的后面,屏风后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 “据夫人说你最近遇上了点麻烦,有人想要你的性命?” “可不是吗”,谭俊浩点了点头说到,“连恐吓信都送来了!” “那人是谁,跟你有何仇怨?”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那人姓胡。” 谭俊浩摇了摇头,“他与我的父亲有仇,我父亲前些年过世了,我与夫人也离开了山西,来到了洛阳,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找了来,看样子是要找我报仇的了。” “你父亲与那姓胡的有何仇怨?” “这个……” 第一百七十九章 黯淡的红宝石(3) 谭俊浩的脸上现出了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说到:“至于是什么仇怨您就别问了,我也不想说,因为这关系到我父亲的声誉,您只要知道他和我家有仇就行了。” 曹晓卉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你可知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 “你最近可与什么人有过来往吗?” “有一个”,谭俊浩想了想说到,“那是在五天以前,我在街上闲逛,偶然间遇到了我的一个同乡,他叫杜从军,我们两家离得很近,都是一起自小长大的。” “你可是将他请到家里来了?” “是的,这都是内人告诉你的吧?”,谭俊浩点头说到。 曹晓卉笑了笑,未置可否,接着问到:“据说你们聊到了很晚,能告诉我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吗?” “还不都是些小时候的事儿嘛,一个人在外地好容易遇到个同乡,免不了要多聊一会的”,谭俊浩笑着摆了摆手。 “你们只是聊这些吗?”,曹晓卉反问到。 “嗯?”,谭俊浩皱了皱眉。 “哦,对了!”,谭俊浩一拍大腿,“他还向我借了点钱,倒是也不多,二两银子,说是做生意压了一批货没卖出去,手底下比较紧。” “那你借给他了吗?” “借了,当然借了,同乡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谁还没个难处啊!” “那这个杜从军住在哪里,做的什么生意?” “他跟我说他住在大同区的平安客栈,做的是杂货生意,小本买卖。” 曹晓卉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问到:“那你还跟杜从军有过接触吗?” “有的,就在前天,我又在街上遇到了他,他又开口向给我借钱,比上次要多,五两。” “那你借给他了?” “没”,谭俊浩摇了摇头,“帮忙归帮忙,似这样三天两头地借给他钱,我纵有万贯家财也吃不消啊!” 听到这里,曹晓卉的嘴角微微一扬。 “官爷,您是不是怀疑杜从军跟我受威胁这事有关联啊?” “有这个可能”,曹晓卉点了点头。 “不可能!” 谭俊浩摆了摆手说到:“绝不可能!他跟这事没有半点牵扯,就是那个姓胡的,他跟我父亲有仇,我父亲过世了,他就找到我的头上来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您只要把姓胡的给抓住,或是把他吓跑,别再来找我就行了!” “可是…”,就在曹晓卉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对面坐着的谭俊浩的脸上呈现出惊恐的表情,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曹晓卉的身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 “他…他来了!”,谭俊浩抬起右手指着曹晓卉的身后,结结巴巴地说到。 曹晓卉猛地一惊,立刻站起转身,发现身后的窗户后面有一个黑影晃动了一下。 “什么人!”,曹晓卉大喝了一声。 “官…官爷,快…快抓住他!”,谭俊浩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就在谭俊浩大叫的同时,曹晓卉和两名捕快已经冲到了屋外,院子里立时又响起了犬吠声。 院门大开着,曹晓卉奔到院门外,向左右两边看了看,街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怪了,此人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从我发现他到追出来,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难道说此人身手了得?” 曹晓卉满腹狐疑地转身回到了客厅,客厅中谭俊浩正紧张地来回踱着步,看到曹晓卉等人进来,慌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抓到了吗?” “让他给跑了”,曹晓卉摇了摇头。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谭俊浩急得两手直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此时欧阳琳琳也从楼上下到了客厅。 “没什么,有人偷偷溜进了院子,被我们发现,又跑掉了”,曹晓卉说到。 “哎呀!是不是那个人又来了?”,欧阳琳琳担心地问到。 “一定是的!”,谭俊浩此时紧张到了极点,额头上已是布满了汗珠。 “没事的,放心吧,经这么一吓,我想他近期内是不敢再来的了”,曹晓卉安慰两人到。 “你们安心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我这两名兄弟今晚就留在府上,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谭俊浩不停地点着头。 回到捕快房,曹晓卉将事情的经过向聂小虎讲述了一遍,聂小虎听完略微皱了皱眉,仔细地想了想问到:“你是说那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 “是的,我一发现窗户上有人影就追了出去,结果连人影都没看到,难不成此人还是个高手,轻身功夫了得?”,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不可能”,聂小虎摇了摇头,“若是个高手,还用得着躲躲藏藏?” “说的也是”,曹晓卉点了点头。 “小卉,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那个杜从军嫌疑非常大”,曹晓卉想了想说到。 “哦?”,聂小虎笑了笑,“说说看!” “首先,此人和谭俊浩是同乡,又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那么他对谭俊浩必是知根知底,因此他知道谭俊浩的父亲与人有仇也就不足为奇了。” “接着说”,聂小虎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说到。 第一百八十章 黯淡的红宝石(4) 曹晓卉的脸上顿时充满了自信,接着说到:“其次,这个杜从军做生意缺钱,并先后两次向谭俊浩借钱,第二次谭俊浩并没有借给他,因此他便怀恨在心,利用了谭俊浩有仇家找上门这件事对谭俊浩进行恐吓,并想要借此对其进行讹诈。” “你分析地不无道理,不过此事还有几处疑点尚待查清。” 聂小虎点头说到:“这样吧,明天你派人将那个杜从军和他家中的那个帮工刘妈找来,我有话要问。” “好的!” “这下多多少少有点意思了”,聂小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到。 第二天一大早,曹晓卉便派人分别前去谭俊浩的家中和大同区的平安客栈,一直到了傍晚酉时左右,刘妈和杜从军才先后被带了回来。 “怎么这么久?”,曹晓卉问带人回来的捕快。 “曹姐,这个刘妈家中有事,昨天就回家去了,她家住在水丰区,路可不近,我们费了半天劲才找到的。” “曹姐,这个杜从军一大早就出去卖货了,他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要找到他委实不容易呢!” “知道了,大家都辛苦了!”,曹晓卉点了点头。 “小卉,你派人去谭家,将欧阳琳琳找来,让她在暗处认一认这个杜从军,看看是不是就是去他家中与谭俊浩长谈的那个人。” “明白了”,曹晓卉点点头,转身冲着一名捕快招了招手。 “刘妈”,聂小虎看着眼前一名上了年纪的妇女说到。 “见过大人”,刘妈有些害怕地看着聂小虎。 “莫要害怕,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刘妈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你在谭家是做什么的,做了多久了?” “回大人,我在谭家是帮工的,平日里就是做做饭、洗洗衣服、清扫一下屋子,我来谭家还不到一个月。” “嗯”,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前天夜里你可是在后院遇到了一个穿黑衣的人?” “是的。” “那你把当时的情形说一说吧!” “前天晚上,大概是在戌时左右吧,我清扫完了屋子,正打算将杂物拿去后院倾倒,可是我一出后门,便看到一名黑衣人在后院里鬼鬼祟祟的,我一害怕,便大叫了起来,那黑衣人便跑出了院子,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黑衣人是男是女?” “应该是个男的吧,这种事情哪有女子会做的?” “你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当时黑灯瞎火的,哪看得清啊,那人跑了以后,我一转身,便发现在后门前的柱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钉着一封信,我将匕首拔了下来,后来夫人从楼上下来了,我便将那封信和匕首都交给了夫人。” “在你出门之前你可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啊”,刘妈摇了摇头,“当时夜深人静的,院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笑着说到:“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大人!”,刘妈冲着聂小虎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聂小虎看着刘妈离去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随即又撇了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虎哥,欧阳琳琳来了”,曹晓卉此时快步走了进来,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到。 “这么快?”,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小张刚一出门,便在街上遇到了她,她正要来找我,想要问一下事情的进展情况,赶巧了。” 聂小虎点了点头,小声说到:“将杜从军带去审讯室,你带着她在门缝处偷偷地看看,让她确认一下。” “知道了”,曹晓卉点头出去了。 审讯室内,杜从军一脸茫然地坐在小木凳上,对面的桌子后面则坐着聂小虎。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杜从军”,杜从军赶忙答到。 “哪里人氏?” “山西人。” “来洛阳多久了?” “是他吗?”,门外曹晓卉轻声的问到。 “嗯,没错,那天来我家的就是这个人!”,欧阳琳琳在门缝处仔细地瞅了瞅,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来洛阳将近半年了”,杜从军答到。 “谭俊浩你可认识?”,聂小虎直截了当地问到。 “认识,当然认识!”,杜从军点点头,“我们是同乡,自小一起长大的。” “最近你可曾见过他?” “见过,一共两次,一次是在六天以前,我在街上卖货的时候遇见的他,他还要请我去他家坐了坐。” “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聊的都是些小时候的事情和家乡的一些情况呗,还能聊啥?” “你可曾向他借过钱?” “哦,这个呀!”,杜从军挠了挠头发,“我因为做生意,压了一批货没卖出去,手头比较紧,我看谭俊浩又是比较富足,因此便向他借了二两银子,他也很大方,当时就借给我了。” “你们第二次见面呢?” “那是在两天前吧,我在街上遇见了他,因那二两银子我都还了客栈的房钱,因此想着再向他借五两,不过他借口说家中有事,没借给我。”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你可知道谭俊浩的父亲与人有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黯淡的红宝石(5) “他的父亲?”,杜从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 “这个委实不知。” “据谭俊浩讲他的父亲很多年前便与人结下了很深的仇怨,你们两家住得如此之近,你怎会不知?”,聂小虎也皱起了眉头。 “很多年前?我从未听说过啊!”,杜从军的眼睛里迷惑了起来。 “我谭伯伯为人十分地和善,街坊邻居都很喜欢他,从未听说过他与什么人结过仇啊?” 在杜从军的眼睛里,聂小虎没有看出半点惊慌或做作的样子。 “难道说谭俊浩撒了谎?可他又是为什么要撒谎呢?”,聂小虎慢慢皱起了眉头。 “先把他带下去吧!”,聂小虎摆了摆手,两名捕快将杜从军带了出去。 “见过大人”,欧阳琳琳冲着聂小虎盈盈下拜。 “嗯”,聂小虎摆了摆手,突然间愣住了。 站在聂小虎眼前的是一名秀丽的标志美女,一身淡绿色的连衣长裙,脸上未涂一点粉黛,清秀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下一张淡红的樱桃小口,显得那么地清新脱俗。 “好一个素颜美女啊,差点就没认出来!”,聂小虎在心中感叹到。 “大人?”,欧阳琳琳似乎也察觉到了聂小虎的异样,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好像发现了什么。 一旁曹晓卉的脸上则是显得微微有些不快。 “奴家出门走的急,竟然忘记了梳妆打扮,让大人见笑了”,欧阳琳琳轻启朱唇,露出了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 “哪里哪里,这样就很好”,聂小虎尴尬地笑了笑。 “哼!”,曹晓卉撇着嘴,鼻子中发出了轻微的哼声。 “欧阳夫人,那人可就是前些天去你家中,与你夫君长谈之人?”,聂小虎赶紧岔开了话题。 “是的,就是他,奴家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说来事情还真是有些奇怪了”,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人,您可有办法抓住那恐吓我夫君之人?” “这个…” 正当聂小虎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惊慌的大喊声。 “不好啦!不好啦!” 在场所有的人就是一惊,只见一名捕快带着一名老妇人快步走进了大厅,众人定睛一看,老妇人正是刘妈。 “不好啦!夫人!” 刘妈一进大厅,便冲到了欧阳琳琳的身边,脸上尽是惊恐的表情。 “刘妈,出什么事了?”,欧阳琳琳微皱着眉头问到。 “夫人,大人!”,刘妈看了看众人,急声说到:“老…老爷!” “老爷他怎么了?”,欧阳琳琳急急问到。 “老爷他被人杀死了!” “什么!”,欧阳琳琳闻言登时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一旁的曹晓卉赶忙将其扶住,连扑撒胸口带掐人中,好一通忙活。 聂小虎大吃了一惊,大声问到:“什么时候?在哪?” “就在家里,我刚进屋,就看到老爷躺倒在客厅里,身上全是血!”,刘妈浑身哆嗦着,显然是被吓着了。 “走!”,聂小虎大喝了一声,刚走出两步,又停住了。 “将那杜从军也带上!” “是!” 此时欧阳琳琳也悠悠转醒了过来,在曹晓卉的陪伴下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汪汪!”,聂小虎刚一进院门,那条大黄狗便扑了上来,聂小虎冷不防也被吓了一跳。 “去去!”,刘妈赶紧上前,将大黄狗赶进了狗窝内。 刚进客厅,便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聂小虎用手遮住了鼻子向客厅内扫视了一遍,客厅内的摆设井井有条、丝毫不乱,窗户紧闭,谭俊浩仰面躺在地上,两眼圆睁,脸上呈现出惊恐的表情,胸腹之间一片血肉模糊,地上也淌满了鲜血。 无需聂小虎吩咐,跟随而来的仵作立刻开始了验尸的工作,聂小虎也在客厅内仔仔细细地勘察了起来。 “夫君啊!”,欧阳琳琳悲呼一声,就要向尸体扑去,身边的曹晓卉赶忙一把将她拉住。 在看到聂小虎勘察完现场之后,仵作走到了他的身边。 “大人,死者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死亡时间约在一个时辰左右,那凶手在其胸腹之间连刺了六七刀,好像跟死者有着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聂小虎微微皱了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扭头看向了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杜从军。 “大…大人,这绝不是我干的,一个时辰之前您正在问我话呢!”,杜从军慌忙说到。 “你出去,到院子里的狗窝旁边走一下!” 聂小虎突然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聂小虎想要做什么。 “哦”,杜从军点点头,随即又抬头疑惑地望着聂小虎,“啥?狗窝?” “对!”,聂小虎点了点头,“去狗窝边上走一走!” “好…好!”,杜从军疑惑地转过身,出门到了院子里。 “汪汪!”,杜从军刚一接近狗窝,大黄狗便从窝内冲了出来,瞪着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朝着杜从军扑了上去,狗嘴中那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在黑暗中泛着寒光。 “我滴娘哎!”,杜从军嗷了一嗓子,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差一点便被狗给咬到。 “大人,您这是何意?”,杜从军委屈地看着聂小虎。 “行了,进来吧!”,聂小虎笑着说到,看上去似乎十分地满意。 杜从军如逢大赦,兔子一般逃进了客厅,大黄狗也转身钻回了窝内。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黯淡的红宝石(6) 客厅内,尸体已经被抬到了一旁,几名捕快站在四周,贴墙而立,唐毅斌等人站在聂小虎的身后,门口站着杜从军和刘妈,欧阳琳琳则是双眼通红、哭哭啼啼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旁边站着曹晓卉。 “虎哥,这次你猜错了,那姓胡的并不是想要讹诈钱财,而真是想要谭俊浩的命呢!”,曹晓卉摇了摇头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地走到了欧阳琳琳的身前,两眼死死地盯在了欧阳琳琳那高耸的酥胸之上。 此时的欧阳琳琳正在小声地抽泣着,一只手拿着一方香帕不停地抹着眼泪,高耸的酥胸随着不均匀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胸前项链上的那颗红宝石吊坠在屋内灯光的映射下发出黯淡的光芒,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悲伤而收敛了光辉。 就在众人都在诧异的时候,聂小虎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向着欧阳琳琳的胸脯伸了过去。 一旁的曹晓卉眼睛顿时睁大了许多,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唐毅斌等人也是大吃了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表情,有惊异,也有着些许期待。 欧阳琳琳也停止了哭泣,望着聂小虎伸过来的手,似乎是被惊呆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躲避,怔在了那里,随着聂小虎手的临近,呼吸也逐渐急促了起来,胸前的两座乳峰也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终于,聂小虎的手伸到了欧阳琳琳胸前两座乳峰的中间。 “你!”,曹晓卉看着这一幕,差一点就喊了出来,心中充满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就在曹晓卉快要惊叫出声的时候,聂小虎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夹起了欧阳琳琳胸前的那颗红宝石吊坠,两个手指在宝石上捻了一下,随即又放开了红宝石,撤回了手。 曹晓卉将到了嘴边的怒喝又咽了回去,眼中换成了不解地疑惑神情。 “欧阳夫人”,聂小虎向回走了几步,蓦地一转身,冷笑地看着欧阳琳琳。 “你是自己交代呢,还是由我来说?”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欧阳琳琳站起身来,脸色漠然地说到。 此时曹晓卉脸上的表情则由不解和疑惑变成了讶异和震惊。 “哼!”,聂小虎冷哼了一声。 “啪”的一声,一把椅子放在了聂小虎的身后,石鋭凝乐呵呵地放下椅子,慢步走到了欧阳琳琳的身后。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欧阳琳琳,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欧阳琳琳。 “欧阳夫人,你能解释一下你胸前的那颗红宝石吊坠上为什么会沾有血迹吗?” 聂小虎说完低头看了看右手的拇指与食指。 欧阳琳琳的身体微微一震,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红宝石吊坠,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这可能是今天晚上我破鼻子时不小心沾上的,最近我上火比较严重”,欧阳琳琳淡淡地说到,脸上出奇地平静。 “不认账是吗?”,聂小虎又是一声冷哼。 “来人!” “总捕头!” “去院子的狗窝里找一下,将里面的东西拿过来!” “是!”,两名捕快转身出去了,很快,院子里传来了狗的狂吠和哀嚎声。 “你是怎么知道狗窝里有东西的?”,欧阳琳琳轻轻地叹了口气。 “很简单,有这么多陌生人进了院子,狗却只是在我们进门时叫了几声,便急着回窝了,除了窝内有它感兴趣的东西,还会有别的可能吗?” 欧阳琳琳轻轻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总捕头,找到了!” 一名捕快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被狗撕咬烂了的花布包袱。 “打开”,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包袱被打开了,一件被鲜血染红了的粉色衣裙和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真的是你?”,曹晓卉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 “大人,您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是我的?”,欧阳琳琳轻轻地问到,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是一脸的轻松,就好像是瞬间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一样。 “就在我刚进院子的时候。” “刚进院子?”,这回轮到欧阳琳琳疑惑了。 “不错,就是院子里的那条狗告诉了我!” “狗?这怎么可能?”,不光是欧阳琳琳,在场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懵地望着聂小虎。 聂小虎对大家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眉毛一扬,笑着说到:“在我刚进院子的时候,那只狗便大叫着朝我扑了过来,你们都明白了吧?” 曹晓卉等人都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聂小虎摇着头撇了撇嘴:“真是朽木……”,突然看到曹晓卉那如刀般犀利的眼神,聂小虎赶紧闭住了嘴。 “先是刘妈遇到黑衣人的那天晚上,刘妈,当时你在出门之前可曾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刘妈摇头说到。 “这就对了,试问一个陌生人进了院子,大黄狗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听到这里,曹晓卉的眼睛一亮,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只有一种可能能使得那条狗对进来的人不叫,那就是大黄狗对进来的人非常地熟悉! 而在这个院子里,那条大黄狗熟悉的人只有三个,除了刘妈和谭俊浩,就只剩下你了,欧阳夫人!” 此时石鋭凝等人也都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而欧阳琳琳的脸上依旧是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你在遇到刘妈逃跑后,并没有逃往外面,而是绕着院子来到了前门,然后迅速地回到了楼上,再装作听到了叫喊声下了楼,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小卉在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一幕也是如出一辙,你先是在窗前晃动,故意让屋内的人看到,再迅速地绕到后门,悄悄地上了楼,再下楼,又有谁会怀疑到你呢?”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可是那条忠实的大黄狗却出卖了你,它没叫,我刚才让杜从军从狗窝边经过就是这个目的,结果证明不是他。” “嗯!”,曹晓卉点头说到,“当时我一看到黑影便追了出去,可是却什么也没看到,那条狗也冲我一直叫,当时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曹晓卉说完自嘲似的摇了摇头。 “他本就该杀”,此时欧阳琳琳开口了,说话的声音中充满着淡然。 “我家住在山西北都,我的父亲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在太原也算是个大户人家”,欧阳琳琳的脸上有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了下来。 “有一天,父亲因做生意的缘故,全家要搬去临汾,可就在我们一家前去临汾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劫匪,他们残忍地将我父母连同下人们全都杀害了,只留下了我。 谭俊浩便是那群劫匪的头目,他在杀害了我的家人之后,将我家的财物全部搬上了船,留下了其他劫匪继续蹲守,他带着一名劫匪和我划船说是要回山寨见他们的大王。” 欧阳琳琳小声抽泣了几下,接着说到:“可是就在半路之上,谭俊浩趁着那名劫匪不注意,在其背后捅了他一刀,将他推入了河中,再后来,他…他便强行占有了我的身子。” 说完欧阳琳琳失声痛哭了起来,曹晓卉也在一旁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在哭泣了一阵后,欧阳琳琳继续说到:“事后他对我说要娶我为妻,并带着我和我家的财物来到了洛阳,试问我一个孤身弱小的女子,若想要活命,除了委身顺从于他,还能怎样? 就在前几日,我们在茶楼喝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人的长相像极了被谭俊浩杀死的那名劫匪,谭俊浩以为那人没死,又找了过来,这才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我与他有着杀父弑母的血海深仇,这仇又怎能不报?所以我便利用了这件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聂小虎也是禁不住一声长叹。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哭泣的白莲花(1) “这个小石头,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到?”,傍晚时分,聂小虎站在捕快房的前厅门口,望着西边的晚霞嘟囔着。 “虎头儿,小毛子早就去他家叫他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柳震萧在一旁说到。 “你看!这不是来了吗!”,柳震萧用手一指前方。 捕快房的院门口出现了两道人影,正是石鋭凝和毛光鉴,两人快步朝着聂小虎走了过来,不过看上去石鋭凝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对。 “虎头儿,你给评评理!”,毛光鉴一走到近前就开口说到。 “你们这是咋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今天晚上崔员外家为崔员外设洗尘宴,请虎头儿赴宴,虎头儿你心里想着我们兄弟,带着我们一起去,还特意让我去他家中叫他,他还一百个不愿意,你说气人不气人?” “哦?”,聂小虎乐呵呵地看着石鋭凝,“怎么?你不乐意去?” “不是不是!你听他的!”,石鋭凝双手连摆,“我在家好不容易刚把我那宝贝女儿给哄睡着了,小毛子也不知从哪就冒出来了,嗷的一嗓子,又把我闺女给吵醒了,你说气人不?” “我说小石头!”,聂小虎刚想说话,毛光鉴立刻把眼瞪了起来。 “你tm还有良心么!咱俩认识多久了,你俩才认识几天?你骂我?!啊?!啊!?啊?!” “这……”,石鋭凝想了想,竟然无言以对,急得直挠腮帮子。 “恩恩!”,聂小虎听得连连点头,强忍着笑说到:“有道理!有道理!” “行啦!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免得去晚了主人家面子上不好看!”,曹晓卉在一旁笑着说到。 崔员外家在安众区,距离捕快房并不太远,几人骑马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崔府门前。 崔家大厅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几十名下人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崔员外及其夫人卢氏则站在客厅外迎接着来宾。 “聂总捕头!”,崔元成崔员外一见到聂小虎等一行人,赶紧上前紧走了两步,大笑着抱拳行礼说到:“聂总捕头大驾光临,我崔家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 “哪里哪里,承蒙崔员外看得起,聂某及几位兄弟特意前来讨杯酒喝而已!”,聂小虎也笑着抱拳还礼。 “聂总捕头言重了,快请进!快请进!” 聂小虎笑着微一点头,迈步进了客厅,过了一刻钟左右,客人都来齐了,大家都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聂小虎、曹晓卉与崔员外夫妇及几位客人坐一桌,唐毅斌等人则与其余几名客人坐了一桌。 聂小虎扫视了一遍同桌的其他几名客人,客人中有男有女,最令聂小虎感到奇怪的是,客人中竟然还有一名年轻的和尚,此人身披袈裟,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面目十分地秀气,若是换身衣服,再蓄了发,定是位美男子。 “怎么还请了个和尚?”,聂小虎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诸位贵客!” 此时崔元成身边的一名俏丽的少女站了起来,轻启朱唇缓声说到:“小女子崔明珠,今天是我父亲外出做生意归来之日,父亲大人外出整整一年,如今平安归来,全仰仗着诸位贵客的福气,小女子在此谢过了!今日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说完欠身冲着大家盈盈一拜。 “原来这洗尘宴是令爱张罗的啊!”,聂小虎笑着说到:“崔员外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对啊……”,同桌的其他客人也都笑着附和到。 接下来便是酒宴开始,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喝得好不热闹,一个时辰过后,大家都已经是酒足饭饱,于是酒席撤下,大家都坐在客厅内品着香茶,互相闲聊了起来。 在闲聊当中,聂小虎了解到,来的客人中有胡员外夫妇、李家兄弟、崔员外生意上的大客户赵信城夫妇,那名和尚来自白马寺,法号静海。 原来早在半年前,崔员外的女儿崔明珠担心其父亲的安危,便请了白马寺的静海法师前来家中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为其父亲祈福,保佑他能平安归来,如今崔元成平安回来了,崔家自是对静海法师感激不尽,这才将其作为贵宾请了来。 “吆!好俊俏的一个和尚!”,一名穿着打扮十分妖艳的女子走到了静海法师的面前。 聂小虎一看,原来是赵信城的夫人马氏,此时马氏的脸上风情万种,眼中充满了媚笑。 “阿弥陀佛!”,静海双手合十,双眼微闭,长长地宣了一声佛号。 “奴家只不过是跟你打个招呼,真是好生没趣!” 马氏哼了一声,转身扭着腰肢冲着李家兄弟走了过去,反观赵信城,则是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继续与崔元成攀谈了起来。 聂小虎与曹晓卉也逐个地与应邀前来的客人们礼貌性地闲聊了几句。 酒宴聚会一直持续到亥时方才散场,聂小虎等人也都纷纷告辞离开了崔家。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一名下人急冲冲地来到了捕快房。 “大…大人!不好了!”,这名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我家小姐她…她…”,这名下人又喘了几口粗气,“她死了!” “你是哪家的下人?”,聂小虎急急问到。 “嗐!”,下人自打了一个耳光,“我是崔家的下人,我家老爷崔元成,我家小姐名叫崔明珠,大人您昨晚还去过的!” “什么?你是说你家小姐死了?!” “是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在哪?” “就是今天早上,在小姐的闺房里!” “走!” 聂小虎一挥手,大踏步向着院外走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哭泣的白莲花(2) 早有人将马牵了过来,聂小虎、曹晓卉等人翻身上了马,向着崔家疾驰而去。 崔家此时已是乱作了一团,崔元成的夫人卢氏哭得跟个泪人一般,崔元成也是坐在那里,双手抱头,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看到聂小虎急匆匆地走进客厅,两人赶忙起身迎接。 “聂…” 崔元成刚要说两句客套话,被聂小虎一摆手打断了,“人在哪里,现场可曾动过?” “小女就在她的闺房内,除了我和内人还有小女的贴身丫鬟小雅,屋内没有任何人进去过”,崔元成忙说到。 “带我前去!” 崔明珠的闺房坐落在后院,在后院小花园正中的一座二层小楼。上到二楼,聂小虎一眼便看到崔明珠仰躺在床上,嘴角、下巴以及胸口处都是鲜血,一双美目圆睁着,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还略微带着些许不甘。 聂小虎看了仵作一眼,微一点头,仵作会意,立刻上前开始了验尸的工作,石鋭凝等人站在房门口,防止有人闯入,聂小虎和曹晓卉则在房中四处察看了起来。 房间布置得静雅别致,门口的左侧是一个琴台,上面放着一架古琴,右侧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台案,台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另外还有一个方形的木盘,木盘被分成了许多的小格,每个格子里有着不同的颜料。 台案上还铺着一张画纸,纸上是一副画,聂小虎扫了一眼,画的是一片竹林,在画的右上角还题有四行诗句,字迹娟秀,写的是‘枯竹迎春回,竞相将手挥,祈盼甘露至,于心永无悔’,落款是崔明珠。 台案右侧的墙角处有一个大瓷缸,瓷缸里装满了画轴;瓷缸的旁边有一个不大的竹筐,竹筐内有一些被揉成一团的纸,看样子应该是废纸篓了;西侧的墙上挂有五幅画,画的都是些山水人物之类的,落款都是崔明珠,却都没有题诗了。 在床的一侧是一个梳妆台,台上有一面铜镜,旁边摆有胭脂水粉之类的盒子,另外还有一个稍大一些的首饰盒;在床头的小柜子上放有一个彩釉的小瓷碗,瓷碗内还残留有一点残渣,看上去像是一碗粥,房内十分的整洁干净,没有任何被盗和打斗过的痕迹。 “虎哥,你看这是什么?”,曹晓卉拿着一张不大的纸走了过来。 聂小虎接过纸看了看,这是一张白纸,上面半点墨迹也没有。 “这是从那废纸篓里找到的,被揉成了一团。” “怎么,这张纸有什么问题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当然有,首先,它是没有被用过的,上面没有一点墨迹,再者,它也太小了,别说用来作画,就算用来写封信都嫌小,还有就是它连用都没被用过就被扔进了废纸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聪明!”,聂小虎竖起了大拇指,乐呵呵地夸到。 “拿去给仵作验一下纸上沾着的粉末,看看是什么?”,聂小虎将纸小心翼翼地交给了曹晓卉。 “这上面还有粉末?”,曹晓卉的眉头一皱,凑近了仔细地看了看。 “还真是!”,说罢轻叹着摇了摇头。 回到了客厅,崔元成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样?” “先给我讲一讲事情的经过吧。” “夫人”,崔元成看了一眼卢氏,卢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昨晚宴会散场后,明珠她就回房休息去了,可是到了后半夜,大约是在丑时左右吧,我忽然听到小雅的叫喊声,我赶忙起身到了卧房外面,只见小雅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我只当家中进了盗贼,没想到小雅说是小姐身子不舒服,还吐了血,我一听就吓坏了,赶紧到了后院小女的房中,只见明珠她手捂着肚子,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着,嘴角上还流出了鲜血。 我赶紧上前抱住了她,明珠见是我,便在我怀里停止了挣扎,望着我断断续续地说了三个字,当时明珠的气息十分地微弱,声音也十分地小,我并没有听得太清,当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明珠她突然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然后就……” 说完卢氏又掩面哭了起来。 “哎呀!你就知道哭!哭有何用?女儿临死前说了些什么,还不赶紧告诉聂总捕头!”,崔元成心急火燎地说到。 “哦!”,卢氏抽泣着说到,“明珠她好像说的是‘不是他’三个字。” “不是他?”,聂小虎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卢夫人,您可知令爱所说的他是谁?” “不知道”,卢氏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说过明珠跟任何男子有过什么接触。” 聂小虎又看向了崔元成,崔元成也是摇了摇头。 “令爱画画的技艺很高啊!”,聂小虎点点头,“虽然我不太懂画,但我也看得出来,令爱的画真是惟妙惟肖!” “明珠她琴棋书画样样皆精的”,卢氏抽泣着说到。 “方才您说令爱的贴身丫鬟小雅?” “哦,小雅!”,卢氏赶忙扭头说到。 “夫人”,一名标致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走上前来,两眼也是哭得通红。 “大人要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是。” “小雅。” “奴婢在。” “你将昨晚你看到的情形说一遍,记住,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小雅轻轻地点了点头。 “昨晚酒宴散场后,我将小姐每晚睡前要吃的莲子粥放到了床头柜子上,便下楼休息去了,到了后半夜,我突然听到小姐在楼上叫我的名字,听上去十分地痛苦……” 第一百八十五章 哭泣的白莲花(3) “等一下!”,聂小虎打断了小雅的话,“你方才说崔小姐每晚睡前要吃一碗莲子粥?” “是的”,小雅点头答到。 “大人,尸体检验完了,这是尸格”,此时仵作来到了聂小虎的身前,将尸格递了过去。 “这是崔小姐的习惯吗?”,聂小虎一边接过尸格看着一边问到。 “那倒不是”,小雅摇了摇头,“小姐睡前要加餐是最近两个月才开始的,我想可能是最近她太累了的缘故吧!” 聂小虎没有说话,看着尸格的眼睛突然放大了许多,脸上呈现出震惊的神情。 “你确定?”,聂小虎用手指着尸格上的某处问到。 “确定!我再三检查过了,绝对错不了!”,仵作点头说到。 “知道了,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小雅!”,聂小虎突然提高了声调说到,吓得小雅就是一哆嗦。 “据仵作查验,崔小姐喝的那碗粥中含有慢性剧毒,此毒服下后半个时辰才会发作,中毒之人无药可解,立时毙命!” “大人明鉴!毒真的不是奴婢下的!”,小雅脸都吓白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着头一边哭诉到。 “什么?大人,您是说小女是中毒身亡的?”,崔元成吃惊地问到。 “不错!”,聂小虎点点头,“而且是无药可解的剧毒!” “怎么会这样?小雅,你!”,崔元成望着跪在地上的小雅,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老爷!真的不是我!小雅什么都不知道啊!”,此时的小雅已经哭成了泪人,不停地磕着头。 “你先起来,谁也没说毒就是你下的”,聂小虎安慰小雅到。 “是,大人”,小雅这才哭泣着站起身来,额头一片红肿。 “卢夫人,您现在可以去整理令爱的闺房了,看看有无东西丢失?” “好,老身这就去”,卢氏站起身来,在丫鬟的陪同下颤巍巍地想后院走去。 “崔员外,请这边叙话”,聂小虎伸手冲着客厅东北角的一扇屏风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崔元成点点头,有些疑惑不解地跟随着聂小虎转到了屏风的后面。 “聂…” “崔员外,莫要说话”,聂小虎打了个手势,小声地说到。 崔元成闭住了嘴,轻轻地点了点头。 “令爱可有婚约?” “没有”,崔元成摇摇头,显得更加地迷惑了,“大人为何这么问?” “尸检结果是令爱目前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崔元成几乎叫了起来,又赶忙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惊诧地望着聂小虎。 “此事千真万确,只是关系到令爱的名节,所以我才没有声张。” 崔元成感激地点了点头。 “令爱可有什么意中人么?或是经常来往的年轻男子?” “没有,小女素来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与年轻男子有过什么接触,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好的,此事我已知晓了。”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小雅,那碗粥可是你昨夜亲手熬的?” “是的”,小雅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到。 “粥熬好后直接就端去崔小姐的房间了吗?” “嗯”,小雅点了点头。 “没有”,小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又摇了摇头,“粥刚熬好的时候,我嫌太烫,就想在院子里放凉一下再给小姐端去,所以就将粥放在了后院花园的石桌上了。” “哦?”,聂小虎的眼睛一亮,“你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那碗粥?” “我想想”,小雅停止了抽泣,皱着眉头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 “这中间有人问我话,还把我拉到了花园的角上,那会儿我并没有守着那碗粥。” “是谁?”,聂小虎紧接着问到。 “是李家的大老爷。” “是李广文!”,崔元成在一旁大声说到。 “就是李家兄弟中的兄长李广文?”,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没错,李家兄弟兄长李广文、弟弟李广武,昨晚你们见过的!”,崔元成咬着牙说到。 “我也想起来了”,曹晓卉突然开口说到,“昨晚我们喝茶聊天的时候,这兄弟俩曾经出去过。” “定是这兄弟俩所为!”,崔元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到,“他们一个将小雅拉倒暗处,假装问话,另一个则乘机在粥内下毒!可怜我的女儿啊!” “崔员外,切莫急于下结论,我也想起来了,当时大家在喝茶聊天的时候,不光这李家兄弟,那胡守敬胡员外,还有赵信城的夫人马氏,他们都曾出去过,这下毒之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谁都有这个可能。” “那…这该如何是好?”,崔元成急得直跺脚。 “小卉,你立刻派人分别去将胡员外夫妇、李家兄弟、赵信城夫妇全都‘请’过来!” “明白!” 一个时辰后,崔家的客厅内坐满了人,上首坐着的是聂小虎,下首分成左右两排,左边是曹晓卉、崔员外和赵信城夫妇,右边是胡员外夫妇和李家兄弟。 众人落座后禁不住相互窃窃私语起来,看上去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聂小虎细心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竟没有看出有谁脸上有着演戏的成份。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哭泣的白莲花(4) “诸位!”,聂小虎清了清嗓子,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聂小虎接下来的话。 “就在昨晚丑时,崔家小姐崔明珠,在自己的闺房内中毒身亡了!” “哗!”的一声,客厅内顿时炸了锅,‘请’来的客人们一个个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胡员外夫妇的反应更是夸张,胡员外似乎是傻了,跟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其夫人周氏则直接晕了过去,令周围的人好一通忙活。 “这怎么可能?” “昨晚崔小姐不还好好的吗?” “中毒?难道是有人下的毒?” “把我们全都叫了来,不会是那下毒之人就在我们中间吧?”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安静!”,石鋭凝在一旁大吼了一声,众人立刻就闭上了嘴,全都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椅子上。 “根据我们的查验,崔小姐是吃了含有剧毒的莲子粥才导致毒发身亡的,而那碗莲子粥在昨夜曾经放在后院内的石桌上,你们几个昨晚似乎都曾从客厅内出去过吧?” 聂小虎目光如电,迅速地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所有人都几乎是同一个表情,皱着眉低头努力地思索着。 “李广文、李广武!” 聂小虎突然一声大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扭头看向了李家兄弟。 “大人!”,李家兄弟异口同声地答到。 “昨晚你们兄弟两个可曾去到过后院?” “回大人,去…去过”,李广文答到,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去做什么了?” “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哼!”,聂小虎冷眼瞅着两人,冷哼了一声。 “是不是由你先将丫鬟小雅引开,再由李广武偷偷地在粥内下的毒?下完毒后,你们再悄悄地潜入崔小姐的闺房之中,将那包着毒药的纸包揉成团扔进房中的废纸篓里,做出崔小姐服毒自尽的假象,是也不是!” 聂小虎“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李家兄弟两人几乎同时跳了起来。 “大人明鉴!事情不是这样的!”,李广文双手胡乱地摆着。 “那是怎样的?”,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是…是这样的”,李广文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猛地一跺脚。 “我实话实说了吧!我弟弟李广武有个癖好,那就是喜欢偷…偷年轻女子的贴…贴…” “贴什么!?” “贴身衣物!”,说完李广文扭过了头去,脸都羞红了,一旁的李广武则抿着嘴低着头,一脸羞于见人的表情。 聂小虎的眼中顿时放射出鄙夷的眼神,曹晓卉则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其余人则是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起来,说的无非都是些‘臭不要脸’之类的。 “安静!”,石鋭凝又是一声大喝。 聂小虎咳嗽了两声,忍着笑说到:“继续说!” “昨晚我们兄弟俩在喝茶的时候嫌客厅里有些闷热,便想到院子里透透气,于是便出了客厅,转到了后院内。在后院靠墙的一排房子前,晾着许多衣物,我兄弟他看到了其中有一件蓝色的肚兜儿,一时犯了手瘾、迷了心窍,便想着将那肚兜儿偷了来。” “你身为兄长,难道就不管管?”,聂小虎问到。 “管了,怎么不管?可是管不了啊!”,李广文长叹了一声,“他这已成了癖好,若是强行阻止,他必是坐立不安、浑身难受,好在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我也就由他去了。” 此时卢氏双手将一个首饰盒抱在怀中,在一名丫鬟的陪伴下回到了客厅。 “继续!”,聂小虎点了点头。 “可是就当他想要过去取的时候,正巧一名丫鬟端着一碗粥从厨房走了出来,我们就想着等她走开了再说,可谁曾想她竟然将那碗粥放在了后院的石桌上,站在那里不走了。 我们也没多少时间可以等,没有办法,我只好装作问点事情,上前去将其引开,然后广武再偷偷地溜过去去取那肚兜儿了。” “那件肚兜呢?” 李广文没有说话,扭头看了一眼李广武。 “就放在我的收藏柜里”,李广武低着头小声说到。 “哎呀,丢死人了!”,那名陪伴着卢氏的小丫鬟突然捂着脸跑了出去。 包括聂小虎在内,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看着那小丫鬟跑出去的背影,大家已然都是心知肚明了。 “你们两个先坐下吧”,聂小虎微皱着眉头说到。 “谢大人!”,李家兄弟俩拱手施了一礼,坐回到了椅子上。 “马氏!”,聂小虎扭头看向了赵信城夫妇。 “大人”,马氏缓缓地站起身来,扭动着微胖的身躯来到客厅中央,冲着聂小虎微微地一欠身。 “大人可是怀疑奴家下的毒?” “你昨晚是否也从客厅出去过?” “是的。” “你出去做什么了?” “当时奴家一个人实在是烦闷得很,我看到李家兄弟也出去了,就想着到外面去找他们说说话。” 说着话马氏微一扭头,撇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广文,李广文赶紧将头低了下去,坐在一旁的赵信城脸上则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可是没成想,我一迈出客厅的门儿,李家兄弟便回来了,没法子,我只能是出去在院子里随便转了一圈,便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哭泣的白莲花(5) “谁能证明?” “没人能证明”,马氏柳眉一挑。 “不过我在院子里却是看到了一个人,而他却没有看到我”,马氏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你看到谁了?” 马氏斜眼向左前方瞅了瞅,下巴轻轻地向上一抬。 “就是他喽,胡守敬胡员外,当时我恰好看到他在崔小姐闺房的楼下,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哦?”,聂小虎的眉头一皱,扭头看向了胡守敬。 “不错”,胡守敬点了点头,脸上悲伤的情绪似乎犹过于崔员外。 “胡员外,当时你不在客厅内喝茶聊天,深更半夜地跑到崔小姐的闺房外面去做什么?” “这个…” 胡守敬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说到,“老夫早就听闻崔小姐的绘画技艺非同一般,只是一直无缘得见,昨夜我出去如厕,如厕后刚要回客厅,忽看到了崔小姐的闺房,于是我心想着趁崔小姐不在房内,偷偷溜进去看上两眼。” “那你进去了吗?” “没有”,胡守敬摇了摇头,“我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刚下定决心想要进去,此时却从楼内走出了一人,与我撞了个正着。” “是小雅?”,聂小虎接口说到。 “是的,小雅的出现吓了我一跳,于是我便打消了最初的念头,转回了客厅。” “小雅,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聂小虎看着小雅问到。 “大人,是这样的”,小雅轻声说到,“当时我在小姐的床头放下莲子粥后便下了楼,我一出房门便看到有个人正站在门前,吓了我一跳,当我看清那人是胡员外后,这才定住了神。 我问胡员外有什么事么,他说没什么事,便转身走开了,我也没在意,恰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去了茅厕。” “胡员外,你可是在遇见小雅后便直接返回了客厅?” “是的”,胡守敬点了点头。 “谁能证明?” “这个?”,胡守敬的脸上泛起了难色。 “马夫人,你可是看到了?”,聂小虎转而看向了马氏。 “没有呢”,马氏阴阳怪气地笑着说到,“我只是看到胡员外在崔小姐的楼门前有些鬼鬼祟祟的,我怕他看到我,便赶忙回了客厅,就连他与小雅遇上的事我也不知道呢!” “嗯”,聂小虎点点头,转而看向了胡守敬。 “也就是说,从小雅去茅厕到胡员外你回到客厅之间的这段时间里,无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对吗?” “哈哈哈哈!”,胡守敬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痛苦,笑得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发毛。 聂小虎刚要发问,坐在一旁的崔员外轻叹了一声,摇着头说到:“大人,你误会胡员外了,任谁都有可能是谋害小女的凶手,但他却绝不可能!” “崔员外此话怎讲?”,聂小虎不禁有些纳闷了。 “大人,其实守敬兄才是明珠真正的生身父亲!凶手怎么可能是他?” 崔元成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均是大吃了一惊。 “隔壁老王!”,聂小虎的脑海中立刻冒出了这四个字。 “不对啊!这胡守敬若是隔壁老王,那崔元成怎么会替他开脱?”,聂小虎不免有些糊涂了。 就在此时,胡守敬的夫人周氏就像是大坝突然打开了闸口一般,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眼泪如同绝了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布满了脸颊。 “周夫人就是明珠的生身母亲!”,崔员外声音哽咽着说到。 “哦”,聂小虎点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老夫与夫人一直未有子嗣,幸得胡兄怜悯,将其最小的女儿过继给了我,当时明珠才三个月大,这才使得我们老两口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说完崔员外站起身来,颤巍巍地走到了胡守敬的身前,几乎是哭着说到:“老夫未能保护好明珠,我向你赔罪了!”,说完便要屈膝下跪。 “崔兄莫要如此!”,胡守敬赶忙站了起来,双手将崔元成扶住,两人互望了一眼,登时抱在了一起,没有哭声,但眼泪却浸湿了双方的后背。 看着眼前的场景,聂小虎也被感染了,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再看曹晓卉,也是眼圈通红,一直用手指挡在鼻孔处,若不是顾及到捕快的身份,怕是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了。 “所有人的嫌疑都洗去了,这下还真是有点棘手了”,聂小虎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人”,此时崔员外的夫人卢氏哽咽着说到,“小女的遗物我都已整理好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唯独遗失了一只耳环。” 说完卢氏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自怀中的首饰盒内拿出了一只耳环递给了聂小虎。 “让她去看看有无物品丢失不过是将她支开,我好将崔小姐怀孕的事告诉崔员外而已,她若不提我都忘记了”,聂小虎愣了一下,赶紧将耳环接了过来。 黄金打制的挂钩下,缀着的是一朵洁白的莲花,莲花似乎是用水晶雕刻而成的,显得晶莹剔透,莲花的底座下刻着一个‘明’字,当真是鬼斧神工、精致无比。 “这对耳环是老爷在小女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买给她的礼物,两只耳环上分别刻着‘明珠’二字,如今却是丢失了一只,老身我在房中遍寻不着那只刻着‘珠’字的,想必是丢失了。” 聂小虎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挂钩,看着在眼前晃动着的白莲花陷入了沉思,白色的莲花仿佛是在哭泣,又像是一颗情人的眼泪,在呼唤着它的另一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哭泣的白莲花(6) “胡员外,既然你喜欢明珠的画,那我就让人全部拿来,你随便挑吧!”,卢氏抽泣着说到。 “小雅。” “夫人。” “你去小姐的房中,将所有的画都拿过来。” “是。” 不大会儿的功夫,客厅内站了一排下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幅画,在客厅中排成了一排,胡守敬、李家兄弟、赵信城夫妇都站了起来,一幅幅地欣赏着。 聂小虎看着正在欣赏画作的众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副竹林画得真是生动形象,令人一看便顿感宁静悠远,真是副好画!” 李家兄弟中的李广文站在一副竹林图的面前,不住地点着头,“这四句诗虽说差强人意,但意境却也是恰到好处!” “对啊!”,聂小虎的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自言自语到,“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半年前、七七四十九天、三个多月的身孕,这下全对上了!” 聂小虎猛地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了那副竹林画的前面,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曹晓卉见状也凑了过来,仔细地观察着这幅画。 在端详了一会儿这副竹林后,聂小虎微笑地点了点头,“错不了!走!” 说完聂小虎便转身向外走去,曹晓卉紧皱着眉头紧紧跟了上去,还不时地回头再看上两眼那幅画。 “虎哥,什么错不了?”,曹晓卉边走边问到。 “路上说!” 不一会儿所有的捕快就都走了个精光,留下客厅内的人们傻愣在原地。 “虎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白马寺!” “白马寺?”,曹晓卉彻底懵了。 “你还记得昨夜来的客人中今天还缺了谁吗?” “缺了…”,曹晓卉想了想,“虎哥,不大可能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 聂小虎笑了笑,“半年前,崔明珠请了静海法师在其家中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现在崔明珠已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你不觉得这时间上很是凑巧吗?” “不…不会吧?”,曹晓卉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虎哥,这有点太扯了吧?” “起初我也只是怀疑,但当我仔细地琢磨了一下那副竹林的画之后,我便确信我的判断是错不了的了!” “那幅画?我怎么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来?” “那幅画上崔明珠题的四句诗你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枯竹迎春回,竞相将手挥,祈盼甘露至,于心永无悔’,虽算不上是首好诗,但其意境配那幅画却是很恰当的。”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这是首打谜诗。” “打谜诗?打的什么谜?” “第一句枯竹迎春回,我问你,枯竹逢春,会怎么样?” “会发青啊!” “没错,这第一句隐含的就是一个‘青’字”,聂小虎点点头。 “第二句竞相将手挥,隐含的是一个‘争’字,而第三句就更好猜了。” “祈盼甘露至,是个‘水’字!”,曹晓卉抢着说到。 “聪明!那第四句呢?”,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于心永无悔,让我想想啊!”曹晓卉皱起了眉头。 “我想到了!” 过了一顿饭左右的功夫,曹晓卉一拍脑门,高兴地叫了起来,“悔字无心,是个‘每’字!” “你再把这四个字连起来想一下!”,聂小虎趁热打铁。 “青、争、水、每”,曹晓卉小声重复了几遍,突然猛地一抬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静…!” “嘘!小点声!这可关系到白马寺的声誉了”,聂小虎竖起食指放在了嘴上,阻止了曹晓卉的话。 “没错,就是‘静海’二字”,聂小虎小声说到。 “驾!”,聂小虎一扬马鞭,座下马立即四蹄腾空,向前疾驰而去。 白马寺的寺门前,聂小虎等人下了马。 “这里是白马寺,并非是寻常寺院,你等在此等候,我们两人进去即可!”,聂小虎对着一行众人说到。 “是,总捕头!” 聂小虎点点头,与曹晓卉两人并肩迈步进了寺内。 “两位施主,不知有何贵干?”,大殿门前,一名身穿白色僧服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问到。 “小师傅,请问静海法师可在寺内?”,聂小虎也是双手合十回问到。 “请问二位施主尊姓大名?” “在下洛阳南区总捕头聂小虎,这位是我的副手曹晓卉。” “二位请在大殿稍后,我这就去通禀。” “多谢小师傅!” 小沙弥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一柱香的功夫,小沙弥回来了,“二位施主,静海法师正在沐浴更衣,请二位到静海法师的禅房休息一下,他随后就到。” “那就有劳小师傅了”,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请随我来吧”。 一间整洁静雅的禅房内,聂小虎与曹晓卉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品着香茗,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一名身穿白色僧衣、外披锦红袈裟、年轻俊秀的和尚走了进来。 “静海法师”,聂小虎两人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身子微躬,轻声说到。 “阿弥陀佛,小僧见过聂捕头、曹捕头”,静海宣了一声佛号,与两人一一见礼。 寒暄过后,静海走到了床前,脱去了僧鞋,上了床,盘腿坐在了床中央的蒲团上。 “不知两位捕头找小僧有何事?” 聂小虎微微一笑,“不知大师可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阿弥陀佛,小僧悉心候教了”,静海说完,双眼轻轻地合了起来,双手在小腹上缓慢而有节奏地捻动着挂在胸前的一串长长的佛珠。 “半年前,一名大家闺秀因惦记她远在外地的父亲,请了一名得道高僧去她家中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为其父亲祈福,保佑其能平安归来。” 说到这里,聂小虎看了一眼静海,静海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稳如磐石,手上拨动佛珠的节奏也丝毫不乱。 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接着说到:“就在这七七四十九天里,这位未谙世事、情窦初开的少女竟然爱上了这名高僧,而那位已经了却了三千烦恼丝的法师却也没能守住心境,最终拨动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根情弦,两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阿弥陀佛!”,静海高声宣了一声佛号,拨动佛珠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聂小虎似乎是没有听到,加快了说话的速度:“半年后,少女的父亲平安归来,少女喜出望外,并为此摆下了一场洗尘宴,邀请了几名客人,其中便有那名得道高僧,此时的少女已经是身怀有孕了,我想那位高僧也早已知晓了此事。 在宴席间,高僧偷偷地将一包药粉交给了少女,并告诉她服下便可将孩子打掉,可是令少女没有想到的是,那并不是什么堕胎药,而是一道催命符。 少女回到闺房后,毫不犹豫地将药粉服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但少女并没有后悔,因为她至死都没有说出她情人的名字。” 静海此时端坐的身躯已是微微有些抖动,捻着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静海法师,在下有一问。” “请讲“,静海闭着双眼轻轻地说到。 “请问出家人十诫中的前四戒是什么?” “不杀生、不偷盗、不**、不妄语。” “还请大师教我。” “阿弥陀佛,小僧此次下阿鼻地狱,却非渡人于苦海,而是赎罪,真是个大笑话!” 静海说完,头便垂了下去,几滴鲜红的血迹由嘴角溢出,滴落在了握着佛珠的双手之上。 “大师!”,曹晓卉见状就要上前,却被聂小虎一把拉住。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你还记得卢夫人说崔小姐临死前说的那句话吗?” 曹晓卉点点头,“崔小姐说的是‘不是他’三个字。” 聂小虎摇摇头,“不对,那是卢夫人听错了,不是‘不是他’,而是‘布施袋’三个字。” “布施袋?”,曹晓卉皱着眉头琢磨着这三个字。 聂小虎走到了窗前桌案边的一个木架旁边,在木架上取下了一个布施袋,轻轻地将袋子翻了过来。 在袋子的里衬上,别着一只耳环,一朵晶莹剔透的白莲花正在轻轻地哭泣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诡异的穿墙术(1) “老爷,咱们何时要去哪啊?”,福顺一边套着马车一边问到。 “到日子了,去收账!”,万灿金穿着他那件一身铜钱图案的衣袍,带着一顶考究的员外帽,腆着大肚腩乐呵呵地说到。 “这次去哪家?” “恭安区,贺宗修和许安之家,先去贺宗修家!” 万灿金看了看手中的两张借据,确认无误后,小心地将借据装进了一个小布袋内,收紧了小布袋的口,将其塞进了怀中,稍显吃力地钻进他那辆花了大价钱专门定制的马车内。 “驾!”,福顺坐在车辕上一甩鞭子,两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撒开四蹄飞奔了起来。 接近中午时分,马车进了贺家的院子里,在一棵大槐树下停了下来。 “万兄大驾光临,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啊!哈哈哈哈!”,贺宗修带着几名下人站在马车前笑容满面地恭候着。 “老贺,别说这没用的!钱准备好了吗?没钱我可要收房子啦!”,万灿金从马车上下来后,撇着嘴说到。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万兄你来呢!”,贺宗修笑得是满面春风。 “哦?”,万灿金皱了皱眉,似乎是感到有些意外。 “先不说这个了,我准备了接风宴,万兄里面请,咱们边吃边谈!” “嗯!”,万灿金满意地点了点头,迈步向屋内走去。 “你们几个,好好招待这位小兄弟!”,贺宗修冲着几名下人说到,同时朝着福顺摆了摆头。 “是,老爷!”,几名下人赶紧上前,簇拥着福顺去了偏房。 一个时辰过后,酒足饭饱的福顺打了个饱嗝,伸手推开了递到眼前的酒杯。 “不喝了,吃饱了!”,福顺摇了摇头,“我该去伺候我家老爷了!”,说完晃晃当当地站了起来。 就在福顺起身刚要朝门口走去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四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就在福顺还在纳闷的时候,四名女子已经将他围了起来,这个抱着胳膊、那个搂着脖子,用甜得发腻的嗓音发着嗲。 “小哥,来陪陪妹妹嘛!” “小哥,你长得好帅哦!” “小哥,你看我漂亮吗?” 一时间福顺懵了,身子不由自主地被四名女子簇拥着出了门。 “老爷!” 一出门,福顺便看到前面不远处万灿金被七八名女子簇拥着,正在往前走着,赶紧大叫了一声。 万灿金被众女子围在当中,似乎是听到了福顺的呼唤,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伸出手在空中摆了摆,示意福顺在后面跟着。 福顺被四名女子弄得已是神魂颠倒,骨麻筋酥了,慢慢地跟在了万灿金的后面,在转过一个屋角之后,福顺向着前方望了一眼。 “老爷呢?”,福顺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揉了揉双眼,推开了围绕在身边的四名女子,定神向前看去。 前面是七八名花枝招展的少女,少女们有说有笑地,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但万灿金却不见了踪影! “老爷!”,福顺大喊了一声,快步赶到了前方少女们的身边。 “我家老爷呢?”,福顺一边四下里看着一边问到。 “什么老爷?你又是谁?”,其中一名女子鄙夷地看着福顺问到。 “就是我家老爷啊!刚才你们还拥着他呢!”,福顺似乎有些急了。 “你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一名少女说到。 “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你是哪家的下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福顺此时已是彻彻底底地晕了,恍恍惚惚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他好像想起来什么,赶紧撒腿向着正厅跑了过去。 “贺老爷!”,福顺一进门便看到贺宗修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原来是你呀!”,贺宗修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上的笑容又变成了疑惑的表情。 “咦?你怎么还在这,没跟你家万老爷一起走吗?” “老爷走了?去哪了?”,福顺赶忙问到。 “不知道”,贺宗修摇了摇头,“他吃完饭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对!我家老爷绝不会撇下我就走的!”,福顺心头突然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扭头便跑了出去。 “快来人啊!我家老爷不见了!”,福顺来到大街上,扯开了嗓子大喊了起来。 这一喊不要紧,立时引来了众多路人的围观,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正在附近巡街的捕快。 在接到捕快的报告后,曹晓卉来到了贺宗修家的院门口,见到了正蹲在地上哭泣着的福顺。 “你叫什么名字?” “官爷,小的名叫福顺。” “出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 福顺将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我家老爷就这样不见了,官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完福顺跪在了地上,边哭边磕头。 “你是说你家老爷就在你的眼前消失不见了?”,曹晓卉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是的!”,福顺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有点诡异了”,曹晓卉心想。 “走,进去看看!” “几位官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贺宗修见有捕快进门,赶紧迎了出来。 “你是何人,万灿金你可认识?”,曹晓卉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鄙人名叫贺宗修,万兄我当然认识啊!他从我家刚走没多久!” 第一百九十章 诡异的穿墙术(2) “走了?” “是啊!走了。” “去了哪里?” “这我就不清楚了,万兄走得匆忙,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贺宗修双手一摊。 “他胡说!我明明亲眼看见我家老爷从院子里消失的!”,一旁的福顺突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定是他害死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死得冤哪!”,说完又抱头痛哭起来。 “我说福顺,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说我害死了你家老爷,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当心我告你诬告之罪!” 贺宗修瞪着眼睛指着福顺大声呵斥到。 “贺宗修”,曹晓卉稍显厌烦地看着他。 “小人在”,贺宗修弯腰拱手答到。 “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说吧,记住,不要落下任何细节!” “是!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日正午时分,万兄来到我家做客,在吃完午饭后便匆匆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没说,在万兄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他带来的下人福顺就跑了进来,说是要找他家老爷,我说万兄已经走了,他不信,便跑到街上大喊大叫,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福顺,你家老爷住在何处?”,曹晓卉问到。 “回官爷,我家老爷住在安业区茂源大街,到那里一打听万灿金万老爷,那里的人都知道的!” “张洪、李磊!” “曹姐!”,两名捕快胸脯一挺。 “你们两个辛苦一趟,去安业区茂源大街万灿金家中走一趟,看看万灿金回去了没有。” “明白了!” “王豹!” “在!” “你立刻前去将此事禀报于总捕头,请他立刻前来!” “明白!” “福顺!” “小人在!” “你是在哪里发现你家老爷消失的?” “就在那边,官爷请随我来!”,福顺说完便引着曹晓卉等人向着院子的东院墙走了过去。 在转过一个屋角后,福顺指着一处空地说到:“就是这里,我家老爷就是在这里不见的!” 曹晓卉四下里观察了一下,空地的左边是围墙,围墙是用青砖砌成的,约有三米左右,空地距离围墙很近,也就是五米左右的距离;空地的右边是一个池塘,池塘里满是荷叶,中间还夹杂着几株荷花。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凭空消失呢?真是怪哉!”,曹晓卉环顾了一下四周,百思不得其解。 “官爷,这小子根本就是在喝醉了说胡话,不信你闻闻,他身上还有酒味呢!”,贺宗修在一旁嘟囔到。 “福顺,你确定你没看错?” “官爷,千真万确,我绝对没有半句虚言,若是我胡说八道,愿遭天打五雷轰!”,福顺当即举手发誓。 “那你说的那些个女子呢?她们在哪?”,贺宗修插口问到。 “她们……”,福顺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 “她们都不见了,定是走掉或藏起来了!”,福顺大声地叫到。 “福顺,我来问你,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一个下人啊!” “这就对了,你方才说我招待了你一桌酒席,还找了四名美女陪着你,你见过哪家的下人有如此的待遇?还是说你是哪个皇亲国戚家的下人啊?哈哈哈哈!” 说完贺宗修和身边的几名下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这?我?……”,福顺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被憋得通红。 “贺宗修贺老爷”,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官爷有话请讲”,贺宗修的脸上陪着笑。 “你不介意我们四处看看吧?” “瞧您说的,平日里我请都请不来呢,您随便看!”,贺宗修将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晓卉微笑着一点头,朝着随行而来的十几名捕快使了个眼色,捕快们会意,立刻四下分散开,在院内院外四处搜寻了起来。 “小卉,事情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聂小虎一进院子便笑着问到。 曹晓卉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大体上听王豹说了说,此事还真是颇有些蹊跷,这不就急着赶过来了嘛!”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问到:“那福顺在哪?” “大人,小人就是!”,福顺一听聂小虎找他,赶紧走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快起来说话!”,聂小虎抬了抬手。 “哎!”,福顺点头站了起来。 “你再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说一遍,从你出家门开始说,记住,不要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小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福顺仔仔细细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向聂小虎讲述了一遍,就连喝酒时掉在地上了一双筷子都没落下,那讲得真是相当地详细。 “嗯”,听完福顺的讲述,聂小虎点点头问到,“你方才说你家老爷此次出门是去收账的?” “是的!”,福顺忙不迭地点着头。 “都是收谁的账?”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诡异的穿墙术(3) “一共是两个人,贺宗修和和许安之,因为他们都住在恭安区,又都到了期限。” “那许安之家去过了吗?” “还没有,老爷先来的此处,结果……” “你家老爷是在哪里消失不见的?” “虎哥,就在那里,我带你去”,曹晓卉用手指了指前方。 “还真是有些怪异啊!”,聂小虎皱着眉头站在空地处环顾了一下四周。 “小卉,我们在院子里转转吧!”,聂小虎想了想。 “好!” 院门左侧的一棵高大的槐树下,停着一辆由两匹马拉的高大的马车,由于已是秋季,车顶和车辕上都落上了不少的树叶。 “这车厢还真是够高的啊!”,聂小虎看着约有两米多高的车厢说到。 “这是我家老爷特意花大价钱定制的,普通的车厢他坐着不舒服”,福顺在一旁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抬腿上了车辕,掀开门帘,弯腰进了车厢内,曹晓卉则站在车厢外,伸手将门帘挂在了车厢边缘的一个挂钩上,车厢内的景物顿时一览无余。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一层毛毯,毛毯上胡乱地摆放着四个软垫,一床薄被子整齐地叠放在车厢的一角,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聂小虎掀起毛毯的一角,猛地向边上一扯,毛毯被整个地掀开了,露出了木制的车板,在车板的边缘镶嵌有一个小铁环。 聂小虎勾住铁环向上一拉,车板整个地翻了起来,下面是一个约半米深的暗格。 “虎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下面有暗格的?”,曹晓卉睁着惊奇的眼睛问到。 聂小虎笑了笑,“这还不简单?车厢从外面看将近有一丈高,而车厢内却只有七尺来高,我还要弯着腰,这不就很明显下面有暗格了吗?” 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但很遗憾,暗格之中空无一物,什么东西也没有。 聂小虎将车厢内恢复原状之后下了车,拍了拍手说到:“我们再进屋里瞧瞧去!” 这是一座二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后面是厨房,二楼是卧房。两人在一楼转了一圈之后,正准备上二楼,此时突然“哗”的一声,一股水流自楼梯的拐角处冲了下来,聂小虎和曹晓卉赶紧躲避到了一旁。 “哎呀!”,楼梯拐角处探出一个脑袋,满脸陪笑着说到:“二位官爷,真是对不住啊,小的正在清扫房间,没注意,还望二位官爷多多包涵才是!” “没事!”,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低着头踏上了楼梯。 刚向上走了几步,聂小虎突然停了下来,眼睛向下瞅着,似乎是在看着楼梯上正在滴滴嗒嗒向下滴的水滴出了神。 “虎哥,怎么了?”,曹晓卉问到。 聂小虎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睛开始后退,眼睛始终向下看着。 “总捕头!”,此时突然从外面跑进一名捕快。 “什么事?”,聂小虎扭头看着那名捕快。 “属下在院子的墙外发现了一个布袋!”,捕快说完伸手将一个布袋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接过布袋看了看,布袋使用上好的丝绸缝制的,收着口,布袋上还用金丝线绣着一个‘万’字。 打开布袋,里面除了有五枚铜钱之外,还有一张纸,聂小虎展开纸一看,原来是张借据,大体上写的是贺宗修因生意需要,借了万灿金一百两银子,并约定好了利息和归还的日期,若是到期还不上,就要用贺宗修的宅院来还债之类的,借据的下方有着贺宗修的签字画押。 “福顺!”,聂小虎走出客厅,冲着福顺招了招手,福顺赶紧跑到了聂小虎的身前。 “大人!”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老爷之物?” “没错!这正是我家老爷随身之物!”,福顺几乎跳了起来,大叫着说到。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老爷将两张借据放进了这个袋子之中!” “两张借据?”,聂小虎重复了一句。 “没错,是两张!” “那就是说少的那张是许安之的借据了,可是许安之家他们还并没有去过,这是怎么回事呢?”,聂小虎有点糊涂了。 “周汉,这布袋是在哪里找到的?带我过去!” “总捕头,就在这里了!”,周汉指着院外的一处墙根下的草丛说到。 围绕着院外墙根下的是一片五六米宽的低矮草丛,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布袋的草丛四周,地上的泥土较为潮湿,除去捕快周汉的足迹,并没有发现有任何被践踏过的痕迹,而此处对着的墙里的位置正好就是福顺所说的万灿金消失的地方。 “这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了,难不成那万灿金会穿墙术,自己从墙那边穿过来了?” 聂小虎心中不禁有些纳闷了,同时又笑了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时张洪、李磊两人也回来了,据他们调查,那万灿金并没有回到家中,附近的街坊邻居自打今天早上开始就都没有人见过他了。 “福顺,那许安之的家在哪里?”,聂小虎问到。 “就在这附近,离这也就隔着三条街!” “来人,去许安之家看看!” “是!” “我见过许安之!他不在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到。 第一百九十二章 诡异的穿墙术(4) “把那人叫过来!” “大人”,一名中年男子被带到了聂小虎的面前,躬身施礼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小人名叫赵民安,在这附近开了家面馆,就紧挨着许安之的羊肉铺子。” “许安之是开羊肉铺子的?” “正是!” “你方才说他不在家是吗?”,聂小虎紧盯着此人的眼睛问到。 “是的,我今天有点事,要去宜范那边买点药,面馆就没开张,正午刚过的时候,我经过此处,恰好看到有个人推了一辆小独轮车快速地离开了,车上还放着一个扎紧了口的麻袋,推车的那人就是许安之!” “你买药从我这里买不就得了,我就是开药铺的,干嘛还要跑去宜范那边?”,贺宗修一脸不满地说到。 “那个…嘿嘿!”,赵民安干笑了两声,“那边卖得比你要便宜一些,所以……” “你说许安之不在家,那他在哪儿?”,聂小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肯定是在他的羊肉铺里!” “带路!” “哎!好咧!”,赵民安赶紧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朝着西边走了过去。 “都跟上!”,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在转过两个街角后,赵民安指着路边的一个小铺子说到:“就是这儿了!” 随后又笑着小声说到:“大人,若是没我的事我就先走啦?” 聂小虎点点头,赵民安立刻转身一路小跑,转眼间就跑得没了影儿了。 聂小虎朝着铺子瞅了一眼,铺子里有一名小伙计正在里面闲坐着打着瞌睡,铺子里的挂钩上挂着一排看上去十分新鲜的肉,还有一颗并不怎么新鲜的羊头。 看到有官差来到铺子前,小伙计明显得有些惊慌,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官…官爷,您…您买羊肉啊?” “许安之在哪?”,聂小虎盯着小伙计,冷森森地问到。 “啊…啊?我…我不知道啊”,小伙计结结巴巴地说到,眼睛不自觉地向后面撇了一眼。 “过去看看!” 聂小虎一摆头,立刻有两名捕快走了进去。 “总捕头,你看!”,很快两名捕快便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提着一条带血的麻袋。 “人呢?”,聂小虎眉头一皱。 “里面没人!” “总捕头,有人向那边跑了!”,此时有捕快用手指着铺子的左后方喊到。 聂小虎闻声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正拼命地向前跑着,就好像后面有只疯狗在追他似的。 “追!别让他跑了!”,聂小虎把手一挥。 石鋭凝、毛光鉴、柳震萧和另外几名捕快立刻向着几个方向,呈包围态势追了下去。 “跑啊!你倒是跑啊!”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石鋭凝等人推推搡搡地将一名五花大绑的中年男子推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跪下!”,石鋭凝向着那人的腿弯处踹了一脚。 “噗通!”一声,中年男子双膝跪倒在地。 “你就是许安之?”,聂小虎问到。 “是…是的”,许安之哆哆嗦嗦地答到。 “你跑什么?” “大…大人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很好!”,聂小虎点了点头。 “那就说说吧,你是如何杀害了万灿金,又是如何将尸体偷运出去的?” “哎!啊?”,许安之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啊’了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脸惊愕地望着聂小虎。 “大人!您…您说什么?” “我是说你是如何杀害了万灿金,又是如何将尸体偷运出去的!?”,聂小虎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大人!小人冤枉啊!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杀人啊!”,许安之跪在地上,大声叫着不停地磕着头。 “你没杀人?” “没有!绝对没有!”,许安之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见到我们跑什么!” “我…我以为…”,许安之支支吾吾地说到。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们知道了我挂羊头卖狗肉的事,要来捉拿于我,所以我才……” “挂羊头卖狗肉?特么原来唐朝就有山寨货了?”聂小虎先是一愣,随后把嘴一撇,心中一阵卧槽。 “那这个麻袋是怎么回事?” 聂小虎一摆头,一名捕快将一个带血的麻袋扔在了许安之的面前。 “这个……”,许安之看着麻袋皱了皱眉。 “有人说今天正午刚过一点的时候,在贺宗修家的附近看见你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还有一个麻袋,解释一下吧?” “哦,这事啊!”,许安之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今天正午左右的时候,我路过许安之家的后墙,看到路边有一只大狗,似是无主的,所以我就……”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诡异的穿墙术(5) 看到聂小虎脸上怀疑的神态,许安之赶紧说到:“大人若是不信,那狗皮还在铺子的后面呢!” 聂小虎微一摆头,立即有两名捕快转身进了羊肉铺子,不多时,两人便出来了。 “报总捕头,后面确实有一张狗皮,是刚剥下来不久的,上面的狗血还都未干!” “我说是吧?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许安之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给他松绑吧”,聂小虎想了想说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许安之边揉搓着双臂边站了起来。 “许安之,我问你,你在外面欠了多少外债?” “五十两”,许安之几乎是脱口而出。 “怎么这么快?你不再仔细想想?” “不用想”,许安之摇了摇头,“我就只欠一个人的钱。” “欠谁的?” “万灿金!”,许安之没好气地说到。 “可曾写下借据?” “有的,当初我开这个羊肉铺子的时候生意还算不错,可是自打去年开始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后来实在是没办法,我就向万灿金借了五十两银子作为生意上的周转使用,并写下了借据,约定好了今年归还,好像就是这两天了吧!” “怎么!”,许安之突然间想起来什么,整个人就像是被马蜂蛰了似的跳了起来。 “大人!您刚才说万灿金被人杀了?” 聂小虎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这真是老天开眼啊!”,许安之小声地嘟囔着。 “你以为人死了钱就不用还了吗?”,聂小虎瞪了许安之一眼。 “不,不是那个意思!”,许安之嘿嘿干笑了两声,“我的意思是说我女儿这下总算是保住了!” “你女儿?你女儿怎么了?”,聂小虎疑惑地问到。 “当初立字据的时候,万灿金逼着我写下了若是不能按期归还,就要让我的女儿去他家中为奴十年用来抵债。”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安之,在万灿金随身所带的借据中,唯独你的那份借据不见了,这又是为什么?”,曹晓卉开口问到。 “啥?”,许安之眼睛瞪得溜圆,“大人,您是说别人的借据都在,就我的没了?” “没错!”,曹晓卉紧盯着许安之。 “这是有人恶意诬陷!”,许安之一蹦三尺高。 “我连万灿金的面儿都没见着,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他把借据藏在什么地方了?这绝对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于我!” 曹晓卉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聂小虎,“虎哥,你觉得此人的话可信吗?” 聂小虎没有回答,俯下身去伸出右手,用食指在那张狗皮上轻轻地蘸了一点血,然后用舌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随后将血吐了出来。 “他说的是实话,这不是人血”,聂小虎点了点头。 “虎哥,你是怎么分辩这血是不是人血的?”,曹晓卉立时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人血要比动物的血咸的多,懂了?” “哦”,曹晓卉像个小学生似的点了点头。 “许安之,据你的了解,那万灿金是个什么样的人?”,聂小虎问到。 “他就是个吸血鬼!简直就没有人性,是个坏事做绝的家伙!他死了倒也干净!”,许安之愤愤地说到。 “怎么讲?” “万灿金家中本不是十分富有,他父亲去世时给他留下了点家产,他头脑十分灵活,靠着他父亲留下的这点家产向外放贷,收取巨额利息。 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多人都被他压榨得家破人亡,就拿老王头来说吧,去年老王头用自家的十亩地做抵押,向他借了一百两银子用来做买卖,去南方贩了几箱茶叶回来,本想着将茶叶卖掉后能够小赚一点,可哪成想就在回来的路上,眼看就要到家了,运茶叶的船突然在洛水河中翻了,几箱茶叶全都泡了水,变得一文不值了。 等约定的日期一到,万灿金便带着人到了老王头的家,强行将那十亩薄田占了去,老王头一时想不开,当天夜里便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了。” 说到这里,许安之禁不住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船主呢?这损失应由他来赔偿才对啊!”,曹晓卉在一旁问到。 “早就跑没影儿了!” 许安之啐了一口说到:“后来我听人说,那船主就是万灿金早就安排好的,船也是他故意给弄翻的,目的就是要霸占老王头的那十亩地!” “那怎么不去告他呢?”,曹晓卉接着问到。 “告?上哪去告?告谁去?”,许安之不屑地说到,“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到时候他再告你个诬陷之罪怎么办?” 许安之接着说到:“再来说说眼下的,就说那贺宗修吧!” “哦?这你也知道?”,聂小虎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贺宗修是开药铺的,也向万灿金借了不少银子周转,听说是用他的宅院做的抵押,贺宗修他真是糊涂啊!” “为何这么说?” “那万灿金除了放贷,做的最大的生意就是供应药材,贺宗修开药铺,万灿金供应药材,你说他糊涂不糊涂? 贺宗修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其实就是万灿金暗中搞的鬼,他先是让他的手下以正常的市场价格将药材卖给贺宗修,再暗地里降价卖给恭安区附近的其他药铺,那些药铺得了好处,自是不会声张。 其他家的药铺进货的成本都比贺宗修的要低,那么卖出去的价格自然也比他要低,你想,贺宗修的生意还能好的了?这不明摆着万灿金就是冲着他家的宅院去的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诡异的穿墙术(6) “你这又是道听途说来的?”,聂小虎问到。 “那倒不全是,我表弟的姐夫就在宜范区开药铺,我这是听他给我讲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那你自己的生意呢?你挂着羊头卖狗肉,生意能好的了?” “这还不是被逼的吗”,许安之羞愧地低下了头。 “虽然我还不清楚为什么我的生意越来越差,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但我想这也绝对与那万灿金脱不了干系,十有八九就是他暗中搞的鬼,定是他看中了我的女儿!” 许安之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双拳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 “看来这万灿金还真是有取死之道啊”,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卉,此事你怎么看?许安之的话应该是可以相信的”,聂小虎微笑地看着曹晓卉。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到:“此事还真是怪异,若那福顺所说是真,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就消失了呢?还有就是那些个女子又都去了哪里? 若是福顺喝醉了胡说八道,那万灿金又去了哪里?他既没带上福顺,也没乘坐马车;还有就是他的那个布袋又该如何解释,怎么会出现在墙外?布袋里的借据为什么单单缺失了许安之的?难不成他真的是穿墙而过,不知去向了吗?” 曹晓卉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看样子头都大了。 “穿墙、十数个女子、凭空消失、借据丢失……’,聂小虎的脑子里不停地将所有的线索捋了又捋、穿了又穿。 蓦地,聂小虎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小卉,我要是让你去给我找十几名妙龄女子来,你会怎么办?” “虎哥,你还真行啊!你就不怕把你那俩腰子累成枣啊?”,曹晓卉抿嘴笑到。 “我说正经的呢,想什么呢你!”,聂小虎白了曹晓卉一眼。 “十几名妙龄女子,让我想想哈”,曹晓卉斜眼向上瞅着。 “啊,我想到了!” “去哪儿找?”,聂小虎笑着问到。 “去……”,曹晓卉的脸倏地一下变红了,下面的话没说出口。 “青楼!”,石鋭凝在一旁忍不住搭腔说到。 “就…就是那个地方”,曹晓卉低头小声说到。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俩再叫上四名兄弟,将附近所有的青楼妓院都给我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哪家今天外租过十几名姑娘,租客是谁?查完了去贺宗修家找我!” “明白!”,两人答应一声,乐呵呵地转身离开了。 “走吧,我们去贺宗修家,这场戏也该收场了!”,聂小虎笑吟吟地说到。 “大人,您怎么又回来了?那许安之抓到了吗?”,聂小虎一进院门,贺宗修便满脸是笑地迎了上来。 聂小虎板着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向屋内走去。 “打开你家的地下室!”,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这…是,大人!”,贺宗修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说到。 “虎哥,你怎么知道他家中有地下室?先前兄弟们在他家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啊?”,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你还记得一开始我们要上楼时有人从楼梯拐角处倒水下来吗?” “记得呀!” “那水从楼梯缝隙中漏下去,流到了楼梯下面的地面上,有一部分留在了地面上,而有一部分则渗到了地下,因此我断定那楼梯下面另有玄机!” 曹晓卉眼睛顿时睁大了许多。 聂小虎接着说到:“当时我本想去看看,可是被那个布袋给打断了。” 两人说着话进到了屋内,贺宗修从两人身后转过,俯下身去,在楼梯下面的地面上摸索了一阵,像是抓住了把手之类的东西,慢慢地向上提起,顿时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聂小虎的眼前。 “下去,点灯!”,聂小虎看着贺宗修命令到。 “是,大人”,贺宗修一点头,顺着洞口处的阶梯下到了里面,不一会儿,洞口处出现了亮光。 聂小虎当先走了下去,曹晓卉紧随其后。这是一间不大的地下室,室内靠墙处事一排案板,案板上堆放着白菜胡萝卜之类的蔬菜,室内充斥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 聂小虎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发现地下室的地面是潮湿的,显然是被人泼水清扫过了,聂小虎俯下身去,在室内地面的不同地方用手依次摸了摸。 “上去吧!”,聂小虎面无表情地说到。 “好!”,曹晓卉点头答应一声,一脸不解地看着聂小虎。 聂小虎皱着眉头上到了屋内,背负着双手走到了屋外,站在院子里,聂小虎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院内那棵大槐树下的马车上。 聂小虎快步走向了马车,看了一眼,随后脸上换上了笑容,转身大踏步走到了贺宗修等人的面前。 看到聂小虎脸上的表情,石鋭凝心领神会,立即进屋搬出了一把椅子。 聂小虎一乐,大喝了一声:“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贺宗修,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贺宗修。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诡异的穿墙术(7) “大人,您说什么?”,贺宗修脸上堆着笑,腮帮子却是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看来你是不想说的了,那好,我就来替你说吧!”,聂小虎笑了笑。 “今天正午时分,在万灿金到来后,你先是假意稳住了他,并让下人们将福顺带去了偏房,随后你便在屋内将万灿金杀死,并将尸首藏匿在了地下室中。” “大人!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啊!这罪名小人可担不起啊!”,贺宗修大惊失色,带着哭腔说到。 聂小虎笑着说到:“我还是先来给你们说一个我曾经看过的戏法吧!这个戏法叫做穿墙术,变戏法的人站在墙根处,由几个穿着打扮都一样的人扯起一块帷帐,背靠着一堵墙由三面将其遮挡起来,一柱香过后,帷帐撤去,变戏法的人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那几人又拿着帷帐绕到墙的背后,再次将帷帐扯起来,一柱香过后,帷帐撤下,变戏法的人又凭空出现了,就好像他是从墙那边穿过去似的。” “虎头儿,听你这么说,这戏法还真是有些门道呢,那人是怎么做到的?”,石鋭凝在一旁好奇地问到。 “其实很简单!” 聂小虎微微一笑,“他先是在帷帐的内侧缝制了一个口袋,并在里面藏了一身与扯帷帐的那几人一样的衣服,当帷帐拉起来的时候,他便快速地将衣服穿上,并站在了帷帐的角上。 当帷帐撤去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帷帐中间他原先站立的地方,那里当然没有人了,此时人们便以为他消失了,其实他就混在拉帷帐的那几个人中间,只是没人注意罢了,因为他的穿着打扮与那几人毫无二致,没有人会注意到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当他们在墙背后再次将帷帐拉起后,他又在违章内脱下了衣服,并藏进了口袋内,此时帷帐撤下,人们又看到了他,就好像他是穿墙而过一样,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哦~~~,原来如此!”,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虎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万灿金在转过屋角之后立刻换上了女人的衣服,混在了那些女子当中,然后趁乱溜了?”,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那倒不是,万灿金若是扮作女子,福顺当时一眼就能认出来了,再说了那时万灿金已经被害了。” “那?” 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万灿金不能扮作女子,女子就不能扮作万灿金了吗?” 聂小虎看着贺宗修,冷笑了两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让从青楼租来的内人们分成了两拨,一拨缠住了福顺,目的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另一拨围拢在一起走在福顺的前面,其中一人穿上了万灿金的衣物,走在众人的中间,并朝着福顺招了招手。 福顺当时在喝了不少酒,又被四名妙龄女子连搂带抱的情况下,看到前面被七八名女子围绕着的穿着主人衣服的人,自然就认为那是万灿金了。 在转过屋角后,那名假扮万灿金的女子迅速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恢复了女子的本色,万灿金就这样在福顺的眼前凭空消失了,福顺当时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那群女子当中多了一个人呢?” “原来如此!”,曹晓卉惊呼出声,“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可是…” 曹晓卉话锋一转,“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如此安排,要的就是福顺这个见证人,万灿金从他家中失踪,总要有个见证人的,不是吗?” “那布袋呢?又该如何解释?”,曹晓卉接着问到。 “这就更简单了,那名假扮万灿金的女子在布袋中放入几枚铜钱压沉,然后将布袋隔墙扔了出去,他还特意将布袋里面许安之的借据拿出来,反而将自己的借据留下,为的就是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将我们的目标转移到许安之的身上,这一点事实上他确实做到了。” 聂小虎笑了笑:“但这一手却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试问有哪个傻瓜会杀了人后只将自己的借据拿走,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大人,您说的是头头是道,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可是证据呢?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谁又能证明万灿金就真的已经被害了呢?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回家了呢?”,贺宗修反驳到,看上去是一脸的委屈。 “你是说尸体是吗?”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最初当我上楼的时候,在楼梯的拐角处有人倒水下来,说是在清扫房间,其实是在清除杀人现场的痕迹吧? 方才我在地下室内察看了一遍,发现地下室的地面也被清扫过了,还用水拖了一遍,无非是把地面上残留的血迹擦除掉罢了。尤其是那摆放蔬菜的案板下面的地面,要比其他地方潮湿得多,我想那就是你藏匿尸体的地方吧?” “大人您真能开玩笑,您说我把尸体藏在了地下室里,可您刚才也亲自察看过了,那里什么也没有啊。再说了,我清洗地下室有什么奇怪的,那里的气味经常会变得很难闻,经常清洗也是很正常的啊!”,贺宗修的脸上显得更加地委屈了。 聂小虎阴沉地盯着贺宗修,冷冷地说到:“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来人!” “总捕头!” 聂小虎用手一指大树下的那辆马车,“将车厢内的暗格打开!” 立即有两名捕快上了马车,贺宗修整个人立即瘫倒在了地上。 “总捕头,暗格内有具尸体!” 听到这句话,聂小虎盯着已是抖如筛糠的贺宗修,会心地笑了起来。 “真是怪了!虎哥,那车厢内的暗格我们先前不是查看过了吗?里面什么也没有啊,你是怎么知道尸体就在里面的呢?” 曹晓卉的眼睛里又是满满的疑惑与不解。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聂小虎一笑,“最初尸体被他藏在了地下室,当他看到我们检查了车厢内的暗格后,想到那里既然已经被检查过了,我们就不会再去看了,于是在成功用布袋将我们吸引走后,他便将尸体转移到了暗格之内。”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曹晓卉追问到。 “你注意到那车上的落叶了吗?” “落叶?” “没错,就是落叶!” 聂小虎笑着说到:“当我从屋内出来后,无意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我发现车厢顶上和车辕上的落叶比起之前我们检查马车的时候少了许多,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那是由于车厢本身经历过较大的震动,同时车辕也被人的身体拖过,才会使得落叶减少了,所以我断定车厢内在我们离开后进去过人,那进去做什么,不就很明显了吗?” “虎头儿,查到了!”,此时毛光鉴、柳震萧和几名捕快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一名老鸨和十余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他若不死,我们全家就都得死啊!” 贺宗修瘫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声,双手捂着脸深深地埋进了胸前…… 第一百九十六章 花房谜案(1) “这小家伙,太不争气了!”,这天石鋭凝一进捕快房的大厅嘴里就嘟囔起来,一脸的沮丧。 “你这是又咋地啦?”,聂小虎笑着问到。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嘛!”,石鋭凝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我问他,银子与聪明的头脑你选哪样?你猜他怎么回答?” “他怎么说?” “他竟然说要选银子!真是气死我了!”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要选聪明的头脑啦,这还用问?” “嗯!”,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会选择他比较缺少的东西,这我能理解!” “嗯?”,石鋭凝愣了一下,顿时头顶上一群卧槽呼啸而过。 “虎哥!” 此时曹晓卉一脸严肃地快步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聂小虎眉头微微一皱。 “本区有名的大户高奇俊高老爷的大公子高飞腾死在了自家的花房里!” “什么时候的事?”,聂小虎的神经立刻紧张了起来。 “刚接到高家的报告,现在尸体还在花房里呢!” “立刻出发!” 高家客厅内,一干人等已是乱作了一团,看到聂小虎等人进来,一名中年男子赶紧迎了上来。 “大人,您可算是来了!”,中年男子一脸焦急地说到。 “你是?”,聂小虎问到。 “哦,在下高奇俊!” “高老爷!”,聂小虎抱了抱拳,“出什么事了?” “您快去看看吧,犬子现在花房内,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看样子是活不成了!”,高奇俊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 “花房在哪?” “就在后院,大人请随我来!”,高奇俊忙领着聂小虎等人出了客厅。 来到后院,高奇俊在后院东南角处的一所砖房前停了下来。聂小虎看了看这所房子,眼中不由地露出了惊奇的目光,房子不大,由青砖砌成,房门是一道铁门,令聂小虎惊奇的是房子向阳的墙壁上布满了孔洞,孔洞不大,面积不到一平米,规则地排列着,聂小虎数了数,一共二十二个。 “犬子就在里面!”,高奇俊指着房子说到。 聂小虎透过孔洞向内望去,房内摆满了花花草草,一名少年仰躺在房子的正中,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淌了一地。 聂小虎快步走到了门前,伸手推了推铁门,铁门纹丝未动。 “门从里面锁上了!”,高奇俊用手指着孔洞说到。 聂小虎回到有孔洞的墙壁前,透过孔洞斜斜地向铁门看去,只见铁门内横插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闩,铁闩的末端有一个穿孔,孔内挂着一把铁锁,铁锁此时是锁着的。 “将铁门破开!”,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一刻钟后,整个铁门连同门框一起被拆了下来,聂小虎立刻进入到了房内。 “我的儿啊!”,高奇俊悲呼一声就要向里冲,被石鋭凝等人拦在了房门口。 房内的少年已经死亡,圆睁着双眼,脸上是一副惊恐的表情,死者的右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房内靠墙的一周是一排排的木架,木架高低错落有致,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盆栽,在靠近门的墙角处有一个柜子,柜子里放着小铲子、空花盆等物品,还有几个封了口的瓷瓶,房内的摆设井井有条,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也未见有打扫过的迹象,整座房子除了铁门,没有第二个出口。 “墙上的这些孔洞是做什么用的?”,聂小虎看着墙壁不解地问到。 “大人,这里是我的花房,墙壁上的孔是用来透射阳光的“,高奇俊边哭边说到。 聂小虎点了点头,开始逐个地观察起墙上的那些孔洞来。所有的孔洞都是一般大小,洞口是正方形,边长约五十公分,一个成年人是绝对无法钻进去的。 每个孔洞的内壁都十分地整洁,唯独在墙壁正中,离地约一米的位置处,一个孔洞的内壁顶部有着几道轻微的划痕。 在勘察完现场后,聂小虎回到了客厅内。 “高老爷,死者可是令郎?” “正是犬子飞腾”,高奇俊哽咽着说到。 “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大人,是这样的”,高奇俊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说到。 “今天早上,我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喝茶聊天,大家聊得都很开心,都有说有笑的。后来便聊到了花草,我是个喜爱种花养草的人,这点嗜好周围的街坊邻居们都是知道的。 我栽培了一朵兰花,是个非常稀有的品种,此兰花十分地娇贵,稍有不慎便会枯萎,经过我的悉心照料,兰花不但长势良好,竟然还开花了,大家都想要观赏一下,我便让犬子飞腾拿了钥匙,去花房中将兰花取来给大家观赏一下。 可自犬子去了花房,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他回来,我也有些纳闷,便让下人前去看看,结果就……” 高奇俊说完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当时聊天的人都在这里了吗?”,聂小虎扫视了一遍客厅内的人问到。 高奇俊抬起头来向四周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有两人不在这里了,一个是我的夫人何氏,她身怀有孕,已经九个多月了,聊了一会她就回房休息去了,另一个是我的后邻程世华,在聊了约半个时辰后他说家中有事,便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花房谜案(2) “程世华离开是在你让令郎去花房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我让飞腾去花房没一会儿他便走了。” “来人!” “总捕头!” “去将那程世华带到这里来!” “是!” “除了程世华之外,在令郎去花房的这段时间里,还有谁离开过?” “没了”,高奇俊摇了摇头,“除了我夫人身体感到有些不适回房休息之外,就没人离开过了。” “总捕头,这是尸格”,此时仵作走了进来,将尸格递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尸格看了看,“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之内,死亡原因为匕首刺入心脏,周身没有其他外伤。” “高老爷,这把匕首你可识得?”,聂小虎将那把带血的匕首递到了高奇俊的眼前,刀身靠近刀柄处刻着“飞腾”二字。 “这是我儿飞腾的,错不了!”,高奇俊仔细地看了看匕首,点头说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可否请夫人出来一下,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一问她。” “这个…”,高奇俊似乎有些为难。 “我夫人已经怀有九个多月的身孕了,随时都有可能分娩,方才她听说了飞腾的事,受了点惊吓,此时正在房中休息呢,要她出来怕是……” “这样啊,那我去夫人的房中吧,就是问几句话,例行公事而已”,聂小虎微微露出了点笑容。 “好吧!”,高奇俊点了点头。 进了后堂,在何氏的卧房门前,聂小虎向外看了一眼,卧房的门口正对着后院,从房门向外看去,穿过走廊,刚好可以看到花房的铁门,聂小虎刚要迈步进入屋内,一名老者堵在了房门口。 “大人,您这是?”,老者看到是聂小虎等人,赶忙把吐到嘴边的呵斥咽了回去。 “你是何人?”,聂小虎看着老者皱起了眉头,同时探头向屋内看了看,屋内的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床边还站着一名少女,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是个丫鬟。 “老朽姓黄,单名一个岐字,是高老爷请来专门负责夫人的健康的大夫”,老者躬身施礼说到。 “里面的女孩子又是谁?” “哦,那是我的女儿,名叫黄小凌,是给我打下手的。” “夫人现在状况如何?” “夫人受了惊吓,目前身体状况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分娩,此时真的是不宜探望“,黄岐微一躬身说到。 “我只是问两句话而已,不妨事吧?”,聂小虎试探性地问到。 “额…”,黄岐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点头说到,“大人既然要问话,自是不妨事,只是莫要刺激了夫人才好。” “这个自然”,聂小虎点了点头。 黄岐随即闪身推到了一旁,聂小虎和曹晓卉迈步进了房间,轻轻地走到了床前,站在床前的黄小凌对着两人欠身施了一礼,随即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聂小虎站在床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何氏,何氏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微闭,脸上略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头上的发钗都有些歪斜了,身上盖了层薄缎被,高高隆起的腹部像座小山丘似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何夫人”,聂小虎轻声地呼唤到。 听到有人叫自己,何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聂小虎和曹晓卉身上的装扮,便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不用起来,躺着就行”,聂小虎赶忙伸出双手制止了何氏的动作。 “多谢大人体谅”,何氏轻声地说到,嘴角微微翘了翘。 从何氏脸上的表情来看,聂小虎体会不到她有着任何的悲伤。 “儿子死了,她怎么会一点都不难过?真是怪事!”,聂小虎不禁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何夫人,令郎出事之时你可曾听到或看到些什么吗?” “没有”,何氏轻轻地摇了摇头。 “起初我在客厅里陪着老爷与客人们说话,后来老爷要给客人们观赏一下他养的兰花,便让飞腾前去花房取花,我突然觉得微微有些腹痛,于是便回房休息了。 就在我躺下不久,外面便传来了惊呼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飞腾死在了花房内,我受了惊吓,只觉得肚子在一阵阵地疼痛,在小凌姑娘的照料下,一直躺到了现在,现在总算是好些了,肚子也没有方才那般疼痛了。” “在你回房休息到听到外面有惊呼声的这段时间里,你可曾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吗?或是看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何氏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聂小虎皱着眉头看了何氏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回到客厅后,聂小虎问到:“高老爷,令郎今年贵庚?” “飞腾今年十八岁了。” “十八岁了?”,聂小虎疑惑地问到,“那何夫人今年?” “夫人今年二十四岁。” 高奇俊说完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解释到:“哦,是这样的,飞腾是我的前妻所生,可怜她五年前就得病走了,何氏是我前年又续的一房。”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 “唉!”,高奇俊叹了口气说到,“自打他娘亲过世以后,飞腾这孩子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整日里郁郁寡欢,难得看到他笑一回,经常一个人偷偷地哭泣,想必是思念他娘亲的缘故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房谜案(3) “总捕头,程世华带到!”,此时一名捕快走进客厅抱拳说到。 聂小虎转过身,眼前站着的是一名神色漠然、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程世华?” “是,大人!” “你可知叫你来为了何事?” “不知!”,程世华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高老爷的公子高飞腾于两个时辰前死在了花房之中,此事你可知晓?”,聂小虎紧盯着程世华的双眼问到。 闻听此言,程世华似乎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但旋即又恢复了常态,淡淡地说到:“此事小人委实不知。” “高公子是在你离去后不久被发现死在花房内的”,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这与我有何干系?” 程世华冷哼了一声,“难不成大人怀疑是我杀了他?” “是不是你早晚都会清楚的,我来问你,你自这里离开后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回大人,小人在这里聊了会儿,感到甚是无趣,便回到了家中,在家里小睡了一会儿,方才正打算去我的铺子里看看,就被两名官爷带到这里来了。” “谁能证明?” “没有人,家中就我自己!”,程世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些许。 “你家中没有妻儿吗?” “都回娘家暂住去了!”,程世华没好气地说到,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站在一旁的高奇俊一眼。 高奇俊似乎察觉到了程世华的目光,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脸上呈现出愧疚的表情,这个细微的场景自然逃不过聂小虎的眼睛。 “先将他带下去”,聂小虎摆了摆手,立时又一名捕快上前将程世华带了出去。 “高老爷,借一步说话”,聂小虎看着高奇俊微微一笑。 “好的!”,高奇俊点点头。 聂小虎随便找了个房间,房间内只有聂小虎、曹晓卉和高奇俊三人。 “高老爷,你似乎与程世华有过节?”,聂小虎问到。 “唉!”高奇俊不由地长叹了一声。 “大人,实不相瞒,这都是我那不肖的儿子飞腾惹的祸,也是我管教不严啊!” “哦?此话怎讲?” “那程世华与我是前后邻,他有一个女儿,名叫程晓云,今年十六岁,长得也算是如花似玉吧,天知道飞腾什么时候与那程晓云厮混到了一起,还使其怀上了身孕,若不是前些天程世华领着姑娘找上门来,此事我还被蒙在鼓里。” 高奇俊摇了摇头接着说到:“我好说歹说,陪尽了笑脸,这才与程世华达成了协议,我找大夫开了一副药,使程晓云堕了胎,又赔偿了他家五百两银子,此事方才平息下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方才那程世华以那种眼神看你”,聂小虎点了点头。 “这也怪不得他,是我高家有愧于他程家”,高奇俊轻叹了一声。 聂小虎皱着眉头仔细地想了想,随即对曹晓卉说到:“小卉,你派人去花房,将花房内所有的物件都登记一遍,一定要查询仔细了,任何微小的东西都不要落下。” “知道了!”,曹晓卉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高老爷,我看尊夫人受惊不小,我暂时还不能更深一步向她了解情况,怕刺激了她,动了胎气。” “是是是,多谢大人体谅!”,高奇俊忙点头说到。 “这样吧,我再去找个有名的大夫来给夫人看看,待其精神稳定了,我再问话?” “大人有心了”,高奇俊躬了躬身子说到,“只是此事我还需与夫人商量一下。” “嗯,去吧”,聂小虎点了点头。 聂小虎在客厅内等了约一刻钟左右的功夫,高奇俊皱着眉头回来了。 “大人”,高奇俊的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我夫人她只信任黄大夫,其他大夫她一律不见,态度十分坚决,可能是她自打有身孕以来便一直是由黄大夫照料的,因此对黄大夫十分地信任,再加上受了点惊吓,因此……” “嗯,这我能理解”,聂小虎点头说到。 “多谢大人!” “那我就过几天再来吧,等尊夫人稳定了再说。” “你先将贵公子好生安葬了吧,我们先回去了,待事情有了眉目,我自会派人通知与你,告辞了!”,聂小虎冲着高奇俊一抱拳。 “那就有劳大人了,大人慢走!”,高奇俊拱了拱手。 捕快房的大厅内,聂小虎与曹晓卉坐在一起,聂小虎手里拿着花房里的物品清单仔细地看了一遍,“各类花卉盆栽一共三十七株、两把小铁铲、花肥三瓶、铁锁一把、挡雨篷布一匹、大水缸一口”。 看完清单后,聂小虎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曹晓卉,“小卉,此事你怎么看?” “完全没有头绪,看上去像是高飞腾自尽身亡的”,曹晓卉摇了摇头。 “说说看!”,聂小虎笑着说到。 “花房的铁门自里面上了锁,内部整洁,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死者的右手也沾满了鲜血,这一切都表明他是自杀身亡的。 虽然花房的墙壁上布满了孔洞,但孔洞很小,一个成年人是决计无法钻过的,若是一个孩童作案,又不可能杀的了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就算是出其不意,现场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所以我觉得这是个自杀事件。” “你看看这份清单”,聂小虎笑着将清单递给了曹晓卉。 第一百九十九章 花房谜案(4) “这清单我早已看过了,没什么特别之处啊?”,曹晓卉接过清单,皱着眉头说到。 聂小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曹晓卉的问题,“若是如你所说,高飞腾是自尽而亡,那他自尽的动机呢?” “思念亡故的母亲呗!”,曹晓卉接口说到,“高飞腾自其生身母亲病故以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终于因相思成疾,可能是在花房内看到了或想起了什么,引发了他回忆起当初与母亲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因而刺激了他,并最终导致其取出自身携带的匕首自尽身亡。” 聂小虎点点头说到:“你说的貌似有点道理。” “什么叫貌似啊!”,曹晓卉撇了撇嘴,“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了。” “那你再仔细地看看这份清单,看看少了什么没有?”,聂小虎启发性地说到。 曹晓卉疑惑地低下头,将手中的清单从头到尾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哪知道花房中原本有些什么啊,这叫我怎么看?” “你还记得高奇俊说过什么吗?” “什么?” 聂小虎一乐,“他说给了高飞腾花房的钥匙,让他去取那盆兰花。” “是啊,那又如何?” 聂小虎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曹晓卉的双眼。 曹晓卉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顿时变大了许多,忙低下头又看了一遍清单。 “钥匙!这里面没有钥匙!” “完全正确!”,聂小虎拍了拍手,笑着说到。 “可是钥匙怎么会不见了呢?”,曹晓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让我们想像一下吧!”,聂小虎嘴角一翘。 “高飞腾拿着钥匙来到花房门前,打开了铁锁,进入到了花房内,注意,此时钥匙应该是插在铁锁上的,铁锁也是挂在门外的铁闩上的,这是一般人的习惯。” 曹晓卉边想边点了点头。 “随后有人进入到了花房内,用匕首刺死了毫无防备的高飞腾,在杀人之后,凶手将插有钥匙的铁锁从门外的铁闩上取下,从里面将铁门反锁,随后习惯性地将钥匙拔下,并逃离了现场。 将锁锁上之后拔下钥匙,这几乎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下意识的动作,凶手也是如此,因而我们在现场找不到那把钥匙,这也恰巧暴露了高飞腾是死于他杀而并非自杀的真相!” 聂小虎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捏着下巴,乐呵呵地说到。 “那凶手是如何逃离花房的呢?花房只有铁门一个出入口,墙上的孔洞又不可能钻得出去,难不成凶手是个孩子?” 曹晓卉说完又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杀得了高飞腾,即便是出其不意,那高飞腾也不可能毫无挣扎,现场可是一点痕迹也没有啊?” “关于这一点我也还没有搞清楚,不过高飞腾是死于他杀而非自尽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既然有了方向,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那虎哥,我们现在该如何去查呢?” “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那程世华,高飞腾玷污了他的女儿,他有着足够的理由杀人泄愤,小卉!”,聂小虎说着话站了起来。 “虎哥”,曹晓卉也站了起来。 “你去查一下这个程世华,看看他与高家到底有何恩怨,还有就是他的妻子女儿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去了娘家。” “明白了!”,曹晓卉点头答到。 “嗯,你去安排吧!” “好!”,曹晓卉转身离开了。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聂小虎冲着三人招了招手。 “虎头儿!”,三人赶紧凑了过来。 “你们这么这么办……” “明白了,虎头儿,你就放心吧!”,三人乐呵呵地出去了。 一晃三天过去了,这天早上,石鋭凝三人面带笑容地进了捕快房的大厅。 “虎头儿,都搞清楚了,和你猜的八九不离十啊!”,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哦?”,聂小虎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是这样的……“,石鋭凝随即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这就全对上了!”,聂小虎听完乐呵呵地站了起来。 “等这个案子结了,我记你们一大功!” “这不算啥,不算啥!”,石鋭凝三人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曹晓卉皱着眉头走进了大厅,脸上挂着一副郁闷的表情。 “虎哥,都查清楚了,除去高飞腾和他女儿的事,程世华与高家并无其他瓜葛,那程世华的妻子与女儿也确实回了娘家暂住,程世华所讲的都是实话。” “那你怎么看?你觉得程世华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吗?” “首先,程世华有足够的杀人动机,因为高飞腾玷污了他的女儿,其次,他也有作案的时间,在他从高家走后到发现高飞腾死在花房之中的这段时间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还有吗?”,聂小虎赞赏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他家就在高家的后面,与高家的后院只有一墙之隔,他完全可以杀人后翻墙回到家中,根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可是?” 曹晓卉说着话有皱起了眉头。 “可是什么?”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他是如何在花房内将门反锁后又离开的,以他的体形是绝无可能从墙上的孔洞中钻出去的。” 曹晓卉说完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到:“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聂小虎笑着一挥手,“走!去高家!” 第二百章 花房谜案(5) “虎哥,难道说你已经……?”,曹晓卉惊讶地看着聂小虎。 “去了你就知道了!”,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 “小石头!” “虎头儿!” “你去将那对夫妇带去高家!” “明白!” “夫妇?什么夫妇?”,曹晓卉愈发地糊涂了。 “这可是个秘密哦!”,聂小虎神秘地笑了笑。 “高老爷!”,一进高家院门,聂小虎便冲着正站在客厅门前的高奇俊抱了抱拳,高声说到。 “吆!原来是大人啊!”,高奇俊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 “这高奇俊不是刚死了儿子吗?怎么还这么高兴?”,曹晓卉低声嘟囔了一句。 “听说尊夫人于昨晚生了个大胖小子?”,聂小虎笑着问到。 “哎呀!我说大人,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高奇俊咧开嘴笑着说到:“内人昨夜刚刚分娩,是个大胖小子,我今天早上才写好了请柬,送请柬的下人也才刚刚出门,您就到了!” 聂小虎笑了笑,“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的话,我这总捕头也就干到头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快请进吧!”,高奇俊难掩心中的喜悦,忙不迭地躬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聂小虎微一点头,迈步进了客厅,高奇俊笑着跟在了众人的后面。 “尊夫人和令郎在哪?我想见一见呢!”,聂小虎笑着说到。 “就在内堂卧房,大人请随我来!”,高奇俊赶忙当先领路,进了内堂。 内堂卧房内,大夫黄岐父女正站在床边,床上躺着何氏,娇小的身躯正依靠在身后垫高的被褥上,脸上写满了笑容,身边的襁褓中一名可爱的小宝宝正睁大了眼睛在东张西望着。 “大人!”,一见聂小虎等人,黄岐父女赶忙躬身施礼。 聂小虎摆了摆手,笑吟吟地看着床上的何氏。 “大人”,何氏用略显微弱的声音说到,紧跟着就要起身。 “你还是躺着吧”,聂小虎伸手制止了何氏,何氏微笑着一点头,又缓缓躺了回去。 “让我看看小宝宝!”,聂小虎看着襁褓内的小家伙说到,眼睛里尽是喜爱的光芒。 “对,快让大人看看!”,何氏微笑地冲着黄小凌点了点头。 黄小凌会意,小心翼翼地将小宝宝抱了起来,轻轻地交到了聂小虎的怀中。 聂小虎接过宝宝,高兴地逗了一会儿,随即又交给了在一旁早已急不可耐的曹晓卉,曹晓卉接过宝宝,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现出母爱的光辉。 “喜爱孩子还真是女人的天性啊!”,聂小虎心想。 “虎头儿,人带到了”,此时石鋭凝走了进来。 “嗯,先在外面等着吧,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再把他们带进来。” “明白!”,石鋭凝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高老爷”,聂小虎扭头冲着正喜不自胜的高奇俊说到。 “大人!” “关于令郎高飞腾的死现已查明了!”,聂小虎说完,眼睛快速在屋内众人的身上扫了一遍。 聂小虎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大人,犬子不是自尽身亡的吗?”,高奇俊疑惑地问到。 “当然不是!”,聂小虎摇了摇头,“他是被人杀害的!” “哗!”的一声,屋内顿时炸开了锅,高奇俊惊得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有合拢,何氏也是大惊失色,黄岐父女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讶异的神色。 “那…那凶手抓到了吗?”,高奇俊终于反应了过来,有点结巴地问到。 “我今天来此不就是为了抓凶手吗?”,聂小虎一乐。 “什么?!”,高奇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毅斌!”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聂小虎便面色一紧,随手抓过了一把椅子,大喝了一声。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何夫人,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何氏。 聂小虎话一出口,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了房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包括还在抱着孩子的曹晓卉。 “大…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高奇俊小心地说到,“我夫人她身怀六甲,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那不过是她为自己打的掩护罢了”,聂小虎冷笑了两声,斜眼瞅了瞅半躺在床上的何氏。 何氏的目光与聂小虎那冷森森的目光一接触,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这一细微的变化焉能逃过聂小虎的眼睛。 聂小虎嘴角一扬,接着说到:“起初,我并不能确定高飞腾到底是自尽身亡还是死于他杀,直到我发现在死者的身上和花房内都没有找到那把花房的钥匙的时候,我才确定这是起谋杀案件。” “钥匙?对啊!我都把它给忘了!”,高奇俊自言自语地说到。 躺在床上的何氏脸上就是一阵慌乱,左手不自觉地在床角的褥子上按了按。 “那么当时知道高飞腾去花房的人都有谁呢?” 聂小虎微笑着说到:“当然就是在客厅中喝茶聊天的人,而在高飞腾遇害的那段时间里又有谁不在客厅里呢?” “程世华与何夫人!”,曹晓卉已将孩子交给了一旁的黄小凌,脸上露出似有所悟般地表情。 第二百零一章 花房谜案(6) “没错!”,聂小虎打了个响指。 “虽然程世华与死者有仇隙,也具有作案的时间,是第一嫌疑人,但当我第一眼看到何夫人你的时候,我便对你起了怀疑。” 聂小虎冷冷地瞅着何氏说到:“我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花房墙壁上一个孔洞的内壁顶部有几道轻微的划痕,而我在见到你时,你头上的发钗有些歪斜了,在我细看之下,发现发钗之上竟然有着灰白的颜色,这就让我联想到了那几道划痕。 后来我故意说要找个大夫来帮你看看,而你又不出我所料地极力反对,这就更加加深了我对你的怀疑。” “可是?” 曹晓卉在一旁疑惑地问到:“若是何夫人所为,那她又是如何离开花房的呢?她的身体虽然娇小,若是在平常,或许可以钻出孔洞,但她却是大腹便便,怀有身孕,是不可能钻得出去的啊?” 聂小虎一乐,“这也是我当初想不明白的地方,可是当她极力反对别的大夫为她看病的时候,我便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我让小石头他们调查了一下黄岐父女,并暗中监视了几天,果不其然,我的设想是正确的!” “什么设想?”,曹晓卉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那就是,何夫人她,根本就没有身孕!” “哗!” 这下子房内算是彻底炸了,尤其是高奇俊,完全是一脸的懵逼表情,曹晓卉也是满眼的茫然,黄岐父女则对视了一眼,像是心怀鬼胎似的低下了头,何氏的脸上更是花容失色,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人”,高奇俊用带着颤抖的腔调说到,“这怎么可能?难道说这孩子不是……?” 聂小虎点了点头,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高奇俊。 “黄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奇俊几乎怒吼着说到。 “噗通!噗通!”,黄岐父女双双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高老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欺瞒了你们!”,黄岐满脸愧疚地说到。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聂小虎微笑着问到。 “是这样的,就在去年,何夫人找到了我,她说嫁给高老爷一年多了,却一直未能怀有身孕,为此她深感不安,觉得对不住高老爷,便让我帮她想个办法。 我找了一家穷苦人家,男的叫郑大利,其妻赵氏,家中已有五个孩子了,赵氏又恰好坏了身孕,我便与他们夫妻二人商量,愿出十两银子将赵氏肚中的孩子买下,他家中贫穷,本就无力抚养那么多孩子,当下我们便一拍即合,约定好了待孩子出生的当天我去将孩子抱走。 这件事情定下来后,我便让何夫人在小腹之上绑上衬垫,佯装已经怀有了身孕,并每过一月便将衬垫加厚,就在昨天夜里,那赵氏临盆,生了一个男娃,我便让小凌连夜将孩子偷抱了来……” “你们!”,高奇俊用手一指黄岐,顿感一阵天旋地转,身旁的下人赶紧扶住了他。 “夫人一共给了我一百两银子,我愿意全都交出来!”,黄岐跪在地上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老爷!你别听他的,他在胡说八道!”,何氏一把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眼中充满了惊恐。 “孩子是我生的,是我的!”,何氏此时已是抖如筛糠。 “小石头!”,聂小虎拍了两下手。 “进去吧!”,石鋭凝领着一名男一女进了房间。 “见过大人,见过老爷们!”,两人慢慢地走进房内,眼中带着些许害怕,女子的脸色苍白,看上去像是大病了一场。 “你们叫什么名字?”,聂小虎问到。 “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郑大利,她是我的妻子,赵氏”,郑大利点头说到。 “他们你可认得?”,聂小虎用手一指跪在地上的黄岐父女。 郑大利看了黄岐父女一眼,连忙点头说到:“认得,当然认得,他花了十两银子将我那昨夜刚出生的儿子买了去,就是这个小姑娘来抱走的”,郑大利用手一指黄小凌。 “孩子!那是我的孩子!”,郑大利身边的赵氏一眼便看到了被何氏抱在怀里的孩子,叫着便要扑上前去,眼里噙满了泪花。 “别乱动!”,郑大利一把拉住了她,小声呵斥到。 “你,你这是为了什么啊?”,高奇俊用手指着床上的何氏,浑身颤抖着。 “还不是为了家产吗?”,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在看到高飞腾去了花房之后,她便借口身体不舒服也离开了,随后她便解下了肚子上绑着的衬垫,拿了事先从高飞腾那里偷来的匕首进了花房。 在花房内高飞腾看到小腹平坦的何夫人,自是惊讶万分,就在其愣神的时候,何夫人便用匕首刺进了高飞腾的胸膛,随后她将花房的铁锁拿了进去,从里面将铁门反锁,然后从墙壁上的孔洞之中钻了出去,就在那时,她头上的发钗在孔洞的内壁顶部留下了划痕。 然而锁门后将钥匙拔下带走这一习惯性的动作却暴露了你,何夫人!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孩子不是我的,这我承认”,何氏见正主来到已经无法抵赖,只好承认了事实。 “但这与飞腾的死有何干?飞腾不是我杀的!你不要凭空污蔑我!你说人是我杀的,可…可有证据?”,何氏的声音顿时提高了许多。 “证据是吗?” 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我想你这两天忙着‘生孩子’,把钥匙的事给忘了吧?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处理掉?” 何氏脸上顿时一阵慌乱,眼睛四下里乱转了起来。 “一开始我提到钥匙的时候,就发现你的脸色不对,而且”,聂小虎笑了笑,“你还告诉了我钥匙藏在了什么地方!” “小卉,你去看一下那个床角的褥子下面有什么?”,聂小虎用手一指何氏左侧的床角。 “让开!”,身体瘦弱的何氏哪里是曹晓卉的对手,被曹晓卉一把拨拉到了一边。 曹晓卉猛地将床角的褥子掀开,一把闪亮的铜钥匙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我错了,饶了我吧!” 何氏几乎是从床上滚到了地上,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玉观音劫案(1) “虎哥,明天就是九月十九,是观音菩萨的生日了,风雨镇有场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这天早上,曹晓卉乐呵呵地说到。 “哦?什么热闹?”,聂小虎好奇地问到。 “风雨镇的北边有座不大的寺院,叫做‘广生寺’,别看寺院不大,但香火却是旺盛得很呢,一点不比城里的白马寺差!” “真的假的?这却是为何?”,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这个广生寺里供奉有一座玉制的观音菩萨,这座玉观音大约有两尺来高,是用一整块上等翠玉雕刻而成,整座雕像晶莹剔透、栩栩如生,是个无价之宝。 每年九月十九,也就是观音菩萨的生日这一天,广生寺就会将这座玉观音向世人开放一天,接受大家的顶礼膜拜,听说向这座玉观音许愿特别的灵验呢! 所以每年的九月十九这一天,广生寺里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常,做买卖的、扎台子唱戏的、杂耍卖艺的到处都是,就跟过年赶庙会一样!” 曹晓卉说完,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是吗!那一定要去看看!”,聂小虎点头说到。 “对了,你去看过吗?” “去年我去看过一次,那玉观音真的是漂亮极了!” “那你许的什么愿,实现了吗?” “这个……”,曹晓卉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两抹红晕,“我不告诉你!” 聂小虎看着曹晓卉娇羞地转身跑开,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虎头儿,既然这么热闹,也带上我们兄弟呗!”,石鋭凝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到。 “放心,我们绝不会坏了你的好事!”,唐毅斌也再一旁帮腔到。 “就是就是!嘿嘿!”,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说到。 “想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聂小虎嘴一撇,也转身走开了,身后传来了唐毅斌等人的笑声。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曹晓卉和唐毅斌等人便骑马直奔风雨镇而去,到达风雨镇上已是接近中午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吃饱了再去广生寺!”,聂小虎摸了摸已是咕咕叫的肚子。 “好!”,曹晓卉点头说到,“我知道这里有家馆子菜做得相当不错,跟我来吧!” 一刻钟后,几人进了一家名叫“风雨楼”的酒楼,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时还未到饭点,前来吃饭的人还不是很多,算上聂小虎他们,二楼只有寥寥四桌客人,就在几人正在那里兴致高昂地东拉西扯的时候,突然从聂小虎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小姑娘稚嫩的声音。 “娘亲,这个小虾子真的好可怜哦,它被人抓到这里来了,那它的娘亲找不到它,一定非常着急吧?” 聂小虎等人回头看去,原来在他们身后的桌子旁,坐着一对母女,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刚刚端上来的油烹大虾,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正指着自己眼前小蝶里的一只红彤彤的虾说到。 “这……”,小女孩的母亲一时犯了难,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儿的问题。 “叔叔们”,小女孩看到聂小虎等人正扭头看她,张开小嘴天真地问到,“你们说它的娘亲是不是很着急呀?” “这个……”,面对眼前的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聂小虎等人也是哑口无言,纷纷转过了身去。 曹晓卉也是看了聂小虎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小姑娘,你不用着急!”,此时端着托盘的店小二一边将托盘里的菜放在聂小虎等人的桌子上一边笑着说到。 “它的娘亲一定不会着急的。” “那是为什么呀?”,小女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到。 店小二走到小女孩的面前,用手一指桌上的那盘油烹大虾,笑着说到:“因为它的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哥哥姐姐们都在这里呢!” “我去!”,聂小虎等人顿时趴在了桌子上。 吃过了午饭,众人打马朝着广生寺的方向疾驰而去,在过了约小半个时辰之后,曹晓卉举起马鞭朝前方一指,兴奋地说到:“虎哥,前面就是广生寺了!” 聂小虎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朝前望了过去:“还真是够热闹的!” 几人顿时兴奋了起来,快马加鞭疾驰而去,可是越接近目的地聂小虎就越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还有官兵和捕快?”,聂小虎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驾!”,聂小虎两腿一紧,大喝了一声。 与此同时曹晓卉、唐毅斌等人也都感觉到了前方紧张的气氛,全都神色紧张了起来,加快了骑马的速度,紧紧地跟在了聂小虎的后面。 “来着何人?里面正在办案,赶快下马回避!” 就在聂小虎催马赶到广生寺大门前的时候,有两名捕快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我乃洛阳城南区总捕头聂小虎,此地发生了什么事?”,聂小虎跳下马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参见总捕头!”,两名捕快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聂小虎手中的腰牌,立即单膝下跪双手向上抱拳说到。 “免礼!”,聂小虎把手一挥。 “总捕头,请随我来!”,其中一名捕快伸手向寺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聂小虎微一点头,随着他快步进了寺院,曹晓卉等人也都神情严肃地跟了进去。 寺院内此时已是围满了人,约有三十名官兵排成了两排,全都是清一色的弓箭手,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前面的大雄宝殿;在弓箭手的前面是两排捕快,个个唐刀出鞘,最前面的捕快每人手中一个盾牌护在身前,所有人的脸上均是如临大敌一般。 “属下见过总捕头!”,一名身穿捕头制服的人走到聂小虎的身前,抱拳行礼说到。 “免礼,你是?” “属下薛飞,是风雨镇的捕头!” “薛捕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就在一个时辰前,一伙强匪手持刀剑弓弩,占据了大雄宝殿,现在大殿内的和尚和香客都成了他们的人质了,最初有十几个香客趁乱冲了出来,结果被他们用弓弩射倒了好几个!” 第二百零三章 玉观音劫案(2) “如此丧心病狂!我非宰了他们不可!”,聂小虎怒喝了一声。 “人倒都没死,箭上涂有麻药,中箭的人都被麻翻了,而且中箭的部位也都是肩膀或者大腿,没有人受到致命伤”,薛飞赶忙说到。 聂小虎稳了稳心神后,沉声问到:“匪徒们可有什么条件么?” “有!”,薛飞点头答到:“他们要白银三千两,现银,分成三箱,每隔一个时辰送过去一箱,他们每收到一箱银子就会放一批人质出来,三箱收完,人质全部放掉。” 薛飞说完用手指了指左侧,“三箱银子都在这了!” 聂小虎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三口大箱子呈品字形摆在地上,几名捕快将箱子围在了中央。 “好奇怪的要求”,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等人质放完了他们怎么脱身?” “这个属下也想不出,大殿一共前后两个门,现已全部被我们的人堵死了,我已问过寺里的住持,事发时他正在禅房静修,不在大殿,他说大殿内并没有暗道之类的出口,只有前后两道门。” “如此说来还就真有点意思了!”,聂小虎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虎哥,难不成他们能长翅膀飞出去?”,曹晓卉疑惑地说到。 “就算他们能飞,也不能带着三千两银子飞吧?”,石鋭凝在一旁搭了一句。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就不知他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薛飞摇头说到。 聂小虎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在风雨镇吃饭了,要不然刚好可以赶上事发时的情形。 “劫匪们都是些什么人,一共有多少,可曾看清长相?” “没有,他们都是黑衣蒙面,应该都是青壮年男子”,薛飞摇了摇头。 “哦,对了,事发时我刚好就在寺内,我还跟他们领头的交上了手,此人身手不错,有些本事,我一刀削掉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而他也一剑划破了我的衣袖”,薛飞说完,有些面带羞愧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边的衣袖。 聂小虎低头看去,只见薛飞左臂的袖口上被划了一道不长的口子,随即皱起了眉头,“玉佩在哪?拿来我看!” “大人,玉佩在此,请过目!”,薛飞自怀中掏出了一块乳白色的玉佩,双手递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玉佩看了一眼,这是块上等的玉佩,足有巴掌大小,长方形,玉佩上雕刻着看上去似乎十分古老的花纹。 “时辰已到,快将第一箱银子交过来!” 就在聂小虎想要仔细观察手中的玉佩之时,大殿内传出来一声男子的大喊。 “总捕头!您看?”,薛飞低头抱拳问到。 “给他们抬过去!”,聂小虎一摆头。 “是!” 薛飞说完一挥手,立刻有两名捕快抬着一口箱子吃力地将其放在了大殿门口的台阶上。 “退回来!”,薛飞冲着两人招了招手,两名捕快随即退了回来。 聂小虎则是眯起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大殿那紧闭着的大门。 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大殿的门开了,聂小虎顿时精神一振,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 自大殿内先是走出来两名黑衣蒙面之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把单刀,两人都是双手握刀,刀身微微有些下垂,两人的身体都在不住地颤动着,看上去像是在发抖。 随后又跟出来四名黑衣蒙面人,脚步都显得有些发飘,四名蒙面人来到箱子的跟前,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合力将箱子推进了大殿内,当先的两名持刀蒙面人也哆嗦着退回到了大殿内,随后“咣当!”一声,大殿的门又紧紧地合上了。 又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大殿的门又开了,有十余名百姓装扮的人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者十余人缓慢地挪到台阶下面后,这才一个个惊叫起来,向着前方的捕快们狂奔而去。 “再过一个时辰,送第二箱银子过来!”,大殿内有传出来一道声音。 “将所有出来的人都集中起来,挨个验明身份!”,聂小虎沉声说到,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是!”,薛飞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一边。 被放回来的人一共是十六名,此时已全部站成了一排,聂小虎站在他们面前,一个个在他们脸上看了一遍。 “总捕头,他们的身份都已查明,都是风雨镇上的人家,并无外来人口”,薛飞说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冷森森的目光在十几人的脸上一扫而过,其中有几个胆小的一看到聂小虎的目光浑身就是一哆嗦。 “里面的劫匪共有多少人?”,聂小虎问到。 现场一阵沉寂,十六人都低着头,没有一个回答的。 “说话!”,聂小虎突然大喝了一声。 十六人几乎是同时一哆嗦。 “你说!”,薛飞一看这情形,赶忙上前指着一名中年男子说到。 “大…大人,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那名男子哭丧着脸说到:“他们让我们全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在我们的眼睛上蒙了一圈布条,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啊,他们还说了,谁要是敢偷看,立刻就…就宰了他!大人,我们实在是不敢看啊!” “是啊!我们不敢啊!” “这帮人丧心病狂,说得出就做得出,谁敢偷看啊!” “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是小命要紧!” “能活着出来就算老天开眼了,哪里还敢乱看啊!” 顿时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全都一脸委屈地望着聂小虎。 “走吧走吧!”,聂小虎叹了口气,胡乱地摆了摆手。 十六人立时如逢大赦般,“轰”地一声作鸟兽散,各自回家去了,都跑得比兔子要快。 “薛捕头”,聂小虎努着嘴,若有所思地说到。 “总捕头!” “你方才说你跟那劫匪交过手,那名劫匪的身手还不错是吗?” “是的,也是我一时大意,差点挂了彩!惭愧啊!惭愧!”,薛飞红着脸低下了头。 “给我冲进去!”,聂小虎突然用手一指大殿,大喝了一声。 “啊?”,几乎所有在场的捕快都同时愣住了。 第二百零四章 玉观音劫案(3) 还是自家兄弟反应快,石鋭凝等人在稍微愣了下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各自抽出唐刀,不假思索地朝着大殿冲了过去。 “总捕头!那人质……”,薛飞紧皱着眉头说到。 还没等薛飞把话说完,只听“哐!”的一声,大雄宝殿的门已被石鋭凝一脚踢开。 “上!”,薛飞见状已别无他法,咬了咬牙一跺脚也冲了上去,其余捕快也纷纷手持兵刃紧随其后。 大殿内鸦雀无声,地上蹲满了人,个个都是双手抱头,眼睛被布条蒙了起来,其中有六名黑衣蒙面的人在人群中最为显眼。 门口处放着刚被拖进来的箱子,箱子旁边的地上胡乱地堆放着几把刀剑和弓弩,大殿内竟无一人是站着的。 薛飞等人看了看,在大感诧异的同时,迅速将蹲在地上的六名黑衣蒙面人围了起来。 聂小虎和曹晓卉迈步进了大殿,在环视了一遍后,聂小虎冷笑了两声,“果不出我所料!” “打开!”,聂小虎指了指门口处的箱子。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满满的都是白花花的银两,一名捕快清点了一遍,一千两纹银,一两也不少。 “你们谁是头儿?快说!”,薛飞看着蹲在地上的那六名黑衣蒙面人喝到。 此时所有人眼睛上的布条都已被扯了下来,那六名黑衣人也都各自一把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巾,一个个哭爹喊娘起来。 “大人那,我们可都是好人啊!” “我是镇东头卖豆腐的老王头,薛捕头您不认识我啦?” “薛捕头,我是吴念祖,我爹跟您是老相识了,您不认得我了?” 六名黑衣人一阵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薛飞瞪大了惊奇的眼睛,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六个人。 “安静!”,石鋭凝一声大喝,顿时六人都闭上了嘴。 “放了吧,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劫匪早就跑了”,聂小虎摆了摆手,淡淡地说到。 “什么?劫匪已经跑了?” 薛飞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就连一旁的曹晓卉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聂小虎,想要张口问,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嗯,跑了”,聂小虎点了点头,“他们不过是被劫匪逼着穿上了这身衣服,去门外将装银子的箱子搬进来而已。” “对对对!大人说的对!我们就是被逼着换了这身衣服,他们还让我们去门外将一口箱子搬进来!” “还给了我一把刀,让我拿着呢!” “我也是!” “他们还说谁要是敢回头看或者逃跑,一开始那些被射死的人就是我们的下场!” 那六人又是一顿七嘴八舌。 “逼着你们换衣服和让你们出去搬箱子的劫匪一共有几人?”,聂小虎问到。 “不知道”,六人皆是摇了摇头,“我们谁也不敢回头看!” “不过听声音是一个人的,倒是没有第二个人说话”,其中一个说到。 “难不成劫匪只有一人?这不可能啊!”,薛飞彻底糊涂了。 “不是只有一人,而是只剩下了一人而已,此刻他就混在这群人当中”,聂小虎笑了笑。 “来人!”,薛飞大喝了一声,“将所有人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查一遍!” “没那个必要”,聂小虎摆了摆手,“你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来,都放了吧!” “这?是,总捕头!”,薛飞此刻已对眼前的这位洛阳南区总捕头是心悦诚服了。 霎时间大殿内的人骚动了起来,走的走、跑的跑,转眼间跑了个精光,大殿内除了捕快,就只剩下了广生寺的和尚们。 “阿弥陀佛,此场劫难没有生灵涂炭,真是善哉善哉!”,看到现场并没有出现流血的场面,广生寺的住持广海大师双手合十,高宣了一声佛号。 “大师”,聂小虎走到广海大师的面前,单手在胸前一竖,“贵寺可曾缺少了什么吗?” “阿弥陀佛,玉观音虽是无价之宝,却也是身外之物,我佛慈悲,广施恩德,在此处和在别处并无不同,人性本善,劫匪们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们被世俗的烟尘蒙蔽住了眼睛,若是玉观音能够教化他们,何尝不是一件大功德?” 广海法师说完,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大殿,大殿内的和尚们也都双手合十跟在了后面。 “原来他们是冲着玉观音来的!”,薛飞此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箱子内的银子分文不少呢!” “虎哥,你是如何看出来大殿内已经没有劫匪了呢?那些劫匪又是何时离开的?他们是如何离开的?” 此时曹晓卉终于憋不住了,在一旁开口问到,薛飞也是急于想知道答案,不停地点着头,疑惑地看着聂小虎。 聂小虎便低头仔细地看着手中的那块玉佩边说到:“其实一点也不复杂,当我看到大殿内出来的那六名黑衣人时,我就怀疑他们不是劫匪了,后来又想到薛捕头跟我说那劫匪的身手不错,我就确信大殿内已经没有劫匪了。” “不明白”,曹晓卉摇了摇头。 聂小虎笑了笑,并没头抬头,将玉佩凑近了看着,“当先前两个拿刀的人出来后,我发现他们拿的刀就是普通的铁刀,随便哪家铁匠铺子都能打制的出来,这种刀的重量也就在四到五斤之间,而那两人却是双手持刀,而且刀身还微微有些下垂。 这就说明那两个人并没有多少腕力,而薛捕头说那劫匪身手不错,又都是青壮年的男子,试想他们若是劫匪,怎么可能连把刀都拿不稳?” “对啊!”,薛飞猛地拍了一下前额。 “还有就是后面那四个人,一个装有千两银子的箱子也就百斤左右,平常两个青年就可以抬起,而他们却是四个人,还是将箱子拖进去的,说明这四个人也都没有多少力气。 再加上他们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发抖,明显是害怕所致,若是这样我都看不出来的话,我岂不成了白痴了?” 聂小虎说完放下了手,眼睛终于离开了手中的玉佩,满脸笑意地看着曹晓卉。 第二百零五章 玉观音劫案(4) 曹晓卉听完,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继而睁大了眼睛望着聂小虎,脸上都是嗔怒的表情:“虎哥,你是说我们都是白痴吗!”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聂小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双手连摆着说到。 “薛捕头,我向你打听个人”,聂小虎看到曹晓卉的脸上怒气未消的样子,赶紧岔开了话题。 “总捕头请讲。” “此人原本家境殷实,应该是个富贵人家,不过已经败落了,后又几经沉浮,家境时好时坏;此人自小生活在锦衣玉食的环境之中,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此人应该是喜好练武,平日里喜欢舞枪弄棒,这附近可有这样的一个人?” “总捕头说的可是李家的公子李思成?”薛飞略微思忖了一会儿问到。 “李思成是何人?” “此人就住在风雨镇,李家原本是风雨镇上富甲一方的富豪,自他父亲李永济过世之后,李思成继承了全部的家业,但此人放荡不羁,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又不懂得经营之道,没几年偌大的家业就被他败得差不多了。 这个李思成自小就酷爱拳脚,花大价钱请了好几个武师在家中教他练武,为了支撑费用,他便开始变卖家中的产业,就这样一点点的将他父亲留下来的所有产业卖了个精光,是个十足的败家子,镇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薛飞摇了摇头,接着问到:“总捕头认识他?” “不认识”,聂小虎微微一笑,“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了!” “薛捕头!” “属下在!” “你立刻派人前去李思成的家附近暗中监视,进去的人不用管,凡是出来的人,一律派人跟踪,我要知道出来的每一个人的具体下落!” “总捕头,难道这李思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 “是!属下立刻去办!” “走吧,我们去风雨镇转转!”,聂小虎乐呵呵地冲着曹晓卉等人说到。 风雨镇捕快房内,捕头薛飞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薛捕头,你有何事不明,不妨直说”,聂小虎看到薛飞的模样,不禁笑着问到。 “总捕头!”,薛飞朝上一抱拳,“属下确实有一事不明,还望总捕头示下!” “请讲。” “总捕头,您以前来过风雨镇吗?” “从未来过,这是第一次到此”,聂小虎摇了摇头。 “既然您从未来过,您又是如何知道有李思成这个人的?” “我不认识李思成,也从未听说过他”,聂小虎微微一笑。 “那就怪了,既然如此,您又是如何能将他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还有就是您是怎么知道他与此次的劫案有关?” “是这块玉佩告诉我的”,聂小虎笑着拿出了那块玉佩在众人的眼前晃了晃。 “玉佩?这块玉佩上能看出这么多的信息吗?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薛飞皱着眉头问到。 “可能是当时情况比较紧急,你没来得及细看吧”,聂小虎这次学聪明了,给了薛飞一个稳稳的台阶。 “这个……,或许是吧!”,薛飞笑了笑,看着聂小虎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那我就给大家解释一下吧!”,聂小虎将玉佩递给了薛飞。 “首先,从这块玉佩的材料来看,这是块上等的羊脂白玉,极其珍贵,像这块足有巴掌大小的羊脂玉,其价值应不下五百两白银,玉佩上刻着的纹路十分的古老,我虽然不是这里面的行家,却也看得出这绝对是个古董,这么算起来,这块玉佩起码值百两黄金。而能用得起如此贵重之物的,绝对富甲一方的豪门巨富。” 薛飞等人皆是点了点头。 “那为何说他家已经败落了呢?”曹晓卉问到。 “那是因为我注意到玉佩的背面右下角处刻有极为细小的三角形符号,那是当铺特有的标志,当铺每次接收贵重当品,都会在其上刻下三角形符号,这说明此玉佩曾经被当过,而家境若不败落,又怎么将此物拿去当掉呢?” 薛飞等人又皆是点了点头。 “而且此玉佩上竟有三个三角形符号,说明曾经被当过三次,又被赎回,若不是有了钱,这么贵重的物品,又怎能赎的回来?所以我断定其家境几经沉浮,时好时坏。” 薛飞等人频频点头,不再插话,看着聂小虎的眼神中只剩下钦佩了。 聂小虎停顿了一下,伸手自身旁的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咔嚓”一口,细嚼慢咽了起来,薛飞等人则是以崇拜的眼神望着聂小虎,默不作声,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我发现此块玉佩虽然表面平整光滑,但许多地方却有细微的崩缺之处,而这些崩缺之处又都被金粉填充,就好像玉中镶嵌了金沙一般,乳白色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金色颗粒,很是好看。 玉佩有崩缺说明此人必是经常运动,这才导致玉佩经常乱磕乱碰,所以才会导致玉佩表面有着如此之多的崩缺,羊脂玉质地坚硬,一般的碰撞是不会导致其崩缺的,所以我判定此人必是经常习武,才会使得这块玉佩经常被大力碰撞导致其表面多处崩缺。 而此人又十分的随意,经常将此玉佩和金子混放在一起,使得玉佩经常与黄金摩擦,所以玉佩表面的崩缺之处才会嵌入黄金。据此我判断此人的性格放荡不羁。 而此玉佩是你从劫匪的身上削下来的,自然他的主人就是劫匪了!” 聂小虎说完二郎腿一翘,眉毛一挑,乐呵呵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就这么简单!” 薛飞将玉佩凑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不住地点头称是,随后又将玉佩递给了曹晓卉。 “总捕头真是慧眼如炬,属下自愧不如啊!”,薛飞由衷地赞叹到,语气中丝毫没有拍马屁的意思。 第二百零六章 玉观音劫案(5) “还真是!”,曹晓卉看了看玉佩,摇着头说到,“不过就算我看,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说完笑着将玉佩递还给了聂小虎。 “总捕头,那我们现在就去李家抓人吧!”,薛飞似乎有些急不可待了。 “不着急,再等等!” “等等?等什么?”,薛飞不解地问到。 “等他们人都凑齐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明白了!”,薛飞一拍脑门,眼睛顿时一亮。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在李家附近暗中监视的人来报告说自打昨天到现在,李家只有一人进去过,并无人出来过。 “行了!劫匪们应该都到齐了!” 聂小虎一乐,“出发!去李家!” 一刻钟后,聂小虎等人在薛飞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大宅院的门前。 大门修得十分得气派,但朱红的木门却是显得十分地破旧,门上的朱漆都已经脱落了许多,门前宽阔的台阶上布满了落叶和灰尘,门前的一对石狮子也显得无精打采,似乎是在沉睡,又似乎是在回忆着主人家那往日的繁华。 唯有大门上方横匾上的“李府”两个金色的大字,在初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告诉着经过这里的人们这里曾经是个富贵之家。 “总捕头,就是这里了!”,薛飞一指大门。 “将整座院子围起来,跑掉一个拿你是问!”,聂小虎脸色一扳。 “是,属下明白!” 薛飞答应一声,立刻着手派人将院子围了起来。 “叫门!”,聂小虎说到。 石鋭凝立刻走到了门前,伸手抓住门环使劲拍了起来。 “咣咣咣!咣咣咣!” 响亮的门环撞击的声音回荡在空中,过了好一阵儿,门外才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来啦!来啦!敲什么敲,赶着奔丧啊!啊呸!赶着投胎啊!也不对!赶着…赶着送钱啊!” 随着石鋭凝等人吃吃的笑声,大门打开了,一名青年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门前。 一见门外的众多捕快,青年好像吓了一跳,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官爷,薛捕头!” 青年一眼便看见了薛飞,赶忙冲他弯了弯腰,“薛捕头,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身高五尺半,一身青色的紧身衣裤,腰间悬挂着一把宝剑,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就是李思成?”,聂小虎紧盯着他,眼光如刀。 “小人正是李思成”,李思成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聂总捕头,还不赶紧见过?”,薛飞一脸严肃地说到。 “哦,见过大人!”,李思成慌忙双手抱拳,冲着聂小虎躬身施礼。 “进去再说!”,聂小虎没有理会,迈步径直向里走去。 李家客厅内,聂小虎坐在上首,李思成站在聂小虎的对面,门口和四周站了十几名捕快。 “为何那么久才来开门?”,聂小虎问到。 “回大人,小人正在睡觉,恍恍惚惚听见有敲门声,故而晚了些。” “睡觉?”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有挎着宝剑睡觉的么?” “额,这个……”,李思成略微思忖了下说到,“最近家中不太平,时常有窃贼进入,因此随身带把宝剑防身,让大人见笑了。” “我就不跟你墨迹了!”,聂小虎的脸上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玉观音藏于何处?你的同伙又都在哪?” “大人说什么?什么玉观音、同伙的?我怎么听不明白?”,李思成轻皱着眉头,面带微笑地问到。 “给我拿下!”,聂小虎突然怒喝一声。 一声令下,以薛飞为首,立即有五名捕快持刀将李思成围了起来,李思成本能地微一躬身,右手按在了剑柄之上,两只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面前的五把唐刀。 “怎么?你还想拒捕吗?”,薛飞冷眼瞅着李思成。 “大人,不是小人要拒捕,你们一大早地就找上门来,进门后二话不说就要抓人,无凭无据的,小人自是不服,幸得小人还练过几年拳脚,逼急了也是要搏上一搏的!” 李思成紧握着剑柄,眼睛有些发红。 “无凭无据?这玉佩可是你的?”,聂小虎一抬手,将玉佩亮了出来。 李思成眉头一皱,紧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最终紧绷着的身体松弛了下来,解下了腰间的宝剑扔向了薛飞,薛飞赶忙将其接住。 “本想着过两天等风头过去了再走,没想到你们来得竟如此之快!”,李思成轻轻地摇了摇头。 “说吧,那玉观音和你的那些同伙都在哪儿?” “他们不在我这里,玉观音也被他们带走了”,李思成神情坦然地答到。 “我就是帮了帮他们的忙,事后我就回了家,他们说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好处,事情就是这样了。” “原来与我交手的就是你?”,薛飞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李思成。 “薛捕头承让了,划破了你的衣服,回头我一定赔给你!”,李思成苦笑了一声。 “不说实话是吧?”,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 “大人,小人方才所讲句句属实!” “那好!”,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薛捕头!” “属下在!” “你立刻派人将后院的花园给我围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入,先围他一个月再说!” “后花园?”,薛飞皱着眉头重复了一句。 “对!后花园,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那就半年!我就不信饿不死他们!” “是!”,薛飞答应一声,满脸全是问号地转身就要走。 “唉!你是如何知道的?”,此时的李思成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 “看看你的鞋子吧!你若不是从后花园刚走出来,鞋上怎会沾有湿的泥土?” 李思成就是一愣,赶忙低下头去,随即又发出了一声长叹。 第二百零七章 玉观音劫案(6) “大人的心思缜密,小人佩服!”,李思成无力地摇了摇头。 “请随我来吧!”,李思成缓缓地转身向外走去。 来到后院,四面围墙下皆有一排房屋,将后院围成了一个正方形,后院的正中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说是花园,但里面却是一株花也没有,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花园里长满了野草,花园的正中有一座小型的假山。 李思成领着众人走到假山旁边,伸手抓住了假山壁上一块凸出的圆形石头,随后顺时针转了半圈,直听得一阵“嘎嘎”声响,假山石壁上现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约有半人来高,从里面隐隐向外透射出红光。 “他们和玉观音都在里面了”,李思成垂头丧气地说到。 “带路吧!”,聂小虎抬了一下手臂。 李思成没有说话,当先弯腰走进了洞口。 “总捕头不可!”,聂小虎刚要跟上去,薛飞急忙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聂小虎。 “让属下在前面吧!”,薛飞说完便弯腰进了石洞。 聂小虎一笑,随即跟了进去,曹晓卉等人和十余名身背弓箭的捕快也随后跟了进去。 进入洞口后是一排用石头砌成的台阶,石阶斜斜向下延伸,尽头处似有火光在隐隐晃动着。 在向下走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众人下到了底部,石阶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室,石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制火盆,火盆内燃烧着熊熊烈焰,将石室照得通红。 李思成走到石室的左侧,伸手在石壁上某处按了一下,被按过的石壁立刻向内缩了进去,石壁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孔洞,随后只听“轰”的一声,旁边的石壁立刻翻转了起来,一道石门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老大回来了!” “老大,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此时从里面传来了几声呼唤,李思成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迈步走了进去,聂小虎将手一挥,那十余名捕快会意,立刻张弓搭箭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有捕快!” “老大,你不会将我们给卖了吧?” “苍啷!苍啷!” 里面立即传出了几声怒喝和刀剑出鞘的声音。 聂小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从容地走了进去。 一进石门,里面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石洞,看样子石洞是天然形成的,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笋、石锥随处可见,石洞的面积巨大,聂小虎目测了一下,里面大约可以容纳近千人。 四周的石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插有一根火把,将石洞内照得通明,几道光柱从石洞的顶部垂直地照射进来,那七人背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平台,平台的左侧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摆放着两个篮子,一个篮子里都是些干粮,另一个篮子里是油纸包,里面应该是些牛肉之类的熟食,架子的旁边有一口大水缸,水缸里盛满了清水。 石洞的一侧石壁下覆盖着一张巨大的篷布,不知道下面盖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在平台下站着七名壮汉,一个个手持刀剑、面目狰狞,他们对面五十米左右是那十余名弓箭手,所有的弓都已箭在弦上,对准了那七名壮汉,薛飞也是手持唐刀站在一旁,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怎么?你们还想拒捕吗?”,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李思成冲着那七人连着使了几个眼色,七名壮汉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哐啷!”一声响,其中一人不甘心地将手中的刀扔在了脚下的岩石上。 随后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过后,七名壮汉手中的刀剑全部被扔在了地上,薛飞见状将手一挥,立刻有两名捕快上前将地上的兵器收了起来,其余捕快则迅速上前,将七人控制了起来。 “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啊!”,聂小虎环视了一下四周,不由地感叹到。 “这里是祖上传下来的避难之所,据我父亲说是我的祖祖父发现的,并将其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李思成答到。 “你祖上留下来的避难之所就被你当作了贼窝?”,聂小虎斜眼瞅着李思成,语气中略带着不忿。 李思成抿了抿嘴,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玉观音在哪里?” 李思成听到聂小虎发问,随即快步走到了石洞一侧的那块大篷布旁边,弯下腰去,伸手扯住了篷布的一角猛地一拉。 “都在这里了!”,李思成冷笑着说到。 顿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大了,十二个红色的观音像,三个一排,整整四列,整齐地排列在众人的眼前。 聂小虎的眉头倏地就是一皱。 “早在一年前我就开始筹划这次行动了!” 李思成笑着说到,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去年九月十九那天,我雇了一名画师,去广生寺将那玉观音画了下来,随后又购买了十一块劣质的玉石,请了一名技艺高超的玉石雕刻匠,花了足足大半年的时间,雕刻了十一座玉观音。 现在连同广生寺的那座,这里一共是十二座玉观音,它们无论是从高度还是外貌上来看,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将它们都刷了一层红漆,并在那十一座假玉观音的底座下都安放了火药。” “你敢!”,薛飞怒视着李思成,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哼哼!我有什么不敢?只要你们搬动了任意一个假玉观音,就会触发其底座下的机关,火药就会爆炸,到时候连同真的玉观音在内,十二座玉观音都会被炸为齑粉! 若是玉观音被炸成了粉末,你们又有何证据说我们是劫匪?到时候我们兄弟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你们又能如何?哈哈哈哈!” 说完李思成得意地大笑起来,另外七名劫匪也随即附和着笑了起来。 “老大就是老大!这手玩得漂亮!” “高啊!没想到老大还留有后手呢!” “都给我闭嘴!”,石鋭凝横眉立目,冲着七人怒喝了一声。 七名劫匪停止了议论,只是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嘲笑。 “有点意思!”,聂小虎走到那十二座红色的观音前面,眯起了眼睛一座座地审视起来。 “那就请大人挑选吧!”,李思成冷笑了两声,“不过你可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消息,我是不会说的,你若是对我用刑,我宁肯嚼舌自尽,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聂小虎没有理会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着,眼睛在十二座观音上来回地看着。 “还真是够阴险的!” 曹晓卉咬牙切齿地说到:“虎哥!干脆将他扔进观音堆里,一起炸碎了得了!” 聂小虎低着头思索着,没有说话,伸出右手摆了摆,示意曹晓卉不要说话,洞内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只是偶尔会传来从洞顶向下滴落的水滴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洞内的气氛紧张地不行,曹晓卉、薛飞等人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在洞内来回走动着的聂小虎,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了汗珠。 李思成也站在原地,两只眼珠始终没有离开聂小虎的身上,脸上也略微有些紧张。 就在聂小虎低着头经过那个摆放着食物的木架子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住了,聂小虎猛然间抬起头,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虎哥,你想到了?”,曹晓卉见状,惊喜地问到。 李思成此刻也看到了聂小虎脸上的变化,嘴角微微一翘,脸上一抹阴险的笑容一闪而逝。 就在此时,聂小虎身体骤然间一个回旋,同时右腿扬起,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听得“啪!”的一声,木架子旁边的那口大水缸被踢了个粉碎。 “哗啦!”一声,水缸内的水流了一地,一座晶莹剔透的玉观音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玉观音如同刚刚沐浴过的圣女,在周围火把的照射下,发出圣洁的光辉。 在这一瞬间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得是目瞪口呆,一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噗通”一声,李思成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去,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了岩石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思成无力地问到。 “起初我也是纠结于十二座观音哪座是真的这个问题,几乎是束手无策,没有办法”,聂小虎笑了笑。 “可是后来我一想,你既然为了这座玉观音下了那么大的功夫,费劲了心思,如今得了手,你又怎么可能会将其放在火药中间?万一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火药爆炸了怎么办?所以我判定你绝对舍不得,也不敢冒这个险!” 聂小虎一乐,“因此我认定这十二座观音都是假的,那么真的又在哪呢?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山洞,洞内能够藏下两尺高的玉观音的地方,就只有这个水缸了!” “怎么样,这下你还有何话说?”,聂小虎笑吟吟地看着李思成。 “我认栽!”,李思成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岩石上,任凭鲜血自拳缝中流出…… 第二百零八章 密室失窃案(1) “小石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天中午,聂小虎看着兴高采烈的石鋭凝问到。 “虎头儿,这是白马寺的拈阄竹签,一两银子一个“,石鋭凝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一根竹签,就像是摸着稀世珍宝似的,眼里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一根竹签一两银子?这不是抢钱吗?”,聂小虎惊讶地问到。 “大奖是整整一千两银子呢!”,石鋭凝撇了撇嘴,“一两银子搏一千两,一点都不贵!”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聂小虎点了点头。 “后天就开奖,怎么样,虎头儿,你不也去买上一阄试试运气?” “没兴趣!”,聂小虎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一年可就这一次机会啊!”,石鋭凝继续鼓励到。 “祝你好运!”,聂小虎摆了摆手。 “原来唐朝就有彩票了!”,聂小虎心中一阵卧槽。 “对了!虎头儿”,石鋭凝两眼充满了幻想地说到,“你说万一我要是真中了,我该怎么办啊?我可是听说了,去年承福区的一个卖炊饼的中了奖,结果闹得一家人都翻了脸,亲兄弟都不认了。” “你要是真中了呀!”,聂小虎眼珠转了转。 “怎么着?” “你就先别去领奖,去找所有的亲戚朋友借钱!” “借钱?我都中了一千两了,还借什么钱?”,石鋭凝一头雾水地问到。 “凡是那些不借给你的,我看他到时候还怎么有脸再去找你借钱?!”,聂小虎嘿嘿笑了了两声。 “我靠!” 石鋭凝瞬间惊呆了,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太有道理了!” “虎哥!” 此时曹晓卉快步走了进来,“城外福缘客栈的伙计来报,说是昨夜里客栈招了贼,丢失了一件珠宝。” “丢东西的事也来找我?”,聂小虎的脸上明显地有些不满。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曹晓卉撅起了小嘴,嗔怒地瞪了聂小虎一眼,“还有人被杀了!” “走!”,话音未落,聂小虎人已到了门外。 看着聂小虎的背影,曹晓卉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福缘客栈是一家小客栈,两层楼,总共十间客房,位于城南约三里路的道边。 当聂小虎等人赶到时,客栈内已是乱作了一团,一见聂小虎等人到来,一名老者赶紧迎了上来。 “官爷,你们可算来了!” “你是谁,这里出了什么事?”,聂小虎一脸严肃地问到。 “小老儿名叫冯坤,是这里的掌柜的,官爷,您快去后面看看吧!”,冯坤一脸焦急地说到。 “带路!” 聂小虎扫视了一楼大厅内的众人一眼,“这里的所有人皆不得外出!” 聂小虎话音刚落,立即有两名捕快站在了门口。 冯坤领着聂小虎等人到了后院,在一间不大的用条石砌成的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聂小虎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整座房子都使用巨大的条石砌成,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石门,石门外面上了锁,门上有一个狭长的窗口,离地有一米五左右,宽度仅容一只猫可以进出,而且窗口都用拇指粗细的铁栏杆给封住了,铁栏杆之间的缝隙很窄,连成年人的手臂都无法穿过。 聂小虎透过门上的窗口向里看去,屋内的一个墙角处有一张木床,床头处有一个厚实的大铁箱子,箱子是打开的,一名中年男子趴在箱子的旁边,鲜血在其身下留了一大滩,看上去已经干涸了。 “把门打开!”,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哎!”,冯坤点头答应着,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把钥匙,将石门外面的铜锁打开了。 聂小虎用手一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 “大人,门的里面还有一道锁呢,想是锁上了,根本打不开!”,冯坤赶忙说到。 “将门砸开!”,聂小虎一声令下。 随即有捕快找来了两名民夫,两人各抡着一把大铁锤,照着石门就砸开了。 在砸门的间隙里,聂小虎又回到了一楼大厅,逐一审视了一遍大厅内的人。 大厅内一共坐着五人,三男两女,其中有一对老年夫妻,男子身穿一身员外服,颌下一缕银白色的须冉,女子雍容华贵,仪态端庄,手里拿了一串佛珠,正在不停地捻动着,双目微闭,嘴唇微动,却不出声音,似乎是在默念着什么经文;一名年轻女子,此女子面容俏丽,脸上却不施粉黛,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小铜算盘;一名高大粗壮的中年男子,男子肤色黝黑,方脸阔口、浓眉大眼,身高约有六尺,两臂粗壮、孔武有力;另外一个则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一身的肥膘,肩膀上顶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连脖子都看不出来在哪,看上去似乎就连喘气都十分地费劲。 “冯掌柜,你这客栈之中怎么会有那样一间密室的?”,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回大人,我这客栈原先是一家当铺来着,后院那间密室是当初用来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后来因买卖不好,当铺的老板就把店盘给了我,我把它改成了客栈。”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他们是?”,聂小虎环视了一眼那五人。 “哦,他们都是昨晚住在店里的客人,我这客栈小,做的就是那些因天黑回不了城的人的生意。” “昨晚住店的人有走掉的吗?” “没有,都在这了!”,冯坤摇了摇头。 “你先说说事情的经过吧!”,聂小虎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 “是,大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晚天黑后,因城门关闭,一些要进城的客人便住在了我的店里,这位是崔员外”,冯坤用手一指那名身穿员外服的老者。 老者夫妇赶忙站起身来,冲着聂小虎躬身施礼,“老朽崔元昊,家住城里宜风区,这是我的夫人孟氏。” 第二百零九章 密室失窃案(2) 聂小虎站起身来,抱了抱拳说到:“见过崔员外,在下聂小虎,是洛阳城南区总捕头。” “原来是聂大人,老朽参见大人!”,崔员外再次施了一礼。 聂小虎微一点头,扭头看向冯坤接着说到:“冯掌柜,你继续说吧!” “是!昨夜崔员外夫妇和他的管家驾着马车来到了我的店中,在用过晚饭之后,崔员外把我叫到了一旁,悄悄地对我说他外出收账,一个客商用一串名贵的珍珠项链顶了货款,他不放心,怕晚上被贼偷了去,因此问我是否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将项链放一夜,并给我二两银子的保管费。 因此我便想到了后院那个密室,为了保险起见,崔员外还让他的管家住在了密室内,并拿着铁箱子的钥匙和密室门上的钥匙,在里面将门锁上,我再从外面将门也锁上,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 今天早上一起床,我便去了后院密室,可哪成想却看到了这一幕!我慌忙打开了门外的锁,可是门里面的却是锁上的,根本打不开,于是我便赶紧叫人去城里报官了。” “崔员外,冯掌柜方才所讲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没了”,崔元昊略微思忖了一会儿说到。 “死者确是你的管家?” “是的,是我的管家,他叫宋哲,在我家已经有八年了。” “丢失的那串珍珠项链价值多少?” “这个……”,崔元昊略微犹豫了一下说到,“价值百两黄金!” “百两黄金!” 聂小虎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许多,大厅内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串珍珠怎么值那么多钱?”,聂小虎问到。 “大人有所不知,这串珍珠全部都产自南海,一共二十八颗,每颗都是一样大小,足有龙眼那般大小,端的是弥足珍贵,说它价值百金还是往少里说的。” “哦”,聂小虎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 “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听到召唤,立马几步来到了聂小虎的近前。 “你……”,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的咧!”,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客栈。 “报总捕头,石门已经砸开了!”,此时一名捕快快步走了进来。 密室的石门被砸开了一个一人来高的大洞,门里门外的地上全是被砸下来的碎石块。 “将这些石块都清理掉,要小心,不要破坏了现场的痕迹!”,聂小虎边说边自门洞中走了进去 门口的石块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仵作也开始了验尸的工作,聂小虎仔细地勘察了一遍现场,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石门在里面上了锁,锁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门口处的地面上残留有几滴鲜血,死者面朝下趴在地上,胸口处有一个很深的伤口。 验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死因是被人用匕首之类的短刀刺入胸口导致的死亡,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寅时左右。 “凶手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出去的呢?如果说凶手早他们一步就藏身在这密室之中,那么他又是如何在石门从里面反锁之后离开的呢?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聂小虎紧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一点头绪也没有。 “虎哥,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凶手在门外用一根长竹竿,在竹竿的头上绑上一个钩子,将那串项链勾出来的呢?” “不可能”,聂小虎摇了摇头,“你别忘了屋里还有管家宋哲呢!” “他可以先杀死宋哲,然后再将项链勾走。” “若是如此,那凶器呢?屋内可是什么凶器也没有。” “凶手可以在一把匕首上拴上绳子,再用飞刀的手法掷出,杀死宋哲后再将匕首抽回去呀?”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照你这么说,凶手先是让宋哲乖乖地将铁箱打开,然后用绑着绳子的飞刀杀了他,最后再用钩子将项链勾走?”,聂小虎微微笑了笑。 “这个……?”,曹晓卉不由地撅起了嘴,随后又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再说!”,聂小虎迈步出了密室,直奔一楼大厅。 “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聂小虎看着大厅内的五人问到,“一个个说,你先说吧!”,聂小虎用手一指那名肤色黝黑的大汉。 “大人,小的名叫王大牛,从青竹村来,小的是个贩枣子的,本打算一大早进城去将我那两筐枣子卖了,没成想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王大牛站起身来,唯唯诺诺地说到,眼里稍显有些害怕。 “卖枣子?” “是的!” “那你的枣何在?” “就在我的房间里!” “去取来!” “好!” 王大牛点头答应一声上楼去了。 “你呢?”,聂小虎看着那名俏丽的女子问到。 “大人,老娘”,这名女子突觉说错了话,赶紧用手捂住了嘴,聂小虎也是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小女子名叫何芙蓉,是风雨镇的”,何芙蓉细声细语地说到。 “你还是好好说话吧,你这么说话我听着别扭!”,聂小虎摇了摇头。 “哎呀,大人你早说呀,你看这把我给憋的!”,何芙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大大咧咧地一甩头,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儿。 “我在镇上开了家米粉铺,生意还不错,镇上的人都称我米粉西施!” “米粉西施?”,聂小虎忍不住笑了笑,“那你来此做甚?” “查账!”,何芙蓉晃了晃手中的小算盘,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我在城里开了三家分店,今天是去查账的!” “嗯”,聂小虎摆了摆手,示意何芙蓉坐下。 此时王大牛已挑着两个大筐下了楼,将挑子放在了大厅里。 “大人,都在这了!”,王大牛说完将覆盖在两个筐上的篷布掀开,两筐红彤彤的大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二百一十章 密室失窃案(3) “嗯,你先坐下吧!” 聂小虎点点头,随即看向了那个胖子:“你呢?” “大人,小人名叫胡建明,是风雨镇胡家庄人氏,这次是进城去看我舅舅的,只因赶路缓慢,天黑误了进城的时辰,故而在此歇息一晚”,胡建明小心地说到,一脸的老实巴交。 听完几人的陈述,聂小虎略微思索了片刻,接着问到:“昨晚寅时左右你们是否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聂小虎观察了一下几人脸上的表情,不由地眉头一皱,心说:“这里面必有故事可挖!” “回答!”,聂小虎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 三人几乎同时被吓了一跳,就像是从梦中突然被惊醒一般。 “我…我先说吧”,胡建明脸都快被吓白了,哆哆嗦嗦地说到。 “说吧,老实交代!”,聂小虎的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 “哎!”,胡建明赶忙点了点头,“大人,昨夜我一直待在我自己的房间里,可是到了半夜,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肚子一直咕噜咕噜地叫,我食量大,平常在家中晚上都要再加上一餐的,昨晚没了晚上那一顿,我自是饿得有些受不了。 可是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睡下了,上哪去找吃的呢?后来我忽然想起今天住店的有一个卖枣子的。” 胡建明说着话瞅了王大牛一眼,“当时我想买点枣子也能对付对付了,于是我便起身下了床,出门去了他的房间。” “当时是什么时候?” “寅…寅时左右。” “那王大牛可在房内?” “不在”,胡建明摇了摇头,“当我去到他的房间门口时,我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敲了敲门,结果里面没人答应,于是我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进去后发现房间里没人,我还问了几声‘有人吗?’,结果也是无人应答。我看到那两筐枣就放在地上,我实在是饿坏了,所以我就取了一捧枣回去了。 不过我可不是偷他的,我将买枣子的钱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了,不信你可以问他!”,胡建明用手一指王大牛。 “这倒是不假”,王大牛点了点头,“昨晚我确实发现桌子上有三纹铜钱,却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 “你还是先说一说你为何不在房间里吧!”,聂小虎冷眼瞅着王大牛问到:“当时你在哪?”。 “我当时肚子有点不舒服,想是晚饭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去了茅厕”,王大牛不假思索地说到。 “放你娘的狗屁!”,坐在一旁的何芙蓉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昨晚老娘才是肚子不舒服,寅时左右连着去了三趟茅厕,中间连房间都没回,每次都是出了茅厕还没回到房间就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去茅厕了?”,何芙蓉拿眼瞪着王大牛娇声喝到。 “我…我嫌楼内的茅厕味大,所以我去了后院的茅厕,你当然看不到我了!”,王大牛回瞪了何芙蓉一眼。 “后院的茅厕?”,聂小虎紧盯着王大牛问到,“昨夜案发时间恰好就是寅时左右,你既然当时在后院,可曾看到凶手行凶了吗?” “啊?没…没看到,当时后院里一片漆黑,小人什么也没看到!”,王大牛胡乱地摇了摇头。 “那你呢?”,聂小虎又看向了何芙蓉。 “大人,老…小女子昨夜因肚子有点痛,一直折腾到半夜也没睡着,于是便坐在窗前看月亮,昨夜的月亮又大又圆,真的是十分地好看呢!” “除了看月亮,你还做了什么?” “上茅厕啊!”,何芙蓉接口说到,“还能干啥?昨夜拉得我腿肚子都转筋!” 聂小虎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冲着曹晓卉说到:“小卉,你带人将客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一遍,不要落下任何角落!” “虎哥,你是说那失窃的珍珠项链还在这个客栈里?”,曹晓卉疑惑地问到。 “大有可能!”,聂小虎一乐。 “那么就是说凶手也很有可能还在客栈里,也就是说凶手就隐藏在他们之中?” “这个很难说!”,聂小虎模棱两可地答到,“先搜搜看吧!”。 “明白了!”,曹晓卉答应一声,立刻带人开始了搜索行动。 “崔员外、孟夫人,你们住的是哪一个房间?”,聂小虎冲着崔元昊微微一笑。 “怎么?连我们的房间也要搜查吗?”,崔元昊满脸不解地看着聂小虎。 “这样对他们三个来说显得公平一些,不过是例行公事、走走过场而已!”,聂小虎笑着说到。 “哦,大人说的是!若是只查他们的房间而不查我的,确实有失公允,老朽住在二号房。” “那我就打扰了!” “大人请便!” 聂小虎微一点头,迈步进了二号房,这是一间套房,相当地宽敞,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房。 外间客厅里,窗下是一张台案,台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可能是没有打扫干净,桌子上还残留有几滴墨汁,顺着墨汁的走向望去,聂小虎看到在桌子下面的桌腿旁边有一只大碗,碗里也全都是墨汁。 靠墙正对着门是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是一张小茶几,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里间卧房内有一张木床,一侧的墙边有一个衣柜,另一侧则是一张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铜镜,还有几个空的首饰盒。 “崔员外,从你这卧房的窗户向下看,刚好正是那间密室,昨晚你可曾看到或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吗?” “没有”,崔元昊摇了摇头,“不瞒大人,老朽平日里睡觉都是十分地沉,若是我睡着了,就算在我耳边打雷我也不会醒的!” 说完崔元昊自嘲似的干笑了两声。 “我知道了”,聂小虎微微一笑,迈步出了房间,朝着何芙蓉住的六号房走了过去。 来到六号房的门口,聂小虎刚要进去,突然停住了,歪了歪身子,斜眼瞅了瞅门左侧的窗口。 窗纸的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聂小虎来到床前看了看那个小洞,又蹲下了身去,伸出右手食指在窗下的地板上抹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一章 密室失窃案(4) 聂小虎将食指凑到眼前看了看,指头肚上沾着些白色粉末,又靠近鼻孔轻轻地闻了闻。 “迷药!”,,聂小虎的眉头倏地一皱,随即又舒展了开来,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后,整间客栈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就连那两筐大枣也没能幸免,全部被倒了出来,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 聂小虎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眼睛不时地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好像是在等着什么,就在聂小虎在大厅内不急不缓徐徐走动的时候,突然间聂小虎的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是饶有兴致地向窗外看去。 曹晓卉看到聂小虎脸上的表情稍感纳闷,便顺着聂小虎的目光也向窗外望了过去,只见大厅外的院子里靠近墙根处,有两人正在那里聊着天,一个是何芙蓉,另一个则是崔元昊的夫人孟氏。 只见两人不时地用手比划着,孟氏的眉头紧皱着,而何芙蓉则是一脸的得意,左手托着那把精致的小算盘,右手不停地在算盘上来回拨动着算盘珠子,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人怎么聊得那么热乎?难道说他们以前就认识?”,曹晓卉疑惑地自言自语到。 “待会问一下不就知道了?”,聂小虎笑着说到。 “虎哥,这客栈里里外外我们都查过了,就连茅厕都没放过,没有找到那串珍珠项链,看样子凶手应该不在这里,早就逃掉了,这下可麻烦了,该上哪去找啊?”,曹晓卉郁闷地说到。 “不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聂小虎似乎是胸有成竹。 就在此时,聂小虎的眼睛突然一亮,笑着用手一指客栈的大门外,“你看,小石头回来了!” “虎头儿,我回来了!”,石鋭凝一进门便兴奋地说到。 “嗯,辛苦了,小石头!” “辛苦啥,份内之事!”,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怎么样,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是……”,石鋭凝随即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聂小虎一边听一边不时地点着头,脸上一副自信的笑容。 “什么秘密呀,连我都不让听?”,曹晓卉在一旁撅起了嘴。 “一会儿你就清楚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行了,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吧!” 在听完石鋭凝的报告后,聂小虎满意地说到。 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楼大厅内,聂小虎坐在了上首,下首分为了两排,分别坐着崔员外夫妇、王大牛、何芙蓉、胡建明和冯掌柜。 五人的身后各站着一排捕快,唐毅斌则站在聂小虎的身边,大厅的门口处则是石鋭凝和毛光鉴一左一右把守着,曹晓卉就站在两人的中间。 聂小虎微笑着扫视了五人一眼,就在五人都在纳闷的时候,聂小虎突然把脸一沉,冷冷地说到:“王大牛,你可知罪?” “啊?”,王大牛站了起来,一头雾水的模样看着聂小虎。 “大人,小人何罪之有?莫不是把我当作了那杀人盗宝的凶手了吧?唉吆,冤枉啊,大人!”,王大牛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 “王大牛,我再问你一次,昨晚寅时左右你去了哪里?” “大人,昨晚寅时左右小人去了后院茅厕啊!” “不说实话是吧?”,聂小虎冷笑了两声。 “大人,小人所讲句句属实啊!” “来人!” “总捕头!”,立即有两名捕快走上前来。 “搜他身!” “虎哥,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崔员外夫妇在内,我们都搜过身了,没有人身上带着那串珍珠项链呀?”,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小卉,我不是说你们办事不力,我也不是要搜那串珍珠项链,你误会了!”,聂小虎笑了笑。 “搜他身!”,聂小虎又重重地重复了一句。 “是!”,两名捕快答应一声,转身来到了王大牛的身前。 王大牛站在那里一动未动,张开了双臂,任凭两名捕快在其身上四处摸索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不定,两只眼睛飞速地来回摆动着。 “总捕头,这是他身上所有的物品!”,搜完身后,一名捕快将寄养东西放在了聂小虎面前的桌子上。 聂小虎看了看,一个钱袋、一只小竹管、一个小瓷瓶。 “这是做什么用的?”,聂小虎拿起了那只小竹管,冷眼盯着王大牛问到。 “那是……”,王大牛此时说话已是明显地不利索了。 “这里面又是什么?”,聂小虎拿起了那个小瓷瓶,拔掉塞子,凑近鼻孔微微地闻了闻。 “你给我让开吧!” 就在此时,王大牛突然大喝了一声,双手猛地将身旁的那名捕快向外一推,那名捕快未料到会有这一手,措不及防,被王大牛向后推出了五六米远,“噔噔噔”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最后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王大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着大厅的门口就冲了过去。 情况突变,崔元昊夫妇、何芙蓉等人都是惊得目瞪口呆,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而聂小虎则像无事人似的坐在那里,乐呵呵地瞅着。 站在门口的石鋭凝和毛光鉴眼疾手快,两把唐刀同时出鞘,刚要迎着王大牛冲过去,却被曹晓卉的背影给拦住了。 “给我让开!” 看到有人拦路,还是一名女子,王大牛怒喝了一声,挥起拳头,一个恶虎掏心冲着曹晓卉的面门便打了过来。 曹晓卉站在那里,两眼冷冷地瞅着飞奔而来的王大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就在王大牛的拳头就要击中鼻子的时候,曹晓卉动了,娇躯突然向后一弯,上身与地面平行,与双腿几乎成了九十度,王大牛的拳头顿时打空。 几乎在同一时刻,曹晓卉的右脚上扬,直听得“啪!”的一声,王大牛的下巴被踢了个结结实实,那高大粗壮的身躯瞬间向后仰倒下去,曹晓卉整个人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王大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嘴上满是鲜血,躺在地上来回地翻滚着。 “曹姐还真不是盖的!”,石鋭凝竖起了大拇指。 “女汉子啊!还是个漂亮的女汉子!”,毛光鉴也是不停地点着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密室失窃案(5) “我靠,你敢推我!”,那名被王大牛推到的捕快也已来到了王大牛的身前,满脸都是丢人的神态和愤怒的表情。 “小陆!”,曹晓卉看到他扬起了右腿作势欲踢,赶紧大声喝止到。 那名捕快的右腿顿时停在了空中,同时用委屈的眼神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聂小虎。 聂小虎耸了耸肩,慢慢地扭过了头去。 “嘭!”的一声,那一腿瞬间落在了王大牛的肚子上。 “啊!”,王大牛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子就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曹晓卉也是无奈地撇了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让你推我!还反了你了!” 那名叫小陆的捕快又是连续几脚踢在了王大牛的身上,发出“嘭!嘭!”的声响,同时伴随着王大牛那悲惨的呼叫声,听得崔元昊、何芙蓉等人都是心惊肉跳,惊恐不已。 “行了,把他带过来!”,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聂小虎大声说到。 小陆正爽着呢,一听聂小虎的呼唤,立刻停了下来,用手拍了拍王大牛的脸,“起来!大人要问你话!” 王大牛此时脸肿得跟猪头差不了多少了,一边唉吆着一边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聂小虎的前面。 “跪下!”,小陆冲着王大牛的腿弯就是一脚。 “噗通!”一声,王大牛双膝跪倒在地,痛得他直咧嘴。 “你还真是生猛啊!”,聂小虎一竖大拇指,“他下巴没被你踢碎吧?” “没,我有分寸着呢!”,曹晓卉眼眉一挑,乐呵呵地说到。 “你们刚才都看到什么了?”,聂小虎语音一沉,冷眼瞅着何芙蓉等人。 “没…没看到!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几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到。 “大…大人,都…都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是他自己摔成这样的!”,胡建明补充了一句。 王大牛此时的脸都气得变了形,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胡建明。 “王大牛,他说的对吗!”,聂小虎声音冷得如同寒冰,王大牛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是…是的,是我自己摔的”,王大牛捂着红肿的腮帮子嘟囔到,眼中的神色也分不清到底是委屈还是害怕了。 “噗哧!”一声,曹晓卉看着王大牛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虎哥,快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看出他有问题的?”,曹晓卉忍不住地问到。 “很简单,你还记得一开始我问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昨晚寅时左右他去了后院的茅厕,我问他是否看到了凶手行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那时候院子里很黑,他什么都没看到啊”,曹晓卉想了想说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问题就出在这里!” “当我问起何芙蓉昨晚寅时左右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她说因为肚子不舒服,就趴在窗户前看月亮。” “是啊!昨晚的月亮又圆又亮,我看了好一阵呢!”,何芙蓉接口说到。 “那就怪了,你们一个说院子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一个说昨晚的月亮又圆又亮,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所以我断定你们两个之间必有一人是在说谎! 今天是十月十七,昨夜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加之昨夜天气晴朗,并不是阴雨天气,因此我断定是王大牛撒了谎!” “哦,原来如此!”,曹晓卉点了点头。 “说吧,你昨晚去了哪,都做了些什么?”,聂小虎看了看王大牛,笑着问到。 “我…我…”,王大牛支支吾吾、含混不清地说到。 “还是我来替你说吧!”,聂小虎向椅子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你住到客栈后,一见到何芙蓉,便起了色心,昨晚寅时左右,你认为何芙蓉已经睡着了,因此便偷偷地摸到了她的房间。在房间冲着走廊的窗户上,你先是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洞,然后取出了这支竹管”,聂小虎说着话将竹管在手上转了两圈。 “随后你又取出了这个小瓶,将瓶内的迷药装入了竹管内,并吹进了何芙蓉的房内,这是采花贼惯用的伎俩!” “哦~~~!怪不得昨晚我回房后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为此我还打开窗户晾了半个时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米粉西施何芙蓉恍然大悟般地说到。 “也多亏了你肚子不舒服,去了茅厕,否则还真就有可能着了他的道儿了!”,聂小虎笑了笑。 “当他发现你不在房内后,就赶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于是便发现了胡建明放在桌上的那买枣的三枚铜钱。” 聂小虎边说边将那个钱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哗啦啦”一阵声响,钱袋里的铜钱散落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聂小虎从十几枚铜钱堆里拿起了一枚铁制的蝴蝶状的东西反复观瞧着。 “花蝴蝶!原来他就是花蝴蝶啊!” 此时一旁的冯掌柜突然高声叫了起来,而跪在地上的王大牛则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去。 “花蝴蝶?”,聂小虎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没错!是花蝴蝶!”,冯掌柜指着聂小虎手中的那枚蝴蝶说到。 “怎么回事?冯掌柜,慢慢说。” “大人,是这样的,最近风雨镇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出现了一名采花贼,已经糟蹋了好几个好人家的姑娘了!那采花贼来去无踪,谁也没有见过他,不过他每次作案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只铁制的蝴蝶作为记号,并留言称自己为花蝴蝶,没想到竟是他啊!” 冯掌柜说完,冲着王大牛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还是个意外收获啊!”,聂小虎心里一乐。 “来人,去风雨镇通知薛捕头,就说那采花贼‘花蝴蝶’恰好被我擒获了,让他赶紧过来提人!” “是,总捕头!”,一旁的小陆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开了。 “先把他带下去吧,等着薛捕头来提人!”,聂小虎摆了摆手。 “怎么?”,曹晓卉在一旁皱起了眉头。 “虎哥,你怎么不问他那珍珠项链藏在哪了?还有就是他是如何杀人盗宝的?” “我有说过他就是那杀人的凶手吗?”,聂小虎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了曹晓卉的身边。 “啊?他不是?那……” “至于那杀人凶手还有那珍珠项链嘛……”,聂小虎微笑着环视了一遍在座的众人。 何芙蓉等人一接触到聂小虎的目光,都是一阵浑身的不自在,而崔元昊的眼睛里却是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何芙蓉,你在此之前和孟夫人熟识吗?”,聂小虎突然问到。 “啊?不啊,我们从来没见过”,何芙蓉不想聂小虎会有此一问,显得有点发懵,摇着头茫然地说到。 “冯掌柜,你去厨房烧一锅开水,一会儿有用!” “好,我这就去!”,冯掌柜点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唐毅斌!”,聂小虎随手拉过了一把椅子。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孟夫人,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正坐在那里闭目手捻佛珠的孟氏。 “什么?”崔元昊不由地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光是崔元昊,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孟氏,而何芙蓉的脸上则是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变化。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密室失窃案(6) “不…不是,大人您没有说错吧?”,崔元昊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你自己问她”,聂小虎笑了笑。 崔元昊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孟氏,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孟氏则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微闭着的双目始终没有睁开,仍在慢条斯理地捻着佛珠,嘴中不出声地念念有词。 “既然孟夫人不肯说,那就由我来代劳吧!”,聂小虎微微一笑。 “起初我对孟夫人也只是有所怀疑而已,大家想一下,在这个案子里,知道那串珍珠项链藏在后院密室的知情人一共有几个?” 不等众人开口,聂小虎接着说到:“四个,一共就只有四个人,那就是崔员外、孟夫人、冯掌柜和宋哲,而现在宋哲已经死了,那么凶手就只能是崔员外、孟夫人、冯掌柜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了。 虽然我对他们三人都有所怀疑,但我始终都没有想明白,那凶手是如何做到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之中逃脱的,在我苦苦思索无果的情况下,我静下心来,问我自己是不是太过纠结于凶手作案的手法了? 在撇开这一点后,我试着将整件事情反过来思考,结果就很清楚了,也将凶手锁定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只是一直不能确定是谁而已。” “反过来思考?”,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怎么反过来,又是哪两个人?” “就是崔员外和孟夫人!”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通常情况下,被害人就是被害人,但若是反过来呢?比如说被害人也是作案人呢?” “被害人也是作案人?”,曹晓卉想了想,突然睁大了眼睛说到,“哦~~~,你是说……” “没错!”,聂小虎笑着打了一个响指。 “在这个案子里,宋哲虽然是被害人,却也是案犯之一!从密室的情况来看,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密室里将门反锁后还能够出去的。 但若是宋哲也是案犯,另外他还有一个在外面接应的同伙,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对啊!这么一来所有的谜团就都不是谜团了!”,曹晓卉的眼睛里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那凶手先是与宋哲事先商定好了,就在昨天夜里寅时左右,凶手如约到了密室门口,宋哲打开了铁箱子,将那串珍珠项链取出,由门上的通风口递给了凶手,而那凶手却是想要独吞那串项链,于是便趁着宋哲在门口递项链的时候,用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 宋哲中了一刀随即后退,于是便在门口处的地板上留下了几滴鲜血,随后他便倒地身亡了,至于关于项链的丢失,两人事先商定的什么借口,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凶手到底是崔员外还是孟夫人,我一直是十分地困惑,崔员外若是与宋哲有仇,想要借此机会杀了他,倒是有这个可能。” “我……”,崔元昊刚想要说话,被聂小虎挥手打断了。 “这只是我的猜想,崔员外莫要惊慌,一样的,这个理由对于孟夫人来说也一样适用,那凶手到底是谁呢?为了搞清楚他们夫妇与宋哲之间的关系,我于是便派了小石头快马加鞭去了崔员外家一趟。 虽然调查的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崔员外夫妇两人与宋哲都没有什么过节,平日里大家相处地都很好,但是这一趟也没白跑,小石头也给我带回来了看似无关紧要却是至为关键的一个信息,那就是崔员外夫妇两人的关系却不是那么地融洽。 据崔府的下人们所讲,崔员外与孟夫人两人关系并不好,还经常地吵架,至于原因嘛,不外乎是孟夫人多年来一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为此崔员外甚感焦虑,还因此于去年纳了房小妾。” 说话期间,聂小虎眼角的余光始终就没有离开过孟氏的脸,话说到这里,一直闭目念佛的孟氏身躯禁不住微微有些颤抖,握着佛珠的手也紧紧地攥了起来。 一旁的崔元昊也是把头耷拉了下来,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聂小虎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当我在大厅内不经意间透过窗户发现何芙蓉和孟夫人在聊天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何芙蓉所说过的话,这就使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再加上小石头带回来的信息,就更加让我确信孟夫人就是杀死宋哲的凶手了。” “我?我说过什么了?”,何芙蓉一脸惊诧地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你说你昨晚在窗前看了很长时间的月亮。” “……啊,对啊,这有什么问题吗?”,何芙蓉紧皱着眉头,完全一脸的懵逼。 “你在看月亮的时候一定还看到别的什么了吧?”,聂小虎冷笑了两声,“通过你房间的后窗户,好像刚好可以看到后院那间密室,对吗?” “我…我什么也没看到”,何芙蓉的连脸上现出惊慌的表情。 “你与孟夫人也不是在聊天,而是你在敲诈她吧?” “胡说!我什么时候敲诈过她了?那就是在聊天,我们好久没见了,好容易碰见,聊聊天怎么了,不可以啊?”,何芙蓉努起了嘴,故作镇定地说到。 “我好像记得方才我问你与孟夫人认不认识的时候,你说的是你并不认识她,你们以前从未见过面吧?”,聂小虎阴阳怪气地说到。 “我!……”,何芙蓉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项链呢?孟夫人并没有包袱之类的行李,她的身上我也搜过了,并没有那串项链啊?”,曹晓卉在一旁插口问到。 “大人,水烧开了!”,此时冯掌柜走了进来。 “很好,你现在去端一盆开水来,顺便拿一把漏勺来!”,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冯掌柜便端来了一个大木盆,里面是满满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 “孟夫人,借你的佛珠一用!”,聂小虎说着话在孟氏的眼前伸出了右手。 孟氏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中那串乌黑的佛珠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拿着那串佛珠看了看,随即将其丢进了木盆内,众人的眼睛瞬时聚焦在了木盆之中,只见佛珠一入水,水面上立即变得漆黑一片,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盆清水就变成了黑水,好像一盆墨汁一般。 “当我在崔员外夫妇住的房间里发现外间的那张台案下有一大碗墨汁的时候,我就怀疑孟夫人手中的佛珠有问题了,后来我又暗中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八颗珠子,与丢失的那串项链完全一致,因此我便更加确信无疑了!” 聂小虎笑着说到,从冯掌柜的手里接过了漏勺,在漆黑的水中舀了舀,随即将漏勺端了起来,一串洁白无瑕的珍珠项链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还真是!”,曹晓卉几乎跳了起来。 “真的是你?”,崔元昊指着孟氏,颤巍巍地说到,“你…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此时孟氏圆睁着双眼,冲着崔元昊怒目而视,“你说为了什么?那小骚狐狸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你竟然想要休了我,立她为正室!” “我没有!” “还撒谎!若不是我偶然间发现了你早已写好的修书,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孟氏大叫了一通,随后又掩面哭了起来,“我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被你休了,我靠什么过活?这串项链也够我活下半辈子的了,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被你逼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越狱谜案(1) 珍珠项链失窃案告破后的第二天中午,聂小虎、曹晓卉、唐毅斌等人正在一家酒馆里吃饭。 “虎哥,你说那孟夫人也够狠的啊,为了钱,连人也敢杀!”,曹晓卉边吃着饭边说到。 “这年头,为了钱,有啥不敢的?”,石鋭凝在一旁撇了撇嘴。 “那就非要杀人吗?反正在自己家里,她随便找个机会不就偷了吗?”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一是那崔元昊看得紧,二是他连休书都写好了,那孟夫人也没多少时间了,所以她才会铤而走险。为了自己的退路着想本无可厚非,但她不应该过于贪心而杀人啊!” “肯定是那宋哲狮子大开口,不然孟夫人也不会下这狠手”,唐毅斌开口说到。 “唉!那何芙蓉又是何苦,也跟着受连累!”,曹晓卉微微地叹了口气。 “谁让她知情不报,还敲诈他人呢,罚了她十两银子外加在牢里面壁思过三天,已经很轻了”,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娘亲!娘亲!” 此时在几人身后的桌前传来了几声孩童稚嫩的叫声。 “怎么了,孩子?”,一位中年妇女温柔地问到。 “娘亲,我的小球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呀!” “好好好!”,中年妇女忙点头答应着,弯下身去,四下里在酒馆的地面上寻找着。 “大家都帮忙找找!”,曹晓卉看着孩子那可爱而又委屈的脸庞,霎那间母性的本能大发,站起来大声说到。 酒馆内吃饭的人们一见是个捕头发话,都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酒杯,纷纷俯下身去在地面上找寻了起来。 “没有啊?”,几乎全酒馆的客人们在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地面后,一个个都摇了摇头。 “宝贝,你丢的是个什么球啊,我怎么没见你玩过球啊?”,小孩的母亲皱着眉头问到。 “算了!”,小家伙一撅嘴,伸出右手的食指抠进了自己的鼻孔,“我再做一个!” “我去!”,顿时酒馆内的人们全都翻起了白眼。 吃过午饭回到捕快房,聂小虎等人刚刚在大厅内坐下,便有一名捕快快步走了进来。 “报总捕头!昨夜监牢内一名女犯人越狱了!” “什么?越狱?还是个女的?”,聂小虎不禁有些惊奇了。 “越狱的女犯人叫什么名字?” “叫何芙蓉!” “何芙蓉?!”,聂小虎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她越狱做什么?”,曹晓卉也站起身来,不解地说到。 “小石头,你带两个人去一趟何芙蓉的家,若是她在家,立即捉拿归案,若是不在,留一人守候,你们去监牢与我们会合!” “是,虎头儿!” “走,我们去监牢看看!”,聂小虎手一挥,大踏步向外走去。 进了监牢的大院,聂小虎看到的是一排长方形的房子,共有两层,青砖砌成,进了大门,是一间小厅,厅里摆放着一张桌子,四条长凳,墙上挂着几把单刀和两条铁锁,另有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当值人员的名字和日期。 小厅直冲大门的墙壁上有一道铁门,门被一把铜锁锁上了,在小厅的东南角处还有一道小木门,门未上锁。 “大人,您来啦!”,一名身穿狱卒制服的男子哈着腰迎了上来。 聂小虎目光严肃地扫视了一遍整间小厅,点了点头,拉过一条长凳坐了下来:“听说有人越狱了?” “是的,大人!”,那人赶紧点头答到,“小的名叫李彬,是这里的牢头,昨晚越狱的是刚刚进来的一名女犯,名叫何芙蓉。” “昨晚当值的是谁?” “是他们两个!”,李彬赶忙朝着贴墙根站立的两名狱卒招了招手。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来见过大人!” 两人这才哈着腰走上前来,腰间挂着的一大串钥匙发出“哗楞哗楞”的声响。 两人来到聂小虎的近前,抱拳施礼,齐声说到:“见过大人!” “免礼!”,聂小虎一摆手。 “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沈三。” “小的名叫赵海。”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沈三躬身说到,“前天来了个女犯人,登记簿上写的名字是何芙蓉,刑期三天,是被罚来面壁思过的。 昨晚是我们哥俩当值,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再一看,何芙蓉所在的牢房竟然空无一人,我们搜遍了整个牢房也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想必是越狱逃走了。” “她只有三天的刑期,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她有这个必要吗?”,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你们是不是对她用了刑?或是虐待与她了?” “不敢不敢,打死小的也不敢那么做啊!”,两人赶忙双手连摆着说到。 “大人,是不是她有什么急事待办?亦或者她另有大案在身,怕查出来,所以逃走了?”,牢头李彬在一旁小心地说到。 聂小虎没有理会,接着问到:“昨晚可有什么人来过?” “这个……”,沈三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神色紧张地看了身边的赵海一眼。 “你们若是有所隐瞒,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聂小虎的话音寒若冰霜。 “小的不敢!”,沈三慌忙说到,“昨晚确实有人来过!” “谁?” “是周老爷!” “周老爷?哪个周老爷?” “就是周润昌周老爷,城里尚贤区开当铺的,他儿子周子昂因与人争执打伤了人,被关押在此处,十天前进来的,昨晚周老爷是前来探监的。” “李彬。” “大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越狱谜案(2) “你们这里有规定晚上可以探监吗?” “这个……”,李彬微微犹豫了一下说到,“大人,按规定过了申时是不允许犯人家属前来探监的,可是…大人你也知道,小的们俸禄微薄,一家老小都指着这点外快了,您看……” “不妨事!”,聂小虎一摆手。 “多谢大人体谅!”,李彬陪着笑连连点头哈腰。 “沈三,那周润昌是何时来的?” “昨晚丑时。” “那么晚还来探监?” “还不都是为了那张脸嘛!”,沈三说到。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问到:“此监牢内现有多少名犯人?” “算上逃走的何芙蓉,也不过一共只有三名,现在是太平盛世嘛!除了何芙蓉和周子昂,二楼还有一名重犯,叫孟惠荣,听说是杀了人,要秋后问斩的。” “昨夜丑时周润昌前来探监的时候,何芙蓉可还在牢内?” “在!我还特意看了一眼她的牢房,那时她正躺在床上睡觉呢!” “床?监牢内还有床?”,聂小虎不禁有些诧异了。 “哦,是这样的,那何芙蓉只是前来面壁思过的,刑期只有三天,因此关押她的牢房是一等牢房,一会儿您看看就知道了”,沈三忙解释到。 “带我去看一下牢房!”,聂小虎对这个监牢充满了好奇。 “大人这边请!”,李彬赶忙当先领路,朝着那道铁门走去。 “沈三,还不赶紧的!”,看到沈三还站在原地,李彬扭头瞪了他一眼。 “哎!”,沈三慌忙从腰间摘下那一大串钥匙,一路小跑着到了铁门的近前,在钥匙串中翻找了一会儿,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铁门。 铁门后面还是一个小厅,比前面的大了一倍左右,中间是条笔直的过道,尽头处又是一道铁门,过道的两边是四间牢房,左右各两间。 牢房都是用胳膊粗细的木檩条隔开的,从地面一直通到屋顶,四间牢房的木门各用一条铁索拴住,铁索上挂着一把铜锁。 牢房内的摆设都是一样的,墙角处是一张木床,床上有被褥,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木桶,墙上离地约两米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户,窗户的大小仅容一只猫通过,窗户上有着三道拇指粗细的铁条。 “你们这里犯人的待遇很高嘛!”,聂小虎粗略地看了一遍。 “大人,这四间是一等牢房,是给那些犯了小错,关不了几天就释放的人用的,自然待遇要好一些,不过这也是有费用的,一天是三个铜板,出去时一起结算”,李彬解释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何芙蓉被关在哪一间?” “就是这一间”,沈三指着过道左侧靠近进来铁门的那间牢房说到。 聂小虎走过去,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门上的铜锁,铜锁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这锁打开过吗?” “没有”,沈三摇了摇头,“自从何芙蓉被关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饭都是隔着栅栏递进去的。” “今天早上你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这锁就是这样吗?” “是的!” “打开”,聂小虎指了指门上的锁。 沈三立刻掏出钥匙上前将锁打开,并抽出了缠绕在门上的铁索。聂小虎拉开木门走了进去,曹晓卉也跟了进来,唐毅斌、毛光鉴和柳震萧则守在门口,李彬本想跟着进去,一看这架势,立马识趣地等在了外面。 牢内地面上的干草稍稍有些凌乱,床边的地方薄,墙根处的厚一些,聂小虎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厚一些的干草堆上,有少许干草从中间折了,像是被绳子捆扎过一样,另外在干草堆里还发现有一小段丝线;床上的被褥打开了,胡乱地堆在床上,其间还夹杂有少许干草,浅蓝色的床单有一个角破损了,被人撕下了一小块。 “虎哥,你看!” 曹晓卉蹲下身去,拨开了牢门处地面上的干草,一支铜发簪正躺在地板上。 “这应该是何芙蓉的”,聂小虎拾起发簪看了看。 “怎么会掉在这里?”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发簪收了起来,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牢内其他地方,马桶是新的,没有用过,墙上方的窗户也完好无损。 “是不是她用发簪打开了门锁?”,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聂小虎没有回答,走出了牢房,指了指过道尽头的那道铁门说到:“我们再向里面看看吧!” 沈三立刻从钥匙串上翻找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 “大人,这里面是二等牢房“,李彬忙介绍到。 铁门后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笔直的过道足有五十多米,两旁都是一间间的牢房,过道的尽头又是一道铁门。 大厅内光线很暗,从每间牢房的小窗户上投射进了一道道光线,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这里的牢房比起方才的就显得寒酸多了,每间牢房内只有一个马桶,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干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哗楞哗楞!”,一阵铁链声响从里面传来,随即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开饭了么?怎么今天的晚饭有点早啊?” “吃吃,就知道吃,你当这里是客栈啊!”,李彬大声地呵斥到。 “聂大人前来视察监牢,你给我老实待着,不准大声喊叫,否则没有晚饭!”,沈三也大喝了一声。 里面立刻沉寂了下去,只传来了几声轻微的铁链声。 聂小虎笑了笑问到:“那人可就是周家的公子周子昂?” “回大人,正是周子昂!”,李彬笑着答到。 “那边是什么?”聂小虎指了指过道尽头处的铁门。 “楼梯,大人,从那里上二楼,二楼是三等牢房,也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沈三!”,李彬赶忙朝着沈三使了一个眼色。 沈三答应一声,立刻提着钥匙串向着过道尽头跑去。 “不用了,二楼不看也罢!”,聂小虎摆了摆手,想到二楼关着孟夫人,心里就一阵不是滋味。 沈三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走了回来。 回到门口处的小厅,聂小虎环视了一遍,随即指着墙角处的那道小木门问到:“那里面是什么?” “回大人,那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李彬赶紧答到。 第二百一十六章 越狱谜案(3) 聂小虎走到木门近前,拉开了木门,里面是个不大的壁橱,胡乱地摆放着几把锄头和铁锸,另外还有不少麻袋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你们不会还在这里种地吧?”,聂小虎在其中的一把锄头上掰下了一小块泥土,用手指捻了捻,笑着问到。 “大人说笑了!” 李彬干笑了两声说到,“大人您是知道的,这监牢里不比外面,有时候有犯人得了病,或是受刑不过,在送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了,所以偶尔会有犯人死在牢内。 若是死亡犯人的尸首没有家属前来领取,我们就只好将其就地掩埋,这些工具就是掩埋尸体用的。” “原来如此,那你们都是将尸体埋在何处?” “就在后院,这所监牢的后面是一片荒地,死亡的犯人都埋在那里。” 聂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沈三,昨夜周润昌前来探监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从他来的时候开始说,一定要仔细,任何细节都不要落下!” “是,大人!” 沈三一躬身,先是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方才开口说到:“昨夜丑时左右,大门外来了一个人,那人全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的,说是来看周子昂的。” “那人可曾说他是谁了吗?” “没有。” “那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也没有”,沈三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得知他就是周润昌?” “我认得他,虽然他全身上下包裹得很严实,但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一般晚上前来探监的都是那种打扮,为的就是怕被人认出来”,沈三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赵海。 “没错,大人,是周老爷,我也认得他!”,赵海忙补充到。 “接着往下说。” “周老爷塞给了我们……” 说到这里,沈三停顿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到:“然后我们就让他进去了,他总共在里面待了一刻钟,这是我们的规矩,您知道的。” “沈三,我来问你,周润昌进去的时候,谁打开的那道门?”,聂小虎指了指那道铁门。 “是我!”,沈三说到。 “随后你又打开了里面的铁门,对吗?” “是!” “那在你进入一等牢房的时候,你是否注意到何芙蓉还在里面?” “在!我当时还特意看了她一眼,那时她正躺在床上睡觉呢!” “那在周润昌进入二等牢房后,两道铁门是否都是开着的?” “没有”,沈三摇了摇头,“在周老爷进去后,我就退了出来,并将两道铁门都锁上了,直到过了一刻钟后我才打开门放周老爷出来的。”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继续问到:“那在你领着周润昌进入一等牢房,并在你打开第二道铁门的时候,你身后的那道铁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开着,那门只能从外面锁上。” “在你领着周润昌进去的时候,赵海又在哪里?” “大人,当时我在外面把风,就在大门口,我怕有当官的来查”,赵海说完干笑了两声。 “你一直都守在大门口吗?” “一直都在,直到周老爷走了为止!”,赵海忙点头说到。 “沈三,在你再次打开门放周润昌出来的时候,你可曾看到何芙蓉还在?” “在的!”,沈三点点头,“当时我提着灯笼向她的牢内照了照,我看到她还在床上睡着呢!” “那你在返回到外面的时候,可曾再次看到何芙蓉?” “看了,我出去的时候顺便扫了一眼,她还在床上躺着。” “那你看清她的脸了吗?” “这个……”,沈三皱起了眉头,犹豫了一下说到,“好像是没看清,当时牢内黑灯瞎火的,灯笼的亮光就那么一点,我只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还用被子蒙住了头,那不是何芙蓉还会是谁?”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转而问赵海到:“赵海,你一直都守在大门口吗?” “是的,大人!” “那你可曾发觉到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吗?” “没有,大人!”,赵海回答地十分干脆,“我在门口把风,就怕有当官的前来查夜,昨晚从周老爷进去直到他出来为止,什么动静也没有。” “嗯”,聂小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迈步朝着门口走去,曹晓卉等人也都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聂小虎出了大门,转过了屋角,来到了监牢左侧的墙根处,抬头向上看了看,上方的小窗户正是何芙蓉所住的那间牢房的窗户,前方不远处是一片空地,地上长满了荒草,由于昨晚下了阵小雨,地上看上去十分地泥泞。 这时距离墙根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根细长的丝线引起了聂小虎的注意,聂小虎走过去捡起了丝线,丝线是三股的,聂小虎用手抻了抻,比较结实,长度大约是三米左右。 聂小虎拿出在牢房内发现的那一小段丝线对比了一下,嘴角不由地微微翘了翘。 聂小虎接着又向荒地那里走了过去,荒地里除了半人高的杂草,就是十余个小土包,湿滑的地面上还残留有几行进进出出的脚印。 观察了一会儿后,聂小虎转身走回到了监牢的门口。 “虎头儿,我回来了!” 就在此时,石鋭凝边大声叫着边和一名捕快自院门口走了过来。 “怎么样?” 石鋭凝没有说话,看着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聂小虎微微一笑。 “小石头,你……” 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明白了!”,石鋭凝答应一声,随即将李彬叫到了一边,两人小声交谈了几句后,便一起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越狱谜案(4) “何芙蓉她是用什么方法逃走的呢?这里几乎密不透风,出口也只有一个,而那道铁门她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就算她能打开,也不可能逃得出去啊,外面还有沈三和赵海呢!” 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确实有点诡异,聪明的方法、聪明的人”,聂小虎微微一笑。 “什么?难道说你已经知道了?”,曹晓卉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快说说!” “不急,都还只是猜想,我还需要验证一下!”,聂小虎说完,大踏步走回了牢房内。 “沈三!” “小的在!” “你们当值是几天一换班?” “三天,前天是我和赵海接的班,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现在立刻快马加鞭,去将仵作接过来!” “明白!”,两人已经习惯了聂小虎的行事作风,尽管心存疑虑,还是坚决地去执行,绝不多问,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虎头儿会说明一切的。 “大人,叫仵作来做什么,这里又没死人?”,沈三在一旁疑惑地问到。 聂小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冲着那道铁门走了过去,“带我去看看周子昂!” “遵命,大人!”,沈三立刻走在了前面,逐一打开了铁门。 “不用了,我在这里问即可!” 沈三刚要打开周子昂监牢的木门,聂小虎一摆手阻止了他。 “是!”,沈三躬身退到了一旁。 “你是周子昂?”,聂小虎盯着监牢内正背靠着墙坐着,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棍的青年问到。 “是我”,那名青年瞥了聂小虎一眼,漫不经心地答到。 “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噗!”的一声,周子昂吐掉了嘴里的草棍,有些不耐烦地说到:“该说的我都已经在大堂上说过了,没错,人是我打的,我也都招供画押了,银子也赔了,你们还要问什么?” “我要问的事与你打人的事情无关,你只要如实回答我就行!” 一听这话,周子昂眼睛就是一亮,立刻来了精神,两臂环抱在胸前,笑了笑说到:“可有什么好处吗?” “大人问你话就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讨价还价!”,沈三在一旁大声呵斥到。 聂小虎盯着周子昂,嘴角微微扬了扬,“以后每天的饭里加一只鸡,二两酒,如何?” “成交!”,周子昂立刻走到了聂小虎的面前,隔着木栏杆望着聂小虎,眉飞色舞地说到:“问吧!但凡我知道的,肯定告诉你!” “痛快!不愧是开当铺的儿子,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聂小虎笑着说到。 “好说!好说!”,周子昂嘿嘿笑了两声,曹晓卉则在一旁翻起了白眼。 “我问你,前天夜里,你可听见有什么动静么?” “前天夜里?”,周子昂挠了挠后脑勺,“你能说的具体点吗,什么时辰?” “天黑以后,整个夜里。” “整个夜里?让我想想哈!”,周子昂皱起了眉头,努力地思索着。 “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啊?”周子昂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听见吗?” “没有,我这人睡觉特别瓷实,前天夜里我很早就睡下了,还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 “你都梦见什么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我梦见我在一个小河边正走着,忽听得不远处隐隐传来有女子喊救命的声音,还夹杂着叫骂声,我顿时豪气倍增,想要英雄救美。 可就在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我后面照着我的脑袋就来了一下,我大叫了一声,然后就醒了,醒来后我才发现我脑袋撞墙上了,嘿嘿!”,周子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噗哧!”,曹晓卉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周子昂接着说到:“昨晚我又梦见了,还是相同的梦!还是那个小河边,还是那几声呼救!” “你又去英雄救美了?脑袋又撞墙上了?”,曹晓卉笑着问到。 “那倒没有,我才想要跑过去,忽然想到后面可能埋伏有人,我就回头看了看,结果什么也没看到,我这才放下心来,可是却没了呼救声,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后来呢?”,曹晓卉似乎对周子昂的梦十分地感兴趣。 “后来?不记得了”,周子昂晃了晃脑袋。 “你小子做梦还净想好事呢!”,沈三在一旁插口说到,“你是不是想着救了美女,再让人家以身相许啊?” “倒是想来着!”,周子昂撇了撇嘴。 “我呸!”,沈三不屑地啐了一口。 “行了,你今晚接着梦吧,说不定今天晚上你就能英雄救美了!”,聂小虎便笑着边转身要走。 “哎~~~,大人!那鸡和酒?”,周子昂拍着木栏杆喊到。 “少不了你的!” “多谢大人!多谢啦!” 回到门口的小厅后,曹晓卉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个周子昂,真是个十足的公子哥儿,一句有用的信息也没有,说的全是废话!” 聂小虎看着曹晓卉,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曹晓卉嗔怒地瞪了聂小虎一眼。 “对了,虎哥,你快把你方才的猜想跟我说说吧,何芙蓉到底是如何从监牢内逃出去的,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曹晓卉目光迫切地望着聂小虎。 “不急,再等等吧!” “等等?等什么?”,曹晓卉皱起了眉头。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聂小虎神秘地一笑。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何芙蓉确实是自己从监牢内逃出去的,很聪明的手法!” “到底是什么手法?” “不是说了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越狱谜案(5) “哎呀!急死人了,讨厌!”,曹晓卉说完白了聂小虎一眼,无意间她发现周围的捕快们包括沈三和赵海在内,都在强忍着笑。 曹晓卉突然间好想明白了些什么,脸刷的一下红了,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聂小虎也在一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心头瞬间掠过一丝奇妙的感觉。 “虎头儿!”,就在此刻,石鋭凝和李彬回来了,石鋭凝的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摞簿册。 “来得可真是时候!”,聂小虎心里想到。 “小石头,查得怎么样?”,聂小虎故意大声地说到,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都查清楚了!”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招了招手,石鋭凝会意,两人走到了离众人较远的地方交谈了起来,石鋭凝一边说,聂小虎一边不住地点着头,还不时地向着众人这边瞧两眼,看得曹晓卉等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李头儿,他们查什么去了?”,沈三靠近了李彬小声地问到。 李彬摆了摆手,小声地说到:“我可不敢说,大人交代过了,让我什么也别说,我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哦”,沈三点点头。 “你就放心吧,逃了的这个犯人没什么大事,也就是关几天拉倒,如今她逃了也就逃了,你们两个顶多挨一顿训斥也就算了,没什么的”,李彬小声地安慰到。 “知道了,李头儿”,沈三随即闭口不再言语了。 过了一顿饭左右的功夫,聂小虎微笑着回来了,一进小厅便大声说到:“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们何芙蓉是如何逃出监牢的!” 小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聂小虎的身上,而曹晓卉的眼神则更像是一个饿急了的人突然看到一桌子的饭菜似的,放射出兴奋而又期待的光芒。 “其实很简单,她逃出去的手法并不复杂,但却是非常的聪明!” 聂小虎背负着双手边在小厅内来回踱着步边说到:“昨天夜里,在周润昌进去探望周子昂,沈三和赵海都在外面的时候,何芙蓉先是用她头上的铜发簪打开了门上的锁,然后用地上的干草扎了一个假人放在了床上,并用被子将假人蒙了起来,随后她便躲在了牢房的阴暗处。 在周润昌探监的时间到了后,沈三便打开了第一道铁门,进入了一等牢房内,此时沈三虽然看到何芙蓉躺在牢房的床上,但床上躺着的已经是个假人了。 就在沈三去开第二道铁门的时候,大家请注意,此时那第一道铁门是开着的,而沈三又正在开门,就在沈三开门叫周润昌出来的这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何芙蓉便偷偷地溜了出去。” “哦~~~,原来是这样!还是大人高明,我等佩服之至啊!”,沈三和赵海不住地点着头,大声地拍着马屁。 “不对啊!”,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哪里不对了?”,聂小虎看着曹晓卉微微一笑。 “若是照你所说,那床上的假人又去了哪里?何芙蓉的床上可是除了被褥,什么都没有啊?” “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了,她将假人扎好以后,在假人的身上绑了一根丝线,并将丝线的一端通过墙上的窗户搭到了外面,在她逃出去之后,在牢房后面的窗户下拉动丝线,便可将假人拖出去了,只是何芙蓉的身高不够,不能够到并解开绳扣,她就只好将丝线拉断了。 如此一来,床上便什么都没有了,而这也是为何监牢内墙根处的草要比其他地方的厚一些的缘故了,而且,我在监牢内找到了一小段丝线,并且还在监牢外面的窗户底下也找到了一段很长的丝线,两段丝线完全一样,这下你明白了吧?” 聂小虎说完将那两段丝线递到了曹晓卉的手中,曹晓卉看了看,又皱着眉想了想,这才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溜出去之后她直接逃走不就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可能是这个手法确实高明,她不想让人知道,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再用,才会如此做吧!” “或许吧!”,曹晓卉点了点头,转而又问到,“那她又是为何要逃走呢?还有一天她就可以出去了呀,要知道越狱可是重罪啊!” 说罢曹晓卉又摇起了头:“她能躲到哪里去呢,一个大姑娘家的,独自一人到处躲藏,她这又是何苦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聂小虎没有回答,而是扫视了一遍屋内的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沈三和赵海的身上,抬起手一指两人。 “你们两个,将鞋脱下来!” “啊?”,两人同时就是一愣,怔住了。 “叫你们脱还不快脱?等什么呢!”,一旁的李彬不乐意了,沉着脸低声呵斥到。 “哎!”,两人慌忙抬脚,各自脱下了脚上的鞋。 立即有捕快上前将两人的鞋拿了起来,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聂小虎将两人的鞋翻过来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啪嗒”一声,将鞋扔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可是自昨天夜里直到现在都待在这里,哪里也没去?” “啊……是的,大人!”,两人胡乱地点着头,目光有些茫然。 “关于何芙蓉她为何要越狱嘛”,聂小虎边说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就要问问他们两个了!” “大…大人,您就别拿我们两个打哈哈了,我们哪里知道?”,两人干笑着摆了摆手。 “既然你们两个哪都没去,那鞋底上的湿泥从何而来?!”,聂小虎突然厉声喝到。 “这?”,两人都是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脸上惊慌的表情显露无疑。 “哼!”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一把将身边的长凳拽了过来。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沈三、赵海,现在我就来说说你们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两人。 屋内众人的目光立刻又都聚焦在了两人的身上,不过都变成了惊奇和迷惑,李彬则更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越狱谜案(6) “何芙蓉之所以会越狱,无非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贞洁,免遭这两人的魔爪而已!” “贞洁?”,曹晓卉几乎叫了起来,“难道他们要对……” “没错!就是他们两个,色胆包天,看到何芙蓉有几分姿色,便想要侮辱于她!” “冤枉啊,大人!”,沈三和赵海两人同时跪在了地上,哭丧着大声喊着冤。 “冤枉?”,聂小虎冷笑了了两声。 “沈三,自打你一打开何芙蓉牢房的门时,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你打开第一道铁门时翻找了一通钥匙,打开第二道铁门时也是翻找了一通钥匙,可偏偏我在让你打开何芙蓉的牢门时,你却立刻拿出了钥匙,这是为何? 很明显何芙蓉牢门的钥匙你早就从钥匙串上摘了下来,单独带在身上,因为你们怕深夜在打开牢门时钥匙串发出的声响会惊醒睡在里面的周子昂!我说的没错吧?”,聂小虎冷眼瞅着两人问到。 沈三和赵海两人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其复杂,脸色变了数变,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抽动着。 看到两人的模样,聂小虎禁不住冷笑了两声,接着说到:“周子昂说前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中迷迷糊糊地听见有女人喊救命,其实那并不是他在梦中所听到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呼救声,是何芙蓉在受到你们两人的侵犯时发出的喊叫。 若不是周子昂在梦中惊醒,又恰好头撞到了墙,因此他的叫声把你们两个给吓到了,恐怕早在前天夜里何芙蓉就被你们给糟蹋了吧?” “大人明鉴,我们冤枉啊!”,沈三和赵海跪在地上拼命地磕着头,连哭带喊着。 “小石头!” “在!” “把你调查的结果说给他们听听!” “是!” 石鋭凝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拿起手中的簿册大声念了起来:“近半年来,此监牢内发生的犯人因病或因伤势过重死于监牢的事件一共有八起,犯人越狱逃跑事件一共两起,其中犯人是年轻女子的一共是四起,这四起事件的监牢当值人员全部都是沈三和赵海!” “你们两个畜生!”,曹晓卉忍不住怒骂了一句,眼睛瞪得几乎快要冒出火来了。 石鋭凝顿了一下接着说到:“另外据附近的醉春楼的老鸨交代,沈三和赵海是她们那里的常客,两人都是那种见了漂亮女人就拔不动腿的色鬼!” “你们还有何话说?”,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沈三和赵海现在就只剩下哆嗦的份儿了,哪里还敢言语。 “怪不得何芙蓉她要逃跑,这种事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会那么做的,还好何芙蓉聪明跑得快,没能让这两个畜生得了手!” 曹晓卉义愤填膺地说到:“我看等找到何芙蓉,应该轻判或者直接赦免,毕竟她是有情可原、迫不得已的!” “你错了,小卉!”,聂小虎面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不应该吗?”,曹晓卉的脸上充满了愤怒。 “不是不应该,而是何芙蓉她已经被这两人给……唉!” 聂小虎摇着头轻叹了一声:“而且还遭了他们的毒手!” “什么?!”,曹晓卉不禁大吃了一惊。 “那何芙蓉本来是成功地溜了出去,但她不应该自作聪明,想要将那床上的假人扯到地上,就是因为她这一画蛇添足的举动,惊动了他们两个,结果被他们发现并抓了回来。 何芙蓉被抓回到监牢后,他们两人便以此为相要挟,想要逼其就范,哪知何芙蓉性格刚烈,誓死不从。 就在两人对其用强的时候,何芙蓉开始大声地呼救,于是沈三,亦或是赵海,将床单的一角撕扯下了一块,用其堵住了何芙蓉的嘴,这就是为什么昨晚周子昂在梦中只听见了两声呼救以后便没了动静的原因了。” “大人!小的知错了,您方才所讲的跟昨晚发生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您亲眼见到似的!我们确实侮辱了她,但事后我们便将她放走了,求大人责罚!” 看到事情隐瞒不下去了,沈三急忙改口,满脸的声俱泪下、泣不成声。 “还敢撒谎!” 聂小虎猛地一拍凳子面,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喝到:“当我发现那对方杂物的壁橱里有锄头和铁锸,并且上面所带的泥土还未干透的时候,我便怀疑那何芙蓉已被你们杀害并埋尸于后院了。 后来我又在后院那埋犯人尸首的荒地里发现有几行进进出出的脚印,并且那进去的脚印明显要比那些出来的脚印深了许多,这就说明人进去时是背负或者抬着重物的,而出来时则轻快了许多。 方才我让你们两个脱下鞋子,当我看到你们的鞋底都沾有未干的泥土的时候,我便确信了我的想法!” “小石头!” “虎头儿!” “你带几个人,去壁橱拿上工具,到后院荒地,找到那个旁边有着深浅脚印的新堆起来的土包,给我挖开!” “遵命!” 石鋭凝向着身旁几名捕快点了点头,几人即可走到了壁橱旁边,在里面取出了锄头、铁锸等工具,快步出了小厅。 “虎头儿!仵作带到!” 此时门外响起了毛光鉴的喊声,伴随着声音的落下,毛光鉴、柳震萧和仵作走了进来。 “大人,被害者的尸体何在?”,仵作向着聂小虎抱拳躬身问到。 “孙先生请稍后,尸体一会儿就到”,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好!”,仵作随即退立在了一旁。 此刻的沈三和赵海两人已像两滩烂泥似的趴在了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你们两个!唉!”,李彬气得脸都发青了,手指着两人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虎头儿,尸体挖出来了!” 也就是一顿饭的功夫,石鋭凝兴奋地走了进来,后面两名捕快抬着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也跟了进来,并将尸体放在了小厅的中央。 曹晓卉探头一看,立即闭上了眼睛,将头别了过去,死者正是何芙蓉,尸体身上的衣服已是破烂不堪,几乎是衣不遮体,脸色发紫,口中塞着一团浅蓝色的布团,眼珠突出,死不瞑目,柔嫩的脖颈上有着两道深深的掐痕。” “孙先生,请你验一下死者死前是否行过房事!” “是,大人!”,仵作点头答到。 “你们几个,将尸体抬到里面去!”,聂小虎摆了摆手。 就在两名捕快刚要俯身去抬尸体的时候,赵海突然直起了身子,指着沈三大叫了起来:“大人!人是他杀的,主意也是他出的,我只是个从犯哪,大人!” “只要你据实交代,我必会向上面替你求情的,说吧,除了何芙蓉,你们还害死过多少女犯人?” “我说!我全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求大人饶我一命啊!……” 第二百二十章 错误的捷径(1) 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刚进十月,天气便一天比一天凉,寒风吹到脸上更是如同刀割一般,大街上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偶尔经过的的人们也都紧紧地裹着身上那并不厚的衣衫,边走边咒骂着那该死的老天爷。 这天早上,在安众区洛水河边的安阳大街上,两名捕快正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他们一个叫姜钟杰,一个叫宁世峰,都是三十左右岁的青年,负责安阳大街至安盛大街这一片的治安巡逻。 “我说宁哥,今儿你怎么想起要和我一起巡逻来了?方才你突然跳出来,下了我一大跳!往日里不都是你我各走一条街的吗?”姜钟杰随口问到。 “今天天冷的蹊跷,还是在一起的好,也有个人能说说话”,宁世峰答到。 “你还别说,这天儿冷得还真快,昨天好像还没这么冷呢!”,姜钟杰一边走一边紧了紧身上的捕快制服。 “谁说不是呢!”,宁世峰也是浑身哆嗦了一下,“赶明儿要多加件衣服了!” 就在此时,从左侧传来了一阵争吵声,两人扭头看去,原来是街上的安阳客栈,此时在客栈门口处的柜台前,有一名中年女子正在与柜台内的老者争吵着。 姜钟杰刚要上前,却被宁世峰一把给拽住了,“不急,先在一旁听听他们是为了何事争吵再说。” “嗯,还是宁哥想得周全,看我这急性子!”,姜钟杰笑着挠了挠头。 两人缓缓地走到了客栈的门口,站在了门的两侧默默地听着,门内的两人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到了近前。 “我说掌柜的,你们客栈的房钱怎么这么贵啊,才住了三天,就要我二两银子,我在别处住店就是住上五天也到不了这个价啊!”,那名女子双手掐腰,柳眉倒竖地嚷到。 “这位客官,我们安阳客栈可是这一带最好的客栈了,除了客房之外,还有专门的沐浴房、会客室,全天十二个时辰供应饭菜,只要您需要,热腾腾的饭菜随时可以端到您的房内,当然价格要比别住高一些啦!”,老者不紧不慢地说到。 “可是你说的这些我都没用啊?” “服务我们都提供了,你不用就怪不了我们了!”,老者一脸笑意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那好吧!”,女子似乎是认了,低头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绣花荷包。 “这是二两银子”,女子从荷包里拿出了二两碎银放在了柜台上。 “多谢客官!”,老者笑着就要伸手去拿。 “慢着!”,女子伸出手按在了银子上。 “嗯?”,老者就是一愣,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要扣掉昨晚我陪你共度春宵的钱,是一两银子”,女子说罢又拿回去了一两。 “这位姑娘,你可不能乱说话啊,我哪有……” “服务我有提供,你不用就怪不了我了!” 女子说完,柳眉一挑,扭着腰走出了客栈,只留下老者站在柜台内独自凌乱着。 “嘿嘿嘿嘿!”,站在门口两侧的宁世峰和姜钟杰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哼!”,女子被门口的两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两名捕快之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前方的街口。 宁世峰和姜钟杰两个对视了一眼,相互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去。 “兄弟,前面不远就是我家了,天这么冷,不如去我家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吧!”,宁世峰指着前方不远处紧挨着洛水河边的一座宅院说到。 “那感情好!”,姜钟杰边说边搓了搓双手,靠近嘴边哈了口气。 “前面就到了!”,向前走过了两个街口,宁世峰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宅院说到。 就在此时,一名中年女子挎着个针线簸箩,手里还拿着一块布料走到了宁世峰家的院门前,突然间,房屋的正门开了,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此人一身褴褛,蓬头垢面,面带惊慌地从房门直冲到了院门,继而打开了院门,冲到了大街上,差点与那名女子撞了个满怀。 “唉吆!吓死我了!”,那名女子吃了一吓,赶紧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从里面出来的?” 男子没有答话,一侧身便从她的身旁跑开了。 “来人哪!有贼啊!”,女子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 此时宁世峰和姜钟杰两人也注意到了前方的情形,两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宁哥,你家进贼了!”,姜钟杰大声喝到。 此时那名一身褴褛的中年男子也听到了女子的呼喊声,吓得没命似的向前奔逃了起来,当他看到前方正有两名捕快朝他跑来的时候,慌不择路的他四下里一看,一转身钻进了左侧的一条胡同里。 “苍啷!”一声,宁世峰拔出了腰间的唐刀,面色沉着地说到:“小姜,你从这边绕过去,我在后面追,我们两头堵他!”,宁世峰边说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胡同。 “好咧!”,姜钟杰答应一声,随即便消失在了胡同内,宁世峰也全力冲刺般地朝着那人钻进的胡同追了下去。 在冲到胡同的尽头后,姜钟杰向左侧来了个急刹车,身子快速地一扭,几步便冲到了旁边的胡同口处。 “这下我看你往哪里跑!”,姜钟杰刚说完,整个人便愣住了。 前方的胡同里,一名身穿捕快制服的人右手提着一把唐刀,按在了自己的左臂上方,刀尖上还滴滴嗒嗒向下淌着鲜血,地上躺着一个人,胸腹之间和身下都淌满了鲜血,右手上还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宁哥,你…你把他给杀了?”,姜钟杰来到近前,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有些紧张地说到。 宁世峰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同时身子一个趔趄,嘴里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宁哥,你受伤了!”,姜钟杰此时才注意到宁世峰那按在左臂上方的手指缝间也满是鲜血,而且还在不断地流着。 “不小心被他刺了一刀!” 宁世峰紧皱着眉头,咬着牙说到:“我没事,别管我,赶紧去我家看看!” 第二百二十一章 错误的捷径(2) “哎!”,姜钟杰这才想了起来,立即向着胡同口处跑了过去,宁世峰将刀回鞘,一手捂着受伤的左臂,小跑着跟了过去。 “宁哥!”,当姜钟杰一脸惊慌地从屋内冲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已经进了院门的宁世峰。 “宁…宁哥,嫂子和你弟弟他们都……”,姜钟杰紧张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怎么了?!”,宁世峰瞪大了眼睛大声问到。 “他…他们……” 宁世峰手捂着伤口绕过了姜钟杰,几步便冲进了屋内,姜钟杰也紧随其后,客厅内的地板上躺着一名青年男子,胸口上满是鲜血。 “弟弟!”,宁世峰悲呼了一声,在尸体旁边单膝跪了下去。 “荣儿!”,宁世峰突然间好想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站直了身子。 “荣儿!”,宁世峰大声呼喊着冲向了内宅,姜钟杰皱着眉头咬着牙也跟了上去。 “荣儿!” 在内宅通往客厅的走廊上,一名女子正躺在地上,腹部和地上满是鲜血,宁世峰眼眶几乎都要瞪裂了,慢慢地蹲了下去。 “荣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宁世峰边说着边要伸手去抱地上的女子。 “宁哥,这是凶案现场,不能动!”,姜钟杰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会这样!~~~”,宁世峰悲吼了一声,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你为何会杀了他?”,聂小虎在勘察完现场后问到。 宁世峰此时已经包扎好了左臂上的伤口,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但两眼仍是通红通红的。 “总捕头,属下与姜钟杰在安阳大街巡逻时,就在我家附近突然发现有一人从我家中冲了出来,还差点撞倒了邻居王姐,随后王姐便大叫有贼。 那人听到王姐的喊声后变得惊慌起来,撒腿便跑进了一条胡同里,我便和小姜前后包抄过去,我从后面追,小姜从旁边的胡同里绕过去堵。 当我追上那人时,他冷不防掏出了一把匕首向我胸口刺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只得将身子一偏,结果被他扎到了左臂上,我本想砍伤他的右手,将匕首夺下,哪知我刚一将刀提起来,他便身子向前一扑,正好刺进了他的胸腹之间。 就在这时小姜也从胡同那头赶了过来,我让他不用管我,赶紧去我家看看,我也跟了上去,等我到了家中一看,结果…结果…” 说完宁世峰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姜钟杰,宁世峰烦你刚才所讲的情形可有遗漏的地方吗?”,聂小虎又转向姜钟杰问到。 “没有了,大人!” 姜钟杰摇了摇头说到:“一切正如宁世峰所说,并无半点遗漏!” “那你可看到他杀那人的情形了吗?” “没有,当我赶过去时,那人已经死了,我只看到宁世峰站在尸体旁,左臂上还留着鲜血。” “嗯”,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皱着眉看向了正站在一旁的那名中年妇女。 “你叫什么?” “回大人”,那名女子欠身施了一礼道:“奴家王氏,是宁兄弟的邻居”,王氏怯生生地说到。 “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把你看到的都说一遍吧。” “是,大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王氏点点头说到。 “我想要给我那小侄儿做一件过冬穿的衣裳,想到宁兄弟的娘子马氏素来心灵手巧,于是今天早上我便拿了布料和针线簸箩,想要去宁兄弟家找马氏帮忙。 可哪知我刚走到宁兄弟家的院门口,便见到有一人从他家的房门里冲了出来,那人打开院门向外便跑,还差点撞到了我,下了我一大跳。 当我看清那人是个乞讨的流浪汉后,我便猜想他一定是进去偷盗了,于是我便大声喊叫了起来,正巧宁兄弟和另一名捕快兄弟就在附近,我看到他们两个一个追了过去,另一个跑进了旁边的那条胡同。 后来那名捕快兄弟又从胡同里跑了出来,径直进了宁兄弟家,宁兄弟很快也跟了过来,再后来我才知道宁兄弟的弟弟和他娘子都已经被害了。” 说罢王氏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到:“唉!可怜我那马荣妹子了,你说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些街头的流浪汉真是太危险了,真不知道他们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我说大人,应该管管了!” 聂小虎听完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虎哥,我看这就是起简单的入室盗窃案,那名流浪汉定是饿得紧了,于是便偷偷溜进了宁世峰的家中,没想到被宁世峰的弟弟宁世泽发现了,于是他狗急跳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死了宁世泽。 这期间引起的动静又惊动了正在内宅的马氏,于是马氏便想要去客厅查看究竟,那人便一不做二不休,在内宅通往客厅的走廊上将马氏杀死,随后逃了出去,没想被人给撞了个正着”,曹晓卉边思考边说到。 聂小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宁世峰虽说当捕快时间并不长,才两年,不过他的业绩却是拔尖的,最近就要提升三名班头了,他的希望是最大的,他这次虽然杀了那名凶手,但也是误杀,况且他也受了伤,这不会影响到他的升迁吧?”,曹晓卉面色稍带忧虑地问到。 “应该不会”,聂小虎摇了摇头,“这次是他抓到了凶手,不但不罚,还应该嘉奖才对。” “那样最好了!”,曹晓卉的脸上现出了喜色。 “小石头!” “虎头儿!” “张贴告示出去,让人前来认尸,先搞清楚这个流浪汉的身份再说!” “明白!”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并没有人认领尸体,也无人认识此人,流浪汉的身份成了一个谜。 宁世峰也慢慢地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又接连抓获了三名盗窃抢劫的街头流浪汉,再加之提升班头的名单下来了,宁世峰的名字排在首位,这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第二百二十二章 错误的捷径(3) “宁哥,恭喜你升班头啊!” “宁班头,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这些兄弟们啊!” “好说好说!兄弟我能有今天,全靠总捕头和曹姐提携,另外就是靠大家们的帮助啊!” 这一天傍晚,在安阳大街洛水河边的安阳酒楼内,聂小虎、曹晓卉以及数十名捕快正在开怀畅饮,做东的是宁世峰,今天他被正式提升为了班头,于是便在这酒楼内摆了几桌,以示庆祝。 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戌时才结束,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回去了,聂小虎与唐毅斌几个也喝得晕晕乎乎地回到了捕快房的住处,就在大家躺下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一名捕快急急火火地跑进了院子。 “总捕头!出事了!” 聂小虎一听,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周身的神经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聂小虎穿好衣服后打开了门。 “宁班头他被人暗算了,腹部中了一箭,大夫正在抢救着呢!” “在哪?!”,聂小虎大喝了一声,觉得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此时唐毅斌等人也纷纷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就在安阳酒楼!” “走!” 此时安阳酒楼的大门口处已是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虽然已是冬天,还是在寒冷的夜里,人们爱凑热闹的热情依然丝毫不减。 看到聂小虎等人来到,人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进入酒楼后,在一楼的大厅内,聂小虎看到宁世峰躺在由两张桌子临时拼成的‘床’上,一名大夫正在给他包扎着伤口,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支带血的短箭,曹晓卉也正站在一旁看着。 “总捕头!” 看到聂小虎的到来,宁世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由于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地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别动!”,大夫一把按住了他,由于刚才的挣扎,宁世峰胸前的伤口处又渗出了鲜血,围在胸前那白色的布带瞬间变成了红色。 “你不要乱动!”,聂小虎慌忙伸手制止了他,宁世峰刚刚抬起的头这才缓缓地放了下去。 “出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 “总捕头”,宁世峰躺在桌子上,以微弱的声音说到,“我是被一名蒙面人射了一箭,他正在柜台内偷窃酒楼的钱财时被我发现了,于是他便朝我射了一箭,用的是一把小型的弓弩,我躲闪不及被其射中了胸口,我一中箭便倒了下去,迷迷糊糊地看到他朝着那边跑了,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咳咳咳!”,宁世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大夫,他的伤势如何?”,聂小虎关切地问到。 “幸而没有伤到心脉,性命无忧,只是失血过多,要好好地调养一段时间方可复原”,大夫捋了捋颌下的须冉缓缓说到。 “那就好!”,聂小虎点了点头,“来人,将宁班头送回家中,找几个人好生伺候着!” “是!”,立即有两名捕快上前小心地将宁世峰扶了起来,用一副担架抬着他慢慢地向外走去。 “有目击者吗?”,聂小虎望着曹晓卉问到。 “有!”,曹晓卉点了点头,“一共有两名目击者,一个是店小二郑天佑,另一个是当时恰好路过门口的一个姑娘,名叫艾琳。” “他们人呢?” “都在这呢!”曹晓卉用手一指柜台边上站着的一男一女。 “见过大人!”,郑天佑和艾琳慌忙向着聂小虎施了一礼。 聂小虎一摆手,看着店小二郑天佑说到:“你先说!” “是,大人!” 郑天佑一点头说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宁班头请客,很多官爷们都在这里喝酒,大人您也在的,我看到您了。” 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待酒宴散场之后,宁班头来我这里付账,结果发现钱带得不够,他说回家去取,一会儿就送过来,我就同意了,毕竟都很熟了,他家也离这不远。 在大约过了有两刻钟左右吧,那时我正在二楼清扫地板,忽听得楼下有响动,于是我便走了下来,我一下楼便看到宁班头倒在那里,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箭。” 说着话郑天佑用手一指门口处的地面,聂小虎看了看,门口处的地面上还残留有一小摊鲜血。 郑天佑接着说到:“当时我就吓坏了,赶紧跑了过去,这时我看到一道黑影自那边的门跑了出去,当我正要去将宁班头扶起来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了一声尖叫,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抬头一看,那声尖叫就是她喊的”,说罢郑天佑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名少女。 “大人!” 少女的神情稍显有些紧张,怯生生地说到,“我叫艾琳,今天晚上我回家路过这里的时候,我有意无意地向里面瞥了一眼,可这一瞥不要紧,我看到一个人躺在了地上,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箭,而他”,艾琳看了一眼郑天佑,“他站在那人的旁边,正在弯腰想要去扶他,我一害怕,就大叫了起来,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老板呢?在哪?”,聂小虎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众人。 “大人,奴家便是!”,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眉宇间略显风骚的中年女子向着聂小虎飘飘道了个万福。 “怎么是个女的?”,聂小虎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打量此人。 “奴家张颖儿,见过大人!” “免礼!”,聂小虎一摆手。 “你这酒楼可有房客?” “有的,不过只有一位,就住在二楼,我这里是吃饭兼住店的”,张颖儿娇声说到。 “事发时你在哪里?” “奴家在二楼自己的房里,正准备休息呢。” “那名房客呢?” “他呀,是个懒人,早早就睡下了,现在估计正在打呼噜呢!”,张颖儿掩嘴笑到。 聂小虎观察了一下一楼大厅,正对门的地方是柜台;柜台的右侧是客人吃饭的大厅;柜台后面是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口处有一道门,门此时是闩着的;柜台的左侧是一个小厅,摆放了五张桌子,也是供客人吃饭用的;小厅里还有一道走廊,直通向房屋的最左侧,走廊的尽头是一道木门,木门此时是关闭的,一条门闩横木就搭在两扇门板的正中央。 “你是说那贼人是从那里跑出去的?”,聂小虎指着左侧走廊尽头的那道木门问郑天佑到。 第二百二十三章 错误的捷径(4) “是的,大人!”,郑天佑连忙点了点头。 “从事发到现在,可有人动过那扇门?” “没有,大人,自打发现宁班头中箭到现在,除了拼了两张桌子供大夫救治使用,屋内其他的物件都没有动过”,郑天佑摇头答到。 聂小虎点了点头,走向了最左侧的那道门,门是朱红色的,两扇门板光滑平整,门从里面上了闩,不拿掉门闩横木是打不开的。 “怎么可能?若是凶手从这道门跑出去,那又是谁将门又从里面上了闩的呢?”,聂小虎的眉头不由地紧皱了起来。 “检查一下这条走廊,看看地板下面和两边的墙壁是否有暗道!还有这上面!”,聂小虎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木制天花板,沉声说到。 “是!”,立即有几名捕快来到了走廊内开始了搜索。 一刻钟后,搜索结束,走廊内没有任何暗道之类可以出去的通道。 “这道门是做什么用的?” “大人,这道门是我们倾倒秽物用的,从正门出去倒秽物总是不太好的!”,张颖儿答到。 聂小虎踱着步来到了柜台前,盯着后面的那扇门问到:“这道门是做什么用的?” “哦,门后面就是洛水河了,我们洗衣服都在河边,大人您看!” 张颖儿说完走上前去打开了门,门后面是宽宽的河面,一条石头做的台阶自门口斜斜向下延伸到了河边,台阶的尽头处是一块大条石,有一半浸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 “上去看看”,聂小虎看了一眼曹晓卉,迈步上了楼梯,曹晓卉点点头,跟在了后面。 二楼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右边分成了两排,左右各有六个包间,是供客人们吃饭的地方;左边也分为了两排,左右各有四个房间,是供客人住宿的客房。 “你住的房间在哪里?”,聂小虎问跟着上来的张颖儿。 “奴家的房间就在最里面的左边”,张颖儿用手指了指。 “去打开,我要进去查看!” “大人,奴家的丈夫去南方做生意了,奴家现在可是一个人呢,这样不好吧?”,张颖儿嗲里嗲气地说到。 “去打开!”,聂小虎阴着脸重复了一遍。 “是”,张颖儿抿了抿嘴,轻声说到。 一进屋,聂小虎便闻到了一股香气,屋内靠窗的墙角处有一张挂着轻纱罗帐的木床,床上的被褥已经打开了;床的一侧是一张梳妆台,台上有一面铜镜,另外摆放着香粉盒、首饰盒等女人梳妆打扮的小物件,还有几件发钗、耳环之类的首饰零散地放在台面上;左侧靠墙是一个大衣柜,右侧摆放着一张古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 聂小虎大体看了一下便皱着鼻子出了房门,“那个住店的客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住哪间、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聂小虎向着张颖儿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回大人,那位客人是三天前住到店里来的,是个男子,登记的名字叫林宜兴,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吧,听口音像是本地人,住到店里三天了,从未见他外出过,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反正他也不欠我店钱,我也懒得搭理了,他就住那间”,张颖儿用手指了指斜对面的那间房门。 聂小虎看了曹晓卉一眼,冲着那道房门摆了摆头,曹晓卉会意,立即走上前去,“啪啪啪”拍起了房门。 “开门!里面的人出来,捕快办案!” 等了一会儿,房内没有任何动静,曹晓卉的眉头就是一皱,又用力拍了拍门,大声叫了两遍。 这次总算是有了回音,房内传出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门!捕快办案!”,曹晓卉又大声喊了一遍。 “来啦!”,房内的声音明显态度缓和了许多。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中年男子站在了门口。 “几位官爷,出了什么事吗?”,中年男子面带不解地问到。 “你在屋里做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聂小虎紧盯着此人的双眼问到。 “没做什么啊?我在睡觉呢!”,男子揉了揉眼睛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来此做什么?”,聂小虎边向屋内走边问到,在经过男子身旁的一瞬间,聂小虎皱了皱鼻子。 中年男子赶紧闪到了一旁,微微躬着身子说到:“小人名叫林宜兴,本地人氏,家就住在思顺区兴唐大街。” 聂小虎看了看四周,屋内的摆设和张颖儿的房间差不很多,只是梳妆台换成了一张木桌,床上没有了轻纱罗帐,被褥已经打开摊放在了床上,床头有个小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只茶杯。 聂小虎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身子向后一仰,双手向后一伸,按在床上撑住了自己的身体,看着林宜兴问到:“你既然家就在附近,为何还要住在这里啊?” “额,这个……” 林宜兴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说到:“不瞒官爷,小人在家是个耙耳朵,前几日我不小心打碎了我娘子最心爱的一只花瓶,我怕她打我,因此便出来躲几天,想着等她气消了再回去。” “噗哧!”,站在一旁的曹晓卉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宜兴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呈现出害羞的表情。 “你还真是个奇葩啊!”,聂小虎笑了笑,坐直了身子,伸手在床头柜上提起了茶壶,倒了一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今天晚上你可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了吗?” “官爷是指什么?”,林宜兴问到。 “今晚不久前就在楼下发生了一起命案,有人用弓弩射伤了我们一名班头,然后逃跑了。” “啊?有这事?”,林宜兴立刻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的样子。 “你可听到什么动静或是看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林宜兴摇了摇头,“小人睡得早,什么都没听到,若不是你们大声地拍门,怕是此刻我还在梦中呢!” “嗯”,聂小虎点点头站起身来,边向外走去边说到,“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哪儿都别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就在这里待着,哪儿都不去!”,林宜兴赶忙点头应到。 回到楼下后,聂小虎想了想问曹晓卉:“小卉,此案你怎么看?” “虎哥,我方才仔细想过了,这店小二的话有些不可信,他说那人从左侧的门跑了出去,可是那道门却是从里面上了门闩,这怎么可能,难不成那人先是跑出去,再进来将门闩上?依我看,定是这店小二在说谎,闹不好宁世峰就是他伤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错误的捷径(5) “大人,冤枉啊,小人所讲句句都是实情啊!”,郑天佑听到曹晓卉所说的话,赶忙连哭带喊地叫了起来。 “既然都是实情,那你告诉我,那道门为何是上了门闩的?”,曹晓卉问到。 “这个……”,郑天佑的脸上犯了难,一副委屈的表情说到,“这个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到底是不是你现在还没下定论,一切都会查清楚的,你不必过于激动,若不是你做的,你更用不着担心什么了,不是吗?”,聂小虎盯着郑天佑说到。 “那倒也是”,郑天佑点了点头。 “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说!”,聂小虎挥了挥手,当先走了出去。 “虎哥,不用先把那店小二抓起来吗?”,在回去的路上,曹晓卉问到。 “用不着,他跑不了,也不敢跑!”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明天早上先去一趟林宜兴家,落实一下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怎么?你怀疑是他?” “嗯,他对我们撒了谎!” “什么?他撒什么谎了?”,曹晓卉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他说他早早就睡下了,他床上的被褥虽然已经打开并铺在床上了,但被窝里却是凉的,这说明他根本就没在睡觉,还有就是床头柜上的那壶茶,是热的,若是他早就睡下了,壶里的茶早就凉了,因此他在说谎!” “原来如此!”,曹晓卉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在我进门时,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和店老板张颖儿房间里的香气是一样的”,聂小虎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哦~~~”,曹晓卉想了想,随即拉了个长音,“你是说他与那张颖儿……” 聂小虎点了点头,笑而不答,曹晓卉的脸上也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曹晓卉等人便来到了林宜兴位于思顺区的家中,见有捕快上门,把林宜兴的妻子田氏吓了一跳。 “几位官爷!” 田氏欠身施礼,疑惑不解地说到:“这一大清早便来到我的家中,可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聂小虎笑了笑,“你的丈夫可是林宜兴?” “正是,不会是他出了什么事吧?”,田氏的脸上呈现出惊慌的神色。 “没出什么事”,聂小虎摆了摆手说到,“我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丈夫去哪了?” “我不清楚呢”,田氏摇了摇头,“他只是说出去访友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都已经走了三天了。”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他在出门之前可是犯了什么错误?” “错误?”,田氏的眼睛迷惑了。 “比如说打碎了花瓶之类的?”,聂小虎提示到。 “哦,是的,他是打碎了一支花瓶,可那也算不得什么错误呀?”,田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不过官爷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对谁也没说过此事啊?” 聂小虎微微一笑,“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官人说的?这么说官爷您见过他了?我家管人他到底怎么了,官爷求求您快告诉我吧,我都快被吓死了!” 田氏一手捂着心口,面色惊慌地说到。 “他是不是很怕你?” “这……”,田氏皱起了眉头,犹豫了半天,这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聂小虎笑着说到,“你丈夫他十分地怕你,所以才会在打碎花瓶后借口外出访友出去躲了起来,为的就是怕你恼怒于他。” “躲起来了?”,田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半晌才开口,幽幽地说到,“官爷,可否告知奴家我家官人现在何处?” “不远,就在安阳大街的一家酒楼内!”,聂小虎笑着说到。 “不知夫人可否随我去一趟,我从中间做个和事佬,化解一下你们夫妻之间的矛盾,你以后也别对他过于凶了,如何?” “都听官爷的”,田氏低着头轻声说到。 “很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虎哥,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啊,连人家的家事都要掺和!”,曹晓卉小声地笑到。 半个多时辰后,聂小虎等人带着田氏便来到了安阳酒楼的大门前。 由于是清晨,还没有客人上门,酒楼的门前显得比较冷清,大门开了一条缝,看上去是虚掩着的。 一名捕快紧走几步抢在前面到了门前,双手一推,门被推开了,聂小虎刚要上前,却发现推门的那名捕快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聂小虎眉头一皱,刚要发问,就听得那名捕快大喊了一声“不好!”,随即身子一歪,就地倒着滚了几圈,远离了大门,几乎是同一瞬间,一支羽箭带着风声从门内飞了出来。 紧接着屋内又传出了“呯!”的一声,听上去像是重重的关门声。 “啊!~~~~”的一声尖叫,田氏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正冲着安阳酒楼对面的一条胡同口处,两名少男少女正站在那里聊着天。 “倩倩,我敢对天发誓!” 那名男子将右手举过头顶,信誓旦旦地说到:“我对你是真心的,若有半点虚言,让我……” 男子左右看了看,随即说到:“就让我的这只手即刻烂掉!” 男子的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那名男子的右手掌心被一支羽箭从中穿过,鲜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陈海涛,你去死吧!哼!”,少女立时面带怒气,一跺脚转身跑开了。 “来人!去那边看看人伤得如何?”,聂小虎立即对着还在发愣的众人喊到。 第二百二十五章 错误的捷径(6) “总捕头,他向左边跑了!”,那名开门的捕快喊到。 “你们几个随我来!”,聂小虎边喊边朝着酒楼的左侧飞奔而去。 酒楼的左侧空无一人,从左侧绕到河边,屋后沿着河边的小道上也是不见半个人影儿,只有后门处河边的那块条石上摆放着一个盛放衣物的竹篮。 聂小虎又折返了回来,冲进了酒楼内。 “出了什么事了?”,郑天佑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扫帚,楼梯上也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紧接着张颖儿也下了楼。 “出什么事了?”张颖儿面色稍显慌乱地问到。 聂小虎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在一楼大厅内四下里看了看。 “孙伟浩,刚才你都看到什么了?”,曹晓卉问开门的那名捕快。 “总捕头、曹姐!” 孙伟浩冲着两人一抱拳,“方才我一推开门,就发现有个黑衣人正在柜台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他也发现了我,一回头,我看到他用黑巾蒙着面,紧接着他便拿起了放在柜台上的一把小型弓弩并对准了我。 我大叫了一声‘不好’,然后将身子一歪,随后向后倒滚了两圈,就在那时我看到那黑衣蒙面人向着左边跑去了,然后我就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天哪,那人又来了?!”,张颖儿惊慌地喊了一嗓子。 聂小虎没有说话,走到柜台边看了看,柜台内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柜台下面有一个上了锁的橱子,锁已经被撬开了,但橱子还没有被打开,地上有一根铁条,应该是撬锁用的工具,被人遗弃在了地上。 “这里面是什么?”,聂小虎指着橱子问到。 “这是放钱的地方,昨天的收入都在里面呢!”,郑天佑答到。 “打开看一下少了什么没有。” “是!”,郑天佑赶忙走过去,蹲下身打开了橱子。 “一文钱也没少”,郑天佑在数了一遍后说到,“看样子那人还没来得及拿钱就被发现了。” “还好!还好!”,张颖儿不停地拍打着心口。 “林宜兴呢?”,聂小虎问到。 “他应该还在房中睡觉呢!”,张颖儿说到。 “去把他叫下来!” “哎!”,张颖儿答应一声,转身向楼梯走去,曹晓卉也紧跟着走了过去。 聂小虎又转向左侧的那条走廊走了过去,走廊上有一把小型的弓弩,看来是凶手逃跑时遗弃的,走廊尽头的那道朱红色的木门依然是关闭着的,一根横木搭在两扇门板的正中,门是闩着的! 聂小虎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两眼紧盯着那平整光滑的两扇门板,似乎想把它看透一般,就连曹晓卉将林宜兴带下来都没有发觉。 整个一楼大厅内静悄悄地,就连一根银针落地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聂小虎站在门前仔细地端详了好一阵,突然间他的眉毛一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上扬,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右边的那扇门板,在右手食指覆盖着的门板上,有一个细微的小孔,也就有蚂蚁洞那么大小,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聂小虎顿时来了精神,转身低下头在走廊内四下里寻找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聂小虎便在离门不远的墙根处找到了一根牙签,聂小虎捏着那根牙签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官人,你怎么在这里?这里太可怕了,你赶快随我回去吧!”,田氏一见到林宜兴,慌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娘子!”,林宜兴被田氏抓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官人,你这是怎么了?”,田氏温柔地问到。 “我…我没事,倒是你…你怎么了?”,林宜兴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我?”,田氏纳闷地看了林宜兴一眼,“我怎么了?我好好的呀?” “你…你这么说话我…我有些不习惯。” “噗哧!”一声,曹晓卉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田氏这才反应了过来,脸色一变,似是要发作,但很快又平息了下去,换上了一副笑容。 “官人,奴家以后不再对你凶了,随我回去好不好?” “好…好”,林宜兴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乖,真听话!”,田氏笑了,拉着林宜兴冲着聂小虎欠身施了一礼。 “大人,这里若是没有我们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你们走吧!” 聂小虎偷瞄了一眼张颖儿,看着她那张醋意十足的脸,心里强憋着没笑出来。 “以后你们夫妇可要好好相处,莫要让他再跑出来啊!”,聂小虎看着两人向外走的背影笑着说到。 “知道了,多谢大人提醒!”,田氏扭头回到,随后拉着林宜兴快步离开了。 “我们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聂小虎脸色一变,看着郑天佑严肃地问到。 “回大人的话,小人今天早上开了大门,正在打扫楼梯,忽听得楼下有动静,还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于是便跑了下来,一下来便看到你们了。” “那你呢?”,聂小虎又看向了张颖儿。 “奴家刚刚起床,正在房内梳妆打扮呢,就听得楼下有人喊叫,所以我就下来看看喽!”,张颖儿撅着嘴说到。 “哎呀?”,聂小虎在空气中使劲闻了闻说到,“怎么这么酸啊,哪的醋坛子倒了?” “哼!”,张颖儿一转身,扭着柳蛇腰上楼去了,在场的众人除了聂小虎和曹晓卉,都是一脸的懵逼。 “行了,言归正传!”,聂小虎收起了笑脸,四下里看了看。 石鋭凝立刻会意,马上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聂小虎的身后,唐毅斌则条件反射般地将宝剑往怀中一抱,站在了椅子的后面。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郑天佑,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郑天佑。 “真的是他!?”,曹晓卉睁大了惊奇的眼睛脱口而出。 第二百二十六章 错误的捷径(7) “大人,您搞错了吧?”,郑天佑半笑不笑地说到。 “你和宁世峰有什么仇怨,为何你要置他于死地?”,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我区区一个店小二,怎么会与宁班头那种人结仇?大人,您真是太抬举我了!”,郑天佑笑着说到,脸上毫无惊慌的神色。 “不承认是吧?那我就替你说吧!” 聂小虎冷笑了两声说到:“昨天夜里,客人都走光了,张颖儿在楼上,而宁世峰又要回来付账,你便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准备了一副弓弩,在宁世峰到来的时候,你便用弓弩射了他一箭。 你以为射死了他,在你正准备弯腰将尸体拖走处理掉的时候,恰好被经过门口的艾琳看到,并大叫了起来,你没有办法,于是便临时编造了一个蒙面人出来,可是你随口编造的故事并不完美,左侧的那道门从里面闩着,这就让你难以自圆其说,所以你仍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为了能够洗脱你的嫌疑,你不得以只能是让那个蒙面人再次出现,这样一来你便可以脱身了,所以你便于方才上演了那么一出戏。”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先是装扮成了黑衣蒙面人,并将柜台内放钱的橱子撬开,然后便在那里等待有人上门了。” “虎哥,那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在今天早上来呢?”,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他不知道,也无所谓知不知道!”,聂小虎微微一笑。 “只要有人来就可以了,是谁都一样,他并不想射杀谁,从那支箭射出去的方向便可以看得出,他只是想让来的人看到一个蒙面人从那里逃出去而已”,聂小虎说着话指了指左侧走廊尽头的那道门。 “只要有人能够证明有个蒙面人从那里逃跑了,那么他之前编造的故事就能够成立了,继而他身上的嫌疑也自然能够洗清了。” “可是大人,您说的那么热闹,那道门您也看到了,依然是从里面上了闩的,难不成我会分身术,先从那里逃出去,再回来把门闩上?在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可是刚从楼上下来的!”,郑天佑反驳到,眼中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你以为你很聪明,可以瞒天过海吗?” 聂小虎冷笑着说到:“你先是从那道门跑了出去,然后绕到了屋后,从后门进到了屋内,随后上了楼,拿起扫把装作正在清扫楼梯的样子。” 聂小虎说完举起了那根牙签:“至于门是如何从里面闩住的,你靠的就是这根牙签!” 聂小虎说完经牙签递到了身边曹晓卉的眼前:“小卉,你拿着这根牙签去门那里,看看右边那扇门板上是否有一个针眼大小的孔。” “好!”,曹晓卉接过牙签走到了门前。 “虎哥,找到了,是有一个针眼大小的孔!” “你把门打开!” 曹晓卉依言打开了门。 “你现在将那门闩木的一头提起来,再将牙签插进孔内,要轻轻地插进去,不要太用力,然后把门闩木轻轻地搭在牙签上!” “好的!”,曹晓卉点点头,按照聂小虎的话将门闩木搭在了牙签上。 “好了!” “现在你再将门关上,要重重地关门!” 曹晓卉双手各抓住一扇门板的边缘,随后“呯!”的一声,重重地将门合了起来。 “啪嗒!”一声,牙签被崩开了,门闩木稳稳地横在了两扇门板的中央。 “呀!原来是这样!”,曹晓卉随即就是一声惊呼。 “你还真是聪明啊!”,曹晓卉转身回来后,看着郑天佑说到。 郑天佑默默地站在那里,面色淡然、枯井无波。 “至于你上身穿的那件黑衣嘛,想必是你在绕回到后门的时候脱下来扔进了洗衣服的那个竹篮里了吧?至于裤子嘛,因为脱下来比较麻烦,你怕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就没穿,反正你在柜台里面,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你的下身的,我说的对吗?”,聂小虎盯着郑天佑说到。 “你所说的都是你的猜想,证据,证据呢?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认的”,郑天佑淡淡地说到。 “来人!” “在!” “去房后面将那竹篮子里的黑衣找出来,还有就是仔细地找一找地面上和河边,给我找一颗铜盘扣!” “是!”,随即有五六名捕快出了后门。 “你在脱衣服的时候太用力了,或许是时间太紧了吧!”,聂小虎看着郑天佑笑了笑,“你看看你衣服下摆上的那两颗盘扣可还在?” 郑天佑眉头就是一皱,用手在衣服的下摆上摸了摸,随即低头看了看,原本有着两颗铜盘扣的地方现在却只剩下了一颗,另一颗的位置上只有一小截线头耷拉在那里。 “唉!”,郑天佑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宁世峰他杀了我的兄长,杀兄之仇我岂能不报?”,郑天佑攥紧了拳头,低着头咬牙切齿地说到。 “什么?”,这回轮到聂小虎吃惊了,“你说什么?” “宁世峰他杀了我的兄长!”,郑天佑抬起了头,两眼通红地说到。 “将他带回去,我要细细审问!”,聂小虎站起身来,大声说到。 众人瞬间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张颖儿独自一人站在楼梯口处,长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 审讯房内,郑天佑身带脚镣手铐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对面坐着的是聂小虎和曹晓卉。 “郑天佑,你说宁世峰杀了你的兄长?”,聂小虎问到。 “是!” “什么时候,在哪里,你兄长又是谁?” “我兄长名叫郑天佐,就是半个多月前被宁世峰杀死的那个流浪汉!” “什么!?”,这下聂小虎和曹晓卉都不禁大吃了一惊。 “你是说半个多月前那个被宁世峰杀死的流浪汉是你的兄长?” 郑天佑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去认尸?” “认尸?”,郑天佑冷笑了两声。 “认领了尸体,我还有报仇的可能吗?” “唉!”,聂小虎叹息了一声说到:“你错了!那个案子疑点颇多,到现在都是悬而未决,我只是苦于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进而就无法找到破案的突破口,你只顾着自己寻仇,却耽误了我的大事啊!” “什么?”,郑天佑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地问到,“悬而未决?大人您是说我兄长并不是杀死宁世峰弟弟和他娘子的凶手对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错误的捷径(8) “谁说他是了?衙门发布告示了吗?” 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你兄长他只是有杀人的嫌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我怎么会妄下断语?” “嫌疑?真凭实据?我兄长已经被那宁世峰杀人灭口了,哪来的真凭实据!我兄长绝不可能是杀人犯!”,郑天佑明显地激动了起来。 “你莫要过于激动,你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若是真有冤屈,我定会为你做主的!”,聂小虎看着郑天佑,目光坚定。 郑天佑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缓缓说到:“我家原本住在开封一带,小时候父母双亡,我和兄长两人相依为命,有一年村子里闹了蝗灾,地里颗粒无收,为了活命,我和兄长只能背井离乡、沿街乞讨。 有一天我们兄弟正在路上走着,忽然出现了一群山匪劫道,结果慌乱中我们兄弟失散了,我遍寻不着我的兄长,一路乞讨到了洛阳,幸得安阳酒楼的老板好心收留,便在店里做了一名伙计。 就在半个多月前,我听说街上出了人命案,便凑热闹跑去看,结果却发现……” 说到这里,郑天佑留下了眼泪,在抽泣了一会儿后,郑天佑抬起双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接着说到:“我兄长为人忠厚老实,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更别说是杀人了!他平日里经常对我说,我们可以穷,可以挨饿,但绝不能去偷、去抢! 记得有一次我们看到路边有一只小狗叼走了一个小摊上的馒头,那老板拿着一根木棒就要打那条小狗,我兄长心生怜悯,竟然上前去用右臂替小狗挡了一下,结果他的右臂当时就被打折了,虽然过了半年后右臂可以活动了,却再也无法活动自如,跟废了没什么区别。 大人,您说,像我兄长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偷跑进别人的家中偷窃,还敢杀人?这定是被人冤枉的!我为了替兄长报仇,不得已没有前去认领尸体,任其埋骨异乡,我对不起他啊!” 说完郑天佑抱头嚎啕大哭起来。 听完郑天佑的叙述,聂小虎和曹晓卉两人都是唏嘘不已,连连摇头。 “虎哥,你方才说宁世峰家的那个案子有疑点,指的是什么?”,曹晓卉在悲叹了一会后问到。 “首先,若是你再街上遇到了一个偷东西的贼,你会拔出刀来去追吗?”,聂小虎反问到。 “不会,那样会影响速度的,而且也用不着啊,一个偷东西的贼而已”,曹晓卉摇了摇头。 “还有,当时宁世峰的家中虽然看上去被翻得很乱,但厨房却是整整齐齐,就连笼屉里放着的肉包子都没有被人动过,若说是那郑天佐饿极了进去偷吃的,这一点却是无法解释。” “还有就是若真是郑天佐杀了人,那他的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而在当时的目击者王梅和姜钟杰的叙述里,却都是没有提到这一点,还有那把匕首又是从何而来?当他从宁世峰家中跑出来的时候,手里是空的,这点王梅可以证实。” “对啊!”,曹晓卉不住地点着头,“虎哥,既然有这么多的疑点,那你为何?” “虽然疑点颇多,但也都只是怀疑,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猜想,不得已我才只能将此案暂且搁置,想等到死者身份确认后再寻找线索,只是没想到会引出他的案子来。” 聂小虎轻叹了一声,看着郑天佑摇了摇头。 “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兄长伸冤啊!他是被冤枉的!”,郑天佑大声叫了起来。 “你放心,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若你兄长真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替他伸冤的!来人!” 即刻有两名捕快推门走了进来。 聂小虎摆了摆手,“将他带下去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替我兄长伸冤哪!”,郑天佑边走边大声地喊到。 “开棺验尸!”,聂小虎一拍桌子。 “开棺验尸?为什么?”,曹晓卉糊涂了。 “查一下郑天佐的右臂是否真的有伤,若郑天佑所言属实的话,郑天佐就不可能持刀伤他,更不可能持刀行凶了,也就是说宁世峰就对我撒了谎!”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要秘密的进行,最好是在晚上,不要将消息告诉任何人”,聂小虎嘱咐到。 “嗯,我知道”,曹晓卉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郑天佐的验尸结果便放在了聂小虎的眼前,死者右臂曾经断折过,由于没有进行正确的包扎处理,右臂骨上下稍有错位,基本属于废臂,别说持物,活动都很困难。 看着手里的验尸结果,聂小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过了良久,这才开口说到:“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你们三人陪同曹捕头一同前去架阁库,将宁世峰所有办过的案子都给我找出来,我要逐一查看,另外把姜钟杰给我找来。” “好的!”,曹晓卉答应一声,转身与三人出去了。 很快姜钟杰便来到了大厅,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到:“总捕头,您找属下有什么事吗?” “姜钟杰,我来问你,半个多月前也就是宁世峰家中娘子及其弟弟被害一案,案发当日你是否一直与宁世峰在一起巡街?” “那件事啊,我想想”,姜钟杰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到,“不是,起初我和宁班头是各巡一条街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宁班头突然从我背后冒了出来,还吓了我一跳。 我问他怎么跑来和我一起巡街,他说天太冷,街上没几个人,要和我做个伴,随后我们在安阳客栈的门口发现有两人正在争吵,于是便上前去听了一会儿,再后来宁班头说要请我去他家中喝杯热茶,当我们走到他家附近的时候,事情便发生了。” 聂小虎听完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说完向外摆了摆手。 “属下告退!”,姜钟杰一抱拳,转身退了出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曹晓卉和石鋭凝等人回来了,曹晓卉的手里拿着两本簿册。 “虎哥,这就是宁世峰这两年所有的办案记录了,都在里面呢,可是不少!” 曹晓卉说完将两本簿册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第二百二十八章 错误的捷径(9) 一个多时辰后,聂小虎放下了手中的簿册,看着一旁正在看簿册的曹晓卉,笑着问到:“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没?” 曹晓卉皱着眉,微微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啊,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案子,不是偷了这家的东西就是抢了小姑娘的荷包。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数量可真是不少,这说明宁世峰很能干嘛,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聂小虎笑了笑,“案子没什么不对,但这么多的案子却都有三处共同点!” “共同点?”,曹晓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其一,几乎所有的案犯都是流浪汉!” “那倒是!”,曹晓卉点了点头,“好像只有六个案子里的案犯不是流浪汉,其余的几十个都是呢!” “其二,所有流浪汉的案子都是发生在冬季!” “是吗?我再看看!”,曹晓卉又拿起了簿册翻看了起来。 “还真是!”,曹晓卉不住地点着头,“全是在冬天!” “其三,去年的案犯与今年的有很多都是同案犯。”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把这三点联系起来再想想!”,聂小虎启发到。 “流浪汉、冬天、同案犯……”,曹晓卉皱着眉头,嘴唇咬了起来。 “流浪汉最怕什么季节?”,看到曹晓卉那冥思苦想的模样,聂小虎赶紧提示到。 “冬天!”,曹晓卉的眼睛就是一亮。 “没错,就是冬天,到了冬天,那些流浪汉们便要受冻挨饿了,有些人甚至会冻死在寒冷的夜里,所以流浪汉最不愿意过的就是冬天。” “所以他们才会去偷窃、抢劫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曹晓卉歪着脑袋看着聂小虎。 “果然是胸大无脑,故人诚不我欺也!”,聂小虎心里叹到。 “照你这么说,那其他人的辖区怎么没那么多流浪汉的案子?”,聂小虎反问到。 “那倒也是啊!”,曹晓卉撇了撇嘴,“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依我分析,应该是宁世峰与这些流浪汉达成了某种协议,宁世峰让他们去犯案,然后他再去抓他们,把他们送进监牢,这样一来,宁世峰得到了功绩,那些流浪汉们也有了栖身之所,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虽然监牢里没有自由,但毕竟可以抵挡寒冷,还有饭吃,再说他们犯的都是些小偷小摸的罪行,最多也就是关上几个月,刚好可以渡过冬天,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是这样!”,曹晓卉终于明白了。 “那这又跟宁世峰家的案子有什么关联呢?” “起止是有关联,这里面关系大着呢!” 聂小虎端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接着说到:“想必是那宁世峰的妻子马荣和他的弟弟宁世海犯下了令其不能容忍的错误,让宁世峰起了杀心。” “不能容忍的错误?你是说马荣和宁世海他们两个?” “有这个可能,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事,总之是引起了宁世峰的愤怒,进而使其铤而走险,策划了这起入室杀人案。 