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度仰望》 序 低吟，浅唱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即使看不清楚上面的人，但是闭上眼睛，回忆又把你带到了从前。 爱情 也是一种发明，需要不断改良。只是，这种发明跟其他发明不一样，它没有专利权，随时会被人抢走。有人曾说过，爱情就像跳舞，默契要有，机缘要有，然而默契和机缘都有了，也不一定要舞到最后。 遗忘 是我们不可更改的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没有对齐的图纸。从前的一切回不到过去。就这样慢慢延伸，一点一点的错开来。也许。错开了的东西。我们真的应该遗忘了。 空白 那些风干的爱情与承诺，伤痛与离别。包括刻骨铭心，通通不要。收拾好心情，带上我们的回忆，再见……过去……繁忙的心，寻求一片安静的空间。 放弃 一个人不懂什么是拥有、两个人不懂怎么把握、越在乎就越脆弱。爱将我们高高举起以后再让心学会坠落。我努力想起你笑着哭泣、让自己深爱你再学会放弃。一切已经过去的事，的确都无可避免地打了封印、在背景里暗下去…… 曾經 把回忆从翻一遍，重温我们的交集点。有点甜却有点远。一切的开始就像昨天剪不掉好多画面，闭上眼还看得见。 迷茫 你不知道我有多难熬，爱情在我们中迟到。爱的讯号你没有收到，我要怎么办才好……你不知道我想依靠只要能躲在你怀抱。我不知道有天你是否能像从前一样待我好。永远记住我们相爱的那张脸！ 领悟 才知道，我是如此渺小。才知道，你让我变了不少。才知道骄傲的我已跌到，我这才知道，我责怪你的手放开，原来放不开的是自己！ 堕落 阳光刺瞎了我的双眼，时光模糊了我的容颜，沉睡的欲望开始并进，信念在黑色的雾中消融，我该上升还是下坠。下一站我该去何方……我会学着放弃你…… 摩天轮 这个圈我出去了……你进来了……这是你的悲哀，还是我的无奈…… 其实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 楔子01 彼岸的烟花终于凋零，圣殿的神火奄奄一息，我看见你孩童般的笑容，你问，天堂塌陷的时候，我们的罪行是否终被宽恕。 夜色中的教堂。 尖顶上的十字架在黑暗中时不时反射着探照灯那段寂寞的白光，那一刹那，它会给人带来希望和绝望，像瞬间开放的秦花，羞涩的含着眼睛，缓缓的张开嘴，吐出一缕香味，花蕊慢慢的抬起来，瞬间它又慢慢地收拢香气，渐淡时，花蕊闭合，身姿柔软，螓首低俯，如同瞬间划过的流星和在黑暗中即将熄灭的烟火。 她曾经来过这里，但总是白天。 天顶很高，白天的阳光照射进来，好像是天堂开出来的路途。 她母亲是基督徒，那时的她只有6岁，每个周末和母亲来教堂里朝拜，风雨不误，从没间断过。 这样的朝拜像一种勇气，也是母亲精神的支柱。 她会跟着母亲一样跪在地上祷告，大风呼啸而过她会偷偷的睁开眼睛，看教堂中间耶稣的画像，他是否真的会像电视里的神仙那样出现，解救她们。 10岁那年她的父母要离婚，在那个狂风暴雨洗涤的午夜，她一个人绝望得挣扎到教堂，跪在耶稣面前向他祈祷。 最后她的父母还是离婚了，从那以后她不再信耶稣，她讨厌那些痴迷于神灵的人，她烧了大本大本的经书，犹如烧了自己以前的信仰，精神的寄托。 从那以后，她似乎被耶稣诅咒了，变得很安静，也让人害怕。她的心像一块极其冰冷又锋利的坚石，笑容里带着略微的凄厉和轻蔑。 窗外的城市和往日一样沉寂。 模糊冰冷的灯光下，孤独给寂寞的人带路。时间迅速地填平一切。就像海水覆盖了地球所有的凹陷。 教堂里，泱泱一个人坐在离灵堂不远处的地上，背光下，她依然那么美丽，纤细的双手，精致的五官，垂直的长发，黑色的t恤，红黑色的格子超短裙，褐色的长靴，腰上斜跨着大红色的背包。耳朵上带着耳机，刺耳的快节奏摇滚。仿佛可以让她忘记一切悲伤。 脸上没有泪，嘴里还哼着歌嚼着口香糖，手里拿着cd纸上附带的歌词本。 身边是一大堆在哭泣的人。这是一个葬礼，她母亲的葬礼。 坐了很久，累了，她起身，把歌词本装进包里，左右拉上拉链，右手拍打着裙子上的灰，低下头，摘下耳朵上的耳机连同胸前的mp3，散慢地走到她母亲灵相前。 一个用几万朵白菊花拼成的灵堂，灰白色的相片被两束百合花紧紧的夹在灵堂的正中间，相框中央一朵白花掉着两个黑色的带子。像黑色翅膀的蝴蝶，白花是她苍老的白发和容颜。母亲的微笑十分美丽，像天使一样。 泱泱站在那里，叹了口气，心里微微地痛，这个美丽女人的微笑让她久违了。低着头，学着照片上那样微笑，僵硬的嘴角被扯得生疼，像一个淘气的孩子。 对着相片说，“别笑了，像个傻子。” 像当年泱泱父亲在外面找了个女人，母亲依然不闻不问，似乎一直在沉默和逃避，她曾经恨母亲的逃避与软弱，现在泱泱才明白，母亲只想给泱泱一个完整的家。可是母亲注定不是神，时间不能倒退，孤单的人注定永远孤单。最后父亲还是离开了她，离开了他们的家。 泱泱把mp3放在相片前的花上。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朵如同百合花一般甘甜的微笑，看上去让人心疼。 “这样你就不会孤单了……” 身后是哭成一团的亲友们，在泱泱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悲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一张硬生生贴在娃娃上的人皮，没有一点血丝。 一个女人走到泱泱面前，将手中的白色的孝衣递给泱泱。“泱泱，换上衣服吧。”她又看了看相框里的母亲，甜甜的一笑，把孝衣塞在那个女人怀里，转身离开。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仍然独来独往，逛街，买一大堆的衣服，化妆品，cd，穿梭在人群中。似乎把孤单的你放到喧闹的人群中，就不再寂寞了。 楔子02 如果没有了眼泪，心是一片干涸的湖。 深夜，泱泱要守灵。人都快走光的时候，她哼着歌，大步从教堂门口走向灵堂，依然穿着那套衣服，背着大红色背包。 站在母亲灵相前，从包里拿出热包子，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母亲的相片，不说句话，一口一口的把包子往嘴巴里塞，直到噎得她满眼泪水。 坚强的她突然瘫在灵堂前嘶裂的哭嚎，像在太阳光照射下融化的雪。她的声音嘶哑，嘴里含着，含混不清的诅咒。无法压制的哭泣，使她的五脏六腑像抽筋似的疼痛难受。 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她的哭泣声像午森林夜里嚎叫的狼，声音像波浪一样的荡漾在山谷里。 哭了很久，自己累了，眼泪干了，她就停止了。 一个人从教堂走出来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天空黑的有些静谧。阵阵冷风不断袭来，冻的她直哆嗦，低着头，脸上还挂着泪流过的痕迹，头发像海藻一样凌乱的洒在寂寞的空中。双手紧贴着小腹，双脚不停的颤抖，一张口就是白色的冷气。 她打开背包，拿出一包烟，是新的，撕开了外面那层薄薄的塑料，从20只烟中随便的抽出了一只，衔在嘴里，动作很是熟练。像写小说一样，先写树干，再写树枝，最后加上树叶。 手在继续在包里凌乱的摸索着，低着头，突然的发现没带打火机，自己无奈的笑了笑。拉上拉练，觉得自己像上战场时忘记带枪的士兵。 抬头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支打火机，用手把凌乱的长发搔到后面，抬头看了看他，一个陌生的男生，30岁出头，比自己高出一头，带着一顶黑色的老爷帽，看不清他的长相。 泱泱站起来，接过打火机，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把那只烟和打火机一起塞进了垃圾桶里，看了看他说，“不抽了。” 他微笑着，似乎并没有为她的行为感到生气，慢慢的向泱泱走进，从怀里拿出一张支票。 他说，“这是抚慰金。” 泱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抬起头看着男人。 忽然觉得那个男人的脸是那么的丑陋，甚至有些讨厌。她狠狠的将男人的手推开，接着转身走进教堂。 残留在孤独夜里的是，男人一脸的迷惑和她坚定决绝的背影。 像一个倔强的孩子微笑着对母亲说，我恨你一辈子，让人寒心。 楔子03 她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泱泱走到教堂的时候发现多了两个花圈，也没太注意上面的姓名。 “泱泱……” 教堂门口的一位阿姨拦住了她。 “呃？”她微微的一愣，转过身子，脸上还挂着没有擦掉的泪，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如同穿梭在陌生的街道上，被陌生人叫住，但是熟悉的声音却让你停了下来。 “什么……吭……吭……什么事阿姨？”她喉咙里像卡着一个坚硬的鱼刺，上下难受，说不来话。 “你……你进去不要太激动。” 她更加疑惑，阿姨的眼睛苗了一下暗淡灯光下的花圈，头也不抬的走了出去。 