他先是找到了一个流浪汉郑天佐,因为他与流浪汉们早已打成了一片,因此郑天佐并没有怀疑,便按照他的话去做了,然后他又在巡街的期间偷偷潜回家中,用匕首杀死了马荣和宁世海,随后又悄悄地溜出去找到了姜钟杰与其结伴一起巡街,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个部分,为的就是让姜钟杰给他做目击证人。 当郑天佐按照宁世峰的吩咐进入宁世峰的家中之时,却怎么也没想到,家中会有两具尸体,因此他才会慌慌张张地从宁世峰的家中跑了出来,并碰巧被前去宁家的王梅撞到。 由于他害怕被当作杀人凶手,因此当他看见宁世峰和另外一名捕快时,自是拔腿就跑,此时宁世峰便借口两头包抄支开了姜钟杰。 在追进胡同后,看到只有宁世峰一人追来,郑天佐这才放下心来,估计是想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却被其一刀杀死,然后宁世峰又用那把杀人的匕首刺伤了自己的左臂,再将匕首塞进了郑天佐的右手内。 接下来便是姜钟杰从胡同的另一头赶了过来,刚好看到宁世峰受伤的那一幕,他自是以为宁世峰是被郑天佐所伤,再加上其家中的情形,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好高明的计策,几乎是完美无缺了!”,曹晓卉惊呼了一声。 “是个不错的计策”,聂小虎点了点头,“宁世峰很聪明,找流浪汉下手,那些流浪汉都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死了也没人知道他们是谁,那郑天佐又被其灭了口,自是无从查询了。 若不是郑天佑的出现,他还真是能够蒙混过关了,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可那些流浪汉们肯承认吗?他们可是自愿进监牢的,如何才能让他们开口呢?”,曹晓卉的脸上又泛起了难色。 “这个容易!”,聂小虎笑了笑。 “小石头!”,聂小虎冲着石鋭凝招了招手。 “虎头儿!”,石鋭凝赶忙走到了聂小虎的近前。 “你这么办……”,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洛阳南区的临时监牢内,许多犯人们正在隔着木栏杆聊着天,大部分人都是有说有笑的,脸上没有丝毫犯案被抓后的沮丧。 这时一名狱卒提着一面小锣走了进来,一阵“咣咣咣”的锣声响过之后,监牢内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到上面的通知,最近边关吃紧,战事不断,需要人手前去修筑城防工事,你们都要前去,明天就走,都听清楚了没!” “啥?去边关?” “这不是发配去做苦力吗?” “那可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啊!” 顿时监牢内哀声一片,犯人们纷纷大声喊叫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哭声。 “叫什么叫!你们都得去,一个也跑不了,谁叫你们犯了法来着?!”,狱卒把眼一瞪,转身出去了。 “我不干了!冤枉啊!” 在沉寂了一会儿后,突然有人大声喊了起来,紧接着又有人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监牢内喊冤声一片,震耳欲聋。 “喊什么喊?冤什么冤?”,一名狱卒开门进来大声喝到,“当属你们可都是在堂上招供画押了的,现在又喊冤?” “我们确实是冤枉的,是宁官爷叫我们这么做的!冤枉啊!” “我也是!” “我也是!” …… 坐在外间的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三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总捕头,曹姐,你们怎么来了?” 躺在家中床上的宁世峰看到聂小虎和曹晓卉走了进来,赶忙挣扎着就要起身。 “你躺着吧,当心伤口崩裂”,聂小虎伸手示意他躺下,宁世峰刚刚抬起的头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总捕头,您那么忙还有空来看我,叫我真是……”,宁世峰苍白的脸上全是过意不去的表情。 聂小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宁世峰。 “总捕头,您?”,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宁世峰觉得有些纳闷了,开口问到。 “你可知射伤你的人是谁?” 宁世峰摇了摇头。 “是哪个店小二,名叫郑天佑。” “是他?”,宁世峰的眼睛里放出惊奇的目光。 “他是你半月前失手杀死的那个流浪汉的弟弟”,聂小虎紧盯着宁世峰的双眼说到。 宁世峰一听到这句话,浑身就是一震,看着聂小虎那犀利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宁世峰这才开口说到:“宁世海这个畜生,还有马荣那个贱货,他们两人竟然背着我!……” 说到这里,宁世峰手捂着伤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在缓了缓之后,他接着说到:“总捕头,你说,我能忍吗?”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说完聂小虎转身朝着房门走去,曹晓卉同情地看了宁世峰一眼,跟在了后面。 “总捕头,士可杀不可辱啊!”,两人的身后传来了宁世峰声嘶力竭地呼喊。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前来报告说宁世峰因起身过猛,导致伤口迸裂大量出血,已于昨天夜里在家中不治身亡了。 “唉!” 聂小虎长叹了一声到:“升迁的道路有很多种,而他,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捷径!” 第二百二十九章 消失的情郎(1)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积雪消融、柳枝抽绿,处处都是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这天早上,聂小虎和唐毅斌正站在捕快房大院内他们住宿的小院子里享受着春天的阳光。 “斌子,我们…”,聂小虎想了一下说到,“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三年多了吧?” “可不是吗,时间过得可真快!”,唐毅斌点头说到。 “你想家了吗?” “我说你是不是过糊涂了,我们两个可都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哪里来的什么家?要说是家,那也是孤儿院,我可一点都不想它,这里多好!” 唐毅斌撇着嘴说到。 “说的也是哈!”,聂小虎嘿嘿笑了两声。 “曹姐,你来啦!”,唐毅斌冲着院门处笑着喊到。 “嗯”,曹晓卉微笑着点了点头。 “虎哥,我的一个堂妹最近生了重病,我想回家去看看,你…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曹晓卉说完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扭捏起来,双颊也飞上了一抹红晕。 “啊?”,聂小虎就是一愣。 “还不快点答应!白痴!”,唐毅斌斜着肩膀撞了一下聂小虎。 “哦!好好好!”,聂小虎被撞的差点就是一个趔趄。 “那好!”,曹晓卉抬起了头,脸上笑靥如花,“我在大门口等你!”,说完转身轻快地离开了。 “这么快就要上门去见老丈人和丈母娘啦?”,看到曹晓卉的身影走远了,唐毅斌乐呵呵地说到。 “一边凉快去!”,聂小虎翻起了白眼,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怎么着?你这是不想去了?” “我回屋收拾收拾!” “哈哈哈哈!”,唐毅斌又是一阵大笑。 在向唐毅斌交代完必要的事情后,又换了一身便服,聂小虎来到了捕快房的大门外,门外的拴马桩前,两匹快马已经备好,曹晓卉早已等在了那里。 “走吧!”,聂小虎冲着曹晓卉微微一笑。 “嗯”,曹晓卉一点头,两人翻身上了马,一路溜溜达达地向前走着。 “小卉,我只知道你家住在曹家庄,还真不知道曹家庄具体在哪呢!” “曹家庄就在风雨镇的东边不远,我们是一个大家族,庄里住的都是曹姓宗亲,我们曹家庄的人都是自小就练武,几乎人人都会点拳脚。庄子里的人很少外出,不过我们曹家庄的造纸技术可称得上是一绝哦!” 曹晓卉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这洛阳城里卖的纸大部分都是我们曹家庄做的呢!听我爹说,曹家庄建庄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是啊!” 聂小虎略感惊讶地点了点头,“那你的堂姐堂妹的岂不是很多?” “嗯,是不少,但这个却是我最要好的一个堂妹了,她叫曹灵儿,我们两家是邻居,小我一岁,我们是自小一起玩到大的。” “原来如此!那她得了什么重病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爹在信上只说灵儿她得了重病,最近连床都起不来了,我真是很担心她!” 说完曹晓卉的表情黯淡下来,眼圈似乎有些发红了。 “那我们加紧赶路吧!”,聂小虎赶紧说到。 “嗯!” “驾!”,两人各自吆喝了一声,将马鞭甩得啪啪作响,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接近正午时分,两人来到了风雨镇上。 “虎哥,我们现在镇上吃午饭歇歇脚再走吧,这里离曹家庄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了,不急”,曹晓卉说到。 “好!” 两人在镇上随便找了家酒楼,上到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了下来,点了几个菜一壶酒,细斟慢饮起来。 两人正吃着,忽然隔壁传来了一阵争吵声,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不由地转过身去,伸手拨开了身后挡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的简易屏风。 屏风被拨开以后,两人这才看到,原来是邻桌的一家三口正在与一名店小二争吵。 聂小虎侧耳仔细听了会儿,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邻桌有个小男孩,由于过于调皮,在吃饭的过程中用手将旁边的屏风上戳了三个小洞,结果被店小二发现了,双方正在为赔偿的事争吵着。 “一个洞要赔五文钱,你们这不是抢钱吗?”,邻桌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说到。 “客官,一个洞赔五文钱,这是店里立下的规矩,我也没办法呀,一共是十五文钱,拿钱吧!”,店小二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一个洞要五文钱,这家店还真是有点黑啊!”,曹晓卉摇了摇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让他们弄坏了人家的屏风呢,这下不占理,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聂小虎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洞五文钱是吧?”,看样子中年男子要服软了。 “没错!”,店小二点了点头。 “很好!” 中年男子说了声好,随即伸出了右手,将食指、中指和大拇指分别插入了三个小洞内,然后三指并拢,轻轻地向后一拉,只听“刺啦”一声轻响,三个小洞变成了一个大洞。 “五文钱,给你!” 中年男子在桌上重重地拍下了五文钱,淡定地带着身边的女子和孩子下楼去了,只留下店小二一人站在那里望着屏风上的破洞凌乱着。 “噗哧”一声,曹晓卉捂着嘴笑了起来。 “够聪明!”,聂小虎也是不住地点着头,店内其他的客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吃过饭后,两人骑马出了风雨镇,向着东边疾驰而去,过了约两刻钟左右,曹晓卉勒住了马,指着前面的一座湖说到:“到了,就在前面!” 两人打马来到了湖边,聂小虎放眼望去,好一处幽静的所在!湖内碧波荡漾,近岸处种满了莲花,岸边一片小树林,栽种的全是桃树,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远远看去,树林仿佛就是一片花的海洋,微风拂过,空气中阵阵幽香,令人身心皆醉。46 第二百三十章 消失的情郎(2) “真是个好地方啊!”小虎闭上眼,猛地吸了一口空气,“啊!好清爽的感觉。我说小卉,你家不会真就住在这里吧?” 曹晓卉抑制不住脸上兴奋的表情,高兴地说到:“穿过眼前这片桃林就是曹家庄了,虎哥,我们下马走走吧!”说完翻身下了马,一手拉着马的丝缰,沿着桃林中的一条小道漫步向前走去。 “我也正有此意!”聂小虎也下了马,快步跟了上去,与曹晓卉并肩走在桃林之中。 置身于花的海洋中,加上身边美女的陪伴,迎面吹来的徐徐春风和身后传来的轻微的马蹄声,使得聂小虎头一次觉得有些紧张起来,拉着缰绳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闻着飘进鼻孔的淡淡香气,聂小虎也分不清到底是花香还是曹晓卉身上散发出的体香了。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但聂小虎却觉得两人之间仿佛一直在交流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这还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我总算明白这句诗的含义了!”,聂小虎心中一通胡思乱想。 穿过果林,映入聂小虎眼帘的是一片高矮不等的房屋,虽说房屋有大有小、有高有矮,但建筑结构却都是统一的样式,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个家族的聚集地。 小路的尽头便是这片聚集地的入口,只见一座高大的牌楼矗立在眼前,牌楼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金色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曹家庄”。 进了大门,曹晓卉一脸兴奋地表情,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停地给聂小虎介绍着。 “看,这里就是我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 “看那里,我小时候偷三婶种的苹果,还被她养的大黑狗追过。” “六叔!您老身子还好啊!” “好!哦,是小卉回来啦!又变漂亮啦!” …… 不多时,两人在一所华丽气派的庭院门口停住了脚步,门口一对高大的石刻天狮,显示着这家主人的尊贵地位。 “小卉,你父亲不会是族长吧?”小虎压低声音问到。 “才不是呢,我父亲不过是族里的长老而已。我三岁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是父亲一手把我带大的。” 说着话,曹晓卉已飞奔而入,嘴里高声喊着:“父亲!,小卉回来看你了!” 聂小虎等笑了笑,紧随其后。 来到客厅,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身着华丽服饰,五官面貌竟与曹晓卉有着七分相似,曹晓卉飞奔到此人面前,欠身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到:“拜见父亲大人!” “好好好!”,中年男子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扶住了曹晓卉的双肩,两眼有些发红。 “孩子,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可想死为父了!”,中年男子非哭非笑地说到。 “我也想念您呀,这不就回来看您了嘛!”曹晓卉撒娇似的说到。 “哦,对了,我给您介绍一下”,曹晓卉快步来到小虎的身边。 “这是我父亲,曹无痕。” “见过伯父!”聂小虎双手抱拳躬身施礼。 “好好好!”曹无痕笑着说到。 “父亲,这位是洛阳城南区的总捕头聂小虎。” “原来是聂总捕头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曹无痕脸上都笑开了花,“这么多年了,连封信都不给家里写,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老骨头给忘了呢!还算你这丫头有点良心,还知道回来看看我,哈哈!都快到里面坐吧!” 客厅内大家分宾主落座,自有婢女奉上香茗,曹无痕是什么人,哪能看不出眉眼高低?一阵寒暄过后,曹无痕起身说到:“小卉,族里有事需要我过去商量,我就不陪你们了,你带着聂总捕头四处转转吧。对了,抽空去看看你堂妹灵儿吧,你二叔半年前过世了,现在她也得了重病,唉!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啊!” 曹无痕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走出了客厅。 “爹~~~” 曹晓卉娇羞地叫了一声,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脸上也瞬间飞上了两抹红晕,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曹灵儿是我二叔的女儿,我的堂妹,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二叔不喜练武,专好经商,所以身体一直不好,但经商却极有手段,每次出去都能赚的盆满钵满,是曹家庄最有钱的人家。小的时候二叔也是极为疼我,不想这次回来,却已是天人永隔了。” 曹晓卉说着话,眼圈有些发红。 “是人就终有一死,这是谁也无法逃避的现实,节哀顺变,小卉,要不我陪你走一趟吧,你堂妹不还病重呢吗。”小虎拍了拍曹晓卉的肩头说到。 曹晓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吧,我们去我二叔家一趟吧”。 聂小虎跟随着曹晓卉来到了二叔家中。 迎接他们的是曹晓卉的二婶,没有过多的寒暄,曹晓卉在二叔的灵前磕头上香后,大家在客厅分宾主落座。 “二婶,二叔是怎么过世的?灵儿妹妹又是得的什么病?”曹晓卉低沉地问到,神色黯淡。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叔他不喜练武,身体本来就不如别人,这些年又一直在外面经商,钱是赚了不少,可是却把身体累垮了,半年前得了重病,撇下我们娘儿俩,就这么去了。” 说着话,二婶眼泪流了下来。 “二婶莫要过于伤神了,那灵儿妹妹呢?她又是怎么会得病的?” “唉,这苦命的孩子啊!”二婶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半年前,灵儿他爹在弥留之际曾在族长及众位长老面前留下遗言,因为我们娘儿俩都是女流之辈,他死之后我们难免坐吃山空,虽说他留下了不少的财产,却也怕我们过度挥霍,等灵儿出嫁时没了嫁妆。 而灵儿的表哥胡魁鑫常年跟随他在外经商,所以就指定了胡魁鑫作为财产的监管人,每月固定给我们娘儿俩五十两银子作为日常的花费,等灵儿出嫁之后再将全部财产交于我和灵儿。” “嗯,还是二叔想的周全”,曹晓卉点了点头,“但这和灵儿的病又有什么联系呢?”46 第二百三十一章 消失的情郎(3) “灵儿也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是却一直没有意中人。就在四个月前,有一天灵儿外出游玩,就在湖边的桃林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蒙面劫匪,要知道,多少年了,还从未听说过湖边桃林里有劫匪出现过。就在灵儿将要被那几名劫匪抓住的时候,幸亏出现了一位青年出手相救,那位青年身手了得,三拳两脚便将那几名劫匪打跑了,灵儿这才逃得一劫。” “哦?一位青年?是我们曹家庄的人吗?”曹晓卉眉头微皱地问到。 “不是,那名青年自称叫花漫天,是个外乡之人,因偶然路过此地,恰逢灵儿危难之时,所以出手相救。灵儿热情地邀请他来家做客,他也没有推辞。其间我问起他的身世,他说是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四处漂泊,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说到这里,二婶停顿了一下,小虎那是多会看事儿的人,赶紧端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谢谢”,二婶接过茶,喝了一口,接着说到:“那花漫天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灵儿对她颇有好感,为了答谢他救命之恩,我就挽留他在家里住些日子,他推脱说住在家里多有不便,于是就去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自此以后,他和灵儿便经常在湖边的桃林里见面,两人互相倾慕,没过多久两人便双双便坠入情网不能自拔了。” “哦?那这花漫天现在何处?灵儿病成这样,怎不见他来探望?”曹晓卉有些恼怒地说到。 “唉,灵儿的病根就在这花漫天身上啊!” “此话怎讲?难道是那花漫天移情别恋,抛弃了灵儿?” “谁知道啊,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总之事情奇怪的很”二婶说着话直摇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婶你倒是告诉我啊!”曹晓卉听得一头雾水,禁不住催问到。 聂小虎轻轻地拍了拍曹晓卉的肩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灵儿和花漫天两情相悦,我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是有一人却极力反对。” “是谁?”曹晓卉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灵儿的表哥,胡魁鑫,每当灵儿向他提起花漫天,他总是非常厌烦,说一个外乡人不能过于相信,还叫灵儿莫要被他骗了。但灵儿哪里听得进去,不顾其反对,与花漫天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 那花漫天每次来家里找灵儿,也都是趁着胡魁鑫有事外出的时候,生怕与他撞上。灵儿和花漫天相处了几个月,两人已是如胶似漆,难舍难离,终于有一天,两人在花前月下私定了终身。” “后来呢?” “有一天,趁着胡魁鑫不在的时候,两人来家中跟我说了私定终身之事,由于花漫天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所以他也愿意入赘到我家,这样一来,我们娘儿俩也有了依靠,我自然是同意的。 灵儿知道胡魁鑫极力反对这门亲事,所以想要先斩后奏,并定下了婚期,日子选在胡魁鑫外出经商的时间,这也是怕婚礼上出现不好看的场面。” “那举行婚礼了吗?” “事情就出现在这婚礼上”二婶叹了口气,“我寻思着这先斩后奏固然可以,但灵儿的表哥毕竟是他爹临死前指定的监管人,这事他完全不知情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在胡魁鑫走后,也就是举行婚礼的前三天,我修书一封,说明了灵儿的婚事,托人带给了胡魁鑫。” “那胡魁鑫赶回来闹事了?”曹晓卉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那倒没有,胡魁鑫接到信后,给我回了封信,说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尽量在灵儿成婚之日赶回,喝杯喜酒。” “哦?那胡魁鑫变化的这么快?” “可能是他也知道拦不住了吧,婚期都已定下了。胡魁鑫的转变也令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等到婚礼举行的那一天,胡魁鑫真的赶回来了,只是稍显不快,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伯母,我能看看那封信吗?”一旁的聂小虎问了一句。 “在这呢”,二婶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自里面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信,打开看了看。 “这纸很特别啊,跟我平常用的不太一样呢!”,聂小虎捏了捏信纸。 “这是我们曹家庄特有的纸,用的是我们祖传下来的独门造纸手法,做出来的纸自是和外面的不一样,这种纸我们只是自用,不外卖的”,二婶点头说到。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点点头,:“伯母,这封信我能暂时保管一下吗?或许能对我们有所帮助。”聂小虎恭敬地问到。 “那你就留着吧,反正对我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那婚礼进行的顺利吗?”曹晓卉紧接着问到。 “唉”,提到婚礼,二婶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那苦命的灵儿啊!” 二婶抽泣了一会儿,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到:“婚礼那天,灵儿高高兴兴的梳妆打扮,自打他爹去世后,我还从未见到她如此开心过。族长、长老以及父老乡亲们都前来道喜,等着新郎前来迎亲。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曹晓卉莫名地有些激动。 “结果从早上一直等到天黑,那花漫天也没有出现。” “新郎没来?”曹晓卉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是的,直到现在都再也没有出现过。胡魁鑫十分生气,说了些外乡人靠不住、灵儿被欺骗了感情之类的话,众乡亲们也都纷纷附和。打那以后,灵儿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里终日不出,闷闷不乐,经常自言自语,没多久就病倒了。” 说完,二婶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请大夫看过了吗?” “看了,我不惜重金请了附近最有名的大夫薛无病前来为灵儿诊治,薛大夫说灵儿是相思成疾,导致心脉不通,只能静养,给开了个养血补气的方子,说要想彻底治好灵儿的病,只能是解开她心中的那个心结,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药业按时喝着,可就是不见效,眼看着灵儿日渐消瘦,我这个老婆子却无能为力,要是灵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只是到了那边却没脸去见灵儿他爹了!” 二婶忍不住哭出声来。 两人又是一阵劝解,过了好一会儿,二婶这才止住了悲声。 “小卉,二婶求你个事”46 第二百三十二章 消失的情郎(4) “二婶,你可折煞小卉了,说吧,什么事?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办到!”,曹晓卉坚定地说到。 “嗯”,二婶点了点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你在衙门里做事,认识的人多,办法也多,能不能想想办法,找到那花漫天,救你堂妹一命。” “放心吧二婶,你就是不说我也要去找到那花漫天,灵儿妹妹跟我自小一起长大,就跟我亲妹妹一样,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救她!”曹晓卉不自觉地眼圈有些微微发红。 “二婶,我想去看看灵儿妹妹。” “去吧,她就在自己的阁楼里躺着,只有贴身丫鬟陪着。” “嗯”,曹晓卉说完起身,聂小虎也默默地跟随其后。 来到后院,是一片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十分的别致。在花园的东北角,有一座两层的阁楼,那就是灵儿的闺房了。 聂小虎随着曹晓卉上了阁楼,在丫鬟的带领下,轻轻地来到灵儿的床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绝美少女,仰躺在卧榻之上,一身淡黄色的衣裙,几缕青丝斜搭在额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嘴里不时地喃喃自语。 “漫天!漫天!不要离开我!”灵儿突然大叫了几声,胡乱的摇着头。 两人看到这一幕,禁不住鼻子都有些发酸。 曹晓卉咬着牙,轻轻地坐在床沿,轻声地呼唤着:“灵儿妹妹,灵儿妹妹,小卉姐姐来看你了。” 慢慢地,灵儿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模模糊糊地辨认着眼前呼唤她的人。过了一会儿,灵儿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小卉姐!”,灵儿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躺着吧”,曹晓卉轻轻地按了按灵儿的肩头,示意她躺下。 灵儿无力地躺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到:“小卉姐,你来了,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了。” “灵儿妹妹,你的事情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曹晓卉怜惜地望着灵儿。 “小卉姐,我求你一件事”,灵儿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曹晓卉。 “说吧,什么事?” “帮我把漫天找回来吧!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这样的!” 灵儿神情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曹晓卉的手,急促地说到。 曹晓卉看着灵儿那无助的双眼,心中一酸,用力地点了点头。 “妹妹你好好养病,我一定把他找回来!” 听到曹晓卉的话,灵儿微微露出了笑容,“就知道小卉姐对我最好了。” “他是?”灵儿转头看着聂小虎。 “哦,他是聂总捕头,我的顶头上司!”,曹晓卉看了聂小虎一眼,笑着说到。 “见过聂总捕头”灵儿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聂小虎连忙点头答应着。 “妹妹,你能把发生的事给我说说吗,我也好找些线索”,曹晓卉轻声说到。 “嗯”,灵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和漫天是这样认识的……” 灵儿把如何与花漫天相遇、相识、相恋的过程简要讲述了一遍,基本与二婶所讲并无二致。 “婚礼的前天晚上,漫天约我到湖边桃林见面,说明天将会来迎娶我,并发下了誓言,此生非我不娶,我也发下了誓言,此生非他不嫁。他要我一定要等他,不论发生了任何事,都要等他,我坚信他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虽然婚礼当天他没来,他也一定会来的,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一定是的!我要等他!哪怕等一辈子!小卉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找他回来!” 灵儿情绪愈发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了。 “妹妹快莫要心急,事情会变好的“,曹晓卉赶忙安慰到。 灵儿这才慢慢地回复了平静。 “灵儿妹妹,那花漫天长得什么样子?”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聂小虎开口问到。 “对啊,他长得什么样子啊?不知道模样我怎么去找啊?”曹晓卉接口说到。 “他身高六尺,长得英朗俊美,剑眉星目,还写的一手好字。”曹灵儿一边说着,一边眼睛看向了远方,仿佛又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一般。 曹晓卉皱了皱眉,回头看了聂小虎一眼,聂小虎也是撇了撇嘴。 “哦,对了,我还给他画了幅画像,就在梳妆台上。”曹灵儿突然说到。 “画像?”,曹晓卉眼睛一亮,一闪身,已来到梳妆台旁边。果然,在梳妆台上有一个已卷起收好的卷轴。曹晓卉轻轻地拿起卷轴,慢慢地将其打开,一副青年男子的画像进入大家的视线。 画中的男子身穿青色衣袍,八字立剑眉,目若朗星,宽脸庞,尖下巴,一手负后,一手拿着把连鞘长剑,拿剑的手上戴着一枚绿宝石戒指,确实风度翩翩翩一美男子。 “这花漫天确实是一表人才”,聂小虎开口说到。 曹灵儿听到这话,不禁莞尔一笑,脸上竟然红润了些许。 “只不过脸色稍稍发青,不知是你下笔润色的缘故还是?”聂小虎问到。 “他脸色一直有些发青,他说是自小就父母双亡,一直在外漂泊所致。”曹灵儿边说便有些伤感。 “对了,刚才你说花漫天写的一手好字?”,聂小虎问到。 “嗯,他给我写过好几封信呢,字迹飘逸娟秀,很有大家风采。”曹灵儿脸上洋溢出自豪的神色。 “能给我看一下吗?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了,灵儿妹妹”,聂小虎轻声地问到。 “嗯,好吧”,曹灵儿犹豫了片刻,点头说到:“就在梳妆台的那个红色盒子里,你自己拿吧。” 曹晓卉看了曹灵儿一眼,见灵儿轻微地点了点头,便打开了盒子,自里面取出了三封信,交给了聂小虎。 “他是不是一直都比较严肃,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聂小虎盯着画像接着问到。 “嗯,可能是他自小一个人到处漂泊,没有朋友,所以性格比较孤僻吧?”曹灵儿点了点头,“咦?你是怎么知道的?”170. 第二百三十三章 消失的情郎(5) “没事,我就是随便一问”,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向曹晓卉使了一个眼色。 曹晓卉会意,将画轴收起放回原处,说到:“灵儿妹妹,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你。” “那小卉姐,可一定要帮我把他找回来呀!”,曹灵儿点了点头,恳切地说到。 “妹妹放心!” 出了阁楼,回到客厅,从二婶口中得知,那花漫天当初是住在镇上的有福客栈,于是两人辞别了二婶,来到街上。 “虎哥,你想到了什么?可有什么线索?”曹晓卉急不可耐地问到。 “我想那花漫天是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小卉你以后还要慢慢开导开导灵儿才好”,聂小虎摇了摇头。 “你知道花漫天是谁了?他在哪?该去哪里寻找?莫说他不回来,我绑也要把他绑回来!”,曹晓卉咬牙切齿地说到。 “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验证,等我验证过了,我再告诉你吧”,聂小虎神秘的一笑。 “我们先去镇上的有福客栈查一下吧。” “好!”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风雨镇,经人一打听,很快便知道了有福客栈的位置。 “咦?聂大人?”两人正在行走间,有一人快步迎了上来。 “这不是薛飞薛捕头吗,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聂小虎抱拳笑着说到。 “聂大人如此说真是折煞兄弟了!”,薛飞也是满脸的笑意。 “上次玉观音被劫一案,若不是大人在场,兄弟我这饭碗都恐怕是要砸了,还有就是那个采花贼花蝴蝶,也是大人抓获的,却令人移交给了属下,把功劳记在了兄弟的身上,这份情我是永世不忘啊!” “薛捕头客气了,都是小事一桩、举手之劳而已,哈哈!” 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对了,大人此次前来我风雨镇,可是有什么大案要办么?兄弟不才,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走亲访友罢了!”,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不过,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大人请讲!”,一听到聂小虎有事要自己协助,薛飞顿时来了精神。 “你帮我打听个人,我要知道他的详细情况。” “谁?” “是……”,聂小虎附在薛飞的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没问题,包在兄弟身上!”,薛飞拍了拍胸脯,乐呵呵地说到。 “有了消息去曹家庄找我即可!” “记下了,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薛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聂小虎身边的曹晓卉,知趣地转身离开了。 “虎哥,你托他打听谁啊?”,曹晓卉疑惑地问到。 “天机不可泄露!” “切!不说就不说,本姑娘才懒得听呢!”,曹晓卉撅起了小嘴。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又穿过两个街道,来到了有福客栈门前。 客栈中等规模,共分两层,一层吃饭,二层住店。客栈虽不大,却也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聂小虎与曹晓卉迈步进了客栈。 “两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小二高声招呼着。 “吃饭!”聂小虎回答到。 “好咧!两位客官这边请!”小二热情地将两人引到一张空桌前。 “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有什么拿手的好菜给我上一桌。”小虎伸手扔给店小二一块二两重的银子,不等小二开口,接着说到:“多余的赏你了!” “谢客官,不,多谢大爷打赏!两位大爷稍等,菜马上就好!” 店小二忙不迭地将银子塞入怀里,转身要走。 “等等!”聂小虎一招手。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眉开眼笑,像是看着祖宗一样看着聂小虎。 “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有点事问问他。” “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小二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下去了。 不大一会儿,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了桌前。 “哪位找我?” “你就是掌柜的?”聂小虎问到。 “我就是”掌柜的赔笑到。 “贵姓啊?” “免贵,姓钱” “嗯,钱掌柜的,我向你打听个人。” “您说。” “前一阵子是不是有个叫花漫天的在这里住店?” “这个…”掌柜的皱着眉头,随即陪着笑脸说到:“这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我哪记得住啊。” 小虎没有说话,一锭二两重的银子放在了桌上。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不过记不大起来了。”掌柜的低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银子。 曹晓卉把眼一翻,将腰间的宝剑解下来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大爷稍等,我这就去拿登记册”,掌柜的一把将银子抓了起来,塞进怀里,急匆匆地走了。 “还是我这招好使吧!”曹晓卉笑了。 聂小虎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一桌酒菜已摆了上来,两人此刻哪有心思喝酒,各自端着酒杯,浅斟慢饮等着掌柜的。 不一会儿,只见掌柜的抱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跑了过来。 “大爷,您看!”,掌柜的说着话,翻开了登记册,“花漫天,四个月前住进本店的,连续住了三个来月吧。” “此人是一个人住店的吗?” “呵呵,大爷,您要是问别人,或许我还真是记不起来了,可是这个花漫天,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掌柜的眉开眼笑地说到。 “哦?这又是为何?此人很特别吗?”聂小虎饶有兴致地问到。 “特别倒是谈不上,就是有点怪,他前来登记住店,一次**了十天的店钱,然后就不知道去哪了,十天后又回来了,又交了十天的店钱,然后又不知去向了。就这样反反复复地交了三个多月的店钱,却是一天也没在店里住过,所以我印象非常深。”196. 第二百三十四章 消失的情郎(6) “果不出我所料!”,聂小虎一听此话,哈哈一笑:“现在我一切都清楚了!” “啥?都清楚了?那还不快点告诉我花漫天在哪?”曹晓卉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 “小卉,别急呀,一会回去我慢慢给你解释。钱掌柜,我有事要你帮忙,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可愿意?” “有事尽管吩咐”,钱掌柜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要你去帮我指证一个人,因为只有你见过那个花漫天。你尽管放心,我包你一根汗毛也少不了。” “这样啊”,钱掌柜想了想,说到:“没问题,小老儿我随叫随到。” “嗯,我先谢过了!”,聂小虎冲着钱掌柜一抱拳。 “应该的,应该的”钱掌柜点头赔笑到。 “那就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聂小虎站起身来,与曹晓卉离开了客栈。 钱掌柜看了看一桌子的酒菜,愣住了。 “这两位爷还真是有钱任性啊!” 钱掌柜摇了摇头,随即向着正在忙碌的几名伙计招了招手。 “我说伙计们,大家这些日子也都辛苦了,今天我给大家发福利!” “真的?!谢谢掌柜的啦!” “掌柜的,啥福利啊?” “都过来坐下,别等菜凉了!吃吧,那两位爷没一个动筷子的,干净着呢!” “我靠!” …… 离开了风雨镇,两人回到了湖边桃林,一进桃林,曹晓卉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我说虎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小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我已明了,只是还需见一个人才行。” “谁?” “胡魁鑫。” “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呢?”唐毅斌说完就要走。 “别急啊,我还要等薛飞的消息,另外在见他之前还需布置一下”,说完,聂小虎附在曹晓卉的耳边悄悄嘱咐了几句。 “这,有必要吗?”,曹晓卉听完便皱起了眉头。 “非常有必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聂小虎笑着说到,看上去成竹在胸。 “好,我这就去办”,曹晓卉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薛飞便兴冲冲地来到了曹家庄,聂小虎将他带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内,小声问到:“都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薛飞点点头说到,“你说的那个胡魁鑫乃风雨镇人氏,他父亲是个给戏班子描眉画脸谱的,胡魁鑫自小便跟随其父亲在戏班子里做事,后来经他二姨介绍,跟随其姨夫走南闯北做生意。 后来他姨夫因病亡故了,他便接手了他姨夫的买卖,不过没多久他便改了行,并将手中所有的买卖都盘了出去,买了二十条船,往返于浙江沿海一带,一个月往返一次,至于做的是什么生意,这就不得而知了,只听说是大买卖。” “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薛飞摇了摇头。 “很好!辛苦你了!”,聂小虎拍了拍薛飞肩头。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份内之事,份内之事!” “我还有件事要劳烦你一下!”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你现在就回去,将镇上有福客栈的钱掌柜带到这里来找我。” “怎么?钱掌柜犯了什么事吗?”,薛飞的眉头就是一皱。 “没有”,聂小虎摆了摆手,“我只是有点小事要找他帮忙。”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越快越好!”,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薛飞冲着聂小虎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中午时分,曹家庄议事厅中,大厅之上坐着两排人,上首是族长和聂小虎,下首则是家族众长老,族长在为聂小虎和众长老一一介绍完毕之后,大家寒暄了几句,便静等着胡魁鑫的到来了。 不多时,门人回报,胡魁鑫到了。不大会儿功夫,自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此人身高六尺,尖嘴猴腮,鼻下两撇八字胡,十足的奸商模样。 “见过族长,见过诸位长老!”此人冲着众人一一施礼,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笑容。 “胡魁鑫,你来啦!来人,看座!”族长坐在最上首,冲着胡魁鑫笑道。 即刻有人搬来一把竹椅放在众长老的最下首。 “族长,听说您找我有事相商?”胡魁鑫边问边坐了下来。 “嗯,其实不是我找你,是他找你”,族长用手一指聂小虎。 “这位是?”,胡魁鑫疑惑地看着聂小虎。 “我先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洛阳城里南区总捕头,聂小虎聂大人!” 聂小虎冲着胡魁鑫微笑着点了点头。 “幸会幸会,在下胡魁鑫,能与聂大人相识,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胡魁鑫赶忙弯腰拱手施礼,皮笑肉不笑地说到。 “不知聂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听说了曹晓卉曹捕头的堂妹,也就是你的表妹曹灵儿的事,故此想向你打听一下有关那花漫天的事情”,聂小虎开口说到。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啊。” 胡魁鑫说着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到:“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此乃我们家中之事,不过您是总捕头,又是曹晓卉的顶头上司,也就不算外人了,那花漫天真不是个东西,欺骗了我们灵儿的感情,到最后一走了之,千万别让我再见到他,否则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胡魁鑫说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哦?再见到他?你见过花漫天吗?”,聂小虎语音上挑地问到。 “这…”,胡魁鑫稍显慌张,紧跟着干笑了两声,“你看,我都给气糊涂了,我还真没见过他本人,这小子每次来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估计是怕我把他赶走吧?” “是这样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消失的情郎(7) 聂小虎冷冷地笑到:“我想你永远也不可能和那所谓的花漫天见面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能把花漫天找到?”胡魁鑫把脸一沉,不悦地说到。 “花漫天不用去找,也无需去找,因为他就在这里!”,聂小虎紧盯着胡魁鑫的双眼说到。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众人不由地议论纷纷,就连站在一旁的曹晓卉也是睁大了眼睛,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安静!” 族长开口了,扭头冲着聂小虎微微一点头说到:“聂大人,你说花漫天就在这里,还请你指出来,免得众人猜疑。” 聂小虎点了点头,用手一指胡魁鑫,“你不就是吗?花漫天!” 这下大厅里如同炸了锅一般,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大厅里如同集市一样,热闹非常,曹晓卉更是是听得目瞪口呆,如同坠入云雾里一般。 “哈哈哈哈!”,胡魁鑫眼珠转了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说这位大人,你要是找不到花漫天就说找不到,这里没人会怪你,可在这里胡说八道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安静!” 族长再次开口了,“聂大人,你说胡魁鑫就是花漫天,可有证据?” “当然!”,聂小虎微微一笑,“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讲来。” 说完,聂小虎站起身来,一边踱着步,一边说到:“起初我是自曹灵儿的母亲那里听说的这件事,听完她的讲述,我心里就有了不少的疑问。 首先,我们先从曹灵儿与花漫天认识的时候讲起。在场的诸位想必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我就不再罗嗦了,大家想一下,那湖边桃林之中自曹家庄存在以来就从未出现过什么劫匪,怎么偏偏那么巧,就突然出现了呢?还正巧是在曹灵儿独自一人去果林游玩的时候?怎么又那么巧花漫天就在那时出现了?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就那么巧了,不行吗?世间的事谁又能预料得到?”胡魁鑫冷笑了一声。 聂小虎微微一笑,没有理会,继续说到:“在曹灵儿母亲的叙述中,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你,胡魁鑫和那花漫天从未见过面,也就是说,你和花漫天两个人从未同时出现过,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说过了,那花漫天惧怕与我相见,每次来都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我们自然碰不到一块儿了,有什么问题吗?”,胡魁鑫反唇相讥。 聂小虎还是没有理会,继续踱着步,说到:“这些起初我也只是怀疑,直到我见到了曹灵儿,从她那里我见到了花漫天的画像,并听曹灵儿讲述了她与花漫天从相识到相恋的经过,又得到了花漫天写给她的几封信,我这才能够确定你就是花漫天。” “就凭几封信和一个画像,你就能认定我就是花漫天?真是笑话!”,胡魁鑫嘴里说着话,眼神却不由地慌乱起来,眼珠不停地左右摆动着,显然是在思考着对策。 “当然!” 聂小虎笑了笑:“当我看到那花漫天的画像时,我发觉画像上的人脸色发青,我便问曹灵儿是不是下笔润色的缘故,曹灵儿回答说花漫天脸色一直就是有些发青,我又问那花漫天是不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曹灵儿回答说是的,这就验证了我的怀疑,那就是这个所谓的花漫天一直带着人皮面具!” 听到这话,胡魁鑫身躯猛地一震。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胡魁鑫的身世来历吧?他父亲是个在戏班子里为人描眉画脸谱的,而胡魁鑫自小便跟随其父亲在戏班子里做事,这易容之术我想他是深得其父的真传了吧?” 胡魁鑫此时脸上的表情越发地不自然起来。 “另外我还发现画像上的人手上带着一枚绿宝石戒指,试问这绿宝石戒指是随随便便谁都能用的起的吗?尤其是一个自由父母双亡,四处飘零的孤儿?胡魁鑫,你也太不小心了!”,聂小虎低头看了一下胡魁鑫的右手。 胡魁鑫下意识地将右手上带着的一枚绿宝石戒指捂了起来。 “这,这都是你的猜想,你可有证据?”胡魁鑫说话开始结巴起来,脸上现出了汗珠。 聂小虎看了看胡魁鑫,微微一笑,接着说到:“当然有。” 说完,聂小虎的手中出现了四封信,“我这里有四封书信,其中三封是花漫天写给曹灵儿的,一封是胡魁鑫写的,是在他接到曹灵儿母亲告知他曹灵儿的婚事的书信后给其回的信。” 说完,聂小虎将四封书信交给了族长。 族长接过信,逐一展开看完,然后又传递给了身边的长老们。 “这就是证据吗?这笔迹也不一样啊?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族长皱着眉头问到,其余众长老也是纷纷摇头。 而此刻曹晓卉则是一脸兴奋的表情,尽管她也不明白,但在她心里,已经为这位‘聂总捕头’的智慧所深深地折服了。 “您没看出来是因为有些细节您没注意到,等我一一讲出来,大家就都明白了”,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没错,花漫天写给曹灵儿的信跟胡魁鑫写给她母亲的信中的笔迹自然是不一样的,要是一样的话那他就也太笨了点。” 聂小虎瞥了一眼胡魁鑫,接着说到:“您看一下所有这四封信所用的纸张,是同一种纸,而且是你们曹家庄自制的纸,这种纸在市面上能买得到吗?” 族长赶忙拿过四封信,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错,这四封信都是我们曹家庄自制的纸。” “说不定是那花漫天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呢?”,胡魁鑫狡辩道。 “嗯,有这个可能性!” 聂小虎微一点头,笑着说到:“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信纸的边缘撕口。族长大人,请您拼对一下,看看这四封信纸的边缘撕口能否吻合?” 族长拿着信,仔细地两两拼接着,过了好一会儿,点头说到:“没错,这四封信的边缘撕口完全吻合,严丝无缝。” “这就怪了,要说花漫天写给曹灵儿的那三封信的边缘撕口能够对得上,这完全说得过去,可是为何连胡魁鑫写给曹灵儿母亲的信的边缘撕口,恰好就能跟花漫天写给曹灵儿的最后一封信的边缘撕口吻合起来呢?” 聂小虎几步走到胡魁鑫面前,用手一指,“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的信都是出自你手!” “这,我”,胡魁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人!钱掌柜带到!”,此时大厅外响起了薛飞的喊声。1 第二百三十六章 消失的情郎(8) 聂小虎的眼睛一亮,笑着说到:“还有个人证!” “哦?人证?在哪里?”族长问到。 “当初曹灵儿的母亲邀请花漫天住在家里,花漫天坚持要住在镇上的有福客栈,于是我便去了一趟有福客栈,更加证实了我的推测,钱老板,进来吧!”,聂小虎向外说到。 话音刚落,薛飞便带着一名老者便走进了大厅,身后还跟随着两名捕快。 “参见总捕头!”,薛飞和两名捕快一齐单膝下跪高声喊到。 “都起来吧!你们辛苦啦!”,聂小虎笑着向上抬了抬手。 薛飞和两名捕快这才起身退立到了一旁。 “他就是钱掌柜,有福客栈的老板!” 聂小虎指着老者说到:“族长有话尽可以问他!” “小老儿钱有财,是有福客栈的掌柜,见过大人,见过族长及众位长老”,钱掌柜躬身施礼说到,两条腿微微有些发颤。 “钱掌柜,麻烦你认一下,这里可有那位当初在你店里住店的花漫天?”,聂小虎说到。 钱有财四下里扫视了起来,当目光落在胡魁鑫身上时,他定住了,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果断地说到:“就是他,四个月前此人来到我的店中,说是要住店,登记的名字就是花漫天,而且他十分奇怪,交了十天的店钱就走了,也不来住,十天后再来交一次,就这样来来回回总共交了三个多月的店钱,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 “可以了,多谢钱掌柜的,您可以回去了”,聂小虎笑着说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小老儿就告辞了”,钱有财对着众人深施一礼,转身出去了。 此刻的胡魁鑫已经身子发软,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 “真的是你!‘族长盯着胡魁鑫怒喝一声。 大厅里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安静!”族长一拍桌子,指着瘫软在地上的胡魁鑫问到:“你为何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我,我”,胡魁鑫浑身哆嗦着。 “还是让我来替他说吧!”聂小虎大步走到胡魁鑫面前。 “大家还记得曹灵儿父亲的临终遗言吧?他将巨额财产交付给了胡魁鑫监管,声明要等到曹灵儿出嫁之时才能将所有财产交给曹灵儿母女。哪知这个狼心狗肺之人却对自己姑母的财产起了觊觎之心,那么如何才能得到这笔巨额财产呢?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曹灵儿永远不能出嫁,那样他就可以永久地占有这笔财富了。” 族长及众长老都点了点头。 “那怎样才能让曹灵儿不出嫁呢?只有让她永远都等不到她心爱的人。找个人欺骗曹灵儿,他又不放心,于是我们这位胡魁鑫,也就是曹灵儿的表哥,带上人皮面具易容成一俊美男子,取名花漫天,并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接下来就是想尽办法让曹灵儿爱上这个并不存在的花漫天,他做到了。我还真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聂小虎饶有兴趣地低头问胡魁鑫。 胡魁鑫没有理会,像是低头思考着什么。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真相就是如此,至于如何处置,那就是你们曹家庄自己内部的事情了。” 聂小虎说完,冲着族长及众长老一抱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虎哥,真有你的!”曹晓卉一拍聂小虎的肩头。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聂小虎笑着连连摆手。 “胡魁鑫,你可知罪?”族长开口了,声音威严。 “我只是跟表妹开个玩笑而已,又何罪之有?” 胡魁鑫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叫到:“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三没奸银、四没偷盗抢掠,只是易容跟表妹闹着玩,我有什么罪?” “这…”族长竟一时语塞,细想想还真不知该定个什么罪名。 “唉!我就担心这个,胡魁鑫此举虽然无耻,却也没触犯什么律条族规之类的,还真没法定罪,郁闷!”聂小虎摇头低声说到。 看到众人犯难,胡魁鑫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诸位,我生意繁忙,没功夫陪你们闲聊,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族长怒气冲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冲你这几句话,我就能定你个大不敬之罪!执法长老,对族长不敬,咆哮议事厅,按族规该如何处置?” 执法长老也站了起来,手捻胡须,略一思忖,说到:“对族长不敬,咆哮议事厅,按族规当鞭打五十,罚银五百两,去造纸作坊做义工一年。” 其余众长老一听,皆是微微动容,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执法长老故意加重了刑罚,但大家都对这个胡魁鑫厌恶至极,因此并无一人出声反对。 “处罚的这么轻?看来曹家庄的族规真是以人文本,宽宏仁慈啊!”聂小虎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刑堂长老!执行!”族长一声令下。 “是!”刑堂长老答应一声,手中拿着一把长鞭,来到了胡魁鑫的面前。 “不!你们不能罚我!”胡魁鑫双手连摆,惊恐地说到。 “行刑!”族长把眼一瞪。 刑堂长老手中的皮鞭扬了起来。 “住手!你们可知打我的后果?”胡魁鑫突然硬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威胁。 “后果?哈哈哈哈!”族长及众长老都笑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胡魁鑫把心一横,咬着牙歇斯底里地叫到。 “你是谁?你不是胡魁鑫吗?”族长很好奇地问到。 “不错,我是胡魁鑫,可我还有一重身份,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什么身份?” “哼哼!我的主人……” 刚说到这里,胡魁鑫突然停住了,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慢慢地低下了头去,一支箭簇从他的心口处冒了出来,鲜血顺着箭身缓缓地滴在了地上。 “他是……” “噗通”一声,胡魁鑫的尸体栽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薛飞大喝了一声,“苍啷!”一声抽出了唐刀,与那两名捕快一齐冲出了大厅,与此同时,聂小虎与曹晓卉也冲到了外面。 院子里空无一人,薛飞等人正在紧张地四处搜寻着。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我曹家庄行凶?”,族长与众长老们来到了院子里后,大声地向四周喊到。 “会不会是他的什么仇家?”,薛飞在搜寻一番无果后说到。 “应该不是”,曹晓卉摇了摇头,“若是仇家寻仇,断然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行凶,胡魁鑫是在将要说出他的主人是谁的时候被杀的,也就是说杀他的人应该是他的那个主人派来的,只可惜……” 聂小虎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后,突然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来,冲着薛飞喊到:“薛捕头,你可知道胡魁鑫的那些船停在什么地方?” “知道啊!”,薛飞点了点头。 “带路,要快,越快越好!”,聂小虎说完便向着院外跑去。 曹晓卉、薛飞和两名捕快也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来人,去把胡魁鑫的尸首抬走,随便找个小屋停放即可,通知他的家人前来将尸体领走!”,族长阴着脸沉声说到。 半个时辰后,聂小虎等人快马加鞭来到了位于洛阳城外洛水河边的一个小码头处,还没到地方,众人在马上便看到了河边那熊熊燃起的大火。 “不好!快!”,聂小虎大喝一声,胯下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救火!快救火啊!” 码头上人头攒动,几十名船工都在忙着泼水灭火,岸边停靠着的二十条船正在大火中噼啪作响着。 聂小虎等人赶到后,都没有犹豫,加入到了救火的行列中去了,一个多时辰后,大火终于憋扑灭了,但二十条船却都被烧成了焦炭,没有一条能够幸免。 “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们为何要烧船?”,薛飞看着焦黑还在冒烟的残骸,自言自语地说到。 “虎哥,你是怎么想到要来这里的?”,曹晓卉问到。 聂小虎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到一条船的残骸上,低头看了看,指着一块尚未完全被烧焦的船板说到:“将这块船板砍下,放在太阳底下晒干。” “是,大人!”,薛飞点头答应一声,立刻招呼人手前去砍船。 在等了约两个时辰后,那块船板终于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干了,变干后的船板上出现了薄薄的一层白色的粉末。 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蹲下身去伸,出右手食指在那层白色粉末上轻轻抹了一下,随后将食指放进了口中。 “又是私盐!”,聂小虎站起身来,眉头紧锁。 “私盐?”,薛飞一听,立刻叫住了一名救火的船工。 “你们可是胡魁鑫雇用的船工?” “不是,官爷!”,那名船工摇头说到,“我们都是附近的船夫,看到这里起了大火才赶过来救火的!” “那这里原先的船工呢?” “不知道,我们一来这里就一个人都没有……” 聂小虎目光深邃地望向了远方,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势力正在慢慢向他逼近。2 第二百三十七章 窗下的偷听(1) 日月如梭、时光飞逝,转眼已是炎炎夏日,这天夜晚,玉兔当空,清风习习,白天经过烈日炙烤的大地此时也慢慢降下温来,让人们感到一丝丝难得的凉意。 天越来越黑,洛阳城内的灯火渐渐熄灭,人们都沉入了梦乡之中,就在此时,在洛阳城修文区寇绾纬寇员外家中的后院内,一名妙龄少女正匆匆地穿过花园中的小径,向着后堂自己的卧房走去。 “什么?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此时寇员外的卧房内传出了寇员外有些稍带着愤怒的声音。 “我说你小声点,别让孩子们听见!”,又是一道女子的声音传出。 少女顿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后,随即猫下腰,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卧房的窗下,蹲在地上静静地偷听了起来。 “你说该怎么办?”,房内女子问到。 在沉寂了一会儿后,寇员外叹了口气说到:“看来他们两个是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啊?”,少女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脚下一个趔趄,踢到了墙根处的一个小花盆,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谁呀?谁在外面?”,寇员外的夫人杨氏便问边开了门。 “没人啊?”,杨氏四下里望了望,后院里没有半个人影。 “可能是只野猫吧?”,寇员外向院子里看了看,随口说到。 …… 三天后的清晨,一大早寇员外便叫人套好了马车,车上装了两口木箱,箱子里装满了衣物等日用品。 “羽儿、星栋,你们两个都收拾好了吧?”,寇绾纬看着从各自的房内走出来的一男一女,微笑着问到。 “义父义母,都收拾好了!”,两人赶忙点头答到。 少女名叫上官羽,今年十八岁,长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青年名叫邓星栋,今年二十岁,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寇绾纬夫妇虽然年事已高,却并无子嗣,上官羽和邓星栋是他们收养的一对义子义女。 “好!我们出发,去周山避暑去!”,一挥手,扶着杨氏钻进了马车,上官羽和邓星栋也随后进入了车内。 “驾!”,随着驾车的下人顺子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午时左右,一行人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位于周山脚下碧波湖畔的一座小院,院内是一座木制结构的二层小楼,小院面山背水,是寇员外早些年买下专门用来夏天避暑用的,在不远处的湖畔还有一座小院,此刻那座小院的烟囱正向外冒着青烟,看起来应该是有人住在里面了。 “李员外比我们来得还早!”,寇绾纬看了一眼那座小院说到。 众人进了楼内,各自去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此时午饭已经备好,大家吃罢了午饭,回房休息了约半个时辰后,寇员外便召集了大家外出进山前去游玩狩猎。 进了院子对面的山中树林,寇绾纬与邓星栋走在前面,杨氏与上官羽跟在后面,下人顺子则双手端着一把小型弓弩紧紧跟随在四人的身后。 “我说老爷,你都这把年纪了,这喜欢打猎的爱好丝毫是一点未减啊!”,杨氏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到。 “我一不喜欢喝酒,二不喜好赌博,三不喜好去逛那些个烟花柳巷,平生就这么点爱好了,怎么?你还打算把我给闷死啊?”,寇绾纬笑着回应到。 “呕!”,正走着走着,上官羽突然一手捂住嘴巴,弯腰蹲了下去。 “羽妹,你没事吧?”,邓星栋一脸担心地走到上官羽的身边,关切地问到。 “唉!”,寇绾纬皱着眉摇了摇头。 “义父,我……”,邓星栋看着寇绾纬。 寇绾纬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背负着双手转过了身去。 “义父,你听我解释!”,邓星栋快步走到了寇绾纬的身边。 上官羽此时也抬起头来望着寇绾纬,眼睛里充满了乞怜和期待。 “你们两个怎能背着我们做出如此苟合之事?”,寇绾纬边说边摇头,缓缓走到了杨氏的身边。 “我说老爷啊,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杨氏嗔怒地瞪了寇绾纬一眼,随后又低头看着上官羽,关切地问到:“怎么样,羽儿,好些了吗?” 上官羽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邓星栋则是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手无足措,只有下人顺子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四人,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寂之中。 “父亲、母亲!”,上官羽突然间站起身来,脸上呈现出一副恶毒的表情。 “都是他!是他对我用的强!是他强行侮辱了我!”,上官羽歇斯底里地叫到,似乎有些疯狂了。 “我要杀了你!” 就在寇绾纬夫妇还在纳闷的时候,上官羽突然转身,一把从顺子的手中夺过了那把小型弓弩,双手托住,将箭头对准了站在对面的邓星栋。 “孩子不可!”,杨氏最先反应了过来,大叫着上前去夺上官羽手中的弓弩。 上官羽的身子被杨氏一撞,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加上她本身就是个柔弱的少女,手上自是没有多少气力,弓弩自然地向下一沉。 就在这时,直听得“嘣!”地一声,弓弩里的弩箭射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惨叫。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邓星栋弯着腰,脸上是一副痛苦的表情,牙关紧咬,右手捂在了右腿的大腿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支弩箭,鲜血流满了整个右腿,随后他便大叫着坐在了地上。 “星栋!”,寇绾纬大喊了一声,慌忙向前跑了过去。 “天哪!”,杨氏看了一眼,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顺子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杨氏,用右手掐住了杨氏的人中。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上官羽惊恐地看着腿上满是鲜血的邓星栋。 “不!不!~~~”,上官羽扔掉了手中的弓弩,双手捂着脸向后跑开了。 寇绾纬来到了邓星栋的身边,急切地想要看一下他腿上的伤势,此时邓星栋已经将大腿上的弩箭拔了下来,并将裤腿撕下了一截,紧紧地绑住了伤口,整条右腿已是通红一片。 “星栋,怎么样,要紧吗?” 邓星栋摇了摇头,咬牙在寇绾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窗下的偷听(2) “快,快去追羽妹,千万别让她做傻事!”,邓星栋艰难地说到。 “顺子,你快去!”,此时杨氏已经醒转了过来,慌忙说到。 “哎!”,顺子答应一声,赶紧转身向着上官羽追了过去。 寇绾纬夫妇搀扶着邓星栋慢慢走回了小院,此时顺子也迎了上来,接替了杨氏。 “小姐如何了?”,杨氏急切地问到。 “小姐没事,正在自己的房里呢!”,顺子摇了摇头,“不过看上去她很伤心,一直在哭。” “那就好,那就好!”,杨氏一边说着一边跑进了楼内。 顺子和寇绾纬两人扶着邓星栋慢慢地上到了二楼,二楼一共有七个房间,分左右两排,走廊尽头的对面两间分别是邓星栋和存放物品的房间,左边向外依次是杨氏和寇绾纬的房间,右边向外依次是储物间、顺子的房间、做饭打杂的下人王妈住的房间和上官羽的房间。 进到走廊尽头左边邓星栋的房间后,两人将他扶到了床上,而后顺子去拿了金疮药来敷在了中箭之处,又在外面包扎了几圈,邓星栋这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躺在床上,慢慢地合上了双眼,看到邓星栋休息了,寇绾纬和顺子这才退出了房间。 “老爷,星栋怎么样了?”,站在走廊上的杨氏一见到寇绾纬出来,赶忙问到。 “没什么大事了,就是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寇绾纬摇了摇头说到,“我看明天还是回去吧,找个大夫看看,不要留下病根才好!” “都听老爷的”,杨氏点了点头。 “对了,小羽怎么样了?” “羽儿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受了点刺激,不过已经好多了。” “嗯,对了,一会儿那边的李员外要来吃晚饭,我中午派顺子过去请的。” “父亲、母亲”,这时两人身后的房门开了,上官羽站在门口轻声说到,双眼红肿。 “我想去看看星栋哥,看看他伤得如何?” “去吧,你只是一时冲动,我想星栋一定会原谅你的”,杨氏爱怜地看着上官羽。 上官羽点点头,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慢步向着走廊尽头走了过去。 …… 捕快房大厅内,聂小虎正与曹晓卉闲聊着,唐毅斌、石鋭凝等人也凑在一起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小声地聊着天。 “小卉,你堂妹灵儿如今怎么样了?身体恢复了吗?” “嗯,恢复了!”,曹晓卉笑着点了点头,“自从她知道了那个花漫天是胡魁鑫易容假扮的之后,心情就开朗了许多,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现在她已经和生病前并无二致了!” “那就好!”,聂小虎欣慰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此时唐毅斌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咋了?什么事这么好笑?”,聂小虎不解地问到。 “虎头儿,小石头还曾经为了女人哭过,你说丢不丢我们男人的脸啊?哈哈哈哈!”,毛光鉴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人家小石头那叫用情至深,比起你们这帮无情无义的臭男人可是要强的多了!”,曹晓卉笑着说到。 聂小虎没有说话,无奈地翻起了白眼。 “净特么给我扯犊子!” 石鋭凝把眼一瞪,猛地站起身来,用手挨个指着他们,大声地说到:“你们谁小时候没挨过娘亲的揍?挨揍的时候谁没哭过!啊?啊?说啊?!” “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曹晓卉在内,都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报!”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快步走了进来。 “报总捕头,有人来报说周山脚下的碧波湖畔出了命案!” “人在哪?”,聂小虎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曹晓卉、唐毅斌等人也都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望着那名捕快。 “人就在外面门房!” “走!”,聂小虎大手一挥。 …… 周山脚下碧波湖畔,傍晚的清风徐徐地撩动着水面,漾起阵阵波纹,山下的树林中不时地传来声声鸟鸣,让人在这炎炎夏日里顿感一身的清凉与舒爽。 可是就在湖畔的一座宅院内,数人都是愁眉不展、长吁短叹,更是有人哭晕在了椅子上。 “七窍流血,血色乌黑,是中毒身亡!” 聂小虎在检查了死者周身之后点头说到,随行而来的仵作即刻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死者是谁?你们与死者都是什么关系?”,聂小虎望着屋内的三男四女问到。 “大人!” 杨氏在上官羽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说到:“死的是我家老爷,名叫寇绾纬,我是他的妻子杨氏。” 聂小虎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一旁坐着的一对老年夫妻。 “大人,在下名叫李观雨,她是我的娘子孟氏!”,李观雨赶忙站起身来说到。 孟氏也躬身施礼,轻声说到:“见过大人。” “大人,我是寇兄在生意上的朋友,因我们也在此避暑,中午的时候,寇兄派他家的下人前去我那里,说是要请我过来吃晚饭叙叙旧,所以我们这才来到了这里。” “嗯”,聂小虎微一点头,又看向了另外的两男两女。 “我叫上官羽,这是我的母亲”,上官羽欠身下拜,两手环抱着杨氏的右臂说到。 “大人!”,邓星栋坐在椅子上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右腿大腿处缠着白色的布条,布条的中心处明显渗透着鲜血。 “不用,你坐着就好!”,聂小虎摆了摆手。 “多谢大人!”,邓星栋皱着眉,似乎十分地痛苦。 “我叫邓星栋,是羽妹的兄长,因腿上有伤,一直在二楼我的房间里休息,直到听到母亲的哭喊声,我才让顺子扶我下楼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哪知我父亲他竟然……”,说完邓星栋咬着牙垂下了头去。 “大人,小人名叫顺子,是寇员外家的一名下人!”,顺子在一旁赶忙说到。 “大人,我是寇员外雇来此处,负责做饭和打扫房间的,我娘家姓王,因年纪比较大,大家都叫我王妈。” 第二百三十九章 窗下的偷听(3) “这楼内就你们七个人吗?”,聂小虎问到。 “是的,除了我们,楼内再没有别人了”,上官羽点头答到。 聂小虎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上官羽、邓星栋、寇绾纬、兄长、儿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聂小虎心里一阵迷糊。 “寇夫人,怎么你的儿女一个姓上官,一个姓邓?这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是我的义子义女”,杨氏赶忙答到。 “义子义女?” “是这样的”,杨氏点点头说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十年前的一天,我和老爷乘船去苏州游玩,路上遇到了一艘船在江心沉没了,船上的人将落水的人救起后,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却是孤苦伶仃,他们的父母都不幸淹死在了江中。” 说到这里,一旁的上官羽禁不住眼圈发红,低声地抽泣起来。 “苦命的孩子啊!”,杨氏抚摸了一下上官羽的头,接着说到:“当时老爷心生怜悯,加之我们夫妇年事已高,却是无子无女,看着这两个孩子聪明可爱,于是我们便将他们两个收为了义子义女,直到今天。” “哦,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 “大人,尸体检验完了”,仵作此时拱手说到。 “怎么样?” “死者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是在一个半时辰左右,我在死者身边的一个茶杯里验出了毒药,应该是喝茶中毒的。” “茶里有毒?” “茶中无毒”,仵作摇了摇头,“我检查过了,现场一共就两只茶杯,一把茶壶,茶壶里的茶水和另一只茶杯中皆是无毒,唯独死者用的茶杯中有毒,凶手应该是在茶杯中下的毒。” 聂小虎想了想问到:“事发时你们都有谁在现场?” “我”,李观雨举手答到。 “还有我”,顺子也举起了手。 “我…我也在”,王妈低头小声说到。 “那么其他人呢?”,聂小虎扫视了一遍其余几个人,目光如刀。 “我当时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上官羽答到。 “我和孟姐姐在楼上我的房间里聊天”,杨氏答到。 “我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哪也去不了”,邓星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腿。 “是谁沏的茶?又是谁把茶端过来的?” “回大人,是我”,王妈的声音中明显带着颤音。 聂小虎扭头紧盯着王妈的双眼。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王妈慌乱地摇摆着双手,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 “我又没说是你,你慌什么?”,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真的不是我,我哪知道茶里会有毒啊!”,王妈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行了,先别哭了!”,聂小虎突然放大了声音,吓得王妈的哭声戛然而止,硬憋着抽泣了两下。 “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聂小虎拉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是,大人”,王妈点了点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今天晚饭之前,李员外和他的夫人来到了这里,老爷在客厅里和他们见了面,然后夫人便和李员外的夫人上楼去了,老爷叫我去泡茶,还特意嘱咐我要用他最好的茶具和茶叶。 于是我便上到了二楼的储物间,取出了老爷最珍爱的玉茶壶和茶杯,还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茶,我将茶叶放进茶壶里,然后端着托盘到了楼下的厨房,倒上了开水,随后将茶端进了客厅。 我看着老爷和李员外各自拿起了茶杯,每人喝了一口,可哪成想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老爷就捂着肚子喊痛,后来…后来我就看到老爷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 我吓坏了,便大叫了起来,顺子也上前去扶住了老爷,两位夫人和小姐也都下了楼,然后少爷也在楼上大声地喊顺子,顺子又上楼去将少爷扶了下来,此时大家才发现老爷已经死了,夫人当时就晕了过去,是李员外叫顺子出去报的官,然后大人您就来了,事情就是这样了。”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碰过茶杯?” 王妈低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没有,除了我,没有人碰过,我取出茶杯就直接到楼下厨房了,盛着茶杯和茶壶的托盘一直都在我的手里。” “还真是有点蹊跷了!”,聂小虎捏着那只有毒的茶杯在手里转了转,用食指摩挲着茶杯沿口处的一处小缺口,心中暗想。 随后又拿起了那把茶壶仔细地看了看,随口说到:“真是好东西,整块玉雕成的吧?我还真看不出来有拼接粘贴的痕迹呢,一定很贵重吧!” “这是老爷最心爱的茶具了,是他花重金从云南买回来的,老爷他最爱面子,每当有客人到来,他都要用这套茶具待客”,杨氏在一旁说到。 “只是可惜啊,这只杯子的沿口有些残缺”,聂小虎看着手中的玉茶杯,摇着头惋惜地说到。 “哦,那是去年羽儿在清洗茶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碰出了一个小缺口,老爷还心疼了好几天。” 聂小虎点点头,转而盯着顺子问到:“你看到的情形是怎样的?” “当时我就站在老爷的身后,随时伺候着,王妈端着茶具进来,然后将茶具放在了桌子上就退到了门口处,是我将两个茶杯斟满的,没想到老爷只喝了一口就……” 顺子说完也抽泣了起来。 “他们说的可有遗漏?”,聂小虎看着李观雨问到。 “没有了,大人,事情正如他们两个所说,并无遗漏”,李观雨摇了摇头。 “当时你在楼上?”,聂小虎转而看着上官羽问到。 “嗯”,上官羽点了点头。 “谁能证明?” “这个……”,上官羽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我能”,一旁的王妈突然开口说到,“我能为小姐证明!” 聂小虎又扭头看向了王妈。 “哦?你如何证明?” “我在楼上取了茶具要下楼,在经过小姐的房门前的时候,小姐在门口叫住了我,原来是她的眼睛里进了沙子,要我帮她吹一吹,我就帮她吹了吹,小姐确实就在房间里的。” 第二百四十章 窗下的偷听(4) “这个细节你方才怎么没说?”,聂小虎微微有些不悦。 “这个…我以为无关紧要的”,王妈又低下了头,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是这样吗?”,聂小虎看着上官羽问到。 “是的。” 上官羽点头说到:“我当时心情烦闷,于是便打开了窗户,坐在窗前眺望湖面,忽然一阵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我的左眼就感到进入了异物,很痛,睁不开眼,所以我便想去找母亲帮忙吹吹,我一打开门便看到王妈正端着茶托在走廊里,于是我便叫住了她,让她帮我吹了吹。” “呕!”,上官羽一捂嘴,弯着腰快步向外走去。 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上官小姐,你没事吧?” 上官羽向后摆了摆手,出了客厅,曹晓卉不用聂小虎授意,随即跟了出去,聂小虎又看向了杨氏。 “这个…”,杨氏的脸上略显尴尬地说到,“羽儿她昨日受了些风寒,身子有点不舒服。” 聂小虎略一思忖,紧接着问王妈:“你在二楼还遇到过谁?” “还…还遇到过夫人”,王妈的声音就如同蚊子嗡嗡一般。 “夫人?”,聂小虎转而看向了杨氏,“寇夫人,你不是和李夫人一直待在房间里的吗?” “哦,是这样的”,杨氏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解释到:“我是和孟大姐一直待在我的房里,但中途我下楼去了趟茅厕,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王妈正站在羽儿的门里,好像是在给羽儿吹眼睛,我也没问,就直接回房去了。” “是这样吗?”,聂小虎又看向了王妈。 “嗯”,王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你呢?是否一直躺在房里?”,聂小虎看着邓星栋问到。 “是的,大人,您看,我这想动也动不了啊”,邓星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大腿。 这时曹晓卉陪着上官羽走回了客厅,曹晓卉没有说话,只是冲着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你,随我上楼去!” 聂小虎指了指王妈,随后迈步走向了楼梯,曹晓卉紧随其后,王妈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上到二楼,首先映入小虎眼帘的是走廊地板上铺着的一层厚厚的毛毡,约二十米长的走廊上十分地清洁空旷,楼梯口处的左右两边各摆放着一个木架,是放花盆用的,此时两个木架都是空的,走廊左侧有三个房间,右侧有四个房间,所有的房间均未上锁。 “储物间在哪里?”,聂小虎问到。 “就是那间”,王妈指了指走廊右边从尽头处向外数第二个房间。 “其他的房间都是谁的?” “右边最头上的房间是储物间,往这边来依次是顺子的、我的和小姐的房间;左边从头上开始依次是少爷的、夫人的和老爷的,老爷的房间比较大,分里外两间”,王妈指着每个房门依次介绍着。 聂小虎看了看走廊左侧的那个木架,木架就放在上官羽房门的右侧。 “你在为你家小姐吹眼睛的时候,茶具托盘放在哪里了?” “哦,我顺手就把它放在那个木架上了”,王妈指了指上官羽房门右侧的那个木架。 “当时你站在哪里,你家小姐又站在哪里?” “当时我就站在这里”,王妈指了指房门口,“小姐就站在门边,倚在门框上。” “你为小姐吹眼睛用了多久?”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吧”,王妈想了想说到,“很快,吹了几下就没事了。” “走廊上为何要铺毛毡?” “这是老爷吩咐的,他说铺上毛毡,这样走路就不会发出动静,也就不会影响其他人休息了。” 聂小虎撇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伸手推开了上官羽房间的门。 正对着门的是一扇打开着的窗户,从窗户向外望去,外面是碧波荡漾的湖面,此时已是晚上,湖面上洒满了银色的月光,让人有一种静谧、安详的舒适感。 窗下是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两旁各有一把椅子,靠里的墙角是一张木床,另一侧靠墙摆放着一个衣柜,衣柜的旁边是一张小型的梳妆台,墙上挂了两幅山水画,很简单的摆设。 聂小虎又察看了其他房间,房内的摆设大致相同,所有的房间都用木板隔开,并无内门相连。 在勘察完二楼后,聂小虎笑着问曹晓卉:“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外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曹晓卉摇了摇头说到。 “茶具自始至终就一直在王妈的手里,能够下毒的只能是这楼里的人,可是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是如何知道寇员外会选哪一个杯子呢,还是他的目标原本就不是寇员外?想不明白!”曹晓卉皱着眉头撇起了嘴。 “还有就是……”,曹晓卉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真的?”,聂小虎略感惊奇地问到。 曹晓卉点了点头。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聂小虎笑了笑。 回到客厅后,聂小虎扫视了一遍众人,冷冷地说到:“现在为了排查凶手,我要对你们逐一进行问询,我在楼上找个房间,被叫到的就上楼去,其余人等就在这里等候,谁也不准交头接耳,否则以案犯论处,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大人”,所有人都点头应到。 “很好,现在李员外先跟我上楼吧!” “好”,李观雨赶忙站起身来,跟随着聂小虎上了二楼。 在二楼寇绾纬的房间内,聂小虎和曹晓卉并排坐在一起,对面放置了一把椅子,李观雨规规矩矩地坐了下去,门被关上了,石鋭凝和毛光鉴一左一右站在了门的两侧。 “李员外,你跟死者寇绾纬的关系如何?” “额…” 李观雨眉头微皱,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到:“大人,实不相瞒,我与寇兄本无深交,只是在生意上有些来往。” “那你们之间可有怨隙?” “这个么,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怨隙,就是在上个月,我想要从寇兄那里进一批江南的丝绸,本来我们事先是谈好了价钱的,可是等货到了之后,寇兄他却要我加钱,说是今年桑树招了虫灾,蚕丝减产,导致丝绸的价格上涨。 我当时很生气,就跟他理论了起来,最终我们是不欢而散,因为我确实是急需那批料子,所以我还是给他加了钱,买了下来,可是我心里一直是憋着一口气出不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窗下的偷听(5) “那你为何还要来这里吃饭?” “是寇兄请我来的,我想他可能是想缓解一下我们之间的这点不愉快吧,我也不想与他就这么一直僵着,所以我就来了,可谁知,唉!” 李观雨低头叹了口气,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 聂小虎紧盯着李观雨的双眼看了约有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后,这才摆了摆手说到:“你先下去吧,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推门走了进来。 “送李员外下去,将寇夫人叫上来!” “大人,有什么话尽管问老身”,杨氏坐下后抽泣着说到,脸上的悲痛丝毫未减。 “寇夫人,你和寇员外平日里夫妻之间相处地如何?” “回大人,我和老爷平日里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如今他被人害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说完杨氏掩面哭了起来。 在等了片刻后,聂小虎接着问到:“你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都未曾生育,难道说寇员外就没有半句怨言吗?” “没有”,杨氏止住了悲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 “老爷他宅心仁厚,虽说我未曾给他生下一子半女,他却从未有过怨言,我也曾劝他另娶一房妾侍,以便为寇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但他却执意不肯,说他若是命里无子就绝不强求,我也只好做罢了。” “嗯!” 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您的义女上官小姐她是否已经婚配了?” “未曾婚配”,杨氏摇了摇头。 “那……” 聂小虎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问到:“上官小姐是否已经……” “大人,您是如何知道的?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老身从未对人讲起过”,杨氏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聂小虎。 “那就是我猜对了?” 杨氏默默地点了点头。 “您可知那男子是谁?” “大人,此事您可否对外保密?老爷刚走,我不想他的名声有损。” “这个自然!”,聂小虎点头应到。 “是星栋!” “邓星栋?你的义子?”,聂小虎顿时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是的。” 聂小虎和曹晓卉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 “唉!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做出此等事来,老爷也是为此恼怒不已。” “那寇员外可曾有什么举动吗?” “没有,老爷虽说很生气,却也是心疼这两个孩子,为了不让他们的名声受损,老爷正打算为他们准备婚事呢。” “那他们知道吗?我是说为他们准备婚事这件事。” “应该还不知道,老爷没对他们说,也嘱咐我不要说,说是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夫人,那邓星栋又是如何受的伤?我观察过了,他应该是不久前刚受的伤。” “是这样的”,杨氏将上官羽射伤邓星栋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在听完杨氏的讲述后,聂小虎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问到:“这么说你们是今天中午才来的这里?” “是的,大人。” “那把弓弩现在何处?” “就放在储物间里一个红色的木箱子里。” “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推门走了进来。 “你去储物间将放在一个红色木箱子里的一把弓弩拿过来。” “明白!” “寇夫人,从上官羽射伤邓星栋后,一直到李观雨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夫人”,杨氏刚要开口,聂小虎一摆手打断了她,“你最好先仔细回想一下,千万不要漏下任何的细节!” “好”,杨氏点点头,低头皱眉沉思了起来。 “虎头儿,弓弩在这儿!” 石鋭凝推门走了进来,将一把黑色的小型弓弩放在了聂小虎面前的桌子上,另外还有一个箭囊,里面放着四支黑色的羽箭。 聂小虎拿起弓弩看了看,全木质结构,被涂成了黑色,一次击发一支羽箭,做工相当地精巧,木制手柄上刻有一个“寇”字。 聂小虎又从箭囊内抽出了一支羽箭,从箭簇一直到尾羽也全部都涂成了黑色,在箭杆靠近尾羽的地方还刻有一个小小的“寇”字,显然弓弩和羽箭都是专门定制的。 在回忆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后,杨氏这才徐徐说到:“在从树林中回来后,老爷和顺子扶着星栋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羽儿则在自己的房内一直哭个不停,我正站在羽儿的房门口想着该如何进去安慰她的时候,老爷从星栋的房里走了出来,来到我面前对我说李员外要来吃晚饭,让我安排王妈早作准备。 随后羽儿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我说她想要去看看星栋,我想她当时一时冲动才会伤了星栋,现在定是后悔了,想要去弥补一下自己的过失。随后我便下了楼,告诉王妈多做几个菜,过了没多久李员外便和她夫人来了。” “没有遗漏吗?”,聂小虎边思考边问到。 “没有了。” “还有个问题,寇夫人,据你所知,那顺子可与寇员外有什么过节没有?” “顺子?” 杨氏微皱着眉头想了想,“老爷和他应该没什么过节呀,哦,对了!” 杨氏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赶忙接着说到:“前天老爷让顺子去买点他最爱喝的茶,结果顺子买回来后向账房多报了两钱银子的帐,这事让老爷发觉了,并训斥了他一顿,还罚扣了他十天的月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过节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窗下的偷听(6) 聂小虎左手托着下巴,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哦,对了,还有王妈!” “王妈?”,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对,王妈!” 杨氏点了点头说到:“就在上个月的一个夜里,我家中进了一个贼,结果被下人们发现,并当场抓获,那贼被抓后痛哭流涕,说是家中还有老母亲要奉养,求老爷能够放他一马。 那贼名叫赵鹏涛,家就住在洛水河边,老爷派人按照他说的地址找了去,果然不假,他家中真的还有娘亲。” “就是王妈?”,聂小虎接口问到。 “一点不错!” 杨氏点头说到:“王妈去到我家,见着赵鹏涛后十分地震怒,当场连训带打,最后母子两个是抱头痛哭。我家老爷心生怜悯,便答应了放其一马,但要拿赵鹏涛当场写下了认罪书,并签字画了押。 老爷将那认罪书收了起来,并答应其若是真心悔过,并且在半年内再无坐监犯科之事,便将认罪书归还于他。王妈也是感激涕零,对老爷千恩万谢,并自愿到我家为奴半年以赎其子之过,老爷不允,但拗不过王妈的苦苦哀求,最终老爷答应让她照看在周山的这座用来避暑的宅院。 大人,你看王妈会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 “嗯,我知道了,此事我自会斟酌,夫人您先下去吧。” 聂小虎点了点头,随后让石鋭凝将杨氏送回了客厅,将顺子叫了上来。 “小的见过两位大人!”,一进门,顺子就忙不迭地躬身施礼。 “坐下吧!”,聂小虎指了指对面的那把椅子。 “小的不敢,小的站着就行”,顺子双手垂立,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椅子旁边。 “你将你家少爷是如何受伤的事讲一遍吧!”,聂小虎向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是,大人!” 顺子深鞠了一躬后开口说到:“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顺子的讲述,与杨氏所讲的并无二致,聂小虎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随口问到:“听说寇员外扣了你十天的月钱?” “嗯……啊?” 顺子先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啊”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聂小虎,满脸都是惊愕的表情。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告诉我为了何事寇员外要扣你的月钱?” “是…是这样的。” 顺子低着头喃喃地说到:“前天老爷让我去买茶叶,我当时正想买一支银发钗,可是手上的钱不够,还…还差点,所以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向账房虚报了两钱银子,买下了那支发钗,不想此事被老爷知晓了,所以才会扣我的月钱”,顺子低垂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衣角,嘴唇都被咬得变成了紫色。 “还算老实”,聂小虎点了点头,“那你可为此记恨寇员外么?” “不记恨!不记恨!” 顺子一听此话,连忙双手连摆着急急说到:“这是我罪有应得,应当受到责罚,况且老爷罚得一点也不重,我自小便在寇家长大,老爷夫人待我向来不薄,我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记恨老爷!” “这样啊!” 聂小虎点了点头,又随口问到:“对了,你这弓弩和羽箭是不是专门定制的?” “是的,大人。” “一共有几支箭?” “五支。” “好了,你下去吧!” 顺子下去后,上来的是李观雨的夫人孟氏,孟氏进屋坐下后,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另外还稍带着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李夫人,你觉得寇员外为人如何?”,聂小虎一上来便开门见山。 “一般般吧!我们两家并不是经常来往,不是很清楚”,孟氏漫不经心地随口答到。 “哦?一般般?” 聂小虎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比较厌恶他呢?” “你是怎么……”,孟氏自觉说漏了嘴,赶紧改口到:“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好好,是我说的”,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上次与寇员外做的那笔生意,你们多花了不少钱吧?”,聂小虎突然问到。 “可不是吗,足足多花了三百两银子啊!”,孟氏把眼一瞪,竖起了三根手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孟氏自觉有些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到。 “你以为还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了我们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孟氏似乎又来了精神。 “本来就是嘛!事先说好的价钱,他说变就变,害我们白白损失了三百两,这事搁谁身上不憋屈?也就是我家老爷好说话,不跟他计较,我又是个女人家,否则我非跟他理论理论不可!” “唉!” 孟氏叹了口气,语气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寇员外现在人都已经没了,计较这些又有何用呢?算了,人死为大,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问到:“李夫人,你在寇夫人的房间里与她聊天,在她出去如厕的那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或是听到、看到了什么?” “寇夫人出去如厕也就是一柱香左右的功夫,我能做什么?也就是坐在窗前看看湖面罢了,至于动静嘛,我倒真是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看见”,孟氏摇了摇头。 “好了,李夫人,你可以出去了”,看到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聂小虎随即摆了摆手。 孟氏站起身来,冲着聂小虎道了个万福,随即转身出去了。 下一个进来的是上官羽,上官羽轻移莲步,在欠身施礼后,缓缓地坐了下去,双眼还有些浮肿,显然是痛哭过一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窗下的偷听(7) “上官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聂小虎低沉地说到。 “多谢大人!”,上官羽轻启朱唇,缓缓说到。 “这把弓弩你认识吧?”,聂小虎拿起了桌上的那把弓弩晃了晃。 “嗯”,上官羽轻轻点了点头。 “小女子一时冲动,射伤了自己的兄长,大人若是因此将我投入牢狱,小女子也无话可说。” “那倒不必!”,聂小虎摆了摆手。 “你虽伤了人,但却是你们自己的家事,又没有闹出人命,既然邓星栋都不追究,我们自是不会插手的。” “多谢大人体谅!” “寇员外夫妇平日里待你如何?” “义父义母待我如同己出、疼爱有加。” “那你和邓星栋……” 听到这里,上官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咳咳!”,聂小虎故意咳嗽了两下,“你义父义母可已知晓?” “嗯”,上官羽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他们是何态度?” “母亲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义父大人他有点生气,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来。” “那寇员外可曾训斥你们?或者做出什么决定吗?” “没有”,上官羽摇了摇头。 “大人,这件事与我义父被害有关联吗?” 上官羽的脸上明显表现出不悦的神色。 “寇员外既然是被人下毒害死的,那么凶手必定是这楼内之人,不可能是外人作案,因此我要了解你们当中每一个人的情况,你可明白?” 上官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好了,我没什么好问的了,你可以下去了。” 上官羽缓缓站起身来,微一欠身,转身出去了。 看着上官羽消失在门口,聂小虎边把玩着一支羽箭边笑着问曹晓卉:“怎么样,你觉得那下毒之人会是谁?”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是邓星栋、上官羽和杨氏,其他人……”曹晓卉皱着眉摇了摇头。 “哦?为什么不会是他们三人中的一个?”,聂小虎乐呵呵地问到。 “自王妈从储物间取出茶具和茶叶,直到她沏好茶送到客厅,整个过程中茶具就没有离开过王妈的手,除了为上官羽吹眼睛这点时间,可是那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若是有人趁着王妈转身吹眼睛的功夫偷偷地在茶杯里投毒,那王妈是不可能看不到的,除非他能够隐身,要么就是有极快的速度。 而邓星栋腿上中箭,动都动不了,自是没有那个可能,上官羽站在门边,面前就站着王妈,她若是在杯子里投毒,王妈没有可能注意不到的,杨氏就更不可能了,我想不出她有任何要杀害自己夫君的理由。 还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就是凶手既然在其中的一个茶杯里投毒,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寇员外一定会选择那个有毒的茶杯呢?还是说凶手的目标是寇员外和李员外两人?也不对啊,明明只有一个杯子里有毒,我真是糊涂了!” “呵呵,这正是凶手聪明的地方,但恰恰也是他愚蠢的地方!”,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怎么讲?”,曹晓卉立刻睁大了惊奇的眼睛,“虎哥,难道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天机不可泄露!”,聂小虎在嘴边竖起了食指。 “你又来这一套!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到时候你就清楚了?”,曹晓卉撅起了小嘴。 “嗯嗯,到时候你就清楚了”,聂小虎连连点着头。 “我让你清楚!我让你清楚!”,曹晓卉娇嗔着挥起拳头,不停地捶打在聂小虎的肩头上。 “怪了,这怎么比做按摩马杀鸡还要舒服啊!”,聂小虎顿感周身一阵酥软酸麻。 “不过我也只是猜想,若要证实我的猜想,我还要找到证据才行!”,聂小虎赶忙收敛了心神。 “小石头!” “虎头儿!” 石鋭凝应声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笑什么?”,聂小虎板着脸问到。 “没…没什么”,石鋭凝的脸上明显憋着笑。 “你明天早上带人……”,聂小虎站起身来,走到石鋭凝的近前,附在其耳朵上嘀咕了起来。 “明白!放心吧,虎头儿!” 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走吧,我们也下去吧!”,聂小虎冲着曹晓卉招了招手。 “鉴于现在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累了,这里距离城里也不近,这样吧!”,聂小虎来到客厅后对着众人说到。 “先将寇员外的尸体停放在后面的厨房,你们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等明天再继续查找凶手!” 聂小虎看着曹晓卉说到:“小卉,你就委屈一下,今晚在寇员外的房内凑合凑合吧!” “好的”,曹晓卉点点头。 “李员外,这里房间有限,我就打扰一下,去你的宅院里休息一晚,你可如何?”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李观雨忙不迭地点着头。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你们三个就在这客厅凑合凑合吧!”,聂小虎冲着三人使了一个眼色。 “是!” “其余人等随我去李员外家过夜!”,聂小虎说完,转身就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聂小虎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寇绾纬家的客厅里。 曹晓卉与寇家几人也都也早早就起来了,正在客厅内静坐着,但奇怪的是唯独不见了石鋭凝三人。 聂小虎进入客厅后,也没有说话,拉了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与曹晓卉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了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闹得客厅内的众人一个个都二丈摸不着头脑,同时又都紧张地不行。 第二百四十四章 窗下的偷听(8) 在大约过了约一个多时辰后,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三人回来了,聂小虎眼睛一亮,忽地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聂小虎又进了客厅,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三人没有停留,直接“噔噔噔”上了二楼。 就在众人还在诧异的时候,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大声说到:“诸位!关于寇员外被害一案,我现在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客厅内的众人一听此言,都愣住了,李观雨夫妇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以疑惑的眼神看着聂小虎;而杨氏看着聂小虎的眼神中则是充满了期盼;王妈和顺子两人都低头站立在杨氏的身后,一声不吭;上官羽则是坐在杨氏的身旁,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杨氏的右臂,像一只小猫一样靠在了杨氏的肩头上;邓星栋坐在椅子上,脸上依旧是痛苦的表情,双手抱着那条受伤的大腿,绑扎着伤口的布条上依然是通红一片,看样子伤口并不是恢复地太好。 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谁也没有出声。 “首先,除去寇夫人之外,在座的诸位都有杀害寇员外的动机,也就是理由!” “哗!”地一下,客厅内的众人顿时骚乱了起来。 “安静!”,曹晓卉柳眉一竖,客厅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光有动机显然是远远不够的,那么接下来我就逐一分析一下各位在杯子里下毒的可能性吧!” “王妈,就从你开始说起吧!”,聂小虎用手一指王妈。 王妈抬头看了一眼聂小虎,没有做声,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你儿子赵鹏涛写的那份认罪书捏在寇员外的手中,随时都有报官被抓的可能,若是寇员外死了,那么对你儿子的威胁也就消除了,因此你有着充分的杀人动机。” “大人,我没有!”,王妈的脸上现出慌乱的表情,双手连摆着。 聂小虎竖起右手,示意其不要说话,接着说到:“我刚才说过了,我说的都是可能性,只是一种猜想,至于下毒的机会嘛,你可是有着无数的机会,因为茶具就在你的手中,你随时都可以在杯子里下毒。” “现在我再来说说你,李夫人!” 就在大家都以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王妈的时候,聂小虎用手一指孟氏说到。 “李夫人,你的动机也很充足,因为寇员外在与李员外做的那笔丝绸生意上擅自加价,致使你们额外多付了一大笔银子,你从而怀恨在心,并找机会下毒害死寇员外也是有可能的。” “我……” 孟氏刚要辩解,看到聂小虎做出的手势后,又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至于下毒的机会么”,聂小虎笑了笑。 “你与寇夫人在其房间内聊天,当寇夫人出去如厕的时候,你透过门缝恰好看到王妈在为上官小姐吹眼睛的那一幕,而那套茶具就放在王妈身后的木架之上。 此时你便取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毒药,悄悄地出了门,在杯子内投毒之后又迅速地回到房内,寇夫人的房间与上官小姐的房间只相隔了几步的距离,你只需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能完成这一切,只要你够小心,王妈是觉察不到的。” 说到这里,众人的目光又都转移到了孟氏的身上,尤其是李观雨的眼神,惊愕中透着难以置信。 “现在轮到你了,顺子!”,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你的动机也很明显,因为寇员外扣了你十天的月钱,你因此而恼怒于他,继而投毒杀人也不是没可能的。至于下毒么,你就更有机会了,因为两个杯中的茶是你倒的,你完全有机会在倒茶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药下在杯中。” 顺子低着头默不作声,脸上却是写满了委屈。 “你也一样,李员外!”,聂小虎紧接着说到。 “你因生意的事情对寇员外耿耿于怀,并事先准备好了毒药,在喝茶的时候趁寇员外不注意,将毒药投入到了他的杯中。” “这是不可能的!” 李观雨猛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地说到:“我在与寇兄喝茶的时候,我客随主便,是寇兄先取的杯子,我伸手去拿茶杯的时候,寇兄已经将他的杯子端在了手中,我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往他的杯中投毒呢?” “李员外莫要激动,我再重复一遍,我现在所说的都是分析假设,只是可能性而已!” 聂小虎伸出右手向下按了按,李观雨激动的表情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缓缓坐了回去。 “剩下的就是你了,上官姑娘!”,聂小虎盯着上官羽说到。 上官羽没有说话,双手环抱着杨氏的右臂,将头依靠在杨氏的肩膀上,望着聂小虎笑了笑,虽说是在笑,但看上去却是面无表情,不过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而已。 “你因为……,咳!咳!” 聂小虎假装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到:“因此你害怕被赶出家门,所以你就动了杀心,至于下毒的机会么,你可以在王妈为你吹眼睛的时候偷偷地将毒药下在杯子里。” “大人”,上官羽淡淡地说到,“你可以问一下王妈,她在为我吹眼睛的时候,我动过吗?” 还没等聂小虎发问,王妈便在一旁摇着脑袋说到:“没,没有,当时小姐就倚在门框上,一动未动。” 聂小虎微一皱眉,继而莞尔一笑,转头看向了大腿受了伤的邓星栋。 “大人”,就在聂小虎刚要开口的时候,上官羽又打断了他的话。 “你觉得我兄长还能够自由活动吗?” 聂小虎看了上官羽一眼,眼神中透射出两道寒光,“上官姑娘还真是替你的家人着想啊!” “大人,小女子的父亲刚刚被人害死,尸骨未寒,我们的内心还都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您却在这里大说特说我们作案的可能性,您觉得这样合适么?”,上官羽轻轻地说到,语气中带着嘲讽,杨氏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她。 聂小虎微微一笑,没有理会,背负着双手在客厅中央来回踱了几步,接着说到:“方才我所说的诸位作案的可能性,都有着一个同样的疑问,那就是凶手是如何知道寇员外一定会选择那只下了毒的杯子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窗下的偷听(9) 在停顿了几秒钟后,聂小虎继续说到:“这正是那凶手聪明的地方,但同时,却也是他暴露自己的地方!” 听到这里,几乎客厅内所有的人都被震动了一下,望着聂小虎的眼神中都透露着迷惑与不解。 “虎头儿!”,此时石鋭凝等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聂小虎扭头看了石鋭凝一眼,石鋭凝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聂小虎,重重地点了点头。 聂小虎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一把将方才坐过的那把椅子拉了过来。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邓星栋,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邓星栋。 聂小虎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了一惊,邓星栋原本一直在摩挲自己伤口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连续抽动了几下。 “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可能会是星栋?”,杨氏大惑不解地看着聂小虎。 聂小虎微微一笑:“邓星栋他见事情败露,为了不被赶出家门,能够继续拥有现在的生活,所以他才铤而走险,对其义父寇员外下了毒手。 在王妈去二楼储物间取出茶具和茶叶后,他便出了房门,悄悄地跟在了王妈的后面,当王妈被上官姑娘叫住,为其吹眼睛的时候,他便将毒药下到了茶杯之中,然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由于毒药是液体,滴入茶杯中一两滴,不仔细观察的话是根本看不出来的,王妈和顺子也是一样,因此王妈泡好茶并将茶送至客厅后,顺子便将茶倒入了那致命的茶杯之中,寇员外也因此中毒身亡了。” “哗!”的一声,客厅内顿时乱了起来,大家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了起来,吵得客厅内嗡嗡作响。 “安静!”,曹晓卉大喝了一声,尽管在她的心中一样也存在着诸多的疑问与不解。 等到场面安静了下来之后,上官羽忍不住稍带着一点怒气地问到:“大家都知道,我兄长他腿上受了伤,根本就不能随意走动,大人你方才说他尾随在王妈的后面下毒,这怎么可能? 再说了,即便如大人所说,我兄长他尾随在王妈后面下了毒,但他又如何能够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不被我和王妈发现呢?王妈为我吹眼睛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上官羽提出的问题也正是大家心中所想的,所有人都轻轻点了点头,静静地注视着聂小虎。 “王妈当然没发现,不过你却是看到了,只不过你没有说而已!”,聂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上官羽,冷笑着说到。 上官羽一听此言,身子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邓星栋要想独自一人完成下毒的过程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当中怎么能缺了你这位配合默契的同谋呢?” “什么?”,杨氏浑身一震,扭头看着上官羽,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娘!您别听他的!他在胡说!”,上官羽胡乱地摇着头,眼中的流露出的惊慌神色已经告诉了人们事情的答案。 “你先是在树林中与邓星栋合演了一出好戏,你射出的那支箭根本就没有射到邓星栋,而是射入了树丛之中,就在你的那支箭射出的同时,邓星栋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羽箭按在了大腿上,并同时捏破了藏在手中的血包。 在‘中箭’之后,邓星栋迅速地‘拔’出羽箭,并将‘伤口’包扎了起来,由于当时场面混乱,没有人会细看,寇员外等人自然以为其中箭了,小石头!” 聂小虎说完向后一伸手。 石鋭凝随即将两支羽箭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大家看,这就是我们在邓星栋被上官羽射伤的现场找到的两支羽箭!” 聂小虎说完讲两支羽箭在众人的眼前晃了晃,两支黑色的羽箭外表看来并无不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其中的一支上沾满了已经凝固的鲜血。 “寇员外打猎时所用的弓弩和羽箭都是专门定制的,弓弩和箭杆上都刻有一个‘寇’字,羽箭寇员外只定制了五支,现在箭囊内还剩四支,加上这两支,一共是六支,怎么会多出一支来呢? 这支带有血迹的箭上不但没有字,而且好像箭身上的黑漆也刷的不是很均匀,尾羽还有一点白色呢,是不是你刷漆的时候比较慌乱啊?” 聂小虎冷笑地看了看邓星栋。 邓星栋坐在椅子上,脸绷得紧紧地,眼珠来回地乱转着,一言不发。 聂小虎笑了笑,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还有你,上官羽,你也是太不小心了!你说你在窗前看湖面,被迎面吹来的风迷了眼睛,可是昨日刮的是南风,而湖面是在你房间的北面,怎么可能会有风吹进窗户?” “这?我……”,上官羽顿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邓星栋在向茶杯里投毒并返回房间后,便用利器捅伤了自己的大腿,这下他可是真的受伤了,不过羽箭太大,比较不好藏匿,我想他应该是用匕首之类的东西捅伤自己的吧?” 聂小虎说完紧盯着邓星栋,邓星栋此时正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腰间挂着的一把匕首。 “另外,我们还在他的房间内找到了剩余的毒药,小石头!” “虎头儿!” 石鋭凝答应一声,伸手将一个乳白的的小瓷瓶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大人!” 此时仵作抱拳说到:“我已经查验过了,此瓶中盛放的确是剧毒,并且与死者所中的毒完全一样,此毒毒性猛烈,只需一滴便可致人死命!” “虎头儿!” 石鋭凝接着说到,“这个瓶子是我们在邓星栋房内的衣柜底部找到的!” “这下你还有何话说?”,聂小虎笑着问邓星栋,随手将瓷瓶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邓星栋双手抱着受伤的大腿,身体在不住地打着颤。 “来人!给他验伤!” 聂小虎突然一声大喝:“看看他腿上的伤到底是箭伤还是刀伤?” “不用验了,是我干的!”,邓星栋发着颤音咬牙说到。 “星栋,你!……” 杨氏指着邓星栋,一口气没上来,登时昏死了过去。 “娘!”,身旁的上官羽悲呼一声,扶住了杨氏,又是掐人中又是扑撒胸口地一阵忙活。 “可是?” 一旁的曹晓卉忍不住开口问到,“他又是如何知道该在哪一个杯子里下毒的呢?” 聂小虎微微一笑说到:“你还记得寇夫人说过一句话吗?她说寇员外为人极好面子,每当家中来了客人,他必会用这套玉制茶具来招待。” 曹晓卉点了点头,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而其中的一个茶杯曾经被摔过,还因此碰缺了杯沿。” 聂小虎拿起了那个沿口有残缺的玉杯说到,“既然寇员外极好面子,他又怎么会将这只有了残缺的杯子给客人使用呢? 也正是如此,才暴露了那下毒之人必是寇员外身边之人,才会如此熟悉他的习性,我也是因此才怀疑到他们两个的头上。” “原来如此!”,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此时杨氏也悠悠醒转了过来,用颤抖的手指着邓星栋,颤巍巍地说到:“逆子!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娘!”,邓星栋悲呼了一声。 “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种孩子!”,杨氏嘶喊了一声,脸上老泪纵横。 “义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羽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来,可是义父他也不改那么狠心,要赶我们出家门,若非如此,我怎么会下此毒手?我真的不想再过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啊!”,邓星栋说完,竟嚎啕大哭起来。 “赶你们出家门?这是谁告诉你的?”,杨氏皱着眉头问到。 “是…是羽妹啊,难道不是吗?”,邓星栋看到杨氏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迷惑了。 杨氏又不解地扭头看向了上官羽。 “是…是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我在你卧房的窗下偷…偷听到的”,上官羽低着头小声说到,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羽儿,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义父他说…他说我们不能再在家里住下去了”,上官羽喃喃地说到,“这不是要赶我们出家门吗?” “天哪!” 杨氏悲呼了一声,摇着头声俱泪下地哭道:“孩子啊!你义父他是说过不能再让你们在家里住下去了,但他是想要为你们完婚,让你们出去居家过小日子啊! 老爷他已经为你们买下了一座大宅院,还为你们置办了三百亩粮田,就等着挑选良辰吉日为你们举办婚礼了,他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没想到你们竟……” 杨氏说完,由于过于激动,再一次昏厥了过去,王妈和顺子赶忙走上前去将其扶了起来。 “什么?”,上官羽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眼里全是不敢相信的目光。 此时就听“噗通!”一声,邓星栋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任凭鲜血从腿上的伤口处顺着膝盖流淌到了地面上而浑然不觉,一脸震惊的表情。 “义父,我错啦!我对不起你啊!” 过了良久,邓星栋这才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紧跟着便‘咚咚咚!’磕起了响头,直磕得额头上鲜血直流。 “义父!我这就下去向你赔罪!” 上官羽痛哭流涕,突然间几步冲到了聂小虎面前的桌子上,一把便抓起了那个白色的小瓷瓶,在众人还在惊愕的时候,上官羽拔掉瓶塞,一仰脖将瓶中的液体全部喝了下去。 “羽儿不可!”,此时杨氏已经醒来,看到上官羽的举动,惊叫着冲了上去。 “虎哥,这……”,曹晓卉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放心吧,我早就让小石头将瓶子换过了,里面装的不过是清水而已。” 聂小虎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这母子三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冬季的野餐(1) 夏去秋过,转眼又是冬天,寇员外的案子之后的几个月里,洛阳城里繁闹而又平静,除去一些小偷小摸的案件之外,并无什么要案发生。 聂小虎的日子过得也是百无聊赖,每天除了逛街还是逛街,看着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聂小虎的心里也是十分地纠结,既担心有事情发生,又希望发生点什么,每当想到这些,聂小虎也只能是无奈地笑笑。 这一天中午,聂小虎正与唐毅斌在捕快房的大厅内闲聊着,毛光鉴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虎头儿!” “小毛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聂小虎笑着问到。 “虎头儿,今儿个是我叔父的五十寿辰,我是特地来邀请您前去赴晚宴的,还请您赏个脸吧!”,毛光鉴嘿嘿笑着说到。 “是吗?那是一定要去的!”,聂小虎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虎头儿您去了,我叔父家那真是蓬荜生辉,倍儿有面子啊!”,毛光鉴乐得一蹦三尺高。 “怎么?就光邀请虎哥一个人么?”,此时门口又传来了曹晓卉的声音。 “是曹姐啊!”,毛光鉴忙不迭地点头笑到,“曹姐说的哪里话来,大家都在邀请之列,一个也不能少呢!” “这还差不多!”,曹晓卉轻轻地哼了一声。 “对了,你叔父家住在哪里?”,聂小虎问到。 “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就在城外的西毛村。” “西毛村?在城东边,那可不近啊!”,曹晓卉接口说到,“从这里赶到西毛村,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时辰呢!” “这样啊!”,聂小虎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到,“反正也没什么事情,那我们半个时辰后就出发吧,我去准备一下,买点贺礼什么的。” “礼单上别忘了也写上我的名字!”,唐毅斌在一旁插了一嘴。 “嗯?” 聂小虎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笑着说到:“你还没忘了洛宁县观音庙里你那二两银子啊?” “我就只记得你一直没还!”,唐毅斌白了聂小虎一眼。 “好好好!写上你的名字!”,聂小虎连连点头说到。 “也把我的名字写上吧!”,曹晓卉乐呵呵地说到。 “怎么?他也欠你钱了?”,唐毅斌问到。 曹晓卉一愣,瞬间一脸的懵逼。 半个时辰后,聂小虎、曹晓卉、唐毅斌、石鋭凝等人骑着马,在毛光鉴的带领下出了城,朝着东边不紧不慢地驰去。 在去西毛村的路上,聂小虎了解到,原来毛光鉴自小便父母双双病故了,是他叔父毛海涛将其一手带大的,毛海涛做的是皮货生意,在当地也算得上是个富贵人家。 “对了,小毛子!”,石鋭凝一边走一边问到,“你左脸上的那两道疤痕到底是怎么来的?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哦!这个呀!” 毛光鉴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摇着头说到:“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也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还是被哪个漂亮姑娘给挠的?哈哈哈哈!”,石鋭凝说完,唐毅斌、柳震萧等人也都一同大笑了起来。 “你们看我老实,就会拿我取笑!” 毛光鉴把脸一扳,甩了一个响鞭,纵马向前疾驰而去,聂小虎等人相视一笑,也都催马紧跟了上去。 一个半时辰后,众人来到了西毛村毛海涛的家中,毛海涛与其夫人虞氏在接到毛光鉴的传信后,早就等在了大门外。 毛海涛身穿员外服,虽然五十岁了,但精神矍铄,满面红光,其夫人虞氏身材妙曼、面容秀丽,一身华服,脸上画着淡妆,举手投足间显得端庄优雅。 见到毛海涛聂小虎倒没觉得什么,但一看到虞氏,聂小虎的心中却是略微地感到了一丝丝的惊讶。 在毛光鉴为大家相互介绍完之后,毛海涛受宠若惊般地将聂小虎迎进了客厅,直夸毛光鉴会办事,将毛光鉴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我说小毛子,你叔父今天过五十大寿对吧?”,聂小虎悄悄地对毛光鉴说到。 “嗯”,毛光鉴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聂小虎。 “那你这个婶婶看上去可够年轻的,顶多也就三十岁出头,保养得可真好!” “哪儿啊,我婶婶早在五年前就因病过世了,现在这个是他续的弦,去年才娶过门的。” “哦~~~”,聂小虎点了点头。 客厅内众人分宾主落座后,毛海涛与聂小虎相互寒暄了几句,随后大家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拉起了家常。 “对了,毛老爷子!” 石鋭凝好像想起了什么,笑着问到:“您知道小毛子脸上的那两道疤痕是怎么来的吗?他说是小时候的事,他记不得了。” “哦,你是说他脸上的那两道疤呀!” 毛海涛笑了起来:“嗯,不错,那是他小时候的事了!” “叔父,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毛光鉴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走开了。 “你看,他还害羞了,哈哈哈哈!” 毛海涛笑着说到:“那还是他十岁地时候,有一天他偷跑到村里的酒馆去喝酒,结果到了晚上,他醉醺醺地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正趴在门口的台阶上。 他上去一把就把它给抱住了,一边抱着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我说兄弟,你身上穿的这身毛大衣很不错嘛,来来来!脱下来给哥穿穿!’,说完他就开始抓住狗毛使劲地往外撕,结果大黄火了,抬爪子就是一巴掌……” “哈哈哈哈……”,客厅里传出了众人捧腹般的笑声。 “对了,聂大人”,在笑过之后,毛海涛说到,“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否赏光?” “毛老爷子请讲。” “是这样的,老夫颇喜欢冬钓,我想明日中午请你吃一顿冬天的野餐如何?” “冬季的野餐?”,聂小虎两眼放光,顿时来了兴趣。 “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冬季的野餐(2) 毛海涛点了点头说到:“我家的后院边上是一个小湖,湖边是一片树林,我在湖边盖了座小木屋,每年冬天湖面结了冰之后,我都要在冰面上凿出个洞来,然后在冰洞内垂钓,垂钓的同时,与我同去的朋友们在湖边树林中猎到一些兔子之类的野味,随后便在湖边的木屋之中一起炖鱼、烤野味,那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啊!” “听起来还真是不错!” 聂小虎搓了搓双手,乐呵呵地点头说到:“那晚辈就却之不恭啦!” “好!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哈哈!”,毛海涛与聂小虎两人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毛老爷子,能否带我参观一下明天野餐去的地方?” “有何不可?请!”,毛海涛站起身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聂小虎与曹晓卉等人随即站起身来,随着毛海涛出了客厅,进到了后院。 后院不大,院墙距离正房也就二十米左右,在后门的左侧,靠墙有一个用青砖砌成的‘小房子’,只有一人来高,但奇怪的是‘房子’并没有门,上下分成了三层,每层都排列着六个方形的小孔。 “毛老爷子,这是做什么用的?”,聂小虎看着‘小房子’疑惑地问到。 “哦,这是鸽子窝”,毛海涛笑着说到,“老夫也喜欢养鸽子,此刻鸽子还都在外面呢,不过也就快回来了。” 聂小虎点点头,随着毛海涛出了后门,后门外不远处便是一个小湖,此时湖面都已结成了冰,岸边距离后院墙大约有二十米左右,在湖边有一座小木屋,木屋与鸽子窝、正房呈一条直线,湖的对岸则是一大片浓密的树林。。 “那就是明天野餐用的木屋了”,毛海涛指着小木屋说到。 众人来到木屋门前,毛海涛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大家进到了屋内,屋内空间不算大,分为里外两间,前后两个门;外间正中是一张木桌,木桌周围摆放着六把椅子,木桌的旁边是一个铜制的火盆,火盆里还残留有少许燃烧后的木炭;里间是厨房,在墙角处有一口木箱,一道木门通向外面的湖岸。 “钓鱼用的工具都在那个箱子里”,毛海涛指着木箱说到,“等钓到了鱼、猎到了野味,我们就在这里烤着火,边吃边聊,怎么样,不错吧?”,毛海涛笑着说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呢,不错!不错!” 众人出了木屋,毛海涛又指着湖面上不远处的一个散放着许多冰块的地方说到:“钓鱼用的冰窟窿我已让人凿好了,就等明天一早下杆啦,哈哈!” 众人在湖边溜达了一小会儿,随即又从后门返回到了院中。 “姐夫,家里来客人啦?” 正当大家想要转回客厅的时候,后门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呼喊,众人先是一愣,都回身望去,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站在鸽子窝边乐呵呵地望着大家,脚下还踩着半米高的高跷。 “你这孩子,都十六了,还这么顽皮!”,毛海涛有些嗔怒地说到。 “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哎!”,少年答应一声,迅速地解下了高跷,将高跷在鸽子窝的墙上一靠,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聂大人,诸位,这是我夫人的弟弟,名叫虞剑戕,今年都十六了,还就只知道玩耍,让诸位见笑了!” 毛海涛摇着头说到:“剑戕,还不快点见过聂大人及诸位老爷?” “虞剑戕见过聂大人,见过诸位老爷!”,虞剑戕抱拳躬身说到。 聂小虎等人也纷纷抱拳还礼。 “姐夫,房顶上有个鸟窝,我观察了好几天了,我这就上去把它掏了!”,虞剑戕扮了个鬼脸,一溜烟似的跑向了院墙边上靠着的一架木梯。 毛海涛看了看众人,摇了摇头,尴尬地笑了笑,聂小虎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大家随即回到了客厅之中。 大家刚刚坐下不久,从外面走进来了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青年走进客厅,冲着上首端坐着的毛海涛躬身施礼到:“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峰儿,你回来啦!”,毛海涛手捋须冉点头说到。 “回来了。” “这是犬子毛凯峰,整天就知道读书,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请诸位担待一二”,毛海涛笑着说到。 “峰儿,这位是聂大人,还不赶紧见过!” “毛凯峰见过聂大人”,毛凯峰又转身向着聂小虎施了一礼。 随后毛海涛又将曹晓卉等人一一向其做了介绍,毛凯峰也逐个施礼见过,随后便上了二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陆陆续续地有客人来到,大家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和应酬。 晚宴过后,天空中飘起了淡淡的雪花,客人们也都纷纷告辞,聂小虎等人也准备各自回已经安排好的厢房休息了。 “剑戕,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就在聂小虎等人到达后院时,忽听得后门处传来了毛海涛的声音,走近一看,只见虞剑戕正站在后门处,地上还躺着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绳索,绳索从后门一直通向外面。 聂小虎顺着绳索望去,只见绳索的尽头处正在湖边小木屋的后门台阶上,台阶上斜斜地竖立着一个竹笊篱,笊篱被一根细木棍支撑着,木棍的底端被绳索拴着。 “姐夫!” 虞剑戕嘿嘿笑着说到:“这不下雪了嘛,赶明儿早上树林中的鸟儿肯定找不到吃的,我正好可以抓它几只养着玩,前几天我就见到树林中有两只绿色的小鸟,漂亮的很呢,但愿能够抓住。” “唉!”,毛海涛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到,“你真是玩性不改啊,什么时候能跟你凯峰表兄学学啊?” “我才不愿读那些什么圣贤书呢,无聊死了!”,虞剑戕把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聂小虎听了也是笑了笑,没有理会,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聂小虎等人便早早地起来了,进了客厅,毛海涛夫妇已经等在那里了,客厅内摆了一张方桌,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早啊,聂大人!诸位!”,毛海涛热情地打着招呼。 众人也是纷纷回礼。 “大家赶紧坐下来吃吧,吃完了我们就去钓鱼、猎野味!” “好!”,听到这话,聂小虎顿时来了精神。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冬季的野餐(3) 吃过了早饭,毛海涛又拿出了两把弓和十支羽箭交给了毛光鉴,毛光鉴将弓箭分给了石鋭凝和柳震萧,两人兴致勃勃地接了过来,并相约要比一下箭法。 “毛老爷子,这么着吧,您去钓您的鱼,他们去树林中打猎,我就去拾些树枝柴火吧!” “也好!”,毛海涛点头应到。 “小卉,你呢?是跟着他们打猎还是去拾柴火?” “大冷的天儿,我才不出去呢!” 曹晓卉把嘴一撅:“我还是留在这里陪着虞夫人拉拉家常吧!” “那可是感情好!” 虞氏在一旁笑着说到,“我正愁没人陪我聊天呢!你们大男人们去吧,记得带两只兔子回来啊!” “好好好!忘不了!”,毛海涛笑着转身出去了。 大家刚走到后院,就见虞剑戕抱着一团绳索站在院子的中央,看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沮丧。 “剑戕,抓到鸟了吗?”,毛海涛笑着问到。 虞剑戕走到众人近前,将绳索向墙根处一扔,摇了摇头,嘴里蹦出一句:“没劲,我上楼去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大家皆是笑了笑,漫步出了后门。 雪已经停了,大地铺上了一层白白的薄被,在初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 “哎呀!” 毛海涛突然间一拍前额:“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聂小虎刚要发问,毛海涛紧接着说到:“你们先去忙你们的,我去去就来,中午的时候大家在木屋里汇合!” 说完便转身回去了。 “走,先去冰上玩一会儿!”,聂小虎玩性大发,率先冲向了结冰的湖面。 几人在冰面上畅玩了一会儿后,聂小虎远远地看到毛海涛从后门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湖边的小木屋。 “好啦,毛老爷子要开始钓鱼了,我们也该去忙活我们的了!”,聂小虎拍了拍手说到。 “走!我倒要看看咱俩到底谁的箭法好!”,石鋭凝伸手摘下了斜跨在肩背上的弓箭说到。 “比就比!”,柳震萧也摘下了弓箭,两人一起冲向了对岸的树林。 “哎~~~,你们等等我!”,毛光鉴大呼一声,也紧跟在了两人的后面。 聂小虎看着三人消失在树林中,笑着对唐毅斌说到:“走吧,我们去拾柴火!” “好!”,唐毅斌点点头说到,“好久都没吃烧烤了,还真是有些怀念那撸串的味道呢!” 两人穿过冰面到了对岸的树林中,一边聊着天一边捡拾着干燥的树枝,不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石鋭凝他们的叫声,两人也是不以为意。 就在两人感觉树枝拾得差不多了,抱着树枝出了树林,踏上冰面正要赶去木屋的时候,聂小虎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走啊!”,唐毅斌催促到。 “不对!怎么毛老爷子没在冰窟窿那里钓鱼?”,聂小虎望着湖面上那个冰窟窿说到。 唐毅斌抬头看了看,确实没人,就连钓具也没有一个,唐毅斌想了想随口说到:“可能是老爷子钓鱼技术了得,早就钓够回去了,说不定正在木屋里炖鱼呢!” “烟囱里没冒烟,有点不对劲!” 聂小虎望了望小木屋屋顶的烟囱说到,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能有什么事?我看你是神经过敏了!”,唐毅斌白了聂小虎一眼,抱着树枝向前走去。 “虎头儿,你看!” 此时不远处的树林中也蹿出了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三人,每人手里都提着野兔、山鸡之类的野味,正高高举着向两人这边晃动着,展示他们的收获。 五人凑到了一块儿,一起说说笑笑地向着小木屋走去。 “叔父!我们回来啦!”,还没到木屋,毛光鉴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木屋内没有动静,也没有毛海涛的回应,毛光鉴感到有些纳闷,又喊了两声,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嗯?” 毛光鉴嗯了一声,皱着眉头就要向着木屋跑去,聂小虎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虎头儿?”,毛光鉴扭头看着聂小虎。 “都别靠近木屋!” 聂小虎低喝了一声,所有人都是一震,唐毅斌抛掉了怀中的树枝,从腰间摘下了长剑,石鋭凝三人也都扔掉了手中的猎物,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一般。 从五人的方向看去,以木屋为圆心周围的地面上铺满了白雪,没有任何人的足迹,聂小虎远远地绕到了木屋的正面,一行脚印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顺着脚印望去,木屋的门大开着,可以看到屋内有个人正趴在地板上。 “都别乱跑!” 聂小虎一举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木屋的侧面,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一边走到了木屋的跟前,然后顺着墙根绕到了正门,进入了屋内,石鋭凝等人也都紧紧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叔父!” 一进屋,毛光鉴便大叫了起来,望着趴在地上的人,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身为捕快的他,自然是没有贸然扑过去,只是咬牙站在那里,眼眶都快瞪出血来。 死者正是毛海涛,面朝下趴在地板上,背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并未流出许多,并且已经凝固了。 聂小虎仔细地勘察了一遍现场,外间的摆设丝毫未乱,地面整洁,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两边的窗户紧闭,从里面闩着,也没有撬动和毁坏过的痕迹;桌子上摆放着一根一米来长的竹竿,还有一盒鱼饵、一只抄网;里间厨房内冰锅冷灶,盛放钓具的木箱打开着,此时木箱是空的。 聂小虎伸手推开了里间的后门,门开在木屋的侧面,门口的台阶上倒扣着一个笊篱,门外是一片洁白的雪地,雪地整洁无瑕,没有半点足迹。 第二百四十九章 冬季的野餐(4) 前门外的雪地上只有一行足迹,而且方向是走向木屋的,经过对比,脚印是毛海涛的,除此之外,木屋的四周再无其他足迹。 “到底是谁干的!啊!~~~~~”,毛光鉴仰头悲吼了一声。 “小石头!” “虎头儿!” “你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带十名兄弟过来,还有就是把仵作也带过来!”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飞速地跑了出去。 整洁的雪地上空无一物,若说是有,那就是躺在雪地上的一根白色的羽毛。 “凶手是如何进来又是如何出去的呢?雪地上竟然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真是奇了怪了!” 聂小虎蹲下身去,拈起那根羽毛看了看,随手塞入了怀中。 在听到毛海涛的噩耗之后,虞氏一下子便崩溃了,痛哭失声、几近昏厥,从楼下闻声赶下来的虞剑戕也是被毛海涛的死讯惊得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直到看到虞氏的反应,他才赶忙跑过去扶住了她。 毛凯峰闻讯后也是嚎啕大哭起来,情绪几近失控,最终由毛光鉴将其送回了二楼的房中,在床上躺了下去。 曹晓卉在震惊之余向聂小虎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听完后也是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小卉,你是一直在客厅里陪着虞夫人的吗?她可曾出去过?” “没有,我一直陪着她,她哪儿都没去过”,曹晓卉摇头说到。 “那两位呢?虞剑戕和毛凯峰,他们都在哪里?” “他们两个应该都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我亲眼看到他们上楼去的,直到你们回来,他们谁也没下来过,楼梯就在客厅的后面,而我所坐的位置刚好冲着楼梯,这一点没有问题。” “楼上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可还有别人?” “没了,家中只有三名下人,此刻都在厨房忙着做午饭呢!” “怎么?你怀疑凶手是他家中之人?”,曹晓卉疑惑地问到。 “外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聂小虎摇摇头说到。 “木屋周围的雪地上没有留下半点足迹,就连远处的雪地我也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足迹留下,若是外人作案,除非他会飞,否则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凶手杀人后逃回了这里。” “可是那木屋距离后院也有将近七丈远,就算是凶手逃到了后院,也没可能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啊?” “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有想明白,还真是蹊跷了!”,聂小虎紧皱着眉头说到。 “有没有这种可能,凶手是踩着毛海涛的脚印进的木屋?” “这一点我早就验证过了,没这个可能”,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毛海涛的脚印上,鞋底的纹路清晰可辨,若是另有人踩过的话,鞋底的纹路早就被踩乱了。” “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原本就藏在屋内,比如说睡在屋里的流浪汉?”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也不可能,若是如此,那么凶手又是如何离开的呢?” “还有一种可能”,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凶手是个擅用飞刀的高手,在七丈开外的地方用飞刀杀死了毛海涛,所以雪地上没有留下足迹?” “这种可能性我也考虑过,但若是如此,那凶手只能是在正门的正前方投掷的飞刀,因为木屋左右两边的窗户都是关着的,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但是木屋的正前方就是院墙,院墙后面就是鸽子窝,那里我也察看过了,没有任何足迹留下。” “那有没有可能凶手是在…” 曹晓卉用手指了指上方:“透过窗户投掷的飞刀?” “这一点是否成立,我们还是上楼去看看吧!”,聂小虎点了点头。 来到楼上,正对着外面的是走廊的一侧,另一侧则是房间,一共是三间,聂小虎走到正对着木屋的地方停住了。 此处的墙壁上刚好有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那鸽子窝的房顶,有几只鸽子正站在房顶上咕咕叫着,再向远处看便是湖边的小木屋了。 “小卉,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聂小虎指了指远处的小木屋说到。 曹晓卉看着湖边的木屋,紧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距离过远,还是从上至下,没这个可能,除非用弓箭。” “可是凶器却是一把匕首”,聂小虎笑了笑。 “那会不会是凶手站在这里,用冰柱做箭杆,匕首做箭簇,将毛海涛射杀了,冰柱也随即融化了?” “不可能”,聂小虎摇头说到,“若是如此,首先,匕首需要绑在冰柱上,而现场却没有发现任何绳索之类的东西;其次,外面的温度很低,而且屋内并没有燃起火盆,冰柱是不会那么快融化的,况且屋内和死者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水渍。” “那我就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曹晓卉撇了撇嘴。 聂小虎皱着眉凝视了木屋一会儿,然后将头从窗户探了出去,随意地向两边看了看,突然,聂小虎的目光定格在了右侧靠在墙壁上的一架木梯上。 聂小虎盯着木梯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又伸手入怀,摸出了从木屋外面的雪地上找到的那根羽毛看了看,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虎哥,怎么?你……”,曹晓卉的眼睛一亮,她已经清楚聂小虎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天……” “天机不可泄露,还需验证一下,对吗?”,曹晓卉笑着说到。 “完全正确!”,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 “表兄、几位大人,我姐姐让我叫你们下去吃午饭”,此时虞剑戕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好!”,聂小虎点了点头。 众人在客厅内坐下后,虞氏环视了一下众人,随即张开她那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力地说到:“剑戕,上楼去叫你表兄凯峰下来吃饭。” “知道了”,虞剑戕点头答应一声,起身上楼去了。 “婶婶,凯峰他可能有点伤心过度,他身子本来就弱,我怕剑戕他一个人弄不了,我去帮帮他吧!”,毛光鉴也站了起来。 “去吧”,虞氏两眼无神地点了点头。 毛光鉴随即也跟在虞剑戕身后上了楼。 第二百五十章 冬季的野餐(5) “不好了,虎头儿!” 就在两人上楼后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楼梯口处传来了毛光鉴的惊呼声。 聂小虎闻言身子猛地一震,几乎是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梯,曹晓卉等人也紧随其后,只剩下虞氏一人睁大了眼睛愣在了桌前。 上到二楼,聂小虎看到毛光鉴正一脸焦急地站在楼梯口处,从楼梯口向里数第二个房门口站着虞剑戕,也是一脸收到惊吓的表情。 房门开着,聂小虎站在门口向里看去,只见一名书生装扮的少年仰面躺在床上,嘴角上流满了鲜血,双眼圆睁,已然是气绝身亡了。 聂小虎进到房内,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体,死者正是毛凯峰,看上去像是中毒而亡,尸体右手大拇指上缠着白布,应该是受了点皮外伤,除此之外,周身其他地方并无外伤。 屋内的摆设丝毫未乱,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杯,杯中还残留有一点茶水,文房四宝摆放整齐,在笔筒里聂小虎发现了一把裁纸用的小刀,刀片非常薄,十分地锋利,刀身上隐隐有薄薄的一层血迹。 “小毛子”,出了房门后,聂小虎对毛光鉴说到。 “虎头儿!”,此时的毛光鉴恨得牙咬得咯咯作响。 “你守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去!” “明白!”,毛光鉴答应一声,一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把上。 众人回到楼下客厅,虞氏在听到毛凯峰的死讯后又一次昏死了过去,聂小虎轻叹了一声,让在厨房里负责做饭的女仆将其搀扶回了卧房。 “虎哥,我怎么看房间都不像是有人进去过,屋内的摆设、地面、就连床上的被褥都十分地整洁,绝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难不成毛凯峰他是服毒自尽的?” “理由呢?他为何要自尽?”,聂小虎反问到。 “这个……” 曹晓卉咬着嘴唇想了想,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地小声说到:“该不会是他杀害了他父亲,然后又畏罪自尽吧?” “闹不好还真有这个可能!”虞剑戕在一旁突然插嘴说到。 “哦?”,聂小虎眼眉一挑,瞅着虞剑戕,嘴角微微一扬。 “为什么这么说?” “我表兄跟我姐夫,他们虽为父子,但两人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好。” “说说看!”,聂小虎顿时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地问到。 “还不都是因为表兄的母亲嘛!” 虞剑戕听到聂小虎发问,立刻打开了话匣子:“我听表兄说过,他的母亲是因病去世的,她母亲生病之时,我姐夫曾经找大夫来看过,当时那个大夫给开了副药方子,其中有一味药是五十年以上的灵芝,我姐夫他嫌贵,舍不得花钱,就说那是个庸医,并将其赶走了。 后来又来了个大夫,也给开了个方子,方子里的药都是些普通药材,我姐夫便照方抓药给我表兄的母亲服用,结果却是不见好转,就这样过了几个月,表兄的母亲就因病亡故了。 表兄他打那以后便从心里记恨上了他父亲,认为他母亲的死都是她父亲一手造成的,他还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提起过,说是早晚有一天,非杀了我姐夫不可。 每当我听到这些,我只当表兄他说的是气话,我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他竟然真的……” “真的什么?”,聂小虎紧接着问到。 “我…我也只是瞎猜,大人千万别当真”,虞剑戕低下头小声嘟囔到。 聂小虎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拉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 “对了,小卉!”,聂小虎看着曹晓卉说到。 “嗯?” “在我们出去期间,你都和虞夫人聊些什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虞夫人的年纪和毛老爷子相差那么大,你就没问问?” “问了,虞夫人说她是为了报恩才嫁给毛老爷子的。” “报恩?” “嗯,那是去年春天的事了,虞夫人的父亲因病过世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弟弟两个人,他父亲生前做木材生意亏了本,欠了不少的外债,那时候一大堆债主上门逼债,她们姐弟两个无依无靠,受人欺凌,将所有家产包括一百亩的树林全部变卖也不够还债,就连安葬父亲的钱也没有,唉!” 曹晓卉叹了口气,接着说到:“幸亏毛老爷子仗义出手,替虞夫人还清了所有外债,还出钱安葬了她父亲,虞夫人感其恩,无以为报,而毛老爷子的夫人又已经过世了,还没有续弦,虞夫人这才以身相许,以报其恩。” “哦,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 “等着吧!”,聂小虎向椅背上一靠,眯起了眼睛,翘起了二郎腿。 随后客厅内便陷入了沉寂之中,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院外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聂小虎精神一振,立即站了起来。 “虎头儿!” 石鋭凝大声叫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仵作和十名捕快。 “来的正好!” “刘先生,尸体在二楼,您上去验尸吧,还有房间内桌子上的茶杯,验一下杯内是否有毒?”,聂小虎对仵作说到。 “好!”,仵作点头答应一声,随即上楼去了。 就在此时,聂小虎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虞剑戕正在慢慢地向门口靠近。 “你要去哪里?”,聂小虎冷冷地说到,盯着虞剑戕的目光就像两把尖刀一般。 “我内急,要去趟茅厕”,虞剑戕小声地说到。 聂小虎的眉头微皱,刚要开口,一旁的石鋭凝赶忙举起了手。 “正好我也内急,这跑了一路,可把我憋坏了,走吧,我给你做个伴!”,石鋭凝说完走到了虞剑戕的身边。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笑了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上个茅厕还要做伴?”,虞剑戕嘟囔着,迟迟没有动弹。 “走吧!”,石鋭凝从背后推着虞剑戕出了客厅。 看着两人消失在客厅门口,曹晓卉疑惑地问到:“怎么,虎哥,你怀疑是他?” 第二百五十一章 冬季的野餐(6) “现在已经不是怀疑了,我们等着仵作的尸格吧!”,聂小虎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仵作的尸格递了上来,毛凯峰死因为中毒身亡,桌上的茶杯中也验出了毒药,并且与毛凯峰所中之毒是同一种。 “大人,死者虽是中毒而死,但却并非是服毒的”,仵作拱手说到。 “哦?怎么讲?”,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一亮。 “我从死者的口中验出了毒药,但胃里却是丝毫没有毒药的成份,由此看来,死者口中的毒药应该是死后被人灌入口中的,另外,死者所中之毒是一种很特殊的毒药。”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此毒是一种树木的汁液,名为‘毒箭木’,又叫‘剪刀树’,此树的汁液含有剧毒,见血封喉,若是接触到了伤口,毒液便会顺着血液攻入五脏六腑,一柱香的时间内便可致人死命,但若是人直接饮下,只要不与血液接触,却是无事。” “见血封喉?”,聂小虎微闭双眼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即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毛子!” “在!” “你去将毛凯峰右手大拇指上缠着的白布解下来!” “明白!” 白布约有两指来宽,聂小虎仔细地观察并摸索着布条上的每一处地方,不大会儿的功夫,便从染有血迹的地方取下了一小块透明的薄片。 看着这一小块薄片,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淡淡地说到:“小毛子,去将你婶婶虞夫人请出来。” “好!” “小石头!” “虎头儿!”,门外传来了石鋭凝的声音。 “将虞剑戕带进来!” “走吧~~~!”,石鋭凝拉着长音,乐呵呵地将虞剑戕带了进来。 “大人,您找奴家可有什么事要问么?” 虞氏在毛光鉴的搀扶下来到了客厅,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仿佛这半天的功夫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夫人,我有个事情想要问问您。” “大人请问吧。” “毛凯峰的右手可曾受伤?” 虞氏略微思忖了一下,点头说到:“是的,他右手大拇指被裁纸刀划伤了。” “能告诉我受伤的经过吗?” 聂小虎说话间有意无意地扭头瞥了一眼正贴墙站立的虞剑戕,此时的虞剑戕低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聂小虎的心中不由地冷笑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 虞氏说到,“今天早上,就是你们和老爷在外面的时候,剑戕说想要糊个灯笼,需要裁点纸,便叫凯峰帮忙,当时凯峰用手压着纸,剑戕拿裁纸刀裁纸,可能是划地快了些,一不小心便割破了凯峰的大拇指,还流了不少的血,剑戕赶忙去找来了白布帮凯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事情就是这样了。” “这就对了!”,聂小虎兴奋地打了一个响指。 “对了?什么对了?”,虞氏一脸茫然地望着聂小虎。 聂小虎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拉过了一把椅子。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虞剑戕,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虞剑戕。 “大…大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虞剑戕的脸上尽是茫然的表情。 “那我就给你提个醒儿,先说说你是如何毒害毛凯峰的吧?” “什么?!” 