瞬间泱泱反应了过来，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刚送来的花圈，暗淡的灯光下，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用毛笔字写的名字，是她父亲的名字。 心里的火像一点星星火焰，在狂风下，猛的一下子燃烧起来了。大步走进教堂，看见站在灵相前的那个男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西装。 男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转过身子，眼睛里划过淡淡的悲伤。 “泱泱啊……”他走到她面前。 声音有些颤抖，像寒风下赤裸的小鸟，表情被寒冷冻的僵硬，让人心寒。 泱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一具冷酷的干尸。 这张她在4年前就已经忘记了的面孔，居然在她最悲伤的时候再一次出现。他只能点燃她深埋的记忆，一点一滴，清晰的从新出现在脑海。像雨后的彩虹，美丽的让你忘记暴风雨的残忍，看着被撕的血肉模糊的乌云，痛苦的记忆将袭来恐怖的召唤。 泱泱的嘴角却扬起一丝甜蜜的微笑，像是被忧伤和仇恨硬撤出来的。如同美丽的食人花。 “走吧。”声音很平静，像安静流动的海水，然而海水下面确是波涛海浪的挣扎。 “泱泱你……”男人眼里的泪水瞬间跌落，淡淡地抽泣了一下，轻轻地抓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沉默了悲伤，亏欠。 “让爸爸照顾你吧，泱泱……” 寂静的教堂里，这句话如同蜜蜂身上的刺，软软的确实剧毒攻心，直接像一把利箭穿透了她的心。 如果四年前他不离开母亲，两天前他不给母亲打那个致命的电话，现在的他们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泱泱就这样想着，突然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仇恨被泪水探平。 他被泱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手一下子从泱泱的肩膀上滑脱，被空气撕打的粉碎，麻木的将他们父女俩分开。 “泱泱……你……我是你爸爸。” “你还好意思来这里，滚……”她突然吼道，声音里夹杂着悲伤与不安，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旁边的阿姨抓住激动的泱泱。 “他是你父亲？你……”阿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泱泱像闪电一样的打断。 “父亲？……我的父亲早就死了。”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锐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脏，太快，太猛了，他还没感到疼痛。 他楞住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泱泱，他的女儿，他的孩子。他不相信这是一个女儿会对他这个父亲说的话。 “泱泱，我……” “滚，你给我滚！”男人紧紧的抿着嘴唇，强忍着的泪水洒了下来。 闭上眼睛狠狠的打了泱泱一巴掌。 “啪——”泱泱的身体颤了一下，手掌与皮肤接触的声音，像把刀，把他们唯一连在一起的血液都砍断了。 空气里带着一丝隐约的不安。泱泱的脸变的滚烫，像被活烤了一样，嘴角在痛疼中流淌着粘稠的血液，她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低着头，身离开，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沉重的脚步。 刚走出教堂泱泱就看见了那个给她钱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他依旧戴着那顶黑色的老爷帽，在灯光下特别显眼。泱泱抬起头，看着他。 “你还是收下吧，孩子，这个医院给你母亲的抚慰金。”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柔和，像躺在温泉上的微笑，暖暖的，甜甜的。 他拉过泱泱的手，将那张白色的支票塞到她的手心里。 泱泱看了看男人，目光在那张支票上停留了几秒。冷漠的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像在风中摇摆的花朵，还残留着风的影子。 “呵……好啊，看来我真的很可怜，谢谢你了大叔……” 男人依旧微笑。泱泱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里却流露出几分软弱。脸上的微笑立刻僵硬，将那张支票捏在手里看着他说， “我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不会干涉吧？ 男人笑了一下，“不会。它是你的了……” 寂静的夜里，是纸张在空气中破碎的声音，她手里的支票被撕成了几块。 “你干什么？疯了吗？”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疯狂举动。 泱泱并不说话，抬起头递给他一个甜蜜的微笑。 “我恨这些东西，也恨别人的怜悯。”她如女神一般圣洁的微笑，冰冷而坚定的让他害怕。 泱泱将手里的碎片挥手一扔，那些白色的碎片像冬天飞舞的雪，她多想回到童年时光。寒冷的冬天和伙伴们在池塘里溜冰，晌午母亲会跑到路上喊着，“泱泱，快回来吃饭了。诶呀，你也不怕冻到，怎么天天和男孩子在一起啊。”下班后的父亲只会呵呵的看着她笑，然后把泱泱裹在自己的棉衣里，叫着她的名字，“泱泱啊，以后一定要当个勇敢的孩子。”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关爱，这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楔子04 我们微笑着说，我们，停留在时间的原处，其实，早以被洪流，无声地，卷走。 回到家后，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像是一个飞不起来的天使，那纯白的羽毛，已被十字架给钉住了，注定了一辈子要在这个清澈的池塘中，寥寥的过完一生，注定要一辈子孤独。 她并没有开灯，身体瘫在门上，像是怕孤单突然闯进。黑暗中，她仿佛看见了母亲对她微笑，手伸过去，却抓了一把空气。慌忙地打开灯，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一切都是老样子，温馨的家，舒适的空气，只是少了母亲，少了唯一的爱。 她把挎包扔在沙发上，慢慢地走进母亲的房间，打开灯，在高大的书架上摸索着，指尖划过一排排《芭蕾舞》的图书，这是母亲毕生的心血。 闭上眼睛，她似乎看见母亲手里捧着一本书，拿着一根藤条，按照书上的内容为自己矫正身体。 视线里依然出现，那个任性的小姑娘，宁可跪搓板，也不愿意学芭蕾舞。她睁开眼睛，抽出一本书，摸着泛黄的纸张。 那是母亲的日记，她打开第一页，上面夹着一张照片，一个布满百合花的教堂，母亲穿着洁白的婚纱，牵着父亲的手，右下脚写着1982年7月。泪水不断的，砸在相片上。 是一张黑白照，如果爱情也和照片一样，永远也不会变质，永远活在最快乐的画面，那该多幸福啊。 她收拾了母亲平时的衣物，还有厚厚的日记，在庭院里点燃，她想这样母亲应该安心了。 火光飞扬在她的周围，她苍白的脸，瘦弱的身体，眼泪慢慢滑落，渐渐滴在地上，滴进大地的心里。 她擦了眼角的泪水，微笑， “真讨厌，太呛了，我的眼睛里都出水了……这样你就不会再孤单了吧。”。 晚上她做了个梦，梦里母亲和自己在一大片芦苇丛中快乐的奔跑着，看不清对方的脸和表情，像迷藏一样。欢声笑语过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幻觉。一个华丽奢侈的梦。 楔子05 有一天你能到我的心理去，你会看到那里全是你给的伤悲。 清晨的空气异常新鲜，她依旧穿着那身衣服，从学校匆匆的走过草地，掠走了淡淡的青草的香味和绿叶上的泪水。 背上的书包里装满了书，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摇摇晃晃，她退学了。 “泱泱……”父亲突然出现拦在她面前。 她没有一丝表情的抬头看着他，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想和你谈谈。”他英俊的脸上还存留着悲伤划过的痕迹，干燥的头发上，是盐水的味道。 泱泱没有说话，抬起头，只是静静的凝望着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低着头忏悔。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 “住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语气生硬，像一道门，把他拒之千里之外。 “请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她抬起头看着他，声音像是被放在冰箱里冷冻了，僵硬，寒冷。他心里不禁一颤。 “泱泱……” “如果不是请让开，我要回家了。”她狠狠的推开他。身后是他哭泣的喊声，“泱泱……泱泱……我知道错了……”像一个被遗弃在马路上的孩子，看着远去的车子，绝望的抽泣着。 楔子06 莎士比亚说：当我们还买不起幸福的时候，就不要靠橱窗太近。 幸福永远藏在我们的背后和我们捉迷藏，你躲我就追，永远没有终点。 泱泱匆忙的奔跑在人群里，似乎是奔向天堂的天使。 她不敢回头，更不敢停留，只是一味的跑着，像是奔跑在草原上的小羊，倔强的马尾在背后甩着。 安静的空气里是她沉重的喘息声。如同巨大氧气罩下强烈呼吸的病人。 她飞快的逃离让悲伤的人，不为别的，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眼中隐藏的泪水。 在她看来，她的父亲早就在四年前决定抛弃她和妈妈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像手里的一把沙砾，在风中流逝。 四年前的一幕却依然那么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像刻在石头上的文字，清晰的躺在雨水的记忆里。 夏末。天空中的飞鸟如同在风里嬉戏的风铃掠过一阵阵悦耳的笑声，黄角的叶片，洒了一地乱舞的影子。泱泱拿着成绩单，飞奔过一排排小树林，那些用了一整年的辛勤与汗水换来的一张成绩单让她紧紧的撰在手里。她顶着晌午的烈日，穿过汽车驶过之后呛人扬尘中的燥热狼狈的逃回家。她想告诉父亲，这次期末考试她又考了第一名。那种心情像过年时领到压岁钱一样激动。 用力的推开门，母亲坐在沙发上织毛衣，一声不响。家里静的有些可怕，像黑暗中没有尽头。泱泱看见父亲的行李放在椅子上。她没有说话，低着头从父亲旁边擦身而过。回到房间，把书包扔在床上，僵坐在那里。把空调开的是最大，凌乱的长发上粘满了水，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像一只在水里哭泣的鱼。 母亲的哭声从楼下断断续续的传来。“你要干什么，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女儿！”泱泱的母亲扔下手里的毛线，从沙发上站起来贴在大门上，拦住了泱泱父亲的去路，脸上泛着点点泪光。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像打翻的钻石洒了母亲一脸。 “对不起，我……”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低着头僵站在门口，手里还拖着行李带。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算了吗？”她的眼里充满着哀伤，冷冷的笑着，像朵黑色的蔷薇花，妖艳却无比疼痛。 “我……我也不想，但是美君她……已经怀孕了！”他一直低着头，似乎是怕看到她的目光和她眼里的泪，语气里带着自责。 泱泱的母亲突然愣住，傻傻的站着，眼睛里是不敢相信，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背叛她，背叛这个家，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洒落在地上，晶莹剔透间透露着伤心与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她绝望的大声的哭嚎着，拳头不停的砸向他的肩膀。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的自责，然后绝情的推开她，拎起地上的行李，留下泱泱的母亲一个人滩在地上。像一个沧桑的怨妇，哭的天昏地暗，嘴里还模糊的念着，“不要走…不要走……”瞬间泱泱听到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房门又重重地被摔上了。 父亲如愿以长的离开了他们，自从那天以后，母亲不再微笑。像被抽干了灵魂的木乃伊。每个暴风雨的夜晚都躲在房间里哭泣。泪水拉长了她的皱纹与白发。一个月后她们搬到了高雄，母亲的家乡。 一个星期前，母亲依然在下班后去接泱泱回家。在马路中央意外接到了泱泱父亲的电话，他说他要把泱泱带走，母亲怕自己失去女儿，手机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像破碎的梦。她看着正午的烈日有些晕眩，绿灯变成红灯，抬头的那一瞬间倒在了车下。 于是泱泱开始恨父亲，不同于四年前他抛弃她们的恨，她是用尽一切力气去恨他。 “嘭……” 门被狠狠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午后惊醒了一大群熟睡的鸽子，一下子四散开来，消失的无影无终。 泱泱剧烈的喘息，身子开始慢慢下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抽泣。 阳光慢慢渗进屋子，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脸上有眼泪划破的痕迹，看上去就好像一朵被吸干了水分的百合花，干涩而痛苦。 哭了很久，累了。站起身子，腿有些发麻。她慢慢的走进房间，开打沉重的皮箱，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装进去，那些都是母亲为她买的，为她亲手织的，她不想遗弃它，忘记母亲。 窗外的冷风席卷着悲伤将墙上母亲的灵相吹落。 “啪……” 泱泱转身朝门外看了看，镜框上的玻璃碎了一地。 她跑过去，跪在地上，望着地上那张处在碎片当中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依旧美丽，嘴角绽放着完美的微笑。 她再一次看见母亲微笑的脸，她把手渐渐的伸向她，想抓住她最后的一缕微笑。 钻心的疼痛刺醒了她美丽的梦。 她手上拿着母亲的相片，手指上扎着一个玻璃碎片，殷红的雪一股脑的钻了出来，“啪嗒……啪嗒……” 血液与地板相撞击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她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照片逃脱她颤抖的手，划落到地上，脸渐渐变得苍白，恐惧出现在她消瘦的脸庞上。 窗外刮起了冷风，纱窗在窗台上肆意的飞扬，阳光映衬着她苍白的脸，看上去像个眼神空洞的芭比娃娃。 那些血液溅在照片上，最后她淡然一笑，恐惧仿佛也烟消云散。轻轻地将照片再次拣起，吮吸着正在流血的手指。 “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看着照片甜美的一笑，然后将它装进了帆布挎包里。走向房间，把皮箱合上。 最后一眼看了这个家，深吐了口气，仿佛扔掉了所有的包袱，拖着沉重的行李，头也不回的迈出大门上了出租车。 阳光深深的刺穿过屋子，凝固的血液括在地板上。像一幅巨大的色彩写真画。 墙上挂着的表卡卡的发出悦耳的响声，像行走在时间轨迹上的列车，带着悲伤从这一站出发，又在下一站离开，哪里是终点，天堂，还是地狱，没有人知道。 第一章 一样的夏天02 山谷的塌陷，版块的飘逸，狂风卷起火焰，掠过整片草原，漆黑的废墟里，剩下的那个孩子叫孤单。 天已经黑了下来，漫天的乌云被闪电撕打的血肉模糊，雨越下越大。 泱泱独自走在街上，拖着沉重的行李，不知道去哪，雨水打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她看了看满天飞扬的细雨，把那坏掉的伞再次撑在头顶。断开的伞架像秋天的树干，为干枯的草地遮住太阳。 一辆黑色宝马车急忙掠过过她的身边，溅起一地的水花。像擦身而过的夏天，留下了一地的悲伤。 泱泱微微皱眉，盯着刚刚被弄湿的鞋子。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那辆车子又开了回来，停在了她的脚边。车窗慢慢地摇下来，是一个瘦小妖艳女生的微笑，开车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急忙下车，穿着白色的晚礼服，那个男人也走下车，将伞撑在她头上。 泱泱发现她裸着的肩膀上有一个蝴蝶的纹身，还有一些细小的英文字母，好象是love y. “你没事吧？” 泱泱抬头，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觉得特委屈。