虞氏猛地站了起来,先是看了看聂小虎,随即又盯着虞剑戕问到:“剑戕,你怎么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姐,您别…别信他,他…他胡说!”,虞剑戕慌乱地摇晃着脑袋,一脸的惊慌失措。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吧!” 聂小虎冷笑着说到:“你先是假借糊灯笼的名义,让毛凯峰帮你裁纸,你在裁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割伤了他的大拇指,然后你再拿出早就事先准备好的,其上涂有剧毒的布条将毛凯峰的伤口包扎起来,使其中毒身亡,我说的是也不是?” “怎么可能?”,虞剑戕几乎跳了起来。 “大人,若是如此,那我表兄当时就因该中毒身亡了,那可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啊!再说了,当你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我表兄他还好好的,是他自己上楼回的房间,怎么可能是我下的毒!” “我又没说是什么毒,你怎么知道那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我?”,虞剑戕一时语塞,自觉说漏了嘴,额头上瞬时渗出了冷汗。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毛凯峰当然不会当场就中毒,因为那样的话你早就暴露了,你很聪明,经剧毒涂抹在布条上后,又在其上封了一层蜡。” 说着话,聂小虎摊开手中的布条,小心地捏起一层透明的薄片,在空中晃了晃,接着说到:“毒药被蜡封住,自然不会渗入血液之中,但是经过一段时间,随着伤口处的温度升高,蜡就会慢慢地融化,一旦毒药接触到血液,毛凯峰便毒发身亡了。 当虞夫人让你上楼去叫毛凯峰下楼吃饭的时候,你当然知道那时他已经死了,你假装上楼去叫他,虽然有毛光鉴陪着你,但那并不妨碍你做手脚。 当你们发现毛凯峰死在自己的房间时,毛光鉴自是十分地震惊,随后他便转回到楼梯口处喊我们,那时你便趁机将毒药灌入了毛凯峰的口中,还在桌上的茶杯里也滴上了两滴,完成这两件事,用不了几个呼吸的功夫。 如此一来,便造成了毛凯峰是在杀害了毛老爷子后,畏罪服毒自尽的假象,当你看到仵作前来验尸的时候,怕被查出来毛凯峰并非是服毒自尽,于是你便想要借口上茅厕将证据丢掉,是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冬季的野餐(7) “这…我…”,虞剑戕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搜他身!”,聂小虎随意地摆了一下头。 立即有两名捕快走上前去,一名按住了虞剑戕,另一名伸出双手在其身上上下摸索了起来。 “总捕头,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一名捕快来到聂小虎身前,将一个小瓷瓶交到了他的手中。 “你还有何话说?” 虞剑戕慢慢地低下了头去,小声地嘟囔到:“我这么做不过是想替我姐夫报仇而已。” “剑戕!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虞氏用手颤巍巍地指着虞剑戕,嘴唇哆嗦着,脸色铁青。 “报仇?报什么仇?你还想要掩盖你杀害毛老爷子的罪行吗?!”聂小虎厉声喝到。 “什么?老爷也是他……”,虞氏两眼一翻,登时昏死了过去,曹晓卉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姐!”,虞剑戕大叫一声,便想要冲过去,被身旁的两名捕快一人一只手臂按在了原地。 “我姐夫不是我杀的!是毛凯峰杀的!”,虞剑戕一边挣扎着,一边红通着双眼嘶吼到。 聂小虎眉头一皱,冷冷地说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要诬陷已被你杀害的毛凯峰吗?” “你说人是我杀的,那你说我是怎么杀的他?雪地上并没有我的脚印,难不成我会飞?”,虞剑戕极力地狡辩到。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不紧不慢地说到:“关于雪地上没有脚印这一点,一开始我也是十分地迷惑,想不出凶手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当我看到那靠在墙上的梯子之后,再将整件事情回想了一遍,我就全想明白了。 杀毛老爷子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你昨日里借口说要上房顶掏鸟窝,把梯子靠在了走廊一侧的墙上,当我们都出去以后,你便悄悄地出了房间,穿过窗户,顺着梯子下到了后院,然后去到木屋内杀害了毛老爷子,再回来顺着梯子上到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说的对吗?” “那脚印呢?我又是如何进的木屋?毛海涛他虽然年纪大了些,看到有人拿刀对着他,他就不会反抗吗?他就不会跑吗?” “在我们出去的时候,毛老爷子曾经说了一句忘了什么东西,随后便让我们先走,他又转回去了,我想他应该是忘记了拿什么东西,他是让你拿去小木屋给他的吧? 这样一来,他便对你没有了防备,你很容易在他背对着你的时候下手,一刀刺死了他,至于脚印嘛!” 聂小虎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当然不会留下脚印,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走着去木屋的。”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曹晓卉更是睁大了惊奇的眼睛看着聂小虎,而虞剑戕则是身躯猛地一震,刚才叫嚣的气焰已完全消失殆尽。 “你昨天傍晚布置的那个捕鸟用的绳索和笊篱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你根本就不是想捕捉什么绿色的小鸟,而是趁着下雪,在地上给你自己铺出了一条通道而已。 在今天早上雪停了以后,你将绳索拉了回来,这样一来,在雪地上便拉出了一条小道,你是顺着这条小道去的木屋,当然不会留下脚印了。” “那…那怎么可能?绳索拉出的小道也就一拳来宽,我就算踮着脚尖也不可能过得去的,又怎么会不留下痕迹?”,虞剑戕小声狡辩着,却是已经完全没了底气。 虞剑戕的话也正是曹晓卉等人想问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静静地等着聂小虎的回答。 聂小虎微微一笑:“我刚才说过了,你并不是走着过去的。” “那他是如何过去的?”,曹晓卉忍不住插口问到。 “高跷!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他时,他是踩着高跷进来的吗?” “哦!~~~~”,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连连点着头。 “他昨日踩着高跷进来后,将高跷顺手靠在了鸽子窝的墙边上,今天他踩着高跷,沿着绳索在雪地上拉出来的小道到了小木屋的后门,在进入木屋后,由于是毛老爷子让他拿东西来的,所以毛老爷子并没有任何的疑心,这才遭了他的毒手,只可惜呀!” 聂小虎自怀中摸出了一根白色的羽毛,摇了摇头说到:“只可惜你那高跷上沾了根鸽子的羽毛,正是这根羽毛出卖了你。” “噗通!”一声,虞剑戕双膝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两边的捕快也慢慢地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臂。 虞剑戕双手攥拳杵在地上,身子不停地上下起伏着,在抽泣了一会儿后,这才哽咽着说到:“毛海涛根本就不是我家的恩人,他是我家的仇人,只不过我姐姐被他蒙骗了而已!” “什么?剑戕你说什么?”,此时已经醒转过来的虞氏颤抖着问到。 “姐!你被毛海涛给骗了!我们的父亲之所以会做生意亏了本,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债主上门逼债也是他怂恿的,在把我们姐弟俩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后,他再以好人的身份出现,替我们解围,让我们对他感恩戴德,还哄骗你嫁给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什么!”,虞氏当场就惊在了原地。 “姐,自打你嫁给毛海涛之后,他可有一天对你好过?整天对你呼来喝去,稍有不如意就翻脸,不是打就是骂,连个丫鬟都不给你,你名义上是她夫人,其实不就是他使唤的一个丫鬟吗!” “剑戕,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有一次他喝醉了,在跟朋友聊天时说出来的,估计他自己都记不得了,我当时恰好就在隔壁,全被我听了去,我这才想着要报仇雪恨,我计划了三个多月,没想到还是……唉!只恨我做事不密,怨不得别人!” 虞氏此时已是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虞剑戕抬起头来看着虞氏,眼睛里透出不该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身上出现的一份成熟和深邃,郑重地说到:“姐,现在大仇已报,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只是我走以后,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千万别再让人给骗了!” 虞剑戕说完,站起身来,一扭头,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剑戕!~~~” 客厅内传出了虞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未亡人的复仇(1) “小卉,这里离曹家庄不远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顺便也看一下你那灵儿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在处理完虞剑戕的案子后,聂小虎看着曹晓卉问到。 “我心里也正有此打算呢,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这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呢!”,曹晓卉低着头小声说到,脸有点微微发红。 “这算什么假公济私啊?”,聂小虎笑到,“我们回去的路上顺便打个拐而已,算不得什么的!” “那好!”,曹晓卉的脸上立刻换上了笑容。 “小石头,你们先回去吧,我们三人稍后就到!”,聂小虎看了一眼唐毅斌,冲着石鋭凝等人说到。 “明白!”,石鋭凝等人点头应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 “看来我这灯泡是当定了!”,唐毅斌无奈地摇了摇头。 “灯泡?斌子,灯泡是啥?”,石鋭凝皱着眉头问到。 “没啥,就是我们家乡那里的一种土话”,唐毅斌吐了吐舌头。 “走吧!” 聂小虎冲着曹晓卉一点头,三人立即策马向着曹家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寒风如刀子般四处肆虐着,在风雨镇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此时有两名捕快正在巡着街,一个叫胡铭化,一个叫刘严君。 “哎,我说刘哥,听说你家邻居王二昨天把他媳妇儿给休了?” “可不是吗?” “快说说,咋回事?那王二平日里把他娘子当个宝似的给供着,怎么说休就给休了?” “这不是前天夜里嘛,王二平日里都是在赌场里混到天亮才回家,前天也不知怎么的半夜里就回去了,回到家后给他娘子讲了个笑话,结果他娘子没笑。” “啥?王二给他娘子讲了个笑话,他娘子没笑,他就把她给休了?这也有点太扯了吧?王二的脑袋是不是叫驴给踢了?”,胡铭化立刻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哪儿啊?”,刘严君笑着说到,“王二的娘子是没笑,可是墙边的衣柜里有个男人却忍不住笑了。” “我去!”,空荡荡的大街上立刻回荡起两人开怀的大笑声。 “劳驾,二位官爷,我想打听个人”,此时一名迎面而来的青年冲着两人作揖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想要打听谁?”,刘严君看着青年问到。 “在下名叫单鸿卫,从开封来,想要打听一个名叫袁永福的人。” “哦,袁永福啊!” 胡铭化侧身向后一指,点头说到:“知道,他就住在镇子最西头的一间茅草屋里,很容易找的。” “多谢二位官爷!”,单鸿卫拱手作了一揖,朝着胡铭化手指的方向走了下去。 两人继续边聊边向前走着。 “驾!” 就在此时,一辆红色的马车从两人的身后疾驰而来,紧擦着两人的身边飞驰而过。 “妈的!这么急赶着去奔丧啊!”,胡铭化冲着马车大声地咒骂着。 还没等胡铭化的话音落地,直听得一阵马嘶声响,马车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店铺门口急停了下来。 “走,去好好教训教训赶车的那家伙!” 刘严君也是把眼一瞪,两人顿时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店铺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名男子,两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一手提着一把弓弩,一手合提着一口箱子。 “该死的,是抢劫!”,胡铭化和刘严君各自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怒吼着冲了过去。 还没等两人冲到马车近前,直听得“嗖嗖”声响,两只羽箭破空而至,吓得两人都是一缩脖,停在了原地,羽箭全部射空,但马车却是向前疾驰而去,在前方的路口处向右一拐,消失不见。 两人跑步追到了路口,向着右方看去,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空荡荡的大街上只有几片黄叶在随风飞舞着…… “小卉姐,你来看我啦!”,曹灵儿拉着曹晓卉的手,又蹦又跳地说到。 聂小虎再次来到曹家庄,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总感到有些怪怪的,尤其是曹家庄的人们看他的眼神和脸上的那种神秘的笑容。 “怎么,你感到很奇怪么?”,唐毅斌小声地问到。 “你也感觉到了?” “他们这是在看女婿呢,笨!” “我……”,聂小虎顿时感觉有些凌乱了。 午饭过后,聂小虎与曹晓卉两人漫步在庄外的桃树林中,此时虽已是落叶满地,却也是另有一番风景。 两人就这么在林中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唯有脚下踩着枯叶发出的“沙沙”声响。 “小卉,我问你个问题啊”,走着走着,聂小虎突然说到。 “嗯?”,曹晓卉漫不经心地应到。 “手机没电了怎么办?” “充电啊!”,曹晓卉随口答到。 “啊!” 曹晓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地双手捂嘴,惊呼了一声。 此刻四目相对,两人皆是默默无语,过了良久,两人的脸上又都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笑容。 “原来你也是……呜……” 曹晓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聂小虎一把揽入了怀中,四片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曹晓卉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身子便瘫软在了聂小虎的怀中,双目微闭,环抱住聂小虎,开始了热烈的回应。 这一刻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就连树上的鸟儿也没有鸣叫,生怕惊动了两人的宁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嘴唇这才恋恋不舍地分了开来。 “虎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曹晓卉依偎在聂小虎的怀中喃喃地问到。 “就在我们来之前。” “我们来之前?” “嗯,斌子说灯泡的时候,我发现你没有什么反应,我就知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方才我又试探了你一下,结果不出我所料,你说漏了嘴,嘿嘿!”,聂小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未亡人的复仇(2) ““你坏死了!”,曹晓卉握起粉拳雨点般的捶打在了聂小虎的胸口上。 “怎么?你要用你的小拳拳锤我胸口吗?”,聂小虎笑着说到。 “你讨厌!” “对了,你是如何穿越过来的?”,聂小虎问到。 “我…” “聂大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一声呼唤,两人就像触电般倏地一下分了开来。 “这不是薛飞的声音吗?”,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还真特么会挑时候!”,聂小虎把嘴一撇,一边心里骂了几句妈卖批,一边脸上又换上了一副笑容。 “原来是薛捕头啊!你的鼻子够长的啊,我这才来没多久,你就找来了!” “我…”,薛飞看了看曹晓卉,瞬间明白了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镇上有兄弟看见你们来曹家庄了,我这才赶了过来,方才我去庄里找不见你,遇到唐捕头了,他说你来桃林了,我这才…”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没…没什么要紧的事”,薛飞摇晃着脑袋说到,“大人您难得来一趟风雨镇,我就是想请你喝点酒。” “这样啊”,聂小虎点点头。 “还有别人吗?” “没了,没请别人,那大人您看?” “好吧,既然薛捕头有请,我自然是盛情难却,什么时间,在哪里,我准时到便是!” “那真是太好了!” 薛飞激动地双手直搓:“今晚戌时,在镇上的兴盛大街,街上有家酒馆,名叫味往仁,这家的酒真是不错,到时候不见不散啊!” “好,不见不散!” “那大人您忙,属下先行告退了!”,薛飞说完转身就走,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走吧,我们也回去吧!”,聂小虎的兴致已被冲得荡然无存,索然无味地说到。 “嗯”,曹晓卉小鸟依人般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依偎在了一起,慢慢地向着曹家庄走去。 回到庄内,两人找到了唐毅斌,三人凑在一起,在确定附近无人偷听后,聂小虎将曹晓卉也是穿越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唐毅斌,唐毅斌听后自是惊讶连连,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真是难得啊!”,唐毅斌‘啧啧’不断,“没成想在唐朝也能遇到老乡!” “老乡?” 聂小虎听了就是一愣,继而笑着说到:“我说斌子,你还真是会用词儿啊,到今天我才知道,‘老乡’这个词儿还有这层含义呢!” “不用老乡那用什么?你倒是给我想出一个来啊?”,唐毅斌翻了翻白眼。 “我还真想不出更好的词儿来了!”,聂小虎挠了挠后脑勺,摇着头笑到。 “对了,小曹,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快跟我们说说!”,唐毅斌眼里的表情就像个孩子准备要听故事一样的兴奋。 “那还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就在一个夏天的下午,天气炎热地要命,我和几个朋友正在一个露天游泳池里游泳,突然天就阴下来了,还打起了雷,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我们大家就打算回去了。 我和朋友们都向岸边游去,我在最后面,就当我刚离开泳池,在岸边站起来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炸雷,那雷声就好像在我耳边响起一样,吓得我就是一哆嗦,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我惊叫了一声,就掉进泳池里去了。 就在我掉进泳池的那一刹那,我的眼前似乎亮起了一道光线,由于眼前全是水幕,我也没看清,只记得那道光线十分地耀眼,紧接着我感到浑身一震,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小湖边,就是庄前桃林边上的那个小湖,身上还穿着古代人的衣服,眼前的景物也都是我从未见过的。 再后来就来了一群人,他们嘴里喊着我的名字,其中就有我现在的‘父亲、母亲’,似乎我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把我抱回了家,我躺在床上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后,我突然发现我的记忆里多出了许多的信息,我当时还小,什么也不懂,还以为我就是这里的人呢,那些关于前世的记忆不过是我梦中的场景罢了!” 说到这里,曹晓卉笑了笑,接着说到:“等我慢慢长大了,我才明白了我真的是穿越过来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也回不去,这里也挺好!” 聂小虎和唐毅斌听得也是频频点头。 “那你又是如何当上捕快的呢?女捕快可不是很常见的呢!”,唐毅斌接着问到。 “哦,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你们也都知道,我们曹家庄人人都练武的,我在前世就是市体校武术班的,本来就很喜欢武术,来到这里更好了,可以天天练武,不用上课啦,哈哈!” 说到这里曹晓卉忍不住笑了起来,聂小虎和唐毅斌两人也是相互撇了撇嘴。 “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有这好处呢!”,聂小虎笑了笑。 “那当然了!”,曹晓卉眉飞色舞地说到,“你不知道不用上课究竟有多爽!” 聂小虎两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嗨,怎么说跑题了!有一天,我自己偷偷地跑出去,溜进了洛阳城里去玩,结果刚进城就被几个地痞流氓给拦住了,他们竟然敢当街调戏我,本姑娘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是给他们一顿削,打得他们全都跪在地上管我叫奶奶!” “女汉子!漂亮的女汉子!”,唐毅斌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等那几个地痞流氓都跑了以后,一名上了年纪的捕快来到我身边,问我愿不愿意当个捕快,跟他一起抓坏人。” “他就是前任总捕头孙安庭孙总捕头吧?”,聂小虎接口说到。 “答对了!我就这么着当了一名捕快,直到今天。”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未亡人的复仇(3) 你“原来如此!”,聂小虎两人一齐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光问我了,你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曹晓卉同样是兴奋与期待的表情。 “还不都是因为他嘛!”,唐毅斌用肩膀顶了一下聂小虎。 聂小虎尴尬地笑了笑。 “虎哥?虎哥怎么了?” “他非要装,结果装b遭雷劈,我们就被劈过来了。” “啥?说明白点!”,曹晓卉越发地兴奋了。 唐毅斌斜了一眼聂小虎,笑着说到:“那天也是个阴雨天,他非要装什么大侦探,说是发现了抢劫银行的劫匪,拿出手机就打110,结果遭雷劈了,他被劈了还不算,顺道也把我拉上了,就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还真是够幸运的,没被雷给劈死啊?”,曹晓卉惊奇地问到。 “人品!这就是人品!”,聂小虎顿时来了精神。 “还人品了,我看就是你祖宗积德,保你一条小命而已!”,唐毅斌撇着嘴说到。 “嘿嘿!那是!那是!” “那你们又是怎么当了捕快的?” “还是我来说吧!”,聂小虎接过话茬,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地将穿越后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乐得曹晓卉那叫一个大笑不止兼各种的前仰后合。 聊着聊着不觉已是傍晚时分,想起风雨镇上的约会,三人于是辞别了曹晓卉的父母,骑马来到了镇上。 在兴盛大街上,三人很快便找到了味往仁酒馆,这是间不大的酒馆,一层青砖房,薛飞就站在酒馆的门口,看到了三人,大老远便招手打着招呼。 进到酒馆内,屋内已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四人在临街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小二端上来一壶茶和几碟点心便下去了。 “怎么?薛捕头,你不是请我们喝酒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大人,不急,我之所以急着跑去请您,就是因为今天这里有好酒要来,那可是五十年的陈酿,是我们当地最有名的游家酒坊的独家秘制好酒,今天刚好到第五十年上,这家酒馆的老板也不知花了多少钱、托了多少关系才买到了一坛,一会儿就送过来。” “是啊!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一听有好酒,聂小虎顿时来了精神。 “她就是老板吗?”,聂小虎瞅了瞅站在柜台内忙着指挥店小二招呼客人的一名中年女子问到。 “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啊,猜得可真准!”,薛飞忙不迭地拍起了马屁。 “这还用猜?不是老板,哪个女子会在这种场合如此抛头露面?” “说的也是”,薛飞点点头说到,“她叫刘雪梅,是个寡妇,两年前才来到的本镇,听说是从开封过来的,来到镇上后她便买下了这所房子,开了这家酒馆。” “唉!” 薛飞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到:“要说她一个女人家也真是不容易,再加上她又颇有几分姿色,少不得被一些人骚扰,可是她却能应付自如,两年了,从未听说过她与哪个男人有过是非,这也是她的本事了。” “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有兴趣,这就是她这件小酒馆生意兴隆的原因了”,聂小虎点头笑到。 “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啊?”,曹晓卉在一旁来着斜音说到。 “不不不”,薛飞双手连摆,笑着说到,“曹捕头误会了,聂大人指的是他们那种色鬼。” 薛飞说完用手一指正围着刘雪梅高声调笑的几名男子。 “我说雪梅妹妹,你那五十年的游家陈酿怎么还没到啊?等得我心都痒痒的了!” 此时一名看起来有四十五六岁的男子看着刘雪梅笑着问到,一脸色迷迷的样子。 “心痒?马老板,我看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地方也痒啊?”,刘雪梅娇笑着说到,随即引来周围的男人们一阵哄堂大笑。 “我说雪梅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那名姓马的男子不但不知羞耻,反而奸笑着问到,继而又是一阵大笑。 “那人叫马富贵,是个做药材生意的,颇有些身家,家里娶了四房妻妾,却仍是色迷心窍,对刘雪梅更是痴迷入魔,几乎天天都来,一心想要把她娶回去,可就是随不了心愿”,薛飞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雪梅妹妹,咱们可说好了,酒到了之后,这第一杯你可是要先抿一口的,我们价高者得!” 此时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阵起哄。 “你们放心,老娘吐个吐沫是颗钉儿,说过的话绝对算数!”,刘雪梅柳眉一挑,将手一拍柜台面,顺便将她那那勾魂夺魄的眼神瞟了一眼马富贵。 “好!我出一两!” “我出二两!” “我三两!”…… 紧接着报价声一浪高过一浪,酒馆内顿时沸腾了起来。 “我出十两!” 随着一声高喝,此起彼伏的报价声突然沉寂了下去,不再有人报价,大家都循声望去,出价的不是别人,正是马富贵。 此时马富贵将肚子一挺,得意洋洋地问到:“还有出价的吗?这第一杯酒我是喝定了!” 一阵沉默。 “没有了是吧?”,刘雪梅又问了一遍。 继续沉默。 “成交!” 刘雪梅一拍柜台面,娇喝了一声。 “哈哈!雪梅妹妹,那我就等着消受美人恩啦!”,马富贵银笑着将一锭十两重的银锭放在了柜台上。 “那你就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了!”,刘雪梅也咯咯笑着,将银子收了起来。 “这老板娘还真是会做生意啊,一杯酒就卖了十两,真有她的!”,曹晓卉摇了摇头。 “这就叫本事!”,唐毅斌接口说到。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薛飞问到:“薛捕头,最近镇上可还安定?没什么大案发生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未亡人的复仇(4) ““唉!别提了!” 薛飞听到此问,禁不住又是一声轻叹。 “出什么事了吗?”,聂小虎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自从上次玉观音的案子以后,镇上一直是风平浪静,再也没出过什么大的案子,可就在今天早上,也就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兴阳街上的陈家当铺被一伙蒙面人给抢劫了,被抢走了足足一千两白银,还杀死了当铺的吴掌柜,又将其余三名伙计手脚捆绑,堵住口,关在了壁橱里,然后驾着一辆红色的马车逃跑了。” “抢劫杀人?”,聂小虎等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可不是吗!” 薛飞点了点头,接着说到:“当时正好有我们两名兄弟在那里巡街,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们驾的马车,实在是追不上!” “那辆马车可曾找到?” “上哪找去?早就跑得没了影儿了,我看八成是流匪犯的案,做了一票就跑了,此刻怕是早已到了几百里之外了。” “有没有想过是仇人做的案?” “查过了,陈家当铺的老板陈淮江为人还算不错,平日里对人也都挺客气,没听说跟什么人结过仇,只有住在镇西头的袁永福似乎是跟他有点过节。 我派人查了一下,原来是那袁永福想要做生意,又没有本钱,于是便将自己唯一的一处宅院押给了陈淮江,从他那里借得了二十两银子,没成想赔了个底儿朝天,无力还钱,这不到了还钱的期限,袁永福拿不出钱来,只好按照约定将宅院赔给了陈淮江。 有人说最近几日经常看到袁永福在当铺附近转悠,对陈家充满了愤恨,还说了些早晚要把宅院赎回来、陈家人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嗯”,聂小虎点点头,“那案发时袁永福又在哪里?” “就在他现在住的草房里,他的邻居们都可以作证,今天早上袁永福就在家中,因为当时恰好有一个青年前去找他,寻到了他的邻居家,是他的邻居领着过去的,开门的正是袁永福。” “那名青年又是什么人?” “据袁永福称,那名青年是他的小主人,名叫单鸿卫,特地从开封来寻他的,说来也巧,就在案发前,那单鸿卫还向我们巡街的那两名兄弟打听过袁永福的住处,一切都对上了,应该错不了,况且袁永福的住处我们也搜查过了,什么也没找到。” “那……” “游家五十年陈酿来啦!” 就在聂小虎还想发问的时候,突然被门外响起的一声大喊给打断了,紧接着屋内便开始躁动了起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人们立刻打起了精神,一个个叫着喊着看向了门口。 店小二赶忙跑了过去将门打开,两名精壮的小伙子合抬着一个容量约为百斤的大坛子走了进来。 “放这吧!”,老板娘刘雪梅指着柜台后面忙说到。 两名小伙子将酒坛轻轻地放在柜台后面,随后转身离开了,在店小二将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屋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大家静一静!都静一静!”,马富贵大声地喊到。 等到场面安静了下来,马富贵这才腆着肚子乐呵呵地说到:“既然美酒已到,那我这第一杯美人恩可就先干为敬啦!哈哈哈哈!” “马老板,您既然出了十两银子,这头杯酒自然是您的,谁也抢不去!” 刘雪梅娇笑地花枝乱颤,用手一指身后的柜子,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酒杯。 “马老板,选一个杯子吧!” “杯子哪里够用,盛的那点酒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马富贵把嘴一咧。 “就用它吧!”,马富贵一指柜子的角落里放着的一只白瓷碗。 “马老板”,刘雪梅嗲声嗲气地说到,“那可是奴家吃饭用的呢,怎么可以……” “怎么不行?”,马富贵哈哈笑着说到,“我要的就是美人用过的!” “马老板还真会挑啊!” “我看他早就想好了吧?” 周围的男人们又是一阵起哄。 “好吧”,刘雪梅似乎架不住众人的攻势,极不情愿地从柜子内取出了那只白瓷碗,放在了柜台上。 “这就对了嘛!” 马富贵小心地捧起碗,靠近鼻子深深地闻了闻:“好香啊!”,随后便是一脸陶醉的模样。 “我想吐!”,曹晓卉皱着眉头小声说到。 “真是过意不去啊,曹捕头,这种地方就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因为有好酒,我也不会在这里请你们了,您就多担待着点吧!” 薛飞陪着笑脸,一个劲地赔不是。 “于凡,开坛,倒酒!”,刘雪梅一声娇喝。 “来啦!”,店小二高声答应着,快步走到了柜台内,拍开了酒坛的泥封,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弥漫在了整间酒馆内。 “今天来着了,还真是好酒!”,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薛飞的心里自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店小二手持一个木制的长柄酒勺从酒坛内舀出了一勺酒,小心翼翼、一滴不漏地倒入了柜台上的那只白瓷碗内。 “雪梅妹妹,请吧!”,马富贵色迷迷地看着刘雪梅。 “那奴家就先干为敬了”,刘雪梅娇滴滴地说到,伸出芊芊玉手捧起了白瓷碗,将红艳艳的嘴唇凑在碗沿上,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随后用右手的衣袖象征性地擦了擦嘴,左手将白瓷碗放在了柜台上。 马富贵急不可耐地端起了白瓷碗,随后又将碗在手中转了转,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说马老板怎么不急着喝呢,原来他是在找雪梅妹子的唇印呢!”,围观的人群中有眼尖的叫了一声。 “我说马老板,你这算是喝交杯酒了吧?” “早知道有这好处,当初我就出二十两啦!” 人群中顿时又是一阵嬉笑沸腾,刘雪梅也是故作娇羞状地用一块香帕捂住了脸。 马富贵没再犹豫,照着留有唇印的地方下了嘴,在周围“吁”声一片的起哄声中,“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一碗酒喝了个底儿朝天。 “哈哈哈哈!好酒!” 马富贵将碗放在柜台上,用手一抹嘴,哈哈笑着说到:“这交杯酒的味道还真是……” 第二百五十七章 未亡人的复仇(5) 突然间,马富贵的两眼发直,瞪得溜圆,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地时候,“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有几人靠了过去,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给我回到原位置待着,谁也不许乱动!” 一声大吼吓了人们一跳,所有的人都是一哆嗦,不自觉地停在了原地。 “原来是薛捕头啊!薛捕头,您来得正好!”,有人认出了薛飞。 “正好个屁,老子一直就在这儿!”,薛飞骂了句娘,将围观的众人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柜台前方空了出来,只留下了躺在地上的马富贵。 薛飞蹲下身下,伸手在马富贵的脖颈处探了探,随即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大人,人已经死了”,薛飞冲着聂小虎抱拳说到。 “哗!”的一下,屋里顿时炸开了锅。 “都给我安静!”,薛飞把眼一瞪,环视了一遍四周,屋内顿时又悄无声息了。 “是中毒身亡”,聂小虎仔细地勘察了一遍尸体后说到。 “难道是酒里有毒?”,薛飞脱口而出。 “应该就是了”,聂小虎点点头。 此时门被推开了,几名捕快走了进来。 “薛头儿,您在哪!”,几名捕快一眼便看到了薛飞,赶紧躬身抱拳说到。 “让他们将仵作叫来”,聂小虎说到。 “听到没,赶紧去叫仵作,顺便多叫几名兄弟过来!”,薛飞大声说到。 “是!” “酒中怎么会有毒?” “这游家不会是想害死我们大家吧?” 人群中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安静!谁再乱讲话,以案犯论处!”,薛飞大吼了一声,人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大人,您看要不要将游家地人抓来问话?”,薛飞问到。 “游家在本镇多少年了?” “这个……大概七八十年了吧?” “以前有过类似事件吗?” “那倒不曾听说。” “七八十年没在酒里投过毒,偏偏今天投了?自己卖出去的酒,自己往里投毒,你觉得游家会有这么傻吗?” “那……”,薛飞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 “马老板不会是服毒自尽的吧?”,此时柜台内的刘雪梅突然冒出来一句。 聂小虎一扭头,两道寒光紧紧地盯在了刘雪梅的身上,吓得刘雪梅浑身就是一激灵。 聂小虎皱着眉头略一思忖,缓缓地拉过了一把椅子。 “唐毅斌!” 一旁的唐毅斌就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快步来到了聂小虎的身后,而曹晓卉则是惊得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聂小虎会如此快地就找到了凶手。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刘雪梅,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刘雪梅。 “唉吆大人,您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刘雪梅干嚎着走出了柜台,来到聂小虎的面前,半哭半委屈地说到:“大人哪,奴家孤身一人来到此地,开了这么一家小酒馆维持生计,少不得每天受人欺凌、遭人白眼,可你们也不能就这么欺负我这外地人吧,死了人就往我身上推?” 聂小虎没有理会她的话,冷冷地问到:“你方才为何说他是自尽的?” “这…我是瞎猜的”,刘雪梅小声地答到。 “哦?”,聂小虎笑了笑,“为何要这么猜?” “因…因为没人给他下毒啊,那他自然是自己服毒的喽。” “你怎么知道没人下毒?” “你说的啊,你说不可能是游家偷的毒。” “那我也只是说酒坛内的酒无毒而已,而碗里的酒却是有毒的”,聂小虎一指柜台上的那只白瓷碗。 “碗里有毒,这怎么可能?”,刘雪梅几乎叫了起来。 “你们大家也都看到了,碗是他自己选的,我怎么可能事前知道他要选酒杯还是别的什么,再说了,那只白瓷碗可是我自己吃饭用的,我会没事在里面下毒?万一他要是不选那只碗呢,我毒谁去,毒死我自己吗?” “我说过你是事先在碗里下毒的吗?”,聂小虎冷笑了一声。 “那大人您是什么意思?方才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那碗里的酒我可是先喝了一口的,我怎么就没被毒死?” “你当然不会被毒死,因为你喝的时候,碗里的酒是没有毒的”,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大家伙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位大人说的是什么颠三倒四的话啊!” 刘雪梅拍着双手,一脸无辜的说到:“我喝的时候没毒,马老板喝了就有毒,同一碗酒,我喝了紧跟着就是马老板喝,这毒是从哪来的啊?你们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刘雪梅说完紧接着就是一顿干嚎。 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说到:“你耍的这个小把戏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了我,也只能说是你时运不济,恰好遇到了我在场,将你行凶投毒的整个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 刘雪梅明显地有些不淡定了,脸上的表情变了数变,言辞闪烁地问到:“那…那大人您说我是如何投毒的?” “你能否先说一说你到底与马富贵有何怨仇,以至于你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聂小虎答非所问。 “我根本就是被冤枉的,我与他何来的怨仇?”,刘雪梅眼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那好吧”,聂小虎点点头,“那我就先来说一说你是如何投毒行凶的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未亡人的复仇(6) 一  “在你一开始让大家出价的时候,你当时看马富贵的眼神就告诉了我,这第一杯酒非他莫属。在店小二开酒坛、倒酒,直到你喝下第一口的整个过程里,都没有什么问题,酒是无毒的。 当你喝酒的时候,你是用双手捧起碗喝的,而当你喝完将碗放下的时候,却是只用了你的左手拿碗,你的右手用来擦嘴,这个动作看起来很自然,但却是你的一个小把戏。” 听到这里,刘雪梅浑身就是一震,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接着说到:“把戏就在你的左手拇指上,你事先把毒抹在了左手拇指上,在你喝完酒之后,用左手持碗,拇指不经意间接触到了碗里的酒,就这样,碗里的酒就变成了要人命的毒酒了,很简单的小把戏!” “噗通!”一声,刘雪梅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原来是这样啊!”,薛飞在一旁一拍大腿,曹晓卉也是频频点头。 “薛头儿,仵作带到!”,此时门开了,十几名捕快和仵作鱼贯走了进来。 “黄先生,去验一验她左手的拇指上是否有毒!”,薛飞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刘雪梅。 “不用了!” 刘雪梅眼神突然一变,眼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继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马富贵他早就该死!他害死了我的夫君,我作为夫君的未亡人,就是前来找他索命的!夫君!你在天之灵可曾看到?为妻已经为你报仇了!哈哈哈哈……!” “什么?你说马富贵害死了你的夫君?”,聂小虎的眉头又一次紧皱了起来。 “没错!就是他!” “走!将人带回去,我要细细审问!”,聂小虎站起身来,向着曹晓卉一招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的大门。 到了风雨镇捕快房后,聂小虎连夜提审,刘雪梅也毫无隐瞒,将她的杀人动机原原本本和盘托出。 刘雪梅家住开封,夫君名叫单向文,两人育有一子,单向文在开封开了家小店铺,一家人日子虽然过得有些清苦,但也是其乐融融、幸福美满。 但这一切却都毁在了一个叫马富贵的人的手中,就在三年前,单向文结识了马富贵,两人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后来马富贵说是有一个赚钱的买卖,想要与单向文合伙,单向文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并拿出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都交给了马富贵。 可就在第二天单向文准备去找马富贵一起外出做生意的时候,马富贵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道自己被骗之后,单向文从此终日里郁郁寡欢、唉声叹气,终于在一天夜里悬梁自尽了。 刘雪梅虽为妇道人家,却也是个烈性女子,因其一直在家相夫教子,谨守孔孟之道,因此那马富贵并未与其谋过面,但她却隔着门帘看到过几次马富贵的脸。 所以在安葬完单向文后,她便默默地收拾了行囊,并把十二岁的儿子寄养在了自己弟弟的家中,自此便踏上了漫漫的寻仇之路。 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两年前,她来到了风雨镇,无巧不巧地 在大街上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仇人马富贵,自此她便留在了风雨镇,并花掉了自己所有的钱物,开了家小酒馆,取名‘味往仁’,暗喻自己是个‘未亡人’的意思。 两年间,刘雪梅抛弃了一名女子该有的矜持,放浪形骸,终日里与男人们调笑打闹,却又保持距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等马富贵上钩,找机会杀了他为夫君报仇。 那马富贵本就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很快便成了酒馆里的常客,刘雪梅也尝试了几次杀他,却都以失败而告终,今天终于抓住机会替亡夫报了仇,本想着趁天黑偷偷溜走,回开封接上孩子,然后远走他乡,自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却终究是功亏一篑。 听完刘雪梅的供述后,聂小虎等人皆是唏嘘不已,连连摇头。 “薛捕头,经马富贵的案子一折腾,我反倒来了精神,这么着吧,明天一早你再带我去那个被抢劫的当铺走一趟,我想看看情况,若真是流匪作案,那我就回去了。” “好,属下明白了!”,薛飞抱拳应到。 第二天清晨,聂小虎三人在薛飞及几名捕快的带领下来到了兴阳大街的陈家当铺,当铺刚刚开门,里面坐着三名伙计,柜台外站着一老一少二人,其中一名伙计正在与那一老一少两人争吵着。 “薛捕头来啦!怎么样,劫匪抓到了吗?”,其中一名伙计看到薛飞,赶紧迎了出来。 见到有捕快前来,那一老一少也暂时停了下来。 “还没有”,薛飞摇了摇头说到,“不过已经有线索了,抓到他们那是早晚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其余两名伙计也赶忙附和到。 “这是洛阳城里的总捕头聂大人,因公路过本镇,听说了此案,因此特地前来察看!”,薛飞一指聂小虎。 “小人见过大人!”,三名伙计一听,赶忙都出了柜台,稍显紧张地冲着聂小虎一躬到地。 聂小虎用冷冷的眼神在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这才开口说到:“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说了,案发当时可就是你们三人被劫匪绑在了壁橱内吗?” “是的”,三人一齐答到。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名叫刘旺家。” “小的名叫王茂才。” “小的名叫许荫田。” “他们方才为何在这里争吵?”,聂小虎看了一眼那一老一少。 “大人,那老者正是袁永福”,薛飞在一旁插口说到。 “大人,是这样的,这袁永福用房子押给了我们,结果到了期限却还不上,我们就按照约定收了他的房子,谁知道今天一大早他就来了,说是又有钱了,想要赎当。 大人您想啊,这当期都已经过了,房子我们也收了,账面上都已经抹平了,已经不存在赎不赎当的问题了对吧,我们怎么可能再把房子给他,就算是给,也不是原先的价儿了呀,您说是吧?” 刘旺家陪着笑脸解释到。 “你又是谁?”,聂小虎看着那名少年问到。 “回大人,小人名叫单鸿卫,袁叔叔是我的家人”,单鸿卫缓缓地说到。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未亡人的复仇(7) 一  “家人?那怎么你姓单,而他却姓袁?”,聂小虎问到。 “对啊,袁永福,你在镇上住了也有些年头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有什么亲戚啊?”,薛飞也问到。 “是这样的”,单鸿卫徐徐地说到,“袁叔叔是我父亲多年前做生意路过此地时救下的,当时他沉迷于赌场,欠下了不少的赌债,就在债主要抢他的房子抵债的时候,我父亲恰好正在他的家中,于是便替他还清了赌债。” “你父亲既然是路过此地,又怎么会在他的家中,还替他还了赌债?” “我父亲因急着赶路,匆忙间将腰间的祖传玉佩掉落在了地上而未察觉,幸而是袁叔叔捡到了,并还给了我父亲,因此我父亲才去到了他的家中。”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 “我父亲见其心性不坏,心想他染上毒瘾也肯定是被人诱惑所致,因此才会出手相救,袁叔叔感我父亲大恩,立誓要终身为奴,侍奉我的父亲。 我父亲不允,但又拗不过袁叔叔,因此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既然是他还的债,那房子自然也就是他的了,但房子又不能带走,他又不想卖,因此便让袁叔叔留下,替他照看房子,事情就是如此了。” “那你父亲呢?他怎么没来?” “唉!” 单鸿卫一听此问,禁不住眼圈发红,叹了口气说到:“我父亲已于前几年过世了。” “那你母亲呢?” “我母亲也于三年前突然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我一直住在舅舅的家中。” 说完单鸿卫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 “虎哥,他莫不是……”,曹晓卉在一旁刚要开口,却被聂小虎一抬手打断了。 “你们先到外面候着,等我忙完了这里要带你们去见一个人”,聂小虎说到。 “是,谨遵大人吩咐”,单鸿卫与袁永福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到了当铺外面。 “劫匪进来时的情景是怎样的?”,聂小虎盯着刘旺家问到。 “是这样的,大人,劫匪一共是两个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他们手里各拿着一把弓弩,一人站在这里,另一人站在那里”,刘旺家用手指了指柜台前和门口。 “那个站在柜台前的劫匪用弓弩指着我们,要我们把所有的银子都交出来,我们的账房李先生却猫着腰,偷偷地从柜台内转了出来,想要从背后抢夺那人的弓弩,不料被站在门口处的劫匪发现了,并朝他射出了一箭,正中李先生的胸口。 我们吓坏了,谁也没敢动,两名劫匪拿出绳子,将我们三个都绑了起来,还用布条塞住了我们的口,将我们关进了后面的壁橱内,后面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那劫匪真是太凶残了,一箭就从后面将李先生给射倒了,我们若是反抗,也会给他们杀死的!”,王茂才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到。 “可不是吗,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许荫田也小声地嘟囔到。 聂小虎听完后没有再理会三人,直接绕过柜台走向了后面的过道,柜台后面是个不大的储物间,里面堆放着少许杂物,过道的旁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过道尽头是一扇后门,此时后门是从里面闩着的。 后门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不大的壁橱,打开后里面的空间不大,勉勉强强可以挤下三个人。 “他们就是被关在这里面吗?”,聂小虎指着壁橱问到。 “是的”,薛飞点了点头。 聂小虎打开了后门,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与对面宅院的后院用一道篱笆墙隔了开来。 聂小虎四下里看了看,随即关上了后门,转身径直走到了前面。 “你们一个当铺怎么会在柜台里放那么多银两?每天都是如此吗?”,聂小虎问到。 “不不,当然不是!” 刘旺家晃着脑袋说到,“前天晚上,我家老爷说马富贵马老板要在第二天早上前来当一件宝贝,当一千两银子,这才在柜台内放了许多银两,平常里也就放个两三百两的样子。” “马富贵?”,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没错,就是马老板!” “那他昨日里来过了吗?” “来了,就在劫匪走后不长时间,不过看到店里如此情况,他又回去了,说是改天再来。” “嗯”,聂小虎点点头,一边思考着额一边迈步出了当铺,来到了街上。 “大人您慢走!”,刘旺家等三人在后面使劲地躬着身子点着头。 “案发时在现场的那两名兄弟是谁?”,出了当铺,聂小虎问到。 “胡铭化、刘严君,你们两个过来!”,薛飞冲着两人勾了勾手。 “当时你们看到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大人,我来说吧!”,刘严君一抱拳,将昨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聂小虎听完后,向前走到了路口处,扭头向右方看去,右方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远远望去,尽头处似乎是一片树林。 “当时劫匪驾着马车就是朝这个方向逃走的吗?” “是的!” “当时你们赶过来后就什么也没看到了吗?” “没了,街上什么也没有,就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大人,那马车跑得太快了!” “你们从那里跑到这里用了多久?” “也就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吧”,刘严君想了想说到,“当时他们在车里朝我们射了两箭,延缓了我们的速度。” “这条街通向哪里?” “镇外,大人,风雨镇很小,东西南北都有街道通往镇外的。” “若真是流匪做的案,那还真就是无处找寻了”,曹晓卉在一旁摇了摇头。 聂小虎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撇了撇嘴。 “大人,我们还有一事相求”,此时一直站在当铺门口的单鸿卫和袁永福两人一起走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哦?何事?” “求大人替我们做主,赎回被他们收去的宅院。” 第二百六十章 未亡人的复仇(8) 一  单鸿卫冲着聂小虎一躬到地,毕恭毕敬地说到:“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袁叔叔名为主仆,实为叔侄,我打算就在此地住下,我们叔侄二人从此相依为命,求大人替我们说说情,帮我们赎回宅院,也好让我们有个栖身之所。” “这个还真有些棘手了”,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是当期已过,他们是有权处置抵当物的。” “大人您就帮帮我们吧!”,袁永福说着话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叔您切莫如此,赶紧起来!”,聂小虎慌忙上前将袁永福扶了起来。 “大人,当初袁叔叔用宅院一共是当了二十两银子,我现在身上有十八两,那院子里还有一辆马车,车身是红色的,应该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马车也可以抵五两,一共是二十三两,那多出来的三两就权当利钱了还不行吗?” 单鸿卫几乎快哭出来了:“大人,您就眼看着我们无家可归吗?”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一亮。 “什么什么?”,单鸿卫睁着迷惑的眼睛看着聂小虎,似乎是有些糊涂了。 “你方才说有辆红色的马车?” “昂,对啊!”,单鸿卫点了点头。 “在哪里?” “就在袁叔叔的那所宅院里啊!” “带我前去!”,聂小虎似乎是有些急不可耐了。 “好,大人请随我来吧!”,单鸿卫点点头,一手搀扶着袁永福向着前方的路口走去。 到了路口处,两人朝着右方走了下去,聂小虎等人紧紧地赶在了后面,在向前走了约百米左右,两人又向着右边的一条胡同拐了进去。 “到了大人!”,单鸿卫指着胡同中间左侧的一所宅院说到。 聂小虎看了看这所宅院,宅院不大,大门上着锁,正房是一座二层的小楼,正房的右侧还有一间一层的青砖瓦房。 “马车在哪?”,聂小虎微皱着眉头问到。 “就在仓库里,我昨天傍晚找到此处时曾翻墙进去看了看,我从仓库的门缝里看到里面有一辆马车”,单鸿卫指了指正房右侧的那间青砖瓦房。 单鸿卫话音刚落,聂小虎已经翻过了墙头,进到了院里,曹晓卉等人也紧随其后翻过了墙去,看得单鸿卫与袁永福两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仓库的大门也上着锁,聂小虎将门拉开一条门缝儿,朝里看了看,随即大喝了一声:“将门撬开!” “是!”,薛飞答应一声,便开始四下里寻找起趁手的家伙来。 “大人!” 袁永福隔着院门大声地喊到:“无需撬门,钥匙就在窗台上的那个花盆底下!” 聂小虎向窗台看去,果然,在窗台上放着一个很小的陶制花盆,曹晓卉几步走到窗前,拿起花盆,一把铜质钥匙出现在了眼前。 打开仓库的门,一辆红色的马车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由于还没有卸下鞍辔,拉车的马就卧在两道车辕中间,看到有人进来,那匹马打着响鼻站了起来。 “大人,难不成这就是那劫匪驾的那辆马车?”,薛飞狐疑地问到。 “你说呢?”,聂小虎指了指车厢中的一口木箱反问到。 “没错了!这准是那辆马车!”,薛飞指着木箱上刻着的一个“陈”字说到。 “这是陈家当铺的东西,错不了!我说怎么到处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藏在这了!” 说完薛飞猛地打开了木箱,箱子里空空如也,里面别说是银子,连根鸡毛都没有。 “这下物证有了,我看他还有何话说!”,薛飞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你去哪儿?”,聂小虎叫住他问到。 “去抓袁永福啊!”,薛飞乐呵呵地说到:“就他那身子骨,用两下刑,不怕他不招!” 聂小虎一听,登时就翻起了白眼,没好气地说到:“你怎么知道是袁永福干的?” “这还用问了吗?他与陈家有仇,现在马车和装银子的箱子又都在他家找到了,不是他还会是谁?” 聂小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到:“那袁永福连大门的钥匙都没有,他是如何进来的?” “这个?”,薛飞顿时语塞了。 “他若真的是劫匪,还会告诉我们马车在这吗?” “也是哈!”,薛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出了仓库,绕过正房,来到了后院。 后院除了两棵枣树,什么都没有,地上到处都是落叶,显然是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对面是哪里?”,聂小虎指着与后院用一道篱笆墙隔开的对面的宅院问到。 “那不就是陈家当铺嘛!”,薛飞说到。 “陈家当铺?” 聂小虎凝视着陈家当铺的后院一会儿,猛然间一拍脑门:“我明白了,走!” 说完聂小虎转身大踏步朝着院门走去。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薛飞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到。 “天机不可泄露,一会儿你就明白了!”,曹晓卉一乐,拍了拍薛飞的肩膀,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大人驾到,老朽忙于家事,没能前来迎接,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聂小虎刚来到陈家当铺门前,一名穿着华丽的老者就笑着迎了出来。 “大人,这位就是陈家当铺的老板陈淮江”,薛飞赶忙上前介绍到。 “你就是陈淮江?”,聂小虎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老者。 “正是老朽”,陈淮江陪着笑脸说到。 “你那被抢去的一千两银子很快就能找回来了!”,聂小虎边说着话边朝着当铺内走去。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陈淮江高兴地两眼直放光,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 正在柜台内的刘旺家等三人一见聂小虎,都赶忙走了出来,垂首站立在了一旁。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未亡人的复仇(9) 一  “袁永福你可认识?”,聂小虎指着跟在后面的袁永福问陈淮江。 陈淮江扭头看了一眼袁永福,赶紧点头说到:“认识,认识,他叫陈淮江,前些日子我刚收了他的房子用来抵债。” “那他那宅院大门的钥匙可在你这里?” “在,在!钥匙就在柜台里,一直由刘旺家保管着,旺家!” 陈淮江冲着刘旺家摆了摆手:“还不赶紧将钥匙拿来!” “哎!”,刘旺家点头答应一声,急忙转进柜台内拿出了一把钥匙,交到了陈淮江的手中。 “大人,这是钥匙!”,陈淮江将钥匙递到了聂小虎的眼前。 聂小虎接过钥匙看了看,随后又交还给了陈淮江。 “大人,您这是?” 聂小虎没有理会,随手拉过了一把椅子。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刘旺家、王茂才、许荫田,现在我就来说说你们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三人。 “大人,您在说什么啊,小人可吃罪不起啊!冤枉啊!”,刘旺家三人“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三人均是一脸委屈的表情。 “冤枉?” 聂小虎冷笑着说到:“看来你们是不打算承认了是吧?” 此时薛飞和陈淮江则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长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而曹晓卉则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的一切。 “首先,那劫匪目的明确,就是冲着那一千两银子来的,而平日里柜台内也就放个两三百两,那劫匪是如何知道昨天早上柜台内有一千两银子的?” “对啊!”,陈淮江一拍脑门,“这事除了他们三个,就只有我、马老板和吴账房了,肯定是他们三个给劫匪通的风报的信!” “我说怎么就只有吴账房被劫匪杀死了,他们三个就平安无事呢,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薛飞也恍然大悟到。 “岂止是一伙,原本就是他们三个干的!”,聂小虎笑着说到。 “啥?他们三个干的?可是他们被关在……”,薛飞疑惑不解地问到。 “被关在壁橱里是吗?” 薛飞点了点头。 “那我就来说一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吧!”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他们三个在得知柜台内有一千两银子之后,便起了觊觎之心,于是便策划了这场抢劫,但还有个账房先生却是不愿与他们同谋,于是他们便射杀了他。 方才他们三个在讲述案发时的情形时,他们三人所讲述的便有偏差,刘旺家说账房先生是被劫匪当胸射死的,而王茂才却说劫匪是从背后将其射死的,这便让我对他们三人起了怀疑。 后来我又察看了一下他们三人被关的那个壁橱,壁橱很小,勉勉强强可以挤下他们三人,试问劫匪在当时那种紧张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费时费力地将他们三人硬塞进那么小的壁橱内呢?直接杀死或者打晕岂不更好? 还有就是那辆马车,当时刘严君和胡铭化两人冲到路口也就用了十几个呼吸的功夫,马车再快,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跑出两人的视线,除非在中途拐弯了,我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个路口拐的弯而已,直到单鸿卫告诉我说在袁永福的宅院里有一辆马车。 当我看到那辆马车时,我基本就能确定是他们三人做的案了,因为当时宅院已经被收回,大门的钥匙就在他们三人的手中,所以马车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消失地无影无踪,而袁永福的那所宅院恰好就在当铺的后面,两座宅院仅一道篱笆墙相隔,这就是他们三人为何能够出现在壁橱内的原因了。” “大人,您是说他们三人在驾车进入仓库后,又从后院回了当铺,再钻进壁橱,互相绑上了手脚?”,薛飞在一旁问到。 “正是如此!”,聂小虎打了个响指。 “大人饶命啊!这都是马富贵马老板叫我们干的啊!一切都是他谋划的,驾车的也是他,我们不过是帮凶而已啊!” 刘旺家三人此时已是抖如筛糠,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 “银子呢?箱子是空的!”,薛飞冲着三人大喝了一声。 “银子就埋在后院!”,刘旺家向身后指了指。 银子很快便被挖了出来,一千两纹银,分文未少,看着喜笑颜开的陈淮江,聂小虎笑着说到:“陈老板,以后用人可要看仔细了,别再引狼入室了啊!” “大人教训的是,大人教训的是!”,陈淮江忙不迭地点着头。 “陈老板,我还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你看,这银子找回来了,凶手也抓住了,这提供破案重要线索的人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 聂小虎指了指站在门外的单鸿卫和袁永福两人,一旁的曹晓卉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淮江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慌忙走到了袁永福的面前,一把将钥匙塞进了他的手中。 “袁兄,多谢你帮忙找回了被抢的银两,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你可别嫌少啊,哈哈哈哈!” “这?这怎么使得?”,袁永福看着手中的钥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哎~~~,你就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陈淮江拍了拍袁永福的肩膀,随后走回到了聂小虎的身边。 “大人您看这样可好?” “多谢陈老板仗义疏财!”,聂小虎冲着陈淮江一抱拳。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聂小虎来到了单鸿卫和袁永福的身边,微笑着说到:“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敢问大人要带我们去见谁?”,单鸿卫问到。 “见到了你就知道了”,聂小虎神秘地一笑。 …… “娘!” “儿啊!” 在捕快房的监押房内,单鸿卫和刘雪梅母子相见后即是一通抱头痛哭。 “孩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在痛哭了良久后,刘雪梅抚摸着单鸿卫的头问到。 “娘亲,半年前孩儿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几封信,这才知道了袁叔叔的事,于是我便找了来,不成想竟然还找到了娘亲你。” “袁叔叔?”,刘雪梅显然并不知道袁永福的存在。 单鸿卫忙把袁永福的事向刘雪梅讲述了一遍。 “这真是老天有眼啊!” 刘雪梅听完后破涕为笑,冲着袁永福深深地道了个万福,说到:“袁叔叔,鸿卫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老爷他泉下有知,也就瞑目了。” “主母说的哪里话来,照顾小主人是我的本份,何来拜托直说!”,袁永福赶忙扶住了刘雪梅。 在得知刘雪梅的事情之后,单鸿卫又是一通大哭,袁永福也是连连摇头,哀叹不止。 “大人”,刘雪梅冲着聂小虎跪了下去。 “多谢大人帮犬子要回了房子,如今我大仇已报,孩子也有了安身之所,奴家已是了无牵挂,欠债还铜、杀人抵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还请大人在量刑之时能给我一个痛快,莫要让我再受刑罚之苦,奴家就感激不尽了!”,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娘!”,单鸿卫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曹晓卉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眼圈发红地转过了身去。 聂小虎微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到:“你虽是杀了人,但马富贵却是个抢劫杀人外加诈骗的重犯,你不过是协助我办案时失手杀了他而已,再加之单鸿卫提供线索有功,你又何罪之有?顶多也就是协助我捉拿马富贵时失了手而已。” “什么?”,刘雪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看着聂小虎,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光。 “我就知道!” 曹晓卉几乎是一跃而起,脸上兴奋的表情一览无遗,双手重重地在聂小虎的后背上不停地捶打着。 “唉吆!打死人啦~~~~” 聂小虎如同受了惊的兔子般跑了出去。 “别跑!” 转眼间,曹晓卉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二百六十二章 忧伤的小红马(1) “大人,您这是要回去啊?”,薛飞看着聂小虎和曹晓卉走到了马厩前,赶忙追上去问到。 “对啊,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聂小虎问到。 “大人,您看,您这又帮我破了一桩大案,怎么着也得让我请你喝顿酒,表示一下我的心意吧?”,薛飞嘿嘿笑着说到。 “哦,那就先攒着吧,等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再补上!”,聂小虎说着话解开了栓马的缰绳。 “大人,三天后就是本镇一年一度的赛马大会了,您要不要留下来看看?”,薛飞继续努力着。 “赛马大会?”,聂小虎不由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看到有门,薛飞赶紧说到:“对,赛马大会,本镇特产一种小马,成年马个头不高,但跑得却是不慢,很适合年轻人骑,每年举行一次赛马,镇上的年轻人都会参加,那场面可热闹了!” 聂小虎的脸上立即表现出了很有兴趣的样子,扭头对曹晓卉小声问到:“要不我们……” “全听你的!”,曹晓卉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她对赛马大会也同样是兴致高涨。 “那好吧!我们就再待两天,等看完了赛马大会再回去!”,聂小虎又将丝缰栓了回去。 “太好了!”,薛飞乐呵呵地说到,“今晚宴宾楼,我请客!” 玉兔东升、华灯初上,风雨镇最大的酒楼宴宾楼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聂小虎、曹晓卉与薛飞和另外两名作陪的捕快围坐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方桌前,桌上摆满了美酒珍馐,大家边吃边聊,说说笑笑地好不热闹。 就在大家都酒至半酣的时候,一名相貌猥琐的矮个中年男子一边笑着一边凑到了薛飞的跟前,薛飞看了一眼此人,眉头就是一皱。 “我说薛九,你个死酒鬼,找我有什么事,没看到我正在招待客人吗?”,薛飞的脸上现出厌恶的表情。 “嘿嘿!薛捕头,咱们都是老相识了,又是同宗,你也知道,我就好这一口”,薛九看了看桌上的酒瓶,两眼放射出贪婪的目光。 聂小虎和曹晓卉看了一眼薛九,两人脸上都是不快的神色。 “我说你是不是又没钱买酒了吧?去去去,我今天没空搭理你!”,薛飞不耐烦地将薛九向外推着。 “薛捕头,您看看那边那个女子”,薛九指了指二楼东南角上的一张桌子。 薛飞、聂小虎等人都顺着薛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桌子前端坐着一名俏丽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湖绿色的衣裙,身材妙曼、玲珑浮凸,一头瀑布般地黑发垂在肩上,双眸如水,凤眼淡眉,好一个俏丽标志的女子。 “怎么样?漂亮吧?那是我的侄女!”,薛九嘿嘿笑着说到,“您只要请我喝两壶,只要两壶!” 薛九竖起了两根手指,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到:“我就可以让她满足你一个过分的要求,如何?” “这?”,薛飞的脸上微微现出为难的神色,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去去去!边待着去!”,薛飞边摇头边向外摆着手。 “好啊!这酒我请!”,聂小虎哈哈一笑说到。 “大人,您……”,薛飞看了一眼曹晓卉,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 曹晓卉听了先是一愣,继而也是一脸愤怒的表情,只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还是这位…这位大爷有眼光!”,薛九咧开嘴哈哈一笑,露出了一嘴的黄牙。 “小二!”,聂小虎高声叫到。 “来啦!”,店小二一路小跑来到了桌前。 “几位客官,有何吩咐?” “去,给他打两壶好酒,剩下的赏你了!”,聂小虎说着话丢给了店小二一块碎银子。 店小二接住银子看了看,随即笑着说到:“好咧!稍等片刻!” 不大会儿的功夫,两壶好酒便端到了薛九的面前,薛九两眼放光,眉开眼笑地一把抓过酒壶,迫不及待地向嘴里灌了一口。 “啊!好酒!”,薛九抹了一下嘴唇,点头哈腰地说到,“这位大爷稍待,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屁颠屁颠地走向了那名少女,他走到少女身前,附在少女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名少女扭头看了看聂小虎这边,随即慢慢地站起身来,轻移莲步,来到了聂小虎等人的桌前。 “几位大爷有何吩咐?小女子照办就是”,少女冲着众人盈盈一拜,眉目之间风情万种。 “这位大爷,您有何过…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薛九冲着聂小虎一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曹晓卉此时已是忍不住就要发作了,看样子聂小虎只要一开口,她就要掀桌子了。 “嗯!”,聂小虎点点头,“这位姑娘,我的要求就是,你去把帐给我结了吧!” “噗!”,薛九刚喝进去的一口酒立马喷了出来。 “我去!”,薛飞等人也都从椅子上向后翻了过去。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风雨镇上便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男女老少都涌上了街头,更是有一个个年轻男女骑着个头不高的小马从大街上走过,大家行进的方向都一样,都朝着镇中心的广场涌了过去。 聂小虎和曹晓卉在薛飞的陪同下来到了镇中心广场上,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微风轻拂,正是赛马的好天气,广场上此时已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四面彩旗飘展、锣鼓喧天,人们都兴高采烈地望着场地中央的那一排骏马。 广场上的人们围成了一个“u”形,广场通往镇外的大街被空了出来,地上用白灰画了一条笔直的长线,线的后面是一排昂首嘶鸣、奋蹄待发的矮个小马。 “这马还真是有意思!”,曹晓卉笑着说到。 “那是”,薛飞难掩脸上兴奋的表情,“你别看这马个头不大,但力量可是惊人,成年人骑上去一点问题也没有,跑得也不慢!” “看见边上那个青衣少年了吗?骑白马的那个,那是黄家的大公子黄子文;还有他边上的那个红衣少年,那是马家的大公子马云飞;中间的那名绿衣女子,骑红马的那个,那是马云飞的妹妹,叫马璐璐,去年就是她拔的头筹!” 薛飞不停地介绍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忧伤的小红马(2) 听说是去年的冠军,聂小虎不禁对那名叫马璐璐的少女多看了两眼。 只见她一身绿色的劲装,头发高束,只留几缕青丝披散在脑后,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体却发育的很好,前凸后翘、身材姣好,虽然距离比较远,看不大清楚长相,却也看得出来是个标致的美女,手中一根红色的马鞭,胯下骑着一匹火红的小马,一派英姿勃发的模样。 “赛马的路线是怎样的?”,聂小虎问到。 “不长也不短,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薛飞说到,“从这里正直向东,出了镇子是一片树林,沿着树林边上的大道径直向前,随后在前方的分叉口处右拐,再向前就都是庄稼地了,过了庄稼地再向右就是洛水河了,过了洛水河后走到这条大街的最西头处再向右,最先回到广场的就是魁首啦!”,薛飞指着广场西边说到。 “那就是绕着镇子跑半圈了”,聂小虎点头说到。 “正是!” “准备!” 此时站在白线尽头的一名粗壮汉子手里提着一面铜锣高声喊到。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一排骏马在不停地喷着响鼻,马蹄“哒哒哒”不停地在原地踏着步,一个个都蓄势待发。 “哐!”的一声锣响,十几匹小马顿时撒丫子冲了出去,马璐璐不愧是去年的冠军,胯下的红马犹如一团火焰一般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由于昨晚下了点小雨,前方道路上有处低洼的地方,积了少许的雨水,马蹄踏过,积水飞溅,引起围观的人群一阵惊呼,更为比赛增添了不少热烈的气氛。 “好!好!”,人群中一名穿着华丽的老者不停地拍着手,大声地叫着好,乐得是手舞足蹈,在人群中特别地显眼。 “那就是马云飞和马璐璐的父亲,马健翔马老爷,他是做古董生意的,家资巨富,在风雨镇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薛飞指着那名老者说到。 看着众马消失在了前方,薛飞说到:“大人,走吧,我在这广场旁边的迎客来茶楼上定了个座位,在二楼临窗,刚好可以看到他们回来,我们去边喝茶边等吧!” 聂小虎点点头,三人随即去到了茶楼上靠窗坐下,要了两壶茶,边喝茶聊天边看着楼下的人们。 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但奇怪的是镇子西边的大街上却是毫无动静,不见有一匹马回来,围观的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怎么跑得这么慢啊?” “就是啊,往年这个时候差不多都该回来了!” “是不是昨晚下了点雨,路上不好跑啊?” “或许吧!” 人们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起来。 “回来啦!”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嗓子,人们顿时都翘首向西边望去,聂小虎三人也从窗户探出了头,想西边望去,什么都没有。 “在东边哪!”,就在所有人都在纳闷的时候,人群中又是一声高喊。 “哗!”的一声,所有人又都转向了东边,聂小虎三人也同时扭过了头去。 果不其然,从东边的大道上,十几匹小马如风般由远及近,快速向着广场驰来。 “马璐璐呢?怎么领头的不是她?”,聂小虎的眉头一皱,随口问到。 “还真是,我也没看到她!” 薛飞瞪大了眼睛向前看着,随即又摇了摇头:“还真没有她,她那身绿色的衣服很显眼,还有那匹红色的小马,更是好认,没有!” “走,下去看看!”,聂小虎起身离座,快步下了楼梯。 “不好了!不好了!” 十几匹马很快便来到了广场上,领头的正是马云飞,只见他勒住了马,翻身跳了下来,一边大喊着“不好了!”,一边奔向了马健翔。 “孩子,出了什么事了?你妹妹呢?”,马健翔一把拉住了马云飞,慌慌张张地问到。 “我…我妹妹她…她…”,马云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不停地大口喘着气。 “她怎么啦?”,马健翔急得额头上直冒汗。 “马小姐不见了!”,随后赶上来的一名青衣少年高声喊到。 马云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停地点着头。 “什么?!”,马健翔登时就晕了过去。 “爹!”,马云飞大叫着将其扶住,旁边的人有的赶忙上前掐住了马健翔的人中,有的帮忙扑撒前胸、捶打后背,好一通忙活。 “哐!”的一声锣响,吓得众人都是一阵哆嗦。 “大家都安静!” 薛飞一手提锣,扯起嗓子吼了一声,人群顿时没了声音。 “黄子文,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薛飞看着那名青衣少年大声说到。 “薛捕头,是这样的!” 黄子文冲着薛飞一抱拳说到:“我们大家在穿过前面的树林向右跑,再经过庄稼地之后,向右一拐,就发现马小姐的那匹红马就站在洛水河的那座桥头,人却不见了!我们遍寻不着,于是就赶紧回来报信来了!” “你们看到马小姐下马了吗?”,聂小虎接口问到。 “没有”,黄子文摇了摇头说到,“马小姐一直跑在最前面,穿过庄稼地向右拐后,有一片高粱地挡住了视线,等我们拐过去之后,就只看到她那匹红马了。” “从马小姐拐过去到你们拐过去,一共用了多长时间?” “也就是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可能还要短些。” “走!去看看!”,聂小虎一挥手。 “你们都下来!你、你,去衙门叫人!”,薛飞冲着还骑在马上的几名少年喊到。 聂小虎、曹晓卉和薛飞一人骑了一匹小马,风一般地向前冲了出去。 穿过树林,道路的两边是一片收割完后只剩下麦茬的麦田,在道路的右前方还有一小片火红的高粱地,两米多高的高粱轻轻地随风摆动着,挡住了右拐的视线。 在跑到高粱地的尽头后,聂小虎带马向右一转,一条不算宽的小河横在了前方,河上有一座石桥,桥头处站着一匹火红色的小马!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忧伤的小红马(3) 聂小虎来到了桥头,下马看了看那匹红色的小马,小马此时也看着聂小虎,眼睛里流露出忧伤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失去主人的悲伤。 “大家都散开,四下里寻找一下!”,薛飞冲着随后赶来的人们喊到。 人群立时四下里散开了,大家都在四处寻找着。 “薛捕头,你去把马云飞叫过来!” “好!”,薛飞点头答应一声,四下里看了看,随即冲着马云飞走了过去。 很快马云飞便被带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大人!”,马云飞冲着聂小虎抱拳施了一礼,脸上带着悲伤的神色。 “你妹妹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吗?” “是的,我们从那边一转过来,就看到妹妹的红马站在这里,人已不见了。” “你妹妹从你的视线里消失到你转过来用了多久?”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很快,她在我们前面并不远。” “当时路上除了你们,是否还有别人或者马车之类的?” “没有,这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马车,什么都没有”,马云飞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妹妹会水吗?” “不会,我妹妹她自小就怕水,从不往河边凑的。” “你们发现她不见了以后,在这里待了多久?” “大约一刻钟吧?” 马云飞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会儿说到:“我们在附近找了找,没有找到,这才回去的。” “大人,我妹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好像有妖怪把她捉走了似的”,马云飞脸上痛苦的表情溢于言表。 “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更不会是什么妖怪,你去忙吧,你妹妹一定会找到的!”,聂小虎点点头,向外摆了摆手。 “是,大人!”,马云飞转身加入了寻找的行列中去了。 “大人,你看会不会是哪个流浪汉?”,薛飞皱着眉头说到。 “你觉得这里能藏得下一个人吗?”,聂小虎指着眼前满是脚脖子高的麦茬地说到。 薛飞摇了摇头。 “那会不会是掉入河里了?” “不可能,若是掉入河中,她怎会不呼救?” “那要是她故意藏入河中的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方才马云飞说过,马璐璐并不会水,即使她会水,憋气藏于水底,那也绝不可能在水底待上一刻钟的时间。”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薛飞摇着头说到。 “什么解释?” “就是他们所有人合谋害死了马璐璐,将尸体藏了起来,然后一起撒谎,编造了这么一个马璐璐凭空消失的故事。” 聂小虎一听,当即就翻起了白眼,没好气地说到:“他们一起谋害马璐璐?包括她的兄长马云飞?这特么比她让妖怪抓走了还要扯淡!” 薛飞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会不会是躲进那边的树林里去了?”,曹晓卉指着麦田另一边的树林说到。 “不可能的”,聂小虎摇了摇头,“从这里走到树林至少也要一刻钟的时间,马云飞他们不可能看不见。” “几个呼吸的功夫,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还真是有点邪门!”,曹晓卉摇了摇头。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搜寻的人们一无所获。 “不用再找了,再找下去也是徒劳,走吧,先回去再说!”,聂小虎挥了挥手。 人们这才三三两两地结伴向镇上走去。 “薛捕头,带我去一趟马家,我想去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 在薛飞的引领下,聂小虎等人来到了马家的门前,一进大门,便看到一名中年妇女正站在院子里掩鼻哭泣着,身边站着马云飞和两名丫鬟,马健翔则是站在马厩前,抱着那匹红色的小马脖子不停地耸动着肩膀。 看到聂小虎等人进来,几人这才止住了眼泪,赶忙迎上前来见礼。 “大人,您可一定要把我女儿给找回来呀!”,马健翔的夫人赵氏又止不住哭了起来。 “夫人莫急,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将马小姐给找回来的!”,聂小虎安慰赵氏到。 “大人、薛捕头,可有什么线索了吗?”,马健翔此时看上去比起早上在广场上的样子苍老了许多。 聂小虎和薛飞都轻轻地摇了摇头。 “唉!”,马健翔长叹一声,转回身去抚摸着那匹火红的小马,老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 马厩里还卧着一匹黑色的小马,左后腿的脚踝处还包扎着白布,眼睛里同样弥漫着悲伤的情绪。 “那匹马受伤了?”,聂小虎随口问到。 “嗯,那是小女去年赛马大会夺魁时骑的马,一个月前小女骑着它上山游玩时不慎摔伤了腿”,马健翔点头说到。 “那这匹红色的马是最近刚买的吗?” “是的,小女为了不耽误这次赛马,特意去选了这匹红色的纯种马,买回来后小女喜爱的不得了,我还特意让人给它打造了新马掌,马掌上还都刻有‘璐璐’二字”,说完马健翔蹲下身去,伸手抬起了红马的左前腿。 聂小虎定睛看去,只见崭新铮亮的马掌上刻着‘璐璐’二字。 聂小虎盯着马掌看了一会儿,蓦地开口问到:“令爱可有意中人?” “没有,小女待字闺中,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人何来此问?”,马健翔反问到,看着聂小虎的眼神似乎有些闪烁。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聂小虎摆了摆手。 “不好了,老爷、夫人!”,此时一名丫鬟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小凌?”,马健翔问到。 “老爷,家里闹贼了!方才我在进小姐房间的时候,发现房中被翻得乱七八糟,小姐所有的金银首饰都不见了!” “不好了,老爷!”,又是一声呼喊传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忧伤的小红马(4) “又怎么了,阿福?”,马健翔冲着奔跑而来的一名男仆问到。 “老爷,家中闹贼了!您和夫人的卧房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丢了什么?” “走,去看看!”,聂小虎迈步便向里走,马健翔和赵氏等人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丢失了什么吗?”,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聂小虎问到。 “没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 马健翔查看了一下房间内的物品说到:“只是少了五十两散碎银两,所有贵重的古董都还在,可能是那窃贼不识货吧,真是谢天谢地!” “怎么现在才发现?”,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小姐说在她赛马回来之前不许我进她的房间”,丫鬟小凌低着头小声说到。 “老爷夫人的卧房平日里是不许我们下人随便进入的,我方才是经过时,无意间从开着的窗户瞥了一眼,这才发现的”,下人阿福也是小声嘟囔到。 “老爷出去看赛马了,我就出去串了个门,所以也未曾发现”,赵氏皱着眉头说到。 “大人,家中失窃的事就先不要管了,反正也没多大的损失,还是先将小女璐璐找回来要紧啊!”,马健翔似乎有点急了。 “马老爷你放心,令爱一定会找回来的!” “我们走!”,聂小虎说完一挥手,大踏步离开了马家。 “薛捕头,带我去黄家,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一下那个黄子文。” “大人请随我来!” 聂小虎等人来到黄家后,只见黄子文正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刷子,正在清洗他的那匹小马的蹄子。 见到聂小虎等人,黄子文慌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上来。 “黄老爷和夫人呢?”,薛飞问到。 “他们都出去了,还没回来呢”,黄子文答到。 “怎么样?马小姐找回来了吗?” 薛飞摇了摇头。 “唉!这事真是太蹊跷了,但愿马小姐她吉人天相,莫要受到伤害才好!”,黄子文轻轻地摇了摇头。 “听说去年赛马的魁首就是马璐璐?”,聂小虎突然开口问到。 “啊,是的”,黄子文点了点头。 “你们也真行,一群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竟然让个小姑娘夺了魁首,真是……”,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言语中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谁说的!那还不是因为……”,黄子文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又觉察到自己说漏了嘴,及时闭住了嘴,一脸做错了事的模样。 “因为什么?”,聂小虎笑着问到。 “因为…因为…”,黄子文磕磕巴巴地说到。 “因为什么?赶紧说!”,薛飞在旁把眼一瞪,突然叫了一嗓子,吓得黄子文就是一哆嗦。 “你小声点,别吓着了孩子!” 聂小虎故意训斥了薛飞一句,继而又笑着问到:“因为什么?说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你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保证!”,聂小虎竖起了右手手掌。 “那好!” 黄子文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到:“那是因为马云飞给了我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故意输给她妹妹的!” “有这事?”,薛飞顿时瞪大了惊奇的眼睛。 “反正魁首的彩金也就一百两,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所以马璐璐才能赢的,黄子文又压低了声音说到。 “不是…,马云飞为何要如此?难不成他家的银子多得花不完了?”,薛飞问到。 “还不是好面子嘛!马璐璐虽说是个女孩子,但她生性好强,做什么事都喜欢拿个头筹,马云飞又十分地宠爱他这个妹妹,不愿让她失望,所以才这么做的!” “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呀,不然马家的名声会扫地的!”,黄子文又补充说到。 “放心吧!”,聂小虎拍了拍黄子文的肩头。 “你们还真是够义气!为了达成朋友的心愿,宁愿舍弃魁首不要,好样的!” 显然对于聂小虎的这顿吹捧,黄子文十分地受用,脸上不自觉地现出了得意的神色。 “他们每人都收了一百两银子你怎么不说?”,薛飞在心里暗暗地嘟囔到,嘴里可没敢说出来。 “对了,听说马璐璐有个意中人?”,聂小虎故作神秘地问到。 黄子文先是一愣,继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到:“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事还就只有我知道!” “哦?快跟我说说,我绝对不说出去!”,聂小虎凑近了小声说到。 “那人叫赵彭韬,是个读书人,家境一般,我和他是好朋友,几乎无话不谈的!” “赵彭韬?” “嗯!”,黄子文点点头。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那还是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和他外出踏青,恰好马璐璐也出去踏青,就在洛水河边上,马璐璐看到河沿上有几朵漂亮的野花,就想要去采,结果一不小心便失足落水了。 当时我和赵彭韬刚好经过那里,赵彭韬一见有人落水,不由分说便跳进了河里,将马璐璐救了上来,他们两人也因此一见倾心,彼此爱慕,打那以后便好上了。 就在三个月前,赵家找了个媒婆去马家上门提亲,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啦,马家嫌弃赵家贫穷,门不当户不对,自是没有答应。而且打那以后马老爷也对马璐璐管得严了起来,很少让其出门,可是马璐璐仍然经常偷偷地溜出来与赵彭韬见面,两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唉!现在马璐璐突然失踪了,真不知赵兄知道后会伤心成什么样!” 黄子文说完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赵彭韬现在何处?” “他不住在家里,自己一个人和一个书童就住在镇北头的一个小宅院里,天天苦读诗书,指望能有一天高中,博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忧伤的小红马(5) “知道了,谢谢你!”,聂小虎笑着拍了拍黄子文的肩头。 出了黄家,聂小虎没有停留,直接奔向了镇北,到了风雨镇的北头,几人打听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赵彭韬居住的那所小院子。 薛飞上前叫了叫门,一名小书童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聂小虎等人,慌忙上前开了院门。 “不知几位官爷前来有何贵干?”,小书童冲着几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地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云弦,是我家公子的伴读书童。” “赵彭韬可在这里?”,聂小虎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公子正在屋里读书,几位官爷找他,我这就去禀告一声!”,小书童说完转身慢慢地向屋里走去。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后面跟着方才的那名书童。聂小虎仔细打量了一下此人,看上去也是眉清目秀、温儒尔雅,不由地暗暗点了点头。 “不知诸位官爷驾到,小生有失远迎,还望赎罪!”,赵彭韬冲着几人深深地作了一揖。 “你就是赵彭韬?”,聂小虎问到。 “正是!”,赵彭韬徐徐地答到。 “你可知马家的小姐马璐璐失踪了?” “什么?”,赵彭韬的脸上随即表现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那她骑的那匹小红马可还在?” “马倒是还在,可就是人不见了。” “真是怪哉!但愿她没事才好!”,赵彭韬摇着头说到。 “你和马璐璐熟识吗?” “嗯,我们也算是两情相悦吧!” 赵彭韬点点头说到:“可自从我提亲被拒之后,马老爷就管得严了,马小姐也很少再出门了,打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只能说我们是有缘无份了,唉!” 说完赵彭韬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今天一直在这里吗?” “小生一直就在屋中苦读圣贤书,从不外出,这一点云弦可以证明。” “是的,我家公子一直就在屋内读书,从不外出,起居饮食都是由我照顾的!”,书童云弦赶忙点头说到。 “嗯,你好好读书吧!”,聂小虎点了点头,转身就向外走。 “大人,马小姐若是找到了,还望告知小生一下!”,赵彭韬在后面大声地说到。 “放心吧,我会的!”,聂小虎头也没回地说到。 来到了大街上,聂小虎附在薛飞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薛飞点头答应一声,随即快步地离开了。 “虎哥,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曹晓卉撅着嘴问到。 “天机不可泄露!”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哼!”,曹晓卉撅着嘴哼了一声。 “走吧,去一趟马家!”,聂小虎笑着说到。 “大人,可是有小女的消息了?”,一见到聂小虎到来,马健翔便急不可耐地问到,旁边的赵氏也是满眼期待的眼神。 “放心吧,令爱就快回来了!”,聂小虎笑着说到。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马健翔和赵氏皆是异常地激动。 在与马健翔夫妇闲聊了约半个时辰后,薛飞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大人,刘铁匠那里我已经查实了,和您猜的分毫不差!” 薛飞万分佩服地说到:“刘铁匠是个老实人,我一吓唬,他就什么都说了,就连收了马小姐五两银子让他保密的事都招了,哈哈哈哈!” “嗯,这就对了!如不出意外,大概今晚便会有结果了!”,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便是皓月当空、夜深人静的时候了,就在这万籁俱寂,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沉入梦乡的时候,在风雨镇北头的一个小宅院里,有三条黑影正站在院门前。 “公子,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云弦会想你的!”,黑暗中隐约传出了几声低低的抽泣。 “云弦,我走后你要好生伺候我的父母,也许三年,也许五载,我定会回来的!” “云弦,你放心,不出几年,韬郎定会高中的,到时候我们就会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嗯!”,云弦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哭着说到:“公子、小姐,一路上多加小心!” “唉!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此时黑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重重地叹息,吓得站在院门口的三人同时打了一个机灵。 “谁?”,赵彭韬带着颤音问到。 赵彭韬话音刚落,突然间眼前一片火光亮起,院门前骤然间亮起了十数支火把,将三人站立之处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聂小虎、曹晓卉、薛飞等人当前站立,身后便是马健翔、赵氏、马云飞等人。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你们的父母双亲会伤心欲绝吗?”,聂小虎摇了摇头。 “爹”,马璐璐看了一眼马健翔,小声地叫了一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满脸的委屈,双手却是死死地抱住了赵彭韬的右臂。 “璐璐,你!唉~~~”,马健翔此时真是又气又喜,猛地跺了一下脚,长叹了一声。 “你…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赵彭韬低着头,紧咬着下嘴唇问到。 “你们的这个失踪的计划还真是不错,不过在实施的时候却是留下了不少的漏洞”,聂小虎笑了笑。 “起初我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大活人在短短一瞬间说没就没了,还真是费了我一番脑筋。不过当我看到那匹小红马的马掌的时候,我便明白了你们的方法,而且我推断马小姐必是有了意中人,只是马老爷碍于名声,没有对我说实话罢了!” 聂小虎背负着双手来回跺了两步,继续说到:“昨天下了点小雨,因而在广场向东的大街上,有处低洼的地方积了不少的雨水,而你们赛马出发的时候,所有的马都践踏到了那处积水,再加上路上略有泥泞,因此马蹄上应该沾有湿泥才对。 而当马老爷抬起那匹小红马的马蹄给我看那刻着的“璐璐“二字的时候,我却发现马掌铮亮如新,并无半点水渍和泥土,因此我断定那站在桥头的红色小马并不是马小姐比赛时骑的那匹!” “啊!”,马璐璐听到这里,禁不住惊呼出声。 “为此我还特意让薛捕头去了一趟打造马掌的刘铁匠那里,结果不出我的所料,你事先在他那里多打了四只同样刻有‘璐璐’二字的马掌,为的就是想混人耳目,让人们认为那就是你骑的那匹红色的小马!” “刘铁匠也真是的,他可是收了我的钱的,怎么能这样!”,马璐璐立刻嘟起了小嘴,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因此我便想到了那片高粱地,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消失不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你转过那片高粱地后,随即拨转了马头,钻进了高粱地内,而另一匹一模一样的红色小马早就站在了桥头,当然,牵马过去的自然就是赵彭韬了!” 听到这里,赵彭韬的头埋得更低了。 “在众人寻不见马小姐返回报信后,马小姐便骑马绕道快速地来到了这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们便结伴出走,这就是你们的全部计划,我说的对吗?” 看到赵彭韬和马璐璐两人都没有做声,聂小虎笑着继续说到:“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先是找到了赵彭韬的好友黄子文,从他的口中我了解了你们相识并相爱的经过,我也因此更加确信了我的想法。 而当我又回想起马家被盗的情形时,我就对我的想法确信无疑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盗贼所为,不过是马小姐收拾了金银首饰,为了掩人耳目才把家中翻乱的而已。 当我白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云弦前来开的门,并大声地回答我们的问话,显然是在提醒正在屋内的你们两位,而当我问到马小姐失踪了你可知晓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聂小虎微笑地看着赵彭韬。 “我…我说我一直在屋里读书,不曾听说”,赵彭韬小声地说到。 “呵呵,你还问了一句,你问‘她骑的那匹小红马可还在?’,这是这句话暴露了你,让我确信马小姐的失踪与你有关。” “啊?这句话怎么了?”,赵彭韬疑惑不解地问到。 聂小虎嘴角一扬,笑着说到:“我只是说马小姐失踪了,却未说她是在赛马的过程中失踪的,你又是如何知道她是骑马时失踪的?而且还是匹红色的小马?” “这……”,赵彭韬眉头紧皱,脸上都是悔恨的表情。 “你们两情相悦,这本是好事,马老爷不同意你们的婚事,那也是做父亲的疼爱自己的女儿,怕她将来受苦,这也无可厚非,但你们不计后果,玩起了失踪,还要外出私奔,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聂小虎摇着头说到:“你们可曾为你们的父母想过?可曾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怎么没有!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马璐璐说完,泪眼含珠,双肩耸动,小声地抽泣起来。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赵氏哭着张开双臂走上前来。 “娘!”,马璐璐松开抓着赵彭韬右臂的双手,哭喊一声,满脸委屈地扑进了赵氏的怀里。 “老爷,你也是,看把璐璐给逼的!”,赵氏瞪了马健翔一眼。 “我…唉!”,马健翔又是一声长叹,也把头低了下去。 “不如这样吧!我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聂小虎笑着说到。 “哦?大人有话请讲!”,马健翔赶忙抬头说到。 “我来做个和事佬,还请马老爷答应他们两人的婚事!” “这?”,马健翔的脸上泛起了难色。 “娘!你看爹~~~”,马璐璐先是一喜,继而看到马健翔的脸色,又赶忙摇晃着赵氏的胳膊央求到。 “当然了,这当中还有个条件!”,聂小虎接着说到。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赵彭韬赶忙接口说到。 “条件就是你必须高中以后才能迎娶马小姐,以五年为限,五年之内你若是高中,马老爷便将马小姐许配你为妻,五年之内马老爷不许将马小姐许配给他人,但若是五年后你还是未考中,那就只能说明你对马小姐并不是真心了,如何?” “好!一言为定!”,赵彭韬目光坚定地说到。 “好吧,就这么办!他若是真的考中了,倒也配得上璐璐了!”,马健翔终于做出了让步。 “太好了!” 马璐璐乐得一蹦三尺高,冲着聂小虎深深道了一个万福:“多谢大人成全!” …… 第二百六十七章 致命的帐篷(1) “虎头儿、曹姐、斌子,你们回来啦!”,聂小虎三人一回到捕快房,石鋭凝等人便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好几年没见了似的。 “回来了,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聂小虎笑着问到。 “一切都好,屁事没有!”,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对了,这里有你的一个请柬!”,石鋭凝说着话,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大红的请柬,递给了聂小虎。 “这是昨天罗炳华罗员外家的下人送来的。” “咦?小石头,你这脸上这怎么搞的?”,聂小虎一边接过请柬一边看着石鋭凝的脸问到。 “这个……” 石鋭凝用手摸了摸左脸颊,支支吾吾地说到:“这…这是昨晚在家逗猫的时候,被…被猫给挠的。” “猫?我看是只母猫吧?”,毛光鉴在一旁笑着说到。 “不对,应该是只母老虎才对吧?”,柳震萧接口说到。 “哈哈哈哈!”,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就你们话多!”,石鋭凝白了几人一眼。 “我说小石头,你家那只母老虎天天这么欺负你,你怎么还把她当个宝似的?”,曹晓卉用赞许的眼光看着石鋭凝,笑着问到。 “那曹姐我问你个问题哈!” “你问吧!” “你说那老子问什么要写《道德经》呢?” “这个……”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说为什么?” “因为老子愿意呗!”石鋭凝挑了挑眉毛,斜眼向上瞅着房梁说到。 …… 聂小虎、曹晓卉、毛光鉴等人均是撇了撇嘴,翻起了白眼。 “虎哥,请柬上都写了些什么?”,曹晓卉问到。 “哦,是罗员外的儿媳妇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三天后,也就是后天早上巳时要举行入族礼,将他写入家谱,罗员外特意邀请我们前去观礼的”,聂小虎边看着请柬边说到。 “哦,原来是这样啊!”,曹晓卉点了点头。 “对了,小卉,这个罗员外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到这里任职没多长时间,对这个罗员外还真是一无所知。” “罗员外罗炳华”,曹晓卉想了想说到,“他原本是个猎户,家境很是一般,但五年前不知他从哪里发了笔横财,回来后便做起了皮货生意,也是他头脑精明,做生意很有两手,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是静仁区一带知名的富户了。他这次请你去观礼,无非是想往自己脸上贴贴金罢了!” “呵呵,那就如他的愿,后天我们就去凑凑热闹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到了后天一大早,聂小虎、曹晓卉等人在晨时左右便到了罗炳华的家中。 “哎呀!聂大人大驾光临,老夫全家上下真是蓬荜生辉啊!”,罗炳华哈哈笑着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见过大人!”,那一男一女同时冲着聂小虎等人施礼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你们是?” “哦,这是犬子罗志高,这是我的儿媳孙氏”,罗炳华赶忙介绍到。 “恭喜罗员外添丁加口、喜得亲孙啊!”,聂小虎客套了几句。 “谢谢谢谢!大人快里面请!”,罗炳华喜笑颜开地将聂小虎等人让进了客厅。 进入客厅后,大家分宾主落座,自有婢女奉上香茗。 在相互客套了几句后,聂小虎笑着说到:“罗员外,还不带我们去看看你那大胖孙子?” “对对对!哎呀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哈哈哈哈!这边请!”,罗炳华笑着起身说到。 聂小虎等人在罗炳华的带领下进了内堂,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门开着,里面只有一名穿着朴素、看上去二十五六岁样子的女子,女子此时正坐在房屋的中央,轻轻地来回推着身边的一个摇篮。 见到罗炳华进来,这名女子慢慢地站起身来,微微一笑,轻轻地道了一个万福,随即向后撤了两步。 罗炳华将右手中指竖在了嘴边,轻轻地、缓缓地走到了摇篮边上,生怕弄出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摇篮里熟睡的宝宝。 聂小虎等人也都屛住了呼吸,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围在了摇篮的周围。 摇篮内,一名胖乎乎、粉嘟嘟的小家伙正在熟睡,一头乌黑的头发,修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有节奏地颤动着,可爱极了。 曹晓卉喜爱地不得了,忍不住伸手在宝宝粉嘟嘟的小脸上轻轻地摸了摸,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爱之情。 “真是太可爱了!”,出了房间后,曹晓卉惊喜地说到。 “罗员外,恭喜你后继有人啊!”,聂小虎笑着抱拳说到。 “同喜同喜!”,罗炳华哈哈笑着回到。 “怎么样,取名字了吗?” “取了,叫罗百祥!” “百事吉祥、万事如意,好名字!”,聂小虎恭维到。 罗炳华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老爷!”,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推着一车木柴从院子里经过,冲着罗炳华点头打了声招呼。 “老爷,我待会儿还要送几名客人去渡口,祠堂的屋顶等我回来再修吧!”,中年男子停下小车说到。 “嗯,将柴火送到厨房去吧!”,罗炳华点了点头。 “哎!”,男子一点头,推起小车走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罗炳华说到:“他叫胡万泉,是小孙奶妈闫莎莎的丈夫,就是方才照看小孙的那名女子。他有一辆马车,平日里靠接送客人往返静仁渡口挣些钱财,闲时也在我这里打些零工,比如送送木柴、修修房屋什么的。” 回到客厅,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客人来到,聂小虎也少不了应酬一二。 客厅内人逐渐多了起来,也变得热闹了许多,就在大家东拉西扯了一段时间后,罗炳华突然拍了拍手,笑着站了起来。 “诸位!吉时已到,还请大家移步至后院祠堂,观看小孙的入族仪式!” 第二百六十八章 致命的帐篷(2) “轰”的一声,客厅内坐着的人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结伴出了客厅,向着后院走去。 在经过后堂的时候,曹晓卉看到闫莎莎正双手抱着摇篮,小心地跟在罗志高和孙氏的后面,忍不住跑上前去,轻轻地掀开盖着摇篮的薄被子,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宝宝。 “我说曹姐,你这么喜欢孩子,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自己也生一个?”,石鋭凝凑到曹晓卉身边,小声地说到。 “要你多嘴!”,曹晓卉撅起了嘴,举手作势就要打,吓得石鋭凝一猫腰窜了出去。 后院祠堂修建得相当雄伟,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是座小型的大殿一般,祠堂内的正上首供奉着几块灵牌,灵牌前的香炉内香烟袅袅,整个祠堂内的光线较为昏暗,左右两边各点着一排蜡烛,在点点烛光的映照下,祠堂内显得更加静谧和安详。 进入祠堂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大厅内变得鸦雀无声,香炉前面的地上摆放着五个蒲团,蒲团的前面是三排木椅,大家都在前两排木椅上静静地坐了下来,闫莎莎则独自坐在了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并将怀中抱着的摇篮轻轻地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罗炳华及其夫人刘氏,以及罗志高夫妇二人,罗炳华站在当中,其余人左右排开,一起在蒲团上跪了下去。 在三拜九叩、上完香之后,罗炳华自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并大声地念了出来:“罗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罗炳华在下……”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有弄出一点动静,罗炳华念完祭文后,这才转过身来,脸上庄严而又肃穆地大声说到:“罗家第八代子孙罗百祥入族仪式,正式开始!” “哗哗哗!”,此时观礼的人群中响起了轻微的鼓掌声。 “现在请罗家第八代子孙罗百祥上前来祭祖上香!”,罗炳华高声说到。 此时坐在最后一排的闫莎莎站起身来,弯腰抱起了旁边椅子上的摇篮,缓缓地走上前来,轻轻地将摇篮交到了罗炳华的手中。 罗炳华抱着摇篮,轻轻地掀开了覆盖在摇篮上的薄被子,蓦地,罗炳华脸色骤变,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出了什么事?”,坐在最前排的聂小虎发觉罗炳华的脸色不对,猛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这是怎么回事?” 罗炳华用颤抖的声音说到:“孩子!孩子哪去了?!” 聂小虎眉头一皱,立即伸手掀开了摇篮上的被子,摇篮内是一小袋玉米,孩子不翼而飞了! 听到罗炳华的呼喊,罗志高夫妇也赶紧凑了过来,当看到摇篮内的情形时,孙氏当即晕了过去,罗志高赶紧将其扶住,罗炳华的夫人刘氏也是大惊失色,身子一晃,险些晕倒。 此时前来观礼的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急躁不安的情绪笼罩在整个祠堂内。 “安静!”,石鋭凝大喝了一声,人群顿时静了下来,毛光鉴和柳震萧不用聂小虎吩咐,两人立刻走到了大门处,不许任何人出入。 聂小虎没有理会他人,而是伸出手从摇篮内拿出了一张纸,曹晓卉此时也走了过来,两人就着烛光仔细地看了起来。 “罗炳华,若要你孙子平安归来,将那金罗汉装入黑色木盒之中,于今日酉时送到静仁渡口的渡船上,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你的孙子了!”,纸上的字迹潦草、龙飞凤舞,显然是故意为之。 “有人绑架了罗百祥!”,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大人,你看这……”,罗炳华急得脑门子直冒汗,在原地不停地打着转。 “在来的路上我还看了一眼小宝宝,绑匪是什么时候掉的包?这怎么可能?”,曹晓卉连连摇头。 “从内堂到这里的路上,摇篮是绝不可能被掉包的,只能是在这里!”,聂小虎面色严肃地说到。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宝宝就一直在我身边,怎么会…”,闫莎莎急得直掉眼泪。 “门外可有人?”,聂小虎问到。 “有的!”,罗炳华慌忙冲着门口喊到,“来福、来运,进来!” “是,老爷!”,随着两声答应,门外走进来两名男仆。 “你们两个可曾看见有人出去过吗?”,聂小虎问到。 “没有,大人”,两人一齐摇着头。 “我们两个一直就站在门外,从各位老爷进来到现在,没有人出去过”,来福说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随即冲着屋内的众人大声说到,“请大家配合一下,我们现在要搜查一下祠堂!”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十分自觉地听从安排站在了一旁,石鋭凝、毛光鉴等人开始在祠堂内的各个角落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罗员外,祠堂内可有地道、暗门之类的地方?” “没有,整个祠堂就只有大门一个出入口”,罗炳华摇了摇头。 聂小虎抬头看了看上方平整的天花板,天花板是由一块块的长条木板拼成的,聂小虎眼角就是一动:“小石头,上去看看房顶的夹层!” “明白!” 石鋭凝等人即刻出了祠堂来到了外面,围着祠堂转了一圈,发现房顶的北侧有一扇窗户,在不远处的墙根地下恰好横放着一架木梯,几人随即架起了木梯,石鋭凝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打开窗户钻了进去。 “虎头儿,夹层里什么也没有!”,石鋭凝下来后摇着头说到。 “先回客厅,所有人都去!”,聂小虎一挥手。 众人出了祠堂,一个个都沉默不语,自觉地排成了一队,鱼贯向着客厅走去。 此时从院门口处走进来一人,正是闫莎莎的丈夫胡万泉,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正打算朝着后院走去,看到排成一队慢慢行进的人们,他不由地愣住了,当他看到走在最后还在哭哭啼啼的闫莎莎的时候,不由地大吃了一惊,赶忙迎了过去。 “娘子,出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胡万泉小声地问到,眼里充满了关切之情。 “孩…孩子丢了!”,闫莎莎抽泣着说到。 “什么?孩子丢了?怎么丢的?”,胡万泉的脸上写满了惊诧。 “你这是从哪来?”,聂小虎盯着胡万泉问到。 “哦,小人刚送完客人上了船,从静仁渡口赶回来的,这不正打算去后院修补祠堂呢,工具都带来了!”,胡万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布袋说到。 “万泉啊,祠堂就先别修了,等等再说吧!”,罗炳华无力地摆了摆手。 第二百六十九章 致命的帐篷(3) “哎,知道了!”,胡万泉点点头,陪在了闫莎莎的身边。 “罗员外,你可有什么仇家吗?”,回到客厅坐下后,聂小虎问到。 “没有啊,我罗炳华为人处事处处小心,虽谈不上是什么善人,却也从不与人结仇”,罗炳华摇了摇头。 “罗员外,金罗汉是个什么东西?” 罗炳华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在想了一会儿后,这才开口说到:“金罗汉是我罗家祖传的宝物,一共有四个,做工精美、栩栩如生,每个有拳头大小,纯黄金铸成,不说是价值连城吧,也差不了多少了,这金罗汉我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绑匪又是从何得知的?” “看来这绑匪对你们罗家知之甚详啊!” “大人,您是说……” “嗯,有这个可能!” 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说到:“罗员外,你家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金罗汉的?” “除了我夫人之外,就没人知道了,就连犬子也不知道,我打算在我百年之前再告诉他的。” “刘夫人,这金罗汉的事你可曾对人提起过?” “没有。” 刘氏摇了摇头说到,“老爷也只是对我提起过一次,我也从未见过,若不是你问我,我都记不起来这金罗汉的事呢!” “这就怪了!”,聂小虎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大人,那绑匪不会把我的孩子给……”,罗炳华的儿媳孙氏在一旁小声问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应该不会,他们求的是财,杀害人质对他们并无好处”,聂小虎摇了摇头。 “这样吧,罗员外!” 聂小虎看了看外面说到:“绑匪要求的时间是酉时,现在距离酉时很近了,从这里到静仁渡口也需要时间,先满足他们的要求,把孩子救回来再说!” “这?”,罗炳华还在犹豫着。 “罗员外你放心,我会事先安排人上到船上,若是绑匪接了箱子,我们定会将其捉拿,金罗汉绝不会被他们拿走的!” “老爷,你还等什么!是金子要紧还是孙子要紧?”,刘氏明显有些恼怒了。 “好吧!”,罗炳华重重地叹了口气。 “来福!”,刘氏赶紧喊到。 “夫人!”,听到呼唤,来福赶忙走上前来。 “家中可有黑色的木箱?” “这个?” 来福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说到,“好像还真没有黑色的。” “那就赶紧去买!” “哎!”,来福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夫人,我拿装衣服的箱子恰好是黑色的,要不先拿去应急吧!”,此时一旁的闫莎莎开口说到。 “那好!来福,赶紧陪着去取来!” 闫莎莎随即边抹着眼泪边走了出去,来福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罗老爷,我刚送客人回来,马车就停在外面,一会儿我送你过去吧!”,胡万泉也赶紧说到。 “好,真是麻烦你了”,罗炳华点了点头。 “老爷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大家都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事了!”,聂小虎看着前来观礼的人们说到。 大家一听此话,一个个如逢大赦一般,纷纷起身告辞,转眼间走了个精光。 此时来福和闫莎莎也回来了,来福的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黑色木箱。 “大人请稍后,我去去就来!”,罗炳华说完转身进了内堂。 过了约一刻钟左右,罗炳华双手托着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红色木盒走了出来,木盒是紫檀木,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罗炳华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放在桌子上,掏出钥匙打开了盒子上的一把铜锁,并打开了木盒。 木盒内是一块红色的丝绸,揭开丝绸,四尊黄澄澄的拳头大小的金罗汉出现在了聂小虎的眼前。 “嗯!”,聂小虎点点头,并没有心思仔细欣赏,看着罗炳华将四尊罗汉用丝绸包起,放入了那个黑色的木箱之中。 “老爷,我来吧!”,一旁的胡万泉说完,伸手抱起了木箱,慢慢地向外走去,聂小虎等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罗员外,我先你们一步前去渡口安排一下,你就放心好了!”,看着胡万泉将木箱放进马车的车厢内后,聂小虎冲着罗炳华一抱拳说到。 “好好!一切听从大人安排!”,罗炳华不住地点着头。 “小卉,你和小毛子、小柳子骑马跟在罗员外马车的后面,注意半路有人劫车!” “知道了!”,曹晓卉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斌子、小石头,我们走!”,聂小虎大手一挥,快步出了客厅。 三人一路疾驰飞奔到了静仁渡口,此时已是申时,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三人下马来到了洛水河边。 河边渡口此时空空荡荡,岸边一艘船也没有,就连人也不见几个。 “咦?奇怪,怎么没有船?就连人也没有几个,怎么回事?”,聂小虎心里暗自疑问到。 “大人!”,此时在不远处的一所小房子内跑出一名身穿衙役制服的男子。 “大人,不知大人驾到,可是有什么公干?”,那人一路小跑来到聂小虎的近前,略微喘着粗气问到。 “你是?” “小人名叫沈三,是这里的看护。” “看护?” “大人您是头一次来吧?”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这就难怪了,大人您有所不知,这静仁渡口是个官渡,只准停靠官家运营的客船和商船,自然要有看护,此时距下班客船到达还有一个多时辰呢,因此还没几个人。” 第二百七十章 致命的帐篷(4)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了点头。 “这里一天有几班船?” “客船两班,早上卯时和下午酉时,商船三班,分别是寅时、未时和戌时,就在大人您来之前,未时的商船刚刚离开。” 聂小虎凝视着河面,眉头微皱,在思考了约一刻钟后,聂小虎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小石头,你过来!”,聂小虎冲着石鋭凝招了招手。 石鋭凝赶紧凑了上去,聂小虎随即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明白!”,石鋭凝乐呵呵地应了一声,随即上马疾驰而去。 又过了约半个多时辰,一辆马车来到了渡口,跟在后面的曹晓卉等人也尾随而至。 驾车的正是胡万泉,马车停稳后,罗炳华抱着一个黑色的木箱下了马车。 “大人!”,罗炳华抱着箱子说到。 “嗯”,聂小虎微一点头。 “虎哥,怎么样,船在哪?”,曹晓卉上前来急急问到。 “船还没到,稍安勿躁”,聂小虎微微一笑。 “大人,您这是要?”,一旁的沈三满眼都是迷惑的神色。 “罗员外,你将箱子交给他吧!”,聂小虎指了指沈三。 “好!”,罗炳华点点头,将怀里的箱子交给了沈三。 “这是?”,沈三疑惑地接过了箱子,双手微微向下一沉。 “你不用多问,等客船到了之后,你将此箱子放到船上,自会有人前来认领,你只需将箱子放到船上即可,听明白了吗?”,聂小虎用低沉的声音说到,话语中隐隐透着威严。 “明白了!”,沈三面色一紧。 “小石头呢?我怎么没看到他?”,曹晓卉环视了一下四周问到。 “我已安排好了!”,聂小虎神秘地一笑。 “那就好!”,罗炳华放心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先回去听信,等孩子回来!”,聂小虎说完便朝着不远处的马走了过去。 回到罗家后,刘氏及罗志高夫妇便急急迎了上来。 “怎么样,大人?孩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刘氏一脸焦急地问到。 “等吧,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聂小虎说完坐了下去,转而又说到:“不过我想那绑匪是不会把孩子送回来的了!” “什么?大人您是说绑匪已经把孩子给?”,刘氏随即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嘤”的一声,一旁的孙氏直接晕了过去,吓得客厅内的下人们一阵手忙脚乱。 “不好意思!嗨!你们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聂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是说绑匪是不会把孩子给送回来,但孩子却是一定会回来的!” “大人,您真是吓死我了!”,罗炳华边擦着额头的汗边说到。 此时聂小虎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在一旁站着的胡万泉和闫莎莎夫妇两人身体都是微微一颤,不由地在心里暗笑了一声。 “胡万泉”,聂小虎看着他说到。 “啊?大人?”,胡万泉有点迷惑地看着聂小虎。 “你认识罗员外多久了?” “哦,没多久,也就差不多一年吧!”,胡万泉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到。 “小人来到这里也不过才两年而已,小人本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一路靠着给人打零工来到了这里,两年前我结识了娘子,我们相互帮衬,彼此之间有了好感,承蒙娘子不嫌弃,下嫁于我,我这才有了个家,一年前娘子介绍我来罗员外家打零工,我这才认识的罗员外。” “嗯”,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了闫莎莎。 “闫莎莎,你呢?你认识罗员外多久了?” “回大人”,闫莎莎微一欠身,道了个万福,缓缓说到,“奴家也是个孤儿,四年前来到了这里,承蒙刘夫人照顾,奴家一直在罗员外家中做工,至今已快四年了。” “你是哪里人氏?” “奴家家住城外凌水村。” “凌水村?你是凌水村的?”,罗炳华惊奇地问到。 “怎么?难不成罗老爷也是凌水村的?” “不错,老夫年轻时就住在凌水村,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同乡了!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罗炳华的眼神越发地亲切了。 “老爷您也从未问过我啊!”,闫莎莎答到。 “哎呀!真是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罗炳华笑着说到。 “莎莎,以后你的工钱再加十文,如何?” “那真是谢谢罗老爷了!”,闫莎莎冲着罗炳华欠了欠身,脸上却没有喜悦的表情。 接下来客厅内便是死一般的沉寂,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聂小虎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心里却也是万分的焦急;刘氏与罗志高夫妇相拥坐在一起,个个都是愁眉不展;罗炳华则是不停地在客厅内来回地走动着,不时地抬头望望外面,一脸焦急的神色。 “怎么样,虎哥,没什么问题吧?”,曹晓卉凑近了小声问到。 聂小虎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虎头儿!”,在似乎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客厅外终于传来了石鋭凝的高喊声。 聂小虎精神一振,呼地一下站了起来,罗炳华也停住了脚步,抬头向外望去,刘氏等人也都站了起来,伸着脖子向外张望着。 “虎头儿!”,石鋭凝一脚踏进客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随后又冲着聂小虎重重地点了下头。 “太好了!”,聂小虎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随手拉过了一把椅子。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胡万泉,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胡万泉。 第二百七十一章 致命的帐篷(5) 此话一出,包括曹晓卉在内,几乎客厅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胡万泉。 “大人,您…您搞错了吧?”,胡万泉干笑了两声。 “你觉得呢?”,聂小虎冷笑到。 “您是说是我偷走了孩子?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胡万泉一脸委屈的说到:“当时我可是在送客人去渡口的呀,怎么可能会是我?” “你是什么时候送客人上的船?” “巳时啊,就是在罗老爷在祠堂举行入族仪式的时候。” “静仁渡口一天只有两班客船,一班卯时一班酉时,你巳时送客人上的船,你是送客人去游泳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这…”,胡万泉顿时语塞了。 “既然你没有去渡口,那么这段时间里你在哪里?”,聂小虎紧接着问到。 “我…”,胡万泉眉头紧皱,说不出话来。 “你是在罗家祠堂屋顶的夹层里吧?”,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这应该是你早就计划好了的,你因要修补祠堂的屋顶,所以早就将一架木梯放在了祠堂靠墙一面的墙根处,当然这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今天早上你借口送客人去渡口离开了,其实你是偷偷地溜到了祠堂,架起木梯上到了屋顶,从屋顶的窗户爬了进去,躲在了夹层之中,就在最后一排座椅的正上方。 当我们进入祠堂后,闫莎莎带着摇篮恰好就坐在最后一排,而又恰好最后一排就只有她一个人,当罗员外祭祖宣读祭文的时候,当时我们都是背对着门口,当然不会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 祠堂的屋顶是用一块块长条木板拼成的,你很容易便能拆下几块,就在罗员外祭祖宣读祭文的时候,你用一条末端系着钩子的绳索垂了下来,将摇篮悄悄地勾了上去,将孩子抱出后,又将事先准备好的一袋玉米和写好的勒索信放了进去,又将摇篮放了下去。 由于孩子正在熟睡,所以他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被吵醒,事实上孩子就是没有被吵醒。你随后带着孩子离开了祠堂,并将梯子放回原处,偷偷地潜回了家中,在将孩子安顿好之后,你又装作刚送完客人回到了罗家,我说的可有差错?” “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若是如您所说,当他用钩子吊起摇篮时,我怎会看不到,别忘了我就在摇篮的旁边啊!”,闫莎莎急急替胡万泉辩护到。 “你当然看见了,闹不好你还帮忙勾住了摇篮,因为你就是他的帮凶!”,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带着孩子坐在最后一排,恰好就在藏于屋顶夹层的胡万泉的正下方的是你,用身体挡住摇篮的也是你,提供黑色木箱的还是你,起初我就很是疑惑,问什么绑匪要求用黑色的箱子来放那金罗汉,当你说你恰好有一个黑色的木箱时,我就有所怀疑了。” “大人,您还真是能联想,试问若真是我们夫妻二人做的,我们两人现在都在这里,我们又怎么能够拿到那金罗汉呢?”,闫莎莎继续反问到,脸上毫无惧色。 “问得好!”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这就是你们为什么要求罗员外用黑色木箱盛放那金罗汉的原因了,你们事先就准备好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木箱,其中一个应该就放在马车的车厢内,里面可能放了石块之类的重物,因此并不会因为重量引起罗员外的怀疑。 当胡万泉将那放有金罗汉的木箱放进车厢内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将木箱掉包了,所以你们根本用不着去船上取那个箱子,因为金罗汉早就在你们的手中了!即便是后来我们发现船上箱子里装的不是金罗汉,也会认为是绑匪暗中调了包,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你们的头上,是也不是?” 聂小虎话一落地,闫莎莎和胡万泉几乎同时瘫倒在了地上,两人都是一脸的死灰模样。 “来人!”,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虎头儿!”,石鋭凝几乎同时从门外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在胡万泉的家中找到的!”,石鋭凝大声说到。 “孩子!我的孩子!”,孙氏大叫着扑了上去,从石鋭凝的手中接过了襁褓,由于用力过猛,襁褓中的婴儿受到了震动,“哇!”的一声啼哭了起来。 “奧…奥,宝贝不哭,娘亲在这呢”,孙氏缓缓地摇晃着怀中的襁褓,眼中充满了母爱的慈祥。 “走,我们去后堂,别让孩子受了惊吓!”,刘氏怒视了瘫坐在地上的闫莎莎夫妇一眼,拥着孙氏走向了内堂,罗志高也紧紧地跟了上去。 “小石头,你去院外的马车上搜查一下,将那放有金罗汉的黑色木箱找出来,马车上必有夹层!” “的咧!”,石鋭凝转身出去了。 “胡万泉,你那放有修理工具的布袋在哪?”,聂小虎盯着胡万泉问到。 “在…在莎莎的房间里”,胡万泉有气无力地答到。 “小毛子!” “在!” “去将那布袋取来!” “明白!” 转瞬间,毛光鉴提着一个布袋走了进来。 “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聂小虎吩咐到。 “哗啦!”一声,布袋里的东西全部被倒在了客厅的地板上,众人打眼观瞧,里面除了是一些小锤子、小锯子之类的工具之外,还有一根盘起来的绳索,绳索的末端还系着一个小钩子。 聂小虎站起身来,弯腰拾起那盘绳索看了看,随即又丢在了胡万泉的眼前。 “虎头儿,找到了!”,就在此时,石鋭凝也抱着一个黑色的木箱走了进来。 木箱打开,被红色绸缎包裹着的四个金罗汉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如何,这下你们还有何话说?”,聂小虎笑着问到。 “我…我认罪!”,胡万泉耷拉下了脑袋。 “那金罗汉本就是我家之物,我只是想办法将它们取回来而已,我又何罪之有?!”,闫莎莎突然愤愤地说到,一脸的心有不甘。 “什么?你说什么?”,这回轮到聂小虎大惑不解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致命的帐篷(6) “我是说,这金罗汉本是我家之物!”,闫莎莎恶狠狠地瞪了罗炳华一眼。 “无稽之谈,胡说八道!”,罗炳华一甩衣袖,侧过了身去。 “这金罗汉不是罗家祖传之物么,怎么成了你家的了?”,聂小虎不解地问到。 “罗炳华他那是在放屁!”,闫莎莎冲着罗炳华“啐”了一口。 “真是个疯妇人!”,罗炳华头也不回地说到。 “罗炳华,你可还记得一个人?”,闫莎莎怒问到。 “谁?” “燕郝飞!” “燕郝飞!”,罗炳华浑身就是一震,脚下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看得聂小虎眉头就是一皱。 “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没有忘记他,他在你的心里永远都是个噩梦吧!你是不是怕他回来找你索命!?”,闫莎莎望着罗炳华,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 “不…你姓闫…凌水村…难道你是?”,罗炳华指着闫莎莎,眼睛里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没错!”,闫莎莎慢慢地站起身来,紧盯着罗炳华,一字一句地说到,“我并不姓闫,而是姓燕,燕郝飞就是我的父亲!” “什么?你是燕郝飞的女儿?”,罗炳华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你害怕了?”,闫莎莎冷冷地一笑。 “孩子!我可找到你了!”,罗炳华叫着就欲上前。 “少给我假惺惺!”,闫莎莎把手一挥,罗炳华立时止住了上前的身形。 “大人!”,闫莎莎冲着聂小虎跪了下去。 “我父亲燕郝飞五年前被罗炳华设计给害死了,还望大人替我父亲伸冤报仇!”,说完“崩崩崩”连磕了三个响头。 “你起来,慢慢说!”,聂小虎缓缓地坐了回去。 “大人,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聂小虎一摆手,示意罗炳华不要说话,双眼紧盯着闫莎莎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闫莎莎一改方才刚强倔强的模样,眼泪掉了下来。 “我父亲燕郝飞,原本是凌水村的一名猎户,而他!” 闫莎莎目光一凛,扭头怒视着罗炳华说到,“他也是凌水村的一名猎户,我父亲与他经常一起上山打猎,五年前的一天,我父亲与他又一次结伴进了深山,结果…结果却是只有他一人完好无损,我父亲却是被他们抬着下了山,刚到家门,我母亲还没来得及与父亲说上几句话,我父亲他就……” 说完闫莎莎放声痛哭起来。 聂小虎听完,扭头看向了罗炳华。 “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我来说吧!” 罗炳华长叹了一声,目光逐渐变得深远起来,思绪也飞回到了五年前的过去…… 那是一个夏秋交替的季节,这一天的中午,有两人正在深山的丛林中愉快地走着。 “燕大哥,这次咱们的收获可真不少啊!”,罗炳华肩上背着三只山鸡,一手拿着弓箭,腰上要系着一只布袋,布袋里有两只野兔。 “是啊!这次咱们的运气可真是不错!”,燕郝飞也乐呵呵地说到,他的身上也背着不少猎物。 “别动,你看前面是什么?”,突然间燕郝飞俯下身去,拉住罗炳华小声地说到。 “是只野猪,个头还真不小呢!”,罗炳华定睛看了看,小声地说到。 “该着咱们的运气来了!”,燕郝飞轻轻地放下肩上的猎物,张弓搭箭,瞄准了前方。 “嗖”的一声,箭矢飞出,紧接着前方传来了野猪痛苦地嘶喊声。 “中了!” 罗炳华抽出腰里挎着的猎刀,大笑着冲了过去,燕郝飞也背起猎户,兴冲冲地跟在了后面。 还没等燕郝飞走上几步,只听前方传来罗炳华“啊!”的一声惊呼,燕郝飞就是一惊,太严看去,哪里还有罗炳华的身影。 “罗兄!你在哪儿?”,燕郝飞也顾不得那只中了箭的野猪了,四下里看着,大声地喊到。 “燕大哥,我在这儿!”,就在燕郝飞左前方不远处,传来了罗炳华的呼喊声。 燕郝飞循声找了过去,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前停了下来。 “罗兄,你在哪儿?”,燕郝飞停下来大声地问到。 “我在下面!”,声音从灌木丛中传了出来。 燕郝飞认准了位置,急忙抽出猎刀,将灌木丛砍去了一半,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 “罗兄,你在下面吗?”,燕郝飞朝着洞内大声地喊到。 “燕大哥,我在下面,我的腿扭伤了!”,罗炳华的声音从洞内传了出来。 “别急,我这就下去!” 燕郝飞说完,放下了身上所有的东西,将一盘绳索解了开来,一头拴在了洞口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将绳索扔进了洞内,随后又将一支火把别在了腰间,这才顺着绳索下到了洞内。 山洞斜斜向下延伸,下到洞底后,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燕郝飞用火石打着了火把,通红的火光立时照亮了整个洞底。 洞底是个不大的方形的石室,只见罗炳华坐在地上,衣服和裤子磨破了多处,脸上、胳膊上、腿上到处都是擦伤的痕迹,另外在罗炳华的身边还有一副白森森的枯骨。 “啊!”的一声惊叫,罗炳华看到枯骨后,本能地跳了起来。 “你这不没事嘛!”,燕郝飞笑着说到。 “这是什么?”,罗炳华看到那副枯骨的旁边放着一口大箱子,边说边走了过去。 箱子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罗炳华随手拾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照着铁锁砸了下去,没几下铁锁便被砸开了,两人合力掀开了箱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两人都被箱子里的东西给惊呆了。 整整半箱子的金银珠宝,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两人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 “燕大哥,我们发…发财了!”,罗炳华结结巴巴地说到。 “好…好像是的!”,燕郝飞揉了揉眼睛,咽了口吐沫点了点头。 “发财了!”,过了半晌,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忘情的呼喊。 第二百七十三章 致命的帐篷(7) “这又是什么?”,在兴奋过后,罗炳华伸手从箱子内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木盒是用紫檀木制成的,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打开木盒,四个拳头大小、栩栩如生、黄澄澄的金罗汉出现在两人的眼前,看得两人眼睛发直。 “这…这能值不少钱吧?”,罗炳华又变得不利索起来。 “无价之宝!”,燕郝飞看得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天哪!这是老祖宗显灵了吗?保佑我们大富大贵啊!” “看样子他就是箱子的主人了!” 燕郝飞指了指地上的枯骨乐呵呵地说到,“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这箱财宝就是无主之物了,我们拿了也是天经地义。这样吧,一人一半!够我们享用一辈子的了! “嗯!”,罗炳华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合力将箱子弄到了洞外,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将所猎获的野味全都塞进了箱子里,掩盖住了珠宝,然后抬着箱子向山下走去。 在距离山下的大路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天黑了下来,两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生起了火堆,并支起了罗炳华随身携带的一个简易折叠帐篷。 “燕大哥,我们虽然常年打猎,但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一回,这下我们有钱了,就先奢侈一次,享受一下!”,罗炳华乐呵呵地说到。 “说的也是,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受这风吹雨淋之苦了!”,燕郝飞点头应到。 “今晚我们吃烤野兔!”,罗炳华咧嘴笑着自箱子里拿出了一只野兔。 “给我吧,我去收拾一下!”,燕郝飞笑着接过了那只野兔。 “两位壮士,可否让我在这里烤烤火、过个夜?”,此时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名中年男子,两眼怯生生地望着他们。 “你是谁?”,罗炳华问到。 想到箱子里的财宝,罗炳华和燕郝飞两人都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我叫郭文强,家就住在北田村。” “哦~~,你是北田村的啊!”,罗炳华点点头说到。 “是的!”,郭文强赶忙点了点头说到,“只因家中老母生了病,我又无钱抓药,只好自己进山来采药,不想在山里迷了路,眼看着天色已晚,我看到这里有火光,所以就过来了,不知两位壮士能否行个方便?” 罗炳华与燕郝飞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了一下,两人觉得此人身体单薄,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两人又是全副武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打算烤野兔吃呢,也算你有口福了!”,罗炳华笑着说到。 “不不不!”,郭文强慌忙摆了摆手说到,“我自己带有干粮,你们能借我个地方过夜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岂敢再行叨扰!” “那就随你吧!”,罗炳华随口说到。 随后郭文强便在火堆旁坐了下来,自怀中掏出一个馍馍,靠近火边烤了起来;罗炳华也坐了下来,慢慢地向火堆里里添着柴火,燕郝飞则提着野兔去了一旁的灌木丛收拾去了。 过了没多久,燕郝飞便提着收拾好了野兔回来了,此时罗炳华已经在火堆的两边搭好了架子。 野兔被架上了火堆慢慢烤着,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香气四溢,馋得两人口水直流,就在野兔即将烤熟的时候,罗炳华突然一皱眉,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燕郝飞关切地问到。 “没,没事!”,罗炳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摇了摇,“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要去方便一下,不行了,憋不住了!”,说完罗炳华边起身急急跑向了不远处的灌木丛。 “给我留个兔子腿!”,黑暗中传来了罗炳华的叫声。 “放心吧!”,燕郝飞笑着摇了摇头。 “那位大哥,你快来啊!”,过了没多久,郭文强便冲着罗炳华消失的方向大喊了起来。 “怎么了?”,罗炳华提着裤子慌忙跑了过来。 “你看,他这是怎么了?”,郭文强指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燕郝飞,慌慌张张地说到。 “燕大哥,你这是怎么了?”,罗炳华大吃了一惊,赶忙扶起了燕郝飞。 此时的燕郝飞已是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了。 天刚蒙蒙亮,罗炳华用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担架,又用绳索将箱子拴住,并将绳索套在了自己的双肩上。 两人将燕郝飞放在担架上,郭文强在前,罗炳华在后,两人抬着担架,罗炳华拖着箱子,吃力地向着山下走去。 也是两人运气好,刚到山下大路上,便遇到了一辆拉干草的马车,两人搭上了马车,等赶到凌水村燕郝飞的家门前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了。 燕郝飞的妻子卢氏闻讯从家中冲了出来,扑倒燕郝飞的身上大哭了起来,也就是有一柱香左右的时间,燕郝飞便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了”,罗炳华长吁短叹了一阵后,眼圈发红地看着闫莎莎。 “也是我当时被贪欲蒙蔽了双眼,昧着良心独占了那箱财宝,后来我便来到了城里,做起了皮货生意,可是我一直我忘不了燕大哥的家人,也曾派人前去寻访过,想要弥补一下我的过失。 可是派去的人回来说嫂子上吊自尽了,燕大哥的独生女儿也不知去向,孩子,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只是没想到你就在我的身边,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你胡说!”,闫莎莎瞪着通红的双眼,声嘶力竭地怒喊到,“我父亲定是被你给害死的!” “孩子,我想你是误会我了,燕大哥是中毒身亡的,这一点当时衙门里的仵作已经查验过了,衙门也曾派人上山去找到了那只被遗弃在那里的烤野兔,结果证明那只野兔身上确实有毒,估计是只病兔,也或许被毒蛇咬过。” “不可能的!定是你为了独占那箱财宝,下毒害死了我父亲!”,闫莎莎疯狂地摇着头。 “孩子,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的苦,我一定会尽力补偿你的,可是你父亲真的是吃了有毒的兔子死的,当时也是我运气好,肚子不舒服跑去方便了一下,不然就连我恐怕也难逃厄运了,这一点当时那个采药的郭文强已经在衙门里证明过了”,罗炳华摇着头低声说到。 “不!不!大人,我父亲一定是被他害死的,还请大人为我伸冤哪!”,闫莎莎又冲着聂小虎磕起了头,一旁的胡万泉也陪着一同磕头不止。 第二百七十四章 致命的帐篷(8)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先起来吧!”,聂小虎冲着两人抬了抬手。 “多谢大人!”,闫莎莎和胡万泉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慢慢地站起身来。 “罗员外,当时是谁烤的野兔?”,聂小虎问到。 “怎么?大人,您也怀疑是我?这个事情衙门早已结案了”,罗炳华一脸委屈地说到。 “我只是想问清楚情况,也好给闫莎莎一个交代,灭了她心中的那份仇恨之火罢了!”,聂小虎摆了摆手说到。 “嗯”,罗炳华点点头说到,“是燕大哥烤的,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参与,只是在一旁看着,这一点那个郭文强可以证明。” “闫莎莎,你又是如何知道有金罗汉的?”,聂小虎转而看向了闫莎莎。 “我母亲告诉我的,她说父亲临死前在她耳边说了‘财宝、金罗汉’几个字,然后就……所以我才觉得是他害死了我的父亲,为的就是要独占财宝!” “这样吧!” 聂小虎站起身来说到:“今天天色已晚,等到明日吧,我回去查阅一下这个案子的卷宗,明天上午罗员外麻烦你屈尊贵驾,到我那里去一趟,届时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也只好这样了”,罗炳华点了点头。 “那罗员外,告辞!”,聂小虎冲着罗炳华一抱拳,转身离开了,曹晓卉、石鋭凝等人也带着闫莎莎夫妇紧跟了上去。 “怎么?虎哥,你也认为罗炳华有嫌疑?”,出了罗家后,曹晓卉问到。 “不好说!” “那兔子是罗炳华从箱子中拿出来的,虎哥,你看会不会是他在拿兔子的时候暗中下的毒?” “应该没这个可能”,聂小虎摇了摇头。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了,那箱财宝是他们无意中发现的,罗炳华不可能事先就备好了毒药,再说从箱子里拿出兔子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若是下毒在兔子身上,旁边的燕郝飞不可能看不见。” “也是”,曹晓卉点了点头。 “照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来看,罗炳华应该是没有什么嫌疑,但整个事情的经过我们也只是听罗炳华一人讲述,只是一面之词,不可全信,还是回去查阅一下卷宗再说吧!” “嗯!”,曹晓卉点了点头。 “小石头!” “虎头儿!” “你明天一早和小毛子、小柳子去一趟北田村,将那个叫郭文强的带来!” “明白!” 回到衙门后,聂小虎连夜查阅了五年前的案宗,看了几乎整整一夜,案宗上所记载的基本与罗炳华所讲述的一般无二,聂小虎思索了良久也没能理出个头绪。 “或许闫莎莎真的是误会罗炳华了”,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二天一大早,石鋭凝等人便带着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了捕快房。 “虎头儿,郭文强带到!” “你就是郭文强?”,聂小虎问到。 “小人正是,不知大人清晨找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郭文强站在那里,战战兢兢地问到。 “我找你来是要问个事,你可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件命案吗?” “五年前?”,郭文强不由地皱紧了眉头。 “哦!想起来了,大人您问的是不是那个叫燕郝飞的猎户中毒身亡的事?” 聂小虎点了点头说到:“你好好回忆一下,把当时你看到的情形再说一遍,记住,不要漏下任何的细节!” “好!”,郭文强点头答应一声,低下头慢慢思索了起来。 “那是在一个晚上,我当时进山采药迷了路……”,过了良久,郭文强这才抬起头来缓缓地说到。 “多谢两位壮士,在下感激不尽!”,郭文强弯腰致谢后在火堆旁坐了下来。 “拿什么串兔子呢?”,燕郝飞提着收拾好的兔子,皱着眉头四下里寻找着。 “这样吧!”,罗炳华站起身来说到,“反正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进山打猎了,这帐篷我以后也用不上了,就用它吧!” 罗炳华说完自支撑帐篷的木架上拆下了一根拇指粗细的细长横木。 “少一根帐篷也塌不了!”,罗炳华笑着将横木递给了燕郝飞。 “你还真舍得!”,燕郝飞笑着接过了横木,将兔子串在了上面,然后放在了火堆两边的架子上,慢慢转动着烤起了野兔。 “随后罗炳华说肚子不舒服,便跑去了灌木丛方便,此时兔子已经烤熟了,燕郝飞咽了口吐沫,撕下了一只兔腿大吃了起来,可是他吃着吃着,突然间手中的兔子腿掉到了地上,手捂着胸口慢慢躺了下去。 我被吓坏了,就大声地叫了起来,这是罗炳华提着裤子跑了过来,见状上前将燕郝飞扶了起来,那是燕郝飞已是不省人事了,我们好容易熬到了天亮,这才下山回到了村里。 等到了凌水村燕郝飞的家门口时,已经是傍晚了,燕郝飞的娘子跑了出来,还没等说上几句话,燕郝飞就咽气身亡了,事情就是这样了”,郭文强说到。 “在燕郝飞烤野兔的过程中,罗炳华可曾接触过那只野兔?比如说放点佐料什么的?” “没有”,郭文强皱着眉头想了想。 “罗炳华可曾吃那烤野兔了吗?” “没有”,郭文强摇了摇头,”当时燕郝飞都已经不省人事了,他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啊!” 聂小虎用手托着下巴仔细地思考起来,回想着事件的整个过程,试图能够找出那只野兔被下毒的可能性,来回梳理了三遍,依然是毫无头绪。 “难道说真的是我多虑了?”,聂小虎苦笑着摇了摇头。 “昨天真是笑死我了”,在大门口处,有两名捕快正在小声地闲聊着。 聂小虎横在烦闷中,听到他们在聊天,不由地眉头一皱,大声地说到:“万远征、王青松,你们过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致命的帐篷(9) “总捕头!”,两人走上前来一抱拳,同时低下了头,互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对方一眼,似乎在相互埋怨着。 “我在审案的时候不许乱说话,你们不知道吗?”,聂小虎的话音中明显带着不快。 “属下知错了!”,两人同时答到。 “你们刚才在聊些什么?”,聂小虎听到他们似乎在讲什么笑话,也想缓解一下烦闷的心情。 “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似乎有些为难。 “让你们说你们就说,磨磨唧唧地还是个男人吗?”,曹晓卉瞪了两人一眼。 “是这样的!”,万远征抬头说到,“我方才说昨日里我家邻居的孩子捉了一只大蟾蜍,当作蛤蟆给下锅煮了,结果一家人上吐下泻,折腾了一个晚上,差点没要了半条命去!”,万远征说完又忍不住笑了笑。 “噗哧!”,曹晓卉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们不知道蟾蜍的背上会分泌出毒液吗?连蟾蜍和蛤蟆都分不出来?”,曹晓卉笑着说到。 “所以我才觉得好笑”,万远征说到。 “对啊!”,聂小虎并没有笑,却是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都五年了,那顶帐篷想必早已行销匿迹了”,聂小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到。 “大人,您是说那顶帐篷吗?”,郭文强小心地问到。 “嗯!嗯?” 聂小虎猛地抬起头,盯着郭文强问到:“你知道当时那顶帐篷在哪吗?” “嗯”,郭文强点了点头,“就在我家,当时我看那顶帐篷挺好,又没人要,我就…就偷偷地上山把它给收了起来,一直用到现在。” “太好了!”,聂小虎乐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小石头!你现在就随他回去,将那顶帐篷取来,越快越好!” “明白!”,石鋭凝带着郭文强迅速离开了。 “虎哥,你要那顶帐篷做什么?难不成是帐篷下的毒?”,曹晓卉疑惑地问到。 “完全正确!”,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 曹晓卉则是一头的雾水,问也没问,只是撅起了嘴。 过了不多时,罗炳华便来到了,一进大厅便笑着与大厅内的众人打起了招呼。 “怎么样,罗员外,您那大胖孙子没事吧?”,聂小虎笑着问到。 “没事没事,好得很!”,罗炳华乐呵呵地说到,“这都是大人您的功劳啊!”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怎么样,大人?我那燕大哥的事查清楚了吗,莎莎那孩子可还记恨与我?” “查的差不多了,罗员外稍安勿躁,在此稍等片刻,等我派出去的人一回来,便可向大家说明一切,给闫莎莎一个交代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罗炳华陪着笑点了点头。 “罗员外请坐!”,聂小虎伸手打了一个手势。 “多谢!”,罗炳华缓缓坐了下去。 接下来聂小虎便与罗炳华拉起了家常,东一句西一句的,两人还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在过了约半个多时辰后,石鋭凝带着郭文强回来了,郭文强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折叠成四方块的油麻布和一束木条。 “罗员外,此人你可还认得?”,聂小虎笑着问到。 “你是?”,罗炳华盯着郭文强皱起了眉头。 “你是罗炳华,不!”,郭文强上下打量了一下罗炳华,接着说到,“应该叫罗员外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郭文强!五年前的那个在山里迷了路的郭文强,瞧我这记性!”,罗炳华拍着额头说到。 “罗员外,郭文强手里拿着的东西你可还认得?”,聂小虎接着问到。 “这是?”,罗炳华仔细地看了看,突然眼睛就是一亮,“认得,当然认得,这不就是当初我的那顶帐篷吗?” “没错!”,聂小虎笑着说到,“将帐篷支起来!” “是,大人!”,郭文强点头答应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 那束木条是个可折叠的木架,油麻布摊开后,中间和边缘处有着许多小搭扣,郭文强动作熟练地将木架支起,将油麻布罩了上去,又将一个个搭扣连接在了木架上,很快一顶小帐篷便出现在了大厅内。 “真是不错!”,聂小虎看着帐篷夸赞到,“既实用,又轻巧,携带又方便,关键是经久耐用,都这么多年了,这木架子看上去一点都没变形,也没有腐烂的地方!” “哈哈!那是自然了!” 罗炳华笑着说到,似乎有点得意忘形了,“这可是从我父亲那辈传下来的,木架子用的可是百年的夹竹桃木,莫说才用了三十来年,就是再用上五六十年,照样不会腐朽!” “嗯,不错!不错!”,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大厅东北角的一处小门开了,两名捕快带着闫莎莎夫妇走了出来。 “大人!”,闫莎莎夫妇已走到近前,即刻跪了下去,“请大人为我父亲伸冤!” “你们先起来,关于你父亲的死,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大人!”,闫莎莎夫妇慢慢地站了起来。 “孩子,你且听大人慢慢跟你说明白,只要你不再记恨与我,我可以不追究你绑架我的孙子并勒索与我的事情,我还要给你一大笔钱,以弥补这些年来我对你们燕家的亏欠,如何?”,罗炳华手捋须冉,语重心长地说到。 “哼!”,闫莎莎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很好!人都到齐了!” 聂小虎站起身来,在大厅中来回走了几步说到:“现在我就来说一说关于五年前闫莎莎的父亲燕郝飞中毒身亡的真相!” 所有人都屛住了呼吸,没有人说话,大厅内静得似乎有些可怕。 “唐毅斌!” 聂小虎一把拉过了身旁的一把椅子。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罗炳华,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罗炳华。 “什…什么?”,方才还坐在椅子上,手捋须冉满脸笑意的罗炳华不由地大惊失色,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闫莎莎的眼中则是现出了惊喜的光芒。 “大人,我没听错吧?您说是我?”,罗炳华用手指着自己问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聂小虎微微一笑。 “不是…我说大人,您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大了!”,罗炳华稍显有些不悦地说到。 “谁跟你开玩笑了?”,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好好!”,罗炳华点头说到,“大人,你说我是凶手,你可有证据?” “证据不就在那吗?”,聂小虎指了指地上的那顶帐篷。 “什么?”,罗炳华明显地浑身就是一颤。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说到:“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起初你和燕郝飞两人发现那箱财宝时,你就起了杀心,想要独吞,但是却一直苦于没有好的机会,因为山里只有你和燕郝飞两人,若是他死了,你根本就洗脱不了杀人的嫌疑。 可是当郭文强出现之后,你的机会就来了,因为他可是个绝好的人证,你借口肚子不舒服跑出去方便,这样一来,你便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因为郭文强可以证明当燕郝飞中毒的时候,你并不在现场,从而洗脱了你的嫌疑。” “大人,您真是能联想啊!请问我是如何下的毒呢?郭文强也看到了,从燕郝飞开始烤兔子,直到他中毒倒地,整个过程我从未碰过那只兔子,我也是在听到郭文强的呼喊后才急急忙忙跑了过去,我又如何能够下毒呢?” “这就是你聪明的地方了!”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我一直就怀疑你怎么偏偏就那么巧,恰好在兔子即将烤熟的时候跑出去方便? 你也说过,你们做猎户的虽然常年打猎,却是一年到头也舍不得吃一回,好不容易有了享受一下的机会,你怎么可能会错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早就知道兔子里有毒!” 听到这里,罗炳华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 “你很聪明,在昨天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你刻意隐瞒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我在当年的案宗中也没有看到,若不是今天早上我再询问郭文强的时候,他讲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我也不会发现是你下的毒。 当然,这还要归功于小万兄弟,若不是你讲的那个笑话启发了我,我也想不到他下毒的手法,万兄弟,这次你就功过相抵了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嘿嘿!”,万远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他又是如何下的毒呢?”,一直在一旁是一头雾水的曹晓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 “木条,就是串野兔用的那根木条!”,聂小虎冷冷地盯了罗炳华一眼。 罗炳华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眼珠子在不停地来回乱转着。 “穿野兔用的那根木条是你从帐篷上拆下来的,也是你建议用它来串野兔的,不是吗?”,聂小虎盯着罗炳华的眼神如同寒冰一般,冷森森地罩在他的身上。 “木…木条怎么了?”,罗炳华结结巴巴地说到。 “那是百年夹竹桃木,本头本身含有剧毒,在火的炙烤下,木头里的毒液便会溢出到表面,那只野兔便因此沾上了剧毒,燕郝飞也因此而中毒身亡,这就是你下毒的手法了。” “我…我哪里知道那是夹竹桃木”,罗炳华发着颤音小声说到。 聂小虎轻蔑地一笑:“罗员外还真是健忘啊!方才我夸这帐篷好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我说什么了?”,罗炳华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郭文强,你可还记得?” “记得”,郭文强点点头说到,“他方才说这帐篷是从他父亲那辈传下来的,木架子用的是百年的夹竹桃木,莫说才用了三十来年,就是再用上五六十年,也照样不会腐朽。” “啪嗒”一声,罗炳华瘫坐在了椅子上,无力地耷拉下了脑袋。 “多谢大人替我父亲伸冤报仇,奴家就算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大人的恩情!”,闫莎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着磕了几个响头,脸上已是挂满了泪珠。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到:“你父亲的案子虽已了解,但你绑架勒索却是事实,这牢狱之灾你是免不了了。” “奴家认罪!奴家心甘情愿受罚!”,闫莎莎停止了哭泣,反而破涕为笑了。 “耶和,我倒是头一回看到有人笑着认罪的!”,聂小虎也笑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会变的房间(1) “小石头,你这是咋的啦,又遇上啥不顺心的事了?”,这天清早,聂小虎一见到刚进门的石鋭凝,瞧他脸色不对,便笑着问到。 “唉,别提了!”,石鋭凝摆了摆手说到。 “咋了?” “今天早上我在来的路上,在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听到树林里隐约传出来有女子呼救的声音,我便钻了进去一看究竟。” “结果呢?” “我一进树林,就发现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名男子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正在拼命撕扯着那女子的衣服,欲行非礼,我大喝了一声‘住手!’便冲了过去。” “你把他抓住了?” “没”,石鋭凝摇了摇头说到,“那家伙扭头一看我,跳起来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由于担心那名女子,就没追上,等我返回来时,那名女子已经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我问她没事吧,你猜她说啥?” “说啥?”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提起了旁边地上放着的一篮子鸡蛋,来了句‘早知道就不喊了,我还以为抢鸡蛋呢!’,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哈哈哈哈!”,聂小虎和唐毅斌两人都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去。 “虎哥,你看!”此时曹晓卉一脸兴奋,几乎是跑着进了捕快房的大厅。 “这不是护手吗?”,聂小虎看着曹晓卉竖起的右手,手背上套着一个黑色的皮子,覆盖住了整个手背。 “这可不是普通的护手哦!”,曹晓卉笑着说到。 “哦?怎么个不普通法?”,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仔细地观察着曹晓卉手上带着的护手。 “你再仔细看看!”,曹晓卉乐呵呵地说到,唐毅斌、石鋭凝等人闻言也都凑了过来,大家一起观察起来。 “这个护手要比一般的护手厚一些”,聂小虎一边观察着一边说到。 “还有呢?” “嗯?好像有机关!”,聂小虎伸出手托起了曹晓卉的右手,凑到眼前仔细地看着。 “这里有五个小孔,是发射暗器用的吧?” “答对了!”,曹晓卉收回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说完曹晓卉伸手在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中摸出了五枚细长的钢针,小心地装入到了护手中,然后将右手握拳,对准了大门。 “小石头,将大门关上!”,曹晓卉说到。 “好咧!”,石鋭凝点头答应一声,跑到了大门口处,将两扇木门合了起来。 “看好!” 曹晓卉说完,用左手在右手的手背上轻轻一拍,直听得“咄咄咄咄!”几声闷响,大门上瞬间钉上了五枚钢针。 “我靠!真是个好东西!”,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不错吧?”,曹晓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嗯,不错!不错!”,聂小虎不停地点着头。 “这东西做工还真是精巧啊!你是从哪搞到的?” “这是我的一个堂兄送我的,他昨天来城里办事,顺便来看看我,送了我这对护手,说是偶然间在一个年老的护院武师手里买来的,想到我在城里做捕头,肯定用得上,就送我了。” “还是一对?!你堂兄呢?在哪?”,聂小虎急急地问到。 “走了,昨天下午就走了。” “那他有没有说那个卖护手的武师住在哪里?” “怎么?你也喜欢?”,曹晓卉问到。 “嗯,我也想弄一对!”,聂小虎点头说到。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啦!”,曹晓卉大方地说到,并开始解开护手的搭扣。 “不要,这是你堂兄送你的,我绝不夺人所爱!”,聂小虎摆着手,摇头说到。 曹晓卉一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撇了撇嘴说到:“随你吧!不过我堂兄还真说了那个武师住在哪里。” “哪里?” “就在城外天泉山下的天泉村,不远。” “那武师叫什么?” “好像叫……”,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哦,想起来了,叫赵树生!” “走,去一趟天泉村!”,聂小虎搓着双手乐呵呵地说到。 在交代完一些琐碎事项后,聂小虎、曹晓卉等人骑马出了城,朝着天泉山疾驰而去。 约半个时辰后,聂小虎等人便来到了天泉村,并打听着找到了赵树生。 眼前的赵树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虽然岁月无情地在其身上刻画下了苍老的痕迹,但此人却是精神矍铄、两眼神采奕奕,身子骨硬朗,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看到聂小虎等人,赵树生很是诧异,用稍显惊愕的眼神看着他们。 “诸位官爷,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 “老人家莫怕,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只是来找你问点事”,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哦,官爷问吧,老朽定是知无不言!”,赵树生点头应到。 “老人家,你看这是你卖给别人的吧?”,聂小虎拿出了那双护手。 赵树生仔细地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紧跟着脸上又呈现出惊慌的神态,用略带不安的口吻问到:“难…难不成有人用这个……?” “没有没有!”,聂小虎赶紧摇了摇头。 “哦,吓死我了!”,赵树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人家,我是想问一下这护手您可还有吗?我也想买一副!” “没了,就这一幅”,赵树生摇了摇头说到,“这是我年轻时做护院武师用的,救了我三次性命呢!” 赵树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到:“唉!如今我老啦,用不上了,我想与其让它陪我终老,还不如卖于别人,它还能发挥作用,救人性命呢,所以我就将它卖掉了。” “哦,是这样啊!”,聂小虎略感失望地点了点头。 “那老人家,您又是如何得到这对护手的?” “哦,这是别人送我的。” “送的?谁送的?”,聂小虎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第二百七十七章 会变的房间(2)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啦!”,似乎是很久没有人与其聊天了,赵树生回忆了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在我二十八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在山里砍柴,恰好碰上有两个地痞无赖正围着一名姑娘欲行不轨,我就上前去教训了他们一下,将他们打跑了。 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名姑娘名叫于飞燕,家就住在天泉山下的那座模样古怪的宅院里,我怕她再遇到坏人,于是便护送她回了家。等送她到家后,我才知道那座摸样古怪的宅院的主人名叫于天机,他的妻子在生下小女儿后,就因产后出血过多过世了,于飞燕是他的小女儿,他还有个大女儿名叫于飞鸿。” “模样古怪的宅院?怎么个古怪法?”,聂小虎微皱起了眉头。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样子很古怪啦!” 赵树生接着说到:“那于天机为了答谢我救了他的女儿,又了解到我是一名武师,便送了这副护手给我,我一看确实是个好东西,我又能用得上,也就没多加推辞。 打那以后,我便隔三差五地去到于天机的家中做客,慢慢地我们成了好朋友,我这才了解到那于天机原来是名能工巧匠,祖传的手艺,专门打造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说暗器啦、怪模怪样的兵刃啦等等,他住的那所房子也是他自己设计的,江湖上还送了他一个外号,叫鬼手于。” “鬼手于?”,聂小虎重复了一句。 “嗯!” 赵树生点了点头,继续说到:“于天机年长我三岁,我便叫他于大哥,后来,唉!”,赵树生禁不住长叹了一声。 “后来怎么了?”,聂小虎已经对赵树生讲的这个故事发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了,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也就是十年前吧,于大哥的大女儿于飞鸿不知为了何事与他争执了起来,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父女两人翻了脸,于飞鸿一气之下嫁到了凌水村,并发誓永不回来,事实也确实如此,于飞鸿自从出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女儿出嫁之后,于大哥心情郁闷,有一天他爬山散心,却不小心失足从山上摔了下来,虽然发现得早,经过大夫的全力救治,命总算是保住了,但却是落了一个半身不遂,只能躺在床上,就连坐都坐不起来!” 赵树生说到这里,眼角湿润,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之后,赵树生接着说到:“他家中就只剩下小女儿于飞燕照顾与他,我也时常抽空去他家中探望。 就在于大哥受伤之后的第二年,他便与世长辞了,他那小女儿于飞燕也因伤心过度,立誓终身不嫁,在家中守着于大哥的灵位,至今已是整整八年了!” 说完赵树生又是一声长叹,整个人瞬间松弛了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赵树生讲的故事婉转凄凉,听得聂小虎等人都是唏嘘不已。 “那请问于天机的家在哪里?我想去看看,顺便祭拜一下这位江湖奇人”,聂小虎不无惋惜地说到。 “除了村向北,就在山脚下,不远,那附近就他一户人家,很好找”,赵树生向着北方指了指。 “多谢老人家,告辞!”,聂小虎冲着赵树生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出了天泉村向北不多时,聂小虎等人便找到了于天机的家。 从外面看上去,这是一座十分怪异的建筑,整座房屋用规整的条石砌成,条石之间的缝隙都用灰土抹得严严实实,外形是个长方形,两层,坐落在一个石头砌成的高台之上,高大的木门前一排石砌的台阶通往院门。 院子很大,半米高的篱笆墙,房屋坐落于正中心,四周种满了花草,一名中年男子此时正在院子里修剪着花草,看上去应该是个花匠。 房屋的正北面就是天泉山,山上一道瀑布倾泻而下,落入山下的水潭之中,水潭距离院子约五十米左右,院子的东边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小河弯弯曲曲向东南方向延伸过去,院子的西边是一小片密密麻麻的竹林,院门口冲着正南,一条小路直通天泉村外的大道。 “真是好一处幽静的所在啊!”,聂小虎感叹到。 “光看这院子就知道这里面住的一定是位隐士高人!” 曹晓卉点了点头说到:“就是这房子看起来模样怪怪的。” “既然怪,就必有它的用处,别忘了他的外号叫‘鬼手’!”,聂小虎笑着说到。 “嗯”,曹晓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人吗?”,聂小虎站在院门前朝里高声叫到。 听到聂小虎的呼喊,正在院子里干活的那名中年男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站直了身子望向了聂小虎等人,看到从大门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女子后,他这才弯下身去,继续修剪着花草。 看到是几名身穿捕快制服的人站在院门口,那名女子赶忙下了台阶,来到了院门处,将门打开。 “见过几位官爷”,中年女子微微欠身,道了一个万福。 “敢问大姐芳名?”,聂小虎抱拳说到。 “奴家于飞燕,几位官爷,不知到此有何贵干?”,于飞燕面色疑惑地问到。 “哦,是这样的,在下聂小虎,是洛阳城南区总捕头,今日我们路经此地,久闻‘鬼手’于前辈的大名,只恨无缘得见,因此便想来拜祭一下于前辈,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哦,那…那就请进吧!”,于飞燕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闪身到了一旁。 “多谢!”,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进了院子。 “大人请随我来”,于飞燕微一点头,当先领路走上了台阶,聂小虎等人鱼贯尾随其后。 一进大门,是一间宽敞明亮的会客厅,客厅内布置得简约古朴,两边墙上的窗户敞开着,阳光洒满了整间客厅,正中靠后的位置摆着一扇屏风,屏风前是两把椅子,椅子之间是一张小方桌,放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下首两排木椅,一边各四把,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虽然看上去有些掉颜色,但却是十分地干净。 绕过屏风,一条幽暗的走廊出现在聂小虎的眼前,尽头处一扇高大的木门紧闭着,走廊的地板上也铺着地毯,两侧都是木板墙,两边都是房间,走廊内每隔五米便有一个烛台,烛台上点着粗大的蜡烛,显得屋内幽静而又神秘。 “姨娘,有客人来啦?”,此时一名小男孩从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间内跑了出来,站在于飞燕的身边,一双大眼睛望着聂小虎等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会变的房间(3) “姨娘?”,聂小虎看着小男孩,眉头就是一皱。 “这是我姐姐家的孩子,叫于怀天,今年才八岁,让诸位见笑了”,于飞燕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微微地一笑。 “怀天,姨娘这里有客人,你自己玩去”,于飞燕轻声地说到。 “不嘛,我就要跟着你们!”,于怀天拉着于飞燕的手撒起了娇。 “无妨,让孩子跟着吧!”,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叔叔都答应了,姨娘~~~~”,于怀天拉着于飞燕的手来回摇晃着。 “真是拿你没办法!”,于飞燕笑着摇了摇头。 聂小虎等人跟随于飞燕来到一楼走廊的尽头,于飞燕伸手推开了那扇高大的木门,在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聂小虎和他的小伙伴们不由地都惊呆了! 这是一间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道,正对着木门的墙壁上是一扇巨大的圆形窗户,窗户此时由一根撑杆支撑,向外打开着,窗外一眼便可看到那道瀑布,瀑布落入水潭那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听上去令人顿感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大厅靠墙整齐地摆放着一张张木桌,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锤子、锯子、矬子等等,还有许多叫不上名来、也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工具,在大厅的中央位置竟然还有一个火炉,看上去这里应该是间作坊。 “这里原本是家父打制器具的地方,自从家父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于飞燕轻声地说到:“我把这里稍加改动了一下,腾出了一小块地方,用来供奉家父的灵位,就在这里!”,于飞燕用手一指房间的正西方。 聂小虎等人顺着于飞燕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边正中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几碟水果供品,贡品的前方是一个小香炉,香炉内插着三支香,此时都已燃烧了一半多,在正前方是一块灵牌,灵牌上写着“先考于公天机之灵位”几个字。 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放有一束香,聂小虎走了过去,从中拿了三支,石鋭凝赶紧从怀中摸出了火折子,一晃打着,凑了过去。 聂小虎将香点燃,然后来到于天机灵位的前面,双手持香,对着灵位连鞠了三躬,毕恭毕敬地说到:“晚辈聂小虎,久仰前辈的大名,只可惜无缘得见,今日晚辈特来拜祭,一解晚辈崇望之情,望前辈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 说完缓缓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将三支香插在了香炉之内,曹晓卉、唐毅斌等人也都随后上了香。 拜祭完于天机,出了大厅,众人回到了走廊上,在于飞燕关好木门后,聂小虎开口说到:“于姑娘,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可否通融?” “大人有话请讲”,于飞燕轻声回到。 “是这样的,适才我在外面看到这所房子的外形甚是奇特,又想到于前辈有鬼手之称,想来这所房子必有特别之处,于是我便起了一窥究竟之心,不知姑娘能否带在下参观一下?这个请求实属唐突,还请姑娘见谅!” “这个……好吧!”,于飞燕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多谢姑娘成全!” “那我们就从二楼开始吧,诸位请随我来”,于飞燕微微一笑,拉着于怀天的手,转身走向了木门西侧的楼梯。 上到二楼,走廊里的布置与一楼一般无二,楼梯口处有一扇高大的木门关闭着,并上了锁,向南走廊两侧都是房间。 “二楼都是卧房”,于飞燕指了指两边的房门说到。 “这间原先是家父的卧房,现在我住在里面”,于飞燕指着紧靠楼梯口东侧的房门说到。 “那间原先是我姐姐住的,现在给怀天住了……”,于飞燕不厌其烦地一一介绍到。 在介绍完所有的房间后,于飞燕又指着身前的高大木门说到:“这间是存放家父生前已经制作完成的器具的房间,家父在世的时候,这里是用来检验器具效果的地方”,说完于飞燕自腰间拿出了一把钥匙。 一听说里面存放的是于天机制作完成的器具,聂小虎等人的眼睛里都闪现出期待而又兴奋的光芒。 “这个房间就在方才祭拜于前辈的房间的正上方吧?”,聂小虎随口问到。 “是的”,于飞燕点点头,打开了门上的铜锁,伸手推开了木门。 木门一推开,聂小虎等人再一次被惊呆了,屋内的布局与楼下的大厅相同,正对大门的墙壁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窗户,虽然窗户是关着的,但对面瀑布那哗哗的流水声仿佛就在耳边。 大厅里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具,刀枪剑戟无所不有,墙上也都挂满了;东南角处还立着一个箭靶,西北角上站立着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木偶的身上伤痕累累,布满了刀砍暗器的痕迹,整个就是一个兵器试验场。 聂小虎等人兴奋地不得了,一件件地看过去,就像是在博物馆里看展览一样,眼睛都闪烁着惊奇的光芒,但看归看,几人都很规矩,并没有一人乱动桌上的东西。 “于前辈的手艺真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令人敬佩啊!”,在看完所有的器具之后,聂小虎由衷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大人过奖了!”,于飞燕微笑着一点头。 “不知于前辈的手艺是否传了下来?” “没有”,于飞燕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 “我们于家的祖训‘手艺不外传,传男不传女’,家父谨守祖训,并没有收弟子,又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两个孩子,家父对我母亲用情至深,在我母亲去世之后,没有再娶,因此并无男嗣;虽然我姐姐曾经跟着家父学了点,但也只是皮毛而已,恪于祖训,家父并没有将手艺传于我姐姐,所以于家的这门手艺便失传了。” “唉!真是太可惜了!”,聂小虎长叹了一声,惋惜地摇了摇头。 “对了,于姑娘,我有件事一直很好奇”,曹晓卉在一旁接口问到。 “这位官爷请讲”,于飞燕冲着曹晓卉微微一笑。 “适才在来的时候,我看到这所房子是建在一座高台之上,为何地基要打得如此之高,难道说那瀑布下的水潭有时会溢出到这里吗?” “那倒不是”,于飞燕笑着摇了摇头。 “那又是为何?”,曹晓卉睁大了好奇的眼睛问到。 第二百七十九章 会变的房间(4) “房子下面的高台并不是实心的,而是空心的,是一个储水池。” “储水池?”,聂小虎和曹晓卉几乎同时惊咦了一声。 “是的”,于飞燕点点头说到,“这是家父当初在建造这所房屋时的一个设计,家父打造了一根长铁管,并套于竹管内,埋于地下五尺,一头与那水潭相连,另一头便接到了房屋下方的水池,将水潭里的水引入水池内。 家中厨房的地板上开出了一个小口,可以很方便地取水,如此一来我们便不用费力出去挑水来吃了。 水池的西侧另有一个出水口,出水口处挖有水槽,连接着房屋四周的花草,并在院子的东侧挖了一个排水沟,水经过水槽流经院子一周后便顺着排水沟流出,直达院子东边的那条小河。这样一来,家里用水、浇灌花草用水就都解决了。” “那要是到了冬天呢,水潭结冰了怎么办?”,曹晓卉接着问到。 于飞燕笑了笑说到:“瀑布是常年流动着的,这里的冬天并不是特别寒冷,因此瀑布并不会结冰,水潭虽然有时会结上一层冰,但那也只是在表层,水下五尺左右是不会被冻住的,因此不用担心水会结冰的问题。” “那屋下面的水池呢?” “这也不用担心”,于飞燕笑着说到,“家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水池的外面建有一个火灶,到了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我们便会在火灶里点起木柴,水池的上方有一个孔洞与厨房的烟囱相连,水池里的烟气会顺着烟囱排出。 这样一来水池里的温度就会升高,里面的水也不会结冰,而且屋子里也会变得很暖和呢!” “这真是太神奇了!也只有像于前辈这样的高人才能想出这样的设计来!”,曹晓卉惊叹到。 一旁的唐毅斌、石鋭凝等人也都是啧啧称奇。 “这特么不就是最原始的自来水和地暖吗?这个于天机真是个人才!”,聂小虎在心里赞叹到。 “走吧,我们去一楼看看吧,等下你们参观完了,再去外面看一看就全明白了!”,于飞燕较之前明显地开心了许多。 众人刚走到楼下,屋外便传来了呼喊声。 “于姑娘!于姑娘!” “哎,来啦!” 于飞燕一边答应着一边说到:“是宋子元在叫我,他是我请来的花匠,估计是有什么事情。” “那你先去忙吧,我们去客厅里等这就行”,聂小虎点头说到。 “姨娘,我带叔叔们参观吧!”,于怀天蹦蹦跳跳地说到。 “小怀天真是懂事啊,知道帮姨娘的忙了!”,于飞燕笑着摸了摸于怀天的头。 “大人,就让他带着你们参观一下吧,反正一楼也就这么几间屋子了!”,于飞燕笑着说到。 “好的!”,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失礼了!”,于飞燕冲着几人一点头,快步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大家跟我来吧!”,于怀天乐呵呵地说到。 聂小虎等人都是相视一笑。 “这里是厨房!”,于怀天指着楼梯口东侧紧靠着北头大厅的房门说到,并伸手推开了房门。 厨房内的摆设井井有条,两个灶台并排在东侧的墙边,西侧则是一排案板,上面放着一些蔬菜和刀具,房间的西南角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堆木柴,木柴对面的地板上有一个方形的洞口,洞口旁边放着一个系着绳子的木桶。 “这就是打水的地方了,下面应该就是水池”,聂小虎点头说到。 “嗯,真是聪明啊!”,曹晓卉连连点头。 “这是做什么用的?”,石鋭凝指着房间的西北角问到。 聂小虎闻声走了过去,原来在西北角处的地板上有两个铁制的扳手立在那里,方才被门板挡住了,所以没看到。 看着这两个铁扳手,聂小虎也不禁感到有些好奇,两个铁扳手上各刻有一个字,分别是“进”和“出”。 “这是水闸!”,于怀天用稚嫩的童音说到。 “水闸?” “对,刻着‘进’字的是进水闸,‘出’字的是出水闸,只要一扳过来,水闸就合上了!” “哦~~~~,我明白了!”,聂小虎点着头说到。 “小家伙,你姨娘做的饭菜好吃吗?”,曹晓卉笑着问到。 “嗯……还行吧!反正比我娘亲做的要差那么一点!”,于怀天眼珠子转了转说到。 “真是个鬼灵精!”,曹晓卉弯下腰去,刮了于怀天的鼻子一下。 出了厨房,于怀天指着隔壁的房门说到:“这间是储藏室,就是堆放杂物的地方,不看也罢!”,说完摆了摆手。 “好好!”,聂小虎笑着点头说到。 “这间房子是个会变的房子,里面有鬼呢!”,这时于怀天指着走廊西侧靠近楼梯的那间房门说到,脸上呈现出害怕的表情。 “有鬼?”,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小家伙,怎么个有鬼法?” “就是它会变,里面有时候是一个样子,有时候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里面有一个鬼,还吐着舌头,吓死我了!” “真的假的?”,曹晓卉大吃了一惊。 “真的,大姐姐,我没骗你!”,说着话,于怀天的身体竟然开始发起抖来。 “小家伙,这世上是没有鬼的,那都是骗人的,都是大人们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聂小虎弯下腰笑着说到。 “叔叔,我真的没骗你!我亲眼见过的,里面有一张床,床单是红色的,被褥也是红色的,房间里还站着一个鬼,鬼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红色的,他还吐着舌头,舌头是白色的,可怕极了!” “哦?你真的见过?”,看于怀天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聂小虎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嗯!” 于怀天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到:“我每次来这里住,都会见到一两次,每次当我听到屋里有奇怪的声音的时候,我就会在这间房子里看到那个鬼,我说给姨娘听,可是姨娘她就是不相信我!” 说完于怀天眼圈发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聂小虎站直了身子,面向房门,门上无锁。 “看叔叔捉鬼给你看!” 聂小虎说完,伸出双手,猛地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第二百八十章 会变的房间(5) “啊!”的一声惊叫,于怀天猛地缩进了曹晓卉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了曹晓卉。 “别怕,别怕!”,曹晓卉抚摸着于怀天的头安慰到,同时眼睛看向了房间里。 房间内光线明亮,而且十分地空旷,几乎一件家具也没有,若说是有,那就是紧贴着墙壁的一圈壁橱。 “你看,没有鬼,什么都没有,对吧?”,曹晓卉软声细语地说到。 于怀天埋进曹晓卉怀中的小脑袋此时慢慢地转了过来,睁着还略带惊恐的大眼睛向房内看了看,身体这才慢慢松弛了下来。 “平日里这里面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有时候就变了!”,于怀天看着曹晓卉的眼神,好像是在说:请一定要相信我! 聂小虎迈步进了房间,曹晓卉等人也相继走了进去,地板上铺着地毯,房间内空空如也,只有紧靠在四周墙壁上的壁橱,壁橱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古董,有精美的瓷盘、酒壶,也有带有绿色锈迹的青铜器的等等,看上去件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聂小虎等人一边看着一边不时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在观看完所有的物品后,众人出了房间,聂小虎轻轻地将门关好,随后向着大门走去。 出了大门来到院子里,聂小虎来到了房屋的西侧,在台基中部的位置,聂小虎看到了一个出水口,一条水槽通往一侧的花丛,花丛被分割成了数个方块,在花丛的边缘处有一条长长的水槽,每个方块都有一个开口,此时水槽内的水正在缓缓地流动着,无声地灌溉着花田。 “真是巧妙的设计啊!”,聂小虎在心里又一次由衷地赞叹到。 沿着花圃一直向北,聂小虎等人来到了房子的正北面,从这里看房子,却又是大不一样了,原来整座房屋并不是长方体,在房屋的北侧中间的部分向外又突出了一大块,向外突出的部分上下各有一个巨大的圆形窗户,两侧缩短的部分西侧有一个方形的小窗户,东侧则没有,整个北侧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凸”字。 在“凸“字的内角处贴墙建有一个方形的小石室,对外有一个不大的方形小孔,聂小虎从空中向内看去,里面还残留有一些木炭的灰烬。 “这应该就是那加温用的火灶了”,聂小虎心想。 “这造型还真是奇特啊!”,石鋭凝等人不由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绕过北侧,聂小虎等人来到了房屋的东侧,不远处于飞燕正在和花匠宋子元小声地交谈着。 等聂小虎走到两人近前,于飞燕笑着问到:“怎么样,大人?都参观完了吗?” 花匠宋子元则看了一眼众人后,转身走向了另一侧的花圃。 “嗯,参观完了,于前辈的设计真是别具匠心,在下万分佩服!”,聂小虎由衷地赞叹到。 “大人过奖了,还请客厅用茶”,于飞燕莞尔一笑说到。 “好,请!” 进入客厅,众人分宾主落座,于飞燕给众人沏了杯香茶,随后便闲聊了起来。 在聊了一会儿后,聂小虎看着偎依在于飞燕怀中的于怀天,不禁微微一笑,问到:“于姑娘,这孩子叫你姨娘,他可是你姐姐的孩子?” “正是”,于飞燕点了点头。 “唉!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于飞燕叹了口气说到,“我姐姐嫁到凌水村一年之后便有了他,可谁知所嫁非人,怀天的父亲是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在怀天未满周岁的时候便抛弃了她们娘俩儿,不知去向,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姐姐也为此给他改回了娘家的姓氏。 我姐姐一个人带着他过活,日子过得十分地艰辛,她是个蚕丝女,每年到了这个季节,也就是抽蚕丝的时候,因太忙,无暇照顾怀天,又因与父亲大人闹翻了,并发誓永不回来,所以便将他送到我这里住上一个月,等她忙完之后再将其接回去。” “唉!亲父女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仇啊!”,曹晓卉在一旁摇头叹到。 于飞燕也是轻叹了一声说到:“这让我想起了我父亲在世时说过的一句话,他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瀑布,说他的生命就像那瀑布一样,在飞速地流逝着。 其实我们不都也一样吗?从生下来到死去,不过短短几十年,又有谁能例外呢?所以” 于飞燕笑了笑说到:“所以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地走完这几十年,我要舒舒服服、快快乐乐地走完它!” 聂小虎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话题似乎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客厅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中。 “对了,怀天是不是也跟你们讲起了那个什么闹鬼会变的房间了?”,于飞燕问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 “那个房间我们参观过了,里面珍藏的古董件件都是精品,至于闹鬼之类的,我想那都是小孩子凭空想像出来的,没什么的,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想象力丰富的时候”,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还怕方才忘了给你们交代,吓着你们呢!”,于飞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么会”,聂小虎也笑了笑。 “哼!你们都不信我!那房间就是有鬼,是我亲眼看见的!”,于怀天从于飞燕的怀中挣脱出来,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你看这孩子,让大人见笑了”,于飞燕略微显得有些尴尬。 “没什么”,聂小虎摆了摆手,“倒是我看这孩子被吓得不轻,你平日里还要多加注意才是,别给吓出毛病来”,聂小虎关切地说到。 “大人说的是,奴家记下了!”,于飞燕点了点头。 “那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聂小虎站起身来,抱拳说到。 “你看我这穷乡僻壤的,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各位,奴家若有招待不到的地方,还望诸位大人们见谅!”,于飞燕也站起身来,微微欠了欠身。 “哪里,告辞!”,聂小虎等人纷纷起身出了客厅。 “大人慢走,恕不远送!”,于飞燕站在院门口处说到。 “真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位隐士高人呢!只是他那绝活手艺没能传下来,真是可惜!” 在回去的路上,曹晓卉不无唏嘘地说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这广袤无垠的世上,能人异士比比皆是,只是我们无缘得见而已!驾!”,聂小虎说完甩了一个马鞭,朝着洛阳城疾驰而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会变的房间(6) 日月交替、晨光漫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报~~~!”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刚刚在捕快房大厅内坐下,便有一名捕快急急走了进来。 “什么事?”,聂小虎本能地感到有事情发生。 “天泉村有人来报,说是村外山下的一座宅院发生了命案,一名女子被人杀死在自己屋内!” “人呢?” “就在外面!” “带进来!” “宋子元?怎么是你?” 一见到来人正是于家的那个花匠,聂小虎立刻紧张了起来,曹晓卉也是眉头紧皱、神情紧张地望着宋子元。 “大人!您快去看看吧!于…于姑娘她……”,宋子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脸色惊慌。 “于姑娘她怎么了?”,聂小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昨晚被人杀害了!” “在哪!” “就在她自己的家中!” “那于怀天呢?” “怀天没事,只是被吓坏了,我将他托付给天泉村的一户人家照看着呢!” “小石头!” “虎头儿!” “你带两名兄弟立刻赶去凌水村,将于飞鸿带去于家,孩子不能没人照看!” “明白!” “我们走!” …… 聂小虎赶到于家的时候,院门口处已是围满了闻讯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一名村长模样的老者正在院门口处维持着秩序,并无人进到院子里,看到官差到来,围观的人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官爷,你们可算来了,小人名叫尹天泉,是天泉村的村长!”,那名维持秩序的老者迎上来说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问到:“可有人进去过?” “没有!”,尹天泉摇了摇头。 “很好!”,聂小虎说完便径直进了院子。 在一楼的走廊上,聂小虎看到一名女子横躺在地毯上,走近一看,正是昨天才见过的于飞燕,于飞燕面朝上,双目圆睁,左手握拳,胸腹之间插着一把匕首,血液已经凝固变黑,显然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 于飞燕的胸腹之间淌满了鲜血,鲜血顺着身体流到了身下的地毯上,地毯上的血迹深深浅浅呈一条直线,从尸体下方一直延伸至双脚,双脚所处的位置就在一个房间的门口。 聂小虎看了一眼于飞燕双脚正对的房门,眉头就是一皱,“这不就是于怀天所说的那个闹鬼的房间吗!” 想起于怀天所讲述的情形,聂小虎虽然不信,也还是定了定神,这才慢慢地推开了房门。 没有红色的床,也没有身穿红色衣服、口吐白色舌头的鬼,出现在聂小虎眼前的,依然是昨天做见到的那一圈靠墙的壁橱,壁橱里的古董依然整齐地排列着,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 此时宋子元带着于怀天走进了走廊。 “让兄弟们仔细检查一下整座房子,尤其是这间屋子”,聂小虎对曹晓卉说到。 “嗯”,曹晓卉点点头,招呼人手开始了对整座房屋的搜索。 “叔叔”,于怀天用惊魂未定的眼神望着聂小虎,小声地说到。 “孩子”,聂小虎蹲下身来,双手扶在于怀天的双肩之上,关切地说到:“别怕,有叔叔在,坏人不敢来的!” “嗯!”,于怀天点了点头。 “宋子元,是谁先发现尸体的?”,聂小虎站起身来,双眼紧盯着宋子元问到。 “就是他”,宋子元拍了拍于怀天的肩头说到,“我就住在天泉村北头的一座小茅屋里,离这里很近,我曾经带怀天去过几次。 昨天半夜里,大约是在丑时左右吧,突然有人拼命地拍打我的房门,还喊着‘宋叔叔’,我一听便知道是怀天,于是急忙开了门,一看果然是他,我问他怎么大半夜跑到我这里来了,他这才哭着对我说他姨娘死了。 我听了后大吃了一惊,赶忙来到了这里一看,怀天所讲的竟是真的,我这才带着怀天去了天泉村,将他托付给了我的邻居李大娘照看,随后又去找了村长说明了情况,接着我便徒步去城里报官,直到天亮我才赶到。” “你怎么不骑马?” “我…我哪来的马?”,宋子元低下头,小声地嘟囔到。 “你是天泉村的人吗?”,聂小虎问到,双眼紧紧地观察着宋子元的神色变化。 “不是”,宋子元摇了摇头,“我是从外乡流浪到此的,两年前到的这里,因有点种花弄草的手艺,便在于家打零工,做了个花匠。 我住的茅屋也是借住邻居李大娘的,李大娘她人很好,我平日里帮她打打柴、挑挑水什么的,她也就免去了我的房钱,我就在此长期住下来了。” 聂小虎听完,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看向了站在走廊入口处的毛光鉴和柳震萧。 “小石头到了吗?”,聂小虎大声地问到。 “还没有,虎头儿!”,毛光鉴回到,“从凌水村到这里可不算近,怎么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大人”,此时宋子元开口说到,“要是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李大娘那里还有几担水没挑呢。” 聂小虎看了看宋子元,随即点了点头说到:“你去吧,不过不要离开天泉村,否则……” “这个我懂,大人!”,宋子元点了点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于怀天的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怀天,告诉叔叔,昨晚你都看到了什么?”,聂小虎轻轻地问到,脸上保持着微笑。 “鬼,是那个鬼害死了姨娘!”,于怀天大声哭喊着,眼神又变得惊恐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会变的房间(7) “不要怕,慢慢说,有叔叔在,鬼是不敢来的!”。 在聂小虎的安抚下,于怀天慢慢地恢复了平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到:“昨天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睡着,突然被一阵声音给吵醒了,我睁开眼一听,又是那个奇怪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奇怪的声音没有了,我又模模糊糊地听到楼下好像有动静。 于是我便出了房间去叫我姨娘,我推开姨娘的房门一看,房间里没人,我挨个找遍了二楼的房间,都没有找到她,我就下了楼,结果等我来到这个会变的房间门口时,我就看见…我就看见……” 说到这里,于怀天的身体又开始发抖起来。 “怀天不怕,告诉叔叔,你都看见什么了?”,聂小虎耐心地安慰着于怀天。 “我看见那个鬼了!” 于怀天用手一指房间,大声地叫到:“他就站在那里,红色的衣服,吐着白色的舌头,姨娘就躺在他脚下,身上流了很多血!呜呜!……”,说完于怀天又开始大哭起来。 “在房间里?”,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是那个鬼!是那个鬼杀死了姨娘!”,于怀天大声地哭喊到。 “这怎么可能?”,聂小虎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但看样子于怀天并没有撒谎,小孩子也不会撒谎,难道说于怀天真的看到鬼了?可是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地毯上也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尸体是倒在走廊上的,可是于怀天却明明说他看到于飞燕倒在房间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 聂小虎的心里不禁也犯起了迷糊。 “大人”,此时负责验尸的仵作走了过来,将尸格递给了聂小虎。 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子时到丑时这段时间,死因是被匕首插入胸腹之间,流血过多而死,尸体周身并无其他伤痕。 “大人,这是从死者的手中找到的”,仵作将一块红色的布片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这是一小块红色的布片,明显是从一块红色的布料上面撕扯下来的,看着这块红色的布片,聂小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虎哥,房间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所有窗户也都是关着的,都从里面上了闩,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所有的房间内的摆设都很整齐,也没有被盗的迹象,”,曹晓卉此时走过来说到。 “虎头儿,小石头到了!”,此时站在走廊入口处的毛光鉴说到。 聂小虎将手中的那块红色布片收了起来,走向了客厅。 “怀天!我的孩子呢?” 一名中年妇女一进客厅便急急地问到,脸上挂满了惊慌的神色。 “娘!”,于怀天哭着扑到了她的怀中。 “怀天!快让为娘看看!伤到哪了吗?”,中年妇女蹲下身去,惊慌的眼睛在于怀天全身上下四处查看着。 “娘,我没事!”,于怀天摇了摇头说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死为娘了!”,中年妇女一把将于怀天揽入了怀中。 “你是于飞燕的姐姐于飞鸿吧?”,聂小虎看着她问到。 “奴家正是于飞鸿,见过大人,方才担心孩子,对大人失了礼,还望大人见谅”,于飞鸿站起身来,款款道了一个万福。 “你妹妹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嗯,在来的路上,一位官爷对我说了,说是我妹妹于飞燕她被人给杀害了,我可怜的妹妹!”,说着话,于飞鸿掏出一方手帕,掩着鼻子小声地啜泣着。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聂小虎安慰到。 “大人,我妹妹的尸首在哪?我想看一看”,于飞鸿抽泣着说到。 “就停放在走廊里,随我来吧!”,聂小虎转身绕到了屏风后面。 “我可怜的妹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剩下我一个人,可叫我怎么活啊!”,于飞鸿扑倒在于飞燕的尸体上放生痛哭,一旁的于怀天也跟着大哭起来。 在哭过一阵后,聂小虎看到于飞鸿的情绪平缓了下来,这才开口问到:“于夫人,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吗?” “在家里抽蚕丝啊,怎么,大人您怀疑是我?”,于飞鸿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望着聂小虎,脸上还挂着泪痕。 “不是,我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凡是与死者接触过的和死者的亲属都要问一下的”,聂小虎解释到。 “嗯!” 于飞鸿点点头说到:“昨晚我一直在家中抽蚕丝,一直忙到寅时才吹灯睡的觉,直到今天早上有官差上门找到了我,我才知道妹妹飞燕被人杀害了。 由于担心怀天的安危,我这才急急赶了过来,虽然之前我曾发誓说永不回来,但我毕竟是于家的人,也顾不得许多了。现在整个于家就只剩下我们娘俩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说完于飞鸿又小声抽泣了起来。 “虎哥,你看会不会是路过的流浪汉干的?”,曹晓卉走到聂小虎的身边,小声地说到。 “大门和窗户都关着,流浪汉进得来吗?”,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曹晓卉轻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聂小虎说到,“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嗯”,曹晓卉轻轻地点了点头。 聂小虎和曹晓卉随即来到了院子里,留下于飞鸿在客厅里安慰着于怀天。 聂小虎沿着院子里花圃的边缘慢慢地走着,仔细地观察着房屋和院子里的每个角落,曹晓卉则与他并肩走着,默不作声,生怕打扰了聂小虎的思路,当两人走到房屋的北面时,突然发现宋子元正站在那里,神色还稍带点紧张。 “你不是回去了吗,在这里做什么?”,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哦”,宋子元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到,“我把一个小锄头忘在这了,所以回来取的。” 聂小虎想了想问到:“现在于飞燕被害了,你若是还想在这里继续打零工照顾花圃,可以去找她姐姐于飞鸿谈谈,我想她应该会同意你继续干下去的。” “算了,于姑娘被害了,我也有点心灰意冷了,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我想我还是继续去别的地方讨生活吧!” 宋子元摆了摆手,转身走到篱笆旁,抬腿跨了出去。 “你怎么不走正门?”,聂小虎问到。 “正门人太多,我烦!”,宋子元头也不回地说到。 第二百八十三章 会变的房间(8) “这个人很有问题!”,曹晓卉看着宋子元远去的背影说到。 “哦?说说看!”,聂小虎笑着问到。 “他说回来取锄头,却是什么也没拿就走了,这说明他心里有鬼!” “嗯”,聂小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回屋去吧”,聂小虎转过了身去。 就在转身抬头的一瞬间,聂小虎突然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房屋北侧右边那缩进去一块的墙壁上的那个方形窗户,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迈步向前走去。 回到客厅后,看到于飞鸿和于怀天都已平静了下来,两人偎依着坐在椅子上,于飞鸿的面色略显苍白,眼睛紧盯着地面,眼神有些发直。 “于夫人”,聂小虎开口说到。 “大人”,于飞鸿站起身来轻声地回到。 “关于杀害于飞燕的凶手,我们一定会尽快将其缉拿归案的!” “那就有劳大人费心了。” “你家中现在这种状况,肯定有很多事等着你去料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聂小虎说完抱了抱拳。 “大人慢走,奴家就不远送了”,于飞鸿的声音有气而又无力。 回到城里后,聂小虎在捕快房大厅里来回地踱着步,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会变的房间、红色的厉鬼”,曹晓卉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随着聂小虎的身形来回摆动着。 “虎哥,难不成你还真相信小孩子说的?房间会变?还有鬼?”,曹晓卉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到。 聂小虎停住了身形,看着曹晓卉那疑惑的眼睛,笑着说到:“我也不信有什么会变的房间,更不信有什么鬼,但是这个怎么解释?” 聂小虎手里拿着那一小块红色的布片在空中晃了晃。 “这很有可能是于飞燕临死前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曹晓卉想了想说到。 “于飞燕是当胸被刺的,也就是说她是正面对着凶手的,若是她从凶手身上扯下来一块布片,凶手会发觉不了吗?怎么可能会还留在于飞燕的手里?” “说的也是”,曹晓卉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是想着块布片是从那红色的鬼身上扯下来的吧?”,曹晓卉的表情立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有这个可能”,聂小虎抿着嘴点了点头。 “我去!”,曹晓卉将头歪向了一旁,撇起了嘴。 聂小虎也停住了身形,眼睛看向了窗外,陷入了沉思之中。 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不远处有十几名工人正在修葺着一座小楼,那是存放文书的地方。 工人们在楼前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并在架子上方安装了一个木制的滑轮,一根绳索穿过滑轮,一头系着一个木桶,另一头由一名工人拉着,将一桶桶的工具和材料拉到了上方。 凝视着工人们干活,聂小虎的眉头时而舒展开,又时而紧皱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遇到了难解的谜题。 “听说今天早上静仁渡口的官船在靠岸时搁浅了,五十个人在岸边用竹竿向外撑,两艘小船向河里拉,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将船拉进河里,真是笑死人了!” “可不是吗,那撑船的也是个猪脑子,最近天旱无雨,洛水河水位下降了可是不少,他也不想想,撑着船就往岸边靠,不搁浅才怪呢!” 此时有两名衙役小声聊着天,从大厅的窗下经过,一路嬉笑着走远了。 聂小虎的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终于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 “虎哥,难道你已经……”,看到聂小虎脸上那熟悉的笑容,曹晓卉就是一惊。 聂小虎一摆手,打断了曹晓卉的话,随即大声说到:“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立刻回答到,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带上两名兄弟,去凌水村,查一下昨晚于飞鸿是否真的如她所说是在抽蚕丝!立刻、马上、现在就去!” “明白!”,石鋭凝如风般跑出了大厅。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两个去天泉村,查一下于家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还有就是那个宋子元的情况,一并给我查个一清二楚!” “的咧!”,两人也跑着出了大厅。 “等吧!” 聂小虎舒舒服服地往椅子里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难道你知道谁是凶手了?”,曹晓卉满脸的惊愕。 “差不多吧,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懒得问了!”,曹晓卉一脸怒气地翻起了白眼。 “小卉,不是我不事先说,而是万一我想错了,那这人就丢大发了,你说是吧?”,聂小虎笑嘻嘻地说到。 “也是,那就不难为你了!”,曹晓卉点了点头,脸上也转怒为喜了。 到了傍晚时分,石鋭凝、毛光鉴等人都陆续回到了捕快房。 “小石头,怎么样?” 石鋭凝喝了一口水后说到:“于飞鸿住在凌水村的村南边,据她的邻居讲,最近她做工十分地勤奋,抽取的蚕丝要比其他人都要多,可能是她一个人带这个孩子,为生活所迫吧。 昨晚她一直在家中抽蚕丝,到了夜里丑时,她邻居起来上茅厕,还看到于飞鸿的房中点着灯,她就坐在房中抽取着蚕丝,影子就映在窗户纸上,她的邻居看得一清二楚,也在叹息她生活不易呢!” 听完石鋭凝的话,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紧接着问到:“你今天早上是如何带她去的于家?” “骑马啊!”,石鋭凝随口答到,“当然是骑马,我们各骑各的,你还别说,她的骑术还真不赖,跑得飞快!可能是听了她妹妹的噩耗,心急如焚吧!” “怎么?你怀疑是她?这怎么可能?” 曹晓卉在一旁插口说到:“死的可是她妹妹,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哦,不,还有一个于怀天。 再说了,她也没作案时间啊,她丑时还在家中抽蚕丝,而于飞燕的死亡时间正是在丑时到寅时那段时间里,凌水村到于家也不近,她飞也飞不到啊! 我看你这次是想错了!哼哼!” 曹晓卉的脸上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第二百八十四章 会变的房间(9) 聂小虎笑了笑,没有理会,接着看向了毛光鉴和柳震萧。 一见聂小虎看他们,不等聂小虎开口,毛光鉴赶忙说到:“都查清楚了,于家是在二十五年前落户在天泉山下的,除了外出买些生活用品,很少与村里人来往。 十年前,于天机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被路过的村民发现,把他抬到了村里,请了大夫救治,虽然命是救回来了,但却是落了个半身不遂,只能躺着,连坐都坐不起来。 打那以后过了没多久,他就过世了,不过在其临死前的一个月里,他却是将村长尹天泉和村里的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请到了他的家里,并当众将一本册子和一张写了字的纸放进了一个铁盒子里,并将铁盒子托付给了村长保管,说是留给他的外孙郑怀天的,要等到郑怀天年满十四周岁的时候再交给他。” “郑怀天?不是叫于怀天吗?”,曹晓卉插嘴说到。 还没等聂小虎开口,曹晓卉一拍前额,撇着嘴说到:“哦,对了,于飞鸿给他改了娘家姓了,差点给忘了!你继续!继续!”,曹晓卉嘿嘿笑了两声。 “这就是那盒子,听说我们办案要用,村长就把盒子交给我了”,毛光鉴说完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铁盒,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聂小虎接过铁盒看了看,盒子上挂着一把怪异的小铜锁,锁是圆柱形的,却是没有锁眼,铜锁分为了五段,每段都可以自由地转动。 “还有吗?”,聂小虎随意转了转铜锁问到。 “没了,就这些”,毛光鉴摇了摇头。 柳震萧紧接着说到:“那宋子元是两年前到的天泉村,这一点住在村北头的李大娘已经证实了,他现在所住的茅屋就是李大娘的。 此人十分地老实,在天泉村住了两年,从未与人起过任何的争执,每日里不是在于家干活就是帮李大娘干活,有时村里人也会找他帮忙,他也从未拒绝过,都是很爽快地就去了,天泉村的人都很喜欢他。 据李大娘说,宋子元十分地喜欢小孩子,每年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常会带于家的那个孩子,也就是于怀天去到他住的茅屋里玩,他挣的钱虽然不多,但一点也不吝啬,经常给于怀天买些小玩具和吃的,哄孩子开心,总之村里人对他的评价很高,都说他是个好人。 至于他从什么地方来,是哪里人氏,就无人知晓了,他也从未对人说起过,就这些了。”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基本上和我设想的差不多,如无意外,明天就可以结案了,到时候我就会将所有的谜团一一解开!” 聂小虎站起身来,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微笑。 “小石头,你过来!”,聂小虎冲着石鋭凝招了招手。 石鋭凝会意,赶紧凑了上去,聂小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又是这一套!”,曹晓卉在一旁撅起了小嘴。 “的咧!保证完成任务!”,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今天大家都累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于家!”,聂小虎笑着拍了拍手。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等人便赶到了天泉村,在村北头的茅屋中,聂小虎找到了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宋子元。 “大人,您来啦!”,宋子元放下了手中的斧头,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凶手抓住了吗?” “就快了!”,聂小虎笑了笑。 “哦,那就好!于姑娘可是个好人,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畜生下的手,抓住了一定得让他给于姑娘偿命!”,宋子元愤愤地说到。 “这一大早就劈柴啊?”,聂小虎笑着问到。 “哦,我看李大娘家的柴火不多了,就顺手劈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也住了不几天了。” “怎么?你要走?” “嗯!”,宋子元点点头,神色有些黯淡。 “你舍得?”,聂小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舍不得又能……”,宋子元脱口而出,但随即便停住了。 “大人,您为何这么问?”,宋子元的脸色明显地有些不自然起来。 “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那么一问”,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宋子元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笑得十分地牵强。 “我们正要去于家,你也一起去吧!”,聂小虎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这句话看上去是聂小虎随口说的,但语气中却透着不许抗拒的威严。 “这…我…唉!好吧!” 宋子元似乎是十分地为难,在支吾了两句后,摇着头叹了口气,慢慢地跟了上去。 毛光鉴和柳震萧也都虎视眈眈地紧盯着他,走在了他的身边。 众人来到了天泉山脚下于天机的家中,院门没上锁,聂小虎推开院门径直上了台阶,一进门,聂小虎便看到客厅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于飞鸿正在里里外外地忙活着,小怀天也没闲着,帮着母亲收拾着屋子。 看到聂小虎等人进来,于飞鸿黯淡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微微欠道到了一个万福说到:“大人。” “你这是?”,聂小虎看着客厅内堆放着的包裹问到。 “这些都是飞燕生前喜爱和用过的东西,我收拾一下,准备在后天下葬时全部烧给她,她在那边也不至于没东西用”,于飞鸿说着说着,眼圈又开始发红了。 “这是于前辈临终前留给小怀天的”,聂小虎说完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铁盒,递到了于飞鸿的面前。 于飞鸿用略微惊讶眼神看了一眼聂小虎手中的盒子,随后慢慢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父亲”,于飞鸿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铁盒,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难过了一会儿后,于飞鸿擦去了眼泪,开始仔细地观察起手中的铁盒来,当她看到那把奇怪的铜锁后,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便又舒展了开来,并开始摆弄起那把铜锁来。 在将铜锁的五个分段分别转动了一会儿后,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铜锁开了。 “于夫人不愧是于前辈的后人,在下佩服!”,聂小虎微微一笑。 “大人过奖了”,于飞鸿嘴角微扬,淡淡地说到。 第二百八十五章 会变的房间(10) 铁盒被打开了,众人的眼睛都立时聚焦在了铁盒内,铁盒里是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在于飞鸿将纸拿出来之后,下面是一本对折了的、略微有些发黄的小册子。 于飞鸿将册子取出展开,只见册子的封面上赫然写着“于氏造物秘术”六个字。 望着那本册子,聂小虎等人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许多,而于飞鸿则是大喊了一声“父亲!”,随后便放声痛哭起来,引得身边的于怀天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在哭过之后,于飞鸿颤抖着展开了那张纸,只见纸上写着:“财又如何,生死不持;宝又怎样,徒乱心智;在水之上,在水之下;此言谨记,外虚内实。” 在默默地读了几遍之后,于飞鸿皱着眉头将纸递到了聂小虎的面前,疑惑地问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奴家一时看不明白,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聂小虎接过纸仔细地看着,一旁的曹晓卉也紧盯着看了起来。 “哦~~~我明白了!”,曹晓卉看了一会儿后突然大声地说到,引得客厅内的众人都一齐看向了她。 “这是首藏头诗,将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财宝在此’!” 说完曹晓卉一脸得意地环视了一遍众人,但很快便又变得疑惑起来,自言自语到:“财宝在此?在哪?” 一旁的唐毅斌和毛光鉴等人都强忍着没笑出来,看到曹晓卉那能杀人的眼光,立刻都扭过了头去,个个肩头都在轻微地耸动着。 聂小虎也是看着曹晓卉笑了笑,随后看向了于飞鸿,将纸递还了过去,摇着头说到:“我也看不大明白,只知字面上的意思是说财宝本是身外之物,做人要外虚内实,就是说做人要对外谦虚、内在要有真材实料才行,可能是于前辈告诫后人的话吧!至于在水之上、在水之下,这句话我却是着实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嗯,我读到的也是这个意思,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以后再说吧”,于飞鸿轻轻地将纸折了起来,又和那本册子一起放回了铁盒,并重新锁好,将铁盒收了起来。 “于夫人,关于令妹于飞燕被害一案,还有一个当事人,就是于飞燕所雇的花匠,名叫宋子元,是他托人照顾的于怀天,也是他去报的官。” “娘,宋叔叔可好了!他经常陪我玩,还给我买好吃的呢!”,于飞鸿怀里的于怀天接口说到。 “我听怀天说了,我也正打算要谢谢他呢,如果他愿意,我还打算继续请他照顾家里的花草”,于飞鸿点头说到。 “那真是最好不过了!”,聂小虎微微一笑,“啪啪!”拍了两下手掌。 只见宋子元在前,毛光鉴和柳震萧在后,两人几乎是半推半搡地将其推了进来,宋子元低着头慢慢挪动着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就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就连抬起头来的勇气都没有。 于飞鸿盯着低头进来的宋子元看了半天,脸上的表情连着变了数变,从最初感激的笑容到后来的惊讶,最后变成了愤怒的仇视。 “郑自远,原来是你!”,于飞鸿用手一指‘宋子元’,眼中充满了怒火。 “飞鸿,好…好久不见……”,‘宋子元’低着头小声地说到。 “你给我滚!立刻滚出去!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于飞鸿终于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曹晓卉睁大了惊异的眼睛,感到满头都是雾水。 而毛光鉴、柳震萧等人则都愣在了原地,全都是一脸的懵逼,只有聂小虎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早有预料。 “原来你的真名叫郑自远”,聂小虎看着郑自远说到。 “嗯”,郑自远点了点头,眼睛依旧没敢抬起。 “你是于怀天的生身父亲。” 郑自远又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虎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曹晓卉彻底惊奇了,忍不住开口问到。 “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他的许多行为都暗示了这一点!”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昨天在这里时,他一直守在于怀天的身边,眼神和肢体动作里都充满了关爱之情,这是一般人表现不出来的。 当小毛子说小石头带着于飞鸿马上就要到了的时候,他却借口要帮李大娘挑水离开了,当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直到后来我们在院子里再次遇见他的时候,我才觉得他与于飞鸿母子的关系绝非一般的想法。” “我们在院子里遇见他?”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我记得当时他是从院子的北头跨过篱笆进来的,说是有工具落在了院子里想回来取,但却是什么也没拿就走了,还是跨过篱笆走的,并没有走院门,说是院门处人多,他烦。” “这就说明了一点!” 聂小虎接着说到:“来去不走正门,说明他怕见到什么人,在离去之后又偷偷摸摸地回来,说明他是想见什么人,那么谁是他既想见到又怕见到的人呢?答案很明显,只有于飞鸿! 所以我才怀疑他与于飞鸿母子的关系非同一般,在小柳子告诉我说他对于怀天非常关心的时候,我便怀疑他极有可能就是于怀天的父亲了,至于‘宋子元’这个名字,很可能是个假名字。 当他流浪到此地的时候,应该恰好是于怀天住在这里的时候,他知道于飞燕,而于飞燕却是不认识他,而当他得知于怀天是于飞燕的外甥的时候,他就知道于怀天是他的亲生儿子了,因此他便想办法让于飞燕雇佣了他,并在此常住了下来,目的无非就是每年能有一个月的时间与他儿子在一起。” 听到这里,曹晓卉等人均是若有所思般地点了点头,而郑自远则偷偷地抬起头来,飞速地看了一眼于飞鸿母子,于飞鸿则怀抱着于怀天,默不作声地紧盯着地面,脸上尽是伤心难过的表情。 聂小虎接着说到:“至于当初他因为什么狠心抛弃了于飞鸿母子,现在又为何为落到这步田地,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想过问,因为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 “虎头儿!”,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石鋭凝的声音。 聂小虎的眼睛顿时一亮,给曹晓卉等人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曹晓卉等人会意,都待在客厅内没有跟出去,而毛光鉴和柳震萧两人则是有意无意地走到了门口。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会变的房间(11) 也就是过了约一柱香左右的时间,聂小虎又回到了客厅,同时跟着进来了三名捕快,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尺,一人提着一个小木桶,手里还拿着一把刷子,还有一人手中拿着纸笔。 三名捕快点头与曹晓卉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绕过屏风去到了走廊上,看得曹晓卉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 “大人,他们这是?”,于飞鸿疑惑地问到。 “哦,没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聂小虎笑了笑,笑容里透着威严。 “对了,于夫人,前天晚上你在哪里来着?你看我这记性,事情太多,有点乱,都忘记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我在凌水村的家中抽蚕丝,直到寅时才睡的觉”,于飞鸿答到。 “你能确定吗?”,聂小虎问到。 “当然!” “那好!小石头!” “虎头儿!”,聂小虎话音刚一落地,石鋭凝便大声答应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人! 曹晓卉等人都是一惊,再仔细一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石鋭凝手里抱着的并不是活人,而是一个身穿的女子衣服的木偶人。 而此时于飞鸿却是浑身猛地一震,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于飞鸿的这一变化又岂能逃得过聂小虎的眼睛,不由地冷笑了一声说到:“于夫人,这是从你家中的床底下找到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我解释什么?”,于飞鸿故作镇定地说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当初我曾与于飞燕交谈过,听她说起过她的姐姐,她说她姐姐于飞鸿曾经跟着父亲学过一点皮毛,并未得到真传,但我想就这点皮毛功夫也足够你用的了。” 说完聂小虎走到了已经被石鋭凝立好的木偶身后,伸手在木偶背后的一个圆形旋钮上顺时针转了两圈,当聂小虎将手松开之后,只见木偶的右手竟然开始动了,在空中缓慢地划着圆圈,看得曹晓卉等人都是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虽然你的邻居对我们说,前天夜里看到你在家中抽取蚕丝,但他看到的却只是窗户上的影子,但并不是你的影子,是它的”,聂小虎拍了拍木偶的肩膀,笑着说到。 “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着玩的,大人凭什么就说前天夜里坐在窗前的是它而不是我?”,于飞鸿嘴上虽硬,但脸上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大人!已经丈量完毕!” 就在聂小虎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屏风后转出了一名捕快。 “好,我们大家先去走廊吧,所有的疑团我都会一一给大家解释清楚的!小石头,带上那个木偶!” “你!”,聂小虎看着站在那里正不知所措的郑自远说到,“你带着孩子留在这里!” “哎!”,郑自远忙点了点头,冲着于怀天招了招手。 于怀天抬头看了看于飞鸿,于飞鸿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到:“去吧!” 于怀天这才离开她的怀抱,走到了郑自远的身边。 众人跟随聂小虎进到走廊内,发现走廊左侧靠近入口处的木板墙上被画上了一道白色的竖线,三名捕快在右侧的墙边一次站好,工具都放在了脚下。 “总捕头!” 见到聂小虎等人进来,其中手拿纸笔的捕快立刻说到:“按照您的要求,已经丈量完毕,自走廊入口至尽头的那间大厅的房门处,刚好是六丈,右侧所有的房间内部的长度相加,再加上隔墙的厚度,也刚好是六丈的距离。 而左侧所有房间内部的长度再加上隔墙的厚度,却是只有五丈,相差了足足有一丈的距离,这里便是最后一间的后墙位置”,那名捕快用手一指墙上画着的白色竖线。 “嗯,很好!”,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间暗室?!”,曹晓卉的眼睛就是一亮。 “将这几块墙板给我拆下来!”,聂小虎一指白色竖线后面的幕墙板。 “遵命!”,几名捕快立刻找来了工具,三下五除二,没过一会儿便将木板墙给拆了下来。 墙后面并没有出现暗室之类的房间,而是黑乎乎的一片,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石鋭凝赶忙找来了一支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根粗大的铁链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铁链由上而下,绷得笔直,似乎下方深不见底似的。 “这是什么?”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别说曹晓卉,就连一旁的于飞鸿也是一脸惊异的表情,看样子就连她也不知道这根铁链是干什么用的。 “你就守在这里,等一会儿就知道了!”,聂小虎神秘地一笑,迈步向前走去。 来到那间会变的房间门口处,聂小虎停住了脚步,看了看屋内靠墙那一圈的壁橱,又抬头看了看木制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绘制的是一副荷花池的图案,一池碧水中盛开着朵朵白莲,颇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境。 当看到聂小虎抬头向上看的时候,于飞鸿的身体又是一震,脸上呈现出掩饰不住的惊慌。 聂小虎斜眼瞅了她一眼,随即冷冷地一笑,大声地说到:“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立即跑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去厨房,守在墙角那两个水闸之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明白了吗?”,聂小虎一指对面的房门。 “明白!”,石鋭凝大声地回答到,随后推开了厨房的门,站在了门里。 “合上出水闸!”,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遵命!”,石鋭凝说完一把将出水闸拉了下来。 此时的于飞鸿已经站不住了,斜着身子靠在了墙上。 “虎哥,铁链动了,正在向上走!”,守在铁链处的曹晓卉也大声地说到。 聂小虎嘴角一扬,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画着荷花池的天花板突然动了,在四周距离墙边约有一尺左右的距离处,天花板突然分离了开来,并开始缓慢地下降。 “我的天!这是什么?”,一旁的毛光鉴和柳震萧张大了嘴抬头看着,眼里充满了惊愕。 第二百八十七章 会变的房间(12) 很快天花板便降了下来,一个完全不同的房间出现在了聂小虎的面前,红色的床、红色的床单、身穿红色衣服、口吐白色舌头的‘鬼’就站立在房间的中央! 当天花板完全落地时,聂小虎又大喊了一声:“合上进水闸!” 石锐凝立刻扳下了进水闸,走廊内又恢复了平静。 “虎哥,铁链拉上来了一条小船!”,那边的曹晓卉禁不住惊呼了起来。 “船?”,聂小虎的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一条绷得笔直的铁链紧拉着一条小船停在了与地板齐平的高度上,小船内还放着一块大条石,看样子是压重用的。 聂小虎想了想,走到近前伸手在船底摸了摸,只听得“哗哗”的拨水声响起,聂小虎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机关啊?看上去还真有些恐怖呢!”,曹晓卉一脸惊异地问到。 “这就是那会变的房间的秘密!”,聂小虎甩了甩湿淋淋的手,扭头看向了依靠在墙上的于飞鸿。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于飞鸿神色黯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这个秘密除了我和飞燕,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 “于前辈的这个机关设计的确是精妙绝伦,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起初于怀天对我说这个房间会变而且闹鬼的时候,我也并不相信,只是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想象出来的画面而已,可是当我在于飞燕的手里发现了这个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其真实性了。” 聂小虎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红色的布片,在于飞鸿的眼前晃了晃。 于飞鸿看了一眼那红色的布片,禁不住轻叹了一声。 “一开始我也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房间是如何才能变化的,直到昨天我回去后,看到工人们正在修葺一座小楼,他们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然后用一条绳索穿过架子上的滑轮,将所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拉倒上面去,那个场景启发了我,使我联想到了这个会变的房间。 但是我又想不出如何才能做到让一个偌大的房间能够上下移动,直到我听到了两名衙役的对话,他们聊到了客船搁浅,这句话一下子让我豁然开朗,明白了房间能够上下移动的原理。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于飞燕曾经对我说过,她说你们的父亲常常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瀑布,感叹他的生命就如同那瀑布一样,在飞速地流逝,这就给我指出了一个很明确的方向。” “这句话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曹晓卉疑惑不解地问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问到:“于前辈的卧房在哪?” “在二楼东侧楼梯口处啊,这有什么问题吗?”,曹晓卉想了想说到。 “在那个房间里可以看得见瀑布吗?”,聂小虎笑了笑。 “对啊!”,曹晓卉禁不住惊呼了起来,“在那边只能看到树林,根本看不到瀑布的!” “所以我断定当时于前辈根本就不是躺在自己的卧房内!” 聂小虎来回跺了两步,接着说到:“并且于前辈只能躺着,连坐都坐不起来,他不可能永远都躺在卧房里吧,总要出去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那他又是如何下楼的呢?这个楼里只有于飞燕一人照顾他,走楼梯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又想到了这座建筑下方的水池,还有就是厨房里的那两个水闸,再联想到那两名衙役聊到的客船搁浅,于是这个谜团便解开了! 当出水闸被合上以后,屋下水池里的水便会上涨,此时那条小船便会上浮,被其拉着的房间便会下降;若要将其升起,只要将出水闸打开,水池内的水排出后,小船下沉,房间自然就被拉上去了!” 聂小虎越说越兴奋,在清了清嗓子之后说到:“现在,我就来说一说案发时的情形!就在前天晚上,你!” 聂小虎一指于飞鸿:“你先是在房间内摆好了木偶,并设置好了木偶身上的机关,随后便偷偷地溜出了凌水村,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你是于飞燕的姐姐,虽然已是半夜,她自然是给你开了门。 随后你们姐妹两人便聊了起来,但很快你们便争执了起来,随后不知为何你们放下了这个有‘鬼’的房间,这个机关你自然也是知道的。 就在这个房间里,你趁于飞燕不备,用匕首刺死了她,但你却没有注意到于飞燕倒地时撕扯下了这个鬼身上的一小块布片!” 说着话聂小虎迈步进了房内,撩起了鬼身上衣服的下摆,那里明显被撕扯下了一小块,聂小虎拿着手里的那块布片对比了一下,撕口处严丝合缝。 聂小虎笑了笑,继续说到:“就在这时,正在楼上睡觉的于怀天被铁链的声音惊醒,并来到了楼下寻找他的姨娘。 你怕被他看到,便躲了起来,当于怀天发现姨娘被杀,并大叫着跑了出去的时候,你便将于飞燕的尸体从屋里拖到了走廊上,然后又将房间升了上去,随后便骑马疾驰回了凌水村的家中。” 聂小虎说完蹲下身去,摸了摸地毯上几处发黑的地方,那是早已凝固的鲜血,从房间中央一直延伸到了门口。 “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吗?”,聂小虎盯着几乎已经崩溃的于飞鸿,冷冷地问到。 “还是那句话,我当时一直就在家中抽蚕丝,哪也没去,至于那个木偶,是我无聊时做出来玩的”,于飞鸿似乎在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哼哼!” 聂小虎冷冷地一笑:“前天晚上你回到家中后,由于怕被人看到窗户上有两个人的影子,因此你一进屋便吹熄了灯,摸黑将木偶收到了床下,也正是如此,你才没有注意到你已经在木偶身上留下了罪证!” 聂小虎说完搬起了木偶,并将其翻了过来,众人的目光瞬时都聚焦了过去,只见在木偶的背部,有着一个明显的血手印。 “你光顾着洗掉手上的血迹,却忘了它身上的吧?” 聂小虎笑着问到:“要不要比对一下,看看是不是你留下的?” 于飞鸿终于坚持不住了,贴着墙滑坐到了地毯上,两眼暗淡无光,过了良久,这才慢慢地开口说到:“这都是于飞燕应得的报应!” “报应?”,聂小虎眉头就是一皱。 “对,报应!” 于飞鸿点头说到:“你们以为她不嫁人,真的只是为了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吗?我父亲生前手艺绝伦,前来找他制作兵刃暗器的人多如牛毛,那些人根本不在乎钱,因为我父亲积攒下的财富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于飞燕这个贱人为的无非就是找到这批财宝,从而可以过上奢靡的生活而已! 当然,她并没有找到,当她见到怀天的时候,便感到了威胁,因为父亲曾当着天泉村村长和几位老人的面,将一个铁盒留给了怀天。这个贱人又不敢害死怀天,因此她便想出了一条毒计,将这个房间布置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我父亲当初设计这个房间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方便地运送较大较重的材料和器具的,至于房间为何能够上下移动,我也不清楚其原理,父亲也从未对我提起过。 于飞燕这个贱人用这个房间吓唬我儿子,想要将他吓出毛病来,或是吓得他精神失常,这样她便能够解除威胁了。 怀天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提起过闹鬼的房间,起初我也并没有在意,以为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每年怀天从这里回去以后,都要跟我提起这件事,我便起了疑心。 终于,就在前天傍晚,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能够上下移动的房间,也想明白了她的阴谋,我这才急急赶了过来。在我的质问下,这个贱人不但承认了,而且还嘲笑我违背了当初的誓言,我一气之下,这才杀了她!” 说完于飞鸿似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聂小虎听完后也是不断的摇着头,在走廊里来回地走着,曹晓卉等人也都纷纷叹息着,心里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当聂小虎走到那条小船的旁边时,他站住了,凝视着小船和船里的那大块条石出了半天神。 “在水之上、在水之下”,聂小虎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终于,他用手一拍前额,大呼了一声:“我明白了!”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众人一大跳,包括于飞鸿在内,大家都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聂小虎,不知道他明白了些什么。 “拿把锤子和凿子来!”,聂小虎紧盯着船里的那块条石说到。 很快,一把小铁锤和一把小凿子便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聂小虎探进身去,小心地在那块条石上凿了起来。 说来也怪,看似坚硬无比的条石表面就好像糊了一层青灰似的,聂小虎一锤子下去,便脱落了一大块,聂小虎用手抹了抹,在火把的照射下,里面反射出黄色的光芒。 “是黄金!”,曹晓卉不禁惊呼了一声。 “我的天!这么大一块,这要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吧?”,毛光鉴咂了咂嘴说到。 “虎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曹晓卉惊奇地问到。 “首先,我很奇怪,这条小船加上这块条石的重量,根本就拉不住一间房屋,那么问题出在哪呢?只能是这块条石了。 其次,于前辈写的那首藏头诗里有这么一句:‘在水之上、在水之下’,在水之上,指的就是这条小船,而在水之下么……” 聂小虎故意卖起了关子,在看到曹晓卉那逐渐变幻的脸色之后,赶忙说到:“有句成语怎么说的来着?叫水落……” “水落石出!”,曹晓卉惊喜地说到,“在水之下,就是水落石出的意思,指的就是这块条石!” “完全正确!”,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 “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聂小虎嘿嘿笑到。 “你……!”,曹晓卉立马竖起了柳眉。 还没等曹晓卉把话说下去,聂小虎已经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窜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索命的鬼魂(1) “唉吆!我说小石头,你这又是咋了?脸上这几道血印子,啧啧啧!昨晚你又逗你家那只母猫啦?哈哈哈哈!” 一大早,毛光鉴便看着石鋭凝那有着几道浅浅的血痕的脸,笑得直不起腰来,聂小虎等人也都跟着大笑不止。 “唉!别提了!”,石鋭凝摇了摇头,一脸的沮丧。 “咋了?快跟我们说说!”,聂小虎笑着说到。 “是这么回事,我觉得跟着虎头儿你办了几年案子,多多少少也学了点本事。” “嗯,不错!不错!”,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昨天傍晚,我一回到家,刚进客厅,便发现客厅的地板上有着几个带泥的脚印,我一眼便看出那是一个男人的脚印,于是我便去卧房和偏房看了看,结果在偏房的地板上也发现了带泥的脚印,而且床上也有被人躺过的痕迹! 我在床上仔细地看了看,竟然没有发现一根头发。我又在家中搜寻了一下,结果发现我那瓶珍藏了多年的女儿红竟然被人喝掉了半斤! 因此我断定家中肯定有男人来过,应该是个秃子,而且此人与我娘子的关系匪浅!因为我的那瓶女儿红可是藏得很严实,除了我和我娘子,谁也找不到的,她能把酒都拿出来给那个男人喝,关系能浅得了吗?” “嗯!分析得很有道理!”,聂小虎笑着点头说到。 “那后来呢?”,曹晓卉好奇地问到。 “后来”,石鋭凝一脸沮丧地说到,“就当我质问我娘子那奸夫是谁的时候,我的老丈人从院子里的茅厕走出来了……” “哈哈哈哈!”,毛光鉴等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报~~~!” 就在此时,一名捕快跑着进了大厅,毛光鉴等人立刻止住了笑声,脸上回复了严肃的表情。 “什么事?”,聂小虎问到,周身的神经就是一紧。 “永泰区庞如水庞大夫来报,昨晚他家中的一名病人被人杀死在了房中!” “人在哪?” “就在外面!” “带进来!” “小老儿见过大人!”,一名长髯老者一进大厅,就冲着聂小虎躬身施礼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坐在上首,一脸严肃地问到。 “小人名叫庞如水,家住永泰区,是名看病的大夫。”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是这样的,我有个病人名叫周志明,因上山打柴摔断了下来,手脚都断了,就住在我的家中以便我为其诊治。 今天早上我去给他换药的时候,竟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床上,是被人捂住口鼻闷死的,我没敢惊动他人,这才急急前来报官!” “带路!”,聂小虎边向外走边说到。 两刻钟后,聂小虎等人在庞如水的指引下,快马加鞭赶到了他的院门前。 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坐落在比较偏远的地方,附近零零散散只有几户人家,一人来高的篱笆墙,木板制成的院门,院内两间正房,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偏房。 院子的东南角处有一个炉灶,此刻炉灶内正升着火,一个药罐子坐在上面,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蹲在灶旁,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看到聂小虎、庞如水等人进来,那名少年赶紧起身,低低地叫了一声师傅,便躬身退立到了一旁。 “人在哪?”,聂小虎一进门便即刻问到。 “大人请随我来”,庞如水说完走向了西侧南边的偏房。 门上挂着锁,庞如水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随后便退到了一旁。 聂小虎眉头就是一皱,盯着庞如水问到:“怎么门是锁着的?” “我一发现人死了,怕惊动其他人,就立即将门锁上了”,庞如水赶忙解释到。 “嗯”,聂小虎略一点头,迈步进到了房内。 房内的摆设极其的简单,一张木床、一个床头柜、一个靠墙的柜子,除此之外,屋内空空如也。 此时一名中年男子躺在床上,双臂和双腿都被木板夹着,用布条牢牢地绑着,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双目圆睁、面色酱紫、身体冰冷,已然死去多时了。 仵作的尸格很快便递了上来,死者是窒息而亡,死亡时间是在昨夜丑时。 聂小虎在死者身上的被子边缘里侧发现有死者的牙印,并有撕扯过的破口,又在死者的牙缝中发现了几条丝线,显然是被人用身上的被子捂住口鼻闷死的。 “说一说事情的经过,从昨天傍晚开始”,聂小虎盯着庞如水说到。 “是,大人!” 庞如水略微回想了一下说到:“死者名叫周志明,是半个月前送来的,因上山打柴失足跌落,摔断了四肢,因此便住在我这里,以便我为其诊治。 因他身强力壮,正值壮年,伤势也恢复地较好,昨天傍晚,我让王烨衡给他煎了一副化血祛瘀的药,喂其服下后,他便睡下了,今天早上我配好了疗伤药,打算为其换上,可谁知一进门我便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床上。 我大体看了一下,看上去像是被人捂住口鼻给闷死的,我感到事情重大,这才锁了房门,急急赶去报官。” “昨天夜里你可听到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庞如水摇了摇头说到,“老朽向来睡觉比较沉,加之年事已高,更是睡得比较死,昨天夜里我确实是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死者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他家中还有娘子和一个五岁大的女儿,也是个贫苦的人家。” 庞如水叹了口气说到:“老朽为穷人看病,向来不求利,只要本金即可,周志明是个老实人,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他为人老实本分,从未听说过与谁有过争执,真是想不出谁会加害于他!” 聂小虎微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问到:“你这里都还有什么人?” “除去老朽和药童王烨衡,就还有两名病人了,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就住在东边的两间偏房内。” 庞如水指了指东侧的两间偏房说到。 第二百八十九章 索命的鬼魂(2) 聂小虎扭头看向了正站在庞如水身边的那个少年,少年一身蓝色长衫,发髻高束,肤色白皙,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此刻少年的眼睛里都是惊恐与害怕,身体仿佛在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庞如水的左臂。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看着少年问到。 “师傅,我怕”,少年带着颤音小声说到。 “小衡,别怕,大人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好”,庞如水轻声地安慰到。 “嗯。” 少年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聂小虎怯生生地答到:“我叫王烨衡。” “今年多大了?” “十…十五岁。” “你在此做药童有多久了?” “一个月了。” “一个月?”,聂小虎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庞如水。 “哦,是这样的,我以前的那个药童家搬去濮阳了,小衡是我一个月前新雇来的,说起来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他家在汝阳县,父母都不在了,他一个人乞讨流浪到了此处,我见其孤苦伶仃,我又刚好缺个药童,所以就把他留下了。 这孩子聪明伶俐,学东西特别快,手脚又勤快,我着实喜欢的很呢!” “原来如此,庞大夫,那你家里的人呢?”,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 “唉!老伴三年前就走了,我又没儿没女,就剩下我孤老头子一个人了!”,庞如水长叹了一声。 聂小虎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继而看着王烨衡继续问到:“王烨衡,昨晚你可听到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了吗?” “没有”,王烨衡摇了摇头说到,“昨晚我喂那个大叔喝完药之后,他就睡下了,我就再没有进去过,也没看到有什么人来过,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死了。” “你是什么时候睡的觉?” “嗯…大约是在亥时吧”,王烨衡想了想答到。 聂小虎微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问庞如水到:“庞大夫,你说的那两个病人都是谁?” “哦,他们一个叫韦润田,一个叫孟弘强,都是住在这附近的人。韦润田今年五十六岁了,患有心绞痛,半月前因他的儿子在山上失足摔死了,他突闻噩耗,这才引发了心绞痛,若不是救治得及时,恐怕他也……”,庞如水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又是从山上摔下来的?”,聂小虎就是一愣。 “哦,是这样的,他的儿子叫韦昌明,与周志明是好朋友,半月前两人一起上的山,据周志明讲,是韦昌明在崖边看到一棵树上结有果子,便想要去摘,结果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周志明赶忙去拉他,结果不但没拉上来,反而也随着一起摔了下去,最终两人落得一死一重伤。” “是这样”,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那孟弘强呢?” “孟弘强今年五十四岁,犯有严重的哮喘病,最近发作得十分频繁,我怕其一个人在家中,万一要是哮喘发作,身边没人照应,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所以半个多月前我便让他住在了这里。” “他家中没人了吗?” “没了,不过说起来他倒是与周志明也有些渊源”,庞如水似乎记起来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哦?他与死者有什么渊源?” “周志明的娘子原本是他的儿媳妇,只因去年他唯一的儿子因病亡故了,又没有留下一子半女,因此他的儿媳妇罗氏便改嫁到了周家,成了周志明的娘子,不过这也是孟弘强他本人的意思。” “还真是有点意思了!”,聂小虎不由地笑了笑。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当然可以,现在他们也都该起来了”,庞如水点头应到。 “师傅,那孟爷爷的药该煎好了!”,王烨衡突然想到了还在灶上的药,赶紧说到。 “那你赶紧去把药沏出来,趁热给他服下,快去吧!”,庞如水朝外挥了挥手。 “哎!”,王烨衡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韦润田!”,聂小虎站起身走出了正房客厅,来到了院子里。 东侧的两间偏房的门此时都已开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站在北侧房间的门口,脸上那消沉的表情和忧郁的眼神都在告诉人们,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痛苦和打击。 见到聂小虎等人从正房里出来,韦润田就是一愣,不知道为何会有官差在此。 “您就是韦润田韦老爷子吧?”,聂小虎笑着问到。 “不敢当,正是老朽,老朽见过众位官爷!”,韦润田冲着聂小虎等人躬身施了一礼。 “你可认识周志明?” “哼!”,一听此问,韦润田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立刻多云转阴。 “怎么?不是他去救你儿子才摔成了重伤的吗?你应该感激他才对啊,怎么会是如此的反应?”,聂小虎问到。 “天知道到底是他去救我儿子还是我儿子去救他!反正我儿子没了,他想怎么说都可以!”,韦润田眼圈一红,脸上呈现出痛苦和愤怒的表情。 聂小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到:“周志明昨晚死了,是被人杀害的,你可知道?” “什么!?” 韦润田一听此话,眼睛顿时瞪大了许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地望着聂小虎问到:“你…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周志明昨晚被人杀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聂小虎紧盯着韦润田的双眼,淡淡地说到。 “我的天爷!怎么会这样?”,韦润田明显地被惊呆了。 “老孟!老孟!” 过了半晌,韦润田这才反应了过来,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奔向了隔壁。 “大清早喊什么喊!我又没聋!”,隔壁房内传出了一声怒喝,紧接着王烨衡端着一只空碗,抿着嘴憋着笑从房内走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章 索命的鬼魂(3) “没看见我正喝药呢嘛!出啥大事啦?大清早就鸡毛子喊叫的!”,随着一阵唧唧歪歪,一名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老头从房内走了出来。 “我说老韦,你哪根筋……”,老者突然看到了聂小虎等人,立刻闭上了嘴。 “老孟!出大事了,对面周志明那小子,昨晚被人杀死了!”,韦润田走到了孟弘强的身边说到。 “啥?你再说一遍!?”,孟弘强脸上的表情与韦润田如出一辙,都是一脸的惊愕和不可置信。 在韦润田又重复了一遍后,再看看聂小虎等人,孟弘强确信韦润田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不由地傻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那么老实的孩子,谁会跟他有如此大的仇恨?”,孟弘强自言自语地说到。 “您就是孟弘强孟老爷子吧?”,聂小虎冲着孟弘强微微一笑。 “不敢当,小老儿正是孟弘强”,孟弘强赶忙躬身施礼说到。 “两位老人家,昨天夜里你们可曾听到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吗?”,聂小虎问到。 “额……”,孟弘强偷偷瞄了韦润田一眼,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 反观韦润田则是一脸复杂的表情,似乎是知道孟弘强想要说些什么。 两人的反常表现看得聂小虎眉头就是一皱。 “我说老孟,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 反倒是韦润田先开口了,一脸不耐烦的说到:“你是不是想说昨天夜里听到我出来了?” “嘿嘿!”,孟弘强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听到你出来了,我还听到你……” “我是想我儿子了。” 说着话韦润田蹲了下去,双手捂脸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着说到:“昨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全是我儿子的影子,后来我便起床出了门,去到了屋子后面,给我儿子烧了点纸。” 聂小虎微一扭头,看了石鋭凝一眼,石鋭凝会意,立刻转到了屋子后面。 很快石鋭凝便回来了,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到:“虎头儿,屋后面确实有烧过的纸灰,有些还很完整,应该是昨天夜里烧的。” 聂小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孟老爷子,你还听到了什么?”,聂小虎问到。 “没了”,孟弘强摇了摇头,“我就听到老韦在屋后头小声地哭,知道他想儿子,我也很为他难过。” “那是在什么时辰?” “是在子时,我听到外面梆子响了。” “是在死者被害之前”,聂小虎心里想到,紧接着又问到,“韦老爷子,你当时在院子里看到什么人没有,亦或是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韦润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说到,“我再屋后烧了会儿纸,就回屋睡觉了,当时月亮很大,院子里挺亮,我什么人也没看见。” “唉!” 一旁的孟弘强长叹了一声说到:“我觉得周志明是个好小伙子,人也老实能干,我那儿媳妇改嫁过去算是嫁对了人,没想到……,唉!我那苦命的儿媳妇啊!” “虎哥,要不要晚些时候再通知周志明的娘子前来认尸?”,曹晓卉小声地问到。 “嗯,这个先不急”,聂小虎点了点头。 “对了!” 孟弘强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了许多,脸上呈现出惊慌的表情。 “什么?”,聂小虎的神经就是一紧。 “是那个鬼魂!一定是那个鬼魂将周志明的命索了去!”,孟弘强惊慌地说到。 “鬼魂?”,聂小虎的眉头不由地紧紧地拧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鬼魂!我见过两次了!”,孟弘强叫到。 “哦?” 听孟弘强说见过,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赶忙说到:“孟老爷子,不急,我们去屋里坐下,你慢慢说!” 众人进到正屋客厅内坐下,在喝了几口茶之后,孟弘强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大人,那个鬼我是亲眼见过的,就在半个多月前,我就住在周志明住的那间屋子里,有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正迷迷糊糊似睡未睡的时候,我突然看到窗前站着一个黑影儿,那人全身上下一身漆黑,就站在我的床前! 我吓坏了,闭上眼睛大叫了起来,等我再一睁眼,看到小衡正站在我的床头,他将床头柜上的灯点着,并不断地小声安慰着我,看样子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叫喊声赶过来的,这孩子也真是尽心,夜里都不睡实了,就怕我这老头子出事。” “那个鬼呢?”,聂小虎问到。 “不见了,屋里除了我和小衡,什么人也没有,过了一会儿庞大夫也进来了,也是听到了我的叫声赶过来的。 我说见到了鬼,他们都不相信,说可能是我做了个恶梦,为了让我安心,小衡还特意爬到了床底下看了看,也是什么都没有,我起初也认为是我做了个恶梦,可是紧接着第二天的晚上,我又见到了那个鬼!”,说着话,孟弘强的脸上呈现出惊恐的表情。 “你又见到了?”,聂小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 “是的!”,孟弘强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晚上,我还是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我本来是头朝着墙躺在床上的,无意中我翻了个身,随意地眨了一下眼,就在我眨眼的时候,我就看见一个黑影正趴在地上,全身上下一片漆黑,就和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害怕极了,闭上眼大叫了起来,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又看到小衡站在了我的床头,点上了灯,小声地安慰着我,我说我又见到鬼了,小衡也只是摇头,说我又做恶梦了。” “你确信你没看错?” “绝对没有,那晚的月亮很亮,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我看得真真的,我怕是做梦,还使劲掐了大腿一下,真的很疼,我确信不是做梦,这才喊出来的!” 聂小虎微一点头,扭头看向了坐在庞如水身边的王烨衡。 第二百九十一章 索命的鬼魂(4) 看到聂小虎在看自己,王烨衡赶忙说到:“大人,孟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这句话,孟弘强的脸上终于现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真的连做了两晚上的恶梦!” 孟弘强紧接着嘴就撇了起来。 “我就住在孟爷爷的隔壁,那两个晚上我都是一听到他大喊边冲了进去,就看见孟爷爷他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嘴里胡言乱语的,说什么鬼啊鬼的,我就赶忙点上了灯,小心地安慰他,让他缓缓神儿。” “两次都是在什么时候?” “丑时左右吧”,王烨衡想了想说到。 “对,两次都是在丑时左右!” 孟弘强接口说到:“要不是我换了个房间,估计死的就是我了!周志明一定就是被那个鬼给索了命去的!” 聂小虎无奈地叹了口气,冲着石鋭凝招了招手,石鋭凝赶紧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 “你和小毛子、小柳子一起去查一下这两个人,看看他们和周志明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何仇怨?另外就是周志明为人如何,有没有什么仇家?”,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说到。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随即冲着毛光鉴和柳震萧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快速离开了。 “对了!我听说这个院里曾经死过人,闹不好就是那个人的鬼魂前来复仇索命的!”,孟弘强突然说到。 “这个我倒是知道”,曹晓卉在一旁点头说到。 “哦,你知道?快说说,怎么回事?”,聂小虎微笑地看着曹晓卉。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是我还只是个班头”,曹晓卉回忆了一下说到。 “有一天晚上,正值我当班,那晚的月亮很大很亮,我带着几名弟兄正在巡夜,恰好碰上一名黑衣人正在这附近的街上奔跑,后面还有不少人在追他,大喊着抓贼,我便带着兄弟们追了过去。 那飞贼跑到了这里,看无处可逃,便进了这个院子,当时这里还是赵员外家的一处别院,赵员外的公子就在这里苦读诗书,那飞贼进了院子后,便劫持了赵公子为人质,就在周志明被害的那间屋子里,我怕那飞贼逼急了会对赵公子不利,便没敢冲进去。 等后面追他的那些人到了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他们是珠宝店钱老板家的下人,那天夜里珠宝店里招了贼,大量珠宝被盗,那飞贼在行窃的过程中被一名下人撞见,他情急之下便杀了那名下人,逃到了街上。 我让人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吧,正当我在想办法怎么将赵公子救出来的时候,就听得屋内发出了一声惨叫,我没多想便带人冲了进去。 进到屋内,我发现赵公子就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醒了,而那名飞贼则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眼看着就不行了。 那名飞贼看着我,努力地说到‘我真的没想杀人’,在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他又说‘请转告我的家人,第四个月亮真的好美’,然后就气绝身亡了。” “第四个月亮?这是什么意思?”,聂小虎微皱着眉头问到。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听得很清楚,绝对没有听错”,曹晓卉摇了摇头说到。 “这么说那飞贼是自尽身亡的了?” “应该就是了。” 曹晓卉点了点头,接着说到:“飞贼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满是珠宝首饰,后来珠宝店的钱老板清点了一下,被盗的珠宝全部都在,唯独不见了一颗夜明珠,有龙眼大小,那是他店里的镇店之宝,价值百金。 当时我就将整间屋子给翻了个底朝天,虽然在屋子里的一个耗子洞里发现了盛放夜明珠的盒子,但盒子里却是空的,当时钱老板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行间却透露着不满,那意思是说我们兄弟里有人浑水摸鱼,将那颗夜明珠给私藏了起来。 我当时非常地气愤,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所有在场的兄弟都给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颗夜明珠,钱老板这才罢休,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们还有兄弟私底下说是钱老板趁机讹人。”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问到:“那后来呢,飞贼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算是吧,因为他并不是本地人,我便让人画了图像,在附近几个县区四处张贴,过了大约半个多月吧,便有一名女子前来认领尸首了。 那名女子名叫李冬梅,是飞贼的娘子,飞贼名叫王守成,伊川县人氏,在确认尸首正是其夫君后,我便将王守成临死前的话转告给了李冬梅,随后她便领了尸首回去了。” “那这个王守成是否真的杀了人?” “嗯,不过不能算是蓄意杀人,那晚他潜入珠宝店行窃,得手后刚走出房门,恰好被一个起床上茅厕的下人撞见,两人撞了个满怀,王守成一惊,便推了那个下人一把,夺路而逃。 不巧的是那名下人被他这么一推,脚下一个不稳,仰面摔了下去,不巧的是地上有一把铁制的爬犁,那名下人的脖子正好砸在爬犁上,爬犁当即刺穿了他的脖子,那名下人当场便死亡了。 再后来赵员外因这个院子里死了人,觉得不吉利,便以极低的价格将院子卖掉了,但从那至今,我却从未听说过这里闹过什么鬼啊?” “这个院子正是老朽买下的”,庞如水接过话茬说到。 “当时我正想寻个去处行医,手头又没有多少钱,恰好赵员外要卖这个院子,价格又极为便宜,才五两银子,我于是就买了下来,在这里行医看病,直到今天,三年多来这里一直很平静,从未闹过什么鬼怪之类的,也就是直到半月前才闹出了那么两回,也就是老孟说见到的那个鬼。” “肯定是那个飞贼的鬼魂了!他在这里自尽而死,自是觉得憋屈,因此便阴魂不散,这不现在回来复仇索命了吗!”,孟弘强在一旁嘟囔到。 “庞大夫,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聂小虎问到。 “这个嘛……不好说”,庞如水微微地摇了摇头。 “反正我是没见过,至于老孟所说的,应该是他的幻觉或者是恶梦,因为他睡眠不好,所以我在他喝的药里加了些有助睡眠的药物,这可能会引起他产生一些模糊的幻觉也说不定。” “屁幻觉!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孟弘强撇出了一句脏话。 “小衡,你就这一件衣衫吗?我看很多地方都洗得掉色了”,聂小虎突然看着王烨衡说到,眼里充满了关切之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 索命的鬼魂(5) “嗯?”,王烨衡一愣,赶忙点头说到,“我没钱,买不起衣服。” “唉!也是苦了这孩子了,打他到了我这里,身上就这一件衣服,脏了就晚上洗,白天接着穿,我也正打算给他买一件新的呢”,庞如水叹了口气说到。 “小卉,我们出去转转吧!” 聂小虎说完站起身来,曹晓卉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人迈步到了院子里,留下众人坐在客厅内,曹晓卉冲着门口的两名捕快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从屋外站到了屋内。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聂小虎笑着问到。 “首先不可能是什么鬼魂”,曹晓卉说到。 “这是自然!”,聂小虎点点头。 “若是周志明没有什么仇家的话,那么就能排除外来人作案的可能了,毕竟屋里什么都没有,若是有贼进入偷窃,他也没必要杀人吧!” “嗯,接着说。” “那就极有可能是仇杀了,而且有很大可能凶手就在这四个人之间。” “那会是谁呢?”,聂小虎笑着问到。 “首先不可能是庞如水,因为若是他与周志明有仇,想要杀了他,那他完全可以不给其治疗,亦或者随便应付了事,周志明伤成那样,若不全力救治,自是活不了多久,因此庞大夫可以排除掉。 其次,那个小药童王烨衡也可以排除掉,因为他是从外乡流浪至此,在此之前他与周志明根本就是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怨了,若是他杀了周志明,他图的又是什么?这根本就讲不通。” “那就只剩下孟弘强和韦润田了”,聂小虎笑了笑。 “嗯”,曹晓卉点点头说到,“他们两个都有很大的嫌疑,一是他们都有杀人的动机,二是他们又都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先说韦润田,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杀……” “虎头儿!”,此时石鋭凝等人从院外走了进来,打断了曹晓卉的话。 “怎么样,都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这附近的住户不多,好查的很!”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毛光鉴开口说到:“韦润田,今年五十六岁,老伴五年前因病去世,家中只有一子,名叫韦昌明,今年二十四岁,还未娶妻。 半个月前,韦昌明与周志明两人一起上山打柴,韦昌明失足从崖上滑下,周志明为救他也一起从崖上滑落下来,结果韦昌明当场死亡,周志明也是四肢全断,摔成了重伤。 韦润田因老年丧子,伤痛不已,并引发了心绞痛,差点没救过来,他虽然经常说韦昌明和周志明两人到底是谁救的谁,谁也搞不清楚,但是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此人平日里为人和善,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却也是嘴硬心软,和街坊邻居们也都相处得非常好,是个不错的老头!” 柳震萧紧接着说到:“孟弘强,今年五十四岁,老伴和儿子都已过世,因没有子嗣留下,未不拖累其儿媳罗氏,避免外人说闲话,他便劝罗氏改嫁,起初罗氏并不同意,但经不住其软磨硬泡外加生气上火,最终改嫁给了周志明。 罗氏改嫁之后,并没有忘了孟弘强,还是经常会回去照顾他,周志明也经常过去,帮忙打柴挑水什么的,两家的关系非常的好,并没有听说闹过什么不愉快。” “嗯,我知道了”,聂小虎微微点了点头。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表面现象并不能说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曹晓卉在一旁冷笑着说到。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聂小虎看着曹晓卉说到,“如果孟弘强所说的是真的呢?他真的看到了那个鬼,当然,那并不是鬼。” “你是说……”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想,眼睛猛地一亮:“若他所说的属实,他真的见到了有人摸进他的房间,而并不是他的幻觉或是梦中的场景,这就是说,凶手的目标是他而并不是周志明?他因害怕那个‘鬼’,所以换了房间,而周志明恰巧又住了进去,因此周志明成了他的替死鬼,凶手杀错了人?” “那倒是不大可能”,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曹晓卉一脸沮丧地撅起了嘴。 “孟弘强是个老人,除了患有哮喘病,身体还是很结实的,而周志明却是四肢皆断,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除非那凶手是个瞎子,不然绝对不可能搞错的”,聂小虎笑着说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曹晓卉立刻柳眉倒竖起来。 “怎…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聂小虎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你敢说我是个瞎子?!”,曹晓卉咬牙切齿地说到。 “啊?误会!误会!”,聂小虎赶紧双收连摆着说到,“我哪敢啊,我的姑奶奶!你可是聪明伶俐、美丽大方、身手矫健、无所不能……” “你还敢说!” 曹晓卉一跺脚,举拳就要打,突然看到一旁的唐毅斌、石鋭凝等人都是偷偷地在捂着嘴笑,这才放下了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哼!这次就放过你了!” “多谢女侠手下留情!”,聂小虎忙不迭地说到。 “既然不是,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是那凶手另有所图,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人?” “另有所图?图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来参观的?”,曹晓卉没好气地说到。 “我们还是再去房里看看吧!”,聂小虎一个闪身,溜进了西侧南边的房间,曹晓卉等人也随后跟了进去。 房内还是那些摆设,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外加一个衣柜,除此之外,空空如也,墙上连一张画也没有。 聂小虎四下里看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曹晓卉忍不住开口问到。 “正因为什么也没有,这才是最令我疑惑的地方”,聂小虎一边弯着腰到处看着一边说到。 “肯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给遗漏了”,聂小虎小声嘟囔到。 看到聂小虎认真仔细的样子,曹晓卉不再开口说话了,也绑着四下里寻找起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要找的到底是什么。 过了有一刻钟左右,聂小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轻轻地叹了口气,曹晓卉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也都心知肚明了,一无所获。 就当聂小虎举步要走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众人一惊,猛地回头望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索命的鬼魂(6) 只见木床靠墙上方的窗户自己落了下来,不知是何原因支撑窗户的木棍掉了,导致窗户猛地合上,这才发出了撞击窗台的声音。 曹晓卉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众人正打算往外走,但见聂小虎却是紧盯着那扇窗户,并且一步步向着窗户走了过去。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聂小虎,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聂小虎来到窗户前,对着窗户凝视了一会儿,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突然间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这真是老天助我啊!” 聂小虎说完,身体便紧贴着窗户,靠墙站好,眼睛先是看了看窗户,随后慢慢地移动着视线,向着屋内看去,最后定格在了床前的地板上。 曹晓卉等人也都疑惑地望着聂小虎,没有人说话,连大气也不敢出,就怕惊动了他。 地板是用青砖铺成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聂小虎紧盯着地板的某处,慢慢地走了过去,随后停在了床前两步远的地方,并蹲了下去。 曹晓卉等人迅速围拢了过来,想要看看聂小虎到底在做些什么,只见聂小虎将右手食指弯曲,用指节在青砖上不断地敲击着,蓦地,聂小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变掌为爪,抠住了一块青砖的边缘。 青砖很轻易地便被提了起来,曹晓卉等人的眼睛登时一亮,目光立时聚焦在了青砖之下! 空的,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浅浅的小坑,大家的目光又都转移到了聂小虎的脸上,只见聂小虎的脸上浮现出了大家早已熟悉了的笑容。 “虎头儿,开工了?”,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开工!”,聂小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着说到。 “大人!” 庞如水、韦润田等人一见聂小虎等人走进客厅,都赶忙站起身来。 聂小虎扫视了一遍屋内的众人后,开口说到:“关于周志明被杀一案,本捕头已经查清了,现在我就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听此言,庞如水等人皆是面面相觑,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茫然。 “难道不是鬼魂作祟吗?”,孟弘强小声地嘟囔到。 “当然不是!”,聂小虎笑了笑说到,“鬼魂会用被子将人闷死吗?” “一个人若想杀人,就必然会有他的动机,比如说你!” 聂小虎一指韦润田说到:“你就有着充足的杀人理由!” “我?”,韦润田眼睛猛地变大,一脸的懵逼。 “对,你儿子和周志明一起上山打柴,又一起滑落山崖,结果你儿子韦昌明死了,而周志明却没死,你因此便怀恨在心,在心里认为是周志明害死了你的儿子,于是便想着杀他为你儿子报仇。” “我没有!”,韦润田脱口而出,而下面的话却被聂小虎一抬手给打断了。 “而且你也有充分的作案时间,昨天夜里,你偷偷溜出了房间,到了屋后面为你儿子烧纸,你因思子过切,越想越恨,于是便铤而走险,摸进了周志明的房间,用他身上的被子将其闷死,因其四肢皆断,并无力反抗,因此你很容易就能办到。 在杀死周志明之后,你又溜回到自己的房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件难事,不是吗?” “还有你”,聂小虎没等韦润田开口,又指向了孟弘强。 “你也一样,你的儿媳妇嫁给了周志明,街坊邻居们难免会说些闲话,而你也因此感到面上无光、难以见人,因此你便对周志明怀恨在心。 而此次周志明从山崖上摔落下来,摔成重伤,四肢皆断,又住在了这个院里,自是给了你天大的良机,就在昨天夜里,你趁着大家都已熟睡之际,偷偷地摸进周志明的房间,用被子闷死了他,然后再溜回自己的房间,随后再说是什么鬼魂在作祟,这也很容易,对吗?” “我说大人,您说话可要真凭实据啊!上下两片嘴就这么一说,我就成了杀人犯了?我不服!”,孟弘强把眼一瞪,脖子一扭,气呼呼地说到。 聂小虎没有理会,只是微微一笑,又环视了一遍众人,这才开口说到:“至于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嘛……” “唐毅斌!”,聂小虎随手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王烨衡,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王烨衡。 “啥?是他!?”,孟弘强和韦润田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王烨衡,脸上都是不可思议和卧槽的表情。 曹晓卉等人心中虽然也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却是很快接受了下来,因为这种事情他们经历的太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王烨衡显然是被吓到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巍巍地说到:“大人,您一定是搞错了!我这么小,怎么敢杀人呢?” “对啊,大人!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会是他干的呢?您是不是弄错了?”,庞如水也在一旁小心地说到。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说到:“既然你们大家都不相信,那我就来说一说吧!他就是孟老爷子见到的那个‘鬼’!” “啊?是他?这…这怎么可能?”,孟弘强挠了挠后脑勺说到。 “起初我听你说见到鬼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也觉得那是你做的恶梦,但是我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任何与周志明有仇的人,而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盗贼光顾的东西,也就是说,周志明的死,既不是仇杀,也不是谋财害命,那会是什么人想要他的命呢? 当我听到三年前的那个飞贼在这里自尽的故事后,我便有了一个想法,凶手会不会是冲着那颗一直没有找到的夜明珠来的呢? 按照这个想法,我又回想了一下孟老爷子所说的见到鬼的经过,结果就很清楚了,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大人,您为什么那么确定那个鬼就是我?”,王烨衡小声地辩解到。 “很简单,当时你虽然就住在孟老爷子的隔壁,但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在听到叫声后,在一闭眼再睁眼的时间里从隔壁跑到孟老爷子的床前?”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原本就在房间里!那么你不是那个鬼,还会是谁呢?”,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可是”,一旁的庞如水皱着眉头插口说到,“老孟说那个鬼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当时我听到叫声后也赶过去了,小衡穿的就是这身蓝色长衫啊,并不是黑色的衣服,而且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若真的是他,那他又能将衣服藏在何处呢?” “对啊!当时确实没有见到有黑色的衣服”,孟弘强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到。 “这个简单!” 聂小虎一乐:“衣服就藏在他的身上,你们当然找不到了。” “他的身上?”,庞如水和孟弘强都有点发懵。 “他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外面是蓝色,而里面则是黑色,为的就是万一被发现,他可以快速地将衣服反穿,这样一来,就造成了他闻声跑进来的假象了。 庞大夫,还记得我问他是否只有这一件衣服吗?我这么问为的就是确定当时他是否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原来如此!”,庞如水点点头,还是以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了王烨衡。 “小衡,真的是你?” “师傅,我……”,王烨衡抬头看了庞如水一眼,眼睛里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使了一个眼色,石鋭凝会意,立刻走到王烨衡的身边,一伸手将他衣服的下摆翻了起来,黑色的里衬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王烨衡轻叹了一声,垂下了头去。 聂小虎紧盯着跪在地上的王烨衡,目光如刀,冷冷地说到:“王烨衡,你就是那王守成的儿子,我说的对吗?” 王烨衡的身躯猛地一震,低着头没有说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曹晓卉闻听此言,也是一惊,眉头立即紧皱了起来,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你根本不是什么流浪到此,就是冲着你父亲藏在此处的那颗夜明珠来的!你应该是想明白了你父亲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第四个月亮’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在摸清了这里的状况后,便开始了你的行动。 你在接连两个晚上都被孟老爷子发现后,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因此便暂时收了手,直到孟老爷子换了房间,四肢全断的周志明住了进去之后,你知道你的机会终于来了。”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就在昨天夜里,你一直等到了丑时左右,在确定所有人都已熟睡之后,你便故伎重施,摸进了周志明的房间。 为了怕再次被发现,你便一不做二不休,用被子闷死了毫无反抗能力的周志明,随后取走了那颗夜明珠,我说的对吗,王烨衡?” “我……”,王烨衡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你是自己将那颗夜明珠交出来,还是……”,聂小虎嘲讽似的看着王烨衡。 王烨衡没有说话,双手在腰间一阵摸索,随后将一个小布包高高举过了头顶,石鋭凝一把将布包拿了过去,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聂小虎平托着布包,慢慢地将其打开来,终于,一颗洁白无瑕的珠子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夜明珠!” 曹晓卉惊喜地叫了起来;“真的是那颗夜明珠!虎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个月亮”,聂小虎神秘地笑了笑。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当初以为这是那个飞贼与其家人常用的暗语,亦或者是与其娘子花前月下的某个故事呢!”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起初我也是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方才我在周志明遇害的房间里四处察看,为的就是能找到与‘第四个月亮’相关的东西。 可是我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你别说,还真是老天帮忙!房间里的窗户自己合上了,我看了一眼窗户,发现窗户纸上有三个小洞,我一眼便看出那三个小洞都是被人捅破的。 我当时就感到很奇怪,于是便仔细地观察一下,突然发现三个小洞在窗格上的位置都是四四之数,一个是横着数第四个,一个是竖着数第四个,还有一个是横竖第四个的交叉点,我瞬间就明白了那‘第四个月亮’的真正含义。” “是月光!”,曹晓卉突然大声说到,声音里充满了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月光!” 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那所谓的第四个月亮,指的就是透过窗户声第四个格子射进屋内的月光,想到这点,我就很容易找到了月光照射到地面的那块青砖,当我揭开那块青砖以后,发现下面是空的,我就知道夜明珠已经被你取走了。不过你还真是聪明啊,这都能被你想到!” “我想了足足三年,足足三年啊!” 王烨衡此时已是满脸挂泪,嚎啕大哭着喊到:“那是我爹用命换来的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御剑杀人(1) 六月的傍晚,温度不冷不热,聂小虎、唐毅斌、毛光鉴等人吃过了晚饭,聚在院子里闲聊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几人却是睡意全无,聊得起劲,于是便在院子里点上了灯笼,继续海阔天空地东拉西扯着。 就在几人聊得正欢的时候,黑暗中一道人影进了院子,众人都是一愣,仔细一看,原来是石鋭凝,只见他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垂头丧气。 “我说小石头,这天都黑了,你不在家好好睡觉,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是不是又被你们家的那只母猫给挠了?”,毛光鉴紧接着起哄到。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唉!别提了!”,石鋭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咋了?快跟我们说说!”,柳震萧乐呵呵地问到。 “这不今天晚上吃完饭嘛!”,石鋭凝撇着嘴说到,“我那老丈人喝了点酒,兴致大发,说是干喝酒有点无聊,非要跟我玩什么游戏!” “什么游戏?”,毛光鉴问到。 “玩什么成语接龙!” “成语接龙?” “嗯,就是他先说一个成语,他说的成语的最后一个字是我说的起头第一个字,然后他再说,以此类推。” “奥,明白了!”,毛光鉴点点头说到,“那又如何?” “我拿老丈人先说,然后是我,再是我娘子,接着又是老丈人,如此循环,谁若是说不上来,就罚酒一杯!” “那你们是怎么玩的?”,聂小虎笑着问到。 石鋭凝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到:“我那老丈人说了一个‘偷鸡摸狗’。” “偷鸡摸狗?”,唐毅斌接过了话茬说到,“狗仗人势!” “没错,我也是这么对的!”,石鋭凝点了点头。 “这跟你出来又有什么关系?”,聂小虎微皱着眉头问到。 “关键是老丈人说完后,我特么正好喝了一口茶,还没咽下去,结果我只说了‘狗仗人’三个字,就被那口茶给呛到了,最后那个字没说出来!” “啊?”,毛光鉴先是一愣,然后又忍着笑说到,“那你赶紧补上啊!” “我补上了!”,石鋭凝有点气急败坏地说到,“坏就坏在我补上了最后一个字!” “那又是为何?”,大家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惊奇的目光。 “我老丈人听了‘狗仗人’三个字后,有点不快,就问了句‘你是在骂我吗?’,结果他刚说完,我那个‘势’字也说出来了!” “哈哈哈哈!”,聂小虎等人听完,全都笑翻在了地上。 “这不我娘子气坏了,把我赶了出来,我本打算去我表姐家中过一夜的,可是一想到我那个有点不正常的表姐夫,前几天还受了伤,断了一条腿,我就又不想去了,怎么样?哥儿几个,今晚你们谁行个方便,让我凑合一宿?” “我睡觉去了”,毛光鉴立马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我也要睡觉去了”,柳震萧也站了起来。 “我也是”,唐毅斌也附和到。 “虎头……”,石鋭凝一扭头,哪里还有聂小虎的身影。 转眼间,院子里的人走了个精光,只剩下石鋭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你们!嘿!” 石鋭凝立马火就上来了,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毛光鉴的门前,抬腿就是一脚。 “咣!”的一声,门开了,屋内立刻传出了毛光鉴杀猪般地嚎叫。 “好好好!我们一人一半!” “我要睡里面……!”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捕快房的大厅内,聂小虎坐在上首,曹晓卉、唐毅斌等人也都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对了,小石头!”,聂小虎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笑着问到。 “什么?虎头儿?” “你昨晚说什么你有个不太正常的表姐夫?怎么回事啊?” “哦,这个啊!” 石鋭凝点点头说到:“我有个远房表姐,叫梁佳,家就住在慈惠区,我表姐可是个标准的美女,人也贤惠聪明,只可惜嫁了个……,唉!” 石鋭凝摇了摇头接着说到:“我那个表姐夫名叫王阳,当初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长,我才知道,原来他有些不正常,时常会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但不发作的时候又跟常人一样,只是苦了我那表姐了!” “哦,原来是个间歇性神经病!”,聂小虎心里想到。 “我记得你还说过他前几天受了伤,还断了一条腿?”,聂小虎接着问到。 “嗯,他前些日子买了一头牛,就在前天,在他牵牛去田里的路上,不知为何那头牛受了惊,结果将他撞翻在地,还将他的左腿给踩断了,现在还在家中养着呢!” “那可真够倒霉的!”,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不是吗!” 石鋭凝接口说到:“自从他受了伤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里疯疯癫癫的,直嚷嚷着要杀了那个卖给他牛的人,还时不时地跑到那人家中去闹事,闹得左邻右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那表姐也是忙于应付,每次他跑出去闹事,我表姐都要上门去跟人家道歉,唉!真是命苦啊!” 石鋭凝想了想又说到:“虎头儿,要不我请半天假去看看吧,我那表姐夫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我真怕他闹出什么事来,万一要真是发起疯来伤了人,受连累的还不是我表姐吗?” “嗯,也是!” 聂小虎点点头说到:“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看看吧,似这种脑子有点不正常的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最好了,谢谢虎头儿!”,石鋭凝赶忙起身抱拳说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这就去!” 聂小虎也站起身来,笑着挥了挥手。 “不远,我带路!”,石鋭凝当先向外走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御剑杀人(2) 这是一座临街的小院落,院子里一座二层的小楼,众人来到院门半人来高的篱笆墙,墙根处有一小块花圃,当聂小虎等人来到院门前时,一名美妇人正在院子里浇着花,并没有注意到院门前的众人。 “表姐!”,石鋭凝在院门外冲着那名美妇人招了招手。 一听到石鋭凝的呼唤,街上那些看到捕快正准备前来看热闹的人们也都四下里散去了。 美妇人一抬头,看到几名捕快站在院门前,就是一愣,随即便看到了石鋭凝,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 “小凝!你怎么来了?” 美妇人放下了手中浇花用的水壶,一边在裙摆上擦着手一边小跑着前去开了门。 “表姐,好久没来看你了,今天恰好路过,就顺便过来了!”,石鋭凝一边笑着一边说到,紧接着为双方一一做了介绍。 “见过大人,见过诸位官爷!”,梁佳听完石鋭凝的介绍后,赶忙欠身施礼,聂小虎等人纷纷抱拳还礼。 “大家快请进来坐吧!”,梁佳热情地说到。 进到客厅后,众人分宾主落座,梁佳为大家沏好了茶,众人于是在客厅内拉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儿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王阳的身上,当大家问起王阳的近况如何时,梁佳不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自从他受了伤之后,那疯疯癫癫的病就发作地越来越频繁了,还直嚷嚷着要去杀了赵硕根,说是他卖了头疯牛给他,瘸着条腿也不安分,经常趁我不注意或者外出的时候,自己拄着拐杖溜出去,跑到林姐家去闹事,我现在走在街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完梁佳的鼻子一酸,手持一方罗帕象征性地在眼底轻轻地按了按。 在沉默了一阵儿后,聂小虎开口问到:“他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那倒是没有”,梁佳摇了摇头说到,“他老是说是赵硕根卖了头疯牛给他,还说要杀了他才解恨,就在昨天,他说他看了一本什么书,书上写了一名仙人会什么御剑术,还说那仙人在梦里教会了他,他要御剑杀赵硕根!” “御剑杀人?”,聂小虎皱着眉头笑了笑。 “诸位稍待”,梁佳说完便起身去了楼上。 没一会儿的功夫梁佳便下了楼,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大人,您看,这就是他所说的那把御剑”,梁佳说完将匕首递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接过匕首看了看,这是一把很普通的匕首,随便哪个铁匠铺里都买的到的那种,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刀柄上围了一圈细细的黄纸,有一指来宽,纸上画着一些古怪的符文。 “这把匕首能自己飞起来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过,光听他那么说”,梁佳摇头说到。 聂小虎笑了笑,将匕首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有人在家吗?”,此时院门口处传来了一声呼喊。 “有,在家呢!”,梁佳一边答应着一边起身开了屋门。 众人扭头向外看去,只见有一人站在院门外,冲着站在屋门口处的梁佳大声地说到:“你快去赵家看看吧!你家王阳又在那里闹事啦!” “啊?”,梁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赶忙答应到,“哎!这就去,谢谢啦!” “不谢,快去吧!”,那人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这是咋说的?我还以为他在楼上躺着呢!我这才出去没一会儿!”,梁佳转身望着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怎么,姐夫没在家吗?”,石鋭凝问到。 “我还以为他在楼上卧房里躺着呢,方才我就出去买了点菜,回来后又浇了浇花,一直没上楼去,谁知道这会儿功夫他又跑出去了!”,梁佳又气又急地跺了跺脚。 “先不说这个,我们先去把他找回来再说!”,聂小虎站起身来说到。 “好好!”,梁佳忙不迭地点着头。 “那个赵硕根家在哪里?” “近的很,就在斜对过!”,梁佳斜斜地指了指街对面。 众人随着梁佳出了院子,在向东走了约百米后停住了,只见一名拄着拐杖,一条腿打着夹板弯在空中的男子正在院门前破口大骂着。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还不嫌丢人现眼吗?”,梁佳赶紧上前,搀起王阳就要走。 “你给我等着!明天正午时分就是你的死期!” 王阳在梁佳和石鋭凝的‘挟持’下,一边往回走着一边不依不饶地大声叫着。 “赵硕根!有仙人在梦里传授了我御剑之术!明天中午我就御剑前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你死定了!死定了!……” 就在此刻,院内原本紧闭着的屋门开了,一名身穿青色长衫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天天来闹也就罢了,怎么还报了官?报了官又怎样,这事到哪我也是有理!”,中年男子看了看聂小虎等人,冲着围观的人们喊到,但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就是赵硕根?”,聂小虎问到。 “回官爷,正是小人!”,赵硕根赶忙冲着聂小虎等人躬身施礼说到。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向后摆了摆手,石鋭凝会意,赶紧和梁佳扶着王阳离开了。 “王阳是我一名兄弟的表姐夫,他人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啊!”,聂小虎笑着说到。 “哪里哪里!我岂能与他一般见识!” 赵硕根赶忙笑着点头说到,随即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又说到:“不往心里去,不往心里去!” “那就好!”,聂小虎笑了笑。 “哦!”,赵硕根猛然间警醒了过来,忙躬身说到,“诸位官爷,里面请!快里面请!” “嗯”,聂小虎点点头,迈步进了院子,曹晓卉等人紧随其后。 进到客厅坐下后,聂小虎问到:“赵硕根,跟我说一说事情的起因吧!” “是,大人!” 赵硕根点了点头说到:“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卖了头牛给王阳,他在牵着牛去田里干活的路上,牛受了惊吓,结果把他的腿给踩断了,打那以后他便赖上了我,非说是我卖了头疯牛给他,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御剑杀人(3) “你卖给他的那头牛确属正常吗?”,聂小虎问到。 “当然正常!”,赵硕根提高了嗓门说到,“那头牛被梁氏又转卖给了他邻居,现在他邻居正牵着它在田里犁地呢,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那到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王阳他被牛踩断了腿,只能说他自己不小心、倒霉、点子背,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呢?”,赵硕根略有些不忿地说到。 “林姐!在家吗?”,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呼唤。 赵硕根的娘子林氏赶忙起身到了屋外,不大一会儿,林氏和梁佳两人双双走进了客厅,梁佳的手上还拖着一个木制的托盘,托盘里是一摞热气腾腾的油饼。 “吆,都在这呢!”,梁氏看了一眼客厅内的众人,笑着说到。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赵硕根赶忙起身,笑着说到。 “哎呀!我家那口子老是来你家纠缠,我过意不去,这不,刚烙了点油饼,给你们送过来尝尝,也聊表我的歉意!” “哎呀我说大妹子,你这就见外了,每次都是这样,以后可不许再送什么东西了!”,林氏眉开眼笑地与梁佳一同去了后面厨房。 又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梁佳回到了客厅,聂小虎也站了起来,说了声告辞,众人便出了赵家,一同返回到了梁佳的家中。 “小石头呢?”,聂小虎看了看空荡荡的客厅问到。 “他正在二楼陪着他姐夫说话呢!”,梁佳答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问到,“我可否上楼去看看?” “大人请便!” 聂小虎一点头,举步上到了二楼,二楼不大,左右各有两个房间,正对着楼梯口的一间卧房门敞开着,石鋭凝此刻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 床上躺着的正是王阳,打了夹板的左腿垫在一摞被子上,拐杖就靠在床头,此刻王阳的脸上尽是一脸的得意神色。 “虎头儿”,石鋭凝看到聂小虎等人进来,赶忙站了起来。 聂小虎点点头,坐在了石鋭凝让出来的那把椅子上,微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王阳。 “怎么样?腿恢复得不错吧?”,聂小虎微笑着问到。 “无所谓啦!” 王阳一脸得意地说到:“不用等到腿恢复,反正我可以御剑杀人,根本就不用出屋,赵硕根他死定了!”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问到:“咱先不说这个,你能否把你是怎么受伤的给我说一下?” “哦,这个啊,当然可以!” 王阳看了看自己的左腿,略微回忆了一下,随即说到:“那是前天早上,天还没似亮未亮的时候,我牵着那头牛去我的田里,想要把地犁一犁,好种红薯。 就在我走在小路上的时候,突然身后来了一排车队,是拉货的马车,足足有十辆呢!我一看就知道那是陆梦才家的马车,不就是最近这两年赚了几个破钱吗,看把他给得瑟的!我呸!” 王阳一脸不忿地呸了一口,接着说到:“当时我就走在路中央,特么的最头上那个赶车的也不提前吆喝一声,我也好牵着牛往边上靠靠,他就那么驾着车只冲着我就过来了。 幸好我躲得及时,差一点就被他给撞到了,谁知那个天杀的车夫就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猛地甩了一个响鞭,那鞭子声响的,如同在我耳边响了一个炸雷一般。 我的那头牛当即就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头把我给拱倒在了地上,这还不算完,那头疯牛还一脚踩在了我的左腿上,疼得我差点没晕过去! 那头该死的疯牛,若不是我娘子把它给卖了,我非宰了它炖肉吃不可!”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点了点头。 “不过我也不算吃亏!”,王阳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哦?怎么讲?” “那条路本就坑坑洼洼的,再加上陆家的车队跑得快,免不了要颠簸,结果当车队都过去之后,我发现路中央有一个麻袋,那肯定是从马车上掉下来的。 我找了根木棒当拐棍,拄着站了起来,走过去一看,哈哈!你猜怎么着?” “是盐!满满一麻袋盐!”,还没等聂小虎发问,王阳便迅速地说到。 “盐?”,聂小虎的眼睛猛地就是一亮。 “当然!我把那麻袋盐放在了牛背上,赶着牛就回了家,让那陆梦才得瑟,等他车队到了物主那里,一清点货物,发现少了一袋,他就等着赔钱吧!哈哈!” 王阳说完放生大笑了起来。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该喝药了!”,此时梁佳端着一碗熬好的药汤走了进来。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我说的都是真的!”,王阳不满地嘟囔到。 “好好,都是真的,行了吧?乖,快把药给喝了”,梁佳边哄着边将碗凑到了王阳的嘴边。 王阳三口两口将药喝光,看样子意兴未尽,还要跟聂小虎聊些什么。 “我的老爷最乖了,老爷是只乖兔子,乖兔子要睡觉了……”,梁佳一边轻轻地拍打着王阳的胸口一边柔声地哄着。 说来也怪,王阳竟然迷迷糊糊地合上了双眼,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我是只乖兔子,乖兔子要睡觉……”,没过一会儿,竟然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姐夫他睡得还真是快啊!”,石鋭凝在一旁笑着说到。 “唉!这不是怕他疯疯癫癫地闹事嘛,我就向看病的大夫要了一副方子,喝了一会儿就能睡着,我每天给他喝两副,这样他就安静多了”,梁佳笑着说到。 “这倒是个好办法!”,石鋭凝点了点头。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就这样,一不留神他还溜出去闹事呢,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真是丢死人了!” 梁佳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到楼下客厅,聂小虎问到:“梁夫人,方才你家老爷所说的那个陆梦才是什么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 御剑杀人(4) “哦,他呀!” 梁佳一脸羡慕地说到:“他可是个有本事的人呢!陆梦才家就在这条街的西头,就在两年前他也还和我们一样,是个普通老百姓,有一辆马车,每天帮人拉点货物啥的,赚点小钱养家。 可就从去年开始,他也不知道接了什么大活儿,钱赚的一天比一天多,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人家已经有了十辆马车了,还开了家马车行,买下了一座大宅院,现在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富户呢! 唉!还是人家刘姐命好,嫁了个好丈夫,这都是命啊!” 说吧梁佳又是羡慕地摇了摇头。 “虎哥,要不要派兄弟去把他给抓回去?”,曹晓卉将聂小虎拉到了一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到。 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此人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大鱼在后头呢!” “嗯!”,曹晓卉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去安排几个兄弟,换上便装,在陆梦才家附近暗中监视,要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若是有异动,立刻向我报告!” “明白了!” “梁夫人!” 聂小虎看向了梁佳,微笑着说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这就走啊?不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吗?”,梁佳热情地挽留到。 “不了,衙门里的事多!” “那好吧,以后常来坐坐啊!” “一定!”,聂小虎一抱拳,迈步向外走去。 “虎头儿”,来到了院外,石鋭凝赶忙上前说到。 聂小虎扭头看着石鋭凝。 “我那姐夫的事?”,石鋭凝由于了一下说到,“你看他疯疯癫癫的,还信誓旦旦地说明天正午时分要取那赵硕根的人头,虽说这只是他的气话,但万一他要是……”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安排几名兄弟在这里看着,再安排几名兄弟在赵硕根家附近看着,谅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来!” “这样最好了!”,石鋭凝点点头,“明天我也来吧!” “行,你就带上五名兄弟,明天早上在这里监视着两家,直到傍晚吧!” “的咧!”,石鋭凝乐呵呵地翻身上了马。 回到捕快房后,曹晓卉即刻安排好了人手前去陆梦才家附近,暗中将其监视了起来。 “但愿这次能逮到一条大鱼!”,聂小虎心想。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便到了第二天,石鋭凝带着五名捕快一大早便去了梁佳和赵硕根家附近,曹晓卉则在外负责监视陆梦才的事宜。 时间慢慢在慢慢地流逝,除了早上有几名客商去了陆家马车行,在谈了点生意便很快离开之外,两边皆是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太阳慢慢爬上了高空,眼看着便到了正午时分,就在聂小虎感到百无聊赖的时候,曹晓卉突然急火火地跑进了大厅,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怎么样?陆梦才那边有动静了?”,聂小虎赶忙迎上去问到。 “不是陆梦才!”,曹晓卉摇了摇头说到,“是赵硕根!” “赵硕根?”,聂小虎皱起了眉头,他光想着私盐的事,几乎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其实他原本也没把它当回事。 “赵硕根刚刚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是被一把匕首从后背插入,直入心脏!” “什么?!”,聂小虎的眼睛立时瞪大了许多。 “走!” 赵硕根的院门前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们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看到有大批捕快前来,人们立刻都安静了下来,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 林氏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眼睛已经哭肿了,三名捕快正守在房门前,看到聂小虎等人前来,都赶紧抱拳行礼。 “有人进去过吗?”,聂小虎一进院子便问到。 “回总捕头,我们一发现人被杀便将屋子封锁了起来,没有人进去过!”,一名捕快说到。 “林夫人,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聂小虎看着还在哭泣的林氏问到。 林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哽咽着说到:“今天早上我在院子里洗衣裳,老爷出来上了趟茅厕,然后便回二楼书房里看书,等我洗完了衣裳,已是快正午了。 我回到屋里准备做饭,想让老爷给搭把手,于是我便叫了他两声,可是老爷却没有回音,我感到有些奇怪,边上楼去看,结果发现老爷趴在了地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呜呜呜呜!” 林氏说完又哭了起来。 聂小虎没再说话,快步进到了屋内,二楼书房内,一名男子趴在地上,背部插着一把匕首,伤口处溢出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显然死亡的时间并不长。 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把匕首,刀柄上围着一圈一指来宽的黄纸,黄纸上画满了古怪的符文,聂小虎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日在梁佳家中看到的那把匕首。 经仵作验尸确认,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周身无其他外伤,死因为被匕首从背后刺入,直入心脏。 书房内窗户紧闭,从里面上了闩,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屋内的摆设丝毫未乱,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地板上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书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支毛笔搁在笔架上,聂小虎拿起那只毛笔,在书案上抽取了一张白纸,并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虎’字。 “虎哥,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练字?”,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你看我的书法如何?” “切!”,曹晓卉撇了撇嘴,白了聂小虎一眼。 来到楼下,聂小虎看着原先在在这里监视着的那三名捕快问到:“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总捕头!” 其中一名捕快抱拳答到:“今天早上我们五名兄弟和石班头一起到的这里,石班头安排我们三人监视这座院落,他和另外两名兄弟监视另一座院落。 早上的时候,我看到死者从屋内出来,去了院子西南角上的茅厕,随后便又返回到了屋内,紧接着一名女子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木盆,木盆里盛满了衣服。” 第二百九十八章 御剑杀人(5) “可是她?”,聂小虎指了指站在院子里的林氏。 那名捕快扭头看了看,点头说到:“正是!她一直在院子里洗衣服,也一直没有人进过这座院子。 快到正午的时候,她洗完了衣服,并端到了屋后面去晾晒,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道亮光从他家的二楼窗前闪过!” “亮光?什么样的亮光?”,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一道很亮的光,在二楼的窗前一闪而过,不光是我,他两也都看见了,还有街上许多看热闹的人也都看见了。” “看热闹的?看什么热闹?” “听他们闲聊,我才知道,原来有个叫王阳的,昨天当众说是今天正午时分,要御剑来取赵硕根的人头,因此街上便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哦”,聂小虎点了点头,接着问到,“后来呢?” “亮光闪过没一会儿,她就从屋后面转了回来,手里端着空木盆,随后便从正门进了屋,也就是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吧,她便大叫着从屋内跑了出来,嘴里喊着杀人啦!