一脸的无辜，把眼泪用力地吞了下去，让它留到胃里，再消化掉，她不希望任何人看见她流泪。就像受伤的野兽，躲在角落里等待疼痛的伤口愈合，她不想让任何人担心，只想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里。女孩白皙脸上妖艳的浓妆，让泱泱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个女人。 “没事。”泱泱的语气有些冷漠，看着那双脏了的鞋子，那是母亲给她的买的，每天她都很小心的穿，如同母亲每天都陪伴在她的身边。 “樱花，我们该走了。”后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催促着女生，看见她被雨淋湿的手臂，把外套披在她的肩膀上，手中的雨伞也向她靠近了一些。 “知道了。”女孩冷漠的皱皱眉，脸上有些不悦。像被冻僵的花朵。 女孩看着泱泱手中的破伞，将男人手中的伞夺了过来递给泱泱。 “这把伞给你用吧。” “樱花……”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看没有表情的泱泱。恐慌的没有发出声音。 泱泱漠然的打断她的手，转身拎起地上的皮箱，沐浴着雨水，走在大街上。 “樱花，我们走吧。”后面传来男人的催促声，泱泱觉得他们更加讨厌。她嫉妒被爱的感觉。 一个人走在台北的街上。看着天空，妖艳的雨水越下越大。很突兀的想起了妈妈，记忆里充满了悲伤。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消失。 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盲目的走进了一家地下酒吧，穿过漆黑的走廊，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了列车发出冰冷的钢铁撞击的声音开动了。 打开门，排山倒海的白光刺穿她的双眼，一群喝醉的少年，在舞池里疯狂的甩头。酒吧的装修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似乎自己来过这里一样。 泱泱走到吧台前，把皮箱存在柜台里，挎包放在椅子上，还有那把破旧的雨伞。要了瓶圣伊芙（ chateau saint-esteve），坐在椅子上，手里接过调酒师递过来的红酒，用夹子夹了几块冰丢在杯子里，她清醇托熟的外表吸引了所有人燃烧的目光。那是她第一次喝这种酒，轻轻的喝了一小口，觉得是那么的甘甜，还带着寒冷的气息。 抬头的时候，发现顾小野燃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修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一双蓝色的眼睛，薄薄的唇，扬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像童话里的王子。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下眼睛。 泱泱看着小野，发现他更帅了。他们在酒吧里对视，中间隔着乌烟瘴气的少年们，眼神像所有青春逝去的人那样的暗淡。 小野穿着一套耐克白色运动装。看着彼此脸上那些陌生的皱纹来惨淡地笑笑。她喝了一大口红酒，突然喉咙像着火一样的滚烫。 小野依然那么冷酷，既不惊讶，也不激动，他就那么死死地看着泱泱，好像早就料定会如此相遇一样。 “你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他温柔的声音，美丽的笑容，让泱泱突然一阵心酸，觉得是那么的难受，像喝了一整瓶子的醋。就在犹豫着的一刹那，记忆拉着时光的手，箭一般地奔跑起来了。 第一章 一样的夏天03 如果记忆如钢铁般坚固，我该微笑，还是哭泣，如果记忆如钢铁般被腐蚀，那这是环城还是好。 这是一个荒芜的学校，如同被火星撞击后的地球，一片狼集。学校很大，陈旧的教学楼，宿舍，操场，还有电影院，游泳池，被大片大片毛茸茸的夕阳和一米多高的芦苇丛包围着。学校像草中的一座山，安静的躺在那里已经100多年了。 午后的校园格外安静，炎热让他们便的沉默了，一张嘴，就是满口的干燥，像是要吐出火球一样。听得见老师正在制止过分吵闹地同学的声音，她讨厌讲课讲到一半的时候就会被打断。 她的声音从洪亮到淡淡的沙哑，像被划破的cd，每次播放那段幽雅的音乐时，就变得沙哑模糊，让你心里隐隐作痛。 这是一节英语课，很多同学都听不懂，老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她讲课的方法学生还不能接受。就像你让一个1岁的孩子背论语一样，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少部分同学在听课，其他的都在私下说小话，看漫画书，发呆，睡觉。散乱的教室，像打败仗的残兵。 “yunian！did not want to speak！you understand？” 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午后，惊醒了一群趴在电线秆子上午睡的飞鸟，呼扇着翅膀，飞进云朵里，没有在空气里留下任何痕迹。 从实验室里走三三两两，生物小组的同学，抬头看看刺眼的阳光，像飞箭一样扎破眼球，低下头，捡起地上的羽毛，小野翼翼的夹在书里，这就是时间的标本。 几个在操场上打篮球的高年级男生停了下来，弯着腰，看看教室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剧烈的喘了口气，一下子坐在地上，抬头把矿泉水倒在干燥的喉咙里，篮球像泄气了一样趁机躲到树阴下。 老师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她的脸像被吸干水分的花朵，苍白，僵硬。 拿起讲桌上装满水的杯子，直接到在嘴里，从皮包里拿出一粒“金嗓子”含片放到嘴里，转身子继续在黑板上抄写笔记。 泱泱只是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这是她转学的第一天，她谁也不认识。如同安静去吵闹家坐客，让它是那么的厌恶。 老师正在讲课，但泱泱并沒有在听，窗外密密麻麻的楼房街景对她发出一种奇翼的召唤。让她想起了，那所她梦寐以求还不及认识的学校，还有每天放学和朋友一起路过的广场。对她來说，那才是她的家，原本她就一直住在那里面的台北。只是，爸爸妈妈离婚了，那个家已经不存在了。破碎的镜子，在也无法复合。 “yangyang，you were thinking any matter，the attention attends a lecture.” 她吓了一跳，看了看老师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即将流下的泪水，她很藐视的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像棵樱花树，要在泥土里埋很多血腥的尸体才能开出灿烂又绚目的花。樱花美丽，却何其残忍。 她讨厌她的语气，和妈妈一样，永远都是那么不可一世。老师很不耐烦的把手上的书扔在讲桌上。 “studies by oneself.” 气冲冲的走出教室，坐在大树下面的椅子上，看着操场上那个打篮球的男生。 余念，开始起哄，大声的欢呼，“teacher ran away……teacher ran away……”还做着鬼脸。 班长顾小野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余念面，面无表情。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余念学校唯一的朋友，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这种顽皮的小孩做朋友，他看着一脸严肃的小野，有些害怕，他也是孩子，他怕失去他唯一的朋友。 “yunian，you must apologize to teacher，a bit faster.” 余念他低着头，撅着嘴。15岁的他怎么看都像个孩子，丝毫看不出他什么时候能长大。 “i do not want……又不是我，是泱泱了。” “then we do not be the friend.” 小野有些生气，转身坐回原位，翻开课本，背英语单词。泱泱有些错愕的样子，望着小野的背影微微一楞。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像暴风雨过后的平静，付出巨大代价的平静。 “ok！i apologize.” 余念很不情愿的走出教室去给老师道歉。 老师继续回到教室讲课，看了看表，离下课只有20分钟了。 小野继续埋头看书，他没有听见，泱泱很小声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谁也无法控制住那个叫余念的顽皮男孩，他老是不安分地抓著泱泱的头发，她讨厌这个从城里来的不可一世的女孩。 泱泱觉得讨厌极了，转头一巴掌朝余念挥去，比她高一头的余念，从座位上直接摔了下来，这一巴掌来的是那么的突然，他丝毫没有任何准备，他想抓住什么，却抓住了一本书。全班都呆了。老师張得大大的嘴裡，说不出话來。 泱泱卻突然狂奔起來，跑出教室。 余念捂着脸，上面有五个手印，还有被指甲抓伤的痕迹。 老师让班长小野带他去医务室。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泱泱在操场上快速的奔跑，不管小野在后面急坏了地大声叫喊，她都没有转身。 冲出校园，奔在马路上，在人流车潮中拔腿飞着，像一个发毛的小马，长长的辫子飞舞在空中。 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泱泱一个人坐在大街上哭泣，抬头的时候看见拿雨伞被淋湿的小野。从那以后她就发誓，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论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在一起。 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的记住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于是她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他，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她的寂寞。 第一章 一样的夏天04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儿，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泱泱盯着小野发呆，不说一句话，紧接着猛的推开他，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后面是小野气急败坏的叫喊声，“泱泱，你不会又这样的消失了吧。” 她打开卫生间的大门，狼狈地呕吐袭来。接着嘴里苦的要命，像吃了黄连一样。 小野站在卫生间门口，听见卫生间里面的泱泱大声呕吐，接着是哗哗的冲水声。泱泱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面颊，用餐巾纸擦干了脸上的水，用手撤了撤脸做了一个微笑的动作。 打开门，看见在门口等候的小野，面无表情的泱泱，接过小野手里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想都没想就一口喝了下去。微笑着，没有说话，风吹起记忆的花瓣如同破碎的流年。 “不会有毒吧……我可不想死。” 接着蹲下来，看地上时光的，痕迹，像一行一行蚂蚁，穿越过她的，记忆。 小野靠着门不说话，只是傻傻的笑。 泱泱看着一个男生走过来摆便站起来， “小野，樱花今天又没有来。” 男生又看了看旁边的泱泱，他显的有些兴奋，搂住泱泱。 “我是余念啊，你忘记了吗？” 泱泱有些措手不及，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用力的推开他。 “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旁边的小野有些焦虑，从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塞到嘴里。 “樱花是谁啊。” 余念指了指酒吧墙壁上的巨副照片说， “酒吧乐队的主唱，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来了。” 泱泱抬头看着那张妖艳酒吧皇后的照片，想起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女孩，诧异的目光上掠过一丝的不安。 小野依然不说话，忽然拉着泱泱的手穿过黑压压的人群，冲出酒吧。 公园里寂寞的路上，是他们低着头剧烈的喘息声，抬头看了看对方，笑的一塌糊涂，像一对私奔的恋人。 空中的雨时大时小，在一棵大树下，泱泱和小野坐在长椅上，还没说上两句话，小野的手机就响了，说是客人一直在埋怨。 泱泱起身， “还是我来帮你吧。老样子，唱一首歌，奖励一个棒棒糖。” 转身的时候，小野拉住泱泱的手， “搬到我那住吧，你一个人在台北，我不放心。别忘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泱泱含泪的微笑，如同在青春的季节里永不会凋谢的花朵，微笑并且流泪。 这让她想起了同样的雨天，在一大片芦苇丛中，泱泱，小野，余念，他们三个奔跑着，手里拿着写满愿望的纸飞机，因为小野说，只要在上面写着上愿望它就会实现。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1 美丽的世界总是太遥远，仿佛隔世无法用眼看，就像忧伤掺着花瓣，分不清哪儿是海哪儿是岸。我以为有了你的陪伴，我就不会走的太远，后来才发现，我们的生命太短太短，还没有来得急见证，海枯石烂，碧落黄泉，酸楚一滴一滴扩散，痛苦一点一点弥漫。阳光的指纹，从45度角射向时间的年轮，这样的感觉，好似快乐依然温存，我说好啦好啦，谁不开心谁是傻瓜，然后就看见阳光透过窗棂，洒下。阳光的指纹，好似木兰花，开在天涯。 失散的蒲公英在一片菜园相遇了，欢喜的拥抱，被翻起的泥土压的粉身碎骨。微笑，哭泣，都是生命的重生。 泱泱回到酒吧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一辆跑车，推开门酒吧的大门突然觉得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余念在舞台上接线，一边调音一边跟正在收场的乐队相互开玩笑。泱泱坐在吧台前，无意的看到一张传说中的面孔，樱花。目光却被绚丽舞台上的面孔胶着了。 樱花，换掉了白色的晚礼服，穿着宽大的休闲裤，灯光双颊如削。在台上的领舞池里跳得很high，长发像礼花般绽开在频闪灯光的苍白中一帧帧定格，黑色的丝丝缕缕，夹带着白色，蓝色，绿色，像雨后的彩虹。音乐一停，她就从舞池上走下来，戴着黑色的墨镜，手里玩弄着打火机，和旁边的鼓手有或无地一句半句地交谈。 她突然发现，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樱花呢？ 小野从外面走进来，樱花吹了个口哨，向他打招呼。 小野走到泱泱面前，把嘴凑到泱泱的耳朵上，大喊着 “泱泱，樱花来了，我先送你回家。这里起码还要折腾到四五点钟。” “哦……” 泱泱没有说话，从椅子上跳下来，拿着挎包和雨伞，把酒杯里剩下的酒直接倒在喉咙里，拎着皮箱子跟着小野走出酒吧。 在酒吧门口小野拦了一辆出租车，把泱泱的皮箱放进后车箱里，和司机交谈了一下，把钥匙塞在泱泱手里。 “我住1006号。红旗大厦，司机会带你去的。” 泱泱坐上出租车，小野关上车门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一路上出租车开得风驰电掣，车窗外的寒风呜呜地叫唤！泱泱一言不发，觉得小野有些过份，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 “小姐，到了。”可能是累坏了，泱泱似乎还在做梦就被司机叫醒了。泱泱慌忙的把身体坐正，拿过挎包，“多少钱。” “1000新台币。” 在黑暗的车中，泱泱从包里拿出钱包。没钱了！一惊，怎么半啊。身上只有一张卡，这可怎么半啊，今天差不多花掉我身上所有的钱。总不能再返回酒吧问小野要钱吧？ 泱泱从车上走下来，朦胧的灯光下，依然下着小雨。把包里外翻了个遍，大把的发票下雪一样洒了满地，只翻出两张破抹布一样的50元，加上3个一个块的硬币。 司机把后车箱里的皮箱子递给泱泱，笑了的笑。 “已经付过钱了。” 泱泱还在犹豫的时候，就看着车子消失在大街上。 显然小野一切都安排好了，一进大厦，服务员小姐就过来接应泱泱，把她送上了小野家，递给她一包感冒药，告诉她，房子很大，是一个300多平方米上下楼。您住在二楼，小野住一楼，记得洗过澡后要把头发吹干，顺便吃片感冒药。 泱泱打开门，顺手摁了墙上所有的开关，耀眼的灯光，打碎了黑夜的沉寂，空调发出机械的响声，她揉了揉眼睛，换下拖鞋，接过服务员手里的皮箱，关上门，把钥匙扔在沙发上。 打开电视，从挎包里拿出一张cd放在cd机里，倒在沙发上，甩掉拖鞋听着刺耳的快节奏摇滚，呼了一口气，顺手拿了茶几上的苹果，死劲咬了一口。 从沙发上坐起来，赤脚穿过客厅，游走在每个房间。 洗过澡后，倒了杯温水，把药吞到胃里。关灯，上楼。把皮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摆在柜子里后，坐在床上。开着壁灯，一针一针的缝着那个漂亮的雨伞，想着那个害羞的大男生。 