快来人之类的话,我们这才冲了进来,上到二楼一看,发现有人倒在了地板上,背上还插着匕首,于是我们便通知了曹姐。” “亮光、匕首……”,聂小虎皱着眉想了想,随后又问到,“在她进入屋内到跑出来喊救命的这段时间里,屋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关着的!” “嗯”,聂小虎边思索边把玩着那把刀柄上贴有一圈黄纸的匕首,突然间,聂小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又快步走向了后面的厨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聂小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走!去王阳家看看!”,聂小虎一挥手,走到了院子里。 “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林氏看到聂小虎走了出来,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大人哪!我家老爷准是被那王阳用什么御剑给杀了的,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御剑?什么御剑?你看到了吗?”,聂小虎问到。 “这?”,林氏顿了一下,接着哭诉到,“我虽然没看到,但街坊邻居们都说看到了,难道他们都是骗我不成吗?” “你们大家谁看到飞剑了?”,聂小虎大声地问围在院门口的人们。 “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几道呼声。 “你们看到飞剑了?有多长?是铜是铁?”,聂小虎又问到。 “那倒是没看清楚,我们只看到有一道亮光闪过!” “就是,那飞剑飞得太快,我们就只看到了一道亮光!” “那亮光唰地一下就过去了,不是飞剑还能是什么?” 人群中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聂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吩咐到:“守住房门,谁也不许进去!” “是,总捕头!” 聂小虎又上下仔细地看了看林氏,看得林氏有些发毛,不禁小声地问到:“大人,您?” “我们走!”,聂小虎看着林氏,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随即转身出了院门。 当聂小虎来到王阳的家中时,石鋭凝等人已是等得坐立不安了,他们也都得知了赵硕根被人杀死的消息,一个个眉头紧锁,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看到聂小虎等人,石鋭凝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虎头儿,你可算来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我刚从赵硕根家中过来!”,聂小虎举手打断了石鋭凝的话。 “这边是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我一过来,就先进屋看了看,当时我表姐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儿,姐夫也正躺在床上,一切都很正常,我便安排了一名兄弟在客厅里坐着,我和另一名兄弟则守在了院子里。 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我表姐和表姐夫都没有外出,也没有人来过,但就在正午的时候,守在赵硕根家那边的兄弟却传来消息,说赵硕根被杀了,我当时就懵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 “你表姐和表姐夫住在一个屋里吗?” “不是”,石鋭凝摇了摇头说到,“姐夫腿受了伤,两人躺一张床很不方便,所以我表姐暂时住在卧房的隔壁。” “大人,听说赵硕根被人给杀了,是真的吗?”,此时梁佳从二楼走了下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是真的”,聂小虎点了点头。 “天哪!不…不会真的是老爷他……我家老爷可是寸步未曾离开过房间的啊!”,梁佳摇着头说到。 “他的那把匕首呢?”,聂小虎问到。 “不见了!当我听说赵硕根出事了之后,我便想到了老爷所说的什么御剑杀人,我急急忙忙地去找那把匕首,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不会是老爷他真的把那把匕首给御剑飞走了吧?”,梁佳的脸上呈现出惊慌的表情。 “你们待在这里,小卉,我们上去看看!”,聂小虎说完,迈步向着楼梯走去。 上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门依然是开着的,可以看到王阳正悠闲地躺在床上,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看到聂小虎进来,王阳的脸上立刻闪现出兴奋的光芒,还没等聂小虎开口,便急急说到:“我把赵硕根给杀了,嘿嘿!” “哦?是吗?”,聂小虎故作惊讶地问到。 “那当然!” “你今天去他家了?” “不用!” 王阳晃了晃脑袋说到:“我会御剑之术,哪里还用得着去他家?” “那你是怎么干的?”,聂小虎装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问到。 “很简单啊!正午的时候,我就躺在床上,就是这里,我施展法术,将我的宝剑御剑飞去他家,宝剑所到之处,我都可以看到的!” 王阳连说带比划地说到:“我看见那赵硕根就坐在他家二楼的书房里,正在看书,我便心念一转,宝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绕到了他的背后,然后‘噗哧’一下,结果了他的性命!怎么样,厉害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御剑杀人(6) “是吗?那真是够厉害的!”,聂小虎奉承到。 “哼!谁让他卖一头疯牛给我呢!这是他活该倒霉!”,王阳哼了一声,脸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既然那么厉害,你何不再施展一下你那御剑之术,让那把宝剑自己再飞回来,让我们也开开眼呗!”,聂小虎笑着说到。 “唉!” 王阳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到:“好是好,我也很想再施展一次给你看看,可惜我的法力全都用光了,没法再御剑了,要想法力恢复过来,起码要等半年,要不你再等等吧!” “行,那我就等着!” 聂小虎站起身来笑着说到:“你好好休息吧,我们有事要走了。” “那你们慢走啊,我腿不好,就不送了!”,王阳冲着聂小虎摆了摆手。 出了房门,聂小虎轻轻地将门带上,又向前走到了隔壁的门前,门市虚掩着的,聂小虎伸手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房内布置地简朴而又整洁,西北角是一张木床,窗前是个梳妆台,台子上放着胭脂、水粉、铜镜之类的物品,侧面靠墙是一个书架,不过架子上并没有书,而是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日常用的物品。 “小卉,这个案子你怎么看?”,聂小虎微笑地看着曹晓卉。 “还真是邪了门了!”,曹晓卉紧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邪门了?” “若说那王阳所讲的御剑杀人是胡说八道的话,那他方才所说的又该怎么解释?他说的赵家的情形可是和现场一模一样啊!若说他真的会什么御剑杀人,这?这怎么可能?还有那道亮光,真的是飞剑吗?还有就是那把匕首,怎么会跑到赵硕根的身上的?真是不可思议!” “不要去想什么御剑之术,那纯属扯淡!” 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赵硕根就是被人给杀死的,凶手会是谁呢?” “首先不可能是王阳,他的左腿断了,要想拄着拐杖出去杀人,再偷偷溜回来,还不让小石头他们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那会不会是林氏呢?” “她也不太可能”,曹晓卉摇了摇头。 “首先我们在外监视的兄弟看到赵硕根从物理出来,上了趟茅厕,当他进屋后,紧跟着林氏便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洗衣服,直到发现赵硕根被杀为止。赵硕根是在二楼书房内被杀的,若是林氏所为,她根本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那会是谁呢?”,聂小虎凝视着书架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陷入了沉思之中。 “会不会是哪个流浪汉?” 沉寂中曹晓卉突然说到:“某个流浪汉先是从这里偷走了那把匕首,又跑去赵硕根的家中,用匕首杀了他?” “那流浪汉是怎么做到的?小石头他们都是吃干饭的?”,聂小虎笑了笑。 “那我想不出来了,我宁肯相信王阳真的会什么御剑之术了!”,曹晓卉撇着嘴说到。 “御剑?书房的窗户是关着的,窗户上连个小洞也没有,门也是关着的,那飞剑是从什么地方进去的?”,聂小虎反问到。 “说的也是哈!”,曹晓卉撇了撇嘴。 之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明明是个书架,怎么连一本书也没有呢?”,聂小虎看着那个书架,突然自言自语地说到。 “平常老百姓连大字也识不得几个,还看什么书啊?”,曹晓卉随口说到。 “我明白了!”聂小虎嘴角一扬,迈步出了房间。 “唉!”,曹晓卉从鼻子里轻叹了一声,看着聂小虎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跟了上去。 “走,去赵家,所有人都去!”,一到楼下,聂小虎便大手一挥。 “我也去?”,梁佳茫然地问到。 “你也去”,聂小虎点了点头。 “那我家老爷他?” “留下一名兄弟在这看着!”,聂小虎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客厅。 赵硕根家的院门前,围观的人群并未散去,看到聂小虎等人走了过来,人群中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怎么没见王阳跟来,不是他用飞剑杀的赵硕根吗?” “你知道个啥?人家会用飞剑,谁敢抓他?” “就是,要是惹毛了王阳,搞不好什么时候脑袋就得搬家!”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大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那王阳招了吗?是他用飞剑杀了我家老爷吗?” 一见到聂小虎等人,林氏便急急忙忙地问到,还不忘了擦一擦脸上的泪痕。 聂小虎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在院子里四下看了看,石鋭凝刚想迈步向屋内走,只见毛光鉴搬着把椅子从屋里跑了出来。 “虎头儿!椅子!” 毛光鉴乐呵呵地将椅子往聂小虎的身后一放,石鋭凝嘴一撇,白了目光一眼。 “唐毅斌!”,聂小虎一乐,大声地说到。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林夫人、梁夫人,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林氏和梁佳。 “哗!”的一声,院门前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是她们两个?” “不会吧?林氏谋杀亲夫?还和梁氏合谋?” “那道亮光是怎么回事?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的!” 一时间院门前人声嘈杂,像群蚊子似的嗡嗡声响成了一片。 “安静!”,石鋭凝瞪着眼大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极其地复杂。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看着院子里的情形,没有人吭声,生怕漏听了什么。 林氏和梁佳则是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似乎都有点紧张,眼神里都充满了惶恐与不安。 “林夫人,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丈夫赵硕根,你认也不认?”,聂小虎盯着林氏问到。 第三百章 御剑杀人(7) “大人,空口无凭,我为什么要认?” 林氏咬着牙说到:“你说是我杀死了我的夫君,可有证据?” “证据是吗?证据就在你的身上!”,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林氏的身上,看得林氏一阵慌乱,在稍微稳了稳心神后,这才故作镇定地说到:“大人,您可以让人搜我的身,看看我身上是否真的藏有什么证据?” “不用搜,证据就在你右手的衣袖上”,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林氏的眉头就是一皱,慌忙抬起了右手,将袖口撩了起来仔细观瞧,只见在衣袖上有着两处黑色的斑点,看着这两处黑斑,林氏的身躯猛地就是一震。 “当我今天听你讲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你说你今天早上在院子里洗衣服,赵硕根在二楼书房里看书,对吗?” “那又如何?”,林氏回了一句。 “你既然一直在院子里,你又是怎么知道赵硕根是在书房里而不是在卧房或是其他什么地方?” “这?” 林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又镇定下来,眼珠转了转说到:“早上一直到中午,在书房里看书,这是我家老爷多年养成的习惯,我当然不用看也知道他就在书房里了。” “好,就如你所说,这是他的习惯。” 聂小虎点点头,接着说到:“当我看到你袖子上的这两处墨渍的时候,我就基本确定凶手就是你了!” 聂小虎笑了笑:“我还是从头讲起吧!” “杀赵硕根是你和梁佳,你们两人预谋已久的,当赵硕根卖给王阳的那头牛踩断了他的一条腿,而王阳叫嚷着要杀了赵硕根的时候,你们知道机会来了,于是便开始了你们的计划。 你知道今天有人监视着你们两家,于是便演了一出不在现场的戏给我的兄弟们看,今天早上赵硕根来到院子里上茅厕的时候,你便准备好了一大盆衣服在门口等着,当其回屋的时候,你便紧跟着走了出来,这样一来,你便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就在快接近正午的时候,你知道和梁佳约定好的时间到了,于是便端起了木盆转到了屋后,我那监视这里的兄弟自然认为你是去屋后晾晒衣服了,十分完美,毫无破绽。 当你到了屋后后,你便由后门进入了房内,并上到二楼书房,当然,此时你手里已经拿着了那把所为的‘飞剑’。赵硕根那是正在看书,对你自然是毫无防备,于是你很轻易地便用匕首从其背后刺死了他。 而当你杀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你却突然发现原先贴在刀柄上的那一圈黄色的符纸不见了,你并没有慌张,而是用书房里的笔墨又画了一张符纸贴在了刀柄上,我想原先那张符纸应该就是你画的吧! 随后你便下了楼,从后门出去,又端着空盆转到了前院,在我们兄弟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当然了,随后你便大叫着冲了出来,到此为止,你们的计划便实施完成了。 只可惜呀!你在画那张符纸的时候有点慌乱,毕竟是刚杀了人嘛,你的衣袖沾上了两滴墨汁,但你却是没有发现,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何,我说的可有不对之处?” “大人,就凭这两滴墨渍,你就能想像出如此精彩的故事来,奴家还真是佩服之至呢!”,林氏扭头看向了别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原本我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可当我摸着刀柄上贴着的那圈符纸的时候,我却发现贴符纸的浆糊竟然没干,当时我就非常奇怪,若这是王阳的那把所谓的飞剑的话,浆糊早就应该干透了才对。 既然浆糊还没干,那就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这把匕首并不是王阳的那一把,二就是如果这是那一把,那就说明原先贴着的符纸掉了,又有人重新粘上了一道符纸。 所以我就试了试桌案上的那只笔,果然,笔上还蘸满了墨汁,分明就是刚刚用过不久,随后我便发现了你袖子上的墨渍,这样一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虎头儿!” 石鋭凝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到:“既然是她杀了自己的丈夫,那这又与我表姐有何干系呢?” “匕首就是她送过来的!”,聂小虎冷冷地盯了已经抖成一团的梁佳一眼。 “她?不对啊,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我一直守在家里,我表姐她并没有外出啊?”,石鋭凝疑惑地说到。 “匕首是昨天送过来的。”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我起初也是十分地疑惑,林夫人是如何拿到这把匕首的,我想匕首既然是在梁佳的家中,那么必然要有人把它给送过来,于是我便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形,梁夫人昨天来过,想到这里,我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梁夫人借着王阳前来闹事的缘由,前来道歉并送了一盘油饼,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曹晓卉等人皆是点了点头。 “当时她们两人一起去了厨房,很显然,她们是去交接匕首去了,当时梁夫人手里托着一个木制的托盘,那么能藏下匕首的地方就只有一处了,托盘的底部。 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去了一趟厨房,发现那个托盘还在那里,可能是林夫人忘记把它给处理掉了吧,小毛子!” “在!”,毛光鉴立即高声答到。 “去厨房将那个托盘取来!” “明白!” 很快托盘被取来了,聂小虎接过托盘,将其翻了过来,只见托盘的底部粘着一张黄色的纸条。 “可能是梁夫人怕匕首掉下来,粘得过于牢固了吧?”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也可能是时间太短,加上你们心里有鬼,慌忙中将匕首取下,却没有注意到刀柄上的符纸被粘在了托盘上。” “可是,王…王阳他…他都已经承认了呀”,梁佳哆哆嗦嗦地说到。 “这就是你的功劳了!” 聂小虎盯着梁佳,冷笑了一声说到:“就在方才,我还没有想明白王阳为何会承认人是他杀的,而且还能将杀人现场的情形说得清清楚楚,就好像他亲眼见到的一样,直到我看到了你房中那书架上的瓶瓶罐罐,我才猛然间明白过来。” “你…你都明白了些什么?”,梁佳带着颤音小声说到。 第三百零一章 御剑杀人(8) “平常普通老百姓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家中更是不会有什么藏书,而昨日里你却说王阳是看了一本书,并按照书中所写的,想像出了什么神仙教会了他御剑之术。 试问王阳本就是个庄稼汉,加之脑子又不好使,他怎么可能会去看书?你的这个谎话编得有点不切实际了”,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那王阳又是如何得知案发现场的情形的呢?”,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自然是梁夫人告诉他的!” 聂小虎紧接着说到:“梁夫人每天要给王阳喝两副药,那是让人快速入睡的药,当王阳喝下药之后,脑子便变得迷迷糊糊起来,这时若是有人向他灌输一些事情,他潜意识里便将听到的事情当作了真是发生过的。 还记得昨日里梁夫人喂王阳要喝药时的情形吗?王阳喝下药之后,梁夫人轻声地说到,你是只乖兔子,当时王阳的反应是什么?” 曹晓卉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眼睛猛地一亮,“当时王阳迷迷糊糊地说‘我是只乖兔子,然后就睡着了!” “没错!” 聂小虎伸手打了一个响指说到:“梁夫人就是以这种方法让王阳相信自己会御剑之术,并且弄了这把匕首给他看,这样一来,王阳更是确信无疑。 就在今天早上,梁夫人又是以同样的方法,将她与林夫人早就商量好的杀人细节灌输给了王阳,这才使得王阳确信是自己御剑杀死了赵硕根!” “原来如此!”,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那那道亮光是什么?我们可是亲眼看见了的!”,突然间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地问到。 “问的好!”,聂小虎举起双手在空中拍了两下。 “小毛子!” “在!”,毛光鉴此时已变得兴奋无比,一听到聂小虎叫他,立刻挺起胸脯高声答到。 “你去二楼的卧房,将林夫人梳妆用的铜镜拿过来!” “明白!”,毛光鉴转身便冲进了屋内。 转眼间毛光鉴便拿着一面小铜镜屁颠屁颠地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 聂小虎接过铜镜,将镜面对准了已经偏西的太阳,随后将镜面向着二楼的窗户一转,只见一道亮光瞬间从二楼的窗前闪过。 “哗!”的一下,人群又开始骚动了起来。 “安静!”,石鋭凝几乎是带着怒气吼到。 “很简单的小把戏!” 聂小虎将镜子递给了毛光鉴,笑了笑说到:“当我看到梁夫人的房间里有一面镜子的时候,我就明白那道亮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梁佳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了,‘嘤咛“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表姐!你!你这又是为何啊!嗐!”,石鋭凝长叹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你们看!” 此时林氏突然捋起了袖子,露出了整条右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氏的右臂上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一道一道,看了让人触目惊心。 “这里还有!” 林氏哭着又将左臂露了出来,左臂上同样也是伤痕累累。 “赵硕根他不是个人!他是个畜生!”,林氏放声痛哭起来,此时的哭声要比先前的真实得多。 “赵硕根他表面上斯斯文文、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却是猪狗不如!他几乎天天打我,看我稍有不顺眼便是拳脚相加、皮鞭抽身,我嫁给了他五年,被他打了五年!我受够了!再也不想受他的折磨了!” 林氏几乎有些疯狂地说到。 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聂小虎也低下了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也受够了!” 梁佳突然也高声地叫到:“王阳他整日里疯疯癫癫,就像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我做牛做马伺候他,还要忍受街坊邻居们的指指点点,受苦受累不说,走在街上就连头也抬不起来!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 说完梁佳也放声大哭起来。 “唉!” 聂小虎一声长叹,慢慢地站起身来,像是对众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说完便摇着头慢慢地向外走去。 是夜,捕快房大厅内。 “小石头,你不要怨我,王法就是王法,徇不得私的”,聂小虎轻声叹到。 “虎头儿,这我都明白,都是我表姐她一时糊涂,怨不得谁”,石鋭凝摇了摇头说到。 “她们两人虽然犯了法,却也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林氏自然是免不了一刀,但你表姐却是罪不至死,大人那里,我会尽量为她求情的。” “多谢虎头儿了,小石头感激不尽!” “虎哥!” 此时曹晓卉快步走了进来。 “陆梦才那边有动静了?”,聂小虎神经猛地一紧。 “嗯!”,曹晓卉点点头说到,“负责监视的兄弟来报,说是陆梦才在半个时辰前偷偷出了家门,身边一个人也没带,骑着马向城外去了。” “可曾跟上?” “跟上了,负责跟踪的兄弟是个老手,绝不会被他发觉的,沿途都留下了记号,我们只要循着记号就能找到他们!” 聂小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说到:“小石头,你集合五十名兄弟,在我们后面跟着,不要跟得太紧,在我们出发后一刻钟你们再走!” “明白!”,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小卉、斌子,我们走,但愿这次能逮到一条大鱼!”,聂小虎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三人骑马出了城,果然,在沿途每到一个岔路口,地面上都会插着一面小三角旗,三角旗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在月光下泛出微微的荧光。 在沿着标记走了约一个时辰后,前方没路了,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第三百零二章 御剑杀人(9) “下马”,聂小虎小声地说到。 三人下了马,将马留在了路边,小心地进了树林,在树林边缘的一棵树干上,聂小虎又发现了一面三角旗。 “这边”,聂小虎小声说着,循着三角旗指示的方向向着树林深处走去,曹晓卉和唐毅斌也紧紧地跟在了聂小虎的身边。 就在三人消失在树林之中后,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树林边,将树干上的三角旗拔掉之后,沿着聂小虎来的路迅速跑了下去。 在沿着标记东拐西拐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后,聂小虎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个黑衣人正蹲伏在一簇灌木丛的后面,看聂小虎三人,黑衣人便起身猫着腰迅速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总捕头!”,黑衣人抱拳小声说到。 “怎么样?” “人就在前面!” 聂小虎三人随着黑衣人猫着腰来到那簇灌木丛的后面蹲了下去。 “总捕头,你看”,黑衣人一指左前方。 聂小虎定睛看去,在左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人,借着月光,聂小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人,这是名男子,中等身材,一身黑衣,三角眼、鹰钩鼻、面色白皙,一身锦衣华服,腰间围了一圈亮银色的腰带,双手负在背后,惨白色的月光照在脸上,眼睛里放射出冷酷的目光。 在那人的身前的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至于是谁却是看不清楚了,只见那人趴在地上,似乎是个死人,尸体的旁边还有一口箱子。 “你回去接应一下兄弟们”,聂小虎悄声地对黑衣人说到。 “明白!”,黑衣人点点头,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斌子,你躲在暗处,见机行事!”,聂小虎又对唐毅斌说到。 “嗯”,唐毅斌握了握手中的长剑,悄无声息地向着空地那人的后方绕了过去。 “出来吧,我的聂总捕头!”,此时空地那人突然笑了,声音尖锐,听起来有些刺耳。 “我知道你在等我,我也没想躲藏!”,聂小虎和曹晓卉站了起来,并肩走到了空地之内,与鹰钩鼻对面而立。 此时聂小虎也已看清,躺在地上的确实是具尸体。 “哦?你知道我在等你?”,鹰钩鼻不禁诧异了。 “如此荒凉的所在,又是深夜,你不在等人,难道是在欣赏月光?”,聂小虎笑了笑。 鹰钩鼻淡淡地一笑:“不愧是总捕头,一猜就着,杂,在下佩服的紧呢!” “马屁就不用拍了,你是谁?他又是谁?”,聂小虎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死尸。 “我你无需知道,至于他嘛”,鹰钩鼻“咯咯”一笑,那笑声在深夜里听起来还真是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他不就是你打算用来钓我这条大鱼的陆梦才吗?” “这么说你是早有准备了?”,聂小虎眼睛盯着鹰钩鼻,眼角的余光却是四下里扫视着。 “不用那么紧张,没有埋伏,这里就我一个人”,鹰钩鼻掩嘴笑到,右手的无名指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你们早就知道我在监视他了吗?”,聂小虎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尸体。 “那是当然!三天前让他拉了一批货,结果这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在路上给我弄丢了一袋,我派人沿着他走的路线一路查访,很快我便知道那袋货是被一个叫王阳的人捡走了。 我的人正打算杀了他灭口,可不巧的是,聂总捕头你却偏偏在那个当口去了他家,我知道陆梦才是肯定保不住了,没办法,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把陆梦才给杀了,不过这个废物临死前也算是立了一功,把我们聂总捕头给引到了这里,咯咯咯咯!”,鹰钩鼻说完又是一阵令人发毛的长笑。 “你们还真是冷血,人命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曹晓卉怒视着鹰钩鼻说到。 “吆~~~,小妹妹,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若不是紧追着不放,他也不会死了!不是吗?” “强词夺理!”,曹晓卉咬牙切齿地说到。 “你利用陆梦才深夜把我引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你瞧,光顾着说话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鹰钩鼻一指地上的那口箱子说到:“打开看看吧,我的聂总捕头!” 聂小虎看了一眼箱子,没有动。 “唉吆!聂捕头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放心吧,里面没机关的!”,鹰钩鼻笑着说到。 “笑话!我聂小虎什么时候怕过?”,聂小虎说完迈步走到了箱子旁边。 “虎哥,当心有诈!”,曹晓卉紧盯着箱子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伸出右脚,用脚尖在箱盖上向上一挑,箱盖立刻向上翻了起来,与此同时,聂小虎拉着曹晓卉向后退了几步。 “还真是够小心的,咯咯咯咯!” 箱子被打开了,里面并没有机关,也没有弩箭毒气之类的东西射出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耀眼的光华。 两人定睛一看,箱子里竟然满是金银珠宝,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怎么样,聂捕头?” “这是给我的?”,聂小虎笑了笑。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废话,一说就明白!” “什么条件?” “聂捕头还真是痛快!” 鹰钩鼻一听有门,心想:“这世上哪有不爱财的人呢?”,随即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既然聂捕头如此痛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啦!这么说吧,以后你别再插手私盐的事,这箱珠宝就是你的了!当然,这只是个见面礼,以后每年都会有一箱珠宝奉上,你看如何?” “我要是说不呢?”,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地上的陆梦才就是你的下场!”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亡命绝路,聂捕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鹰钩鼻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只苍鹰已盯住了猎物一般。 第三百零三章 御剑杀人(10) “一箱珠宝有点少!”,聂小虎摇了摇头。 “价钱好商量,聂捕头开个价吧!”,鹰钩鼻面露欣喜之色。 “容我考虑考虑!”,聂小虎装模作样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聂捕头,你是在等你的援兵吗?那你就不用白费心机了!” 鹰钩鼻笑着说到:“你的援兵早就被我的人给引走了,你们沿途留下的标记此时已经到了风雨镇了吧?咯咯咯咯!” “那我就开价了!”,聂小虎心头一凛,但脸上却是平静如水。 “多少?”,鹰钩鼻紧接着问到。 “你们贩卖私盐赚了多少,我全要!”,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你这是……” “铮!铮!“ 鹰钩鼻刚要发作,忽然间从他背后传来了兵刃相交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唐毅斌的呵斥声。 “吆!聂捕头,你还有暗桩啊!只可惜我也有!” 鹰钩鼻笑着说到:“你猜他们两个谁会死呢?” “先解决了你,死的就只会是你的人了!”,聂小虎眼睛一眯,露出了冷冷的杀机。 “你还不束手就擒?”,曹晓卉右手按在了腰间悬挂着的剑柄上。 “小卉,看样子斌子那边比较扎手,你过去帮忙,这家伙我来对付,你们速战速决,再过来抓他”,聂小虎附在曹晓卉的耳边低低地说到。 “嗯,那你小心点!”,曹晓卉点点头,举步就往唐毅斌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还不动手!”,鹰钩鼻突然大喊了一声。 聂小虎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只见那具尸体一个翻身,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聂小虎的双腿!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鹰钩鼻伸手在腰间一拍,一把银色的软剑如毒蛇般弹了出来,鹰钩鼻单手持剑,剑光犹如一道闪电般直奔聂小虎的胸口! “虎哥小心!” 就在这时,刚刚走出两步的曹晓卉惊叫一声,身子一晃,在间不容发的时刻内挡在了聂小虎的身前! “噗!”的一声轻响,剑尖刺入了曹晓卉的胸口,曹晓卉闷哼一声,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剑身,鲜血缓缓地从中剑处流了出来。 “小卉!”,聂小虎怒吼了一声,眼眶都要瞪裂了。 此时正在空地边缘打斗的唐毅斌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嘶吼了一声“虎子!~~~”,随即展开了拼命式的攻击,无奈对手也是个用剑高手,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间难以脱身。 鹰钩鼻也是一愣,随后左手也握住了剑柄,狞笑着说到:“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就在鹰钩鼻刚想要发力将宝剑向前推进的时候,聂小虎突然看到了曹晓卉那握住剑身的双手,手上正套着那双由鬼手于天机打造的护手,此刻护手正对着对面的鹰钩鼻。 聂小虎不容多想,双手张开,猛地拍在了曹晓卉的两个手背上,直听得“嗖嗖嗖!”几声破空之声,紧接着鹰钩鼻便发出了“啊!”地一声惨叫,双手弃剑,捂住了自己的双眼,鲜血自指缝中汩汩地流出。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鹰钩鼻惨叫着,身形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十几步,正在打斗的唐毅斌和那名用剑高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就在聂小虎一脚踢开地上的人,将曹晓卉横抱了起来的时候,那名用剑高手突然动了,唐毅斌立刻挥剑相迎,但令唐毅斌意想不到的是,那人只是虚晃了一剑,身形在空中连着倒翻了两个跟头,眨眼间便到了鹰钩鼻的身前。 直听得“噗!”的一声,长剑穿透了鹰钩鼻的心脏,紧接着鹰钩鼻的尸体被一脚蹬开,“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下一刻,那人持剑的手向着聂小虎一挥,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银白色的长线! “虎子小心!”,唐毅斌大惊失色。 聂小虎此时已是悲痛欲绝,根本无心躲闪,只是抱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曹晓卉,将身体快速地转了过去,同时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噗!”,紧接着就是一声“啊!”的惨叫,那名用剑高手没有停留,身形几个起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聂小虎身体猛地一震,却是没有感到丝毫的痛苦,不禁有些诧异,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那柄剑并没有射到自己,再一扭头,只见抱住自己双腿的那人胸口插着那把长剑,已经气绝身亡了。 “好狠的手段,一个活口都不留!”,唐毅斌此刻已来到了聂小虎的身边,愤愤地说到。 “斌子,你留下来清理现场!” 聂小虎说完,发疯似的抱着昏迷不醒、面如金纸的曹晓卉飞奔而去…… “所幸没有伤到心脉,只是伤口有点深,失血过多,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即可复原”,洛阳城最有名的神医梁达手捋着须冉缓缓说到。 “这么说她没事了?”,聂小虎的眼睛里露出惊喜的目光。 “没事了”,梁神医轻轻地摇了摇头。 聂小虎仰头长长地出了口气,自穿越以来,他还从未如此紧张过。 一个月后,曹晓卉的伤势已无大碍,又变得活蹦乱跳了,这天傍晚,聂小虎和曹晓卉两人漫步在洛水河边的林中小道上。 “小卉,我真是该死,当时我太大意了,才会着了他的道儿,害得你差点为我送了性命!”,聂小虎连连自责到。 “虎哥,你快别这么说,唐毅斌都告诉我了,当时你不也准备替我挡剑嘛?人家心里都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了!”,曹晓卉背过身去,脸颊飞上了一抹红晕。 聂小虎从背后轻轻地将曹晓卉搂住,坚定地说到:“小卉,我聂小虎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嗯”,曹晓卉微微地点了点头,依偎在聂小虎的怀中,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对了,那个鹰钩鼻的身份查出来了吗?”,过了半晌,曹晓卉睁开眼睛问到。 “没有”,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那是个太监!” “太监?”,曹晓卉不禁有些惊奇了。 “嗯,当时我就觉得他像是个太监,他说话的声音,还有手上的动作,不过却是查不出他是谁,来自哪里。 长安那边也回话了,宫中大大小小所有的太监都各司其职,并无一人失踪,那陆梦才的尸体也在现场附近找到了,所有涉事人员无一活口,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这帮人做事也真是够缜密的!” “嗯,我们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聂小虎扭头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洛水河面,“不过我感觉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第三百零四章 笔上的裂痕(1) “聂小虎,聂小虎……” 一道洪亮而又略显苍老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聂小虎的耳边,声音飘忽不定,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似的。 “在地方我貌似来过!”,聂小虎稍显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四周一片漆黑,空间仿佛扭曲了一般,聂小虎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看不到土地,感觉就好像漂浮在虚空之中,但脚下却又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坚硬。 “聂小虎!”,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者突然出现在了聂小虎的身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正笑吟吟地看着聂小虎。 “你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聂小虎看着老者,并没有感到惊慌和意外。 老者没有回答聂小虎的提问,手捋了一下长长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开口说到:“记住,你若想回去,必须要找齐三样东西,你已经找到一样了!” 说完,老者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老人家,别走啊!我还……”,聂小虎急急地问到。 “记住,还有两样东西……”,苍老的声音再次在虚空中响起。 就在聂小虎刚想开口发问的时候,脚下突然变为了虚无,聂小虎身不由己地快速向下坠落了下去,就好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啊!~~~”,聂小虎猛地自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原来是一场梦啊!”,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见他的大头鬼!我压根就没去找,怎么还就找到一样了?”,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 “不想了,只是个梦而已!”,聂小虎伸手拉起被子,倒头又躺了下去。 由于刚才的梦,聂小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聂小虎再一睁眼,天已是大亮,“睡过头了!”,聂小虎一惊,赶紧起身洗漱,胡乱吃了几口早点便去了前院大厅。 一进大厅,只见曹晓卉、唐毅斌等人都在大厅里说说笑笑地聊着天,看到聂小虎进来,纷纷打了个招呼。 “聊什么呢?看你们聊得那么高兴?”,聂小虎笑着问到。 “我们在聊家宠呢!”,曹晓卉说到。 “家宠?” “对啊!我三婶家最近养了一只波斯猫,一身金黄色的卷毛,两只眼睛是蓝色的,那叫一个清澈,简直就跟两颗蓝宝石似的,可爱极了!”,曹晓卉一脸羡慕地说到。 “波斯猫我见过几次,是很漂亮,不过比起我三叔家养的那条长毛犬可就差远了!” 毛光鉴在一旁接过话茬说到:“我三叔家的那条长毛犬才叫一个好看呢!一身浓密的长毛,远远看上去就跟头小狮子差不多少,真带劲!” “哎,我说小石头,你怎么不说话啦,平常聊天你可是最能说的啊?”,柳震萧看着石鋭凝调侃到。 “有啥好说的,做人要低调!”,石鋭凝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低调?看样子你家一定养了什么稀罕家宠了,赶紧说来听听,不准藏私哦!”,曹晓卉瞪大了好奇的眼睛。 “切!”,石鋭凝不屑地说到,“你们说的什么猫啊狗啊的,都弱爆了,我家有一只养了八年的母老虎,我跟谁说来着?” “啥?”,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了过来,都笑得是各种的前仰后合。 (众位看官,放心,此时不会有人来报发生了命案,我要打乱你们的固定思维,嘎嘎!) “走,看样子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上街去走走!”,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几人出了捕快房的大门,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聂小虎与曹晓卉并肩走在前面,唐毅斌、石鋭凝和柳震萧则识趣地远远跟在了后面,聂小虎与曹晓卉两人走走停停,一边聊着天一边逛着临街的店铺,石鋭凝等三人则是四下里乱看着,不时地讨论着从身边经过的美女,大家的心情都是大好。 就这样,从早上一直逛到了傍晚,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在一家酒楼吃过了晚饭后,几人出了酒楼想要往回返。 “在那呢!那边有捕快!”,只见两名下人打扮的青年男子慌慌张张地向着众人跑了过来。 众人都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两人,聂小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有事发生了。 “官…官爷!”,跑到众人面前后,其中一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 “发生了什么事?”,聂小虎严肃地问到。 “快…快去看看吧!我家老爷他…他…!”,说话那人喘得是脸红脖子粗。 “我家老爷被人杀死了!”,另一人紧接着说到。 “什么?你家老爷是谁?在哪被人杀害了?” “我家老爷叫纪传钧,就是纪家酒庄的老板,方才我们发现他死在书房里了!” “小石头,回去叫上仵作,再带上几名兄弟前去纪家酒庄!” “是!”,石鋭凝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走!带路!”,聂小虎冲着那两名下人说到。 纪家酒庄并不是很远,在走过四条街道后,聂小虎便看到前方的一家店铺门前围满了人。 “捕快办案,都让开!”,毛光鉴快步走到人群后面,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 “哗!”的一下,围观的人群立刻四下里散了开来,来到门前,聂小虎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纪家酒庄”横匾一眼,便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只见有一男一女两名丫鬟仆人正站在客厅的门口,两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看到聂小虎等人进来,全都躬身施礼,聂小虎没有理会,大步进了客厅。 “大人!您可来了!” 聂小虎一进客厅,就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哭哭啼啼地迎了上来,一边欠身道了个万福一边哽咽着说到。 “死者在哪里?”,聂小虎开口问到。 “就在书房”,女子赶紧说到,“大人请随我来!” 后院书房内,一名中年男子仰躺在书案旁的一把太师椅上,咽喉上插着一支发簪,鲜血顺着脖子淌到了地上,已经气绝身亡了。 第三百零五章 笔上的裂痕(2) “有人进来过吗?”,聂小虎问到。 “没有”,女子摇摇头说到,“自从发现老爷被杀到现在,没有人进来过。” 聂小虎点点头,开始勘察起了现场。书房内的摆设井井有条,丝毫不乱,房内没有发现打斗过的痕迹,死者身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一只茶杯,茶杯内光洁如新,没有半点茶渍,茶几上还残留有几滴水珠。 死者双目紧闭,面态安详,虽然咽喉上插着一支发簪,但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此时石鋭凝也带着人赶到了,仵作立刻开始了验尸的工作,聂小虎走到仵作身前,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仵作忙点了点头。 “是谁先发现死者的?”,聂小虎看着那名女子问到。 “是我”,女子小声啜泣地说到。 “你是?” “奴家娘家姓田,名桂枝,死的是我家老爷纪传钧。” 田桂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说到:“今天下午,我独自一人出去逛街,直到傍晚才回来,可当我一进到老爷的书房,就…就发现老爷他……”,说罢又小声地抽泣起来。 “从你外出到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家中下人就没有发现的吗?” “没有”,田桂枝摇了摇头,“老爷今天有事要与廖春花谈,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让我吩咐下人们不许进书房,除非有他的召唤。” “哦!对了!” 田桂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说到:“会不会是廖春花杀死了我家老爷?” “廖春花是谁?”,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 “她是隔壁那条街上一家字画铺子的老板娘,今天下午她来我家找我求情,我说我做不了主,让他去跟老爷谈,我把她带到了老爷的书房,随后我便出门去了。” “大人!”,此时仵作将尸格递到了聂小虎的面前,随同尸格一同递上的还有死者咽喉上的那支发簪。 “找你求情?为的什么事?”,聂小虎一边接过尸格和发簪一边问到。 “是这样的,我家在城外有间老宅子,虽然已经废弃了多年,但一直有个老仆人在附近看守着,就怕有流浪汉进去弄把火什么的。 就在前天的下午,廖春花和他的丈夫韦志杰不知为何进了那间老宅子,还拿走了里面的一个烛台,那个烛台是银的,可能是以前收拾房子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吧。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看房子的老仆发现了,并回来报告了老爷,老爷带人前去他家,结果连人带物抓了个正着,老爷准备报官,怎奈他们苦苦求情,说是并不知道那是有主之物,并不是有意偷盗的。 老爷也是个心软之人,看他们也怪可怜的,于是便让那韦志杰当场写下了认罪书,并限定他们三日内交上十两银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就在今天下午,我刚想要出去逛街,谁知那廖春花来了,我恰好在院门前与她碰见,于是我便将其带回了卧房,在卧房内她苦苦哀求于我,说是家中贫穷,无力拿出十两银子,问我能否减少些。 我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让他去跟老爷谈,她说好,于是我便领她去了老爷的书房,随后我便出门去了。” “廖春花是几时离开的?”,聂小虎一边看尸格一边问到,尸格上写着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在申时左右。 “她是申时左右离开的”,一名丫鬟在一旁说到。 “哦?,是你亲眼所见吗?”,聂小虎的目光如刀刃般盯在了那名丫鬟的身上。 丫鬟被聂小虎盯得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带着颤音小声说到:“是…是的,今天下午申时左右,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茅厕,就在我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名女子从老爷的书房里出来,径直离开了。” “那名女子走后,还有谁进过书房?” “没了,自打那人走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了”,丫鬟小心翼翼地说到。 “你能确定?” “能”,丫鬟点点头,“我的房间就在老爷书房的正对面,若是有人来我一眼便能看见。” “那名女子是何打扮?” “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脸上还遮着面纱,面纱是绿色的。” “带着面纱?这么说你并没有看到她的脸了?” “是的”,丫鬟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带着面纱,是怕被人认出来,毕竟这事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田桂枝接口说到。 “廖春花”,聂小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发簪一边喃喃自语到。 发簪是银的,很普通的样式,簪子上还带着血迹,在转动发簪的时候,聂小虎突然发现簪子的顶端刻着一个很小的字,聂小虎将簪子靠近屋内的油灯,借着灯光仔细观瞧,是一个“廖”字。 “走!去廖春花家!”,聂小虎沉喝了一声。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伸手不见五指,聂小虎带着人举着火把,在纪家一名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隔壁街上的一间小店铺的门前,这是一座临街的二层小楼,并没有院子。 “就是这儿了!”,纪家的下人指着紧闭的大门说到。 “叫门!” 石鋭凝立即走上前去,伸手在大门上使劲地拍了两下。 “开门,捕快办案!” 屋内没有回应,石鋭凝又叫了几声,屋内依旧是毫无动静。 “莫不是畏罪潜逃了?”,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聂小虎也是眉头一皱,想了想后说到:“将门撬开!” “的咧!”,石鋭凝答应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唐刀,平端着刀身,将刀刃从门缝中插了进去,一点一点地将门闩向着一边拨动着。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门就打开了,屋内一片漆黑,石鋭凝等人举着火把进到屋内。 一楼是间店铺,柜台后面的墙上挂满了字画,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之类的商品,地面和柜台上十分地整洁,柜台内有一个小铁盒子,和姿势打开着的,里面放着十几文铜钱。 “虎头儿!有人吊在房梁上!” 就在聂小虎正在一楼观察的时候,二楼上传来了石鋭凝的喊声。 聂小虎就是一惊,赶忙上到了二楼,二楼一共两间,石鋭凝等人正举着火把站在里面那间的房门处。 第三百零六章 笔上的裂痕(3) 聂小虎快步走到门前,朝里一看,只见一名女子吊在了房梁之上,双目紧闭,面色酱紫,看样子已经气绝身亡了。 “先把她放下来!” 石鋭凝等人赶忙将尸体从悬在房梁上的绳套里放了下来,仵作立刻上前开始验尸。 “死者是谁?难道她就是廖春花吗?”,聂小虎心想。 整座小楼内没有发现其他人,前门上了闩,但后门却是虚掩着的,死者所在的卧房内也没有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房内的桌子上有个烛台,烛台上立着半支蜡烛,在烛台旁边的桌面上有一小撮纸张燃烧后留下的纸灰。 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倒着一个小方凳,方凳上有一双明显的脚印,经过对比,确定脚印就是死者留下的,死者是名年轻女子,个子不高,经过测量,死者的身高加上方凳的高度,刚刚好与房梁上悬着的绳套的高度相同。 聂小虎盯着那个绳套看了看,不由地冷笑了两声。 “此人是被人杀死后再被吊起来的”,聂小虎看着曹晓卉微笑地说到。 “何以见得?”,曹晓卉微皱着眉头问到。 “很简单,此人的身高较矮,加上这个凳子的高度也就刚刚与套索的高度持平,死者若是上吊自尽的话,那么她站在凳子上,必须要踮起脚尖才可以将头伸进套索里。” “那又怎么了?”,曹晓卉还是没有明白。 聂小虎指了指地上倒着的那个木凳,笑着说到:“她若是上吊自尽的话,头一旦伸进绳套里,整个人就飘起来了,又怎么可能踢得到这个凳子? “对啊!“,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怀疑她就是廖春花!” “你这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看她的发髻,没有簪子!”,聂小虎指了指已经被平放在床上的死者说到。 说完聂小虎又拿出了那根用来杀死纪传钧的发簪看了看。 “还真是有这个可能!”,曹晓卉点点头说到,“若真是她,那她又怎么会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卧房内?” “很简单,杀人灭口,伪装成她畏罪自尽的假象!”,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 “嗯,方才我就觉得杀死纪传钧的不是廖春花,这下就更加肯定了!” “哦?说说看!”,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致。 “你想啊,谁会为了十两银子去杀人?就算她拿不出十两银子,纪家报了官,她丈夫也就是个偷盗的罪名,顶多也就被关他一两个月而已,为此而杀人,犯得上吗?” “聪明!”,聂小虎竖起了大拇指。 “哼!”,曹晓卉给了聂小虎一个得意的眼神。 “大人,请过目!”,此时仵作将尸格递到了聂小虎的眼前。 “王先生,您说说吧,什么情况?”,聂小虎接过尸格并没有看。 “有点奇怪”,仵作轻轻地摇了摇头。 “哪里怪了?” “死者确是因窒息而亡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却不是上吊勒死的,死者的面色酱紫,双目紧闭,舌头紧抵着下颌,眼内出血严重,尸斑出现的较早而且多,这些现象都表明她是被人掐死而非吊死的。 为此我专门检查了她的脖颈,结果发现在绳索的勒痕下面还有两处掐痕,这就说明她是先被人掐死,然后又吊上去的。” “死亡时间呢?” “一个时辰前,亥时左右。” 聂小虎点点头,随即对曹晓卉说到:“小卉,你安排两名兄弟在此守候,若是有人前来,立刻带回去!” “好的”,曹晓卉点了点头。 “小石头!” “虎头儿!” “找几名兄弟,将两具尸体都运回去,顺便把田夫人说的那个什么银烛台也一并带回去!” “明白!” “现在已是半夜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聂小虎一挥手,迈步向外走去。 次日天刚放亮,聂小虎便来到了捕快房大厅,在大厅正上首的书案上,摆放着纪传钧的第二次验尸结果,还有一个银白色的烛台,而这个结果也正是聂小虎希望看到的:在纪传钧的胃里发现了迷药! 看着验尸结果,聂小虎的嘴角先是微微一扬,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就在聂小虎皱着眉头翻来覆去观看着那个烛台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声。 “虎哥!”,曹晓卉快步走了进来,“今天早上有个人进了廖春花的家,说是廖春花的丈夫,名叫韦志杰。” “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就在外面!” “带进来!” “小人韦志杰,见过大人!”,一名中年男子一进大厅便躬身下拜,眼神诚惶诚恐。 “免礼!” “谢大人!” 男子道了声谢,直起了腰身,聂小虎上下打量了打量,只见此人眉清目秀,肤色白皙,虽然穿着朴素,却是一表人才,标准的美男子。 聂小虎瞅着此人,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虽然是头回见到此人,却总有一种想上去扇他两耳光的冲动,聂小虎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就是廖春花的丈夫,韦志杰?” “正是小人。” “嗯,来人,带他去停尸房认一下尸首。” “遵命!”,即刻有两名捕快带着韦志杰去了停尸房。 一刻钟后,韦志杰哭丧着脸回到了大厅,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一步一个踉跄,就好像失了魂似的。 “死者你可识得?”,聂小虎问到。 “识得,正是我的娘子廖春花”,韦志杰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 “那这支发簪你可识得?”,聂小虎取出了那支发簪,让人交到了韦志杰的手中。 第三百零七章 笔上的裂痕(4) 韦志杰接过发簪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略显狐疑地问到:“这正是我家娘子之物,不知怎么会在大人的手中?” 聂小虎点点头,并没有回答韦志杰的问题,而是示意将发簪收回,然后接着说到:“昨天下午,纪家酒庄的老板纪传钧被人杀死在了自家的书房内,而杀人的凶器正是这支簪子!” “什么!”,韦志杰大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到,“这…这怎么可能?” 聂小虎紧接着说到:“当我们于半夜感到你的家中之时,又发现你的娘子廖春花吊死在了二楼的卧房之中。” “什…什么?”,韦志杰惊得连退了好几步,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大…大人,您是说我家娘子她…她先是杀了纪老板,回到家中后又上吊自尽了?” 聂小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用右手托着腮帮支撑在桌面上,用一种默默的眼神看着他。 “唉!她这都是为了我啊!娘子啊!你这是何苦啊!”,韦志杰一声长叹,竟然哭了起来。 “为了你?怎么回事?”,聂小虎淡淡地问到。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韦志杰抽泣了几声,哽咽着说到。 “三天前,我和娘子外出游玩散心,就在城外的河边,我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所破旧的老房子,于是我便叫着娘子前去看看。 房子已经非常破了,连窗户都烂掉了,只剩下了大洞,门也倒在了地上,屋里全是尘土,地上到处都是破烂的杂物,看样子那所房子早就已经废弃了,我估计就连流浪汉也不愿意住在里面。 我和娘子在屋里看了看,娘子她嫌屋里太脏,想要离开,而我却想着四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物件,结果我在一个已经断了腿了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烛台,那个烛台上布满了灰尘,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但当我擦去烛台表面的灰尘时,我却发现烛台竟然是银子做的,我和娘子都十分地高兴,想着这下可发了笔小财了,于是我们便带着烛台返回到了家中。 可是我们回到家没多久,纪家酒庄的纪老板便带人找上了门来,说是他家在城外看守老宅的老仆看到我们进了他家的老宅子,还带走了一样东西。 当我把那个烛台拿出来的时候,纪老板便当场翻脸了,说我进他家老宅偷东西,还直喊着要去报官。 我害怕极了,便苦苦哀求与他,我家中本就贫穷,就靠着我每日里画些字画卖点小钱度日,若是我被关进了牢房,让我娘子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纪老板看我可怜,于是便动了恻隐之心,说可以不报官,但要我写下偷东西的认罪书,迫于无奈,我只好写了,并签字画了押。 谁知纪老板拿到认罪书之后,又说要我在三日内交出十两银子当作补偿,否则他还要去报官。 老天可以作证啊!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那房子是他家的老宅,我只以为那个烛台是无主之物,所以才带回了家,我真不是有意偷窃啊!” 韦志杰连摇头带跺脚,一脸被人冤枉了的表情。 “是这个烛台吗?”,聂小虎拿起了那个银烛台晃了晃。 韦志杰抬头看了看,随即点点头说到:“嗯,就是它。” “那后来呢?”,聂小虎继续淡淡地问到。 “后来?” “就是昨天”,聂小虎提示到,“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哦,昨天啊”,韦志杰微皱着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抬起了头来。 “昨天上午我与娘子在家凑那十两银子,可是我们上哪儿去凑啊!我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那么多银子,我与娘子又都是外地人,在洛阳城里无亲无故,街坊邻里也都是和我们一样,都是穷苦人家,谁家也借不到银子,真是愁死我们了! 到了下午,我突然想到纪老板的夫人田氏,听说她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于是我便让我娘子去纪家一趟,去找找田夫人,求求她,让她去跟纪老板说几句好话,放过我们,毕竟他们也没损失什么。” “那她去了吗?” “去了,不去能怎么办?我们也不想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韦志杰连连摇头。 “她是什么时候去的?” “未时左右去的。” “你能确定?” “确定”,韦志杰点头说到,“因为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昨天下午未时去他家中饮酒,我与娘子一同出的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你去了朋友家喝酒?喝到什么时候,喝完酒后又去了哪里?”,聂小虎紧盯着韦志杰问到。 “哪也没去,我们都喝醉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我是今天早上才回到家中的,一到家就发现家中有两名官爷,他们说我家中昨夜死了人,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这么说,你从昨天下午未时到今天早上,一直都在你朋友的家中?” “是的。” “可有人能证明?” “当然有!”,韦志杰点头说到,“我朋友夏雨泽和他的娘子蒋氏可以证明。” 听完韦志杰的叙述,聂小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刻钟左右,这才说到:“来人!” “虎头儿!”,石鋭凝高声应到。 “带几个人,去把夏雨泽夫妇找来,还有田夫人以及她家中的那个丫鬟,另外就是他家看守老宅的那个仆人也一并带来!” “明白!”,石鋭凝说完转身出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人都陆续来到了捕快房大厅,田桂枝带着那名丫鬟以及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仆,另外就是一对中年夫妇,众人站在大厅中央,面对坐在上首的聂小虎列成了一排。 “都到齐了,很好!” 聂小虎扫视了一遍众人后,点头说到:“所有人等在此等候,我要挨个问话!” “是!”,一干人等齐声点头答到。 问询室内,聂小虎与曹晓卉并排坐在一起,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纪家的那名小丫鬟,小丫鬟显得有些紧张,紧紧抿着嘴唇,双手捏着衣服的下摆,在不停地揉搓着。 第三百零八章 笔上的裂痕(5)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问到。 “回大人!”,丫鬟赶忙站起身来。 “坐下说,坐下说”,聂小虎伸出右手在空中向下按了按。 “是”,丫鬟点点头,缓缓地坐了下去。 “奴婢名叫小红。” “小红,我来问你,昨日里你都看到了什么?” “昨日?” 小红想了想说到:“昨日清晨起来,我看到小兰正在偷吃昨夜夫人吃剩下的糕点,还有……” “停停停”,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从昨天下午你家夫人要出门的时候说起吧!” “是”,小红轻声答到。 “昨天下午,夫人收拾了收拾,就出门去了,当时我就在院子里看着……” “等一下,你家夫人出门不带贴身丫鬟的吗?” “她从不带”,小红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 “这我也不知道,夫人经常出门逛街,但从不带随从的,每次都是蒙着面纱,好像是怕人人出来似的,我们也不敢多问。” “蒙着面纱?”,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是说你家夫人每次出门都是蒙着面纱吗?” “是的”,小红点了点头。 “接着说”,聂小虎点头示意其继续。 “夫人刚走到院门前,对面就来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在院门前与夫人聊了几句,夫人便转回身,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卧房。” “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 “没有,那人脸上也蒙着面纱,看不清。” “后来呢?” “后来过了没多久,夫人便和那名女子一同出了卧房,去了老爷的书房,在书房门口,夫人不知说了什么,随后那名女子便推门进去了,夫人也出门去了。” “你们没人进书房吗?比如说倒个茶什么的?” “没有,昨日一大早夫人就吩咐过了,说老爷与人有要事要谈,不准我们靠近书房,除非有老爷的召唤。” “继续”,聂小虎点点头。 “那女子进了老爷书房也就是两刻钟左右吧,就出来了,出来后就直接离开了,老爷一直在书房里,因为没有叫我们,我们也一直不敢过去。 直到傍晚时分夫人从外面逛街回来,问老爷在哪,我说老爷一直都在书房,夫人便进了书房,随后便大叫着跑了出来,我们这才知道老爷已经……” “你家老爷与夫人平日里感情如何?”,聂小虎突然问到。 “啊?”,小红一愣,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心理准备。 “我是问你家老爷与夫人平日里感情如何?”,聂小虎又重复了一遍。 “老爷夫人平日里恩爱有加、感情很好啊!” “啪!”的一声,聂小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小红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说实话!” “是!是!” 小红如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快速地说到:“老爷夫人表面上看起来恩爱有加,但其实并不是那么回事,夫人经常一个人外出,老爷怀疑夫人在外面养了小白脸。 每次夫人外出,老爷都让吉祥暗中跟着她,看她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小红一口气把话说完,憋得直喘粗气。 聂小虎与曹晓卉相视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吉祥悄悄跟我说的,他…他说他喜欢我”,小红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红了起来。 “吉祥是谁?” “是我们家的一个下人,专门伺候老爷的。” “很好,你可以出去了”,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大人!”,小红站起身来,欠身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小石头!” “虎头儿!”,石鋭凝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你去叫两名兄弟,去纪家,把一个叫吉祥的下人带来!” “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看着对面坐着的上了年纪的老仆问到。 “老奴名叫天福,今年六十三了!”,天福手捋着颌下花白的胡须说到。 “老人家,你在纪家为仆多少年了?” “整整五十年了!” 天福笑着说到:“老仆从十三岁起便伺候老主人,现在老喽,干不了重活了,只能去看守老宅子了!” “老人家,你说说三天前你在城外老宅子哪里都看到了什么吧!”,曹晓卉在一旁说到。 “哎!”天福点点头,忽然又好像感觉到哪里不对,随即开口说到,“这位官爷,听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尖细啊?是不是嗓子发炎了啊?我这里可是有祖传的良药,三副下去,包你恢复如初,怎么样,要不要……” “老人家,我是个女的!”,曹晓卉笑着说到。 “奥!原来是为女官爷啊!哎呀,失敬失敬!我老眼昏花,一时没看出来,真是对不住啊,对不住!”,天福一个劲地道着歉。 “没事的,老人家,你还是说说三天前你再城外老宅子哪里都看到了什么吧!” “好!好!” 天福点点头,略微想了想,随即开口说到:“那是三天前的下午,我在自己住的小木屋里睡了阵午觉,醒来后便想着去老宅子那里看看。” “你住的木屋离那老宅子有多远?”,聂小虎问到。 “不远,不远,也就是百十来步吧!” 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你看到什么了?” 第三百零九章 笔上的裂痕(6) “我一出门,就看到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从老宅子里走了出来,那个男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物件,还没等我走上前去,他们两人便匆匆离开了,我寻思着莫不是招了贼?于是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你可是跟到了一个字画铺子?” “正是!我看到那个男子拿钥匙打开了一间字画铺子的门,我便知道他们就是住在那里了,于是我便回去,将此事报告了老爷。” “嗯”,聂小虎微一点头,接着问到,“老人家,那所老宅子里可有什么宝贝吗?” “啥宝贝啊?”,天福笑着摆了摆手说到,“都是些破烂,那房子都废弃了二十多年了,头些年我还觉得能有啥值钱的东西,就进去翻了翻,啥也没有,早就被搬空了,现在里面都是些没人要的破烂!” “好了,老人家,你可以出去了!”,聂小虎笑着向外挥了挥手。 下一个进来的是那对中年夫妇,两人并排坐在了聂小虎的对面,神色有些紧张。 “姓名”,聂小虎问到。 “大人,小人名叫夏雨泽,这是我的娘子蒋氏”,男子开口说到。 “你可认识韦志杰?” “认识!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了!”,夏雨泽赶忙点头应到。 “昨夜他娘子廖氏吊死在了家中卧房内,这事你可知晓?” “知道!知道!方才韦兄已经告诉我了!” 夏雨泽连连点头,转而又叹了口气说到:“唉!早知如此,昨天我就不该与韦兄喝那么多的酒,害得他一夜未归,若非如此,他娘子也不会……” “昨天韦志杰是什么时候到的你家?” “下午未时,我们早就约好的。” “在他到你家中直到今天早上,这段时间里他可曾外出过?” “没有吧?” 夏雨泽微皱着眉,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一直在客厅内喝酒,后来我们都喝醉了,就一起睡下了,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你们睡在一个床上?” “额…是的,当时都喝晕乎了,哪里还管得那么许多,再说了我家也不宽裕,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供他住的”,夏雨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蒋氏,确实如此吗?”,聂小虎转而看向了蒋氏。 “昂,对对对,他们两个都喝醉了,倒在床上就睡,拉都拉不起来,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蒋氏忙说到,目光却是闪闪烁烁、飘忽不定。 看着蒋氏的样子,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说到:“这样吧,我把韦志杰也叫进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看看你们说的有无出入。” “没问题,没问题”,夏雨泽又是一通点头。 韦志杰进来后,先是冲着聂小虎施了一礼,然后又跟夏雨泽夫妇打了个招呼,站在了一旁。 “韦志杰,你将昨日去到他家后直到今天早上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吧!”,聂小虎说到。 “是,大人”,韦志杰躬了躬身子,随后将事情又讲述了一遍,与夏雨泽所讲的基本一致,并无偏差。 “事情就是这样了,半夜里我还醒了一次,因为我感到身下有点凉,睁眼一看,原来是夏兄他……”,说着话,韦志杰竟然捂嘴吃吃笑了起来,而反观夏雨泽则是一脸的不自然,眼睛里都是埋怨的神色。 “他怎么了?”,聂小虎追问到。 “没…没什么”,韦志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摇头说到。 “说!”,聂小虎把眼一瞪,一拍桌子,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我说!我说!” 韦志杰赶紧说到:“原来是夏兄他…他尿床了”,韦志杰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古怪,像是在硬憋着什么似的。 “尿床?”,聂小虎把嘴一撇,强忍着没笑出来。 “噗哧!”一声,旁边的曹晓卉用手背一捂嘴唇,随即又假装咳嗽了两下,脸上恢复了正色。 再看夏雨泽,脸红得跟猪肝似的,蒋氏也在一旁以埋怨的眼神看着韦志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聂小虎似笑非笑地问到。 “亥时,当时我听到外面梆子响了”,韦志杰答到。 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此时的夏雨泽再也沉不住气了,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韦志杰大声说到:“是!我是有晚上遗尿的毛病,可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不也是经常会小偷小摸的吗?我都没好意思说你,你反倒说起我来了!” “我哪里有小偷小摸了,我那不是不知道那间老宅是纪家的吗?”,韦志杰急忙反驳到。 “我不是说这个!”,夏雨泽挥了挥衣袖。 “不是?那你是指的什么?”,韦志杰好奇地问到。 “好!既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夏雨泽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开口说到:“你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一支狼毫宣笔?” “偷了你的狼毫宣笔,这…这是从何说起?”,韦志杰眼光大奇,似乎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还跟我装糊涂!我那支狼毫宣笔是我姑父送我的,虽然不是十分地名贵,却也是我的心爱之物,只可惜去年有一次我用它写完了信后,不小心将其摔在了地上,结果笔头被摔出了两道裂痕。 我当时心疼得不得了,打那以后我就将那支笔挂在了笔架上,再也没有用过,时间一长,我几乎都把它给忘却了。 可是就在上个月,我去你家做客的那天,我却发现在你书房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支狼毫笔,模样像极了我的那支,于是我偷偷地看了看,结果我发现那支笔的笔头上也有着两道裂痕,而且裂痕的样子与我的那支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怀疑是我的那支。 等我回到家后,我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我的那支狼毫宣笔了,你说,那支笔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 夏雨泽怒气冲冲地指着韦志杰质问到。 “这?”,韦志杰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哎呀!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支笔嘛,还是破的,又不值钱,拿了就拿了,看把你小气的,至于吗,你们哥俩这么好的感情!”,蒋氏在一旁劝到。 “我倒不是心疼那支笔,是韦兄他先说的我,我只是回敬他而已!”,夏雨泽没好气地说到。 “小心眼儿!”,蒋氏白了他一眼。 第三百一十章 笔上的裂痕(7) “对不住了,夏兄,是我不好,一时说漏了嘴,无心之过,无心之过!”,韦志杰一个劲儿地冲着夏雨泽赔不是。 “算了,以后我们谁也别提这件事了!”,夏雨泽摆了摆手。 “好好!不过我是真的没偷你的笔”,韦志杰一脸委屈地说到。 “你……”,夏雨泽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行了行了!都给我安静!”,曹晓卉象征性地拍了拍桌子。 三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那里。 聂小虎思索了一会儿后,看着三人说到:“韦志杰、夏雨泽,你们两个看来有些误会,先出去消消气,再说昨天你们都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是单独问问蒋氏吧!”,说完向外摆了摆手。 “哎!”,韦志杰与夏雨泽两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坐吧!”,聂小虎冲着略显有些慌乱的蒋氏说到。 “哎!”,蒋氏答应一声,缓缓地坐了下去。 “昨晚韦志杰真的一直都在你家,没有出去过吗?”,聂小虎盯着蒋氏问到,声音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没…没有”,蒋氏的声音开始变得发颤起来。 “再不说实话,我可就把你和韦志杰之间的……” “大人,我想起来了,昨天夜里韦志杰他确实外出过一次!”,蒋氏赶忙说到,打断了聂小虎的话。 聂小虎笑了笑,同时看了一眼正一脸纳闷表情的曹晓卉。 “说吧,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大约是在戌时左右吧,他说他有件首饰要送我,忘了带了,就回去取了”,蒋氏说着话,右手摸了摸左手上戴着的一只玉镯。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了亥时,还没到子时”,蒋氏小声地说到。 “韦志杰他不是喝醉了吗?”,聂小虎紧接着问到。 “他…他是装醉的”,蒋氏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脸颊也变得红彤彤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聂小虎笑着向外摆了摆手。 “大人,那……”,蒋氏有些为难地问到。 “你放心,若无必要,我是不会说的”,聂小虎笑了笑。 “那就多谢大人了!”,蒋氏慌忙站了起来,连招呼也没打,急匆匆地出去了。 “虎哥,你是怎么知道她和韦志杰有一腿的?”,蒋氏刚出去,曹晓卉便迫不及待地问到。 聂小虎嘴角一扬,“是那支笔,那支有裂痕的笔告诉我的。” “笔?夏雨泽不是说那是韦志杰偷了他的吗?” “一支笔而已,谁会去偷呢?” 聂小虎笑着说到:“那支笔是放在夏雨泽的书房里的,能够拿到那支笔的就只有夏雨泽和蒋氏两个人,那支笔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去偷,又怎么会不见了呢?” “哦~~~,我明白了!”,曹晓卉惊喜地说到,“既然不是偷,那就是送了!把那支笔送给韦志杰的肯定不会是夏雨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是蒋氏!” “这就说明蒋氏和韦志杰的关系绝非一般!” 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到:“所以我就唬了她一下,这一唬就唬出来了!” “她这就叫做贼心虚!”,曹晓卉笑着说到。 “呵呵!韦志杰之所以提起了夏雨泽尿床这件事,无非是想强调一下廖春花被杀时他不在现场,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却激怒了夏雨泽,把丢失毛笔的事给抖了出来,从而暴露了他与蒋氏的关系,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杀廖春花的凶手就是他的丈夫韦志杰,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娘子呢?”,曹晓卉又皱起了眉头。 “关于这一点,我暂时也没搞明白”,聂小虎摇了摇头。 “虎头儿,人带到了!”,此时石鋭凝推开门说到。 “带进来!”,聂小虎面色一正。 “见过两位大人!”,一名下人打扮的青年一进门便深深地鞠了一躬。 “坐下答话!”,聂小虎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 “谢大人!”,下人打扮的青年又是一躬,这才坐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名叫吉祥,是纪家的下人,专门伺候老爷的。” “你家老爷是不是还专门交代了你什么事啊?”,聂小虎用低沉的声音问到。 “大人指的是?”,吉祥似乎有点不太明白。 “比如说跟个人、盯个梢什么的”,聂小虎提示到。 “哦~~~!原来大人都知道了!”,吉祥点点头说到。 “说吧!” “是,大人!我家夫人经常外出逛街,却又从不带着丫鬟,因此老爷便怀疑夫人她……” 吉祥诡异地笑了笑说到:“大人您懂的!所以在半年前,老爷便吩咐我,让我盯着点夫人,一旦夫人外出,就让我再后面远远地跟着,看她都去了哪里,跟什么人见面,回去后再向他汇报。” “嗯,你还算老实”,聂小虎点了点头。 “大人面前哪敢不老实呀,大人您可是出了名的神捕,整个洛阳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吉祥讨好似的笑着说到。 “你小子够机灵!怪不得你家老爷会让你去办这件事!”,对于吉祥的这个马屁,聂小虎听得是浑身的舒坦。 “大人夸奖了!”,吉祥嘿嘿笑了两声。 “那就说说吧,你家夫人外出逛街,都经常去哪里?” “罗记绸缎庄、唐家首饰店、庄记金店、狮子楼,还有王家茶馆”,吉祥扳着指头说到。 “还真是有钱人!这些地方可不是一般人敢去的!”,曹晓卉笑了笑。 “可不是吗,每次夫人出去逛街,这几个地方都是必去的!” “怎么还有个王家茶馆,那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曹晓卉又皱着眉头问到。 “那只是个小小的茶馆而已,开茶馆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寡妇,大家都管她叫做王妈,每天就是搬把凳子坐在门前,嗑瓜子晒太阳,要不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说闲话。” “我靠!这不就是王干娘吗?”,聂小虎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西门庆和潘金莲的身影。 “你家夫人那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去那种市井之地?”,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起初我也不明白,但后来去的常了,我才渐渐摸清了门道,嘿嘿!”,吉祥笑得更加的诡异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笔上的裂痕(8) “门道?什么门道?”,曹晓卉追问到。 “还不就是些偷鸡摸狗之类的龌龊事嘛!”,聂小虎把嘴一撇。 “高啊!神捕就是神捕,什么都瞒不过您!”,吉祥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偷鸡摸狗?什么样的龌龊事?”,曹晓卉紧接着问到,看样子她是不搞明白誓不罢休了。 “就是西门庆与潘金莲!”,聂小虎笑着说到。 “哦~~~~”,曹晓卉拖起了长音,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嗯?什么西门庆与潘金莲,我家夫人不叫潘金莲,叫田桂枝!”,吉祥听着有点糊涂。 “没你的事!”,聂小虎笑着问到,“那男的是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韦志杰!”,吉祥看了看门口,压低了声音说到。 “怎么是他?你没有搞错?”,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起初我也不知道,但次数多了,我也就看出来了,每次夫人进去茶馆之后,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准会有个男子也随后进去,而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每当那个男子进去之后,王妈都会从门口进到里面,有次我跟在王妈的后面也进了茶馆,就发现她径直去了后院,店铺也不管了,我也跟着去了后院,就看见王妈坐在院子当中,那样子就像是防贼似的,我看到后院正屋的房门是紧闭着的,当时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个王妈一看到我,就直接把我给赶了出来,还威胁我说是私闯民宅,我要是再不走她就要报官。 之后我打听了一下,知道那个男子名叫韦志杰,家就在我们家隔壁那条街上,开了间字画铺,他还有个娘子,名叫廖春花,听说昨天夜里上吊自尽了。” “韦志杰偷纪家老宅子里的东西,这事你知道吗?”,聂小虎接着问到。 “知道,当然知道!” 吉祥忙点头答到:“其实区区一个银烛台,我家老爷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若是换做了别人,老爷根本就不会去理会,可偏偏就是韦志杰,我家老爷这是抓住了他的把柄,故意整他呢!” “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有意思?”,吉祥听着有点发懵。 “没事!”,聂小虎摆了摆手,接着问到,“你再说说昨天你家夫人都去了哪里吧!” “还是那些地方呗!昨天下午夫人出门以后,我便远远地跟在了后面,夫人先是去了罗记绸缎庄,然后又去了庄记金店,随后去了唐家首饰店,接着便是一家胭脂水粉店,最后又去了狮子楼,在狮子楼喝了一会儿茶之后就回去了。” “罗记绸缎庄、庄记金店、唐家首饰店、胭脂水粉店、狮子楼”,聂小虎默念了几遍,随后皱着眉头问到:“胭脂水粉店?哪家胭脂水粉店,方才你并没有提到过啊?” “谁知道呢!那是一家临街的小店铺,也没什么好货,卖的都是些普通的胭脂水粉,去买的也都是些普通人家的姑娘,我也搞不明白夫人怎么会去那里,可能是心血来潮吧,也说不定!”,吉祥摇了摇头。 “嗯,我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聂小虎点了点头。 “大人,那我先出去啦,有事您尽管吩咐!”,吉祥站起身来,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出去了。 “这个韦志杰还真是不简单啊!这么会儿功夫就问出两个来了,真不知他在外面到底还有多少个女人!”,曹晓卉笑着摇了摇头。 聂小虎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在胸前一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皱起了眉头。 “虎哥,要不要把那个王妈也叫来问一下?” “没那个必要”,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让我好好地捋一捋。” 曹晓卉不再说话,也安静地思索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问询室内安静地出奇,只有聂小虎那中指和食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击声回荡在空中。 “她是怎么做到的呢?”,良久,聂小虎发出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问话。 “你说的是谁?”,曹晓卉问到。 “田桂枝!” “你是说是她杀了纪传钧?”,曹晓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应该就是她了,可是她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不过这不在场证明也太完美了,反倒是让我不太相信了,只是我想不出她是如何做到的”,聂小虎撇着嘴摇了摇头。 “你怎么认为会是她呢?” “验尸结果表明,在纪传钧的胃里发现有迷药,那就是说纪传钧是被人下了迷药,在其昏睡过去之后,再被人用发簪刺穿咽喉身亡的,而能够在其喝的茶里下药的人能有谁呢?” “这也不一定啊!说不定是泡茶的下人呢?” “茶壶里验过了,没有迷药,这说明迷药是下在茶杯里的,而现场就只有一个茶杯,而且茶杯里光洁如新,连半点茶渍都没有,也就是说那个茶杯根本就没有用过。” “那你是说茶杯被人换过了?” “正是!”,聂小虎点点头说到,“凶手在杀死纪传钧之后,将那个下有迷药的茶杯拿走,然后又换上了一个新茶杯,可能是刚杀了人难免会紧张,凶手忘记了在茶杯内倒上茶水,故而留下了漏洞。” “这么说,能有机会进入书房,换掉茶杯的……” 曹晓卉微一皱眉,紧接着说到:“那就只能是田桂枝了!” “没错!就是她!可是案发时她却是在逛街,这就让我想不明白了!” “也不对啊!”,曹晓卉转而一想,皱着眉头说到:“纪传钧的死亡时间是在下午申时,而那正是廖春花离开书房的时间,况且凶器也是廖春花的发簪,凶手又怎么可能是田桂枝呢?” 聂小虎长长地叹了口气,嘴里不断地轻声重复着:“田桂枝、廖春花、廖春花、田桂枝……” “田桂枝也真是够巧的,刚好在纪传钧遇害的时候出去逛街,昨天下午那韦志杰去了夏雨泽家喝酒,也没空陪她呀,不过她应该也知道,因为她并没有去那个茶馆。” 曹晓卉便思索边说到:“这个臭不要脸的,既然不是去偷汉子,还蒙着面纱干嘛?” “面纱!”,聂小虎几乎是一跃而起,“我明白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笔上的裂痕(9) 曹晓卉吓了一跳,紧接着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笑着说到:“虎哥,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开工?” 聂小虎撇了撇嘴,轻轻地摇了摇头,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无奈地说到:“还开不了工,没证据!” “证据总会找到的,虎哥,别急”,曹晓卉安慰到。 “虎头儿!”,此时石鋭凝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事?” “又有人去了韦志杰家,人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 “哦?什么人?”,聂小虎的眼睛就是一亮。 “是个男的,他说是什么林家铺子的老板,是个卖胭脂水粉的。” “卖胭脂水粉的?他去韦志杰家做什么?”,曹晓卉在一旁问到。 “这个我也不清楚,没细问,虎头儿你不是交代过了嘛,只要是去韦志杰家的,统统带回来,所以我们守在那里的兄弟也没细问,直接就给带回来了。” “把人带进来!” “好!” 进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一身的穿着打扮让人一眼便可看出是一名店铺的小老板,此人一进门便冲着聂小虎和曹晓卉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睛里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坐下说话!”,聂小虎指了指椅子。 “谢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回大人,小人名叫林家来,是林家铺子的老板,卖的是胭脂水粉,都是些地摊货,养家糊口、混口饭吃”,林家来尴尬地笑了笑。 “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何罪,为何把小人抓来?”,还没等聂小虎开口,林家来便哆哆嗦嗦地问到。 “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你点事,你不用害怕”,聂小虎微微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林家来这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大人有话尽管问,但凡小人知道的,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很好!”,聂小虎点点头。 “你去韦志杰家是找谁,所为何事?” “哦,这个呀!昨天下午韦志杰的娘子廖氏去我那里买胭脂,刚巧她要买的那款断货了,我又不想失了这笔生意,于是便收了她的钱,给她打了个收条。 今天货到了,这不我就赶着给她送过来了,谁知我刚敲了敲门,却出来了两位官爷,不由分说就把我抓,额不,是带到这里来了,胭脂我还带在身上呢!” 林家来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六角形的红色木盒。 “胭脂水粉?我怎么记得方才吉祥说过,田桂枝昨天下午也去过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曹晓卉插口说到。 “你是说廖春花昨天下午去你那里买胭脂?”,聂小虎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里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昂,怎么了?”,林家来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看着聂小虎。 “昨天下午什么时辰?” “什么时辰?我想想看啊!”,林家来皱起了眉头。 “申时左右。” “申时?你没记错?”,聂小虎显得更加地兴奋了,看得林家来心里直发毛。 “错不了,因为昨天我还要去给人送货,说好了申时送过去,在廖氏走了以后我就去给人送货了,是申时没错!”,林家来点点头说到。 “你可认准了,是廖春花没错?”,聂小虎紧跟着追问到。 “错…错不了,都是老主顾了,我怎么可能认错?”,林家来显得有些紧张。 “那当时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哈!说起这个来,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听到聂小虎这么问,林家来乐了:“昨天下午廖氏竟然穿了一身贵妇人的衣裳,浑身上下穿金戴银的,脸上还蒙了一层面纱,好像怕人认出来似的,我还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发财了,你猜她怎么说?” “她怎么说?”,聂小虎催促到。 “她说财是没发,霉却是倒了一身,好在是解决了,这身衣裳也就只能穿一会儿,还要还回去的,还特别嘱咐我说不要告诉别人呢!” 聂小虎笑了,站起身走到了林家来的身边,拉着他走到了门口,轻轻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儿。 “你看看,廖氏昨天穿的是不是和她身上穿的一样?”,聂小虎指着正在大厅中等候的田桂枝,小声地说到。 “对对对,没错!和她身上穿的一模一样,她要是再带上面纱,我一时还真分不出来呢!”,林家来连连点头。 “好!本捕头记你一功,待会儿有赏!”,聂小虎笑着拍了拍林家来的肩头。 “开工!”,聂小虎乐呵呵地开门走了出去,曹晓卉也笑着跟了上去。 “有赏?这怎么还变成了好事了?” 林家来一脸蒙逼地站在那里,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对啊!今天早上一出门我不是踩到狗屎了吗?那可是黄金啊!” 一进大厅,田桂枝便哭着喊到:“大人哪!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杀害我家老爷的凶手定是那廖春花!”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聂小虎笑着问到。 “因为昨日里只有她进过老爷的书房,在她走后,老爷就遇害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丈夫韦志杰写的认罪书也不见了!那认罪书就放在老爷的书房,昨夜我都翻遍了,书房里什么也没丢,唯独不见了那份认罪书!这不很明显了吗,不是她还会是谁?” 聂小虎微微一笑,环视了众人一眼说到:“关于纪传钧和廖春花被害的案子,我已有定论,等下便会为大家说明!” “什么?!” 韦志杰吃惊地问到:“大人,您是说我家娘子是被人害死的?她不是上吊自尽的吗?” “我只是说她是吊在房梁上,有说她是自尽的吗?”,聂小虎冷笑了一声。 “这个?”,韦志杰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先来说说廖春花被害一案吧!”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韦志杰,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韦志杰。 第三百一十三章 笔上的裂痕(10) “什么?是他杀了……”,一旁的蒋氏几乎被惊呆了,脱口而出,站在她身边的夏雨泽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大人,您搞错了吧?怎么可能是我杀了我娘子?当时我可是在夏兄家中的啊!”,韦志杰做出一脸的无辜状。 “你以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说到:“昨天下午,你和廖春花从家中出来之后,廖春花去了纪家,而你则去了夏雨泽的家中,在夏家,你与夏雨泽在一起饮酒,并想方设法将其灌醉,然后你也装作喝醉了,和他一起睡在了床上。 等到夏雨泽熟睡不醒后,你便……咳咳!” 聂小虎假装咳嗽了两下,此时韦志杰的眼珠乱转,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蒋氏,而蒋氏的脸上则是一副及其复杂的表情。 聂小虎接着说到:“到了晚上戌时左右,你借口说是有东西要送给蒋氏忘了带,于是你便返回到了家中,此时廖春花已经在家中等着你了,并给你留了后门。 你趁其不备,在二楼卧房掐死了她,然后将尸体吊在了房梁上,伪装成了她自尽的假象,为了使其自尽的假象显得更加逼真,你还特意在桌上的蜡烛前点燃了一张纸,并把纸灰留在了桌面上,好让我们觉得那是她带回来的认罪书。 随后你又找来一把凳子,并在凳面上印上了廖春花的脚印,然后把凳子放倒在了她的下方,随后逃离了现场,返回到了夏雨泽的家中,我说的可有不对的地方么?”,聂小虎冷冷地瞅着韦志杰。 “大人,您说的这些可…可有凭证?您又是凭什么说我娘子她不是自尽而是被害的?”,韦志杰此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韦志杰,你也太不小心了,伪造的现场简直是漏洞百出!” 聂小虎冷笑地说到:“先说那个凳子,你为何不找个高一点的呢?凳子的高度不够啊!” 看到韦志杰脸上那疑惑的表情,聂小虎笑了笑说到:“凳子的高度加上廖春花的身高,才刚刚好勉强与绳套持平,廖春花若是自尽的话,她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够将脖子伸进绳套里,当她吊上去之后,又怎么可能踢得到凳子呢? 再就是桌上的蜡烛,你这也是个败笔!当我们发现廖春花的尸体的时候,卧房内是漆黑一片的,试问她若是自尽,怎么可能会吹灭桌上的蜡烛? 当然了,验尸的结果也表明廖春花是先被人掐死然后有被吊在房梁上的,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就…就算是我娘子她是被人害死的,那你凭…凭什么说是我杀的?”,韦志杰的额头上此时已是渗出了汗珠。 “你不是说你昨天夜里一直都在夏雨泽的家中,从未出去过吗?你不是说亥时还醒了一次吗?你送给蒋氏的玉镯又是从哪里取回来的?解释一下吧?”,聂小虎看着韦志杰,冷笑着说到。 “这?我?”,韦志杰脸色已经变得蜡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在坚持了一会儿后,终于叹了口气,垂下了脑袋。 “怎么回事?”,夏雨泽怒视着蒋氏,小声地问到。 “你们的家事等回去关上门自己处理!” 聂小虎看了一眼夏雨泽,随后又看向了正盯着韦志杰,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来的田桂枝。 “现在我再来说一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吧,田夫人!”,聂小虎盯着田桂枝,嘴上笑着,眼光却如同寒冰一般。 “我?有我什么事?”,田桂枝就是一愣,随即眼神由刚才的怒目相视变为了惊异。 “说说你是如何杀害纪传钧,然后又嫁祸给廖春花的吧!”,聂小虎身子向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此言一出,惊得在场的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尤其是纪家的丫鬟小红和仆人吉祥,吉祥偷偷地向后扯了扯小红的衣角,小红这才反应过来,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田桂枝的身边,就好像与她划清了界线一般。 “大人哪!您可别听什么人胡说八道啊!” 田桂枝哭丧着脸说到:“我怎么可能会去杀害我家老爷呀!再说了,老爷遇害时我正在逛街呢,怎么可能跑回去杀人呢?难道我还会什么分身术不成吗?” “你在逛街?谁能证明?”,聂小虎嘲讽似的问到。 “吉祥可以…”,田桂枝立刻闭住了嘴,听得吉祥也是一愣。 “原来你早就知道吉祥在跟踪你了,然后你就巧妙地利用了他”,聂小虎笑着说到。 “利用?什么利用?我知道他是老爷派来暗中保护我的,所以我也没太在意,心里面还很感激老爷呢!”,田桂枝反应迅速、巧舌如簧。 “你反应还真是够快的!”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代劳吧!就在昨天下午,廖春花去找你求情的时候,你将她带到了卧房内,在卧房里,你先是骗得了她头上的发簪,随后又以帮其向纪传钧求情为条件,让廖春花和你互换了衣服。 因为你们两个的身材差不多,在换了衣服后,再在脸上蒙上面纱,若是不靠近了仔细看的话,很难分辨的出来,随后装扮成你的廖春花便按照你的指示外出逛街去了,当然,去逛哪些店铺也都是你指定好的。 在吉祥跟踪廖春花走了之后,装扮成廖春花的你便进了纪传钧的书房,在书房内,你先是暗中在茶杯中下了迷药,纪传钧喝下有迷药的茶之后便昏睡了过去,随后你便用廖春花的发簪刺穿了他的喉咙,当然你还没忘了将那个下了迷药的茶杯换掉。 只可惜你却忘了在新换的茶杯里倒上一点茶水,那个茶杯光洁如新,根本就没有用过嘛,你也是太粗心了!” 此时的田桂枝已经明显开始不淡定了,身体有些微微发抖,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到:“接着你又将韦志杰写的那张认罪书拿走,估计是毁掉了,随后你便离开了纪家,当然,在小红他们的眼里,是廖春花离开了。 在到了你和廖春花约定好的时间后,你们两个在一个隐秘的地点见了面,并换回了衣服,然后各回各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大人,听您说的跟真的似的,请问我为什么要杀老爷?我又为什么要陷害廖春花?昨天下午我一直在逛街,吉祥可是一直在跟着我的!吉祥!你倒是说句话呀!” “夫人,我…我只看到一个穿着你的衣服的女人在逛街,她脸上蒙着面纱,至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我还真…真的是不清楚”,吉祥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到。 “你!”,田桂枝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逛街的肯定是廖春花,不是你,至于为什么嘛,那就要问他了!”,聂小虎用手一指如同蔫了的黄瓜似的韦志杰。 田桂枝身躯猛地一震,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大…大人!” 韦志杰此时似乎还抱着一丝抵抗的心理,哆哆嗦嗦地说到:“为…为何要问我?” “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听到这里,不仅其他的人,就连曹晓卉也是一愣,眼光变得惊奇起来。 “三天前带廖春花外出游玩的是你,发现那所老宅子的是你,进去找到银烛台的是你,鼓动廖春花去纪家找田桂枝求情的还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在当中穿针引线,你还敢不承认么?” “噗通!”一声,韦志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聂小虎冷冷地一笑,接着说到:“你策划好了一切,目的无非就是在杀死纪传钧并嫁祸给廖春花后,你再入赘到纪家,你们两个从此共享富贵。 在田桂枝假扮廖春花杀死纪传钧之后,你便在晚上偷偷地从夏家溜回自己的家中,掐死了廖春花灭口,来个死无对证!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但你们实施起来却是漏洞百出!” 聂小虎看了看石鋭凝,又瞅了瞅桌案上的那个烛台,石鋭凝会意,赶紧将烛台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上。 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继续说到:“首先就是这个银烛台,它在那所老宅子里那么多年竟然没有被发现?看守宅子的天福多年前就在里面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找到,怎么偏偏你一去就找到了? 还有就是这个烛台本身,它是银的,我就纳闷了,它在那所宅子里放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银白色的,一点都没变黑,这怎么可能?明显是刚刚放进去的嘛! 其次就是你们找的那个目击者,也就是天福,他已经六十三岁了,人老眼花,曹捕头就坐他对面,他都分不出男女,他又怎么可能在百步之外看得清韦志杰和廖春花?真是可笑之极!” “大人!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认的!当时在逛街的就是我,什么和廖春花互换了衣服,没有的事!”,田桂枝把心一横,决定来个死不认账。 “你还真是嘴硬啊!那要如何你才肯承认?” “证据!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和廖春花互换了衣服,否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是不会认的!” “证据是吗?”,聂小虎冷笑了一声说到,“证据就在你的身上!” 一听此话,田桂枝就是一愣,继而低头在自己身上四处看着。 “别找啦!证据就在你腰间的荷包里!”,聂小虎笑着说到。 田桂枝赶紧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打开封口向里看去,随后拿出了一张折成方块的纸。 “这是什么?”,田桂枝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方块纸。 “你没有想到吧?廖春花装扮成你出去逛街,并没有完全按照你指示的路线行走,而是在当中去了一趟林家铺子,买了一盒胭脂,巧得很,她要买的胭脂缺货,于是店铺的老板便给她打了一张收条。 廖春花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收条之类的东西,所以我断定她把收条放在了你的荷包里忘记了拿,如何?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哽”的一声,田桂枝的身躯如同面团一样,瘫软在了地上,蓦地,她的眼里又放射出狠毒的光芒,用手一指韦志杰,声嘶力竭地喊到:“你这个负心汉!都是他!这一切都是他教我这么做的……” 第三百一十四章 被踩死的蟑螂(1) 这天清晨,聂小虎正坐在大厅内看公文,在看完一个公文后,聂小虎抬起了头来。 “小石头,小毛子!” “虎头儿!” “上头说有个扶桑国的使者要去长安觐见皇上,今天要在洛阳休息半天,你们两个去静仁码头接一下,负责将其护送至驿馆,现在就去。” “的咧!”,两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我说石头,你说这扶桑国的人怎么长得这么猥琐,跟个矬子似的,还尖嘴猴腮的?” 在去驿馆的路上,毛光鉴骑在马上,看着前面的马车,笑着说到。 “谁知道呢?可能他们就是这个杂,啊不对,是这个品种吧!哈哈哈哈!”,两人在马上边聊边笑着。 驿馆院内,院门两侧是一溜花圃,花圃内的各种鲜花都在争奇斗艳、开得不亦乐乎,此刻左侧花圃的旁边,两名挑粪的农夫正在向着一个坑内倾倒木桶,桶内全是用来给花圃施肥的粪便。 “我说咱们歇会儿吧,也干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个农夫说到。 “好!去喝口水去!”,另一名农夫点头答到。 “先把坑给盖上,味儿太大!”,说着话,一名农夫拿过来一张草席,将粪坑盖了起来,随后两人便挑着木桶离开了。 马车进了驿馆的院子,停在了左侧的花圃旁边。 “到了!”,石鋭凝和毛光鉴在院门口下了马,步行进了驿馆,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马车停稳后,车厢的门帘掀开了,一名跟猴子差不多少的小矬子从车厢内钻了出来,四下里看了看,当其看到地面上铺有一块草席的时候,禁不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吆西!” “啊!……” “两位官爷辛苦啦!”,驿馆的当值看到石鋭凝和毛光鉴,赶紧笑着迎了出来。 “不辛苦,份内之事!”,两人抱拳笑着说到。 “那位扶桑国的使臣呢?” “那不就……” 石鋭凝向身后一指,转身看去,马车已经走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卧槽!还是个忍者?!”,石鋭凝一声惊呼。 “打死开泰!打死开泰!”,粪坑内响起了尖锐的叫声…… “哈哈哈哈!” 聂小虎和曹晓卉在听完石鋭凝那绘声绘色地讲述后,乐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说小石头,这可是有点不厚道啊!”,聂小虎边笑便说到。 “咱可是泱泱大国,可不能让这些阿猫阿狗的小瞧了,这么着吧,今天晚上咱们请他吃顿饭,算是给他压压惊了!” “好!虎头儿你怎么说咱就怎么办!”,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是夜,华灯初上、皓月当空,城阳街得月楼上,聂小虎等人陪着扶桑国的使臣围坐在桌旁,众人频频举杯敬酒,扶桑国的使臣也是来者不拒,喝得十分尽兴,就在使臣又一次举杯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筷子碰到了地上。 “小二!”,石鋭凝看到店小二恰好走到桌旁,赶忙招手喊到。 “官爷,什么事?”,店小二笑嘻嘻地问到。 “筷子掉了,给换一双!”,石鋭凝指了指地上的筷子。 “给您!”,店小二立即从怀中摸出了一双筷子,双手递了过去。 “这么快?感情你身上备着那?”,石鋭凝惊奇地说到。 众人也都是一脸的惊奇,扶桑国的使臣接过筷子,也是不住地点头。 “是这样的,我师傅教过我,说身上要备着一双筷子,保不齐哪位客人的筷子掉地上了,这样就能够迅速地给换上!” “嗯!想得周全!”,聂小虎点头称赞到。 “咦?这是做什么用的?”,毛光鉴指着店小二小腹处,衣服下摆露出的一截绳头问到。 “奥,这也是我师傅教的,当我尿急的时候,只要用手一拉这个,那东西就…嘿嘿!方便,还不用手去碰!” “嗯!讲究!卫生!”,石鋭凝不住地点头。 “吆西!”,扶桑国的使臣听了身边翻译的话,一边往嘴里夹了口菜一边点头说到。 “不对啊!”,毛光鉴皱着眉头问到,“那你尿完了呢?既然不用手,那你怎么再塞回去?” “用筷子啊!我不备着一双嘛!” “我去!”,众人瞬间都趴在了桌面上。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宁静的街道上回荡着几声公鸡的啼鸣,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安详而又静谧。 “啊!~~~~~~”,突然间,道化区李记银铺的后院内响起了一声女子的惊叫,尖锐的叫声瞬间划破了静寂的天空。 死者是李记银铺的老板李顺章,此时他就仰面躺在自己的书房里,胸口处插着一支羽箭,双目圆睁,脸上是一副惊愕的表情,似乎临死前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聂小虎看着已经哭红了双眼的李晓玲问到。 “一个时辰前”,李晓玲哽咽着说到,“今天早上我去叫爹爹吃早饭,结果爹爹不在卧房,我又来到书房,结果一推门,便…便…”,说着话,李晓玲又哭了起来。 “家中可有贵重物品丢失?” 李晓玲没有说话,哭着摇了摇头,此时一只纯白色的小猫走到了李晓玲的脚前,用身体蹭着她的腿,小声叫着,似乎也在安慰着主人的悲伤。 “白雪”,李晓玲抽泣着叫到,蹲下身去,将小猫抱在了怀中。 聂小虎没有再问,开始仔细地勘察起了现场,书房不大,在后院的一楼左侧,正对着房门的是一扇窗户,窗户是紧闭着的,从里面上了闩,窗户纸上有着一个破损的洞,小洞的边缘向房内微微凹陷,根据洞口的形状判断,箭是从外面射进来的。 死者胸口上的羽箭是小型弓弩上用的那种弩箭,样式十分地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窗前是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桌面上还铺着一张山水画,看上去十分古老的样子,但美中不足的是,在画的正中有着一个小洞。 书房左侧靠墙是一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房门右侧的墙上画着一副字画,另外还有两个烛台,烛台上的蜡烛都已经燃烧殆尽,托盘里堆满了蜡油。 第三百一十五章 被踩死的蟑螂(2) “这个院里除了你和你父亲之外,还有谁?” “还…还有周妈”,李晓玲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到,“她是我家唯一的佣人,就住在西厢房里。” 尸格很快便递了上来,死亡时间是在昨夜丑时左右,一箭致命,而且是短距离中箭,射箭之人距离死者不会超过两丈。 聂小虎又来到了书房的外面,正对着窗户盯着那个小洞看了看,小洞的高度约有一米六,距离窗户两丈远的地方恰好是在墙根处,旁边有一道小门,门上没有锁。 小门处的地面上进进出出脚印颇多,大人的、孩子的、男的、女的兼而有之,聂小虎轻叹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虽说距离不远,但在深夜里,能一箭穿过窗格射中目标,此人应该是个射箭的高手”,曹晓卉在聂小虎的身旁小声地说到。 “嗯”,聂小虎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父亲可有什么仇家吗?”,聂小虎看着李晓玲问到。 “仇家?没有吧?至少我从未听说过”,李晓玲摇了摇头。 “昨天夜里你可听到什么动静吗?” “没有,我就在二楼的卧房内睡觉,我最近缺觉,每天都是一觉睡到天亮,睡得很沉,什么都没听到。” “你就是周妈?”,聂小虎转而看向了和李晓玲站在一起的一名中年妇女。 “奴家便是”,周妈小心地应答着。 “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回大人的话,奴家在这里干了快二十年了,小玲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爹娘都没了,她今年才十六岁!”,说完眼泪流了出来,李晓玲也被感染地哭了起来,轻轻地依偎在了周妈的怀中。 “昨晚你可听到什么动静吗?” “昨晚我没回来住,晚饭后我收拾完就去看我女儿了,她半个月前刚生了,正在坐月子,昨晚我就住在她那里了,今天早上天不亮回来的。” “那道门上的钥匙共有几把?”,聂小虎指着那道小门问到。 “一共有四把钥匙”,周妈看了看那道门。 “四把?这么多?” “是啊!方便进出啊!”,周妈点点头,“老爷一把,我一把,还有就是老爷的两个徒弟各有一把。” “两个徒弟?”,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嗯”,周妈点头说到,“一个叫胡明权,一个叫洪金成,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们在哪?怎么没在这里吗?” “他们都还没到呢,不过也快了”,周妈抬头看了看天。 “对了!我想起来了!”,李晓玲突然从周妈的怀中挣脱出来,像是想起了什么。 “什么?”,聂小虎疑惑地问到。 “我想起来了!就在前几天,胡师哥他给人家打造的一对银镯子份量不够,我爹爹发现里面掺了锡,就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还说再有下次就将他赶出去,断了师徒关系,他跟我爹有仇!” “他们两个都住在哪里?”,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问到。 “不远,他俩住在一个院里,一共两间房,他们一人住一间,就在南边那条街上,离此步行也就一刻钟的时间,那个院子也是老爷的”,周妈说到。 聂小虎略微思索了一下问到:“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家老爷那么晚了还在书房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周妈摇了摇头。 “你呢?” “我也不知道”,李晓玲同样摇了摇头。 “不过昨天下午老爷似乎很生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周妈又补充到。 “哦?你怎么知道他很生气?” “昨天下午我出去买菜回来,就听见老爷在书房里大声地说话,像是在训斥谁,吃完饭的时候也是没给他们好脸子看。” “他们?还有谁?” “就是胡明权和洪金成啊!” “他们也在这里吃晚饭的吗?” “那倒不是”,周妈摇摇头说到,“只不过昨天是小姐的十六岁生辰,他们两个就留下来一起庆祝了。”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了晚饭他们就回去了,大约是在戌时左右吧!”,周妈想了想。 “周妈、师妹”,此时一名俊朗的小伙子走了进来,看上去完全是一脸愕然的表情。 “洪师哥”,李晓玲打了声招呼,抱着小猫迎了过去。 “等等,你知道我一碰到猫浑身就起红疹”,洪金成双手摆了摆,后退了两步。 “哦,我忘了”,李晓玲弯腰将小猫放在了地上。 “白雪,自己玩去吧”,李晓玲推了推小猫,白色的小猫懒洋洋地走开了。 “师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这么多的捕快?”,小伙子走到李晓玲的身边,小声地问到。 “洪师哥,我爹他……”,说着话李晓玲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搞得洪金成一时手无足措,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紧盯着洪金成问到。 “回大人,小人名叫洪金成”,洪金成小心翼翼地答到。 “你是李顺章的徒弟?” “是师傅的二徒弟”,洪金成点点头,“大人,出了什么事吗?” “你师傅他昨天夜里被人用箭射死在了书房内”,聂小虎紧盯着洪金成的脸,捕捉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什么!?”,洪金成似乎完全被惊呆了,整个人就像是被电了一下,身躯猛地一震。 “师妹,这可是真的?” 李晓玲哭着点了点头。 “师傅!~~~”,洪金成仰头大吼了一声,随后便哭着跪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又是一名青年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脸上的表情疑惑中带着震惊。 第三百一十六章 被踩死的蟑螂(3) “你是胡明权?”,聂小虎盯着他问到。 “回大人!”,胡明权赶忙冲着聂小虎躬身施了一礼,“小人正是胡明权。” 当聂小虎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胡明权的反应几乎和洪金成一般无二,跪在地上、悲痛欲绝。 在等了一柱香之后,聂小虎这才说到:“都起来,我还有话要问你们!” “是,大人!”,两人答应一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昨天在这里吃过晚饭之后,你们两个可是一道走的?” “回大人,是一道走的。” 洪金成哭丧着脸说到:“起初我和胡师哥一起出的门,后来走到街上,胡师哥说要去买点东西,我就先回去了。” “我去买了件衣服,眼看着天就要热起来了”,看到聂小虎正在看自己,胡明权赶忙说到。 “你昨天夜里丑时左右人在哪里?”,聂小虎问到,目光如剑。 “丑时?”,胡明权皱着眉头想了想,“那么晚,自然是在睡觉了。” “谁能证明?” “没有”,胡明权回答得很干脆,“我就一个人住,屋里没别人,要是能找出一个能证明的人来,我倒是很想见见他!” “你呢?”,聂小虎又看向了洪金成。 “我?”,洪金成愣了一下,赶忙答到,“那个时候我也在屋里睡觉呢!” “有人能证明吗?” “证明不了”,洪金成摇着头说到,“我也是一个人住一屋,屋里没别人。” “嗯”,聂小虎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聂小虎环视了一遍众人说到:“此案还须细细侦查,在此期间你们都不要外出,否则以案犯论处,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大人!”,李晓玲、周妈、胡明权和洪金成都点头应到。 “很好,我们走!”,聂小虎一挥手,转身离开了。 在出了李家之后,聂小虎吩咐到:“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你们再带上几个人,给我好好地查一查李顺章这个人,我要知道所有与其有过过节的人,最近的,从前的,一个也别落下,另外再查一下附近可有什么神箭手没有。” “明白了!”,石鋭凝等人立刻高声答到。 “小卉,你也带上几个人,给我查一下胡明权和洪金成这两个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知道了!”,曹晓卉点点头。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石鋭凝等人才回到了捕快房大厅。 “虎头儿,查清楚了!”,一进大厅,石鋭凝便开口说到。 “怎么样?李顺章都和谁有过节?” “没”,石鋭凝边大口喝着水边摇着头。 “没有?”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还是我来说吧!”,毛光鉴在一旁说到。 “李顺章,李记银铺的老板,今年四十二岁,本地人氏,年轻时在毕家银铺做学徒,十六年前娶了他师傅也就是毕家银铺的老板毕广茂的女儿为妻,成了毕家的上门女婿。 十年前,毕广茂因病过世,李顺章便继承了毕家银铺的家业,并改名为李记银铺,其妻毕氏也于五年前病故了,留下一女,名李晓玲。 李顺章平日里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执,做生意也是本本分分,从没有缺斤少两过,口碑极好,要说谁与其有过节的话,那也只有一个,却是也算不上过节了。” “为何?” “因为那个人早就死了!” “死了?”,聂小虎就是一愣。 “那个人叫胡润轩,是李顺章的师弟!” 柳震萧接口说到:“胡润轩与李顺章同在毕家银铺做学徒,李顺章是师兄,他是师弟,不过已于五年前死了,听说是自尽而亡的。” “自尽?那又是为何?” “还不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嘛!” 石鋭凝终于缓了过来,抢着说到:“听人说二十年前,他们两人同在毕家做学徒的时候,都喜欢上了毕家的小姐,而毕家小姐却又钟情于胡润轩,但是毕广茂却是对李顺章十分地喜爱,于是便棒打鸳鸯,将女儿许配给了李顺章。 自打李顺章成了毕家的上门女婿后,胡润轩就离开了毕家,回到了城外的胡家庄,五年前毕家小姐因病亡故,听说那胡润轩在家听说了此事后,竟然悬梁自尽了,人们都说他那是为毕小姐殉情了。” “还有吗?” “整个道化区都查遍了,没有什么神箭手,就只有一个射箭很准的,还于去年参军去了,听说是去了广西,具体在哪谁也说不清楚”,柳震萧说到。 “还有吗?” “没了!”,三人一齐摇了摇头。 “这么说就是李顺章没有什么仇人了?”,聂小虎的眉头瞬间拧在了一起。 “应该就是没有了!” 毛光鉴点头说到,身旁的石鋭凝暗中掐了他大腿一下,疼得他直咧嘴。 “若不是仇杀,那凶手又会是为何而杀的人呢?李家并未丢失财务,也不是偷窃杀人,这杀人动机若是找不到,破案的线索又该如何去寻找呢?”,聂小虎心里想着,无奈地撇了撇嘴。 “都回去休息吧,忙了一整天,都累坏了吧?”,聂小虎朝外挥了挥手。 “那我们就先撤了!”,石鋭凝抱拳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没有做声,三人互视了一眼,转身出了大厅。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便坐在了大厅内,虽然仍在冥思苦想,但脸上的表情却比起昨晚舒展了许多。 “怎么,虎哥,案子有眉目了?”,曹晓卉笑着进了大厅。 “小卉,你回来啦!”,聂小虎微笑地看着曹晓卉。 “回来了,怎么样?案子有眉目了吗?” “多多少少算是有点吧!”,聂小虎笑了笑,“还是先说说你调查的情况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被踩死的蟑螂(4) “先说洪金成吧,今年二十岁,家住城外东洪村,没有任何背景,父母都是老百姓,家中有两亩薄地,两年前才去的李家做学徒;胡明权,今年二十一岁,家住城外胡家庄,却不是本地人,十年前流浪到了胡家庄,后被人收养,无父无母,于五年前去到李家做的学徒。” “这么说这两个人都很清白了?”,聂小虎皱起了眉头。 “清不清白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胡明权倒是与李顺章有些渊源。” “哦?是何渊源?” “他的养父名叫胡润轩,是李顺章的师弟。” “胡润轩!”,聂小虎眼睛就是一亮。 “怎么?你知道这个人?”,曹晓卉好奇地问到。 “多少知道一些,你继续说”,聂小虎点了点头。 曹晓卉便将李顺章与胡润轩之间的感情纠葛讲述了一遍,基本与石鋭凝他们所讲的一般无二。 “唉!这个胡润轩也是个痴情的种子啊!”,讲完后,曹晓卉不由地轻叹了一声。 “这下有点意思了!”,聂小虎乐了。 “有意思?有什么意思?”,曹晓卉糊涂了。 “我有个大胆的假设,若是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 “什么假设?”,曹晓卉急急追问到。 “虎头儿!”,此时石鋭凝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聂小虎一看,跟着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洪金成。 “虎头儿,他说有重要情况要向你汇报!” 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么早,有什么重要情况?” “大人!”,洪金成先是躬身施了一礼。 “昨夜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心想可能对您破案有所帮助,这不一大早就匆匆赶来了嘛!” “什么事?” “前天夜里,也就是我师傅遇害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于是便起身去找了趟胡师哥,想找他陪我喝两杯,可是我拍了半天门,叫了好多声,里面也没人答应,后来我才发现门上挂着锁,胡师哥并不在屋内!” “那是什么时候?”,聂小虎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大约是在丑时左右吧,我回屋后没多久便听到梆子响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昨天怎么不说!” “我…我当时有点紧张,忘…忘了”,洪金成有点害怕地说到。 “胡明权现在在哪里?”,聂小虎站了起来。 “应该还在屋中睡觉吧,平常这个时候他都是在睡觉的,我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他的房门没开,外面也没上锁。” “带路!” 在洪金成的带领下,聂小虎等人来到了一座小院门前,院内只有两间正房。 洪金成打开院门,众人进到院内后,洪金成指着右边的房门说到:“这就是胡师哥的房间了。”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微一点头,石鋭凝会意,立刻走上前去,伸手拍门。 “开!”,石鋭凝第二个字还没出口,门就被拍开了,就连石鋭凝自己都愣住了。 石鋭凝“咦”了一声,迈步进到了屋内,随后立刻退了出来。 “虎头儿!人死了!” “什么?”,聂小虎立刻冲了进去。 “啊?!死…死了?”,洪金成愣在了原地。 屋内的摆设相当地简单,一张木床、一张桌子、靠墙是一个衣柜,桌前有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胡明权仰面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血液变成了黑色,一眼便可看出是中毒身亡。 桌子上放着一把白瓷酒壶和一个酒杯,酒杯中还有些许残留的酒渍,就在聂小虎正在仔细观察屋内情况的时候,突然间从靠墙的衣柜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有东西用爪子在挠衣柜的门一样。 石鋭凝等人立刻紧张了起来,毛光鉴还抽出了腰间的唐刀。 “什么人!出来!”,石鋭凝冲着柜子大喝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只是挠门的频率愈发地快了起来。 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三人慢慢地走到了衣柜门口,三人的神情都紧张地不得了,各自抽出了佩刀,做好了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 “用刀将门挑开!”,聂小虎紧盯着衣柜说到。 石鋭凝向着衣柜门伸出了长刀,毛光鉴和柳震萧则举起了刀,虎视眈眈地盯着衣柜。 衣柜的门被挑开了,直听得“喵!”的一声,一道影子从衣柜内如同闪电一般窜了出来,吓了三人一跳! “原来是只花猫啊!”,三人看清了窜出来的东西后,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聂小虎和曹晓卉也是相视一笑,微微地摇了摇头。 此时验尸的工作已经完成,仵作递上了尸格。 “你们仔细地搜查一下”,聂小虎说完,看起了尸格。 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亥时左右,死因是中毒身亡,在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内都验出了剧毒,并且与死者身中之毒完全一致。 “难道说他是饮毒自尽的?”,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虎头儿,你看!”,此时石鋭凝拿着一把小型的弓弩递到了聂小虎的眼前。 “这是在床下找到的!” 聂小虎接过弓弩仔细地看了看,这是一把全新的弓弩,样式很普通,跟兵器店里卖的没什么两样。 在仔细地看过这把弓弩之后,聂小虎的嘴角微微地翘了翘。 “小石头,你过来!” 随后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石鋭凝点点头,冲着毛光鉴和柳震萧一招手,三人立刻出去了。 “小卉,你安排几个兄弟,去把前天晚上在这一带打更的更夫全给我找来!” “前天晚上?”,曹晓卉就是一愣。 “对,前天晚上!” “明白了!”,曹晓卉点头答应一声,也转身出去了。 聂小虎环视了一遍屋内的一切,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把弓弩,这才点点头来到了院子里。 第三百一十八章 被踩死的蟑螂(5) “大人,我能不能先去师傅那里,把胡师哥的死讯告诉小姐?”,洪金成小心地问到。 “去吧!”,聂小虎点了点头。 “哎,多谢大人!”,洪金成躬身施了一礼,随后也离开了。 没过多久,曹晓卉便带着三名更夫回来了。 “带他们去认一下尸体,看看他们前天晚上谁见过他?”,聂小虎说到。 “好!” 曹晓卉领着三人进到了房内,没一会儿便都出来了。 “虎哥,他说见过胡明权”,曹晓卉指着其中一名更夫说到。 “小的名叫赵二,在南边那一带打更”,赵二赶忙说到。 “前天晚上你可曾见过死者?” “见过,见过!”,赵二忙点头答到。 “在哪里见的,什么时候见的?” “在南边菜市场旁边的小树林里,前天晚上丑时左右吧,我走到那里时,突然感到肚子有点不舒服,就想着进小树林解决一下,不想正好撞见了他。” “当时他在做什么?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没了,就他一个人”,赵二摇了摇头说到,“当时还吓了我一跳,我问他这么晚了一个人在树林里做什么,他回答说在等人,我认为是小青年在私会,也就没多问。” “你确定是他?没看错?” “错不了!我记得真真的!” “嗯,你们可以走了!”,聂小虎挥了挥手。 三名更夫齐齐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就在这时,石鋭凝三人也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怎么样,查到了吗?” 石鋭凝点点头,随即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走!去李家!”,聂小虎听完后,微笑着挥了挥手。 李家客厅内,聂小虎和曹晓卉坐在上首,李晓玲、洪金成和周妈则站在了一起。 在沉默了一阵后,李晓玲忍不住脱口而出:“想不到竟然是他!” “你在说什么?”,聂小虎紧盯着李晓玲问到。 “大人!原来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真的是胡师哥,不,胡明权?” “你为何会这么说?”,聂小虎笑了笑。 “这不明摆着吗?” 李晓玲的脸上现出了怒容:“胡明权他肯定是因为我父亲为了他在银镯子里掺假的事训斥了他,因而怀恨在心,在杀害了我父亲之后,他又担心事情暴露,从而饮毒自尽了,你们不是从他家里搜出了弓弩吗?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 聂小虎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的话,接着问到:“请问你的家中可有弓弩?” “嗯?” 李晓玲显然没有料到聂小虎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答到:“有倒是有一把,那是我父亲买来防贼的,不过除了偶尔拿出来玩玩,几乎从来没用过,一直放在二楼最里间的储物室里。” 聂小虎随即站起身来,笑着说到:“大家在此稍后,我去去就来!”,说完便转身上了二楼,曹晓卉也紧紧地跟了过去。 上到二楼,两人来到了最里间的房门口,门没有上锁,聂小虎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房间内杂乱无章地堆放着许多杂物,有箱子、花瓶、画轴等等物品,都胡乱地堆放在了房间内,地板倒是比较清洁,没有什么足迹。 “在这呢!”,曹晓卉指着门后墙上挂着的一把小型弓弩说到。 聂小虎盯着墙上的弓弩看了看,随后又仔细地由上到下观察了起来,当看到地面时,聂小虎的目光停住了,随后慢慢地蹲了下去。 曹晓卉也跟着蹲了下去,仔细地看着地面,只见地面上有一只蟑螂,不过已经被人给踩死了,变成了扁平状。 “你看这只蟑螂死了多久了?”,聂小虎问到。 “不会超过两天,还没干透呢!”,曹晓卉一边盯着蟑螂一边答到。 “行了!”聂小虎乐呵呵地站了起来。 “这个死蟑螂告诉你谁是凶手了?”,曹晓卉一脸的诧异。 “这可是证据,我们再去书房看看!”,聂小虎神秘地一笑。 进到书房,聂小虎径直走到了房门左侧,伸手将墙上挂着那副字画摘了起来,画后面的墙壁上有着一个浅浅的小坑。 聂小虎又在桌案上将那副破损的古画挂了上去,古画上的小洞位置恰好与墙上的小坑重叠了起来。 “这下全清楚了!“,聂小虎乐得直搓手。 回到一楼客厅,聂小虎走到客厅中央,在来回扫视了几遍后,聂小虎冷冷地一笑,问到:“是你们自己交代,还是我来替你们说呢?” “谁?说什么?”,洪金成迷惑不解地问到。 “唐毅斌!” 聂小虎一把拉过了身旁的椅子。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洪金成,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洪金成。 “大人!不…你搞错了吧?怎么会是我?”,洪金成一脸的无辜状。 “你就住在胡明权的隔壁,和他又是师兄弟,他对你自然是没什么防备,你昨天晚上找他喝个酒,并趁机下毒毒死他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了!”,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大人!就因为我和他是师兄弟,我们住在一个院里,你就说我是杀他的凶手?这…这也太滑天下之大稽了吧?” 聂小虎冷冷地一笑:“我来问你,胡明权可是养了一只猫?” “猫?昂,对啊!他是养了一只花猫,怎么了?” “这就对了!” 聂小虎一乐:“当我们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发现那只花猫被关在了衣柜里,我当时就想,这里是胡明权住的房间,那么这只猫必是被他关进去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将猫关在衣柜里呢? 若是他要自尽,那么应该是把猫放走才对,把它关进衣柜再自尽,那岂不是把猫也给饿死了?因此我判断胡明权他不是自尽,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桌上摆着一把酒壶和一只杯子,既然他不是自尽,那么必是两人对饮,凶手在毒死他之后又将自己的酒杯拿走了。 既然是对饮,那么凶手必然是胡明权熟识之人,既然是熟识之人,那么这个凶手就已经呼之欲出了,不是吗?” 聂小虎冷冷地盯着洪金成,目光如寒冰一般。 “大人!胡师哥他熟识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为什么偏偏认定是我?”,洪金成一脸的不服。 第三百一十九章 被踩死的蟑螂(6) “还是那只猫,是那只猫告诉了我”,聂小虎一乐。 “猫?难道猫会口吐人言?”,洪金成的眼神变得惊奇起来。 “猫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不过它却告诉了我一个事实。大家想一下,胡明权为什么要将那只猫关进衣柜内?” 在场所有的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都是一脸不解的表情。 “因为胡明权知道有客人要来,所以他才会把猫关了起来!” 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那么他为何要如此做呢?因为他知道要来的那个人不能接触猫!而据我所知,一接触到猫就会全身起红疹的人,就是你吧?” “我……”,洪金成顿时紧张了起来。 “大…大人,那…那把弓弩又怎么解释?难道不是他用那把弓弩射杀了我师傅吗?不然怎么会在他的床下找到的?”,洪金成结结巴巴地说到。 “你是如何知道弓弩是在床下找到的?当时你可是在院子里”,聂小虎冷冷地一笑。 “这个……”,洪金成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说到这把弓弩”,聂小虎笑了笑,将那把自胡明权的房间内发现的弓弩拿了起来。 “这是把全新的弓弩,箭槽内光滑整洁,没有半点箭杆摩擦过的痕迹,根本就未曾击发过!” 说着话聂小虎将弓弩扔到了洪金成的脚前,冷冷地说到:“我派人在附近所有的兵器、木匠铺子里都问过了,武家兵器行的老板记得很清楚,昨天傍晚你在他那里买了一把弓弩,你买的那把弓弩现在哪里?” “我…我招,我全招!”,此时的洪金成已经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了脑袋。 “我先是用弓弩射死了师傅,然后再用毒酒毒死了胡师哥,把弓弩藏在了他的床下,嫁祸于他,事情就是这样了!” “是你毒死了胡明权不假,至于杀害李顺章的凶手嘛,你就不用扛了!”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李晓玲李小姐,你也痛痛快快地招了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周妈在一旁更是惊得莫可名状,连连摇头,嘴里小声地嘟囔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小姐?老爷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李晓玲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着偎依在了周妈的身上,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到:“你们冤枉我!我怎么会杀我父亲?我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曹晓卉等人也是大惑不解地看着聂小虎,等待着他的回答。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顺章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聂小虎盯着李晓玲一字一句地说到。 此言一出,不亚于一颗炸雷,把所有人都震惊了!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晓玲浑身一震,脸上全是震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回复了平静,脸上的表情换成了一副在她这个年纪里不该有的成熟和冷静。 “这事是我娘临死前悄悄告诉我的,就连我爹都不知道,大人你是如何知道的?”,李晓玲平静地问到。 “起初我也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苦于一直想不出凶手杀害李顺章的动机是什么?” 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直到后来我知道了你父亲还有一个师弟胡润轩,而且你父亲和胡润轩以及你母亲三人之间还有一段感情纠葛之后,我才有了这个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一切就都变得很顺畅了,尤其是在我知道胡明权的养父竟然就是你父亲的师弟胡润轩之后,一切就都明了了。 我想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你并非是李顺章的亲生女儿,而是你母亲与胡润轩所生,而胡明权又是胡润轩的养子,他应该是自胡润轩那里知道了你的身世,然后用这件事来要挟你。 你怕此事暴露,被李顺章知晓,从而会将你赶出家门,因此你便一不做二不休,与你的情郎洪金成定下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在发生了银镯子掺假,李顺章训斥了胡明权的事件之后,你知道机会来了。 前天晚上,你先是大家在一起吃完饭为你庆祝生辰的时候,偷偷地告诉胡明权,让他晚上丑时在南边菜市场旁边的树林里等你,当然你并没有去,然后你在丑时用弓弩射杀了李顺章。 这样一来,胡明权既有了杀人的动机,又有了作案的时间,随后便是洪金成了,他就在昨天晚上,借着与胡明权喝酒的机会,毒死了他,随后将买来的弓弩藏在了他的床下,造成了他畏罪自尽的假象,又于今天早上跑去向我报告,说记起了前天晚上胡明权并不在房中,这样一来,一切都看起来显得那么得自然。 至于我是如何知道你不是李顺章的女儿这件事嘛,其实非常的简单,你今年十六岁,而李顺章与你母亲成亲也是在十六年前,正所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怎么算也不对,若你是李顺章的女儿,那你之多也就是十五岁才对,而你却是十六岁,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母亲嫁给李顺章的时候,就已经怀着你了!” “对啊!我母亲嫁给父亲十六年,我怎么可能是十六岁?” 李晓玲目光变得有些呆滞,像是在喃喃自语:“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从未想过。” “大人!”,李晓玲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抵抗。 “你又是凭什么说是我杀死了我父亲?箭是从外面射进来的,而当时我是在房中的,怎么可能是我?” “问得好!” 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接着说到:“表面上看,箭好像是从屋外穿过窗户射入屋内的,其实则不然!在前天白天,你先是拿家里的弓弩站在书房的外面,找好了角度,对着窗户射了一箭,致使窗户上留下了一个被箭射破的小洞。 但不巧的是,那支箭射到了对面的墙上,还把墙上挂着的一副古画射出了一个洞,你为了掩饰墙上的痕迹,就摘下了那副古画,又挂上了一副字画,将墙上的痕迹盖住。 但那副被你射破的古画被李顺章发现了,周妈,你不是说前天下午你买菜回来时,听到了书房内你家老爷发脾气的声音了吗?” “嗯,是的”,周妈点了点头。 “那就是李顺章在发现古画被损坏后冲着李小姐发了火,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都没有给你们好脸色看。但这并不能引起李顺章的怀疑,在他眼里,这不过是李小姐贪玩所致。 到了晚上丑时左右,李顺章还在书房为了那张古画发愁,看样子那副古画应该值不少钱,就在那时,李小姐悄悄地从储物室拿了弓弩,并在书房的门口处将李顺章射杀,随后又将弓弩放回了原处,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有人从外面将李顺章射死一样,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大人,你说的跟真的一样,可有证据?”,李晓玲仍在咬牙坚持,但身体却出卖了她,已经控制不住地在轻微颤抖着。 “证据是吗?” 聂小虎微微一笑:“你有没有拿过那把挂在储藏室墙上的弓弩?” “当然没有!我一个女孩儿家,拿什么弓弩?”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聂小虎乐了。 “你是非常地小心,并没有在储藏室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但你确实疏忽了你的脚下,就在你拿弓弩,亦或是将其放回去的时候,地上一只可怜的蟑螂被你一脚踩死了,这恐怕你是不会注意到的吧?” 听到这里,李晓玲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看向了双脚。 看着李晓玲的这个动作,聂小虎笑着说到:“我想你的鞋底上现在还有那只死蟑螂的残渣吧?现在那只死蟑螂还在储藏室的地板上,上面还有个清晰的脚印,怎么样?要不要去比对一下?” “不用了,我认罪!”,李晓玲终于低下了头,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 “哪里有什么脚印?”,曹晓卉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到。 “我诈她的,谁叫她做贼心虚呢!”,聂小虎小声回到。 看着聂小虎脸上的笑容,曹晓卉禁不住撇起了嘴,白了他一眼…… 第三百二十章 雪地上的脚印(1) 寒风乍起,百花凋零,转眼又到了寒风呼啸的冬季,望着外面阴暗的天空,聂小虎、唐毅斌和曹晓卉三人各自手拿着一个苹果,站在捕快房大厅门外的走廊上聊着天。 “你说那吴秀才又是何苦呢?不就是没考中吗,至于上吊吗?”,唐毅斌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唉!这些读书人,下地种田,他们干不了,做买卖经商,他们没那个头脑,考取功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吴秀才屡试不第,今年已经四十了,还未娶妻,眼看着这辈子没啥指望了,所以才走了极端”,曹晓卉也是叹了口气。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迂腐的秀才啊,脑子里都是一根筋!”,聂小虎撇了撇嘴。 “你说这读书有什么用?”,唐毅斌纳闷地说到。 “这你就错了,读书还是很有用处的,就拿这个苹果来说吧!” 聂小虎举起手中的苹果转了转说到:“你若是读了书,吃这个苹果的时候,你就会说‘此苹果颜色澄红透亮,气味甘甜如怡,口感饱满纯正,圆润如诗,回味甘醇,齿颊留芳,韵味十足,顿觉如梦似幻,仿佛天上人间,真乃果中极品!’而如果你没有读书…” “都怨你!” “都怨你!” 此时毛光鉴和石鋭凝两人互相埋怨着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你看着哈!”,聂小虎一乐,将手中的苹果扔向了石鋭凝。 “谢虎头儿!”,石鋭凝伸手接住了苹果,‘吭哧!’就是一口,顺便用略带得意的眼神瞟了毛光鉴一眼。 “小石头,苹果的味道如何?”,聂小虎乐呵呵地问到。 “卧槽!甜!好吃!”,石鋭凝说着话又是狠狠地一口。 “你看,这就是不读书的人说的话!” 唐毅斌和曹晓卉都翻起了白眼,看着石鋭凝那一脸懵逼的表情撇起了嘴。 “对了,你俩刚才互相埋怨什么呢?”,聂小虎笑着问到。 “嗐!” 石鋭凝摇了摇头说到:“刚才我俩在街上溜达,正巧看见一个小偷正在偷一名老大爷的包袱,我俩上前一把便将其揪住了,那家伙还不老实,拼命挣扎,我俩费了老半天才将他按在了地上,我气不过,就顺手给了那小子两巴掌。 就在这时,旁边一名书生模样的人说话了,他说‘两位官爷,你们别打他了,将其送官也就是了’,此时那名小偷抬头瞅了那书生一眼,来了句‘你别管我,快跑!’。 我俩一听,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于是便上前去抓那书生,结果那小子‘噌’地一下跳了起来,眨眼就跑没影儿了!” “哈哈哈哈……”,聂小虎等人顿时笑得弯下了腰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寒风也刮得越来越兴奋,众人围在火炉旁说说笑笑地聊到了天黑,这才各自回去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聂小虎睁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将窗户掀开了一个角儿,向外望去。 “我靠,什么时候下的雪?”,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聂小虎顿时兴奋了起来,雪早已停了,整个洛阳城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洗漱完毕,吃罢了早饭,聂小虎坐在了大厅之上,屁股还没等坐热,一名捕快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报总捕头!” “何事?”,聂小虎面色一紧。 “安众区有人来报,说是出了命案!” “带上来!” “见过大人!”,一名老妇人一进大厅便跪地磕头。 “免礼,起来答话!”,聂小虎一抬手。 “谢大人!”,老妇人点头称谢,站起身来。 “你是何人,哪里出了命案?” “回大人,老身何氏,家住安众区洛水河边,今天早上我在路过任姐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她家房门开着,还有一只手露在了外面,我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一看,这一看不要紧,把老身吓了个半死!” “如何?!”,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原来是任姐她倒在了房门口内,满头满脸都是血,身子都已经凉透了,我大叫着跑到了街上,这时有两名官爷恰好路过,他们看了看,便守在了门口,其中一名官爷便带着我来这儿了。” “带路!” 安众区洛水河边的一条街上,街边背靠着洛水河的一排院落安静地伫立在皑皑白雪中,这一排院落都是一样的制式结构,房屋临街,背面靠河是一个小院。 街上行人稀少,但在靠近南端的一户人家门前,此刻却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总捕头!”,看到聂小虎到来,守在房门口的捕快赶紧抱拳行礼。 “嗯”,聂小虎微一点头,“现场没人进去过吧?” “没有,一发现尸体我便守在了门口,没人进来过!” 死者是一名老妇人,身穿薄薄的一层白色睡衣,面部朝下躺在门口处的地板上,面部满是鲜血,鲜血早已凝固了,死者的一只手伸向了门外,搭在了门槛上。 “凶器应该是锤子之类的钝器”,聂小虎检查了一下死者头上的伤口说到,“让兄弟们仔细地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 死者身后的地板上,断断续续地鲜血连成了一条路线,沿着鲜血,聂小虎从客厅来到了卧房,卧房内摆设整洁,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但床上的被子前端却是沾满了鲜血,褥子、枕头、床边的墙壁上都溅有血迹。卧房内的梳妆台上摆放着胭脂水粉,另外还有一个空的首饰盒。 在后面的厨房内,墙角处的米袋子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大米撒了一地,后门从里面上了闩,但后门左侧的窗户却是被人从外面给撬开了。 后院左右两边各有一道篱笆将左右邻居的后院隔开,但奇怪的是在与右侧邻居后院相隔的篱笆正中,却有一道矮矮的拱门,而且还没有门,两家的后院可以互通。 就在后院的雪地上,清晰地排列着两行脚印,一行从后门外的门廊台阶直通右侧邻居的后门台阶,另一行则是原路返回,两行脚印的形状大小完全一致,应该是同一个人的。 从脚印的大小判断,这是一名女子的足迹,从那边通往这边的足迹间距较小,而返回的足迹间距较大,显然是奔跑所致。后院整洁的雪地上,除了这两行脚印,再无其它任何的足迹了。 “整间屋子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凶器”,曹晓卉来到聂小虎的身边说到。 “将那家围上,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聂小虎指着右侧的院子说到。 第三百二十一章 雪地上的脚印(2) “明白!”,石鋭凝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会是凶手留下的脚印吗?”,曹晓卉看着院子里雪地上的脚印,皱着眉头问到。 “即使不是,那也与凶手脱不了干系”,聂小虎边说边走到了院子里。 洁白的雪地上整洁无瑕,两行清晰的脚印显得特别的扎眼,聂小虎沿着篱笆边缘围着院子饶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里怎么会有一道门?”,曹晓卉看着篱笆墙中央的那道拱门,自言自语地说到,“难不成他们是一家?” “去隔壁看看不就知道了?” 聂小虎瞅了一眼拱门,转身要走,却突然停住了,刚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慢慢地靠近了拱门。 由于昨晚刮的是北风,拱门北侧的立柱上也覆盖了一层白雪,就在北侧立柱与半圆形的门顶交汇的地方,赫然印着半个脚印,聂小虎又看了看南侧的立柱,由于立柱上并没有积雪,因此没有什么脚印留下。 聂小虎望着立柱上的这半个脚印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到:“走吧,去隔壁看看!” 此时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聂小虎一边看着尸格一边出了房门,向着隔壁走去。 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寅时左右,死因是头部被钝器猛击,脑颅破裂,因出血过多而亡。 隔壁的房门前也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六名捕快在门前两侧站立,形成了一条通道,聂小虎和曹晓卉穿过通道进到了屋内。 客厅内坐着三人,两男一女,一名男子四十上下,身穿员外服;另一名男子则是一身下人打扮,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女人是名少女,身上披着蓝色的羊绒披风,里面是一身粉色的棉袄,将她那娇小的身躯包裹得鼓鼓囊囊的,看上去睡眼惺忪,好像刚刚起床的样子,三人都是神情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石鋭凝等人则在四周站立。 “这里谁是户主?”,聂小虎环视了一下简朴的客厅,看着那两男一女问到。 “大人,在下韦佳阳,是这家的户主”,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起身抱拳说到。 “这是我的仆人阿福,这是我的侄女儿韦晓薇,今年十五岁了”,崔佳阳介绍到。 “见过大人!”,下人阿福和少女崔唯起身齐声说到。 聂小虎略微看了他们一眼,接着问到:“韦员外,你…你就住在这里?” 韦佳阳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到:“在下家住在正平区,开了一家酒楼,名叫豪客居,这里是我家的一个小院,平时是没人住的,如今已是冬季,河面上结了冰,孩子们吵着要来滑冰,所以我才带他们来此住上两天,是前天到的。” “孩子们?除了她还有谁?”,聂小虎眉头微皱。 “哦,还有犬子清源,他昨晚出去与朋友们喝酒去了,一夜未归,估摸着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聂小虎点了点头。 “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韦佳阳接着说到,“既不读书也不经商,整天里游手好闲,舞枪弄棒,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还拜了一个什么师傅,不过倒是多多少少练了点皮毛功夫,可以一口气连翻十几个跟头。” “隔壁住的是谁?”,聂小虎指了指左侧。 “哦,隔壁住的是小薇的姨娘,名叫任秋凌,她也怪不容易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住在这里,身边连个佣人也没有,唉!”,韦佳阳摇头轻叹了一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两家的后院之间有道门”,聂小虎点头说到。 “我们两家本是近亲,为了往来方便,因此便在后院的篱笆上开了一道门”,韦佳阳点头答到。 “任秋凌昨天夜里在家中被人杀害了,此时你可知晓?”,聂小虎淡淡地说到,眼光牢牢地锁定在了韦佳阳的脸上。 “什么?”,韦佳阳大吃了一惊,眼睛睁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叔叔,我姨娘她……”,一旁的韦晓薇一脸惊恐地向着崔佳阳靠了靠。 “昨天晚上你们都在哪里?”,聂小虎问到。 “我们都在房里睡觉啊”,韦佳阳答到。 “可曾出去过?” “没有”,韦佳阳摇了摇头说到,“昨晚下雪了,天那么冷,出去干嘛?” “你呢?”,聂小虎又看向了下人阿福。 “我也没出去”,阿福低着头小声地说到,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我…我不知道我出去过没有”,少女韦晓薇抿着嘴说到。 “不知道?你自己出没出去过你自己不知道吗?”,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我…我有夜游的毛病,有时候我睡着睡着就自己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都做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韦晓薇轻声说到。 “是的”,韦佳阳点头说到,“这孩子是有夜游的毛病,记得去年有一次她来我家,夜里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还闭着眼睛,恰好被上茅厕的下人看见,还把他吓了一大跳。” “有梦游症”,聂小虎心想。 “她的父母呢?”,聂小虎点头问到。 “我那弟妹去年因病过世了,我弟弟每次外出做生意,就把她放到我家。” “明白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韦小姐,我看你听到你姨娘被害了,并不是很悲伤嘛,怎么?你不喜欢她吗?”,聂小虎望着韦晓薇问到。 “喜欢?我呸!”,韦晓薇一听这话,立刻换了一副脸孔,眼睛里竟然闪现出狠厉的神色。 聂小虎被她这一声“呸”给吓了一跳,随即微笑着问到:“这是为何?她不是你亲姨娘吗?” “是又怎样?”,韦晓薇的眼中此刻已是充满了仇视的目光,“她就是个老妖婆!吝啬鬼!守财奴!她死了倒也清静!”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雪地上的脚印(3) “小薇,不许这么说话!”,韦佳阳小声地训斥到,韦晓薇这才闭住了嘴,一脸不甘的神态。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的姨娘呢?”,聂小虎继续追问到。 “她从来就没有笑过,见钱眼开,明明很有钱,却住在这么个破房子里,一文也舍不得花,还把银子藏在米袋子里,当我不知道吗? 我娘活着的时候,她三天两头找我娘要钱,不是说没钱买米了,就是说没钱买面了,我娘每次都给她不少钱,她还经常偷拿我娘的首饰! 昨天她来这里,我认出她头上带的发钗就是我娘的遗物,我向她索要,她竟然说我诬陷她,想要讹她的首饰!为此我还和她吵了一架!” “哦?昨天你们吵架了?”,聂小虎问到。 “是!我骂她是个老妖婆,把她给气走了!”,韦晓薇气呼呼地说到。 “爹!”,此时一名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紧张的神色。 “清源,你回来啦!”,韦佳阳点头说到。 “爹,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的官差?”,韦清源走到韦佳阳的身边,小声地问到。 当他听到任秋凌的死讯时,立时被惊得目瞪口呆,怔在了那里。 “你是韦清源?”,聂小虎盯着他问到。 “小…小人正是”,韦清源唯唯诺诺地答到。 “你昨晚去了哪里?” “我…我……”,韦清源结结巴巴地说到,似乎是十分地难以开口。 “去了哪里?我不想问第三遍!”,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我…”,韦清源咬了咬牙说到,“金源赌场!” “赌场?你这孩子!”,韦佳阳一听,立马就急了,举手作势就要打,“你不是说去跟朋友喝酒了吗?” 韦清源抿着嘴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你昨晚一直都在赌场里吗?” “是的,一直都在,直到今天早上”,韦清源低着头小声答到,双手不自觉地贴在腹部,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你这个败家子儿啊!”,韦佳阳气得一跺脚。 聂小虎紧盯着眼前的四人,目光从他们身上不断地扫来扫去,屋内虽然燃着火盆,但四人仍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寒意,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韦小姐,你昨天穿的是脚上这双鞋吗?”,聂小虎突然问到。 韦晓薇低头看了看脚上穿着的绣花棉鞋,抬起头来说到:“不是,这双是今天早上刚换上的,昨天穿的那双湿了,没法穿了。” “在哪?” “就在后面的火盆边上烤着呢!”,韦晓薇指了指客厅后面。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一摆头,石鋭凝会意,立刻向后面走了进去,不大会儿的功夫,石鋭凝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双绣花棉鞋。 聂小虎接过鞋里外看了看,鞋面已经湿透了,手上稍一用力,鞋里的水便流了下来,显然,这双鞋曾经沾满了雪,当聂小虎的目光经过鞋里面的时候,发现在鞋里的前端有着几道黑色的污渍。 聂小虎的嘴角一扬,看着韦晓薇说到:“韦小姐,麻烦你把你现在穿的鞋业脱下来。” “啊?…哦!”,韦晓薇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抬起右脚,慢慢地将鞋脱了下来。 “可以了,一只就够了!”,当韦晓薇正要脱左脚上的鞋时,聂小虎抬手说到。 石鋭凝走上前去,从韦晓薇的手中接过了那只绣花鞋。 聂小虎接过鞋,将其与手中那双湿透了的绣花鞋比较了一下,大小完全一致,边缘丝毫不差。 “小卉,你拿着这双鞋去后院,对比一下,看看那些脚印是不是这双鞋留下的”,聂小虎将那双湿透了的绣花鞋递给了曹晓卉。 “知道了”,曹晓卉点点头,接过绣花鞋转身去了后院。 “快穿上吧!”,聂小虎又将鞋递还给了韦晓薇。 韦晓薇接过鞋,抬起右脚穿了回去,聂小虎仔细地观察着她穿鞋的动作,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三个……”,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明白了!”,石鋭凝答应一声,冲着毛光鉴和柳震萧一招手,三人转身出去了。 客厅内陷入了沉寂之中,聂小虎一边思索着一边观察着眼前的四人,韦佳阳坐在椅子上,一脸怒气地盯着韦清源;而韦清源则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紧咬着嘴唇,眼珠一个劲地乱转。 下人阿福则站在韦佳阳的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向着聂小虎这边瞟上两眼,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韦晓薇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板的某处,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蓦地,脸上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幸灾乐祸,又像是什么愿望得到了满足一样。 在沉寂了约一顿饭的功夫后,曹晓卉回来了。 “虎哥,后院雪地上的脚印与这双鞋完全一致,严丝合缝,是这双鞋留下的脚印,没有问题!”,曹晓卉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微微一笑说到:“现在我要对你们每个人挨个问话,你们就先委屈一下,都去院子里等候一下吧,阿福先留下!” “是,大人!”,韦佳阳等人站起身来,鱼贯走出了房门。 “大人!” 看着韦佳阳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后,下人阿福赶紧上前跪下说到。 “起来吧,坐下答话!” “多谢大人!”,阿福站起身来,缓缓地坐在了聂小虎与曹晓卉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说是坐,跟蹲着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屁股刚刚碰到了椅子的边缘而已。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大人知道我有话要说?” “这不明摆着吗?你脸上都写着呢!”,聂小虎看着他笑了笑。 “大人,我有重要情况要向您禀报!” “说吧!” “昨天夜里,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就起身想要去茅厕,可就在我走到后面厨房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后门处有动静,我当时以为家中招了贼,就躲在门后偷偷地看去,结果发现后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谁?” “是老爷!” 第三百二十三章 雪地上的脚印(4) “韦佳阳?”,聂小虎不由地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他!” “你确定你没看错?” “错不了!昨晚的月亮很亮,再加上地上的雪,照得亮堂堂的,我看得真真的!” “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老爷他从后门外面走进了厨房,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他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灶台内,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卉,你带人去厨房的灶台里找一下!” “好!”,曹晓卉起身出去了。 “我说阿福,你是不是跟韦佳阳有什么过节啊?”,聂小虎笑着问到。 “既然大人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的了!”,阿福撇了撇嘴说到。 “老爷他平日里对我们下人十分地苛刻,动不动就发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经常克扣我的月钱!刚才当着老爷的面,我没敢说,可是我又怕耽误了大人破案不是?” “嗯!”,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 “虎哥,找到了!”,曹晓卉从后面厨房来到了客厅,手里拿着一把黑乎乎的小铁锤。 铁锤上沾满了炭灰,显得黑乎乎的,但却掩盖不住它那木质手柄和锤头上的斑斑血迹。 “看样子这就是凶器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当时是什么时辰?”,聂小虎看着阿福问到。 “嗯…,大约是在丑时刚过一点”,阿福想了想说到。 “丑时?”,聂小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聂小虎在思索了一会儿后问到。 “没了,大人!”,阿福摇摇头。 “嗯,你做的很好,回头有赏!” “多谢大人!”,阿福忙站起来拱手作揖到。 “你先出去吧!” “哎!”,阿福转身出去了。 “如此看来,那么韦佳阳应该就是凶手了,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雪地上除了韦晓薇的足迹之外,什么痕迹都没有,还有就是韦晓薇的足迹又该如何解释呢?难道说真的是她夜里夜游留下的?”,曹晓卉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整个人都糊涂了。 聂小虎也是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到:“原本我已经将整件事情的经过想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件凶器却是把我原先的思路全都打乱了,真是怪事,怎么会是他呢? 若说凶手就是他,时间却是对不上,他藏凶器的时间足足比任秋凌死亡的时间早了将近半个多时辰,若说不是他,那么这把凶器又该如何解释?还真是有点邪门了!” 聂小虎摸着下巴想了想,接着说到:“先不想了,听听那几个人怎么说,带韦佳阳!” 聂小虎说完将那把小铁锤收了起来。 “韦佳阳”,,在韦佳阳坐下后,聂小虎问到,“说一说昨天发生的事吧,从昨天韦小姐与任秋凌争执开始说起。” “是,大人!”,韦佳阳点点头。 “昨天中午的时候,小薇的姨娘过来我们这边聊天,顺便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结果小薇发现她姨娘头上戴的发钗是她娘亲的遗物,于是便开口索要,她姨娘自是不肯承认,还说小薇讹她,于是两人便争吵了起来。 后来两人越吵越厉害,小薇骂她是个老妖婆,来我们这里蹭吃蹭喝,她姨娘气不过,气呼呼地走了,为此我还说了小薇两句,到了傍晚的时候,清源说是晚上要与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就出去了。 吃过了晚饭之后,我和小薇还有阿福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直到今天早上又官差上门,我才知道小薇的姨娘出事了,就这些。” “那你晚上是否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有没有出去过?” “没有,我一觉睡到了天亮。” “嗯,你可以出去了!” “是,大人!”,韦佳阳起身出去了。 “他在撒谎!虎哥,你为何不揭穿他?”,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还不到时候”,聂小虎摆了摆手,高声说到:“带韦清源!” “两位大人好!”,韦清源一进客厅便躬身作揖,随后垂首站立在了两人的面前。 “韦清源,昨天你是什么时候去的赌场?” “接近傍晚的时候。” “你一直都在赌场里吗?中途可有外出过?” “没有,小人一直都在赌场里,直到今天早上”,韦清源快速答到,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你哪来的银子去赌场?” “我身上没多少银子,都…都是借的”,韦清源咬了咬嘴唇。 “借的谁的?” “借的赌场的焦盛丰的,我还给他打了借条”,韦清源紧接着说到。 聂小虎双手在胸前一抱,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紧盯着韦清源,不再问话,客厅内一阵沉寂。 韦清源被看得有些发毛,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两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你先出去吧!”,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聂小虎突然说到。 “是!”,韦清源如逢大赦,慌忙点头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家伙回答如此迅速,想都不想,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了”,聂小虎笑着说到。 “虎哥,小石头他们应该是去了赌场了吧?”,曹晓卉问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 “我看这个韦清源应该没什么嫌疑,他既然这么说,自是有人能够证明,若是他昨晚没在赌场,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应该没什么问题!”,曹晓卉摇了摇头。 “我看也未必!” 聂小虎说到:“你还记得韦晓薇说过的一句话吗?她说任秋凌将银子藏在了米袋子里,任秋凌家厨房的米袋子被人翻了一遍,里面的银子自是被人偷了去,而缺银子的正是这个韦清源!” 第三百二十四章 雪地上的脚印(5) “说是这么说,可是那凶器可是韦佳阳藏起来的,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曹晓卉皱着眉头问到。 “关于这一点我也还没有想明白,目前来看这家的三个人似乎都有嫌疑,脚印是韦晓薇的,凶器是韦佳阳藏起来的,而韦清源又缺钱,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聂小虎笑了。 “接下来该问韦晓薇了!”,曹晓卉说到。 “不用,让她在院子里待着吧,我自有用处!” 曹晓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石鋭凝等人回来了。 “虎头儿,赌场那边我们都查过了,昨晚韦清源确实在金源赌场过了一夜,证人带来了,名叫焦盛丰”,石鋭凝说到。 “把人带进来!” “带焦盛丰!”,石鋭凝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见过大人!”,一名贼眉鼠眼的青年走进了客厅,边打着哈哈边躬身作揖说到。 “昨晚韦清源可是在赌场过了一夜?”,聂小虎没有废话,开门见山。 “是的,大人!” “其间他可曾外出过?” “没有,他一直都在赌场里,没有外出过。” “大胆!你敢不说实话!”,聂小虎突然一拍椅子扶手,怒喝了一声。 焦盛丰被吓了一跳,慌忙躬身说到:“大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 焦盛丰躬着身子,眼珠却是在不停地乱转着。 “你发誓怎么跟喝凉水一样痛快?我看是习惯了吧?”,聂小虎冷笑了一声。 “大人明鉴,小…小的不敢撒谎!”,焦盛丰干笑了两声。 “小卉,金源赌场那一带是谁负责的?”,聂小虎转而看向了曹晓卉。 “是赵班头。” “他来了吗?” “就在外面。” “小卉,你…”,聂小虎附在曹晓卉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明白了!”,曹晓卉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曹晓卉和赵班头一起走了进来。 “吆喝,这不是焦二哥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赵班头一见到焦盛丰便阴阳怪气地说到。 “原来是赵班头啊,您也在啊!”,焦盛丰一见到赵班头,脸上的表情明显地不自然起来。 “总捕头!”,赵班头冲着聂小虎一抱拳。 “此人名叫焦盛丰,是金源赌场的四当家,在家排行老二,人称焦二哥!” “赵班头,他可有案子在身?”,聂小虎冲着赵班头使了一个眼色。 “有!” “啊?赵…赵班头,老天在上啊!我哪有什么案子在身啊,你可不要吓唬我啊,我平日里也没少……”,焦盛丰自知说错了话,赶忙闭上了嘴。 一听这话,赵班头的目光立刻变得凌厉了起来,大声说到:“上个月,一个叫王小三的无赖在你们赌场出千,被你抓住,还被你给打死了,尸体扔到了门外,此事难道你忘了?” “什么?打死了人?”,聂小虎虎目一瞪,极其配合。 “老天在上啊!我哪有将他打死,不过是打昏过去而已,不到一个时辰那小子就醒过来了,不信你可以陪人去查,那小子现在活蹦乱跳着呢!”,焦盛丰哭丧着脸说到。 “赵班头!” “属下在!” “你去一趟金源赌场,人命关天,这可不是个小事,赌场就先停业一个月,等这件事查清楚了再说吧!” “遵命!”,赵班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人!我记起来了,韦清源他昨夜确实外出过一趟!”,焦盛丰面色一正,慌忙说到。 聂小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方才不是说他一直待在赌场里吗?” “方才是小人一时紧张,没想起来,现在想起来了!”,焦盛丰坚定地说到,态度极其诚恳。 “说吧,他是什么时辰出去的,又是何时回去的?”,聂小虎冲着赵班头摆了摆手,赵班头会意,转身出了客厅。 “子时,他是子时左右出去的,当时他输光了银子,又向我借了十两,还给我打了张借据,借据就在我身上!”,说着话,焦盛丰自怀中取出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向前递了过去。 石鋭凝快步走上前去,自他手中拿过了那张方块纸,交给了聂小虎。 聂小虎将纸展开,只见纸上写着:“今借到焦盛丰纹银十两,十日内归还,日息一钱,韦清源”,下面是日期,另外还有一个黑乎乎的手掌印。 “接着说!” “他把借我的那十两银子也输光了后,还想借,我说不行,我怕他没钱还账,他就说回家去取银子,然后就走了,大约是在寅时左右回来的。” “他回去时带了多少银子?” “可是不少!”,焦盛丰撇了一下嘴说到,“一共是二百三十四两,不过他并没有还钱,而是继续赌了,结果又全输光了!”,说完焦盛丰笑了笑。 “不过打他回来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焦盛丰又补充了一句。 “嗯!”,聂小虎点点头,向外摆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大人,我那事……”,焦盛丰讨好似的笑了笑。 “这次就算啦,别再有下次了!”,聂小虎摆了摆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焦盛丰一边鞠着躬一边倒退着出了客厅。 “这下我算是彻底糊涂了!”,曹晓卉撅着嘴、皱着眉头说到。 “怎么糊涂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韦清源半夜里偷偷回来过,还带走了许多银两,这跟任秋凌家中丢失银子倒是可以对起来,但凶器却是他父亲韦佳阳藏起来的,还有就是时间也不对,韦清源是子时回来的,韦佳阳藏凶器是丑时,而任秋凌的死亡时间却是在寅时左右,这都对不上啊!” “完全对得上!”,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起初我也觉得时间上不太对,但方才赵班头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让我把一切都搞明白了!现在就差一件事了!” “什么事?” “小卉,你去打听一下,昨天夜里的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又是什么时候停的?” “这跟本案有关系吗?”,曹晓卉狐疑地问到。 “岂止是有关系,关系大了!”,聂小虎眉毛向上一挑。 “这好办,随便找个打更的一问便知!”,曹晓卉站起身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曹晓卉便回来了。 “虎哥,问清楚了,昨晚亥时左右下的雪,到丑时左右雪就停了。” “亥时下雪,丑时停的”,聂小虎又仔细地在心里捋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来到了客厅中央,乐呵呵地说到:“这下全对上了!把他们全都叫进来吧!” 韦佳阳等四人鱼贯走进了客厅,面对聂小虎站成了一排,聂小虎从头到脚将四人挨个打量了一遍,韦佳阳、韦清源和下人阿福都是略微有些发抖,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在外面挨冻的缘故,唯独韦晓薇站在那里平静如水,呼吸平静,两腮微微有些潮红。 “关于任秋凌昨晚被害一案,本捕头已有定论,现在我就来说一说吧!”聂小虎冷冷的目光从四人身上一掠而过。 第三百二十五章 雪地上的脚印(6)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韦清源,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韦清源。 “大人,您怕是搞错了!”,韦佳阳一听就急了,赶忙说到。 韦清源则是一脸的惊愕,“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到:“真的不是我!我没杀人!” 一旁站着的下人阿福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唯有韦晓薇站在那里,面上枯井无波,在旁人看来,她这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正眼前的人都不是她的至亲。 “我还是先来说一说事情的经过吧!”,聂小虎笑了笑。 “昨天傍晚,韦清源借口出去与朋友喝酒,去了金源赌场,可惜运气不佳,没多久便将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焦盛丰十两银子的外债,并签字画押打了借据。” “什么?你!……”,韦佳阳一听,气得用手一指韦清源,浑身哆嗦起来,而韦清源则跪在那里,低下了头,沈默不语。 聂小虎接着说到:“在输光了钱之后,他便想着如何才能搞到银子翻本,于是便想到了任秋凌,因为他必是从韦小姐那里听到过任秋凌很有钱,并且将银子都藏在了米袋子里。 想到这里,他便出了赌场,回到了这里,那是正是夜里子时,外面正下着雪。在他偷偷摸摸地回来后,你们都已经睡着了,不,应该说都躺下了更为恰当些。 因为外面正下着雪,走在雪地上势必会留下足迹,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任秋凌的家中而不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呢?” 聂小虎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韦清源,笑着说到:“你很聪明,想到了嫁祸给你的堂妹韦晓薇。你先是偷取了她的鞋子,然后溜到了任秋凌家的后门,撬开窗户爬了进去,在偷取了厨房米袋子里的银子后又溜了回来,将鞋子放回原处,然后返回了赌场,我说的可对?” “堂…堂妹的鞋子那么小,我…我怎么可能穿的进去,别说穿,我就连当拖拉板都不行,又怎么可能穿着她的鞋去偷银子?”,韦清源结结巴巴地辩解到。 “我说过你是穿着她的鞋了吗?”,聂小虎一乐,而韦清源则是浑身一震。 “你将韦小姐的鞋偷到手之后,便去了后院,然后将鞋子套在了两只手上,随后你倒立着去了任秋凌家的后院,这对于一口气能翻十几个跟头的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虽然你这一手很聪明,但你还是留下了痕迹,因为你们两家后院之间的那道拱门实在是不高,当你倒立着经过拱门的时候,却是过不去,所以你只好用双脚蹬住两侧的立柱,才过的拱门,因此也在拱门的立柱上留下了你的脚印,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疏忽了你的手!” “手?”,韦清源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双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唯有右手手心上有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墨迹。 “你在给焦盛丰打借据的时候,用手蘸墨在借据上画了押,也因此在手上留下了墨渍,虽然你洗过了,但却是无法洗干净。当你倒立行走的时候,手心出汗,手上的墨渍自然沾在了韦小姐的鞋内。小卉,将鞋拿给他看!” 聂小虎看着曹晓卉一摆头,曹晓卉点点头,将那双湿透了的绣花鞋放在了韦清源的面前。 韦清源看了一眼鞋内的黑色污渍,轻叹了一声,垂下了头去。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直接去偷就好了,也不会留下什么脚印的!”,聂小虎笑着说到。 “啊?”,韦清源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聂小虎。 “当时雪正在下着,你踩出的脚印很快就会被覆盖住,什么也看不出来的,事实也是如此!” “嚓!”,韦清源现出一脸懊悔的神态。 “大人,您说的都对,我确实就是那么做的,不过我没杀人啊!我只是偷了银子而已,我真的没杀人啊!”,韦清源不断地重复着,声俱泪下。 “我说过是你杀的人吗?”,聂小虎笑着说到。 “啊?”,韦清源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愕然中带着些许惊喜。 “不对啊!既然他留下的脚印都被雪覆盖住了,那么后院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一旁的曹晓卉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到。 “那就要问我们的韦小姐了!” 聂小虎目光一转,锁定在了韦晓薇的身上,嘴角微微一扬,冷笑着说到:“你是如何杀害的任秋凌,是你说还是我说?”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唯有韦佳阳别过了头去,轻叹了一声。 韦晓薇仍然是面不改色,缓缓地说到:“后院里的脚印或许是我留下的,因为我有夜游的毛病,我自己也记不得了。” “夜游会去杀人吗?”,聂小虎冷笑了一声。 “人不是我杀的”,韦晓薇说完别过了头去。 “既然你不肯说,那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昨天夜里,由于你之前与任秋凌大吵了一架,估计你也是睡不着,就在夜里子时左右,你躺在床上,发现韦清源偷偷摸了进来,你可能想要看看他想做什么,于是便假装睡着了。 在其偷走你的鞋之后,你便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后你又回到了房间内继续装睡,直到韦清源回来将鞋放回原处。 在韦清源走后,你的脑子里便有了一个完美的杀人计划,既然韦清源能嫁祸给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反其道而行之,嫁祸给他呢?” 听到这里,韦晓薇的身躯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肌肉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于是你便起身穿上了鞋子,并拿了一把铁锤,悄悄地从后院溜进了任秋凌的家中,此时应是在丑时左右,雪已经停了,不过你根本不用担心脚印的事,因为都可以推在韦清源的身上。 当你进到任秋凌的卧房时,任秋凌正在熟睡之中,于是你便举起了铁锤,砸了下去,在你认为任秋凌已被你砸死之后,你便拿着锤子跑了回来,并将铁锤扔在了后门门廊上,当然,你并没有忘记将梳妆台上你母亲的遗物收了起来。 其实当时任秋凌被没有死,在昏迷了约一个时辰后,她醒了过来,并挣扎着到了前门,想要出去呼救,只可惜当她打开门后,却因失血过多,终于还是没能逃脱死亡。 但不巧的是,你跑回来并扔掉锤子的这一幕却被韦佳阳看到了,为了保护你,他没有吭声,只是悄悄地将那把锤子拾了起来,并将它藏在了厨房灶台内。” 听到这里,韦佳阳微微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去。 聂小虎一笑,接着说到:“更不巧的是,韦佳阳藏锤子的这一幕又被半夜里起来上茅厕的阿福撞见了,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经过了。” “证据呢?我要证据!”,韦晓薇小小年纪,却是出奇地冷静和沉着。 “证据是吗?”,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 “因为是黑夜,所以你也没有注意到鞋子里的墨渍吧?因此你的袜子上也沾上了墨迹,我为何要让你脱下新换的鞋?无非就是想看看你的袜子上到底有没有沾到墨迹,不幸的很,我看到了。” “我说过了,我有夜游症,我半夜里起来夜游,当然会沾上墨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韦晓薇淡淡地说到。 “好!就如你所说!” 聂小虎点点头,笑着说到:“你知道我为何要让你们去到外面等候吗?又知道我为何一直迟迟没有叫你进来吗?” 韦晓薇眼睛转了转,没有吭声。 “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怕不怕冷,结果我很满意,他们都微微有些发抖,而你却毫无知觉,而且脸颊还有些发红,我想那是热的吧?” 听到这里,众人都还是一头的雾水,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聂小虎。 “我想你里面应该还穿着杀人时穿的那身衣服吧?毕竟你没时间将其处理掉,小卉!”,聂小虎冲着曹晓卉使了一个眼色。 曹晓卉会意,走到了韦晓薇的面前,伸手将韦晓薇的衣领翻起了一点,韦晓薇稍微挣扎了一下,随后便放弃了。 曹晓卉翻起衣领,向里看了看,随即脸色一变,“刺啦!”一声,韦晓薇身上那件粉色的棉袄被直接扯开了,一件天蓝色的绸缎棉袄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当然,还有棉袄上那斑斑的血迹! “娘!”韦晓薇再也控制不住了,悲呼一声,缓缓地跪倒在地,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颤抖着打开了它,几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了布包内的首饰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天上的馅饼(1) 寒风呼啸,大街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行人,唯有地上的黄叶随着肆虐的寒风在空中翩翩起舞、四处横行着,严俊德紧了紧领口,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大爷,行行好,给几文铜钱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此时一名衣衫褴褛、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浪汉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拦在了严俊德的身前。 “走开!我没…”,严俊德一脸厌恶地瞥了流浪汉一眼,刚想呵斥,却又闭住了嘴,手向着怀里伸去…… 四个月后的一天,清晨。 “我说小石头,这大清早的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快让我看看,是不是身上哪里又被母猫给挠了?”,毛光鉴看着一脸苦瓜相的石鋭凝,笑着说到。 “唉!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个蠢儿子!”,石鋭凝摇着头说到。 “咋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前天夜里,他跑到离我家不远的一个西瓜地里去偷西瓜,摘了一个,抱起来刚要走,就远远地看见一个老汉朝他走了过来,这小家伙拔腿就跑,谁知身后那老汉冲着他喊到‘小家伙,慢点跑,别摔着,想吃瓜明天再来,我送你两个!’,这二货昨天真的又去了,结果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哈哈哈哈……”,捕快房大厅内响起了聂小虎等人开心的笑声。 “虎头儿,我想请个假!”,笑过之后,柳震萧微叹了口气说到。 “你又怎么了?”,聂小虎看到柳震萧的脸色不对,皱着眉头问到。 “我有个表叔,名叫严俊仁,是做皮货生意的,生意做的很大,家就住在仁丰区,由于忙于生意,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四个月前他想出去散散心,结果在半路上遇到了山匪,结果陪同他一起去的一名下人被山匪杀害了,他跑了回来,捡了一条命。 但自打那起,他便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卧床不起,后来还染上了肺痨,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了,前几天听说他快不行了,所以我想去看看,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嗯,应该的!”,聂小虎的神色也黯淡下来,点头说到,“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那就多谢虎头儿了!”,柳震萧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表叔!”,柳震萧一进院门,便冲着从客厅内迎出来的一名中年男子点头说到。 “震萧,你来啦!”,中年男子点头说到。 “这几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表叔严俊德,严俊仁是我的二表叔。” “表叔,这位就是我们的总捕头!” 柳震萧接着又将曹晓卉等人一一做了介绍。 “严员外,久仰!”,聂小虎等人抱拳说到。 “哎呀!原来是聂大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严俊德赶忙点头说到。 “快里面请!” 众人进入客厅后,分宾主落座,自有婢女奉上香茗。 “严员外,我听小柳子说……”,聂小虎缀了一口茶,开口说到。 “哎呀!什么员外不员外的,我就是个看病的大夫,哪里是什么员外?”,严俊德摆了摆手说到。 “大夫?”,聂小虎有点糊涂了。 “震萧没说吗?”,严俊德也皱起了眉头。 “虎头儿,我还真忘了说了!”,柳震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这孩子!”,严俊德嗔视了柳震萧一眼,接着又笑了笑说到,“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鄙人严俊德,是严俊仁的兄长,是个看病的大夫,家离这不远,隔着三条街,我父亲五年前因病过世了,母亲早就不在了。 父亲过世前就经营皮货生意,我自小就喜欢读医书,不喜经商,而我的弟弟俊仁则酷爱经营之道,经常跟随父亲外出做生意,因此父亲过世之后,他便接手了父亲的买卖,而我则分了些家产,自己开了家小药铺。” “原来如此!”,聂小虎点点头。 “大表叔,我二表叔他怎么样了?”,柳震萧担忧地问到。 “很不好”,严俊德摇摇头,眉头皱了起来,微微叹了口气说到,“他自打遇到山匪逃回来后就受了惊吓,染上了风寒,身体一直很虚弱,后来又不幸染上了肺痨,已经躺在床上三个多月了,一天不如一天,这眼看着就……”,说着话,严俊德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也都怨我!要不是我看他忙于生意过于劳累,劝他出去散散心,他也不会遇上山匪了!” “严大夫,莫要悲观,你弟弟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聂小虎刚要说几句宽慰他的话,却被突然跑进来的一名下人给打断了。 “大老爷,不好了!老爷他!” “老爷他怎么了?”,严俊德一惊,站了起来。 聂小虎等人心中也都微微一惊,仿佛预感到了不好的消息。 “老爷他咽气了!” “什么?俊仁!”,严俊德一声悲呼,冲着后堂跑了进去。 “二表叔!”,柳震萧也是大叫一声,跟了进去。 “小毛子,去叫仵作来做例行检查”,聂小虎小声说到。 “知道了”,毛光鉴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聂小虎等人相视一眼,慢慢跟在了柳震萧的后面。 后院单独的一间卧房门前,此刻已经聚集了五六名丫鬟仆人,所有人都低着头默默地站在那里,唯有房内传出了严俊德和柳震萧的悲呼声。 聂小虎等人站在房门前,默默地等待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一片肃静。 过了约有一顿饭左右的功夫,柳震萧和严俊德两人走了出来,两人均是两眼通红,一脸的悲伤。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聂小虎惋惜地说到。 柳震萧和严俊德同时点了点头。 过了没多久毛光鉴便带着仵作到了,仵作进屋后很快便完成了检验,退了出来。 “大人,死者确属因肺痨而亡,没有任何问题”,仵作拱手说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小声地说到,“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谢大人!”,仵作一抱拳,转身离开了。 “你们,去给老爷换上寿衣,设灵堂祭奠三天,三天后下葬”,严俊德冲着下人们无力地摆了摆手。 “我可怜的兄弟啊,连家也没成,就这么去了!”,严俊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第三百二十七章 天上的馅饼(2) 灵堂很快便设好了,下人们抬着已经换好寿衣的严俊仁,刚要放入灵台上的棺材里,柳震萧突然举起了手。 “慢着!” 众人一惊,下人们也都停了下来,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柳震萧。 “我要给二叔洗洗脚,送他一程”,柳震萧红着双眼哽咽着说到。 “难得你一片孝心,应该的,应该的”,严俊德点了点头。 聂小虎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很快便有一名下人端来了一个木盆,木盆中盛满了清水,柳震萧走到尸体旁边,缓缓地蹲了下去,伸手除去了死者的鞋袜,接过下人递过来的一条毛巾,开始擦拭起来。 大家都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谁也没有出声,聂小虎看着那双生满了老茧的双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在洗完脚之后,柳震萧给尸体重新穿好了鞋袜,下人们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进了棺材内。 在祭拜完严俊仁之后,聂小虎等人告辞出了严家。 在严家的院门口,聂小虎与一名青年打了个照面。 “这位官爷,请问这里是严家吗?”,青年小心翼翼地问到。 “什么事?”,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年。 “小的是名信差,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严俊德严老爷的,我去了他的医馆,结果他不在,我打听着他在这里,所以就找了来。” “进去吧,他就在里面”,聂小虎点点头,朝着门口的拴马桩走了过去。 “小柳子,你二叔的变化大吗?”,在回去的路上,聂小虎开口问到。 “不是很大”,柳震萧摇了摇头,“就是比起上次我见他瘦了许多,可能是因为得病的缘故吧!” “你二叔的家境如何?”,聂小虎想了想,接着问到。 “很好啊!”柳震萧紧接着说到。 “不过表姥爷活着的时候就很一般,我表姥爷虽然经商,但买卖时好时坏,其实根本就没挣到钱,听说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直到我二表叔接手后情况才开始好转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二表叔还真是个做生意的能手,他接手生意后,才短短几年的功夫,就赚得盆满钵满,不但还清了外债,还买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宅院,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柳震萧不无惋惜地摇了摇头,随口又问到:“虎头儿,你怎么想起问这些来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聂小虎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了。 一晃就是三天过去了,这天傍晚,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出了金源赌场的大门。 “秦公子,欢迎再来翻本啊!”,赌场里的小二站在门口冲着他大声吆喝着。 秦雨泽连头也没回,随便朝后摆了摆手,算是回答。 “真要命!我怎么把爹让我买药的钱都给输了呢!回去可怎么交代啊?爹非打死我不可!”,秦雨泽边走边想,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感到无助和后悔。 “小伙子!”,此时突然又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秦雨泽的肩头。 秦雨泽一愣,转身看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正微笑地望着自己。 “你是?”,秦雨泽疑惑地问到,他确信自己不认识此人。 “钱都输光了吧?”,中年男子笑着问到。 “关你什么事!”,秦雨泽一撇嘴,转身就要走。 “想不想挣五十两银子!”,身后传来了一句话,一句令秦雨泽无法迈开双脚的话。 “你说什么?”,秦雨泽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身去。 “我问你想不想挣五十两银子?”,中年男子笑吟吟地说到。 “想!当然想!” 秦雨泽当头说到:“不过你要是想让我去杀人放火,还是趁早换人吧!” “作奸犯科的事当然不去做了!”,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才能挣到五十两银子?”,秦雨泽直觉上感到这是个陷阱,但五十两银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他还是想要先听一听。 “你胆子够不够大?” “胆子?”,秦雨泽迷惑了。 “对,胆子!只要你胆子够大,就能够轻轻松松赚到五十两!” “我胆子当然大!”,秦雨泽一挺胸脯。 “很好!听着,你只要今天晚上去城东的乱坟岗待上两个时辰,从亥时到子时,然后在子时刚过一点的时候赶到仁丰区鑫源大街,从南边数第三个胡同,胡同尽头的台阶上有一个包袱,里面有一百两银子,你只要做得到,其中的五十两就是你的了!” 秦雨泽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皱着眉头问到:“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敢不敢?” “那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个坟地吗!” “好,就这么说定了!” “等等,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怎么会?”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了什么?” “跟你说也无妨,其实就是我跟人打了赌,赌我不敢去乱坟岗,赌注是一百两,其实我还真是不敢去,所以我就想找个胆子大的人替我去,赢了的话那一百两五五分账。” “我要是替你去的话,人家会认不出来?”,秦雨泽想了想问到。 “这无所谓,只要是有人去就行,是不是我都算我赢,不过我可听说那里晚上闹鬼的,你不怕?” “怕个球!这活儿我接了!”,秦雨泽豪气干云。 “痛快!你拿到包袱后我自会前去找你!不过你可别拿了包袱就跑了啊?”,中年男子笑着说到。 “男子汉大丈夫,吐个吐沫是颗钉!”,秦雨泽把眼一瞪。 “那今天晚上就看你的了!”,中年男子说完,转身快速离开了。 “城东乱坟岗!”,秦雨泽想了想,浑身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管他的!五十两银子呢!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秦雨泽把心一横,朝着城东走去。 夜幕降临,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城东乱坟岗上更是静得可怕,一座座高高低低的坟头矗立在半人来高的野草之中,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夜鸣,吓得蹲在草丛里的秦雨泽头皮发炸。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上的馅饼(3)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我在赌场里怎么觉得时间过得跟骑马似的,嗖嗖的!” 就在秦雨泽度日如年的时候,有一道黑影来到了乱坟岗上,秦雨泽一惊,赶忙屛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伏下了身去。 今夜有点阴天,月亮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但从身材上秦雨泽看得出来人是名女子。 只见那女子走到一处坟头前,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下,从篮子里取出了香烛果品摆在了坟前。 “这么晚了还来上坟?这女子胆子也是够大的啊!”,秦雨泽心中啧啧称奇。 令秦雨泽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名女子手中多了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在坟前来回不停地摆动着。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秦雨泽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儿,这才看出原来那女子手中拿的是把扇子。 “她拿扇子干什么?”,秦雨泽心中更加地惊奇了。 “我的夫君啊!”,此时那名女子小声干嚎了起来。 “你怎么就狠心丢下我一个人走了,让我可怎么活啊!” “唉!也是个苦命的人啊!”,秦雨泽在心中叹了口气。 “你说你走就走了吧,为何临死前还要留下一句话,非要等你的坟头凉透了才能让我再嫁,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要扇几天这坟头才能凉透了啊!” “我勒了个去!”,秦雨泽差点没趴下。 “若是老天可怜我,最好能下场雨,把你的坟头给浇透了,杨公子那边还等着我呢!”,女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干嚎到。 “轰隆隆!”,就在此时,天空响起了一阵滚雷。 “卧槽!不会吧?”,秦雨泽吃惊地望向了天空。 “相公,是你显灵了吗?”,女子的声音竟然带着惊喜的笑声。 也就是一柱香的功夫,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 “老天显灵了,我能再嫁了!”,女子几乎是一跃而起,一溜小跑没了踪影。 “我可真够倒霉的!”,秦雨泽不停地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 好在雨下得时间不长,也就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雨停了。 “这五十两银子还真是不好赚!” 秦雨泽从草丛里站起身来,走到了方才那名女子所在的坟前,伸手拿起了一个苹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鬼啊!”,此时突然从不远处的一个坟头前窜起一道身影,一边喊着有鬼一边没命似的逃走了。 “卧槽!吓死宝宝了!”,秦雨泽差点没噎着。 “时间可算是到了!” 听到远处传来的梆子声,秦雨泽终于松了口气,撒开双腿,朝着仁丰区跑去。 “总算是赶上了!”,来到鑫源大街上,秦雨泽停下来喘了喘气,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一、二、三,就是这条胡同了!”,来到第三条胡同口处,秦雨泽点了点头,朝着黑暗的胡同内走了进去。 “总算出现了!”,就在此时,街对面的一个角落里,两名巡夜的捕快走了出来,悄悄地朝着那条胡同摸了过去。 这是一条死胡同,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胡同的尽头是一座二层小楼,大门正对着胡同口,此时胡同尽头的小楼内一楼亮着灯火,二楼则是漆黑一片。 “前面有人”,秦雨泽走进胡同后,发现前方有道身影正在向着小楼的大门走去。 “我的银子!可别让他给拿了去!”,想到这里,秦雨泽加快了步伐。 眼看着前面那人走到了房门的台阶处,秦雨泽刚想要开口喊住那人,突然间天空亮起了一道耀眼的闪电,把秦雨泽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抬起头向上望去。 当他再放下头向前看去的时候,就发现前面那人趴在了台阶上。 “怎么回事?”,秦雨泽微微皱了皱眉头。 “管他呢,银子要紧!” 想到这里,秦雨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小楼的门前,接着一楼窗户透出来的灯光,秦雨泽就发现那人面朝下趴在了台阶上,后背上还插着一支羽箭! “我的天!有人杀了他!” 秦雨泽浑身就是一个机灵,但当他看到台阶上放着的一个蓝布包袱的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慌忙拾起了包袱,在手中掂了掂,随后抱着包袱就朝着胡同口跑去,由于刚下过雨,地上的积水被他踩得‘啪啪’作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地响亮。 “站住!” 在他刚刚跑到胡同口处的时候,两名捕快从胡同口的两边转了出来,拦在了秦雨泽的面前。 “官…官爷!”,秦雨泽吓坏了,看着眼前的两名捕快,抱着包袱的手开始哆嗦了起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名捕快问到。 “没…没什么”,秦雨泽结结巴巴地答到。 “没什么?”,那名捕快一把将包袱从他的怀中拉了出来。 “再问你一遍,包袱里是什么?”,捕快的声音令秦雨泽不寒而栗。 “是…是银子”,秦雨泽小声地说到。 “银子?有多少?” “一…一百两。” 拿着包袱的捕快迅速地将包袱打开,六个沉甸甸的大银锭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那名捕快拿起一个银锭在手中掂了掂,点点头说到:“五十两。” “明明是三百两,你怎么说是一百两?”,另一名捕快盯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三百两?”,秦雨泽彻底迷糊了。 “这…这怎么可能?那人明明说是一百两的。” “哼!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包袱里面有多少银子,这是你偷来的吧?” “不!不是偷的!真的是我的!”,秦雨泽慌忙摆着双手解释到。 “走!进去看看!”,捕快推了一把秦雨泽,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韩哥!有人被杀了!”,走在前面的捕快很快便发现了那具尸体。 “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秦雨泽立刻大声地说到,声音里带着哭腔。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天上的馅饼(4) “不是你杀的?那这包银子你怎么解释?胡同里只有你们二人,不是你杀的,难不成他是自尽?” 姓韩的捕快厉声喝到:“我看就是你杀了他,然后抢了他的包袱,是也不是?!” “老天在上,我真的没杀人啊!”,秦雨泽哭着跪在了地上。 “小张,你赶紧回去禀报,我在这里看着!” “真的不是我啊!”,秦雨泽跪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聂小虎带人赶到了现场,胡同内被十几只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韩兴国,怎么回事?”,在检查完死者后,聂小虎问到。 “总捕头,是这样的”,韩兴国一抱拳说到。 “最近我们听说这一带不太平,夜里总是有人偷偷摸摸的,于是我们便重点盯了几天。 今天晚上是我和张得月两人巡夜,天还下起了小雨,在接近子时的时候,雨停了,我们就发现有一人在街上鬼鬼祟祟的,于是我们便暗中跟了下去,直到看见那人拐进了这条胡同,就在我俩刚想要跟进来的时候,又有一人跑着进了胡同,我俩觉得事有蹊跷,便暗中守在了胡同口处,因为这是个死胡同,所以我们也不怕他们会跑掉。 过了没多久,我们就听见胡同内有人奔跑时践踏地上雨水的声音,我们便堵在了胡同口,于是便将他拦了下来。” 韩兴国一指浑身已经湿透,正抖做一团的秦雨泽,接着说到:“当时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我问他包袱里是什么,他回答说是银子,当我问他有多少时,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后来说是一百两,但包袱里却是整整三百两纹银,随后我们便发现了有人被杀,我就让小张赶回去报信了。” “当时胡同里可还有别人?” “没有,只有他和死者二人。” “总捕头!”,这时一名捕快拿着一把小型弓弩递到了聂小虎的面前。 “这是在那里找到的!”,捕快一指旁边的墙根处。 借着火光,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把弓弩,弓弩已经被雨水淋湿了,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淌着水。 “这不是我的,我发誓!”,秦雨泽突然叫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盯着他问到。 “秦雨泽”,秦雨泽又低下了头去,小声答到。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拿银子。” “拿银子?”,聂小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是这样的”,秦雨泽赶忙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在听完秦雨泽的讲述后,聂小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很荒诞,但我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让…让我不得好死!”,秦雨泽举手发了毒誓。 “让你去乱坟岗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忘了问了”,秦雨泽又低下了头去。 “谁能证明你去了乱坟岗?” “没有”,秦雨泽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委屈。 “你所说的那人是谁你也不知道,也没人能证明你去了乱坟岗,而你又被我们的人抓了个正着,你说我会相信你讲的故事吗?” “哇!”的一声,秦雨泽蹲在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真的不是我!我没杀人……” “安静!”,毛光鉴在一旁把眼一瞪。 秦雨泽立刻止住了哭声,强憋着哽咽了起来。 “当时胡同里除了你们两个,你可还看见有别人吗?”,聂小虎问到。 “没有,胡同里只有我们两个。” “你是说一开始你还看到他站在这里,当你抬头看了一下闪电,再低下头看他时,它就倒在这里了?” “嗯!”,秦雨泽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时他可是背对着你?” “嗯!”,秦雨泽接着点头。 “他是背部中箭,你在他后面,你后面就是我们的两名捕快,胡同里又没有其他人,你说不是你,那就是说是我们的那两名捕快射死了他么?” “没!我没这么说!”,秦雨泽胡乱地摆着双手,“反正我一抬头的功夫,他就倒下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聂小虎微微一笑,没再理会他,而是转身看向了台阶上方紧闭着的房门。 “叫门!” 毛光鉴刚拍了两下,房门便开了,门口处站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十来岁的小男孩,男子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小箱子。 “严大夫,怎么是你?”,聂小虎略感惊奇地问到。 “大表叔,你怎么会在这?”,柳震萧也问了一句。 “见过聂大人”,严俊德躬身施了一礼,“这里正是鄙人的家。” “哦”,聂小虎点了点头。 “原来你住在这里呀!”,柳震萧也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们这是要出去?这么晚了……”,聂小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本已经睡下了,谁知小强前来找我,说是他爹的病又犯了,我这才又穿好了衣服,带上了药箱,准备出门去小梅家。 哪知我们刚想要出门,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我们两个一时害怕,便没敢开门。” 聂小虎点点头,随后看着小男孩,微笑着问到:“小强,你爹得了什么病啊?” “我爹他头疼”,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说到,“以前一直是严伯伯给我爹看病的,今天晚上,也不知怎么了,我爹他头疼地厉害,我就一个人跑出来找严伯伯了。 严伯伯他真是个好人,前天他就挂了不出诊的牌子了,而且我来的时候他都睡下了,可是严伯伯听说我爹病了,还是上楼去穿好了衣服,要跟我去给我爹看病呢!” “是吗!真是个既孝顺、又勇敢的好孩子!”,聂小虎**着小男孩的头,微笑着夸奖到。 “是他!就是他!” 此时秦雨泽突然瞪大了双眼,伸手指着严俊德大声地叫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快要淹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第三百三十章 天上的馅饼(5) “让我去乱坟岗的人就是他!” 聂小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看了看秦雨泽,又看了看严俊德。 “原来是你呀,你还真来了!”,严俊德不慌不忙,笑着说到。 “真来了?你什么意思?”,秦雨泽疑惑地问到。 “没什么,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而已!” “玩笑?”,秦雨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说你让我去乱坟岗是开玩笑?” “怎么回事?”,聂小虎微笑地看着严俊德。 “聂大人,是这样的,今天傍晚的时候,我从赌场的门口路过,就看见他一个人从赌场里走了出来,垂头丧气的,一看就知道是输光了钱,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唉!” 严俊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到:“于是我便想着教育一下他,让他学好,所以我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让他去乱坟岗思思过,然后等他来到我这里,我再开导开导他,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了。” “那银子你又怎么解释?!”,秦雨泽有些急了。 “银子?哦~~~,你说那一百两啊!我哪有那么多银子,不过是给你点彩头而已,不然你怎么肯乖乖地听话去乱坟岗啊?”,严俊德笑着说到。 “什么一百两,明明是三百两,就放在你家的台阶上!”,秦雨泽几乎是跳着说到。 “三百两?还放在台阶上?这怎么可能?那么多银子,谁会大半夜的放在我家门口?”,严俊德笑着摇了摇头。 “你!”,秦雨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聂小虎一抬手打断了。 “你们谁认识他?”,聂小虎指着地上的尸体问到。 毛光鉴走上前去,将尸体翻了过来,一张清秀的脸孔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是一名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所有的捕快都凑过去看了看,随即又都摇了摇头。 “严安!”,严俊德看了一眼死者,不由地惊叫了一声。 “怎么?你认识他?”,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 “嗯!” 严俊德点点头说到:“他叫严安,是我弟弟的贴身仆人,三个多月前,就是他陪着我弟弟外出游玩的,他不是被山匪杀害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严俊德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你说他就是陪同严俊仁一同外出,被山匪杀害的那个仆人?”,聂小虎重复了一句。 “正是他!”,严俊德点点头。 霎那间,聂小虎的脑海中像过电影般闪过了三天前在严家时的情景。 “这下有点意思了!”,聂小虎心中暗想,嘴角微微扬了扬。 “给人看病要紧,严大夫,你赶紧去吧!”,聂小虎说到。 “好,我们这就走!”,严俊德点点头。 “小毛子、小柳子,夜里走路不安全,你们两个护送严大夫过去,等看完了病再护送回来,不能出半点差池,明白了吗?” “明白!”,两人齐声答到,柳震萧脸上的表情略微显得有些复杂。 “那就多谢大人了!”,严俊德略微犹豫了一下,点头称谢到。 看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聂小虎转身进了小楼。 一楼前面分为了左右两部分,一边是一个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橱柜,橱柜上布满了许多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写着一种药材的名称,另一边则是一张桌子,墙角处有一张木床,墙上挂着一张人体脉络图,后面则是厨房。 上到二楼,是一道窄窄的走廊,走廊的一边是外墙,另一边并排有两间卧房。 走廊的外墙上有一扇窗户,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胡同,此时窗户是关着的,窗户下的地板上还有几滴水渍。 两间卧房其中一间堆满了杂物,另一间布置整洁,床上的被褥打开着,聂小虎伸手在被子里探了探,被子里还有温度。 聂小虎又走到窗前,打开向外看了看,窗外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楼上楼下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弓弩,记着,别把屋子给弄乱了!”,聂小虎吩咐到。 捕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结果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弓弩之类的东西。 “明天一早去后面的杂草地里找一找!” “遵命!” “走!回去!”,聂小虎手一挥。 第二天早上,曹晓卉来到捕快房大厅,聂小虎将昨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曹晓卉思索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说到:“人是从背后中的箭,当时胡同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秦雨泽就站在死者的后面,而且还在胡同里发现了弓弩,还有就是秦雨泽并不知道包袱里到底有多少银两,所有这些迹象都表明了秦雨泽抢劫杀人的事实。 至于他所说的那个故事嘛,听起来怎么就那么不靠谱呢?不过既然严俊德承认了,那就是说确有其事,但银子之说两人却是各不相同,秦雨泽说台阶上放着银子,而严俊德却说他根本就没有准备银子,这就奇怪了,这两个人之中必定有一个撒了谎。” “撒谎是必然的,你觉得会是谁呢?”,聂小虎笑着问到。 “我觉得秦雨泽撒谎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若真是他抢劫杀人,那么他就必须把银子的事情解释过去。” “若如你所说,是秦雨泽抢劫杀人,那么此案的疑点有三”,聂小虎分析到。 “其一,严安为何会在深更半夜带着那么多银子去严俊德家? 其二,秦雨泽射杀严安之后,为什么不把弓弩隔墙扔进两边的院子里,偏偏把凶器这么重要的证据留在了胡同里? 其三,还是那把弓弩,案发时雨已经停了,但那把弓弩却被雨全部淋湿了,若是秦雨泽用那把弓弩射杀了严安后又将其扔掉,那么弓弩上不应该全是水才对,很显然,那把弓弩是早就被人扔在了那里,所以才会被雨淋湿的; 其四,严安早在三个月前就陪同严俊仁外出,半路被山匪劫杀了,即便是他没被山匪杀死,侥幸逃脱了,又为何迟迟没有回来?怎么会半夜里出现在严俊德家的门前?” “我去!”,曹晓卉紧皱着眉头,撇了撇嘴。 “虎子,你说了四点,不是三点”,唐毅斌在一旁插嘴说到。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天上的馅饼(6) 聂小虎没有说话,白了唐毅斌一眼。 “那你说该怎么办?”,曹晓卉问到。 “首先要搞清楚两件事情!”,聂小虎竖起了右手,蜷起了大拇指和食指。 “两件!”,曹晓卉伸出手将聂小虎的中指掰了下去。 “两件,两件!”,聂小虎晃了晃右手。 “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秦雨泽所说的到底属不属实;第二件事,就是要搞清楚严俊仁到底死了没有?” “哦”,曹晓卉点了点头,随即又抬起了头,用惊异的目光看着聂小虎。 “你说啥?严俊仁死没死?” “对!” “你睡醒了吧?严俊仁可是我们亲眼看着他被送进棺材里的!” “送进棺材里的人是死了不假,但那未必就是严俊仁!”,聂小虎的嘴角微微一扬。 “为何这么说?”,曹晓卉彻底懵了。 “我自有道理!”,聂小虎一乐,“原本我也从未想过这一点,但当我知道死者是延安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小柳子!” “虎头儿!”,柳震萧立即应到,脸上写满了兴奋。 “严俊仁是你表叔,你可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特殊标记吗?比如说胎记什么的?” “胎记?”,柳震萧挠了挠后脑勺,努力地回忆着。 “对了!我记起来了!”,柳震萧猛地一拍脑门。 “我小时候曾经跟二表叔一起下河游过泳,我记得在他的后背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有巴掌大小,错不了!” “很好!”,聂小虎点了点头。 “小柳子,你今天晚上带上几个人,去将严俊仁的坟给挖开,验一下尸体背上到底有没有胎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必不是严俊仁!记着,此事一定要秘密地进行,切莫让人发觉了!” “明白了!”,柳震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虎头儿,是不是我那二表叔他还没有死?” “有这个可能”,聂小虎点了点头。 “太好了!”,柳震萧兴奋地直搓手。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说到:“小柳子,你去把韩兴国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 “总捕头,您有事找我?”,韩兴国来到聂小虎的面前,抱拳问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说到,“你说你们听说鑫源大街那一带不太平,所以重点盯了几天,对吗?” “是的!”? “你是听谁说的?” “是严俊德严大夫告诉我的,我们特意留心了一下他家附近,结果还是出事了”,韩兴国说完,脸上现出愧疚的表情。 “不关你的事,你忙去吧”,聂小虎微微一笑。 “属下告退!”,韩兴国转身离开了。 “总捕头,那秦雨泽说记起来一些事,嚷着要见你!”,此时一名捕快走了进来。 “哦?把他带过来!” “遵命!” “大人!我想起来了!”,秦雨泽一进大厅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说吧,你都想起什么来了?” “我想起来了,昨晚我在城东乱坟岗的时候,曾经看见有一名女子前去上坟,她还拿了把扇子对着坟头扇,另外还有一个人,听声音像是个男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坟地里,总之他被我吓了一跳,以为我是鬼,被我吓跑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名女子拿着扇子对着坟扇?” “昂!”,秦雨泽不停地点着头,“她说她丈夫临死前曾经说过,若是她要再嫁,除非等他的坟头凉透了才行,所以她才在那儿扇坟!” “噗哧!”一声,曹晓卉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小石头,小毛子!” “虎头儿!” “你们两个带些兄弟去查一下那名女子和那个被吓跑的人,带上秦雨泽去认一下那个坟头,看看是谁的,应该不是太难!” “的咧!”,两人答应一声,拉着秦雨泽出去了。 “总捕头,找到了!” 就在石鋭凝等人出去不久,一名捕快拿着一把弓弩快步走了进来。 聂小虎接过弓弩看了看,“是从严俊德家后面的杂草地里找到的吗?” “是!” “非常好!辛苦啦!”,聂小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辛苦,份内之事,属下告退!” “去吧!”,聂小虎随意摆了摆手。 聂小虎将两把弓弩放在了一起,仔细地对比观察着,两把弓弩都有些年头了,大小、制式都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在两把弓弩的手柄上分别刻着两个小人,一男一女,刻得歪歪扭扭,就像是孩子胡乱涂鸦的一样。 看过后,聂小虎将两把弓弩交给了曹晓卉,曹晓卉仔细地观察了一阵,皱着眉头说到:“这两个小人是什么意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标记啊,倒像是小孩胡乱刻上去的。” “小孩?!”,聂小虎一拍大腿,眼睛就是一亮,紧皱着的眉头也瞬间舒展开来。 “小柳子!” “虎头儿!” “你现在就去,将昨晚找严俊德看病的那个小男孩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知道了!”,柳震萧点点头,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柳震萧便带着小男孩回来了,小男孩拉着柳震萧的手,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厅。 “大哥哥大姐姐好!”,一进大厅,小男孩便大声地与聂小虎和曹晓卉打起了招呼。 “大姐姐真漂亮!” 一句话,引得曹晓卉简直是心花怒放,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儿。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天上的馅饼(7) “小家伙,真乖,你叫什么名字呀?”,曹晓卉一脸慈爱地问到。 “我叫牛小强!” “小强,哥哥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要如实回答哦!”,聂小虎笑着说到。 “嗯!大哥哥你问吧,小强从不撒谎!” “你经常去严伯伯家里玩吗?” “嗯!”,小强点点头说到,“我家就住在严伯伯的医馆旁边,很近的,我经常去他那里玩。” “那他家里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好玩的?”,小强斜斜向上一歪脑袋,眼珠转了转。 “比如说刀枪弓箭什么的”,聂小虎启发到。 “啊!我知道了!他家有弓箭,很小的那种,有两把呢!很好玩,我还在上面刻了两个小人呢,他们可是夫妻哦!” 听到此话,曹晓卉顿时一震,大吃了一惊,聂小虎则是笑了笑,将那两把弓弩放在了小强的面前。 “小强,你看看,是不是这两把?” 小强挨个拿起看了看,随即点了点头说到:“没错,就是它们,你看,我刻的小人还在呢,他们两个可是很恩爱的吆!” “真乖!”,聂小虎笑着摸了摸小强的头。 “哥哥再问你一件事,以前可有病人长期住在严伯伯的家里?” “有的!”,小强点点头。 “是有一个伯伯,他生了病,看样子还挺重的,一直住在严伯伯的家里,都好几个月了,不过这几天不见了,可能是严伯伯将他治好了,走了吧!” “谢谢你了,小强!” 聂小虎笑着点点头,看了柳震萧一眼。 “可以了,将他送回去吧!” “好的!”,柳震萧点点头,上前拉住了小强的手。 “走,我们回家去了,哥哥姐姐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大哥哥大姐姐再见!”,小强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再见!”,两人也笑着挥起了手。 在柳震萧和小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后,曹晓卉立刻说到:“这两把弓弩竟然都是严俊德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就不可思议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案发当时严俊德可是一直都在屋里,这一点小强就可以证明,而严安是被人从背后射杀的,难道说那凶手事先偷走了严俊德的这两把弓弩,想要嫁祸给他?” “那凶手是谁?当时胡同里除了秦雨泽和严安,就没有第三个人了,若想要嫁祸给严俊德,只偷一把也就够了,为何两把都要偷?”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曹晓卉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却是都想明白了,现在就只等小石头他们和晚上小柳子验尸的结果了,若是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结案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那我就等着了!”,曹晓卉白了他一眼,懒得问了。 时间一如既往地行走着,不快也不慢,聂小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就在夜色快要降临的时候,石鋭凝和毛光鉴终于回来了。 “都查到了!”,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 “终于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话了!”,秦雨泽眼眶发红,给人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那扇坟的女子名叫许秋艳,他丈夫两天前因病亡故了,我们找到了她,她承认昨晚去给她丈夫上坟了,时间是在戌时左右,不过她却怎么也不肯承认扇过坟!”,说着话,石鋭凝和毛光鉴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就是一个叫李子才的男子,他昨天喝醉了酒,在路过城东乱坟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醉倒在了草丛里,后来被雨给浇醒了,在躺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看见有道人影从一座坟头里钻了出来,还吃起了坟前的供品,把他给吓坏了,跳起来就跑回了家,现在他还在满大街嚷嚷说昨晚见到鬼了呢!” “很好!”,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你们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人真不是我杀的!”,秦雨泽忙不迭地说到。 “你的事明天再说”,聂小虎瞪了他一眼,吓得秦雨泽赶忙低下了头。 “把他带下去吧!”,聂小虎挥了挥手。 “现在就等小柳子的消息了!”,聂小虎乐呵呵地在大厅内来回踱了几步,嘴里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 夜色渐浓,外面响起了梆子声,捕快房大厅内,聂小虎与曹晓卉正在闲聊着,两人时不时发出阵阵开心的笑声,就在两人聊得起劲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来了!”,聂小虎笑着说到。 “虎头儿,你真是神了!”,一进门,柳震萧便大声说到,脸上兴奋无比。 “怎么样?” “不是!背上没有胎记,那人不是我二表叔!” “这下全对上了!”,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 “虎头儿,你怎么就知道那人不是我二叔?他的长相简直和我二表叔一模一样,若不是没有那块胎记,我还真分不出来!” 聂小虎微微一笑:“一是因为你很久没有见到过你二表叔了,二是那人的长相酷似你二表叔,所以你才会认错。”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在此之前你根本不知道严俊仁这个人吧?”,曹晓卉疑惑地问到。 “我确实不知道这个人,当时你还记得吗?在尸体放入棺材前小柳子要给他洗洗脚?” “记得”,曹晓卉和柳震萧都点了点头。 “就是你洗脚这件事让我当时起了点小疑惑,因为我看到那双脚的脚底板上长满了老茧,试问一个从未下过地干过农活的人,脚底板怎么会生出茧子来呢?” 两人都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在从严家出来后,我才会问你他家境如何,为的就是想要印证一下我的猜想。” “那你当时为何不说呢?”,曹晓卉接着问到。 “只是猜想而已,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使得他脚底张茧呢?再说了小柳子当时也没认出来那人是个冒充的不是?” 柳震萧无奈地撇了撇嘴。 “直到我知道昨晚的死者就是严安的时候,我才忽然想到了这件事,这才让你去验证一下,结果果真不出我所料! 今天大家都辛苦啦,都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开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天上的馅饼(8) 次日清晨,聂小虎便带着人来到了严俊德的医馆门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医馆房门紧闭,门外落锁,已是人去楼空了。 “畏罪潜逃了?”,曹晓卉说到。 “怎么会?严俊德必是在严家,严俊仁无儿无女,也没有妻室,他这一死,所有的家产不都是严俊德的了吗?”,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走,去严家!” 众人来到严家大院门前,聂小虎也没有叫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石鋭凝等人不用聂小虎招呼,立刻带人冲进院内,将整座大院控制了起来。 “聂大人,您怎么有空来我这了?那凶手抓到了吗?”,严俊德笑着从客厅迎了出来。 “严大夫,别来无恙啊!”,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严俊德就是一怔,再看看满院子站着的捕快和众人的脸色,满脸疑惑地问到:“聂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哼!” 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你弟弟严俊仁现在在哪?” “什么?”,严俊德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疑惑。 “大人,我弟弟他四天前就已经过世了,您也是亲眼所见的呀!” 石鋭凝此刻已经从客厅内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聂小虎的身后。 “唐毅斌!”,聂小虎一声大喝,坐了下去。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严俊德,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严俊德。 此刻所有的丫鬟仆人们都聚到了一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大人,您这是何意?难道您认为杀死严安的凶手是我?” “不是你还会有别人么?”,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大人,您可真会开玩笑,严安是被人从背后用箭射死的,而我当时正在自己的家中,这一点小强那孩子可以作证,凶手怎么可能会是我呢?”,严俊德反驳到。 “看来你是不打算招了”,聂小虎冷冷地一笑,“那就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首先,自打你父亲去世之后,你看到家里并没有多少财产,还背负着你父亲遗留下来的债务,你便与你弟弟分了家,自己出去单过,并把你父亲的生意和债务都退到了他的身上。” 听到这里,严俊德的脸上明显地不自然起来。 “过了几年之后,由于你弟弟严俊仁经营有道,生意越做越好,不但还清了所有债务,还赚了不少的钱,并买下了这座大宅院,这让你很是嫉妒和眼红,并且心里也开始不平衡起来。 于是你便想着要除掉严俊仁霸占他的家产,但是无论怎样,只要严俊仁不是正常死亡,你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嫌疑的,所以你并没有急于动手,直到你遇见了一个长相与严俊仁及其相似的人。” 听到这里,严俊德浑身一震,额头上现出了冷汗。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而那个长相酷似严俊仁的人又身染重病,你觉得机会来了,你本身就是个大夫,想让他的病越来越重自是不在话下,当其时日无多的时候,你便将想让他冒充你弟弟的想法告诉了他。 那人得知自己时日无多后,自是一切都无所谓了,因此便答应了你的要求。此后,你便劝说你弟弟外出游玩,尽显你这个当兄长的深切关怀。 在严俊仁走了以后,那个冒充的严俊仁便跑了回来,并编造了半路遇到山匪的故事,当然,这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随后他便一病不起,深入简出,这样一来,自是不会被人看穿。 为了防止严俊仁的朋友前来探望,从而被人识破那是个冒牌货,你便让其染上了肺痨,你自己就是个大夫,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在假的严俊仁回来后,你便顺着你弟弟出发的路线追了下去,并于半路将其劫杀,如此一来,你便可以高枕无忧,静等那个假严俊仁病亡,随后你便可堂而皇之地接收你弟弟的家产了,因为他确实是因病而亡的,因此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怎么样?我说的可对?” “哗!”的一声,围观的下人们立即炸开了锅。 “安静!”,石鋭凝一声大喝,吓得下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大人说的,可…可有凭据?”,严俊德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哆哆嗦嗦地说到。 “你弟弟的坟昨晚我已经派人开过了,严俊仁的后背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而棺材里的那位却是没有,你还不承认他是冒牌的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俊仁的背上有…有胎记的?” “我当然知道!小时候和二表叔游泳的时候我见过!”,柳震萧在一旁怒声说到。 “啊?”,严俊德再也坚持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怎么样?给你个机会,把如何杀害严安的经过给招了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严…严安?不,严安不是我杀的,我当时就在屋内,而严安他是背后中的箭……” “你还真是顽固”,聂小虎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那就还是由我来说吧!” “你的这个计划虽好,但却是出了点纰漏,在你劫杀你弟弟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的下人严安跑掉了,因此这也成了你的一块心病。在度过了三个多月,假严俊仁病亡之后,严安此时出现了。 他应该是拿此事来要挟你,你先是假装应允,答应给他三百两银子,并告诉他你将银子放在了家门口的台阶上,让他于前天晚上子时自己来取。 随后你便去到赌场门口,去寻找一个急于用钱的替死鬼,此时秦雨泽便成为了你的目标,你编造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并用五十两银子作为诱饵,刚刚输光了钱的秦雨泽自是无法抵御这一大笔钱的诱惑,乖乖地进了你的圈套。 在前天夜里子时的时候,秦雨泽准时来到了你家所在的胡同里,当然,那时严安也已经走进了胡同,他俩刚好一前一后。 为了能将秦雨泽这个替死鬼抓个现行,你早就有了安排,你早在几天前就对我们在那一带巡查的兄弟说你家附近不太平,经常有盗贼出没,所以我们的兄弟自然对你家附近进行了重点照顾,严安与秦雨泽在夜里走进你家的胡同,自然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了。 起初我就觉得一切怎么会那么巧,现在一想,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天上的馅饼(9) “那他是如何将严安射杀的呢?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曹晓卉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问到。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你们想想,当严安走到台阶前,看到台阶上的包袱时,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去拿包袱啊!”,曹晓卉答到。 “这就对了,拿包袱势必会弯腰,而就在严安弯腰去拿包袱的时候,已经等在二楼的窗前,也就是包袱正上方的他,手持弓弩一箭射出,就这样,严安他背部中箭了。” “原来如此!”,曹晓卉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此时跪在地上的严俊德已经是抖如筛糠了。 聂小虎接着说到:“牛小强的出现恰好帮了他一个小忙,让他有了不在场证明的直接证人,但也正是这个牛小强,将你的罪行彻底揭露出来!” “啊?”,严俊德不自觉地‘啊’了一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聂小虎。 聂小虎笑着说到:“还记得当时小强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睡下了,为了给他爹看病,你又上楼去穿好了衣服。而当秦雨泽认出你的时候,你解释说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等他来了之后你再开导他。 你既然在等秦雨泽来,又怎么会先睡下了?我想你上楼去穿衣服的时间也不短吧?” “我…”,严俊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还有就是这两把弓弩”,聂小虎命人将两把弓弩放在了严俊德的面前。 “一把是在胡同里找到的,是你事先就放在那里,栽赃给秦雨泽的吧?另一把则是在你家后面的杂草地理找到的,是你在射杀严安之后,从你的卧房窗户扔出去的吧?” 严俊德抖得更加厉害了,不过他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抵抗,结结巴巴地说到:“怎…怎么证明这…两把弓弩是…是我的?” “你家原本有两把弓弩,现在在哪里?” 聂小虎冷哼了一声,接着说到:“也许是上天早有安排,你看一下弓弩的手柄吧,上面早就被牛小强刻上了记号,只是你没有注意罢了!” 严俊德看了一眼弓弩手柄上刻着的小人,仿佛觉得两个小人正在嘲笑他似的,再也坚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秦雨泽!”,聂小虎看着一旁面带笑容的秦雨泽说到。 “大人!”,秦雨泽立刻跪倒在地,脸上还带着欣喜的笑容。 “你记住此事的教训吧!记住,天上是绝不会掉馅饼的!”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小的再也不贪财了!小的再也不去赌场了!”,秦雨泽连磕头带谢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虎头儿,那我二表叔他?”,柳震萧忍不住问了一句。 “弄醒他!”,聂小虎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严俊德。 “哗!”,一盆凉水猛地泼在了严俊德的脸上,严俊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说吧,你弟弟严俊仁被你埋在了何处?”,聂小虎淡淡地问到。 “俊仁?呵呵!”,严俊德发出了几声苦笑。 “大人,您说的都对,唯独有一件事您却是说错了!” “哦?我哪里讲的不对了?”,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趣。 “俊仁并不是我去劫杀的,你看我像是能杀得了他们两个的人吗?” 严俊德自嘲似的笑了笑,接着说到:“我给了严安一百两银子,让他在半路上将俊仁杀死,然后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没成想他却没有杀死俊仁,而是将他囚禁了起来,并拿此事来要挟我,要三百两银子才肯杀死俊仁。” “囚禁?那他现在何处?”,聂小虎追问到。 “我哪里知道”,严俊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到,“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严安一个人知道了,他这一死,俊仁他早晚也是个死,我们兄弟也可在地下相见了,哈哈哈哈!” 严俊德的笑声中带着哭腔,也不知是哭还是笑。 “虎头儿,这!”,柳震萧急得直咬牙。 “别急,让我好好想想!”,聂小虎缓缓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皱起了眉头。 “严俊德,我问你,严安是如何要挟于你的?”,聂小虎盯着严俊德问到。 “他给我写了封信。” “信?什么时候送的?” “就在我弟弟…那个假俊仁病死的当天。” 聂小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副画面: “这位官爷,请问这里是严家吗?”,青年小心翼翼地问到。 “什么事?”,聂小虎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年。 “小的是名信差,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严俊德严老爷的,我去了他的医馆,结果他不在,我打听着他在这里,所以就找了来。”…… “小卉!”,聂小虎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虎哥?”,曹晓卉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一带一共有多少个信差?哪个在严俊仁死的当天去给严家送过信,立刻把他找来,越快越好!” “知道了!”…… 就在傍晚天色渐黑的时候,曹晓卉带着一名青年回到了捕快房大厅。 “虎哥,就是他在那天给严家送过一封信!” “小的见过大人!”,青年对着聂小虎一躬到地。 “我问你,给严家的那封信是从哪里发出的?” “不远,是从城外的袁家庄发出的。” “明天一早,立刻带人前往袁家庄,带上严安的画像,四处打听一下,看看有谁见过他,在哪里见到的!” “知道了!” 次日清晨,城外袁家庄北面山脚下,一块被荒废了的宅基地上,五六个孩童正在嬉戏打闹着。 “快来看!这有个地窖!”,一名小男孩指着地上的一个铁盖子说到,很快所有的孩子都围拢了过来。 “还上着锁呢!” “砸开看看,说不定里面有好东西呢!” “好,我去找块石头!” 很快铁盖上的铜锁便被砸开了,铁盖被合力掀了起来,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洞口向下还搭着一个木梯。 “我下去看看!”,一名胆大的男孩说到。 不一会儿男孩的头从地窖口又冒了出来,小男孩瞪大了眼睛高声喊到:“里面有个人,还被绳子绑着!” …… 第三百三十五章 腹中的钥匙(1) 六月的天气,骄阳似火,太阳不遗余力地炙烤着大地,树上的知了也在拼了命般地不停叫着,生怕人们不知道夏天到了。 这日中午刚过,聂小虎等人在街边的一家小酒馆内吃过了午饭,在街上信步溜达着。 “虎头儿,刚好前面不远就是我家了,不如进去喝杯茶吧!”,石鋭凝指着前方说到。 “好!”,聂小虎一点头。 …… “罗老板,你看我刚从你那里买的新床!”,石鋭凝的家中,王氏指着卧房内的崭新木床说到。 “怎么了?这床有什么问题吗?”,罗老板皱着眉头问到。 “问题倒也不大,睡着也很舒服,可就是每当街上一过马车,这床就跟着发颤,烦死人了!” “发颤?”,罗老板纳闷地问到。 “对啊!你若不信,你就躺在上面,等街上一过马车,你就知道了!” “这…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躺在上面,你怎么知道这床真的发颤?” “说的也是!”,罗老板点点头。 “你躺着吧,等街上一过马车你就明白了,我去后院洗衣服,你若是把床修好了就喊我一声!”,王氏说完转身出去了。 “好吧!”,罗老板点头答应一声,脱去了鞋子,躺在了床上。 “虎头儿,到了,大家都进来吧!”,石鋭凝推开了院门,招呼着大家。 “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泡壶好茶!”,石鋭凝招呼着大家在客厅内坐下,转身进了内堂。 “你是什么人!怎么躺在我的床上!”,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内堂卧房内传来了石鋭凝的怒吼声。 聂小虎等人皆是一惊,瞬间起身冲进了内堂。 石鋭凝的卧房内,聂小虎、石鋭凝等人站在一起,瞪眼瞅着躺在床上正在瑟瑟发抖的罗老板。 “诸…诸位官爷,我…我是罗家家具铺子的老板,我叫罗施惠”,罗老板结结巴巴地说到。 “你躺在我的床上做什么!”,石鋭凝怒火中烧地问到。 “我…我说我在等马车,你…你们信吗?”,罗老板的话音中带着颤抖。 “等马车?!”,石鋭凝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回事?”,此时王氏从后院听到了声音走了进来。 当听完王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后,聂小虎等人皆是笑得前仰后合,各种的捧腹大笑起来。 …… “杜兄,今天喝得真痛快!” 在洛滨区杜仲尧的家中,沈贤林努力地睁着迷离的醉眼,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笑着说到。 “沈兄,今儿真是高兴,不如我们先睡上一觉,晚上继续?” “好…好啊!”,沈贤林说完,人便从椅子出溜到了地上,睡着了。 次日清晨,天刚放亮,捕快房便有人来报,洛滨区洛水河边的一座房屋内发生了命案,一名男子死在了自家的房内,聂小虎立即带人赶到了现场。 这是一座孤零零的小院,紧靠洛水河边,左右都没有人家,院子里只有一间正房,此时房门紧闭,前后门都从里面上了闩,所有的窗户也都紧闭,从里面闩住了。 正门左侧的窗户纸上破了一个小洞,从洞内望去,可以看到一名男子仰躺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支羽箭。 “你叫什么名字?与死者是什么关系?”,聂小虎盯着眼前的中年妇女问到。 “回大人,奴家冯氏,家离此不远,此家的主人名叫蒋庭涵,一个人住,蒋老爷雇奴家每天早上晨时和晚上酉时各来打扫一次房间。 今天早上奴家按时来到这里,却发现房门紧闭,我叫了半天门也没人答应,于是我便将窗户戳了一个小洞向里看去,就发现蒋老爷死在了屋内,我这才急急忙忙跑去报了官!”,冯氏表情惊恐地说到。 “平常这个时候他可在家?” “不在”,冯氏摇了摇头说到,“平常这个时候蒋老爷早就出门去了,他给了我一把钥匙,我打扫完屋子,走的时候再将房门锁上。” “将窗户撬开!”,聂小虎说到。 房门打开了,聂小虎进到屋内,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靠墙一个大衣柜、两把椅子,另外就是在墙角处有一个铁制的箱子,看上去十分的沉重,铁箱子的门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在床头上挂着一个包袱,里面有五十两银子,正门的门闩上挂着一条锁链,锁链上挂着一把铜锁。 摆设虽然简单,但家具却不简单,无论是木床还是桌椅,都是用上好的木材制成,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蒋庭涵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支弩箭,中箭处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紫黑色,看样子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死者上身穿着白色一件单褂,下身只穿了一条蓝色的大裤衩,看样子是在睡觉时遇害的。 经过仔细搜查,房间内并没有发现地下室及密道之类的通道,地面上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门窗全部从里面上了闩,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密室。 但很快便有了新的发现,在后门右侧的窗户横栓上发现绑着一小段丝线,从断口上可以看出丝线是被扯断的。 “凶手应该是从这个窗户翻出去的”,曹晓卉说到,“他先是在横栓上绑上一段丝线,在出去后将窗户关闭,然后拉动丝线,将窗户闩上。” “嗯”,聂小虎点点头,“很拙劣的手法。” “大人!”,仵作将尸格递了过来。 聂小虎接过尸格看了看,死亡的时间是在昨天夜里亥时到子时之间,死因是一箭贯穿心脏,当场毙命。 “大人,尸体另有奇怪之处”,仵作说到。 “哦?有何奇怪之处?” “死者的口腔内部有着明显的划痕,像是死前曾经吞服过某种硬物所致,至于吞服的是什么,还需要剖腹取胃才能知道。” “嗯,我知道了!”,聂小虎点了点头。 “小石头!” “虎头儿!” “你和小毛子、小柳子再带上几名兄弟,去查一下这个蒋庭涵,看看此人到底是何背景,有没有什么朋友和仇家?” 第三百三十六章 腹中的钥匙(2) “明白了!” “将尸体带回去!”,聂小虎手一挥。 回到捕快房大厅,聂小虎与曹晓卉坐在一起讨论着案情。 “虎哥”,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有一点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哦?说说看!”,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一般来说,凶手杀了人,将现场布置成一间密室,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让人们相信无人能够进出现场,从而认定死者是自尽身亡的。” “没错!”,聂小虎点点头。 “可是在这个案子里,凶手虽然将现场布置成了密室,但手法却是极其笨拙,尤其是绑在窗户横栓上的那根丝线,太明显了! 再说了,死者是被人用弩箭射死的,不管是谁,都能够一眼便看得出来,凶手完全可以在杀了人之后堂而皇之地离开,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将现场布置成密室? 还有就是凶手杀人的目的,从现场来看,那个沉重的铁箱子应该是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铁箱子开着,里面空了,显然,箱子里的东西是被凶手拿走了,但是床头上挂着的包袱里有五十两银子,凶手碰都没碰,这又是为何?” 聂小虎微微一笑,接着说到:“这个倒是不难理解,凶手确实是为了抢劫杀人,但抢的却不是钱财,也许是文件、书信之类的东西,总之,被抢走的东西对凶手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就对了。 至于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将现场布置成密室的样子,这一点我也没有想弄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哪一点?” “凶手必是死者熟识之人!” “为什么?”,曹晓卉皱起了眉头。 “很简单,死者是在夜里亥时遇害的,从身上穿的衣服来看,他必是在睡觉时起身为凶手开的门,而若非是熟识之人,谁会在夜里穿那么少去开门?” “对啊,有道理!”,曹晓卉点了点头。 “这么说凶手应该是名男子了!” “那倒也未必!”,聂小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曹晓卉略微想了想,撇了撇嘴,禁不住翻起了白眼。 “大人!”,此时仵作走了进来,将一把铜钥匙放在了聂小虎面前的桌子上。 “大人,这是从死者的胃里找到的,死者临死前应该就是将这把钥匙吞了下去。” “钥匙?”,聂小虎捏起钥匙看了看,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人告退!”,仵作躬身抱拳,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钥匙?房门上的还是铁箱子上的?”,曹晓卉问到。 “应该不是铁箱子上的,因为铁箱子打开着,估计是房门上的,试一试不就清楚了?” “嗯!”,曹晓卉点点头,从聂小虎的手中接过钥匙,将其交给了一名捕快,让其赶去现场试一下。 “虎哥,你说凶手为何要逼着死者吞下一把钥匙?”,曹晓卉一脸大惑不解的样子。 “不清楚”,聂小虎撇起了嘴,轻轻地摇了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过多久,那名拿着钥匙的捕快便回来了,那把钥匙确实就是蒋庭涵家中正房门上的钥匙。 “奇怪了,凶手为何要逼他吞下房门上的钥匙?”,曹晓卉摇了摇头说到,“难道说还是为了密室?凶手先是逼死者吞下了钥匙,再将房门从内锁上,也就说明外人是不可能用钥匙打开门了。 不对啊!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有没有钥匙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啊?还是说凶手与死者本就有深仇大恨,在杀死他之前要虐待与他,所以逼其吞下了钥匙?” “我也没有头绪,现在想什么都没用,还是等小石头他们回来再说吧!”,聂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 接近傍晚的时候,石鋭凝三人回来了。 “虎头儿,查清楚了!”,石鋭凝一进门便大声说到。 毛光鉴接着说到:“蒋庭涵,本地人氏,今年三十岁,父母双亡,未娶妻室,也没有正当职业,曾在本地大户陈泽驰陈员外家中做过三个月的下人,因品行不端,半年前被陈员外赶出了家门。 此人没有正当营生,每日里混迹于大街小巷,专爱打听人家的家长里短、小道消息,虽然为人所不耻,但他却也没有什么恶劣行迹,未听说与什么人结仇,至于朋友,更是没有一个,没有人愿意与这种人交往。” “有一点奇怪的是”,柳震萧接口说到,“蒋庭涵虽然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其父母也都是普通百姓,并未给他留下多少家产,但他最近这半年来却是从不缺钱,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出入高级酒楼,稍远一点就雇用马车,就好像一个暴发户一样。 据知道内情的街坊反应,他的钱好像是勒索别人得来的,至于他勒索了谁,那就无从得知了。” “还有吗?”,聂小虎看了一眼石鋭凝。 “没了,就这些!”,石鋭凝撇了撇嘴。 “非常好!大家都辛苦了!” “不辛苦!份内之事!”,毛光鉴和柳震萧都笑着说到。 “这下一些疑团就解开了!”,聂小虎笑着说到。 “哪些?”,曹晓卉问到。 “很显然,蒋庭涵既然没有正当职业,最近又是出手阔绰,单看他家中的家具便知其发了笔小财,那他的钱是哪里来的?必是勒索别人得来的! 那么这就很明显了,那个铁箱里放着的,必是他用来勒索别人的证物,凶手想必是被其逼得走投无路了,这才会铤而走险,去他家中杀了他,将那证物取走!” “嗯!” 曹晓卉点头说到:“这也正好说明了蒋庭涵为何会身上穿得那么少了,因为那凶手是被他勒索之人,他还以为是送钱来了呢,所以才会不穿外套去开门,还有就是那凶手为何只拿走了铁箱内的物品,而没有去动包袱里的银子了,一定是这样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凶手为何要逼他吞下钥匙,还有就是他为何要将现场布置成密室?” “报!总捕头!”,聂小虎刚要开口,此时一名捕快走了进来。 “何事?”,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 “外面有一男子,说是有急事找您,是关于蒋庭涵的!” “带进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腹中的钥匙(3) “小人见过大人!”,一名中年男子一进大厅便跪下磕头。 “起来答话!” “谢大人!”,中年男子叩头称谢,站起身来,双手垂立,低头站在聂小虎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上下打量了打量此人,从面相上看此人属于那种憨厚老实的人。 “回大人,小人名叫王杰士,街坊们都叫我王老实”,王杰士老实地答到。 “王世杰,你说有事要向我禀报,是关于蒋庭涵的?” “是的,大人!”,王世杰憨厚地点了点头。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的,半年前蒋老爷给了我五两银子,对我说了句不着边的话,我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对我说若是哪天他突然被人害死了,就让我去报官,就说秘密就藏在他家床底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五两银子太多了,我种地三年也赚不了那么多,所以我就收下了。 今天我从地里回来,听到街坊们都在谈论一件事,我一听,原来是蒋老爷被人给害死了,我突然想起来蒋老爷吩咐我的事,这才跑来告诉大人,也算是对蒋老爷有个交代了。” “来人,立即去蒋庭涵家!”,聂小虎的眼中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蒋庭涵的家中,那张雕花木床被搬开了,几名捕快手持铁镐铁铲一通挖掘。 “总捕头,挖到了!” 一名捕快从土坑里掏出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铁盒,抚了抚上面的土,将铁盒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张折成了方块的纸,将纸展开,只见纸上写着:“害我者必是杜仲尧与韩月梦两人之一,亦或是他们合谋,韩月梦是陈员外的小妾,杜仲尧与其有染,他们两人往来的书信被我拿到,我以此来要挟他们,要他们每月给我纹银十两,我恐他们日后害我,故留此书以报血仇,蒋庭涵亲笔。” “这个蒋庭涵,还真是有心计,竟然留了这么一手!”,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说凶手拿走的是书信!”,曹晓卉说到。 “错不了!”,聂小虎点点头,“蒋庭涵不是曾在陈家做过三个月的下人吗?他定是在那时抓到了杜仲尧与韩月梦私通的把柄!明天一早,我们去杜仲尧家!” “小石头,你们三个再辛苦一下,去打听一下这个杜仲尧,记住,不要惊动了他。” “知道了!”,石鋭凝等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虎哥,那韩月梦呢?”,曹晓卉问到。 “韩月梦是陈员外的小妾,深更半夜不可能独自一人跑出来,凶手必是杜仲尧无疑,只要将其拿下,是不是他们二人合谋,一问便知!”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凶手就是杜仲尧?” “是蒋庭涵告诉我的”,聂小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蒋庭涵?他不是死了吗?”,曹晓卉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死人有时候也会说话的”,聂小虎转身朝外走去,留下曹晓卉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着。 “死人也会说话?”,曹晓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时辰后,石鋭凝等人便回到了捕快房,经他们打听,杜仲尧也住在洛滨区,离蒋庭涵家不远,山西人,在洛阳做山货生意,独自一人在洛滨区租住了一个小院。 次日清晨,聂小虎便带人来到了杜仲尧的家门前,看到有捕快前来,爱看热闹的人们也逐渐凑了过来,人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不远处路边的一个秽物桶前,五六条狗也在那里嬉戏打闹、汪汪犬吠着不肯离去,街上顿时热闹起来。 在石鋭凝上前叫门之后,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站在院门前,盯着来人问到。 “回大人,在下杜仲尧是也,不知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杜仲尧拱手鞠了一躬。 “家中可还有别人?”,聂小虎一边问着一边迈步朝屋内走去。 “此处就我一人居住,别无他人”,杜仲尧一边回答一边跟在了后面。 进到屋内,聂小虎搬了把椅子坐下,杜仲尧则在对面站定。 “蒋庭涵你可认识?”,聂小虎开门见山。 “蒋庭涵?”,杜仲尧皱着眉头,略微思忖了一下说到,“小人不认识此人。” 旁边的曹晓卉一听,眉头就是一皱,聂小虎则微微笑了笑。 “他前天夜里被人用弓弩射死在了自己家中。” “大人,不知此事与我何干?”,杜仲尧皱着眉头问到。 “你真的不认识蒋庭涵么?”,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在下确实不知道此人!”,杜仲尧目光坚定,回答地十分干脆。 “好”,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我来问你,前天夜里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前天夜里?” 杜仲尧略微回忆了一下,开口说到:“前天夜里我一直都在家中,哪里都没去。” “可有人能够证明?” “当然有!是我生意上的好友,名叫沈贤林,自前天中午起我们就在我家中饮酒,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离开的,他可以为我作证。” “你们从中午一直喝到了第二天早上?” “那倒不是”,杜仲尧摇了摇头,“我们两人中午都喝的有点多,就在家中睡了一觉,直到戌时才醒来,醒来后我又在附近的福聚德酒楼定了几个菜,让他们在亥时给送了过来。 菜送来后,我又去旁边的王家酒铺里买了两壶酒,我与沈兄又小酌了几杯,直到夜里子时我们才睡的觉,直到天亮,大人若是不信,派人去将沈兄找来,一问便知!” “沈贤林家住哪里?” “不远,离此五条街,在茂源大街上。” 聂小虎扭头冲着曹晓卉使了一个眼色,曹晓卉会意,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杜仲尧,我再问你,你可认识陈员外?”,聂小虎紧盯着杜仲尧的脸问到。 “陈员外?哪个陈员外?” “陈泽驰”,聂小虎淡淡地说到。 第三百三十八章 腹中的钥匙(4) “哦,陈员外啊,我自然是识得的,我与他有过几次生意上的来往,去过他府上几次,不过没有深交”,杜仲尧点头答到。 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换了个话题,接着问到:“杜老板,近来生意如何啊?” “托大人的福,近来生意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最近这半年来资金有些紧张啊?”,聂小虎看似在随意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但杜仲尧脸上的表情变化却是一刻也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哦,是这样的”,杜仲尧眉头微微皱了皱,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到,“我半年前曾接到过家书,得知家中老母得了重病,我又有生意在身,无暇顾及,只得每月往家中多寄些银两,用于给老母看病,故而有些紧张。”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点点头,“杜老板还是个至孝之人啊,令人钦佩!” “至孝不敢当,身为人子,尽些孝道是理所应当的!”,杜仲尧微微笑着说到。 “杜老板还是个识音律的人啊!真是好雅兴!”,聂小虎看着屋角处摆放着的一把古琴说到。 “哪里,大人谬赞了!”,杜仲尧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只是在嫌闷之时随手乱弹罢了,谈不上识音律!” “不知在下可有这份殊荣,能听杜老板弹上一曲?”,聂小虎笑着问到。 “这…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在下就献丑了!”,杜仲尧点点头,走到了那把古琴旁边,缓缓地坐了下去。 随着杜仲尧的十指轻动,悦耳的琴声响起,由于屋内空间并不是很大,琴声回响在屋内的每个角落,聂小虎微微闭上了双眼,沉浸在琴声之中,耳边除了琴声,外面街上行人的嘈杂之声竟是丝毫也听不见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曹晓卉带着一名中年男子和两名店小二打扮的人回来了,在曹晓卉进门的那一刻,杜仲尧停止了弹奏,双手轻轻地在琴弦上一按,琴声戛然而止。 “虎哥,那个王家酒铺我去过了,就在这条街的拐角,前天晚上亥时左右他确实去买过酒;还有就是福聚德酒楼,我也查过了,他前天晚上确实在那里定过菜,是夜里亥时送过来的,两家的店小二我都带回来了”,曹晓卉说到,顺便看了一眼坐在琴旁的杜仲尧。 聂小虎点点头,眉头微微一皱。 曹晓卉话音刚落,杜仲尧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笑容一闪而逝,但却没能逃过聂小虎的眼睛,聂小虎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聂小虎看着眼前的男子问到。 “回大人,小人名叫沈贤林,家住洛滨区,是做山货生意的”,沈贤林赶紧躬身答到。 “有个叫蒋庭涵的,你可认识?” “不认识”,沈贤林微微摇了摇头。 “前天中午直到昨天早上,你在哪里?” “前天?”,沈贤林略微回忆了一下说到,“前天因为与杜兄刚做完了一笔买卖,故而在这里与他庆祝了一下,我们是中午喝的酒,一直喝到了下午。” “然后呢?” “然后就是我们都喝大了,就睡下了,一直睡到了晚上。”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沈贤林微皱着眉头说到。 “反正当我醒来后已是晚上了,杜兄也醒了,他比我先醒的,说在福聚德酒楼定好了菜,亥时送过来,后来没过多一会儿,杜兄出去上了趟茅厕,那时我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了梆子声,还听见更夫喊着‘亥时一更,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我应该是接近亥时醒来的。” “后来呢?”,聂小虎接着问到。 “杜兄上完茅厕就回来了,没过多一会儿,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吧,就有店小二把菜送来了,杜兄把菜摆好后,就出去买了两壶酒,我们于是便小酌了几杯,一直喝到了丑时才睡下的。 对了,我们喝酒的时候,杜兄还为我弹奏了一曲,杜兄的琴功真是了得,可以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沈贤林说完,微微闭起了双眼,似乎还在回味当时的琴音。 “只是有一点不好!”,沈贤林又接着说到。 “哪点?”,聂小虎紧跟着问到。 “杜兄弹琴时,外面似乎有野狗在打架,叫声很大,打扰了我听琴的兴致!” 聂小虎眉头紧皱,努力地思索了一会儿后,微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并排站在一起的两名店小二。 “你是哪家的?”,聂小虎看着左边的店小二问到。 “回大人,小的是王家酒铺的!” “前天夜里杜老板可是去你那里买过酒?” “是的,杜老板去买过两壶酒,是我给他打的酒!” “什么时辰?” “亥时刚过。” “你没记错?” “错不了!当时打更的刚刚打过梆子,我记得非常清楚!” “嗯”,聂小虎点点头,继而看向了另一名店小二。 “你是聚福德酒楼的?” “回大人,小的正是聚福德跑堂的!”,店小二忙不迭地点头答到。 “前天夜里,杜老板可曾在你们那里定过菜?” “是的,杜老板定了五个菜,三个热菜,两个凉菜,要我们夜里亥时送过来,菜就是我送的!” “那你是何时将菜送过来的?” “亥时刚过,我们酒楼最重信誉,绝不会误了时辰!”,店小二陪着笑脸说到。 聂小虎点点头,低下了头去,沉思了起来,但眼角的余光却是锁定在了坐在古琴旁的杜仲尧的脸上。 此时的杜仲尧坐在那里,不动如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一种得意的笑容一闪而逝。 “这家伙必是早有准备,这不在场证明也太完美了些,几乎毫无破绽”,聂小虎便思索着边向外摆了摆手。 两名店小二会意,赶紧退了出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肯定有漏洞!这次还真是碰上了个对手,有挑战性,我喜欢!” 聂小虎心里想着,盯着面无表情的杜仲尧,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三百三十九章 腹中的钥匙(5) “今天就到这里吧!” 良久,聂小虎忽然站起身来,笑着说到:“在下也是公务在身,打扰二位这么长的时间,真是过意不去!”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若是能帮上大人的忙,那是在下的荣幸,只是我也爱莫能助,在下只能说声抱歉了”,杜仲尧也起身笑着说到。 “好说,好说,告辞!”,聂小虎一抱拳,转身便走出了房门。 “大人慢走,恕不远送!”,杜仲尧的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虎哥,你这回算是看走眼了吧!”,回到捕快房后,曹晓卉笑着说到。 “怎么看走眼了?”,聂小虎疑惑地看着曹晓卉。 “你认定凶手是那杜仲尧,但事实证明,案发时他并不在现场,这还不算是看走眼了吗?” “非也!” 聂小虎摇着头说到:“小卉,你不觉得杜仲尧的不在场证明也太完美了些吗?聚福德酒楼送菜的时间、他去王家酒铺打酒的时间,怎么就那么巧,恰好都在亥时,正好就是蒋庭涵遇害的时间段里,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就好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似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王家酒铺和聚福德酒楼的店小二都证明过了,难不成他们都在说谎?” “那倒不会”,聂小虎皱着眉头来回踱了几步,“总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得好好想一想!” “那你就慢慢想吧,我看你就是神经过敏了,说不定凶手是另有其人呢?虽然蒋庭涵留有遗言,他也确实勒索过杜仲尧和韩月梦,但也未必一定就是他们干的呀!” “既然蒋庭涵勒索杜仲尧,那他为何矢口否认认识蒋庭涵呢?”,聂小虎反问到。 “这还不简单?”,曹晓卉撇着嘴说到,“他自然是否认了,否则他和韩月梦私通的事不就曝光了?” 聂小虎撅了撅嘴,没再说话。 在苦思良久无果后,聂小虎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说真是我想错了,凶手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聂小虎看着曹晓卉,微笑着说到:“小卉,我脑子里有点乱,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啊!”,曹晓卉莞尔一笑,站起身来,两人并肩朝外走去。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两人找了家路边小摊,随便吃了点,信步来到了洛水河边,站在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吹着迎面而来的习习微风,聂小虎顿感清爽了不少。 “那不是聂神捕吗?聂神捕~~~,聂大人~~~~!” 两人正在河边漫步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叫喊声,两人都是一愣,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不是开油坊的汤逸晨吗?”,曹晓卉望着不远处朝着他们挥手的人说到,“他找我们有事?” “过去看看再说!”,聂小虎眉头一皱。 “汤老板,出了什么事吗?”,等走到那人近前,聂小虎开口问到。 “聂神捕、曹捕头,今天是哪阵香风把您两位给吹来了?”,汤逸晨笑着说到。 “汤老板,刚才看你那么着急,我们还以为你这里出了什么事呢!”,曹晓卉撇了撇嘴说到。 看到两人的神色有点不对,汤逸晨赶紧陪着笑脸说到:“确实有事,不过这事说大也不大,不过却是让我头疼地很!” “哦?什么事让你这么头疼?”,聂小虎问到。 “是这么回事”,汤逸晨扭头看了看身后大院子里正在忙着挑拣黄豆的十几名帮工,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笑着说到,“聂大人,咱们借一步说话。” 三人又重新回到了河边,汤逸晨这才皱着眉头说到:“是这样的,我开的是油坊,这大人您也知道。” 聂小虎和曹晓卉都点了点头。 “榨油就需要大量的黄豆,而这黄豆又是有好有坏,这就需要许多人手来挑拣黄豆,将那些被虫子蛀了的坏豆子挑拣出来,因此我便雇了几十名帮工来做这个活儿。 我把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上午一波下午,上午的那拨人按规定是从卯时干到午时一刻,下午的从午时三刻干到酉时,都是按工时来结算工钱的。 可是现在出现了这么个问题,我发现他们当中经常会有人晚来一刻钟,而负责记录时辰的人似乎也跟他们是一伙的,从不记下晚来的人,我又不可能天天盯在这里,店面那边忙得很,这就让我每天都白白付给他们一刻钟的钱,真是愁死我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他们这是在轮换着偷懒”,聂小虎笑着说到。 “谁说不是呢!”,汤逸晨摇着头说到,“所以我今天看到了聂大人您,真是我的福份!聂大人,您就帮帮忙,帮我想个辙,把那些偷懒的人给找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聂小虎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 “有了!”,聂小虎笑了起来。 “汤老板,你这么这么办……” “高啊!聂神捕就是聂神捕!”,听完聂小虎的话,汤逸晨乐得合不拢嘴。 “那我们这就去吧!”,汤逸晨当先朝着作坊大院走去。 “大家先停一停!”,汤逸晨站在院门口处,冲着院子里正在干活的人们大声喊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院门口,当看到汤逸晨身后站着的聂小虎和曹晓卉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站了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听着!”,汤逸晨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到,“就在今天中午,午时三刻的时候,油坊里放着的工钱被人给偷去了!” “哗!”的一声,工人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大家安静!”,汤逸晨高声喊到,“为了抓贼,这不我把官爷都给请来了!现在大家分成两拨,午时三刻之前来的站左边,之后来的站右边,大家都快点!” “哗哗哗!”一阵脚步声响,不消一柱香的时间,人们自动站成了两排。 看着站成两排的人们,汤逸晨的眼睛顿时一亮。 “顺子!”,汤逸晨看了一眼负责记录时辰的人,乐呵呵地说到:“把右边的人名都记下来!” “聂神捕,真是太……” 汤逸晨的话还没说完,只见聂小虎的眼睛猛地一亮,右手握拳猛地在左掌上一撞。 “我明白了!”,聂小虎兴奋地大喝了一声,随即转身快速离去了,曹晓卉先是一愣,随后也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紧紧地跟了上去。 “我也明白了呀,至于这么兴奋吗?”,汤逸晨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到。 第三百四十章 腹中的钥匙(6) “小石头!”,一进捕快房的大门,聂小虎便大声叫到。 “来啦!虎头儿,什么事儿?”,石鋭凝如阵风般跑了过来。 “你……”,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的咧!虎头儿,你就瞧好吧!”,石鋭凝点头答应一声,转身跑了回去。 “虎哥,你想明白了?”,曹晓卉惊喜地问到。 “嗯!”,聂小虎重重地点了点头,“等小石头他们回来,就可以开工了!”,聂小虎说完,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 “虎哥,你是怎么想明白的?” “两拨人!”,聂小虎竖起了两根手指,哈哈笑着走进了大厅。 “两拨人?什么意思?”,曹晓卉皱着眉头跟了进去。 过了半个多时辰,石鋭凝便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大厅。 “虎头儿,找到了!” “找到了?”,聂小虎面露惊喜之色,猛地站了起来。 “全都找到了!人我都带来了!” 石鋭凝乐呵呵地说到,随即走到聂小虎的身边,附在他的耳朵上小声嘀咕了起来。 “走!去杜仲尧家!”,听完石鋭凝的话后,聂小虎笑着大手一挥。 “大人,您这是?”,杜仲尧站在院子里,看着聂小虎不解地问到。 “杜仲尧,我再问你一遍,前天夜里,你在哪里?”,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我在家里与沈兄饮酒啊,这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杜仲尧皱着眉头说到。 “哼!”,聂小虎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石鋭凝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杜仲尧,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杜仲尧。 “大人,您这是何意?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杜仲尧面色镇定地说到。 “糊涂?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吧!”,聂小虎冷笑了两声。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凶手,没有之一!”,聂小虎以赞赏的目光看着杜仲尧。 “凶手?大人为何称我为凶手?” “因为你就是杀害蒋庭涵的凶手!” “笑话,蒋庭涵是夜里亥时左右被杀的,而那时我正在家中饮酒,这一点沈贤林和聚福德的店小二,还有王家酒铺的店伙计都能够证明,大人您也是亲口询问过的,为何说我是凶手,难道他们都说了谎?”,杜仲尧冷笑着说到。 “你不是不认识蒋庭涵么?”,聂小虎嘴角一扬。 “我…我听人说的,最近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杜仲尧面色稍显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们自然是没有说谎,那我就来说一说你是如何巧妙地改换时辰的吧!”,聂小虎笑了笑。 一旁的曹晓卉则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想:“改换时辰?什么意思?” “你为了制造你的不在场证明,特意找来了沈贤林为你作证,很不幸,你的朋友被你利用了。 你先是借着与沈贤林做成了一笔生意为由,拉其到你家中饮酒,其间,你暗中给他下了点有助睡眠的药,好使其不至于在你外出行凶期间突然醒来。” “一派胡言!我哪里给沈兄下过什么药?”,杜仲尧似乎有些生气了,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聂小虎并不生气,笑了笑说到:“我已经查到,你在三天前于刘家药铺买了一包能够让人快速入睡的药,药在哪里?” “我最近睡眠不好,经常睡不着,我买药自是自己吃了!”,杜仲尧振振有词到。 “好!就如你所说!”,聂小虎点点头。 “就在沈贤林睡着之后,你先是去了聚福德酒楼,定下了菜,并让他们于亥时送到你家,在前天夜里亥时刚过的时候,聚福德酒楼的店小二准时将菜送了过来,那时沈贤林还在呼呼大睡。 随后你将菜悄悄地倒掉,又去了王家酒铺买了两壶酒,并将酒放在了院子里的某处,在此之后,你便带着弓弩去了蒋庭涵的家中。 蒋庭涵对你自是没有防备,自然而然地打开了房门,当其看到你拿着弓弩对着他的时候,他便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是令你想不到的是,蒋庭涵他急中生智,将拿在手里的房门钥匙吞了下去,你来不及多想,一箭将其射死,但为时已晚。 在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后,你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干扰我们的侦破方向,这才想出了将现场布置成密室的主意,虽然手法很蹩脚,但却是差点成功地让我以为那把钥匙是你逼其吞下去的。” 听到这里,杜仲尧的脸上依旧是枯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 聂小虎一笑,接着说到:“随后你又去了较远的一家酒楼,叫什么来着?对了,叫逆风香酒楼,在那里你又定下了之前在聚福德同样的菜,并让他们于子时之前送到你家。” 听到这里,杜仲尧再也无法镇定自若了,身躯猛地一震,额头上现出了细细的汗珠。 聂小虎瞅着他笑了笑,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当你回到家中之时,沈贤林还在睡梦之中,你便将其弄醒,并告诉他在聚福德定了菜,亥时将会送到。 在接近子时的时候,你借口上茅厕,来到了院子里,然后你便将造就准备好的梆子敲了两声,随后又低声唱了两句更夫亥时才会说的话,当然,你只是说给屋里的沈贤林听的。 随后逆风香酒楼的伙计将菜送到,而沈贤林自是以为那是聚福德送来的,将菜摆上后,你又说出去买酒,去到院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将藏在暗处的酒取了出来,回到屋子里。 在你们饮酒期间,为了不让沈贤林听到外面子时打更的声音,你便弹起了古琴,这招果然奏效,沈贤林沉醉在你的琴声里,自是没有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但他却听到了外面有野狗的叫声。 那是因为你先前将聚福德送来的菜倒进了街边的秽物桶里,才会引来了野狗,并为了争抢食物而打了起来。 到此为止,你的计划完全奏效了,沈贤林一直以为菜是亥时送来的,而你也一直与他在一起,你的不在场证明完美地制造了出来。 如何?要不要将逆风香酒楼送菜的伙计叫来,你们当面对质一下?”,聂小虎嘲讽似的笑了笑。 “不必了!”,杜仲尧浑身抖动着,咬着牙说到。 “他就是个人渣!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几乎全都给了他,就因为那封信!” 在颤抖了一会儿后,杜仲尧慢慢回复了平静,缓缓地说到:“我与蒋庭涵每次见面都是在深夜,应该是没人知道我们之间有所往来,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这里的?” “蒋庭涵自开始勒索你之后,便想到了会有今天,所以他早就留了后手,你自己看吧!”,聂小虎从怀中掏出了蒋庭涵留下的那张纸,扔在了杜仲尧的脚前。 杜仲尧捡起纸看了看,苦笑了两声。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后悔?我杀了一个人渣,没什么悔可以后!”,杜仲尧仰天长叹了一声。 “蒋庭涵虽然是个人渣,但你却没有剥夺其生命的权利!众生平等,不论是谁,只要犯下了罪行,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聂小虎瞪着杜仲尧,厉声喝到。 杜仲尧无语,慢慢地低下了头去。 “带走!” “虎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在杜仲尧被带走以后,曹晓卉开口问到。 “问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你不是说是死人告诉你的吗?死人怎么会说话的?”,曹晓卉睁大了好奇的眼睛问到。 聂小虎呵呵一笑,“蒋庭涵为何会将钥匙吞到肚子里?” “不知道”,曹晓卉茫然地摇了摇头。 “肚子里有把钥匙,这就是死人告诉我的!”,聂小虎笑着向前走去。 “肚子里有把钥匙,肚子里有把钥匙……”,曹晓卉皱着眉头,不停地重复着。 “啊!我知道了!肚子里有把钥匙,就是肚中钥(杜仲尧)!”,曹晓卉惊喜地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否极泰来(1) 时光荏苒、飞速流逝,转眼便是年关,洛阳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里孩子们玩闹嬉戏,燃放着爆竹,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可偏偏就在这到处都充满了喜气的日子里,风雨镇外的大路上,一匹小红马正在飞快地奔驰着,骑在马上的是一名妙龄少女,此刻少女双眼朦胧,任凭两行珠泪在脸上无声地滑落。 “璐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眼看就到五年了,那赵彭韬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来是没有考中,没脸回来了……” “璐璐,黄家上门提亲来了,我看他家的公子就不错,要不……” 一幕又一幕的情景不停地在眼前闪过,马璐璐的心情无比烦躁,抬起头,头顶是铅色的天空,无比阴暗,放下头,前方远处是一片萧瑟的树林,树林的后面是银装素裹的群山。 “彭韬,你怎么就一点消息也不给我啊!就算是没考中,你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五年了,你音信皆无,你让我怎么办啊!” 想到这里,马璐璐的泪水夺眶而出,胯下的小红马也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心情,逐渐地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在路上溜达着。 “驾!” 在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后,马璐璐一拨马头,甩了一声响鞭,冲着路边的一条小路疾驰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跑了多远,人和马都累了,慢慢地由疾驰变成了慢跑,又由慢跑变成了溜达,前方终于没有路了,马璐璐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树林之中。 “这是哪儿?”,马璐璐勒住了马,皱着眉头四下里张望着。 突然,小红马开始狂躁不安起来,不停地喷着响鼻,四蹄乱踏,在原地打着转,就在马璐璐忙于带住小红马的时候,前方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马璐璐的视线里。 “是狗熊!”,马璐璐只觉得头发发炸,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此时那头大狗熊也发现了马璐璐,嘶吼一声,快速向着小红马奔跑起来。 小红马一声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抬起,整个马身立了起来,马璐璐措不及防,“哎呀!”一声,被小红马从背上掀翻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小红马迅速跑开了,马璐璐只觉得一阵阵的剧痛从头上传来,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终于,眼前一黑…… 马璐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用花布遮盖起来的屋顶,暖和的棉被盖到胸口,微微动了动,一阵疼痛从头部隐隐传来。 马璐璐用手撑在床上,缓缓地坐了起来,四下里看了看。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子,房子内的摆设很简单,床、床头柜、桌子和椅子,另外在屋子的中央还有一个火盆,火盆里通红的木炭正在燃烧着,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床头柜上摆放着马璐璐的随身物品,一个绣着荷花的绿色荷包,还有几件首饰。 “我这是在哪儿?”,马璐璐心想。 除了那只高大的狗熊、摔到地上后的天寒地冻、被暮色笼罩着的天空以及自己那颗憔悴的心之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马璐璐下了床,慢慢地走到了窗边,她感到双腿无力,肚子里也是咕咕作响,看样子自己睡了很久了。 轻轻地推开窗户,外面是一个篱笆小院,远处则是一片树林和银白色的山头,马璐璐觉得那些山头十分地眼熟,她想起来了,这些山头和她在外骑马时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看来自己是被人救了。 “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马璐璐转过身,只见一名上了年纪的小老太太走了进来。 “你醒啦!”,小老太太笑着说到。 “嗯”,马璐璐点点头,“您是?” “哦,老身姓杨,你就叫我杨大娘吧!” “杨大娘,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儿是杨家村,老身也是一个人住,无儿无女的”,杨氏笑着在火盆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前天傍晚,我去村子外头的树林里拾柴火,刚进树林,我就看见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我就走过去一看,起初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呢,把我的魂儿都给吓飞了! 我大着胆子走到你近前,用手探了探,发现你还有气,我这才赶忙把你带了回来,你一直昏迷不醒,睡了整整一天,这都腊月二十三了。” “腊月二十三?我是腊月二十一出来的,我这是睡了整整一天啊!”,马璐璐心想。 “别站在那里,天冷,别再染了风寒,快回去躺着,你伤还没好呢!” “啊……好”,马璐璐点点头,走回到床前,躺了下去,盖上了被子。 “这就对了!”,杨氏笑着说到,“姑娘啊,你叫什么名字?” “大娘,我叫马璐璐。” “马璐璐,这名字真好听,你是哪里人啊?” “我家在风雨镇,我爹叫马健翔,回头我一定让我爹好好答谢你!” “哎!哎!真是个好姑娘!”,杨氏笑着走到了床边。 “镇上啊,也不算远,这里也是风雨镇的地界,这么冷的天儿,你怎么跑到我们杨家村来了?” 经杨氏这么一问,马璐璐想起伤心的往事,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好好,不想说就别说了,大娘我是过来人,我懂!”,杨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姑娘啊,你是怎么昏倒在树林里的啊?” 马璐璐回忆了回忆,将在树林里遇到狗熊的事说了一遍。 “唉吆,还真算你命大!多亏了你摔晕过去了,那熊瞎子是以为你死了,才没吃了你,不然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杨氏心有余悸地说到。 “不在人世……”,马璐璐两眼无神、喃喃自语到,她自己并没有因离家出走而懊悔,也没有因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而恐惧,她的心中只有空虚和憔悴。 看着马璐璐的模样,杨氏没再说话,默默地回转身,坐在了火盆旁,马璐璐也不再多想,躺在床上,眼睛望向了窗外。 慢慢地,她看到一小片白色在窗前徐徐飘落,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白色从空中落了下来,扬扬洒洒,空中顿时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下雪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否极泰来(2) “下雪了”,马璐璐喃喃到。 “是啊,下雪了!”,杨氏也附和到。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早上晨时二刻,我进来的时候刚看了滴漏”,杨氏答到。 “对了,姑娘,你一定饿坏了吧,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说话了”,杨氏笑着站起身来。 “我熬了点小米粥,这就给你端来!”,杨氏说着话出去了。 “多谢大娘!”,一听到小米粥,马璐璐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端了上来,马璐璐喝了一口,顿觉身上暖和了许多,禁不住三口两口就将一碗粥喝了个精光,一连喝了两碗,马璐璐这才擦了擦嘴,将碗放下。 “大娘,这粥真好喝!” “姑娘,你这是饿坏了,光喝粥也不行,我这就出去买些菜回来,中午给你做点好吃的!”,杨氏笑着说到。 “嗯!”,马璐璐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大娘!”,马璐璐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了几块碎银子,递到了杨氏的手中。 “这是买菜的钱,还有就是我住在这里的费用,我身上就带了这么点银子,不够的话回头我再给你送来!” “唉吆,用不了这么多,够了,够了!”,杨氏接过银子,连连点头说到。 “王婶!好久没见了,您身体还好吧?”,此时从窗外传来了一道马璐璐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何晓柔的声音吗?”,马璐璐立刻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向窗外望去。 只见院外的路边上,有一名少女正在热情地跟人打着招呼。 “是她!晓柔!”,马璐璐立即下了床,走到窗边,大声喊着,冲着那名少女挥舞着手臂。 何晓柔闻声就是一愣,随即转过头来,朝着马璐璐的方向看了过去,当她看清窗户里的人是马璐璐后,脸上立即呈现出了惊奇的表情。 “璐璐姐,怎么是你?!”,何晓柔一边叫着一边推开了院门,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 “碰到熟人啦?我去开门!”,杨氏赶忙走了出去。 很快,何晓柔便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马璐璐的屋内。 “璐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两天你爹都快急疯了,到处找你,我还以为你…哎!不说这个了!” 何晓柔撇了撇嘴说到:“快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在杨家村?” 马璐璐微叹了口气,将自己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听完马璐璐的讲述,何晓柔也是叹了口气。 “璐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彭韬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高中的,万一你要是有个好歹,彭韬哥他回来了,那可怎么办呀?” “嗯,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马璐璐小声嘟囔着。 “你看,这都腊月二十三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也想啊,可是我这身子……”,马璐璐为难地说到。 “这样啊”,何晓柔想了想说到,“那这么着吧,我今天要回镇上,我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派人来接你回去!” “别!我可不想让我爹知道我受了伤”,马璐璐皱起了眉头。 “那这么办吧!”,何晓柔想了想说到,“我回去后雇辆马车,明天再来接你回去,到时候你的身体也恢复地差不多了。” “嗯,就这么办吧!”,马璐璐点了点头。 “对了,晓柔妹妹,你怎么会来杨家村的?” “我有个表姐住在这里,每年年前我都会来这看看她,还真是巧,让我在这里遇见了璐璐姐你!” “是啊,真巧,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马璐璐微微笑了笑。 “璐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去表姐家了,过了中午我就回去了,你等着我啊!” “嗯,快去吧!”,马璐璐笑着点了点头。 何晓柔一笑,飞快地跑了出去,从窗子里,马璐璐看到何晓柔那娇小的身影在雪中飞舞着。 又过了约一个时辰,杨氏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我出去买菜了,我从外面把门给锁上,你就别出去啦!” “嗯,多谢大娘了!” “那我这就去了,你好好歇着吧!”,杨氏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开门和关门上锁的声音,马璐璐从窗外望去,此时雪已经停了,只见杨氏挎着个篮子从院子里走了出去,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 半个时辰后,杨氏回来了,篮子里满满的全是菜和肉。 “我买了点肉,你身子弱,得好好补补!”,杨氏笑着说到。 没过多久,马璐璐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香喷喷的饭菜端了上来,马璐璐也顾不得少女的矜持了,反正也没外人,立即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虽然只是普通的饭菜,但马璐璐却觉得比起在家中吃的珍馐美味好吃了百倍。 吃过午饭,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马璐璐的眼皮又上下打起架来。 “我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吃饱了就犯困”,马璐璐自嘲似的笑了笑。 “姑娘,困了吧,困了就赶紧睡吧,这样你才能好得快一些!”,杨氏看出了马璐璐的困意,笑着说到。 马璐璐点点头,躺了下去,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洛阳城南区捕快房的大厅内,石鋭凝、毛光鉴等人正在乐呵呵地聊着天。 “小石头,我问你个问题哈!”,毛光鉴笑着说到。 “问吧!” “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 “这不废话吗?多少年了,咱们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嗯,我问你哈,假若是我和你媳妇儿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毛光鉴斜眼瞅着石鋭凝。 一旁的聂小虎、曹晓卉等人也都注视着石鋭凝,看他如何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咱先不说这个!”,石鋭凝撇着嘴,撸起了袖子,把眼一瞪。 “你和我媳妇儿去河边,你倒是说说,你们谁约的谁?!” “这个……”,毛光鉴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聂小虎等人都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总捕头!”,此时一名捕快走了进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否极泰来(3) “什么事?”,聂小虎面色一正。 “这有您的一封书信!”,捕快双手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聂小虎接过信,摆了摆手,捕快退了下去。 一旁的石鋭凝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声地说笑起来。 “虎子,谁来的信?好几年了,从未见过有谁会写信给你呢!”,唐毅斌在一旁说到。 “我也不知道,看看再说!”,聂小虎摇了摇头,撕开了信封。 看完了信,聂小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大家都还记得五年前风雨镇上赛马大会的那个案子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曹晓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蓦地“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就是赵彭韬和马璐璐吧?” “没错,这封信就是赵彭韬写的!” “一晃都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曹晓卉摇着头说到,“怎么样?他考中了吗?” “嗯!” 聂小虎点点头说到:“这小子够争气,整整五年了,终于考中了,是个明字科进士,顶多一年半载,他便可填官补缺做官了,也不枉马小姐对她的一片痴心了!” “真是太好了,有情人终于可以成眷属了!”,曹晓卉拍手笑到。 “那马璐璐还不乐疯了?”,唐毅斌接口说到。 “她还不知道,赵彭韬没告诉她,他想回来给她一个惊喜,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到风雨镇了,他邀请我们去风雨镇做客呢!” “那得去!”,曹晓卉拍着手说到,“说起来虎哥你也算是他俩的大媒人呢!” “好!反正也没什么事,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们早去早回,明天一早,风雨镇!”,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等人便出发赶往了风雨镇,在接近正午的时候,众人到达了镇上。 “先吃了午饭再去马家吧!”,聂小虎招呼着大家在一家小面馆的门前停了下来。 众人各要了一碗牛杂面,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聂小虎随意左右看了看,店虽然不大,但生意挺红火,几乎都坐满了。 但令聂小虎奇怪的是,旁边的两张桌子上,各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猥琐的样子,女子则是十七八岁,体型微胖,两人各占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都放着两碗牛杂面。 女子面前的那碗面此时已经见了底,直听得她自言自语地大声说到:“怎么还没来,又特么放我鸽子!剩下这碗面,叫我怎么吃得下!唉!烦死了!”,女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那晚面。 “正好!我等不及了……” 石鋭凝刚要开口,一旁经过的店小二一把拉住了他。 “这位官爷”,店小二小声地说到,“她每天都来我店里吃两碗面,每次都是装作等人,你可千万别惹毛了我的大客户啊……” “额…”,石鋭凝顿时怔在了那里,聂小虎等人则是吃吃偷笑了起来。 “娘,你慢些吃,别噎着!”,此时另一张桌子旁坐着的那名猥琐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竟然是对着桌子对面的那晚面说的。 “这牛杂面是你生前最爱吃的,虽然你已经走了,但儿子我还是要孝敬您的!” 此话一出,顿时店里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那名男子,店小二更是吓得两腿只哆嗦,聂小虎看得眉头就是一皱。 “娘,您慢些吃,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接您!”,男子说完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店里瞬时变得鸦雀无声,柜台内的店老板更是上下牙打起了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家都目送着那名男子离开,就像送瘟神一样。 聂小虎附在石鋭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石鋭凝点点头,起身跟了出去。 “哗!”的一下,几乎所有靠近那张桌子的人都起身躲了开去,眼神中充满着惊恐。 “给我进来!” 突然间,刚才出去的猥琐男又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把面钱交上再走!”,石鋭凝紧跟着走了进来,厉声喝到。 “这…这位官爷,面…面钱我就不要了,你让他把他娘的魂魄带走就行!”,店老板哆哆嗦嗦地说到。 “哪里有什么鬼魂,他这是在骗吃骗喝呢!”,石鋭凝笑着说到。 “哗!”的一下,店里所有的人这才安下心来,都坐了回去,说笑吵闹声又充满了整个面馆。 吃完了面,聂小虎等人来到了马家门前。 “马员外,恭喜恭喜啊!”,一进院门,聂小虎便笑着拱手高声说到。 “不知是聂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马健翔边笑着边迎了出来,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却是很假,明显是强挤出来的。 “咦?薛捕头,你也在啊!”,聂小虎微一皱眉,看着跟在马健翔身后的薛飞说到。 “属下见过大人!”,薛飞一抱拳,“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出了什么事吗?”,聂小虎看着两人的神色有点不太对劲。 一听此问,马健翔叹了口气,别过了头去,薛飞则是脸上呈现出为难的神色。 “薛捕头,出了什么事?”,聂小虎面色一正,严肃地问到。 “大人,是这样的,马…马小姐她……”,薛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马小姐她怎么了?”,聂小虎紧接着追问到。 “马小姐她…她涉嫌杀人,目前正在关押之中!”,薛飞咬了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什么?涉嫌杀人?杀了谁?在哪杀的?什么时候杀的?怎么杀的?为什么杀人?”,聂小虎的问题就像连珠炮般砸向了薛飞。 “就在今天早上,在镇外的杨家村,被杀的是一名独自居住的老妇人,名叫杨百惠,案发时马小姐就在现场,现场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别人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否极泰来(4) 聂小虎等人听了皆是一惊,没人相信这是真的。 “杨家村?杨家村在哪?”,聂小虎问到。 “就在镇子的西南方向,离此半日路程,是个只有百十户的小村子”,薛飞答到。 “马璐璐去那里做什么?”,聂小虎心想。 “走,进去说话!”,聂小虎率先朝客厅走去。 众人进入客厅坐下,不等婢女端上茶来,聂小虎急急开口说到:“薛捕头,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 “大人,是这样的,大前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一,马小姐在家中与马员外吵了一架后,赌气骑马出去了,马员外以为她是骑马出去散心了,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马小姐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马员外急坏了,派人四处去找,结果都没有找到,就在昨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杨家村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名老妇人在家中被人杀害了,我立刻带人前去,结果却发现马小姐就在杀人的现场。 据马小姐说,她是在与马员外吵架之后,想骑马外出散心,却走迷了路,在一处树林之中遇到了狗熊,结果马受惊跑了,她自己也被掀翻到了地上,摔晕了过去。 等马小姐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屋内,后来她才知道是杨大娘,也就是被害人杨百惠救了她,由于身体虚弱,行动不便,马小姐便想着在那里住上两天,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 可就在今天早上,杨百惠的儿子高书林回到家中,发现其母亲杨百惠被人杀死在了厨房里,死者当时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 “唉!这都怨我啊!我不该逼着她找婆家啊!”,马健翔在一旁捶胸顿足到。 “为何说马小姐涉嫌杀人?”,聂小虎问到。 “当时屋内除了死者,就只有马小姐了。” “马小姐当时在做什么?” “睡觉。” “那为何就认定凶手是她?” “因为昨天下了一场雪,是上午巳时开始下的,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雪才停,院子里除了杨氏外出买菜和买菜回来留下的两行脚印之外,再无其他人的脚印了,当然,这不包括杨百惠儿子的脚印。” “那雪地上还有没有其他别的什么痕迹?” “没有”,薛飞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说到,“除了杨氏留下的脚印,院子里什么痕迹也没有,就连房顶我都查看过了,全都是整洁的白雪,一点其他的痕迹也没有,就连狗爪印都没有!” “死亡时间呢?” “据仵作验尸,死亡时间是在昨天晚上戌时左右。” “那两行脚印查验过了吗?” “查验过了,形状大小与死者杨百惠所穿的鞋一模一样,是她留下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脚印十分地清洗,没有重新踩过的痕迹。” “因此你们认为无人进出过现场,而现场又只有马小姐一人,所以她就是嫌疑人了,对吗?”,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正是!”,薛飞点点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那马小姐她招了吗?” “那倒没有,马小姐她自己睡得迷迷糊糊地,站都有点站不稳,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了,顺带提一下”,薛飞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就在昨天,杨家村还有一人死亡。” “还有一个?”,聂小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的,死者是一名八十多岁的老头,名叫高天阳,是杨百惠的大伯。” “杨百惠的大伯?”,聂小虎重复了一句。 “是的”,薛飞点点头。 “现场我去察看过了,是意外死亡,高天阳独自一人居住,年事已高,人倒在厨房的地板上,额头被撞出了一个窟窿,厨房里的一个小方凳的角上也沾满了鲜血,地上还有不少黄豆,有几颗还被踩碎了,应该是其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黄豆,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正巧额头撞到了方凳的角上,导致了死亡。 屋内没有任何被盗的痕迹,前门上了闩,后门从外面上了锁,窗户也都关闭并且上了闩,整个院子里没有任何足迹,纯属意外,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高天阳既然是杨百惠的大伯,年纪那么大了,怎么独自一人居住?” “这个我也不清楚,据村里人讲,这个高天阳脾气有些怪异,很少与人接触,他年轻时在城里做过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但他却从不张扬,根本看不出是个有钱人,他到底有没有钱谁也不知道,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那死亡时间呢?” “昨天上午晨时左右。” “马小姐现在在哪里?” “就在她自己的闺房里,我派人在门口守着了,因为她与大人您的关系,在没有定案之前,我也不好……”,薛飞讨好似的笑了笑。 “将杨百惠的儿子高书林找来,我要亲自问话!”,聂小虎站了起来。 “属下遵命!” “走,我们去看看马小姐!” “太好了,有聂神捕出马,我家璐璐有救了!”,马健翔半哭半笑地说到,听得薛飞就是一撇嘴。 后院马璐璐的闺房内,马健翔的夫人赵氏正在房中陪伴着女儿,马璐璐的兄长马云飞也站在一旁,三人都是愁眉不展,屋内笼罩着一股惨淡的愁云。 见到聂小虎等人,守在门前的两名捕快赶紧上前见礼,并打开了房门。 “赵夫人”,聂小虎进屋后,先是冲着赵氏点了点头,后又看向了坐在床沿上的马璐璐。 “马小姐,你还记得我吗?”,聂小虎微微一笑。 赵氏、马璐璐和马云飞三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聂小虎,三人都是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回忆着。 还是马璐璐最先想了起来,眼睛里带着惊喜的目光看着聂小虎,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高兴地说到:“我记起来了,你是聂大人!” 聂小虎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记起来了,您就是五年前把璐璐给找回来的那个聂大人!”,赵氏的眼睛里也放出了惊喜的光芒。 “大人,我求求您救救我家璐璐吧!她是绝不可能杀人的!”,赵氏哭着站起身来,作势就要下跪。 第三百四十五章 否极泰来(5) “大人,救救我妹妹吧!”,马云飞也跟着双腿一曲。 “夫人切莫如此!赶紧起来!”,聂小虎慌忙上前扶住了赵氏。 “马小姐与我有缘,救她自是份内之事,我也不相信她会杀人,此事必有蹊跷,我自会尽力而为!”,聂小虎目光坚定地说到。 “奴家多谢大人!”,赵氏抹着眼泪说到。 “马小姐”,聂小虎看着一旁的马璐璐说到。 “大人!”,马璐璐一脸委屈地看着聂小虎。 “你先别慌,仔细地回忆一下,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跟我讲一下,不要落下任何的细节,哪怕是你吃了什么、遇到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告诉我!” “嗯!”,马璐璐点点头,微皱着眉头回忆了起来。 在场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屋内一片沉寂,没有人出声,生怕打扰了马璐璐的思绪。 在回忆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后,马璐璐这才抬起头来,开口说到:“腊月二十一那天,我在家中与父亲吵了一架……” 马璐璐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就在今天早上,我被一阵拍门声惊醒了,我起床想要出去看个究竟,就在我推门出去,到了外间的时候,就看见一名男子站在屋中,他还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杨大娘救回来暂时住在这里的,他没再理我,而是到处找杨大娘,嘴里还喊着‘娘!娘!”,这时我才知道他是杨大娘的儿子。 我就跟在了他的后面,当我们进到后面厨房的时候,就发现杨大娘躺在地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刀,我当时就吓懵了,而那名男子却一把抓住我,大声叫嚷着说我就是凶手,并报了官,后来薛捕头就来了,把我带了回来,事情就是这样了。” “昨天你可是亲眼看着杨氏出去买菜的?”,聂小虎问到。 “嗯”,马璐璐点点头,“当时雪已经停了,我从窗户外面看到杨大娘出去的,她买菜回来时我也看到了,雪地上留下了她的两串脚印,我记得很清楚。” 聂小虎紧皱着眉头,将所有的线索在脑中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出声,就连大气也不敢出,屋内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很清楚。 良久,曹晓卉开口说到:“虎哥,那杨氏是在昨天夜里遇害的,也就是马小姐正在熟睡之时,而那时雪已经停了,按理说凶手是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的,可偏偏雪地上除了杨氏一来一回的脚印之外,什么都没留下,真是奇了怪了,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嗯,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聂小虎点点头,“只要能解开这个谜题,凶手就不难抓到了。” “总捕头,高书林带到!”,一名捕快在门口大声说到。 “赵夫人,你陪着马小姐在此静待,千万莫要着急!” “好!”,赵氏点了点头。 聂小虎微一点头,转身出去了。 马家客厅内,薛飞和一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站在一起,看到聂小虎进来,薛飞赶忙迎了过去。 “大人,高书林带到了!” 聂小虎微一点头,在上首坐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这名青年。 “小人高书林,见过大人!”,高书林赶忙躬身施礼。 “你就是杨百惠的儿子?” “是!” “你平时住在哪里,做些什么?” “回大人,小人住在镇上,在卫家绸缎庄做名伙计。” “嗯,你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是!今天是腊月二十四,眼看就要过年了,昨天晚上打烊后,东家给我们这些做伙计的都放了假,我就上街买了些过年用的东西,今天一早天不亮就往家赶,于早上晨时左右到了家。 我到家后拍了拍门,本想着叫我娘来开门,可我才拍了两下,门就开了,我还有点抱怨,嫌我娘夜里睡觉忘了插门,万一招了贼可怎么办? 当我进到屋内的时候,突然从里间走出来一位姑娘,此人我从未见过,我便问她是谁,她回答说她是被我娘救回来的,在我家暂时住着的。 我并未理会与她,因为并未见到我娘,于是我便四下里寻找起来,当我找到后面厨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娘她已经……” 说着话,高书林眼圈发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你可是有个爷爷?”,聂小虎突然问到。 “是的!”,高书林点点头,“我爷爷也死了,就在昨天上午,是不小心自己摔倒,头撞在凳子上流血过多死的,可怜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求大人为我做主啊!”,高书林说完小声抽泣了起来。 聂小虎想了想,随即说到:“薛捕头!” “属下在!” “你去卫家绸缎庄一趟,查一下他昨天是否一直在店里。” “明白!”,薛飞一抱拳,转身出去了。 “怎么?大人怀疑是我?”,高书林一脸茫然地问到。 “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所有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等将所有被怀疑的人一个个排除掉之后,凶手自然就出来了,你可明白?” “哦”,高书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人,那叫马璐璐的女子嫌疑最大,当时就只有她在我家房中,院子周围的雪地上除了我娘留下的脚印外,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脚印,凶手不是她还会是谁?您为何不审问她?” 聂小虎眉头一皱,沉声说到:“你是在教我如何审案么?” “小的不敢”,高书林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头小声说到,满脸的兢兢战战。 两刻钟后,薛飞回来了。 “大人,都查明了,昨天一整天高书林都在卫家店里,哪也没去,店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嗯”,聂小虎点了点头。 “不过有意思的是,那卫老板却是十分懊恼。” “哦?为何?” “卫老板说他记错了日子,原本打算腊月二十四,也就是今天打烊后再给伙计们放假的,结果提前了一天,害得他今天还要再雇人搬运最后一批货物”,薛飞摇了摇头,笑着说到。 “卫老板记错了日子?”,聂小虎像是被谁提醒了一下,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小石头!” 第三百四十六章 否极泰来(6) “虎头儿!”,石鋭凝立即大声答到。 “你过来”,聂小虎招了招手。 石鋭凝会意,赶紧走到了聂小虎的身边,聂小虎附在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明白了!”,石鋭凝听完后点了点头。 “薛捕头!” “属下在!” “你再辛苦一趟,与小石头去一趟杨家村,至于做什么,我都交代好了,你们快去快回!” “属下遵命!”,薛飞一抱拳,随即与石鋭凝转身出去了。 “小毛子、小柳子!” “虎头儿!” “你们两个……”,聂小虎又附在毛光鉴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明白了!”,毛光鉴答应一声,与柳震萧两人也离开了。 “虎哥,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到时候……” 聂小虎刚说了几个字,就被曹晓卉给打断了。 “得,打住吧!” 聂小虎嘿嘿笑了两声。 “璐璐姐!璐璐姐回来了吗?” 在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院门口处传来了女子的喊声。 “走,出去看看!”,聂小虎眉头微微一皱。 聂小虎等人走出客厅,就看到一名少女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你是哪位?找马璐璐有什么事吗?”,聂小虎微笑着问到。 “小女子见过大人”,少女看到眼前的众多捕快,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女子名叫何晓柔,是璐璐姐的朋友”,何晓柔小声地说到。 “你找马璐璐有什么事吗?” “我…我原本跟璐璐姐说好的,今天早上我雇了辆马车前去杨家村接她回来,没成想等我到了那里,就听说出了事,救了璐璐姐的那个杨大娘昨天夜里被人害死了,璐璐姐听说也被抓了去,我这才急急赶回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何晓柔怯生生地说到:“你们不…不会真的把璐璐姐给抓…抓起来了吧?” “怎么会?”,聂小虎笑着说到,“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们是不会随便抓人的,马璐璐现在就在她的闺房里,你快去找她吧!” “哎”,何晓柔轻轻地答应一声,低着头绕过众人,往后院去了。 又过了约一刻钟左右,毛光鉴和柳震萧也回来了。 “虎头儿……”,毛光鉴附在聂小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聂小虎听完后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扬。 “等小石头和薛飞他们回来,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大人”,马健翔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到,“凶手是另有其人吧?怎么说那个杨百惠也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璐璐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恩将仇报吧?我想可能是哪个窃贼进屋行窃之时恰好被其撞见,窃贼情急之下才会动手杀了她的吧?” “马员外,你也不用过于着急,璐璐若真杀了人,我是绝不会徇私的”,聂小虎微微一笑。 “啊?”,马健翔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但若不是她,我也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冤屈的!”,聂小虎接着说到。 “哦,吓死我了!”,马健翔手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到。 “我说大人哪,你说话不要大喘气行不行?”,马健翔心想。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石鋭凝和薛飞飞马赶了回来。 在听完石鋭凝附在耳边的汇报后,聂小虎一乐,拍了拍手说到:“去将马小姐带过来吧!” 马家客厅内,聂小虎坐在上首,唐毅斌则站在其身边,马健翔与曹晓卉、薛飞面对面坐在下首,客厅正中站着的是高书林与马璐璐,马璐璐的身边还陪伴着赵氏、马云飞和何晓柔,石鋭凝等人则在客厅四周站立。 “关于杨家村杨百惠被杀一案,本捕头已有定论!”,聂小虎环顾了一下客厅内的众人后说到。 所有人都静心屏气地听着,尤其是马健翔和赵氏,两人的眼里都充斥着期待而又紧张的目光。 “璐璐姐,镇静点,自己没干过的事千万不要瞎承认”,何晓柔小声地说到。 “嗯”,马璐璐点了点头。 “啪!”的一声,聂小虎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左右人都吓了一跳。 “何晓柔!你是如何杀害杨百惠的,还不给我从实招来!”,聂小虎盯着何晓柔大声喝到。 “啥?”,马健翔差点没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马璐璐、赵氏和马云飞也都瞪大了惊奇的眼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曹晓卉和薛飞也都是睁目结舌,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云里雾里一般。 “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何晓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聂小虎,目光清澈透明,还透着些许迷惑,丝毫没有惊慌的感觉。 “对啊,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是晓柔妹妹呢?”,马璐璐也皱着眉头说到。 一旁的赵氏暗暗地从后面拉了拉她的衣摆,暗示她不要说话。 “那我就来给大家讲讲吧!”,聂小虎向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表面上看,院子里只留下了杨氏一进一出的两行脚印,似乎是并没有外人进出过那所房子,但这里面却是暗藏玄机,因为那两行脚印是两个人的,并不都是杨氏的!” 此话一出,吃惊最大的自然是薛飞了,只见他眉头紧锁,按耐不住地说到:“大人,这怎么可能,那两行脚印我都已经仔细查验比对过了,确是杨氏所留无疑,况且马小姐也说过,她亲眼看到杨氏外出买菜和回来,并留下了那两行脚印的!” 聂小虎微微一笑,“薛捕头不用着急,听我慢慢说。” “起初我听了你的讲述,后又听了马小姐的讲述,你们两个所讲述的内容大致是一样的,但其中却有一处极小的偏差。” “偏差?什么偏差?”,薛飞狐疑地问到。 “那就是下雪的时间,薛捕头,你对我说的是昨天早上巳时下的雪,而马小姐却说的是晨时开始下的,这就很令我感到奇怪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否极泰来(7) “昨天早上确实是巳时开始下的雪,绝对错不了!”,薛飞借口说到,“是不是马小姐她记错了?” “我没有记错”,马璐璐摇摇头说到,“我记得很清楚,当我从窗子里看到外面下雪的时候,还特意问了问杨大娘是什么时辰了,杨大娘告诉我说是晨时,她刚刚才去看了滴漏。” “你们两个都没有记错!” 聂小虎一乐,“原本我也对这个问题很纠结,以为可能是你们之中有人记错了,但薛捕头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我,让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薛飞挠着后脑勺笑着说到,“我说过什么吗?我咋不记得了?”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你说卫老板把日子记错了,提前一天给伙计们放了假。” “啊,对啊,这句话怎么了?对本案有帮助吗?”,薛飞疑惑地问到。 “岂止是有帮助,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聂小虎打了一个响指,“这句话让我想到,若是你和马小姐两人都记错了日子呢?” “错了不!日子我怎么可能会记错?”,薛飞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是说若是”,聂小虎微微一笑,“假若是马小姐看到下雪的日子是腊月二十二呢?那整件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腊月二十二?” 马璐璐皱着眉头说到:“不对啊!杨大娘明明跟我说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我是腊月二十一遇到的狗熊,是她把我救回去的,说我昏迷了整整一天,我是不会记错的!” “我相信你不会记错,可若是杨百惠有心欺骗你呢?你醒来的那天明明是腊月二十二,她却骗你说是腊月二十三呢?”,聂小虎说完,瞥了一眼神色有点异常的何晓柔,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骗我?杨大娘她为何要骗我?还有晓柔那天也在,她也对我说过那天是腊月二十三的”,马璐璐不解地说到。 “那是因为何晓柔和杨百惠本就是同谋,她们两个合伙骗你!” “不,不会的!大人您一定是搞错了!”,马璐璐拼命地摇着头,“晓柔是我最好的朋友,杨大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们怎么会合起伙来骗我?” “晓柔,你说,大人他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马璐璐摇了摇身旁何晓柔的肩膀。 何晓柔身子晃了晃,一句话也没说,面无表情,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在听完你的讲述后,我首先怀疑的便是杨百惠,试想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太太,怎么会有力气将你背回家去?必是有人帮忙才可能做到! 而这个帮忙的人会是谁呢?在杨百惠骗你说那天是腊月二十三后,何晓柔又突然出现,也对你说那天是腊月二十三,那么这就很明显了,她们两个是同谋,那个帮她一起将你救回去的人就是她!” 听到这里,何晓柔那娇小的身躯明显地就是一震。 “他们两个让你相信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无非是想让你给杨百惠做不在场证明而已,因为在第二天,也就是真正的腊月二十三那天,杨百惠要去做一件事。 杨百惠有个大伯,名叫高天阳,此人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可偏偏却又身家不菲,这便使得杨百惠铤而走险,想要杀了他,这样一来,她的儿子高书林便能继承他的家产,也就不用再在外辛苦帮工做伙计了。” 曹晓卉和薛飞两人皆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至于院子里的脚印,那就很好解释了。腊月二十二那天,杨百惠外出买菜并回来,在院子里留下了两行脚印,随后她在马小姐吃的饭菜里下了迷药,使得马小姐整整昏睡了一整天,这样一来,当马小姐醒来后,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马小姐还以为就是睡了一晚,骗局完美成立。 在腊月二十三那天早上巳时,天空下起了雪,昨天杨氏在院子里留下的脚印就被完全覆盖住了,而杨氏也在下雪的时候出了门,去了高天阳的家,并从高天阳家的后门进到了屋内,用木凳砸死了毫无防备而且年事已高的高天阳,随后她又在地上撒了些黄豆,布置好了高天阳失足摔死的假象后,从后门出去,并将门锁上,匆匆赶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由于当时天下大雪,路上并没有人,这一切都没人看到,而且杨氏在高天阳家院子里留下的脚印也都被大学覆盖住了,所以才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但当其往家赶的时候,雪却慢慢地停了,所以她才会在自家的院子里留下了一行进入的脚印。” “可是院子里明明是两行脚印啊,一进一出,那出去的那行脚印又该如何解释呢?”,薛飞插口问到。 “那一行并不是杨百惠的,而是她的!”,聂小虎一指何晓柔。 何晓柔站在那里,低着头,紧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何晓柔在杨氏离开家之后便偷偷地潜入了房中,当然那时雪还在下,她的脚印也被大雪覆盖住了,在杨百惠杀了高天阳返回到家中的时候,两人在房内不知为了何事争执了起来,进而导致了何晓柔用匕首捅死了杨百惠。 在杀死杨氏之后,她便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因此留下了那行出去的脚印,她和杨氏本是同谋,我想她弄到一双和杨氏所穿一模一样的鞋子并不难吧?” “嗯”,薛飞点点头,皱着眉头说到,“照这样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可是……” “证据是吗?”,聂小虎笑了笑。 “我让小石头和你去杨家村做什么了?” “一是去高天阳家查证一下,他的家中可有黄豆,二是找到何晓柔的表姐,问一下她是何时离开杨家村的”,薛飞答到。 “那你们查询的结果如何?” “高天阳家并没有黄豆,何晓柔的表姐也找到了,据她所说,何晓柔是在腊月二十三的清晨离开的。” “这就对了,高天阳家并没有黄豆,那他踩到的黄豆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薛飞顿时语塞了。 “我让小毛子去查验过杨氏的尸体了,在杨氏衣服里衬里缝有一个布兜,布兜里还残存有不少黄豆,这还不够明显吗?” 薛飞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另外我又让柳震萧去何晓柔的家中询问过了,据她父亲所讲,何晓柔自腊月二十去了杨家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何晓柔!” 何晓柔一惊,抬起头来“啊?”了一声。 “我且问你,你自昨天清晨从你表姐家中离开,直到今天早上,你在哪里?” “我……”,何晓柔想了想,最终还是微叹了口气,低下了头去。 “我娘生下我便过世了,杨大娘是我的奶妈”,何晓柔缓缓地跪倒在地,面带愧疚地小声说到。 “早在半年前杨大娘便找到了我,并告诉了我她想要杀死她大伯,好让高书林继承他的家产”,说着话,何晓柔扭头看了一眼已是浑身颤抖,目光呆滞的高书林。 “大娘让我帮她相个办法,好让她在杀死高天阳后有个不在场证明,并许诺事成之后分我五十两银子,可我也是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直到腊月二十一那天,我和大娘发现了璐璐姐昏倒在树林里,我便想出了利用璐璐姐来做不在场证明的办法。” “不!晓柔,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马璐璐拼命地摇着头。 “孩子!你还是太善良了!要知道,人心隔肚皮啊!”,赵氏也是摇着头叹到。 “那你为何又要杀了杨百惠呢?”,聂小虎接着问到。 “为了璐璐姐”,何晓柔淡淡地说到。 “为了我?”,马璐璐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是的,为了能够让彭韬哥回来后不娶你,为了让他从心里能够彻底将你忘掉!” 何晓柔苦笑了一声说到:“因为我也喜欢彭韬哥,我和他自小一起长大,我们两小无猜,彭韬哥早就知道我对他的心意,但他却一直把我当妹妹一样看待,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何晓柔用怨恨的眼神望着马璐璐。 “不,不”,马璐璐轻声说着,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 “我想只有让你成为杀人犯,才能让彭韬哥不再娶你,也从此再心里彻底将你忘记,但如今看来…” 何晓柔苦笑了两声,“彭韬哥会彻底忘掉的,是我……” “娘啊!你这又是何必啊!”,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高书林突然悲呼一声,跪倒在地大哭了起来。 “老爷!夫人!”,此时一名下人从院外奔跑着进了客厅。 “又出了什么事?”,马健翔脸上似笑非笑,又稍带有惊慌地问到。 “赵公子回来了!他高中了!”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马健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聂小虎笑着起身走到了马健翔的身边。 “这…这…”,马健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彭韬哥!”,马璐璐惊喜地大叫了一声,飞身跑了出去。 “你看这孩子,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儿啊!”,望着马璐璐的背影,赵氏怜爱地笑了笑。 “唉!我们马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光了!”,马健翔也笑了。 “他们这也算是好事多磨,否极泰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聂小虎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 第三百四十八章 偷梁换柱(1) 日月交替、时光如梭,转眼又到了炎热的六月,这一天清晨,聂小虎等人闲来无事,正在捕快房的大厅里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最近城里好热闹啊!有什么喜事吗?”,石鋭凝问到。 “这你都不知道?”,毛光鉴撇起了嘴。 “什么事,快说说?”,石鋭凝催促到。 “当今圣上的女儿,也就是咸宜公主下月大婚,就在我们洛阳城举行婚礼,当然热闹啦!” “哦,怪不得那么多有钱人都往洛阳城里跑,几乎所有的大小客栈都住满了”,石鋭凝点头说到。 “唉!你说怎么有那么多的有钱人啊!他们的钱都是怎么来的?”,柳震萧在一旁摇头叹气到。 “我小时候曾经问过一个有钱人,问他的钱是怎么来的,你们才他是怎么回答的?”,石鋭凝说到。 “怎么说的?”,毛光鉴立刻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他对我说,小时候,我父亲给了我十文铜钱,我用着十文钱在城外买了一捆柴,再跑回城里卖掉,得了十五文,我又去城外买了柴,再回城里卖掉,得了二十三文,如此循环反复……” “哦,我懂了!”,毛光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懂个毛线啊!” 石鋭凝撇嘴笑到:“后来他爹死了,给他留下了万贯家财,他的钱就是这么来的!” “额……”,毛光鉴愣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聂小虎等人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报!总捕头!”,就在众人正在哈哈大笑的时候,一名捕快走了进来。 “什么事?”,聂小虎收起了笑容,略显严肃地问到。 “杨玄珪杨乐师派人来请,说是家中被盗了。” “家中被盗?这种小事也要我亲自出马吗?”,聂小虎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悦起来。 “我们也是这么回的,可是来人说事关重大,非要您亲自去一趟。” “事关重大?”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看向了曹晓卉问到:“小卉,你可知道这个杨玄珪是何许人?” “我多少知道一点”,曹晓卉点点头说到,“此人精研西域各国音声,堪称一代胡乐大师,名气非常地大,还经常被征召入宫为皇上演凑乐曲呢!” “哦,如此说来此人还真是有些来头,正好我也从未见过什么乐师,那就去一趟吧,顺便请教一下!”,聂小虎点头应到。 “久闻聂神捕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杨家客厅外,两名老者一起拱手笑着说到。 “哪里哪里,请问两位?”,聂小虎抱了抱拳,看着两人问到。 “哦,鄙人正是杨玄珪,这是我的胞弟杨玄璬,现为河南府士曹参军,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哈哈哈哈!”,杨玄珪说完大笑了起来,一旁的杨玄璬也自嘲似的跟着笑了笑。 “聂捕头快请进,我们里面讲话!”,杨玄珪笑着向旁边一让,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聂小虎微一点头,与曹晓卉等人进了客厅,众人分宾主落座后,一名婢女奉上了香茗。 聂小虎端起茶盏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随即说到:“杨大师,听说府上被盗了,不知丢失了什么贵重的物品?” “唉!”,杨玄珪听后叹了口气,“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嗯!”,杨玄珪点点头。 “如此贵重的东西是如何被盗的?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在昨天夜里”,杨玄珪摇了摇头说到,“这不咸宜公主下月就要在洛阳成婚嘛,我那侄女玉环也在受邀名单之中,我花大价钱四处找寻,好不容易买到了一颗稀世珍品夜明珠,准备给玉环作为参加婚礼的贺礼,没成想昨日刚送到,就被盗走了!” “杨玉环!?”,聂小虎心里就是一惊,身边的曹晓卉也同样是身子微微震了一下。 “三叔!”,就在聂小虎刚要开口的时候,一声如莺啼出谷般的少女的叫声打断了他。 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如一阵风般跑了进来,客厅内顿时飘进来一股淡淡的幽香,那味道聂小虎说不上来,闻了很是让人身心皆醉、回味悠长。 聂小虎定睛看去,只见她一身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再看面容更是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双眸含水,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几丝秀发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还真有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的味道。 “玉环,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没看到三叔这里有客人吗,还不赶紧见过?”,杨玄珪嗔怒到。 “哦”,杨玉环小嘴一撅,顿时规规矩矩地冲着聂小虎和曹晓卉盈盈下拜,轻启朱唇小声说到:“玉环见过两位大人。” 聂小虎和曹晓卉皆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这侄女自小就被我给惯坏了,聂捕头可千万别见怪啊!”,杨玄珪陪着笑脸说到。 “哪里,不妨事”,聂小虎微笑着摆了摆手。 “三叔、四叔,那瓶百花露还真是管用,你们闻闻!”,杨玉环靠近了杨玄珪和杨玄璬,娇笑着说到。 “你别说,还真是不错!”,杨玄珪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赶紧给我全买下来,我每天都要用的!” “好好好!明天我就派人去百花谷去取!” “谢谢三叔!”,杨玉环笑着,有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飞出了客厅。 看着杨玉环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聂小虎这才微笑着说到:“杨大师,请你说一说昨晚夜明珠被盗的经过吧!” “好!”杨玄珪点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夜里,那颗夜明珠刚刚送到,我和四弟两人便在我的书房内观赏了一会儿,后来我们听到院子里有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我俩便起身到门口看了看,原来是一只花瓶碎在了院子里,当我们再转回身的时候,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夜明珠就不见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三百四十九章 偷梁换柱(2) “当时屋内还有其他人吗?”,聂小虎微皱着眉头问到。 “没有,就只有我们两人!”,杨玄珪摇了摇头。 “窗户呢?” “窗户关着,若是有人翻窗进去,我们不可能毫无察觉,因为窗户就在房门的左侧,当时我们两人就站在门口处。” “可有后门?” “没有,整间书房就只有一个房门。” “带我去看看书房”,聂小虎站了起来。 “好,聂捕头,这边请!” 聂小虎等人随着杨玄珪兄弟二人来到了后院,后院不大,东侧是一座木制二层小楼,西侧靠墙是一所青砖瓦房,杨玄珪的书房就是西侧的这间瓦房。 聂小虎进到屋内,眼睛就是一亮,屋内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怪乐器,聂小虎几乎全都没见过,窗前是一张桌案,桌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在桌子的正中间还放着一个白色的瓷瓶,瓷瓶的造型非常奇特,肚子特别大,但瓶颈却是十分地细长,瓶嘴外张,像是什么东西的底托。 “当时夜明珠就放在这个白瓷樽上”,杨玄珪指着桌上的瓷瓶说到。 聂小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瓷樽,瓶身上的一处近似透明的胶状白点引起了他的注意,聂小虎用手摸了一下,硬邦邦的,同时又有些弹性,将好像是什么东西融化后又凝固了一样。 在光滑整洁的桌面上,聂小虎又发现了几处薄薄的灰尘,聂小虎稍微想了想,嘴角微微一扬,抬起头向上看去。 桌子的上方是斜斜的屋顶,空空如也。 “走,去外面!”,聂小虎一挥手。 来到屋外,聂小虎叫人搬来了一架木梯,架在了屋檐上。 “小石头,上去看看,看看屋顶上有没有竹竿之类的东西!” “好咧!”,石鋭凝答应一声,顺着木梯爬上了屋顶。 “虎头儿,有一根竹竿!”,石鋭凝站在梯子尽头,扭头朝下喊到。 “拿下来!”,聂小虎乐了,杨玄珪兄弟二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虎头儿,给!”,石鋭凝下来后,将一根长竹竿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 聂小虎接过竹竿看了看,竹竿的长度与房高差不多,在竹竿的一头绑着一团布,看上去就像是个火把,那团布的外表上涂满了白乎乎的东西,都已经凝固了,变得硬邦邦的,用手捏上去还有些弹性。 “这是什么?” 杨玄珪皱着眉头问到:“我的家中可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这就是那盗贼用来偷取夜明珠的工具!”,聂小虎笑着说到。 “什么?”,杨玄珪兄弟二人几乎同时问到。 “其实很简单,那盗贼事先就埋伏在了书房的屋顶上,手里拿着这根竹竿,他在这团布上涂满了粘力极强的浆糊,并将书桌上方屋顶的瓦片轻轻地揭开。 当你们在欣赏夜明珠的时候,其实就在你们头顶上,还有一双眼睛也在欣赏着那颗夜明珠“,说到这里,聂小虎笑了笑。 杨玄珪和杨玄璬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忧伤的表情。 “随后那盗贼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花瓶扔进了院子里,当花瓶摔碎的声音成功地将你们二人引开之后,他便将竹竿从瓦洞伸了下去,将白瓷樽上放着的夜明珠给粘了去,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不过这个盗贼的身手还真是利索,稍有差池都不会成功!” “原来如此!”,杨玄珪和杨玄璬同时点了点头。 “那聂捕头,有可能将夜明珠追回吗?”,杨玄珪抱着些许的希望问到。 “这个不好办,若是那盗贼得手后就离开洛阳了,那就无处可寻了”,聂小虎摇了摇头。 “也是!”,杨玄珪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是自认倒霉了,只是距离公主大婚的日子临近了,再想找一个好一点的贺礼还真是费神!” “杨大师,您忙着,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聂小虎微微一笑,抱拳说到。 “有劳聂捕头了!”,杨玄珪拱手说到。 “兄长,正好我也要回去了,家中还有点事,我就替你送送聂大人吧!”,杨玄璬接口说到。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杨玄珪笑着说到。 出了杨家,来到大街上,还没等聂小虎开口,杨玄璬抢先说到:“聂大人,下官还有些话想单独给你说说,不知可否找个清静的地方?” “这样啊”,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笑着说到,“也好!” 随后对着石鋭凝等人说到:“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斌子、曹捕头过会儿就回去!” “是!”,几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聂大人,我们去林河楼吧,那里风景好,也清静,最适合聊天了!” “杨大人请!”,聂小虎微微一笑。 林河楼就坐落在洛水河边,是一座豪华酒楼,四周绿树环绕,河上凉风习习,登楼远眺,风景美不胜收,是一处绝佳的喝茶饮酒的好去处,只不过这里的酒水饭菜价格要比别处高出一倍还多,因此楼内的客人并不多。 四人上到三楼,在临河的一面找了间包厢坐了下来,要了两壶西湖龙井,并吩咐店小二没有召唤不要上来。 “杨大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聂小虎缀了口茶后,笑着说到。 “在聂大人面前,大人二字我可当不起!”,杨玄璬慌忙摆了摆手。 “唉!”,杨玄璬转而叹了口气说到,“不知聂大人对我们杨家可有所了解?” 聂小虎和曹晓卉、唐毅斌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家祖上是在隋朝为官的,我的父亲杨汪,官拜隋朝的上柱国、吏部尚书,隋朝灭亡后,我父亲为先皇下旨处斩了,蒙皇恩浩荡,先皇仁慈,并没有对我们杨家赶尽杀绝,我等对大唐感恩不尽,并无半点反叛之心,此心天地可鉴!”,说罢杨玄璬斜斜向上抱了抱拳。 聂小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们杨家既然有这么一段不光彩的过去,那大人你可知为何我那玉环侄女还会出现在咸宜公主大婚的邀请名单上?” 聂小虎、唐毅斌、曹晓卉三人又对视了一眼,都轻轻地摇了摇头。 第三百五十章 偷梁换柱(3) “那是花钱买的!”,杨玄璬故作神秘的小声说到。 “买的?”,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可不是吗?我兄长精通音律,还进过几次宫,当今圣上对他也是赞赏有加,他也因此得以在朝中结交了不少的达官显贵,也赚了不少钱。 这次咸宜公主大婚,对我们杨家来说可是天赐良机,是我们杨家翻身的大好机会,我兄长对玉环那是关怀备至、视如己出,他自己没有子嗣,玉环父母死得早,十岁那年便寄养在了她三叔家,兄长对玉环就像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这次咸宜公主大婚,他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四处找人托关系,花了足足一箱子金银珠宝,这才买了个受邀名额,要知道,肯花大价钱买名额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没有门路,有钱也是白搭。” “唉!”,杨玄璬又是一声长叹。 “我原本也向着将我的女儿玉清也弄进去,只可惜我家底太薄,拿不出那许多银两,也是我那女儿太不争气,模样虽然长得不错,能歌善舞,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可就是太能吃,没有节制,结果吃得身材走了样,实在是拿不出手!” “听你说到一箱子珠宝,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曹晓卉突然笑着说到。 “哦?曹捕头有话请讲!”,杨玄璬喝了一口茶后说到。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起来那次在树林中我受伤的事了”,曹晓卉看了一眼聂小虎,笑了笑说到,“当时地上也是有一口大箱子,虎哥他还担惊受怕地用脚踢开了箱子,生怕从里面飞出弩箭之类的暗器来,结果也是一箱子珠宝,想想当时的情形我就想笑,我还从未见过虎哥那么害怕过呢!” 说完曹晓卉小声笑了起来,笑得聂小虎直撇嘴。 “哦?竟然还有人敢向聂大人行贿?”,杨玄璬惊奇地问到。 “没什么,不过是些坐监犯科之人的卑劣手段而已,我不过是多加了些小心罢了!”,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对了!”,曹晓卉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到,“方才在你兄长家中见到杨玉环的时候,听她说什么百花露?还有什么百花谷?那是怎么回事啊?” “哦,这个啊!” 杨玄璬笑了笑说到:“我那玉环侄女哪儿都好,就是有一处不好,她的腋下天生带有异味,平常时候还闻不大出来,但是一到了夏天,那味道就特别浓,很是熏人。” “原来杨玉环有狐臭?”,聂小虎心中暗自发笑。 “为此我兄长也是没少花钱下功夫,找了不少的名医,可却是一直都没有治好,半年前在终南山一个叫做百花谷的地方,我兄长遇到了一个叫花依人的女子。 此人说她能够提取百种鲜花的精华,再配上夜里子时从花瓣上收集的露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制成一种叫做百花露的香肌水,此水虽然不能根治玉环腋下天生的异味,却能够将异味中和,变成一种沁人心脾的气味。” “哦~~~!怪不得当时她一进门我就闻到一股清幽的味道,那味道说不出来,但闻起来却是非常地舒服!”,聂小虎点头说到。 “就是了,不过这百花露的价格也是贵得吓人,要五十两银子一小瓶,那花依人一年也就只能制成八瓶而已。” “终南山,那可不近啊,快马加鞭不停地赶路也要两天的时间呢!”,曹晓卉点头说到。 “只要是对玉环有好处,我兄长才不管那么许多呢!这不明天就要派人去取那剩下的七瓶嘛!” “这杨大师对杨玉环还真是无微不至呢!”,曹晓卉“啧啧”了两声说到,“只是那去取百花露的人在路上莫要遇见了山匪强人才好!” “应该不会的,一路走的都是大道,很安全”,杨玄璬微皱着眉头,边思索边说到。 “那就好!”,曹晓卉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大人,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呢!”,聂小虎微微一笑。 “唉吆,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闲聊了!”,杨玄璬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 “我们杨家的情况聂大人您想必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了,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能够应允!” “杨大人有话请讲!”,聂小虎脸上笑着,心里‘咯噔’一下。 “是这样的,我有个不成器的外甥,名叫吕文乐,今年十八岁,家就住在嵩县,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务正业,整天和街头混混们混在一起,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 我就想着给他找份正经差事,也好收收他的性子,也能够有人管束于他,大人,您看能不能让他在您手底下当个差?随便给他找个差事做就行!”,说完杨玄璬讨好似的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聂小虎笑了,“你看你,这么点事你直说不就完了,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么说大人您是应允了?”,杨玄璬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没问题,这是包在我身上!” 聂小虎笑着点了点头,看向了曹晓卉,“小卉,回头吕文乐来的时候,你给安排一下吧!” “好的”,曹晓卉点点头。 “哎呀!那真是太感谢聂大人了,改日下官一定登门拜访!”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聂小虎摆了摆手。 “回去我就写信过去,也就这两日,小乐必会带着我的亲笔信去您那里报到!”,杨玄璬一脸的感激涕零。 四人又喝了会茶,闲聊了一阵后,这才下楼作别,各自回去了。 “以前总是听说杨贵妃杨贵妃的,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见到活的,还是少女时代的杨贵妃!”,在回去的路上,曹晓卉笑着说到。 “我当时也是很震惊,怎么也想不到会见到这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不过你还别说,这杨玉环长得还真是够妖精的!”,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怎么,你看上这个妖精了?”,曹晓卉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浓浓的酸味。 “切!我会看上她?”,聂小虎撇起了嘴。 “传说中不是说那杨贵妃是个胖子吗?我看她一点也不胖啊?”,唐毅斌斜着嘴,笑着说到,“而且还有狐臭,真不知道那唐玄宗怎么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唉!这大唐盛世,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唐毅斌摇了摇头。 第三百五十一章 偷梁换柱(4) 聂小虎和曹晓卉都是眉头微微一皱,轻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一晃四天过去了,这天上午,聂小虎正在捕快房大厅内看公文,曹晓卉从外面走了进来。 “虎哥,那个杨玄璬的外甥吕文乐昨天傍晚到了。” “谁?”,聂小虎就是一愣,随即便想了起来。 “哦,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先让他跟着赵班头干一年再说。” “嗯”,聂小虎点点头,继续看公文。 “报!总捕头!”,这时一名捕快快步走了进来。 “何事?”,聂小虎放下公文,抬起头来。 “杨玄珪前来找您,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请进来!”,聂小虎面色一紧,站起身来。 “聂大人!”,杨玄珪几乎是带着哭腔走了进来。 “杨大师,出了什么事吗?”,聂小虎皱着眉头问到。 “这……”,杨玄珪头微摆,看了看左右两侧的几名捕快。 聂小虎会意,冲着石鋭凝等人摆了摆手说到:“你们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要与杨大师谈。” “是!”,石鋭凝等人陆续走出了大厅。 “杨大师,您可以说了!” “大人,我家玉环她…她被害了!” “什么!”,聂小虎瞬间便被惊呆了,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特么全乱套了!杨玉环死了!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历史都是骗人的?不可能啊?”,聂小虎的脑子里瞬时乱成了一锅粥。 “你再说一遍?”,聂小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玉环她被害了!”,杨玄珪劳累都快下来了。 这次聂小虎听清楚了,没有错,是杨玉环死了!再看看曹晓卉和唐毅斌,两人都是一样的表情,震惊外加懵逼中。 “来…!” 聂小虎刚想喊,就被杨玄珪给拦了下来。 “大人,此事张扬不得!”,杨玄珪小声说到。 “为何?” “你想啊!玉环她可是咸宜公主婚礼上被邀请的宾客,这公主邀请的宾客被人害死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说不得你、我,就连刺史大人也要受到牵连!” “嗯”,聂小虎点点头,逐渐冷静了下来。 “杨大师,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聂小虎缓缓地坐了下来。 “昨天晚上,我派出去到百花谷取百花露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一个锦盒,锦盒内装着七瓶百花露,不,按理说应该是的。 玉环她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回到了自己的闺房,可是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呼唤了她好几遍,也不见她出来,我就让丫鬟秋兰前去她房中看看,结果发现玉环她……”,杨玄珪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杨玉环她怎么了?”,聂小虎几乎是脱口而出。 杨玄珪稍微缓了缓说到:“我听到秋兰的惊叫声,连忙赶了过去,就看到玉环她坐在梳妆台前,上半身趴在梳妆台上,右眼上插着一根钢针,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啊!”,杨玄珪终于小声哭了起来。 “我的天爷!”,聂小虎心里暗呼一声,“这要是能够回去,我把这事一说,还不引起历史学界的大地震啊!” 聂小虎闻了闻心神,站起身来说到:“斌子、小卉,此事不宜张扬,就我们三人前去看看现场!” “好的!”,曹晓卉和唐毅斌点点头,表情严肃。 “走!”,聂小虎迈步向外走去,杨玄珪和唐毅斌紧紧跟了上去。 “小卉,想什么呢?”,见曹晓卉站在原地没动,聂小虎扭头看着她问到。 “哦,没什么,只是有点不太适应”,曹晓卉解释到。 “事实摆在这儿了,先去看看再说!” “嗯!”,曹晓卉点点头,跟了上去。 杨玄珪家后院东侧的二层小楼二楼上,一名俏丽宛若仙子般的少女此时正趴在窗前的梳妆台上,早已是香消玉殒了。 “还真是!”,一看到房中的情形,聂小虎心中又是一惊,虽然这种场面他见过太多太多了,但因为死的是杨玉环,聂小虎还是禁不住呆了片刻。 “虎哥,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去趟茅厕”,曹晓卉走到聂小虎的身边小声说到。 聂小虎机械似的点了点头,目光有点茫然,曹晓卉转身出去了。 “聂大人?”,看到聂小虎的神情有点异样,杨玄珪小声问了句。 “哦”,聂小虎这才回过神来,开始了现场的勘察。 房间内布置得典雅别致,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住的闺房,房内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幽的气味,好闻之极。 梳妆台上,一面三尺来高的大铜镜竖在正中,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胭脂水粉和用来盛放首饰的盒子,杨玉环的上半身趴在台前,双手自然垂立在空中,双目圆睁,右眼上插着一根亮银钢针,黑色的血从右眼中流了出来,在杨玉环那粉嫩的脸上形成了一条黑色的线。 在杨玉环头部旁边,摆放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锦盒不大,也就八寸见方,此时锦盒是打开着的,盒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小小的绷簧和一个竹管,绷簧上有一根丝线连接着盒盖,竹管的口斜向上对着盒盖。 “这是一个机关盒,只要一打开盒盖,绷簧便会将竹管内的钢针射出,开盒之人若无防备,必会被钢针射中!”,此时曹晓卉已经回来了,看着锦盒说到。 “血是黑色的,明显钢针上畏了剧毒,看来凶手是安了必杀之心!”,聂小虎点头说到。 “我杨玄珪一生精研音律,未曾与人结仇,是谁这么狠毒,对我的玉环下此毒手啊!“,杨玄珪浑身颤抖着,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 “杨大师,这个锦盒是谁交给玉环小姐的?” “是我的一个外甥,名叫郑宇辰,我就是派他去的百花谷”,杨玄珪答到。 “锦盒送到之后,可是他直接交给玉环小姐的?还是另由别人转交的?” “没有别人,是宇辰直接交到玉环手里的,我亲眼所见,错不了”,杨玄珪摇了摇头。 “杨大师,那百花谷里熬制百花露之人可与你有仇?” “你是说花依人吗?没有仇”,杨玄珪摇着头说到,“我与她素未平生,也是才认识不久,只是向她花大价钱买了瓶百花露而已,何来的仇怨?” “老爷!不好了!”,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叫。 第三百五十二章 偷梁换柱(5) 聂小虎等人均是一惊,急急出了房门,来到了楼梯口处,只见一名丫鬟手里拿着一把飞镖,神色惊慌地走了上来,飞镖上还插着一张折成方块的纸。 “这是?”,杨玄珪皱着眉头问到。 “这是从客厅门口的柱子上取下来的,方才我从客厅门口经过,无意间看到门口的柱子上钉着什么东西,等走近后才知道是这个!”,丫鬟说完将手里的飞镖和纸递了上去。 聂小虎伸手接了过来,抽出方块纸打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盗圣楚无影:六月十三,夜里,杨玄珪家中书房,稀世夜明珠一颗。” “盗圣?”,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这个盗圣楚无影我听说过,据江湖上传闻,此人轻功天下一绝,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至于功夫如何就无人知晓了,因为他从未和人交过手。 他自称盗圣,专门偷取稀世珍宝,一般的金银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自从江湖上有了这号人物后,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从未听说过他失过手,凡是他看上的东西,没有偷不到的!没想到那夜明珠竟然是他盗了去!” “可是这张字条又是何人所留?很明显,那楚无影事先并不知道夜明珠的存在,是有人写了这张字条通知的他”,聂小虎说到。 “可能是盗圣自己将这张字条留在门柱上的吧”,曹晓卉想了想说到,“也许他是不想我们为此冤枉了他人,故而这么做的。” “这…这字迹……”,突然之间,杨玄珪望着那张纸,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杨大师,你看出了什么吗?”,聂小虎赶忙问到。 “这…这纸上的字迹是我四弟杨玄璬的!”,杨玄珪带着颤音说到。 “你说什么?!”,聂小虎吃了一惊,“杨大师,你再仔细看看!” “错不了!是他的!”,杨玄珪又看了一遍纸上的字,点头说到,“这么多年了,玄璬的笔迹我焉能认错?” “这么说夜明珠是杨玄璬偷的?”,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夜明珠的事先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是玉环小姐被害这件事!”,聂小虎一摆手。 “盒子若不是那花依人动的手脚,必是在来的路上被人调了包!”,聂小虎微皱着眉头说到。 “杨大师,你先将玉环小姐的尸体妥善安置好,再将郑宇辰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好的!”,杨玄珪点点头。 杨家客厅内,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站在了聂小虎的面前。 “小人郑宇辰,见过大人!”,郑宇辰拱手作揖施了一礼。 “郑宇辰,我来问你,那百花露可是你前去百花谷取回来的?”,聂小虎紧盯着郑宇辰的眼睛问到。 “正是我取回来的,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郑宇辰疑惑地问到。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那百花露出了点问题,数量不够,只有三瓶”,聂小虎说到。 “三瓶?这不可能啊?” 郑宇辰的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不解地说到:“是我亲眼看着花依人将七瓶百花露装进盒子里,然后封好交给我的,我一路上忙着赶路,从未打开过,怎么会只有三瓶?” “大人不会是怀疑是我偷了吧?”,郑宇辰脸上现出委屈的表情。 “你若是想偷就不会只带三瓶回来了,我不是怀疑你偷了,而是想搞清楚状况”,聂小虎微笑着安慰到。 “哦,那大人您问吧,我把知道的全告诉您!”,郑宇辰坚定地说到。 “那装有百花露的盒子你放在哪里?” “我把它包进包袱里,就背在背上!” “路上可曾取下来过?” “不曾”,郑宇辰摇了摇头,“一路之上我都是把包袱背在背上,渴了饿了就吃自己随身带的水和干粮,内急了就去路边的树林里解决一下,就连睡觉我都是将包袱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你再好好想想,包袱真的从未离开过你的身上吗?哪怕只有眨眼的功夫?”,聂小虎启发性地问到。 “眨眼的功夫?”,郑宇辰歪着脑袋皱起了眉头,努力回忆着。 “啊!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过了良久,郑宇辰突然眼睛睁大了许多,拍着脑门叫到。 “怎么回事?”,聂小虎追问到。 “那是在昨天早晨,刚过嵩县不远,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上……”,郑宇辰的思绪慢慢地回到了昨天的早上。 “怎么没水了?真是渴死我了!”,郑宇辰骑在马上,晃了晃手中盛水的皮囊。 “前面有个茶摊!真是运气好!”,郑宇辰向前望了望,恰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路边上有个茶摊。 郑宇辰催马快速来到了茶摊前,跳下马来,将马在路旁的一棵树上随便一拴,整了整背上的包袱,几步走到了茶摊边上,拉过一个马扎,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板,给我来碗茶,顺便将这个给我装满!”,郑宇辰将皮囊在桌子上一放。 “好咧!客官稍等!”,摆摊的老板笑着将皮囊拿了过去。 “客官,您的茶来啦!”,很快,老板端着一大碗茶朝着郑宇辰走去。 “老板,给我来……” “唉吆!” “啊!” 就在老板端着碗刚走到郑宇辰背后的时候,一名青年突然冲到了茶摊处,一边喊着一边大步朝着桌边走去,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一不小心与老板撞在了一起,老板身子一个不稳,手中的茶碗顿时翻了过来,一碗茶全都泼在了郑宇辰的背上。 郑宇辰惊叫着跳了起来,但为时已晚,后背上已是湿淋淋的一片了。 “哎呀,客官,真是对不住啊,对不住!”,老板一个劲地陪着不是。 “是我走路太急了,我……”,那人刚要向郑宇辰赔不是,突然愣住了,郑宇辰也看着他,愣在了原地。 “你是宇辰哥!” “你是文乐!” 第三百五十三章 偷梁换柱(6) “哎呀!都是一家人,你看这是咋说的呢!”,吕文乐笑着说到。 老板一见两人是熟人,随即放下了心来,赶紧转回身再去倒茶。 “宇辰哥,你看你这后背都湿透了,赶紧换一件吧,我包袱里还有一件,我去给你拿!”,吕文乐说着话就要转身。 “不用不用”,郑宇辰双手连摆着说到,“我自己带的有换洗的衣服,就在马鞍上的格子里。” “那你赶紧先脱下来吧,我帮你拿着!” “哎!”,郑宇辰连忙解下包袱,脱下了上衣。 吕文乐一把抢了过来,连连催促到:“赶紧去换上吧!” 郑宇辰走到自己的马前,从鞍子一侧的格子里取出一件上衣换上,回到了茶摊前。 吕文乐将湿衣服和包袱交还给他,郑宇辰将包袱重新背好,又将湿衣服叠好塞进了马鞍后,两人这才坐了下来,有说有笑地拉起了家常…… “吕文乐?”,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 “对,就是他,他是我的表弟,怎么?大人也认识他?”,郑宇辰问到。 聂小虎没有回答,细细地思索起来。 “就这么一次,包袱离了我手,不过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大人不会认为是吕文乐偷去了四瓶百花露吧?”,郑宇辰皱着眉头说到。 “不可能啊?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是想偷也没那么快吧?” “宇辰”,杨玄珪冲着郑宇辰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郑宇辰赶忙闭住了嘴。 “杨大师,你明天早上去我那里,我告诉你结果!”,聂小虎站起身来,面色严肃地向外走去,唐毅斌和曹晓卉也紧紧地跟了出去。 “好的,聂捕头慢走!” “舅舅,不会真是文乐偷的吧?”,聂小虎三人身后传来了郑宇辰的声音。 “把吕文乐给我叫过来!”,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聂小虎对曹晓卉说到。 “嗯”,曹晓卉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属下参见总捕头!多谢总捕头收留!”,吕文乐一进大厅便单膝跪地大声说到。 “吕文乐,你是什么时候接到你舅父杨玄璬的书信的?”,聂小虎问到,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嗯?”,吕文乐先是一愣,紧接着答到,“是三天前!” “那你又是何时动身来我这里的?” “属下一接到舅父的书信就立刻动身了,总捕头是远近闻名的神捕,能够跟随在您的身边,那是属下的荣幸!” “从嵩县到这里,你需要走三天么?”,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这…属下一路上游山玩水,并不是走得太急,我…” “哼!”,聂小虎一拍桌子,厉声喝到:“吕文乐!你是如何在半路上设计截住郑宇辰,并将其所背的包袱调包的,还不给我如实招来!” “这个……”,吕文乐单膝跪在那里,低着头,脸上表情紧张,不一会儿现出了汗珠。 “你不说是吗?”,聂小虎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吕文乐浑身就是一哆嗦。 “属下知罪!属下愿招!”,吕文乐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你可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在听完吕文乐的供述后,聂小虎问到。 “小的打开看过,是七个小瓷瓶,里面装的全是水,是一种有着异香的水!” “那你可知你调换的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这个小的委实不知,估…估计是普通的水吧?”,吕文乐跪在那里,浑身颤抖着。 “杨玄璬还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他说让我将盒子调包就行,至于其他的,就不用我管了!” “先带下去吧!”,聂小虎向外摆了摆手,立刻有两名捕快上前,将吕文乐带了出去。 “虎哥…”,曹晓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聂小虎一挥手打断了。 “一切明天再说吧!” 聂小虎说完站起身来,慢慢地朝外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石鋭凝睡眼朦胧地走进了大厅,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怎么,昨晚没睡好吗?”,毛光鉴乐呵呵地瞅着他。 “可不是吗,折腾到大半夜呢!”,石鋭凝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我靠!这么厉害!你够猛的啊,当心你那俩小枣,别给榨干了!”,毛光鉴哈哈笑着说到。 “想什么呢你!”,石鋭凝这才反应过来,把眼一瞪。 “我家附近唯一的一个写字先生不知道为啥突然搬家了,连招呼也不打一声,附近就属我还有点墨,这不都找我来代笔写信吗,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这么忙到了大半夜,连觉也没睡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毛光鉴点头应到。 “我说小石头,就你那字写的,也不怕吓着人家?” “吓不着,凡来找我代写的,都不识字,怕啥?嘿嘿!” “也是!”,聂小虎等人都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聂捕头,老朽到了!”,这时杨玄珪急急走了进来。 聂小虎冲着石鋭凝等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都走出了大厅。 “聂捕头,结果如何了?凶手查出来了吗?”,杨玄珪急急问到。 “嗯”,聂小虎点点头。 “是谁?” “杨,玄,璬”,聂小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 “什么?不,聂捕头,你确定你没有搞错?”,杨玄珪睁大了惊异的眼睛问到。 “杨大师,你想一下,知道你派人前去百花谷取百花露的人都有谁?知道四天前的夜里,那颗夜明珠送至府上的又都有谁?” 杨玄珪略微思索了一下,猛然间恍然大悟,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到:“是四弟,怎么会是他?” “杨玄璬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儿?”,聂小虎问到。 “是的”,杨玄珪点点头,蓦地,他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第三百五十四章 偷梁换柱(7) “吕文乐也都招供了,就是杨玄璬指使他在半路上将锦盒调了的包”,曹晓卉接着说到。 “文乐?他是玄璬的外甥……我明白了”,杨玄珪摇了摇头,脸色黯然。 “走吧,我们去杨玄璬家!”,聂小虎说完,迈步向外走去。 来到杨玄璬的家门口,聂小虎没有叫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客厅中,杨玄璬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身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 “玄璬,你!”,杨玄珪指着他,浑身哆嗦着。 杨玄璬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看了看聂小虎等人,脸上现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你们还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们,你们若是不来……”,杨玄璬笑着摇了摇头。 “来就来了,反正我的心愿已经达成,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杨玄璬说完,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兄长,我走后,玉清就托付给你照顾了!”,杨玄璬面带微笑地看着杨玄珪。 “四弟,此话怎讲?”,杨玄珪疑惑地看着他。 “呕!”,杨玄璬身子猛地一震,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紧接着鲜血从他嘴中汩汩而出,瞬间染红了前胸,人也“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四弟!”,杨玄珪悲呼一声,蹲下身去将尸体抱在了胸前,脸上老泪纵横。 “爹!”,此时一名体形微胖的少女跑了进来,当她看到倒在地上的杨玄璬时,整个人都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泥塑木雕的一般。 “啪嗒!”一声,一根啃了一半的鸡腿掉在了地上,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卉、斌子,你们搜一下这里”,聂小虎小声地说到。 两人点点头,分头行动去了。 一刻钟后,一个红色的锦盒和一个拳头大小的木盒摆在了客厅内的茶几上,两个盒子都开着,七个白色的小瓷瓶和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我们走吧”,聂小虎摇了摇头,缓缓地转过身去。 “斌子,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和小卉去河边走走”,聂小虎看着唐毅斌说到。 “切,你就是留我我也不当这个灯泡!”,唐毅斌撇了撇嘴,把剑往肩上一扛,大步离开了。 漫步在洛水河边,聂小虎与曹晓卉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肩并肩默默地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河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想改变历史吗?”,聂小虎突然开口说到。 “啊?”,曹晓卉就是一愣,“你说什么?” 聂小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曹晓卉,继续向前缓缓地走着:“其实,知道杨玄珪派人前去百花谷取百花露的人,不止只有杨玄璬,还有你、我和斌子。” “那又如何?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曹晓卉撅起了嘴。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那天在茶楼,当杨玄璬提到杨玄珪花了一箱珠宝买了一个名额的时候,你却突然提到了你受伤的那个夜晚,当时我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你并不是随意一说,而是在向杨玄璬暗示了些什么。” “我暗示他?”,曹晓卉乐了。 “没错,你还特别提到了箱子里可能会有弩箭之类的暗器,杨玄璬又不是傻子,岂会受不到启发? 还有就是钉在杨玄珪家门柱上的那张字条,昨天就只有你出去过一次,不是吗?” “可是杨玄珪都说了,那字迹就是杨玄璬的呀!”,曹晓卉挑了挑眉头。 “要搞到杨玄璬的字迹很简单,吕文乐不是带着他的亲笔信来的吗?你在拿到杨玄璬的亲笔信后,就去找了一位写字先生,让他模仿杨玄璬的笔迹写了那张字条,杜撰出了一个所谓的盗圣,也真够难为你的!” 聂小虎摇了摇头,接着说到:“小石头说他家附近的那位写字先生突然就搬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也是你的杰作吧?”,聂小虎笑着说到。 “我可是给了他五十两银子呢,没亏待他!” “知道你们曹家有钱!”,聂小虎笑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你,但是我除了模仿杨玄璬的笔迹写了那张字条外,其他什么也没做啊,都是杨玄璬他干的,怎么?你想抓我吗?”,曹晓卉撅着嘴看着聂小虎。 “抓你?为什么要抓你?”,聂小虎的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曹晓卉好奇地望着聂小虎。 “那颗夜明珠是杨玄璬找人去偷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能在他的家中找出来,这也算是天意吧,你模仿他的笔迹写了那张字条,意图嫁祸给他,但对于整件事情来说,你这么做却是立了功,因为夜明珠确实是他偷的。 至于暗示他用机关盒子杀害杨玉环这件事,却也做不得数,你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至于杨玄璬他从中受到了何种启发,那是他自己的事了,与你何干? 所以说,我不但不能抓你,还要大大的表扬你才对!” 聂小虎说完,轻轻地刮了一下曹晓卉那小巧的鼻子。 “其实那杨玄璬死得一点也不冤!”,曹晓卉轻哼了一声。 “哦?为何这么说?” “我查过了,他以前仗着他爹杨汪在朝中做大官,无恶不作,坏事做绝,死在他手里人命可是不少,他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倒是那个杨玄珪,是个音乐迷,只知道精研音乐,没什么恶迹。” “还有啊!杨玉环这一死,就再也没有那祸国殃民的妖精了,大唐又能安安稳稳的了!怎么样?我厉害吧?我拯救了大唐!”,说完曹晓卉得意地笑了笑。 “唉!”,聂小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小卉,历史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得了的吗?你也太天真了!杨玉环虽然死了,但很快就会有另一个人来代替她,结局还是一样的,历史就是历史,大唐的兴衰不是死一个杨玉环就能决定的了的,你明白了吗?” 曹晓卉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杨玄璬的家中,杨玄珪看着桌上的百花露和夜明珠,又看了看满脸惊恐、抖做一团的杨玉清,微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到:“也只能偷梁换柱了,四弟,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吧!” 杨玄珪扭头看向了杨玉清,微笑着说到:“孩子,你想不想能过上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的日子?” “想”,杨玉清睁着惊恐的眼睛,带着哭腔答到。 “那好,你记住,从今天起,世上再无杨玉清这个人!你的名字,叫杨玉环……” (一个月后,在咸宜公主的婚礼上,咸宜公主的胞弟寿王李瑁对杨玉环一见钟情,据说是被其身上所散发出的特有的幽香所吸引,欲罢不能,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当年就下诏册立杨玉环为寿王妃……)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敲门砖(1) 日月轮换、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金秋十月,此时距离杨玉环被害一案已是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天傍晚,洛阳城外洛水河边的一条小路上,邵树森正在慢悠悠地走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圆锥形的酒壶,突然,他的脚步停下了,眼睛努力地望着前方。 “那是什么?”,邵树森望着前方不远处地上躺着的一团黑影,皱起了眉头。 等他走到那团黑影近前,方才看清,原来地上躺着一名少女,只见少女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路边还散落着一捆木柴。 “这不是苏红玉吗?”,邵树森心里就是一惊。 “喂,醒醒!”,邵树森伸手摇了摇少女的肩头,少女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是死了吧?”,想到这里,邵树森赶忙伸出两根手指探向了少女的鼻下,一股微弱的气息从指间传来。 “没死!”,邵树森放下了心,又叫了几声,少女躺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反应。 借着月光,凝视着少女那清秀而又惨白的脸庞一会儿,蓦地,邵树森的脸上露出一种银邪的笑容,他先是四下里张望了张望,见附近无人,赶忙将少女扶起,背在了背上,向着前方一路小跑而去,转眼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在苏家村西南方不远处,洛水河边的树林之中,有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此刻木屋内亮起了一盏油灯。 苏红玉躺在木屋内的床上,气息均匀,虽然仍未醒来,但气色却是较之方才红润了许多。 邵树森坐在床沿上,望着苏红玉俏丽的脸庞,眼睛里充满了熊熊欲火,他慢慢地俯下身去,在吴红玉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 少女特有的体香顿时冲进了他的鼻孔,邵树森再也忍不住了,两只魔爪开始在少女的身上轻轻地上下游走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脸色发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 就在他拉开少女衣服下摆上的衣节,准备褪去她的上衣的时候,苏红玉突然睁开了双眼。 “啊!”的一声,苏红玉本能地坐了起来,蜷缩在床头,双手紧紧地护在胸前。 “邵树森,你…你想干什么?!”,苏红玉惊恐地望着邵树森。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显然令邵树森有些措不及防,但此时的他已是欲火中烧,顾不得许多了。 “宝贝儿,你就从了我吧!”,邵树森银笑着扑了上去,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苏红玉的嘴上,另一只手胡乱地扯着苏红玉的衣服。 “呜呜…”,苏红玉极力挣扎着,两只粉拳无力地捶打着邵树森的胸口。 无奈力量对比悬殊,很快苏红玉便被压在了床上,上身衣服大开,就连抹胸都被扯掉了,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怕被封文,此处描写仅到于此,请有兴趣的读者自行脑补场景) 邵树森趴在她的身上,在其耳边、脖颈、脸上胡乱地亲吻着,苏红玉的力气越来越小,眼角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绝望中苏红玉双手胡乱地摸索着,突然,她的右手触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物体,便死死地抓起了它,照着邵树森的后脑狠狠地砸了下去。 在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之后,邵树森趴在苏红玉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苏红玉慌忙推开他下了床,急急忙忙地将上衣系好,这才看清方才用来砸邵树森的东西,原来是一个圆锥形的酒壶。 看着趴在床上的邵树森,后脑上渗出了鲜红的血,苏红玉一阵后怕,紧抱着那个酒壶冲出了木屋,就连地上的抹胸也顾不得拾了…… “怎么会这样!” 次日上午,曹晓卉一边走着一边愤愤地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向了远处。 “你就认了吧!历史就是历史,绝不会改变的!”,聂小虎笑着说到。 “那杨玉环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又冒出一个来,还成了寿王妃?”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能回去,我倒是想写本书,书名就叫‘杨玉环秘史’,肯定能火!” “火你个大头鬼!”,曹晓卉白了聂小虎一眼。 “虎头儿、曹姐,早啊!” 此时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迎面走了过来,乐呵呵地冲着两人打着招呼,三人的身后是两名脖拴铁链的青年,再后面则是六七个人和一辆马车。 “小石头,你们这是?”,聂小虎微皱着眉头问到。 “哦,是这样的!”,石鋭凝笑着说到,“这不今天早上嘛,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在南门外的一条小路上,这辆马车被他俩持刀给劫了,他们都是马车上的乘客!”,石鋭凝指着那一小群人说到。 聂小虎看了看,一共是九人,六男三女,男的全都是三十上下岁,女的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那是谁把他们给制住的?” “是她!”,毛光鉴忙用手一指人群之中一名胖乎乎的女子。 “女的?”,聂小虎和曹晓卉就是一愣。 “是这么回事”,柳震萧笑着说到,“这两个家伙抢完了所有人身上的银子,还把她们两个给拉下了车,往树林里拽”,柳震萧指着另外两名女子说到。 “就在这时候,我们的这位女侠出手了,下车就是一顿连抓带挠啊!结果其余的几个爷们儿也都受了感染,大家一拥而上,愣是把这两个劫匪给打趴下了!” “见义勇为,该当表彰啊!”,聂小虎看着那名胖乎乎的女子,拍着手点头赞许到。 “这位妹妹,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来的勇气,让你敢于去跟两个持刀歹徒搏斗的?”,曹晓卉无比钦佩地问到。 胖乎乎的女子柳眉就是一竖,向前紧走了两步,一脚踹到了一名劫匪的屁股上,气呼呼地说到:“一车女的全挑光了,就剩我一人,你们磕碜谁呢?!” “我去!” 瞬间所有的人都翻倒在了地上。 “带回去吧!”,聂小虎摆了摆手。 “的咧!”,石鋭凝等三人答应一声,带着众人朝着捕快房走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敲门砖(2) “女人啊!还真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动物!”,聂小虎笑着摇了摇头。 “知道我们女人不好惹了吧?”,曹晓卉得意地哼了一声。 “两位官爷请留步!”,就在两人迈步前行的时候,一名中年道士来在了两人的面前,单手在胸前一竖。 “这位道长,不知有何见教?”,聂小虎还礼问到。 “贫道看两位面相,绝非常人,贫道掐指一算,两位定不是投胎转世的普通之人!” “哦?”,聂小虎和曹晓卉两人都是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吃惊地望着眼前的道士。 “敢问道长法号?”,聂小虎问到。 “贫道丹尘子是也!”,道士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道长,你看出来了?”,曹晓卉小心地问到。 道士望着曹晓卉,微微一笑,略一颔首。 “道长,这边说话”,聂小虎看了看旁边一条无人的胡同。 “道长,您看出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了?”,聂小虎问到。 “然也!” “那您到是说说看!”,曹晓卉紧接着问到。 “以贫道看来,两位官爷非常人所能及也!你们定是来自……” “来自哪里?”,曹晓卉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天上!”,道士指了指天空。 “天上?” “对!两位定是天上星宿下凡,来普度众生的!” “我次奥!”,聂小虎一个趔趄,差点没趴下。 曹晓卉也是翻起了白眼,拉着聂小虎就要走。 “哎!两位官爷请留步,贫道还有话要说!”,道士见状赶紧拦在了两人的前面。 “道长还有何事?”,聂小虎微皱着眉头问到。 “贫道虽然修行尚短,法力弱小,却也能上观天象……” “打住!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聂小虎打断了道士的话。 “好吧!两位官爷,近日来贫道发现这附近东南方的上空有凶光笼罩,前几日凶光时隐时现,现在却是大盛,我掐指一算,算出三日后那里必有一场大劫!” “大劫?什么劫?”,聂小虎笑着问到。 “贫道耗费了不少法力,算出三日后,也就是本月初十,夜里子时,洛南大街上的谢记银庄必遭劫匪洗劫!” “什么?”,聂小虎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道长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凶光越来越盛,就在谢记银庄的上空,贫道夜观天象,发现紫薇东移,天狼黯淡,北斗七星中从末端数第三颗星摇摇欲坠,正应了三日后凶光所罩之处必有大劫,而天狼星又是在夜里子时才会出现,因此贫道断定三日后的夜里子时,谢记银庄必遭盗匪洗劫,信与不信,全由二位大人,贫道告辞!” 道士说完略一稽首,一甩手中拂尘,飘然而去。 “这就是个神棍!” 曹晓卉望着道士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聂小虎则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虎哥,你还真信他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跟我们说这些话的!” “你还真信他会算?” “那倒不是”,聂小虎摇了摇头。 “此事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其一,就是这个道士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劫匪要抢劫谢记银庄的消息,或许是他偷听到的,这个暂且不用管他,他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无非是想借着这件事打打他的广告,若是真有此事,那他的名声可就传开了,以后找他看相算命的人还不排成队?” “嗯,有道理”,曹晓卉点点头,“那第二种呢?”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在撒谎,若是这种可能性成立,那就说明他本身就是一名盗匪,他们要在三日后干票大的,先用这个假消息将我们支开,来个调虎离山!” “嗯,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一些!”,曹晓卉点点头。 “管他是哪种情况,我们都要做好应对之策,走,我们回去再说!”,聂小虎一摆头,两人迈步往回就走。 “两位官爷请留步!” 就在两人刚刚走出约百米,从路边的一个小铺子里跑出一个中年男子,将两人拦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聂小虎问到。 “两位官爷请到铺子里说话!”,男子向着铺子一伸手。 进到铺子里,男子说到:“两位官爷,小人名叫周子元,是这家铺子的老板,我是给人加工碎银子的。” “你找我们有何事?”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个小姑娘到我这里来,她拿了一个银酒壶,说是让我给她熔了,弄成碎银,就是这个!”,说着话,周子元从身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银色的圆锥形酒壶,递到了聂小虎的眼前。 聂小虎接过酒壶看了看,酒壶是圆锥形的,上窄下宽,壶嘴呈喇叭形,样式十分普通,但份量却是十分地沉重,而且在酒壶底部还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五十两左右”,聂小虎掂了掂。 “没错!整整五十两!” 周子元点头说到:“那个小姑娘名叫苏红玉,就住在城外的苏家村,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大人您想,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怎么会有这么昂贵的东西? 足足五十两银子啊!我就是干十年也赚不了这么多!您看这酒壶底部,还有血迹,我猜这酒壶定是来路不明之物,所以我才……” “嗯,这里面必有文章!”,聂小虎点点头。 “小卉,你派人去苏家村查一下这个苏红玉。” “好的!” “老板,银子弄好了吗?”,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少女的声音。 “就是她!”,周子元一指站在铺子外的少女。 少女一看到聂小虎和曹晓卉,面色一阵惊慌,慌忙转身就想走。 “站住!”,聂小虎低喝了一声。 少女的身形一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 第三百五十七章 敲门砖(3) “你就是苏红玉?”,聂小虎问到。 “嗯”,少女转回身,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聂小虎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我…那个是…”,苏红玉结结巴巴地说到。 “嗯?”,感觉到酒壶内传来的轻微震动,聂小虎的眉头就是一皱,随后将酒壶倒了过来,在手心中控了控,一张卷成棍状的纸卷从酒壶内滑了出来。 聂小虎将纸卷展开,只见纸上写着“朝孩”二字。 “朝孟?什么意思?”,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将纸递给了一旁的曹晓卉。 “你是现在说还是去捕快房再说?”,聂小虎冷冷地盯着苏红玉。 “我…我…”,苏红玉看上去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看这酒壶是你抢来的吧?酒壶底上还沾有血迹!” “不!不是的!这酒壶不是我抢的!”,苏红玉慌忙摇着头,惊慌地说到。 “虎子!”,就在这时,唐毅斌从远处跑了过来,面色严肃,身后还跟着两名捕快,。 “出了什么事?”,聂小虎快步迎了上去,沉声问到。 “刚刚有人来报,城外邵家庄出了命案!” “人在哪里?” “就在捕快房等着呢!” “小卉!”,聂小虎扭头冲着曹晓卉喊到。 “虎哥!”,曹晓卉快步来到近前。 “你处理一下苏红玉的事情,尽快去城外邵家庄与我会合!”,聂小虎说完,将手中的酒壶交到了曹晓卉的手上。 “知道了!”,曹晓卉接过酒壶,转身向着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的苏红玉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留下协助曹捕头!”,聂小虎冲着跟随唐毅斌而来的两名捕快摆了摆手。 “属下遵命!” “我们走!”,聂小虎大手一挥。 来报案的是邵家庄的一名普通百姓,名叫邵天华,在去邵家庄的路上,聂小虎大致了解了案件的一些情况。 死者名叫邵卓然,男性,今年六十八岁,是一名老学究,无儿无女,家境一般,并无多少钱财,老伴早年因病去世了,两年前又续娶了一房娇妻卢氏,今年才二十三岁,发现尸体的正是卢氏。 “到了,就是这里了!”,邵天华指着一处围满了人的院落说到。 聂小虎略微打量了一下,院子不大,只有一排三间正房,房屋就在院子的正中。 “大家都安静!官差来了!”,守在院门口的一名老者大声喊到,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并自觉让出了一条通道。 “大人!您总算是来了!”,老者笑着迎了上来。 “你是何人?”,聂小虎问到。 “鄙人邵宜福,是邵家庄的庄主!”,邵宜福捋了捋颌下的须冉。 “原来是邵庄主,失敬!”,聂小虎一抱拳。 “大人客气了!”,邵宜福连忙点头笑到。 “可曾有人进去过?” “没有,自打卢氏发现了尸体,我就守在这里了,保证没人进去过!” “很好!”,聂小虎点了点头,“卢氏在哪里?” “她就是!”,邵宜福指着身旁正在抹着眼泪的一名年轻女子说到。 “奴家卢氏,贱名春花,见过大人”,卢氏抽泣着说到,微微道了一个万福。 “尸体在哪里?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就在地下储藏室”,卢氏答到。 “带路!” “是”,卢氏微一点头,当先朝着房门走去,聂小虎等人紧随其后,在聂小虎与唐毅斌和几名捕快进入屋内后,石鋭凝等人则在房门两侧一站,邵宜福知趣地停在了房门口。 进入屋内,聂小虎等人随着卢氏径直走向了后面厨房,在厨房的右侧地面上,有一个方形的盖板,盖板是开着的,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卢氏取过旁边桌子上的一盏油灯,举着进了洞口,洞口处是一道台阶,斜斜向下延伸,在向下走了约五六步之后,台阶处又是一道铁门。 铁门此时是开着的,门口处有一个木制的花盆架,架子上并没有花盆,而是放着一把打开了的铁锁和一条铁链,锁上还插着钥匙。 铁门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密室,室内漆黑一片,唯有卢氏手中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在灯光的映照下,聂小虎看到密室的地板上躺着一具老者的尸体。 “去弄些火把来!”,聂小虎吩咐到。 很快,五名捕快举着火把下到了密室之中,整间密室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密室不大,正方形,三面墙边都是两米高的木架子,每面墙边的木架子都被分成了三层,架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每层架子的隔板上都挂有一个小木牌,小木牌上分别写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 密室内有一张方桌,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支毛笔搁在砚台上,聂小虎轻轻地捏了捏笔头,已经干涸发硬了,桌上还放着一盏油灯,灯里已经没有灯油了,桌旁是一把方凳,凳面上铺着薄薄的一层灰尘,尸体就躺在方凳的旁边。 室内地面上布满了灰尘,地面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足迹,但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的,木架上的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桌子上也是丝毫不乱,桌面上附着浅浅的一层灰尘,看不出有打斗过的痕迹。 “比对一下地上的脚印,看看除了死者留下的,可还有别人的”,聂小虎吩咐到。 立刻有两名捕快开始了细致的比对工作,仵作也开始检验起尸体来。 聂小虎围着密室走了一圈,没有落下任何一个角落,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大约有千余本,除了书没有任何别的东西,方凳上也有脚印,显然曾被人踩过。 聂小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桌上的那盏油灯上,像是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没有落下油灯的任何一个部位,灯身是铜制的,在火光的映射下泛出绿幽幽的光泽,聂小虎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才点点头,将油灯轻轻地放了回去。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敲门砖(4) 紧靠着台阶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字画,画的是岁寒三友松竹梅,画上原有几行小字题诗,现在却被几行大一点的字迹给盖住了,只见画上写着“一无是处,生有何用?出人头地,死亦何妨?” 聂小虎站在画的前面,凝视了起来,虽然刚进十月,但密室内的阴冷仍使得他禁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良久,聂小虎这才转回身,不再看那幅画,伸手在架子上随便抽出了几本书,大体上翻了翻,又将书小心地放回了原处。 勘察完现场后,聂小虎回到了院子里,看着卢氏说到:“你将事情的经过说一说吧!” “是,大人!”,卢氏哽咽着点点头。 “老爷是个读书人,酷爱读书,他满腹经纶却又不喜功名,隐居在这小山村里,那间密室就是他用来藏书的地方,老爷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一趟的。 前天我回汝阳县娘家省亲,就只有老爷一人独自在家,原本打算在娘家多住几日的,但想到老爷年事已高,留他一人在家我着实放心不下,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 就在今天早上,我回到了家中,却是见不到老爷的身影,我想他可能是去了密室,于是便下去寻找,没想到……”,说着话卢氏又掩面小声哭泣了起来。 “你去密室的时候,那道铁门是开着的还是锁着的?” “自然是开着的,大人为何这么问?”,卢氏疑惑地问到。 聂小虎没有回答她的话,接着问到:“那你可曾动过门锁?” “没有”,卢氏摇了摇头,“我下到密室,刚过铁门就发现老爷躺在地上,我吓坏了,赶紧跑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老爷已经去了,身体都是冷冰冰的!”,卢氏放声哭了出来。 “家中可还有其他什么人吗?”,聂小虎面无表情地看着卢氏。 “老爷还有一个侄子,名叫邵树森,他住在城里,一年回不来几次,也不知他在城里做些什么”,卢氏止住了悲声,哽咽着说到。 “总捕头!”,此时比对足迹的捕快从屋内出来了。 “密室中的足迹全都比对过了,除了有少量女子的脚印外,其余脚印全都是死者留下的!” “那是我踩的脚印”,卢氏赶忙说到,“这不会…不会影响到大人吧?” 聂小虎微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仵作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将尸格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聂小虎接过尸格看了看,随即抬头看向了卢氏。 “你家老爷可有宿疾在身?” “有的”,卢氏点点头说到,“老爷有心绞痛的毛病,已经有很多年了,虽然常年吃药调养,却也始终不见有所好转,时常会犯病,一旦发作起来,老爷都是痛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面如红枣,喘不上气来。” “嗯”,聂小虎点点头。 “验尸结果说你家老爷是死于心跳骤停,应该是心病发作引起的,死亡时间是在一天半之前,至于引发病情的诱因嘛,应该是密室中的温度过低所导致的。” “什么?”,卢氏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原来老爷他是在密室中心绞痛发作而亡的!这都怨我啊!我不该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中的!”,说罢又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围在院门口处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原来邵学究是发病死的啊!” “家里没人,邵学究年纪又那么大,发起病来自然是只有等死喽!” “这卢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都说她与邵学究的那个侄子有一腿,我看假不了!” “嗯,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这下可随了她的心愿了!” “嘘!小声点!别乱**!” “安静!”,石鋭凝大步走到院门口处一声大喝。 “现在案情已经很明了了,现在我就来说一说邵卓然老先生究竟是怎样被人害死的吧!”,聂小虎环视了一下四周,笑着说到。 “哗!”的一声,人群之中顿时炸开了锅。 “害死的?不是病死的吗?” “对啊!我方才也听到是发病而亡的!” “嘘!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不等石鋭凝再次开口,一旁的庄主邵宜福赶紧举起双手向下按了按,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而此时的卢氏则是一脸惊慌的表情,眼珠不停地左右摆动着,视线飘忽不定,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卢春花,你是如何害死你家老爷的,说一说吧?”,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大…大人,怎么可能是我,奴…奴家今天早上才刚…刚刚回来”,卢氏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不说是吧?”,聂小虎一声冷笑,此时毛光鉴已经从屋内搬出了一把椅子。 “唐毅斌!” pose摆好后,聂小虎开始了他的开场白。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漏洞,而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漏洞找出来而已”,聂小虎一边用手指敲着大腿一边微笑着说到。 “卢春花,现在我就来说说你的漏洞在哪里”,小虎嘲讽似的看着她。 “哗!”,围观的人群再也忍不住了,顿时爆发出阵阵高喊声。 “哇!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微笑的聂神捕’吧?” “亲娘咧!我竟然能亲眼看到,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啊?” 在经过一阵嘈杂之后,人群自觉地安静了下来,现场静得有些吓人,就连咳嗽都没有一声。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聂小虎冲着人群一乐。 “三天前,卢氏随便找了个借口要回娘家省亲,在走之前,她先是将邵卓然骗至了地下藏书室之中,在邵老先生进入藏书室之后,她便在外面将铁门锁上,把邵老先生锁在了密室之中。 她知道邵老先生有心绞痛的宿疾,心想着邵老先生在密室内心病发作,肯定是必死无疑,即便是不发作,几天几夜饿也饿死他了! 三天后,她由于不放心,怕邵老先生被人救出,于是便回来了,结果发现邵老先生已经死亡,这才猫哭耗子闹了这么一出!” 话音刚落,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第三百五十九章 敲门砖(5) “大人!您为何说卢氏就是凶手?可有证据吗?”,人群中有人喊到。 “证据,当然有!”,聂小虎微微一笑。 “首先,密室的那道铁门是开着的,而门上的铁锁就放在铁门旁边的木架子上,若是邵老先生自己开的门,那么三天过去了,锁上应该是布满了灰尘才对,然而那把铁索上虽然有灰尘,但大部分地方却是被人擦拭过了,很显然,是有人开锁才会如此,那么这个开锁的人会是谁呢?” 聂小虎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已经在瑟瑟发抖的卢氏。 “其次,密室之中遍布灰尘,地面上、桌面上皆是如此,但很奇怪的是,桌子上的那盏油灯却是光亮如新,灯身上没有一点灰尘,而且里面也没有灯油了,这又是为何?” 人群中前排的人都齐齐摇了摇头。 “大家想像一下,在邵老先生被困在密室之内后,由于室内寒冷,他会如何取暖?他唯一的取暖方式就只有这盏油灯了!至于室内的那些藏书,那是邵老先生一生的珍藏,他自是不会去烧的。 由于油灯被邵老先生抱在怀中取暖,所以才会光亮如新,但在灯油耗尽后,邵老先生也就如同油灯一样,油尽灯枯了。” 说到这里,聂小虎不由地微微叹了口气,围观的人们也都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停顿了片刻后,聂小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快速地在大腿上交替点击了几下,继续说到:“当然,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邵老先生自己写下来的!在密室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邵老先生临死前,提笔在画上写下了两句诗,写的是‘一无是处,生有何用?出人头地,死亦何妨?’。 乍一看上去,这两句诗像是他在悲叹自己的一生,读书万卷、满腹经纶,到头来却一无是处,因而感叹生有何用,并发出了若是能够出人头地,那死又何妨的感慨,但这却只是它表面上的意思。 这两句诗其实是个打谜诗,第一句‘一无是处,生有何用?’,‘生’字去了‘一’,就是个‘牛’字;第二句‘出人头地,死亦何妨?’,‘死’字之头,是个‘一’字,连起来就是‘牛一’二字,这‘牛一’二字又作何解呢?” 聂小虎笑了笑,接着说到:“我看到密室内的书架上,每个格子上都挂着一个小木牌,木牌上用天干为名将每个格子命名,也就是‘甲格、乙格、丙格、丁格,以此类推,由此我便想到,既然有了天干,那么必有地支! 牛在地支之中位列第二,也就是丑牛,那么这个丑牛对应天干的第二个就应该是乙,也就是说‘牛一’变为了‘乙一’,很显然,邵老先生是在说在乙格的第一本书中藏有玄机!来人!” “总捕头!” “去地下密室之中,将乙字格里的第一本书给我取来!” “遵命!” 不消多时,书便交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聂小虎打开书,从书里拿出了一张夹在书页中的纸,并大声地朗读起纸上的字来。 “害我者,毒妇卢春花是也!邵卓然绝笔!” “哗!”的一声,人群顿时躁动起来,再看卢春花,此时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用凉水将其泼醒!” “的咧!”,石鋭凝答应一声,进屋取水去了。 “虎哥!”,就在这时,曹晓卉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卉,怎么样,处理完了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嗯!”,曹晓卉点点头。 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曹晓卉皱着眉头,望着已经被泼醒了的卢春花,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为何要这么做?”,曹晓卉问到。 卢春花没有回答,而是将湿答答的脑袋扭向了一旁。 “算了,回去再审,不怕她不说”,聂小虎摆了摆手。 “你那件事是怎么样的?” “哦,说起来也跟这边有点关联”,曹晓卉点头说到。 “哦?有何关联?”,聂小虎眉头微微一皱。 “那个苏红玉是苏家村人,今年十六岁,身体比较单薄,贫血比较严重,时常会因贫血而晕倒。 就在昨天傍晚,她去河边的树林中拾柴火,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就晕过去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在了床上,而且……” “而且什么?”,聂小虎追问到。 “而且屋里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她不从,那人便对她用强,在挣扎中她摸到了一个酒壶,并用酒壶将其砸晕了过去,在她逃跑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手中的酒壶十分地沉重,这才发现酒壶是银的,所以她才会带着酒壶跑掉了。” “原来是这样”,聂小虎笑着点点头,“那个男人是谁?苏红玉可认识?” “认识,他叫邵树森,就是邵卓然的侄子,所以我说与这边有点关联”,曹晓卉点头说到。 “邵树森?”,聂小虎就是一愣,“这还真是巧了!” “什么?这位大人,您再说一遍,那个男子是谁?”,此时卢春花突然问到,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邵树森!欲对小姑娘行非礼之事的人叫邵树森,就是邵卓然的侄子!”,曹晓卉大声地说到。 “邵树森!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你的良心都喂了狼了!”,卢春花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 聂小虎听着,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大人!我说!我全说!”,卢春花咬牙切齿地说到,“这一切都是邵树森教我这么做的,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那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我派人去了他的住处,结果人不在那里”,曹晓卉问到。 “我也不知道”,卢春花摇了摇头。 “他只是跟我说这几天有个大买卖要做,做完了能挣一大笔钱,到时候再带着我远走高飞,如今看来,全都是谎言!我被她给骗了!”,卢春花又哭了起来,但哭声中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悔恨和懊恼。 “算了,邵树森可以慢慢地去找,只要他还在洛阳城,就跑不了他!” 聂小虎站起身来笑着说到:“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明天一早去一趟洛南大街谢记银庄,我们去拜会一下这个谢大员外!” “好!”,曹晓卉点头说到,“这个谢记银庄可是洛阳城里数得着的大户,我还从未去过呢!” 第三百六十章 敲门砖(6) 第二天一大早,聂小虎、曹晓卉、唐毅斌和石鋭凝等人便来到了洛南大街上。 洛南大街是洛阳南区最为繁华的街道,接到两侧全都是高档店铺和豪华酒楼,街上往来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有钱的暴发户,虽然还是清晨,但街上已是人来车往、热闹非常了。 谢记银庄就坐落在洛南大街南侧的西端,是整条街上最大的商号,整座院子面积约有十亩,高大的院墙被涂成了红色,院内遍布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是座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 门房一听是总捕头驾到,不敢怠慢,极速跑进去通报,在过了约一顿饭的光景,一名衣着华丽、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鄙人谢光坤,不知聂总捕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谢光坤拱了拱手,笑着说到。 “哪里,在下不请自来,打扰了谢员外,还望见谅才是!”,聂小虎笑着寒暄到。 “聂总捕头说的哪里话来,您能大驾光临,真是令谢某蓬荜生辉啊!哈哈!快请进,我们里面说话!” 聂小虎微笑着点点头,迈步进了院门,在进入客厅后,大家分宾主落座,自有婢女奉上香茗。 “聂总捕头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是为了何事而来啊?”,在抿了一口茶之后,谢光坤笑着问到。 聂小虎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说到:“我这人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不喜欢绕圈子,我就直说了吧!” “在下洗耳恭听。” “谢员外,我们收到了线报,两天后的夜里子时,将会有强匪袭击你这里,因此我特来察看一下,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强匪要夜袭我谢记银庄?”,谢光坤就是一愣。 “不错!”,聂小虎点点头。 “哈哈哈哈!”,谢光坤仰头大笑了起来。 “我谢记银庄自打开业以来,历经三代,还从未被人抢过,不是我谢某夸口,那强匪不来便罢,若是真敢来,我管教他来得去不得!” “哦?”,聂小虎顿时来了兴致,眼眉一挑问到,“谢员外何出此言?” “嗯…这样吧,我带大家去参观一下我们谢家的防卫措施吧!”,谢光坤笑着站了起来。 “这样也好!”,聂小虎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谢光坤领着聂小虎等人从门房处开始看起,大门的左侧是一排三间门房,右侧则是一排临街店铺,四面围墙用大块的青砖砌成,高约三米,都被涂成了醒目的红色。 围墙下是一圈小河,约有两米来宽,河内潺潺流水清澈见底,河里时有五颜六色的锦鲤游过,好一处小桥流水人家。 “那些是做什么用的?”,曹晓卉指着河边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一个的,用砖砌成的一米来高的方形建筑问到。 “那是狗窝!”,谢光坤笑着说到。 “这么多?” “哈哈!若是哪个毛贼夜里翻墙进来,不掉进水里也要被狗给咬个半死!”,谢光坤大笑着说到。 “这要是十几条恶犬一齐扑过来,还真是……”,曹晓卉在脑中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不由地咽了一口吐沫。 “整座院里全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巡逻,一共有一百二十名护院武师,个个都是身手了得,不怕强匪来,就怕他们不来!”,谢光坤得意地说到。 “谢员外,听说你还有个银库,我估计强匪就是冲着你的银库来的,能让我看看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当然可以,这边请!” 聂小虎等人随着谢光坤来到了后院,后院中心是一个花园,花园内种满了花草树木,在花园的中心有一座假山,假山的旁边是一个小凉亭,令聂小虎感到奇怪的是,在凉亭的左侧是一块由青石铺成的长条形空地,与四周的花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另外就是凉亭的正面是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前院,若是从空中看去,就好像一块绿色的毯子被切了一刀似的。 “这个凉亭看上去有些古怪,应该有机关!”,聂小虎皱着眉头说到。 “不愧是总捕头,真是慧眼如炬啊!”,谢光坤笑着走向了那座假山。 也不知谢光坤在假山的什么地方按下了机关,只听得一阵“嘎嘎”作响,整座凉亭竟然开始横向移动了起来,看得石鋭凝等人都是目瞪口呆,愣在了那里! 在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整座凉亭都移动到了左侧的那块青石空地上,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聂小虎微微一笑,朝着洞口走了过去。 等众人来到洞口前方才看清,洞口斜斜向下有一道巨大的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把巴掌大小的方形铁锁,很奇特的是铁锁上竟然有两个锁眼儿。 “这就是银库了!”,谢光坤指着铁门说到,“银庄每天收取的银子都会在打烊后送到这里,第二天凌晨再取出来,怎么样,万无一失吧?”,谢光坤笑着说到。 “还真是够安全的,光是这机关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曹晓卉点点头说到。 “那是当然!这座银库可是我父亲花大价钱请的鬼手于天机设计打造的,是不是有点鬼斧神工的意思?”,谢光坤满意地看着铁门笑到。 “鬼手于天机?”,曹晓卉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许多。 “怪不得!”,曹晓卉禁不住连连点头。 “这地面上的防卫是很不错,基本没什么漏洞,但若是贼人掘地道进入银库呢?”,聂小虎问到。 “聂总捕头想得就是周全!”,谢光坤竖起了大拇指。 “那我就打开银库,请聂捕头看看里面的构造,若有疏漏之处,还请指教一二!” “不敢当!不敢当!”,聂小虎笑着连连摆手。 “还请诸位稍后片刻!”,谢光坤微一躬身,转身去了前院。 过了约一刻钟左右,谢光坤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名年轻力壮的下人。 “让诸位久等了!”,谢光坤冲着众人微一点头,径直走到了铁门跟前,自怀中掏出了两把钥匙,分别插进了两个锁眼儿内,一把向左转,一把向右转,直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大铁锁开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敲门砖(7) 四名下人两两分开,左右各两人,抓住铁门上的把手,费力地向两边推去,沉重的铁门向着两侧缩了进去,整座银库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银库不大,约有一百平米左右,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口大箱子,阳光自洞口射了进来,银库内十分地明亮。 “聂总捕头,请进吧!”,谢光坤向里一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聂小虎微一点头,迈步下了台阶,曹晓卉等人紧紧跟在了后面。 在进入银库后,聂小虎突然站住了,用脚蹬了蹬地面。 “铁板?”,聂小虎像是自言自语地问到。 “没错!”,谢光坤点点头说到,“岂止是地面,就连四面的墙壁都是铁板,整间银库就是一个巨大的铁箱子,若是想挖地道进来,那是痴心妄想!” “咚咚咚!”,石鋭凝走到一侧的墙边,用拳头敲了敲墙壁,银库内顿时发出了阵阵回响。 “还真是!”,石鋭凝点点头。 “嗯,不错!”,聂小虎绕着银库走了一圈,四处敲了敲,看了看,不住地点着头。 出了银库,众人回到了客厅内继续喝着茶,在闲聊了一会儿后,聂小虎微笑着说到:“谢员外,府上的防卫措施做得十分严密,但不是空穴不来风,既然那劫匪敢来,必是有所倚仗,万万不可大意!” “聂捕头说的是”,谢光坤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这样吧,两天后的晚上,我派一队兄弟过来,我也亲自过来坐阵,守上一夜,看那劫匪到底有何能耐,敢来此犯案!”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谢光坤听到此话,乐得是眉开眼笑。 “那到时候就辛苦聂总捕头了!” “不辛苦,份内之事!”,聂小虎摆了摆手。 “谢员外,多有打扰,告辞!”,聂小虎起身抱拳说到。 “那我就不远送了,咱们到时候再见!”,谢光坤哈哈笑着说到。 “这谢记银庄还真是固若金汤啊!”,出了银庄,来到大街上,曹晓卉边走边说到。 “我也想不出什么劫匪真有这个胆量敢来犯案”,聂小虎摇了摇头。 “驾!”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从聂小虎等人身边经过,车上装的满是泥土,哩哩啦啦地洒了一路。 “站住!”,聂小虎看了马车一眼,沉声说到。 “吁~~~!”,驾车的马夫一声长吁,拉住了马,马车停了下来。 石鋭凝等人不等招呼,立刻上前将马车围了起来。 “大人,有什么事吗?”,车夫跳下车来,忙不迭地鞠着躬。 “车上拉的什么?”,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土…土啊!”,车夫似乎有点犯迷糊,不解地答到。 “土?土有这么重吗?”,聂小虎的视线移向了车后那长长的车辙印。 “哦!是这样的!” 车夫这才明白了过来,赶忙笑着说到:“车上拉的不光是土,还有很多石头呢!” “石头?”,聂小虎冲着石鋭凝一摆头。 石鋭凝、毛光鉴等人会意,立刻开始检查起车上的土来,结果真如车夫所言,土下盖着许多石头。 “这些土和石头是从哪挖的,又要运到哪去?” “回大人,这些土和石头是从隔壁的洛水大街上挖的,要运到城南外河边去倒掉。” “为何要挖土?” “是这样的,有一个大爷在洛水街上买了一块地,说是要盖一座全洛阳最高的楼,这不正在挖地基嘛,谁知才挖了一天,竟然遇到了石头,把我们都给愁坏了,原本计划挖半个月的,这下倒好,我看一个月都完不了工了!”,车夫摇了摇头。 “走吧!”,聂小虎摆了摆手。 “哎!”,车夫鞠了一躬,赶忙跳上马车,催马走了。 “我说虎哥,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不就是听了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吗,看把你给担心的!”,曹晓卉白了他一眼。 聂小虎撇了撇嘴,无奈地笑了笑。 回到捕快房后,聂小虎与曹晓卉商议了半天,最后决定为了以防万一,对于道士所讲的两种可能性都做了应对之策。 “两天后我们带上一队人进驻谢家,我就不信他们敢强攻,另外为防止他们调虎离山,让所有辖区内的班头在那天晚上全部亲自带队巡夜,都带上烟花号箭,一旦遇上紧急情况,立刻燃放,所有人马一旦看到信号,立即全力赶往支援!” “明白!”,曹晓卉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第三天,这天清晨,两名捕快敲开了谢记银庄的大门。 “不是说晚上才来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谢光坤看着两名捕快问到。 “是这样的”,其中一名捕快说到,“我们总捕头怕万一有个闪失就不好了,所以先让我们提前来看一下!” “哦,这样啊,那请进吧!” “带我们去银库,我们要查看一下,这是总捕头吩咐的!” “好的!” …… “咚咚咚!”,银库里,一名捕快用刀柄在其中的一面铁板墙上敲了敲。 “不错!”,捕快点点头。 “将所有的箱子都打开,看看是否已被调包了?” “这个不太可能吧?”,谢光坤狐疑地说到,还是让人打开了所有的箱子。 一片白光耀眼,所有的箱子里都是白花花的大锭银两,两名捕快的眼睛看得都直了,放射出贪婪的目光。 “很好!我们这就回去向总捕头报告!”,两人点点头出了银库。 “两位不用这么着急嘛,先喝杯茶歇歇脚再走也不迟”,谢光坤笑着说到。 “这样啊,也好,听说你们谢家珍藏的黄山毛尖乃是茶中极品,我们兄弟也享享福!”,其中一名捕快笑着说到,笑容里带着一脸的奸相。 “那两位这边请!”,谢光坤的脸色明显地不自然起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敲门砖(8) 在喝过了一盏茶之后,两名捕快放下茶杯,起身告辞,谢光坤冲着身边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会意,赶紧笑着上前。 “两位官差辛苦了,我家老爷为了感谢你们前来帮忙,特意为两位准备了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两位稍待,我这就去取!”,管家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都是公事!”,一名捕快笑着说到,脚下却是一步也未动。 在等了一刻钟后,还不见管家回来,两人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礼物回头再来取吧!”,两人说完迈步就向外走。 刚走到客厅门口,便被迎面而来的五名捕快堵了个正着,来的正是曹晓卉,身后还跟着四名捕快。 此刻双方都静止在了原地,两名捕快脸色大变,眼中现出惊慌的神色,曹晓卉则冷冷地瞅着两人,背负着双手一言不发,一旁的谢光坤略微观察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官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冒充捕快了!”,两名假捕快对视了一眼,齐齐跪了下去。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曹晓卉冷冷地问到。 “小的胡三!” “小的李四!” “说吧,你们为何要冒充捕快,来此有何目的?” “回官爷,小的兄弟两个就是想来开开眼,我们从未进过大户人家,也从未喝过那么好的茶,更别说那么多的银子了,我们心想着若是能见上一见,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一个主意来!求官爷开恩,饶了我们吧!”,胡三和李四不停地磕着头。 “曹捕头,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有问题,所以才想办法拖住了他们,派人去向你们报告,果然不出我所料,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还真不知该如何留住他们了!”,谢光坤笑着说到。 “多亏谢员外了!”,曹晓卉冲着谢光坤一抱拳。 “看来今晚还真有可能出事,我这就回去审问他们,晚上总捕头会亲自带人过来!” “那就有劳了!”,谢光坤笑着拱了拱手。 “带走!”,曹晓卉一摆手,转身离开了。 “都怨你!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这下可好了吧?” “你还说呢!那么好的茶你喝过吗?那么多的银子你见过吗?这算是白来了吗?” “那倒是!哇!那么多的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呢!” “是啊,那银库好大!足有三丈多宽呢,总算是开了眼了,没白来!” “以后可有的吹了!” …… 一出了大门,胡三和李四便嚷嚷开了,两人都是兴奋无比,毫无被抓的沮丧和紧张感。 “来人!加强守卫,从现在开始不间断地给我巡逻,所有女眷都给我待在屋里,不许出来,所有的狗都给我放出来!”,谢光坤大声喝到,眼神中略微闪过一丝焦虑。 整个谢家大院在紧张和不安中度过了白天,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聂小虎、曹晓卉带着二十名捕快来到了谢家。 在将整个大院的防卫又重新布置了一下后,聂小虎等人和谢光坤在客厅内坐了下来,与此同时,整个洛阳南区几乎都陷入了紧张的状态,各个辖区的班头都带着几名捕快在大街小巷里紧张地巡逻着,空气凝重,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在闲聊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大家都没有了话题,客厅中陷入了沉默,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子时的梆声传来,时间到了,平安无事! 谢家大院内一片平静,各处都没有发现异常,也没发现有升空的号箭,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虚惊一场!”,谢光坤终于笑了,“我想是有聂总捕头亲自坐阵,那些劫匪怕是不敢来了!” “我就说那是个神棍嘛!”,曹晓卉不屑地说到。 聂小虎却仍然是紧锁着眉头,努力地思考着什么。 蓦地,聂小虎开口问到:“白天那两个假捕快都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他们就是进银库转了一圈,在墙上敲了敲,无非就是开开眼,想看看银子而已!”,谢光坤说到。 “小卉,在他们被带回去的路上,可曾那个遇见过什么人,亦或是说过什么话没有?要么就是有没有停下来过,比如说上茅厕之类的?” 曹晓卉微皱着眉头说到:“没有,没遇上什么人,也没停下来过,直接就带回去了,至于说过什么,那两个家伙一路上嘴倒是没停下来过,说的无非都是些相互埋怨的话,兴奋地不得了。” 在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聂小虎又问到:“谢员外,银庄里的人是否都在院内,有无外出人员?” 谢光坤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管家,管家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到:“没有,庄里的人全都在,并无一人外出。” “难道是我想多了?”,聂小虎心说。 “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是一个也没外出?”,聂小虎重复了一遍。 “没有,我很确定!”,管家摇摇头说到,“全都在了,如果不算已经辞工了的。” “辞工?谁辞工了?什么时候?”,聂小虎追问到。 “是个内院的护卫,五天前就辞工不干了,说是嫌累,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又想挣钱又不想吃苦,真是……”,管家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叫邵树森,是城外邵家庄的”,管家答到。 “邵树森!?”,聂小虎猛地一惊,一旁的曹晓卉也瞬时睁大了眼睛。 “邵树森、酒壶、朝孩、辞工、道士、假捕快……”,聂小虎飞快地在脑子里将所有的线索捋了一遍。 “今天是十月初几?”,聂小虎突然问到。 “十月初十啊,怎么了?”,谢光坤有些茫然地答到。 “不好!”,聂小虎大叫了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客厅内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银库!”,聂小虎风一般冲出了客厅。 众人赶到后院花园,花园内静悄悄的,一切都显得异常的平静,见到聂小虎等人赶到,隐藏在花园暗处的几名捕快也都走了出来。 “打开银库!”,聂小虎大喝了一声。 第三百六十三章 敲门砖(9) 银库打开了,十几名捕快手持火把冲到了里面,将银库内照得雪亮眼前的情景令谢光坤目瞪口呆,就连曹晓卉也是大吃了一惊。 银库正冲着大门的那面墙已经没有了,墙后面是一个与墙等宽的小厅,另有一条通道通向外侧,一块巨大的铁板倒在了地上,银库内空无一物,十余口装满银子的箱子全都不翼而飞了! “这…这…”,谢光坤在银库内转了两圈,急得额头直冒汗,最后停了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聂小虎。 “我带人去追!”,曹晓卉柳眉一竖,冲着墙后的那条通道冲了过去。 “站住!”,聂小虎一声大喝,曹晓卉和几名捕快正在快速奔跑的身形硬生生停了下来。 “跟我来!”,聂小虎一挥手,冲出了银库。 曹晓卉一皱眉,但也来不及多想,跟着聂小虎冲了出去。 “还愣着干什么!都跟上去帮忙!”,身后传来了谢光坤的怒吼声。 出了大院,聂小虎翻身上马,大喊到:“跟我去城南!” 说完催马朝着南边疾驰而去,曹晓卉等人也都紧紧地跟了上去,后面则是一大队手持火把的谢家护卫,浩浩荡荡地跟在了后面。 出了南城门,聂小虎催马直奔洛水河边,在接近河边的时候,聂小虎在马上隐隐看到不远处的河边上有几点亮光,来不及多想,冲着那几点亮光冲了过去。 等到了河边亮光处,只见黑乎乎一条中型的客船已经驶到了河的中心。 “船家,把船划回来!”,聂小虎卯足了力气大声喊到。 船上的人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向前撑着船,此时曹晓卉带着十余名捕快也赶到了聂小虎的身边。 “火箭!”,聂小虎向一侧一伸手,眼睛紧盯着那条船。 一把弓箭递到了聂小虎的手中,聂小虎拈弓搭箭,一名捕快手持火把点燃了箭头上的油捻,只听“嗖!”的一声,黑暗中一颗火红的流星直奔河中心的那条船。 “夺!”的一声,火箭钉在了船头甲板上,甲板上的人急忙将火箭拔下,并朝岸边挥舞着双手。 “不要放箭!我们划回去!划回去!” 看着客船在河中缓慢地调头,聂小虎不由地冷笑了一声。 船慢慢地靠了岸,船头有人抛下了引绳,几名捕快手持引绳将船拉到了岸边。 “船上的人都给我下来!”,聂小虎大声喝到。 很快十几道黑影鱼贯下了船,默不作声地挤在了一起。 “你们谁是船老大?” “官爷,我是!”,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 “方才我喊话的时候,为什么不停船?”,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官爷,小…小的不知是官家喊话,还以为是劫匪呢,所以……” “船上装的是什么?” “都是些山货。” “运到哪里去?” “开封。” “为何要在半夜开船?” “货主那边要的急,所以就半夜起船了”,船老大唯唯诺诺地答到。 “虎哥,没有!”,此时曹晓卉已经带人搜遍了整条船,站在船头冲着聂小虎摇了摇头,随后又跳回到了岸上。 “大人,我们可都是本本份份的百姓啊,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船老大委屈地说到。 聂小虎没有理会,眼睛往那十余人里看了看,随后指着人群后面一名紧低着头的人说到:“你,出来!” 那十余人都没有动。 “说你呢!给我出来!”,石鋭凝快步走上前去,将那人拉了出来。 一支火把在其脸前一照,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道士!”,曹晓卉一眼便认出了此人。 “我…我那天是跟两位大人开玩笑的”,此人低着头,小声地说到。 “玩笑?我看未必吧?邵树森!”,聂小虎冷冷地说到。 此言一出,那人浑身就是一颤,曹晓卉也是大吃了一惊。 “他就是邵树森?”,曹晓卉睁大了惊奇的眼睛。 “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聂小虎微笑着说到。 “大人,您…您认识我?”,邵树森小声地问到。 “不认识,猜的”,聂小虎笑了笑。 “大人,我们是真不知道他是个作奸犯科之人,您现在人也抓住了,也该放我们走了吧,我们还赶时间”,船老大讨好似的笑着说到。 “真的没搜到吗?”,聂小虎看着曹晓卉。 “没有,船上船下都搜过了”,曹晓卉摇摇头。 聂小虎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从身边的一名捕快手里拿过一支火把,走到了船舷边上,弯下腰仔细地看了看。 “这船身吃水变浅了不少嘛!是不是方才把什么沉重的东西沉到河里了?” 聂小虎笑了笑,船老大的脸色却是大变。 “等天亮了,派人下水去捞一下,东西必在河底!” “完了!”,船老大立刻耷拉下了脑袋。 “聂大人!”,就在此时,谢光坤喘着粗气赶到了。 “大人,怎么样?银子追回来了吗?” “就在河里”,聂小虎指了指河中心,笑着说到,“等天亮就派人打捞!” “还等什么天亮?!”,谢光坤眼睛一亮,脸上顿时换了一副惊喜的模样。 “祥子!带人给我下去捞!” “是,老爷!” 紧接着响起了“噗通!噗通!”的下水声,十几名谢家的下人顾不得十月河水的寒冷,一个接一个地跟比赛似的跳入了河中。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十几口箱子都被打捞上了岸,谢光坤眉开眼笑地挨个检查了一遍。 “分文不少!”,谢光坤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聂总捕头,您真是我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呀!” 聂小虎把嘴一撇:“赶紧把银子都运回去吧,把银库再好好修补一下,别再出篓子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谢光坤忙不迭地点着头。 “走!回去!”,谢光坤冲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挥手。 第三百六十四章 敲门砖(10)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聂小虎笑着挥了挥手。 “虎哥,我…” 聂小虎一摆手打断了曹晓卉的问话,“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等回去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好吧!”,曹晓卉点点头,翻身上了马。 回到捕快房后,天已经大亮了,聂小虎此时一点也不觉得乏累,立即对邵树森进行了审问。 “虎哥,他为什么要装成道士告诉我们他们要劫银庄的事?我真是有点糊涂了!”,还没等聂小虎开口问邵树森,,曹晓卉便急急问到。 “他这是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敲门砖!”,聂小虎笑着说到。 “敲门砖?”,曹晓卉的眼睛立时变大了。 “没错!他很聪明,先是将夜袭银庄的事告诉我们,那么我们得知了此事后,必会前去银庄告知此事并布置防卫措施,如此一来,在我们从银庄出来之后,他们再假冒成捕快前去银庄,那就顺理成章了,不过好在谢员外多了个心眼儿,让我们抓住了那两个探子。” “可是那两个家伙并没有做什么呀,况且又被我们抓住了,那又能如何呢?” “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吗?”,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 “据谢员外所讲,那两人在银库里转了一圈,还在墙上敲了敲,这就做的足够多了!” “这就足够多了?我还是不太明白!”,曹晓卉撅着嘴摇了摇头。 “银庄内的防卫措施相当地严密,要想从地面进入银库几乎是不可能的,要想偷银库,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地下挖掘地道进去。 很显然,他们知道银库的具体位置,并且知道银库是铁板墙的构造,因为有他这个内应”,聂小虎指了指低着头不说话的邵树森。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银库具体的尺寸,因此他们便派了两个人,假冒捕快进入到了银库里面,先是在正对着大门的那面铁板墙的正中敲击了几下。 注意,此时他们已经将地道掘到了那面墙的后面,有人正在墙后听着,在听到声音后,他们便确定了墙的中心位置,剩下来只要知道墙的长度,他们就可以将整面墙全部挖掘出来了。” “我明白了”,曹晓卉点点头。 “可是那两人被我抓住了呀,当时他们并没有出银庄,他们又是如何将墙的长度透露出去的?” 聂小虎微微一笑:“你不是说过那两个家伙在回捕快房的时候,一路上嘴就没停下过吗?你再好好想想,他们肯定说过墙的尺寸。” 曹晓卉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蓦地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那两个家伙确实说过!我记得那个李四好像说过银库足有三丈来宽!” “这就对了!他们必是有人一路跟踪你们,情报就这么泄露出去了!” “还真是够狡猾的!”,曹晓卉咬牙切齿地说到,“奶奶的竟敢利用我!” “说!是不是这样的!?”,曹晓卉一拍桌子,冲着邵树森娇喝到。 邵树森没敢抬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曹晓卉接着问到:“虎哥,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是用船将银子外运的?而且还知道地点?” “这就要拜他所赐了!”,聂小虎笑着指了指邵树森。 “我?”,邵树森终于说话了,抬起头看着聂小虎,眼睛里满是茫然。 “对,就是你!”,聂小虎乐了,“你还记得苏红玉吗? 邵树森先是一愣,随后又耷拉下了脑袋,小声说到:“我其实并没把她怎么样,她把我砸晕了,还偷走了我的酒壶。” “正是那个酒壶暴露了你们的意图!”,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虎哥,你是说酒壶里的那张纸吗?”,曹晓卉问到。 “没错,酒壶里的那张纸上写着‘朝孩’二字,那就是他们要将银子运走的时间!” “朝孩?”,曹晓卉皱起了眉头。 “这里两个字拆开就是十月十日,亥时和子时之间!” “还真是!”,曹晓卉的眼睛顿时亮了许多。 “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是用船运走银子的?” “还是他们告诉我的!”,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会告诉你,难道说有人出卖了我们?”,邵树森突然抬起头来说到,眼睛里充满了诧异。 “没有人出卖你们,只不过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而已”,聂小虎笑着说到。 “那不可能,知道此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邵树森突然闭住了嘴,好像知道自己开始不打自招了。 “怎么不说了?”,聂小虎笑着问到。 “你…你在套我话!”,邵树森又低下了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聂小虎惬意地向椅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挖掘地道可是个大工程,从远处挖起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只能是从附近开挖,而洛南大街隔壁的那条洛水街上恰好就有人在挖地基,是不是很凑巧?” “我想起来了!我们从银庄出来后遇见过一辆拉土的马车!”,曹晓卉接口说到。 “你还记得当时那个车夫是怎么说的吗?”,聂小虎笑着问到。 “好像说是一个有钱人买了……” “不是这个”,聂小虎打断了她的话,“那车夫说要将土运到哪里倒掉?” “城南河边!”,曹晓卉想了想,突然大声说到。 “这么多的银子,若是从陆路运走,必是十分地扎眼,而且也很不安全,所以只能是用船。 而要做这件事就必须要有内应,而这个内应又不能露面,所以他便负责去联系船只,我想那个酒壶应该就是买船的钱吧?而酒壶里的那张纸上写的,就是开船的时间了。 所以当我得知银庄里那个辞工的人就是你时,这些所有的信息就都能串在一起了,要怪,就只能怪你临时起了色心,坏了大事!”,聂小虎笑着说到。 “那邵卓然的案子呢?与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曹晓卉突然想起了邵卓然的事情。 “我骗她去杀我叔叔,就是想让她缠住你几天,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就把案子破了”,邵树森双手抱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前。 “而且卢春花还供出你有个大买卖要做呢!”,聂小虎笑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义之财(1) 一连下了三天的秋雨终于停了下来,清晨,太阳终于钻出了被窝,放射出了那久违了的红色光芒,天空一片蔚蓝,一丝云彩也没有。 “唉吆!唉吆!”,毛光鉴一手捂着腮帮子,表情痛苦地进了捕快房大厅。 “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咋滴了?”,石鋭凝看着愁眉苦脸的毛光鉴问到。 “别提了,牙疼!真是受不了!”,毛光鉴无力地摆了摆手。 “正所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啊!”,聂小虎笑着说到。 “我说虎头儿,你就别在这说风凉话了,我都快疼死了!”,毛光鉴含糊不清地说到。 “那就赶紧去找个大夫,把那颗坏牙给拔了不就结了?”,柳震萧撇了撇嘴。 “就是,快去吧,我给你一个时辰的假!”,聂小虎笑着摆了摆手。 毛光鉴捂着腮帮子想了想说到:“那拔了牙,影响我吃山珍海味吗?” “嗯?”,大家听了都是一愣。 “不影响!”,曹晓卉摇了摇头。 “哦!那影响我穿绫罗绸缎吗?” “不影响!” “那影响我坐豪华轿子,出入高档酒楼吗?” “统统都不影响!”,曹晓卉笑着说到,“唯一有影响的,就是在你拔了牙以后,再吹牛逼有可能会漏风!” “哈哈哈哈!”,大厅内的众人都仰头大笑了起来。 在毛光鉴外出拔牙之后,聂小虎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想了想对曹晓卉说到:“小卉,这天终于放晴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呢,这几天闷在屋里都给我憋坏了!”,曹晓卉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我可是哪都不想去,告诉我你们去哪,万一有事我好去找你们”,唐毅斌晃了晃脑袋。 “不远,我们就去城外的河边溜达溜达,中午之前就赶回来!”,聂小虎说完,转身与曹晓卉并肩走出了大厅。 两人骑着马慢慢地溜达出了城,来在了洛水河边,聂小虎与曹晓卉下了马,也不牵马的丝缰,任由两匹马跟在身后,并肩走在河边的小路上,迎着习习的秋风,两人的内心都是感到无比的惬意与安详。 由于连续下了三天的暴雨,此刻河水猛涨,咆哮着自上游奔腾而下,不时地碰撞着突出的石头和树干,激起欢腾的浪花。 “你看,他们两个多浪漫呀!”,曹晓卉边走边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石桥的桥头说到。 聂小虎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一座石桥桥头旁边的草地上,有一对男女正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们,身下铺着一块方布。男子身穿一身蓝色长衫,女子则是一身粉色的衣裙,从两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似乎是对有钱的夫妻。 女子偎依在男子的身上,头侧靠在男子的肩头,他们的身旁还放着一个小食篮,看样子是来游玩的。 “我们也找个地方坐坐吧!” “嗯”,曹晓卉点点头。 “桥那边也有块草地,我们去那儿吧!”,聂小虎指着桥的另一边说到。 就在两人迈步朝着前方那座石桥走去的时候,就见前方草地上坐着的那名女子伸手指了指河边,那名男子点点头,站起身来跑了过去,来到河边,那名男子俯下身去,努力地向下伸着手,看样子是想要采摘河边的几株野花。 突然,只听得“啊呀!”一声,那名男子身子一歪,紧接着“噗通!”一声,那名男子整个掉进了水流湍急的河里,男子双手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随即沉入了河中。 “啊!”的一声惊叫,那名女子站了起来,跑到了石桥上,两边不停地来回向下看着,急得哭了起来。 这一幕被聂小虎和曹晓卉两人看了个清清楚楚,两人大吃了一惊,飞速跑到了石桥之上,桥下只有湍急的河水,哪里还有那名男子的身影。 “两位大人,救救我的夫君吧,他不会水的!”,女子看到两人,急得跪了下来,一边哭喊着一边连连磕头。 “小卉,你赶紧回去叫人!我去下游找!这位夫人,你就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聂小虎即刻说到。 “好!”,曹晓卉说完便翻身上马,朝着城里疾驰而去。 “哦,奴家知道了”,女子哭着点点头,站了起来。 聂小虎立刻骑着马,顺着河边的小道一路向着下游边跑边观察着水面。 下游的河面开阔了许多,水流也逐渐平缓了下来,在向下游跑了约半个时辰左右,聂小虎终于发现了那名男子,面朝下浮在水面上,一棵从岸边倒下的小树横在水面上,男子的身体恰好被拦在了树干上。 “我特么也不会水!”,聂小虎站在岸边,眼瞅着那名男子,急得直跺脚。 好在时间不长,曹晓卉带着几十人赶到了,其中还带着那名女子。 “夫君!”,女子看到河里的男子,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众人赶紧下水,七手八脚地将那名男子捞上了岸,男子面色浮肿,眼睛突出,衣服上也被撕开了几道口子,看样子已经不行了,仵作在探了探男子的脉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的夫君啊!”,女子一声痛哭,扑在了尸体上面。 “例行公事吧!”,聂小虎微微叹了口气,对仵作说到。 仵作点点头,立即开始了验尸工作,几名捕快将女子从尸体身边架了起来。 在女子稍稍平复了一会儿后,聂小虎这才开口问到:“死者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回大人”,女子抽泣着说到,“他是我的夫君,名叫吴志远,奴家娘家姓夏,贱名一个楠字,我们在城里住。” “他为何要去河边?” “这都是我的错!”,夏氏哭着说到,“我看到河边有几株野花开得甚是好看,于是便叫我夫君前去为我采来,没想到他却失足落水,抛下我一个人就去了,可怜我孤身一人,连个孩子也没有!”,说完又放声大哭起来。 “唉!这真是飞来横祸啊!”,曹晓卉微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大人!”,仵作很快便验完了尸体,将尸格递了过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不义之财(2) “死者周身无任何外伤,肺部满水,确系溺水而亡,死亡时间在两个时辰内”,尸格上这样写着。 聂小虎看着尸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了开来。 “夏夫人,还请节哀顺变,我们陪同你一起将尸体运回去”,聂小虎看着还在哭泣的夏楠说到。 “多谢大人!”,夏楠抹着眼泪,微微欠了欠身。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大同区的一座院落门前,院门前一名中年男子带着诧异的眼光迎了上来。 “大嫂,您这是?”,男子来到夏楠的身边,疑惑地问到。 “大兄弟!”,夏楠哭着将事情的经过诉说了一遍。 “什么?怎么会这样!”,男子听完后,立刻被惊呆了。 “吴大哥!”,直到看到吴志远的尸体,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悲吼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与死者是什么关系?”,聂小虎看着这名男子问到。 男子稍微平静了一下,对着聂小虎拱手施礼说到:“大人,小人名叫林培浩,家住栾川县,家兄林培洪,与吴大哥是生意上的好朋友,家兄与吴大哥之间的生意往来,大多都是我来回经手的。” “嗯”,聂小虎点点头,接着问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是这样的”,林培浩慌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说到,“家兄给吴大哥写了一封信,要我赶紧送过来,我昨日上午便从家中启程,直到半个多时辰前才赶到了这里,哪知家中无人,我只好等在了院门外,没想到……”,林培浩说完眼圈一红。 “栾川县?离这里可不近啊!”,聂小虎皱了皱眉。 “是不近,骑马足有一天的路程,我昨夜在城外的福缘客栈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才进的城”,林培浩点点头答到。 聂小虎点点头,转而看向了夏楠:“夏夫人,尊夫不幸落水而亡,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还请节哀顺变,好生将其安葬了吧!” “是,大人”,夏楠抽泣着点了点头。 “那我们告辞了!”,聂小虎一抱拳,翻身上马,一拨马头离开了,曹晓卉和所有人也都紧随其后。 “小石头,小毛子、小柳子!”,在走出约一刻钟之后,聂小虎突然喊到。 “虎头儿!”,三人赶紧走了上来。 “你们去一下城外的福缘客栈,查一下那个林培浩昨晚是否真的在那里过的夜!” “明白!”,三人立刻朝着城外奔去。 “怎么,虎哥?难不成你怀疑吴志远是被人害死的?”,曹晓卉皱起了眉头。 “很难说!”,聂小虎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时可是我俩亲眼所见的,那吴志远去河边摘花,失足掉进了河里,怎么可能会是被人所害?”,曹晓卉彻底糊涂了。 “亲眼所见是不假”,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可是我们谁也没看到那落水之人的脸,不是吗?” “那倒是”,曹晓卉点点头,“难道说死的这个吴志远并不是那落水之人?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聂小虎笑了笑,“此案有两处疑点,其一,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上有多处破口,明显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撕扯所致,若真是他掉入水中,那几道口子是从何而来? 其二,吴志远虽然是溺水而亡的,但其周身上下却是没有半点伤痕,试想若真是他落水,河中有着不少大石头,在那么湍急的水流作用下,怎么会撞不上几块,从而留下被撞过的淤青之类的伤痕?” 曹晓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衣服上的口子也有可能是其在落水之前就留下的,至于没有伤痕,也有可能是凑巧了,他就是没撞上石头,这也说不定啊?” “所以说嘛,很难说,让小石头他们去查一查,有备无患嘛!”,聂小虎笑着说到。 “我看你就是有点神经过敏,没案子查你就难受是吧?”,曹晓卉白了他一眼。 回到捕快房,进了院子,还没等踏上大厅的台阶,聂小虎就听得身后传来了几道喊冤的声音,聂小虎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 只见大院门口走进来三个人,两名捕快和一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流浪汉嘴里不停地喊着冤枉。 “怎么回事?”,聂小虎阴着脸走了回去。 “总捕头!”,两名捕快赶紧抱拳施礼。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喊冤?” “大人!青天大老爷!我是被冤枉的,请你开恩啊!”,流浪汉像是看见了救星,赶紧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是这么回事”,其中一名捕快说到。 “就在小半个时辰前,我们兄弟两个正在巡街,在路过郑家当铺的时候,里面的一名伙计走了出来,说是有个流浪汉拿了件质地上好的衣服来当,一个流浪汉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衣服?因此他怀疑这件衣服是他偷的。 于是我们便问他衣服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说是他捡的,这种谎话也太没创意了,因此我们便将他捉了来!”,捕快笑了笑。 “衣服在哪?”,聂小虎微微皱了皱眉。 “在这呢!”,另一名捕快赶紧将手中的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 “总捕头,这衣服有点湿,还未干透,而且在衣服的里衬上还绣着一个‘吴’字,明显就是哪户人家晾晒在外面的,肯定是被他偷了来,拿去当铺换钱的!” 聂小虎打开布包,将衣服抖开,是一件湿了的蓝色长衫,看着这件长衫,聂小虎的眼睛猛地就是一亮。 “大人,这真是我捡的,不是偷的,苍天可以作证!”,流浪汉忙不迭地说到。 聂小虎并没有理会他,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件长衫,笑着说到:“小卉,你看这件衣服是不是有点眼熟?” 曹晓卉仔细地看了看这件衣服,眉头微皱着说到:“这好像和那个吴志远所穿的衣服是一样的。” “就是一样的!这里还绣着一个‘吴’字呢!”,聂小虎翻开里衬,指着下摆处的一个用黑色丝线绣成的‘吴’字说到。 “虎哥,你…你不会认为这件衣服就是吴志远的吧?”,曹晓卉惊奇了。 “闹不好就是!”,聂小虎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义之财(3) “这件衣服你是在哪里捡到的?”,聂小虎兴奋地问到。 “这么说大人是相信我了?”,流浪汉惊喜地问到。 “赶紧说!”,聂小虎把眼一瞪。 “是!是!”,流浪汉忙点着头说到,“我是今天早上在城外河边的树林中捡到的!” “城外河边树林?”,聂小虎意味深长地看了曹晓卉一眼。 “带路!” …… “就是这里了!”,半个时辰后,流浪汉指着河边树林中的一小块空地说到。 空地距离河边很近,也就是十几步的距离,地上散乱地分布着许多脚印,还有许多折断了的树枝,另外从那堆树枝到河边,还有着明显的重物拖行过的痕迹。 在几处树枝上,聂小虎还发现了几条丝线,像是衣服刮在树枝上被撕扯下来的,聂小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地上的脚印,发现至少有四个人的,有男子的脚印,也有女子的。 聂小虎四下里看了看,随后问到:“小卉,这里是不是在今天早上那座石桥的下游?” “嗯,是的,不算很远,从这里走过去也就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吧!”,曹晓卉向前方看了看。 “非常好!”,聂小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着说到。 “这里倒像是有人打斗过的痕迹,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随便是谁在这里打过架,不都是很正常的吗?”,曹晓卉皱着眉头说到。 “你说的没错,是很正常,可是有这件衣服就很不正常了!”,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衣服?虎哥,我真是被你给搞糊涂了,那吴志远身上不是穿着衣服呢吗?” “走吧,回去我再给你解释!”,聂小虎笑着一挥手,翻身上了马。 “总捕头,那他怎么办?”,一名捕快指着那名流浪汉说到。 “给他二两银子,放了!”,聂小虎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虎哥,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回到捕快房大厅,曹晓卉便急不可耐地问到。 “其实这件事一点也不复杂”,聂小虎笑着说到。 “今天早上,我们确实是亲眼见到那名男子掉进了河中,并被河水给冲走了。” “嗯嗯!”,曹晓卉点点头,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若我猜得不错,那掉入河中的男子必不是吴志远,而是另有其人!” “你是说那人假扮吴志远?是那个林培浩吗?” “有这个可能”,聂小虎点点头。 “继续!”,曹晓卉催促到。 “我们先假定那人就是林培浩好了,他先是于昨夜偷偷地与夏氏见了面,商定好了计划。在今天早上,他们将吴志远骗至城外河边的树林中,并将其溺死在了河边,然后将尸体用树枝覆盖住,藏在了河边。 随后林培浩便穿上与吴志远一模一样的衣服,与夏氏两人去了河边石桥,装作一对外出游玩的夫妻,便是你我今天早上看到的样子。 他们两个坐在桥头的草地上,并不是什么谈情说爱,而是在等待着目击者的到来,其实只要有人看到就可以了,不论是谁都行,只不过恰好正是我们而已!”,聂小虎笑了笑。 “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在你我的注视之下,林培浩跑去河边假装采摘野花,接下来就是‘一个不留神’,掉进了河中。那林培浩必是水性极好之人,在掉进河中后,他随着湍急的水流直往下游而去,在经过藏匿吴志远尸体的地方,他游上了岸。 上岸后,他便将尸体拖到了河边,并推下了水,这样一来,掉进河中的人就变成了真正的吴志远了,但是尸体在被他拖行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树枝撕扯开了几道口子。 吴志远的尸体在漂流了一小段路程后,便被倒下的树干给拦住了,这也是为什么吴志远所穿的衣服上被撕开了几道口子,而且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的原因了。 随后他又将事先藏在那里的另一身衣服换了下来,至于那身与吴志远所穿一样的蓝色长衫,他则随意丢弃在了树林之中。 在换好衣服后,他便赶去了吴志远的家中,在院门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只是他没想到,那件被他随意丢弃的蓝色长衫,却是被流浪汉捡了去,还拿去了当铺,更不巧的是,这件衣服现在到了我们的手里,整件事情就是这样了,是不是一点也不复杂?” “你说的倒是合情合理,不过这也太玄乎了吧?若是事情本身根本就很简单,就是吴志远掉进河里淹死了,也没什么不对的啊?”,曹晓卉撅着嘴说到。 “那就等小石头他们的消息了,如我所料不错,那林培浩必是撒了谎,昨晚他应该不是在城外福缘客栈过的夜!”,聂小虎自信满满地说到。 “虎头儿!”,聂小虎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石鋭凝的喊声。 “回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聂小虎乐呵呵地说到。 “虎头儿!”,石鋭凝、毛光鉴和柳震萧三人笑着进了大厅。 “怎么样?那林培浩昨晚是不是没在福缘客栈过夜?”,聂小虎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三人。 三个人一齐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没在哪里过夜还是我说错了?”,聂小虎绷起了脸。 “虎头儿,你说错了!昨晚林培浩确确实实是在城外的福缘客栈里过的夜!”,石鋭凝点头说到。 “切!”,曹晓卉当即就撇起了嘴,用鄙夷的眼神儿瞅着聂小虎。 “啥?你们查清楚了?”,聂小虎诧异地问到。 “查得很清楚!”,毛光鉴点头说到,“福缘客栈的登记薄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林培浩的名字,是昨晚接近亥时左右住的店,今天早上卯时离开的!” 柳震萧又接口说到:“而且店老板和店小二我们都问过了,他们描述的林培浩与在吴家门前见到的那个十分地相似,应该错不了的!” “哈哈!虎哥,你终于也错了一回了吧?”,曹晓卉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虎头儿会错?不能!”,石鋭凝挠了挠后脑勺,晃了晃脑袋说到。 聂小虎没有说话,紧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蓦地,他的眼睛猛地一亮。 “小石头,你是说他是今天早上卯时离开的客栈?” “昂,对啊!”,石鋭凝点点头。 “我们今天在吴家院门前见到他时已经是巳时了,从卯时到巳时,足足有两个多时辰的时间,而从福缘客栈到吴家,骑马最多也就半个时辰,他说他在吴家门前等了半个时辰,那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他去哪了?”,聂小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问到。 “或许他去别的地方转了转也说不定啊,为什么非要告诉你?人家又不是被当成嫌疑犯受审,没必要什么都说吧?”,曹晓卉说到。 “不对!”,聂小虎摇了摇头说到,“当时我问他为何会在吴家门前时,他说他是昨天上午从家里启程,半个时辰前才刚刚到的。” “我说虎哥,若吴志远真是被人所害,那凶手也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这么怀疑这个林培浩啊?”,曹晓卉不解地问到。 聂小虎笑了笑,说到:“你还记得我说了句栾川县可不近啊,他是怎么回答的?” 曹晓卉想了想说到:“他说他是昨天上午从家里启程,夜里在福缘客栈住了一晚,今天早上进的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聂小虎嘴角微微一扬。 “小石头!” “嗯?”,石鋭凝就是一愣。 “我问你,洛宁县离这可不近啊,你会怎么回答?” “昂,是不近!”,石鋭凝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看,这才是一般人的回答,若是有人这么问你,你会说一大堆诸如什么时间、从哪里出发、在哪里过的夜之类的吗?”,聂小虎笑着问曹晓卉。 “不会”,曹晓卉皱着眉摇了摇头。 “关于吴志远的死,他只是听夏氏所讲,我并没有说过什么,而他却说了一大堆注入此类的话,这不已经很明显了吗?他是在告诉我,他有不在场的证据,吴志远不是他杀的!”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林培浩还真是有点问题”,曹晓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再去一趟福缘客栈,我就不信查不出点蛛丝马迹来!”,聂小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没错,这个叫林培浩的是昨天晚上住的店,今天早上卯时离开的,打进店之后他就再也没出去过,错不了!” 福缘客栈的老板十分肯定地说到:“我们店小,平日里客人本就不多,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义之财(4) 出了福缘客栈,聂小虎站在街上沉思了起来,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站着,谁也不说话,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路。 良久,聂小虎开口说到:“从这里骑马到南城门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那么早进城,守城门的兵丁或许还有印象,我们去问问看!” 说罢聂小虎翻身上马,朝着南城门驰去,曹晓卉等人也都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刚走出约一顿饭的功夫,聂小虎骑马正在大路上飞奔着,突然从路边的一个院子里冲出来一名中年妇女,女子冲到了路中央,冲着聂小虎等人挥舞着双手,看样子是要将他们给拦下来。 聂小虎吃了一惊,急忙猛地一拽丝缰,胯下马一声长嘶,两只前蹄高高抬起,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紧接着跟在后面的曹晓卉等人也都急急带住了马,大路上响起了阵阵马的嘶鸣声。 “虎哥,出什么事了?”,曹晓卉下了马,快步走上前来。 此时聂小虎也已经跳下了马,冲着曹晓卉摆了摆手,紧盯着那名站在路中央的女子问到:“你是何人,为何要将我拦下?你这么做是很危险的,会没命的,你知道吗?” “大人那!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女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了起来,由于地处偏僻,周围倒也没几个看热闹的人。 “起来说话!”,聂小虎沉声说到。 “哦!”,女子收住了哭腔,赶紧麻溜地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 “大人,是这样的,奴家姓陈,夫君叫李晓斌,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可是就在方才,我看到我夫君的手里拿着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子! 大人您想啊!我们庄稼人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就算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攒不下这五两银子,我问他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他愣是不说,后来被我问得急了,他说这银子是他帮人看了一个多时辰的马赚的!这骗鬼的话谁信啊!” “这明明就是我帮人看马赚的嘛,我又没骗你!”,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委屈的模样叫到。 “你骗谁呢?看一个多时辰的马就能赚这么多?那你要是给人看上三天的马,还不去城里买房子买地了?!”,陈氏怒视着男子喊到。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李晓斌扭过了头去。 “大人那,他定是拿了什么不义之财,我们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可不能因为这五两银子毁了我们一家啊!我求求您,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不义之财再多我们也是不会要的!”,陈氏坚定地说到。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就不信呢!”,李晓斌懊恼地蹲在了地上。 “孩子他爹!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想,若是哪天你被抓进去了,留下我们娘儿俩可怎么活呀!”,陈氏哭了起来。 曹晓卉在一旁看得也是直摇头。 “看马?一个多时辰?”,聂小虎眼睛猛地就是一亮。 “你在哪里替人看的马?是个什么样的人?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聂小虎惊喜地问到。 “你看,我就说肯定会有人相信的!”,李晓斌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冲着陈氏说到,“大人都相信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啊?”,陈氏一脸茫然地望着聂小虎。 “快说啊!”,聂小虎有些急了。 “是,大人!”,李晓斌拱手施礼说到,“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去地里干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骑马的人,他问我愿不愿意替他看一会儿马,他说临时有点事要去办。 我说我还要去地里干活,那人便说给我五两银子,让我替他看一个多时辰的马,我一听那么多银子,便答应了,那人便下了马,将马拴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一个人就走了。 我就在马旁边等着,等了一个多时辰,那人回来了,扔给我一块五两重的银锭子,骑上马就走了,出手还真是阔绰,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李晓斌说完摇了摇头。 “栓马的地方在哪?”,聂小虎紧接着问到。 “不远,就在河边!”,李晓斌冲着前方指了指。 “带我去看看!” “那咱们走吧!”,看到自己的“冤屈”即将被洗清,李晓斌自是乐不可支,立即朝着前方走去。 “大人,就是这儿了!”,李晓斌指着路边的一棵小树说到。 聂小虎向着前方看了看,此处距离河边大约有百米左右,随即点了点头。 “你可还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模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吗?”,聂小虎略带兴奋又稍显紧张地问到。 “当然记得!”,李晓斌乐呵呵地说到,“那人穿了件蓝色的长衫,至于长相嘛……”,李晓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起来。 “还真是他!”,听完李晓斌的描述,曹晓卉不由地惊呼出声。 “错不了了!” 聂小虎兴奋地直搓手:“林培浩应该是早就与夏氏商定好了计划,今天早上他先是从客栈里出来,在这里将马寄存下,然后就徒步去了树林中的那片空地,等一切都完成了,他上岸换好衣服后,再回到这里来,骑马进城去了吴志远家,一切都对上了!” “虎哥,那还等什么,开工吧?”,曹晓卉笑着说到。 “开工!”,聂小虎一乐,“李晓斌,你可愿随我前去认一下那个托你看马的人?” “愿意!小人但凭大人吩咐!”,李晓斌忙不迭地点头应到。 “很好!陈氏!”,聂小虎扭头看着陈氏笑着说到。 “大人”,陈氏小声地回到,脸上尽是小心翼翼的神色,早已没了方才的气势。 “你丈夫没有撒谎,那五两银子确实是他挣的,你就放心花吧!” “啊?真…真的?”,陈氏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李晓斌得意地说到。 “哎呀!这可真是太…太…”,陈氏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走!”,聂小虎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去吴家!” 吴志远家,夏楠身穿着孝服,正在忙着收拾东西,屋子里堆满了大小箱子和包袱,林培浩也在一旁帮忙收拾着。 见到聂小虎到来,两人赶紧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上前去躬身施礼。 “大人,您怎么来了?”,夏楠小声地问到,眼圈立刻开始发红。 “夏夫人,您这是?”,聂小虎看了看满屋子的大小箱子。 “是这样的,我夫君已经过世了,我也不想再在这里住下去了,这不正打算卖掉所有的家当产业,回故乡去终此一生”,说着话又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 “我看就不必了吧!”,聂小虎冷笑着说到。 “啊?”,夏楠立刻停止了抽泣,疑惑不解地看着聂小虎,“大人何出此言?” “啪!”的一声,聂小虎将那件蓝色长衫扔在了两人的眼前,夏楠和林培浩看了一眼,两人均是浑身一哆嗦。 “林培浩,我来问你,今天早上你从福缘客栈出来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聂小虎冷冷地问到。 “啊?”,林培浩先是一愣,随后结结巴巴地说到,“我…我从客栈出来,就…就直接来了这里啊。” “李晓斌,你过来认一下!” “是,大人!”,门外李晓斌答应一声,快步走了进来。 “是他!就是他托我照看的马!”,李晓斌指着林培浩大声地叫到…… 众人返回到捕快房,在迈步进入大厅后,聂小虎突然发现在大厅的上首处站着一排人,当中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老者。 老者一见到聂小虎,立即将手中捧着的一副卷轴向两边展开,口中高声宣到:“洛阳南区总捕头聂小虎接旨……” (第一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