她有些认床，这个毛病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所以过年过节她从没到过外婆或奶奶家，她会整夜的哭泣。 关上灯，翻过来翻过去也睡不着，她起身打开窗户，楼下一片喧嚣，头发飘在空中，脸上残留着雨水。望着朦胧的夜景，这个混浊的城市，灯光像打翻了一窗台璀璨的宝石。寂寞而美丽。 朦胧的雾气上，是朦胧的寂寞，穿梭在七彩伞花下的人，确是一个个黑动动的影子，像游走在地狱的鬼魂。她有些悲伤，想哭泣，却找不到发声的部位，像一个失语者。 一个人光着脚走下楼，打开冰箱，闻到了一大股凌乱的酒精味，拿了一瓶没有名字的红酒，在厨柜里抽了一个高脚玻璃杯。 上楼梯的时候看见刚刚回来的小野，想跟他打招呼，却说不出话如同一个吻封缄了她的嘴。 于是她默默的上楼，站在窗前，喝酒，抽烟。 时光一点一点的走过去，走过她的眼睛，走过她的手指，走过她的生命。 台北的雨天，像冬天一样寒冷又温暖，夜里泱泱无数次的醒来，她可以听见喧嚣的台北，在车水马龙中轻轻地与黎明擦身而过。 中午，醒来的时候，头痛的厉害，一切都不记得了。房间里没有酒精味的存在，是淡淡的玫瑰香。发现自己在床上，头部剧烈的疼痛，像无数只蚂蚁在嘶咬着自己。起身摇摇晃晃地下楼，却没有发现小野，看了看表，已经下午2点了。在厨房的桌子上有一瓶牛奶和三明治，杯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和一张信用卡。 纸上写着， “泱泱，我去酒吧了，这几天很忙。小野。” 她有些渴，可能是喝了很多列酒的原因吧，拿起那瓶牛奶，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发现味道怪怪的，拿起牛奶，瞪大眼睛，看了一下包装袋，发现已经过期了，嘴里残留的牛奶一股脑的流了出来，泱泱笑在纸箱里撤出一张餐巾纸擦掉嘴上的牛奶。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她有些懊恼，心里想着，“这就是单身男人的生活吗？”转身把桌子上的奶丢进垃圾筒，发现垃圾筒里凌乱的烟头和破碎的玻璃杯，以及呕吐物，刺鼻的酒精味。打开洗衣机，看见里面一套要洗的西装。 暗自的笑了笑，捞起袖子，把冰箱里过期的牛奶和零食，装进一袋又一袋的黑色的垃圾袋。 换上衣服后，一个人去超市。 晚上，泱泱回家的时候，房间漆黑一片，心黑的恐慌，泱泱想着，难道小野还没回来吗？打开灯，换掉拖鞋，把买来的水果和蔬菜拎到厨房，走进小野的房间。 发现他已经睡了，大概是累坏了。他的睡姿是孩子的睡法，他没有安全感，抱着枕头。口水把白色的枕头沁湿了。泱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她真的希望就这样一辈子那该多幸福了。 泱泱沉思的时候，小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门口的泱泱，“你回来了，去哪了……”“去超市了，顺便办了一张手机卡。”小野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像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们出去吃饭吧，”说着小野从床上跳下来。 靠在门上的泱泱转身从小野的房间走出来，“我买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晚上我做饭给你吃吧。” “好啊，我可要期待一下。”小野，伸了个懒腰，走向卫生间。 泱泱在做饭，小野一边看电视，一边帮忙摘芹菜。像一对新婚的夫妇。 电视剧插播广告的时候，小野接了一个电话后，泱泱正在厨房煮牛肉汤，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转过身子时候，看见灯光下小野的笑脸，一下子变的苍白。仿佛里面的血已经吸干，只剩下一张皮。如同一朵假花，美丽的外表，只是一层油布纸。小野挂断电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赤着脚，慌忙在门口换鞋，眼神里掠过不安。“泱泱，我有事，一会就回来。” 泱泱关上煤气，想追出来问个究竟。再次转身的时候发现，空荡荡的房间里，电视机里还未播完的电视剧，沙发旁边的垃圾筒里，是干黄的芹菜叶，地上是芹菜杆。像秋天台风席卷着落叶留下的痕迹。 泱泱做好饭的时候已经8点了，打开电视，开始等待着小野。墙上的那表，从八点转到十点，十点到十二点。电视剧连播4集后，是搞笑的综艺节目。暖暖的空调吹着熟睡的泱泱，空气中还残留着牛肉汤的香气。 就在泱泱熟睡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可是喂了半天，那边都没有人说话，朦胧的听见好像有哭泣声，以为是打错电话了，就挂了。 小野回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打开灯发现泱泱一个人睡在沙发上，窗外的衣架上是早上换掉来不及洗的外套，他脱掉外套给她盖上。 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多了些东西，再看看厨房的餐桌上，放着几盘热菜，他吃了一口，好咸，心里却是甜甜的。像小时候他们吃的蜜糖，每次过年他都会偷偷的塞给泱泱，吃在她的嘴上甜在他的心里。 小野洗过澡后，上楼把泱泱抱进房间，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盖好被子，看着熟睡的她小声的说了声谢谢。 晚上，他开始失眠，吃了两片安眠药还是睡不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幸福的到来太突然了吧，他似乎还没准备好。 他不喜欢太阳，不喜欢那些吵闹的异堂，他不喜欢迷惘，不喜欢一堆之乎者也的文章，总是一个人夕阳下拾荒。他在夜空下与寂寞的姿势告别。 泱泱一大早她就起来了，看见楼下的小野正在煎鸡蛋。穿着瘦小的睡衣，带着围裙，她突然觉得他像一个孩子，白天的他和晚上的他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如同带着面具行走的王子。 小野看见泱泱。有些紧张如同身后，点点滴滴的沧海，深重的篙草，埋葬了他载沉浮的羞涩，他们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 泱泱站在楼梯上，过了老半天才说话， “早，小野。” 他笑了笑，从锅里夹出煎好的鸡蛋放进盘子，“睡的还好吧。” 泱泱点了点头，下楼，在饮水机前接了一大杯冰水，喝下去。“怎么没上班？” “哦。马上……马上”小野把鸡蛋摆在桌子上，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和牛奶。 泱泱从桌子低下抽出椅子，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鸡蛋尴尬的看了小野，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我……我在家呆着没意思，想去找工作可以吗？” 小野喝了一口奶，没有说话，看了看泱泱，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一个人天天呆在家里确实很无聊。 吃过早饭，小野留了张纸条就走了，那时的她正在房间里换衣服，纸条上面写着，“昨天谢谢你。”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2 在梦被格子筛选为当道的孤立时，只有你在想，只有你可以想，天是黄玉，地为黑衣。 泱泱推开门，走进那家“百合‘cd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正在整理cd的男生看见泱泱，有些疑惑，她仍然穿着那天来的时候的裙子，手里多了把雨伞。男生向她点了点头。泱泱大步走到他面前，把伞递给他。微笑着， “我给你缝好了，请问这里招服务生是吗？”泱泱拿着门口的传单。 “恩。”男生的回答很简洁，把泱泱递给他的雨伞放进了柜台里。 “我可以吗？明诗佳……”泱泱用手指了指男生胸前的那个牌子。 明诗佳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像熟透的樱桃，甘甜的酸涩。低着头，右手紧紧地撰住裤角，左手搔了搔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泱泱拿起柜台上的一张纸和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我叫泱泱，明天我会准时来上班的，有事打我电话。”转身走出cd店，门口的风铃声幽悦的摇追，像森林里歌唱的飞鸟。 明诗佳似乎还没反映过来，以为自己在做梦，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看了看纸上的两个大字和一大串阿拉伯数字，笑了笑，继续整理cd，嘴里念叨着，“泱泱……泱泱……” 泱泱从cd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正好学生放学，她讨厌喧嚣的马路，这是母亲去世时给她带来的阴影。拥挤的马路上，泱泱拿出mp3，在耳朵里塞进耳机，听音乐。如同一个冬眠的青蛙公主。在她的世界里，是一片漆黑寂静的天空，她只是一个迷路的天使。 很突兀的一下，泱泱被人挤倒了，像流星坠落，让人毫不知情，甚至没有准备。重重地摔倒后，疼得无法站立，她安静地趴在马路上，胸前悬着两个耳机。像一个不小心打碎了盘子的丫鬟，在皮鞭下她无法反抗，只能无辜地看着主人。 眼前是耀眼的照明灯，耳边是刺耳的喇叭声，她闭上眼睛，以为天堂的大门就这样向她敞开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再见了，爱我的亲人； ——再见了，我的朋友门； ——再见了，我的青春； ——再见，美好的世界。 就在绝望的那一刹那，一个天使救了她，强烈的灯光下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紧紧地抱着她，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他的锁骨上。柔软的外套微微有点儿凉，衣服上有所有男生都有的汗水味道和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和喘息声。她听见了所有人的失声尖叫。 泱泱趴在那个男孩的身上，她睁开眼睛看见了黑色的眉毛、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和白皙的皮肤…… 那一刻世界是停止了，全世界都是喘息声，泱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说谢谢，张嘴说话时，喉咙却干得难受。脚上擦伤的地方很痛，像瞬间被火球掠过。泱泱缓慢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男生的嘴巴张了张却没喊出声音来。她拉了一把躺在地上的男生，他立刻站起来，笑了笑腼腆的羞涩。 泱泱拣起地上的mp3，挎包，男生的双肩书包递给男生，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湛蓝，纯真无暇，“谢谢你，同学。” 男生没有说话，把不断从肩膀上滑下来的书包又甩到肩膀上去，半天才说一句话，“你没事就好了。”声音很温柔，像河对岸的流水。转身，只是脚下加快了几步，一瘸一拐的过马路。 泱泱盯着地上一点点血迹站了会儿，拓印在水泥地面上。阳光下变成难看了褐红色。跑上前抓住男生的手，在街角的一家卫生所里包扎了下，把他送上出租车后才离开。 回家在路上，泱泱买了鲜艳的金鱼，把家里废掉的渔缸里加了水。房间有些安静，泱泱躺在沙发上，阁着玻璃看着渔缸里的金鱼吐泡泡，气泡的声音让房间变的更加安静。 沉默在瞬息里大鸣大放，脆弱成为世界留下的轨迹，反复，反复着斑驳的呼吸。 泱泱想着那个在马路上救自己的男生，乐小米，人和名字一样美丽，泱泱的嘴唇动了动，对着渔港默默念着，谢谢你，乐小米。 小野回来的时候已经8点了，泱泱在看电视，转过身子向正在换鞋的小野微笑了一下。 “回来了，我们吃饭吧，我叫的外卖” 泱泱伸了下懒腰，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穿上拖鞋准备去热菜。紧接着小野递给泱泱一件衣服，泱泱仔细看了一眼，“是网球衣服，” “对，明天有一场网球赛，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参加。”小野散慢的躺在沙发上。泱泱立刻推开衣服。走向厨房。“我不参加，太累了。” “干麻不能加，谁不知道你网球打的很好。”小野有些疑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板关掉把电视的声音。 “就是不要，”泱泱有些撒娇，一下子像个孩子。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小野失神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瞳仿佛是透明的，又仿佛是恍惚无法捉摸的，渐渐闪过无数纷杂纠缠的情绪，接着从视网膜中脱落。 泱泱穿上围裙，看着不高兴的小野说了句。 “小野，我怀疑你的眼睛那么大，原来是练出来的，要不咋会比珍珠奶茶里的珍珠这般黑，这般圆啊！” “你到低参不参加，你不参加……！”小野的口气里带着火药的味道，泱泱没有说话，转身打开微波炉，把一盘红烧牛肉装了进去。 小野，走到饮水机前接一大杯水，一口气喝进胃里。转身拍了拍泱泱的肩膀，不出声。泱泱看了小野一眼，眼眶里有豆大的液体正在晃动着。像清晨树叶上的露水，被风一吹，就洒了一地。 “好吧，我答应你去，”泱泱拉了拉小野的衣服，小野没理，眼神也是阴的，小野抬头，泪水意流了下来，流在泱泱的脸上，她伸手擦了擦泪水，朝小野低声道： “怎么了……” 小野转身走上楼，似乎在逃避。“没事，快点热饭吧，我饿了，上楼换睡衣。” 泱泱看着小野的背影，想着，如果自己是一个魔法盒子该多好啊，把过去所有痛苦的往事都装进了盒子里。希望自己像一缕清风一样钻进去。 早上8点三十分，泱泱准时走进cd店。 那时，天上还飘着小雨，她的头发上包着晶莹的水珠，像镶满钻石的王冠。 当初选折这家店的原因是因为叫“百合‘，她真的想要一个家，希望家里的人百年好合。虽然自己已经不幸了，但是她不希望别人也像她一样，她希望每个人都快乐。 泱泱告诉自己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让你这么做的人不会让你哭泣。 泱泱席卷着雨水推开门，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正在换衣服的明诗佳从更衣间里探出头，看了看泱泱。 “早。”泱泱向明诗佳打招呼。 “恩，早……”明诗佳微笑着，顺手把柜台里的一套工作服，递给泱泱。泱泱发现衣服上还别着一个胸牌，上面写着营业员，泱泱。 店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他还有些不自在。刚换好工作服的泱泱在拖地，就看见一个穿雨衣的女孩子闯了进来，看不清楚她的脸，像一个带着面纱的入侵者。泱泱停下手里的活，疑惑的看着那个女孩子，因为9点才开始营业，泱泱刚想说话，她就已经到了柜台，嘴里还不时的埋怨， “为什么每天都要我给你送早餐，啊，明诗佳，你有点过分啊，当哥哥有什么了不起的。”泱泱无奈的看了看地上留下的脚印，拿起拖布继续打扫卫生。 女生把早饭放到柜台上，雨衣的帽子摘下来，泱泱吓了一跳，盯着女声看，挑染的紫色头发，耳朵上带着大圈圈的耳环。穿着有些夸张。肩上还披着雨滴。 女生似乎绝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尽，转过身子，精致的五官，大大的眼睛像天使一样美丽。看了看正在拖地的泱泱，似乎从她进来到现在还没发现多了一个人。泱泱对她微笑，她突然放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你就是新来的服务生啊，我是小艾。” 转过身子，把雨衣塞进柜台，在明诗佳的耳边小声的嘟囔着，“招那么漂亮的服务生干什么啊，给我当嫂子？” 明诗佳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拿起桌子上的早饭，头也不抬的往嘴里塞。像用面具掩饰害羞的孩子。泱泱继续拖地，小艾则在视听各种新到的cd. 泱泱认为，小艾和自己不一样，她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漂亮的女生，人见人爱的那种，性格开朗，又活泼可以，像一个鬼精灵。 9点，cd店正式营业，不断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进来，画着很浓艳的装，穿着超短裙。小艾给进来的客人介绍新到的cd，有时说着话可以大笑起来。遇到熟客还和他们聊天。泱泱突然觉得小艾像被宠坏的公主，她的爱太多了。 可能是新来的服务生，客人们还很陌生，所有进来的人都会盯着面无表情的泱泱看很久。窗外骑单车的少年也不时的往屋子里看。 少部分男生走进来会和泱泱主动搭讪，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叫泱泱，为什么啊？你姓泱吗？你是本地人吗？你住哪？多大了？”面对这些问题，她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无奈的微笑。 中午的时候，泱泱正在吃饭，明诗佳在更衣间里午休，忽然看见一张贴着纱布的侧脸隐约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抬头的时候发现是乐小米。泱泱有些惊讶。 “小米？你买cd吗？”他摇了摇头，“不，我来找小艾的。” 泱泱有些疑惑，脑子力有一万个不解，像一只井低的青蛙，认为天空就那么大一点，大雁是从哪来呢？它永远也想不通。 小艾从更衣间里跳出来，换掉了工作服，手里拿着雨衣，高兴的扑到小米的怀里，转身看了看正在吃饭的泱泱， “泱泱给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小米。美国留学生，是美籍华人哦！这是我哥新招的服务员泱泱。” 泱泱吃了口饭，看看小艾。 “我们已经认识了。” 小艾伸手在盘子里拿了一块鸡肉，刚咬了一口，就从嘴里模糊的发出 “啊……”像精灵一样看着泱泱，又看了看小米。 “是啊，就在昨天认识的。他在马路上救了我。” “啊……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呢？ 小米把头盔递盖在小艾的头上，把她楼在怀里。“快走吧，一会还要去补习班呢？ 小艾一拳打在小米的身上。 “好啊你，英雄救美，说，有什么企图，老实交代。” 小米抱起小艾，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把她抱出cd店。 “泱泱，我一会就回来。”是小艾模糊的声音。 下午5点。泱泱打扫完卫生，换上自己的衣服，拎着包包和明诗佳，小艾点了点头便走出了cd店。 外面有些凉，可能是刚刚下过雨的原因吧，她不惊的打了个冷战。 刚走没多久，泱泱听见后面小艾在喊自己的名字，她转身，看见她骑着一个摩托车，带着黄色的头盔，泱泱突然的想笑，却忍住了，这和小艾的装扮太不相称了。 小艾把车子停在她的面前，递给她一个头盔，无奈之下只好上了车。 她问泱泱，你为什么打工啊。你有男朋友吗？ 泱泱只是默默的听耳机里的歌曲，突然想哭，就像忧伤掺着花瓣，分不清哪儿是海哪儿是岸。 “天空越蔚蓝，却越觉得孤单，电影越圆满，却越觉得不安。寂静的心里，只剩下你的影子在反复飘荡，反复飘荡……” 小艾把车子开得很快，泱泱有些害怕，于是她紧紧的搂住她的腰，怕一不小心就会被甩下车子。 “小艾——” 有人在后面叫她，小艾将车子停了下来。泱泱转过头，看见放学的小米，穿着白色衬衣。气喘嘘嘘的向她们跑过来。 小艾的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微笑。泱泱觉得小米看起来很舒服，很像阳光的味道。小米强烈的呼吸，微笑着和泱泱打招呼。小艾从车子上下来，从包里拿出餐巾纸，给小米擦额头上的汗水。 “小艾，晚上去看电影怎么样？” 小艾忧郁了一下。 “可是……泱泱，怎么半……” 泱泱从车子上下来，将头盔取递给小艾。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确定？……”小艾疑惑的看了看泱泱。 泱泱点点头，笑了笑。 “那你要小心点哦。台北色狼很多的。”小艾说着和小米一起坐上摩托车。 泱泱站在大街上，看了看天空，深吐了口气。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里幸福的背影，她有些伤心。 “相爱的人，真的可以走完一生一世吗？”泱泱在心里默念到。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3 静溢的空气里你的影子若隐若现，我哭泣，你微笑。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的眼泪。当你微笑，你是否看到过我脸上的眼泪，不需要太多语言，我们就已经明白，我爱你，不一定你也爱我，我们都是被宠坏的孩子。 转过身，泱泱愣住了，像被雷劈傻了。 马路对面，小野从车上下来。他的手上还拉着另一只手。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沉重，泱泱像被定格在画面上的人物，她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看着他们发呆。 马路对面，小野和樱花拉着手亲密的在说些什么。看着樱花幸福的样子，泱泱觉的很恶心，她讨厌背叛。 明明记得樱花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但现在怎么又再拉小野的手呢？ 泱泱有种冲动，想冲过去狠狠打那个女生。可是看见小野脸上的笑容，她犹豫了，也许活在谎言里也是一种幸福。 她从未看到小野那么开心的笑过，小野笑起来像一个真正的王子。 像喝了整整一瓶子的醋，从口腔一直到胃，到处都是酸水。觉得他们脸上的微笑那么刺眼，无边的恐惧和不安瞬间向她袭来。 她走向人行路，向大厦疯狂的跑去，仿佛那里才是可以给她安全的避风港。 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里，一大股暖流迎面扑来。像一个冰冷的布口袋，里面装满了暖风。 房间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闷的透不过气，泱泱打开灯，赤脚穿过客厅，打开所有的窗户。 两只金鱼浮到水面，在吐泡泡，，她换了水，接着撒下一些食物，大概是饿坏了，它们在争抢。 上楼准备换衣服时，收到了小野的短信，说自己要晚一些回家，酒吧里很忙。像是被骗了一样的难受。 一个人躺在浴缸里，整个身体泡在水里，好温暖，她慢慢地躺到水下，屏住呼吸。静静地流泪，纯净的水里，渐渐地被眼泪，分解成苦涩的。像放进水里的盐。想着小野和樱花在一起，她就难受，像伤口还没愈合的野兽，泡在盐里，伤口会更痛。 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又把头从水里伸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把所有的不愉快吐出去，然后让新鲜的空气充满她的身体。突然在想，如果自己闷死在浴缸里怎么半，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猛的坐起来，无数的水珠像窗外的细雨一样打在水面上。分不清泪和水。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她突然开始害怕起来，站起来，批上浴袍。 赤脚穿过客厅，把门上的锁全部烦琐，关上所有的灯，一个人蹲在门下。窗外陌生的冷风，瞬间刺裂了她的身体，她抖的厉害，像抽筋一样，无法控制。如同陡然攒起的漩涡一样搅乱了她的整个身体。她斜靠在冰冷的门上。慢慢滑倒流泪。 窗外渐渐亮起的街灯照亮了客厅，客厅一个个水汪汪的脚印，泱泱像从大海里逃出来的美人鱼。窗外的雨声穿透了一切。 突然的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冻的她直哆嗦。 打开灯，把浴袍系上，发现是小野。 他一进来，有些吃惊，门口的有一大滩水，墙上还扩着一个像海藻一样鲜活的水墨画。 客厅里被暴风雨洗涤后的惨象，大片绿色的树叶贴在地板上，墙上是雨点。 “我……我不小心睡着了。”泱泱看着小野，有些不自在。 小野愣了一会，换上拖鞋，坐在沙发上大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在……”他没有说下去，看着泱泱站在门口，不停的打冷战，小野起身把她扶到沙发上，用毯子把她裹起来，给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两片感冒要，打开空调，和电视。 小野换好衣服在做饭，泱泱说她很困想去房间睡觉，小野摸了摸她的头烫的厉害，像被活烤了一样。泱泱上楼换了件外套，便和小野匆忙的去了医院。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4 我就像现在一样看着你微笑，沉默，得意，失落，于是我跟着你开小野跟着你难过，只是我一直站在现在而你却永远停留过去。 像一卷流畅的灰白色无声电影快速的旋转在脑海里，眼前的事物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灰色的天空迅速掠过飞鸟发出的惨叫，房屋的塌陷，一切都被泪水埋没。 夜，静谧，恐慌，苦闷。 像一直鳖在水里的鱼，吸干了水里全部的氧气，让它透不过来气。 这是一家私人诊所，房子大的有些恐怖，一条走廊，一个大厅，望眼看去，空荡荡的一片。夜晚看去，像地狱。穿过一条漆黑静谧的走廊，推开门，白光和喧哗声涌入。像瞬间被掀开的棺木，里面安静熟睡的灵魂，一股脑的四散开来。 望眼看去，里面塞满了人，她有些恐惧这么安静祥和的夜里，居然还流露着痛苦的喧哗。 她看了看墙上那个大红色的钟表，11点48分，她心里想着1148泱泱死吧，她不惊的打了个冷战。 小野发现似乎她穿的有点少，脱掉外套，给她披在肩上。亲密的动作，像是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护士们来来往往，时不时的盯着泱泱看，泱泱紧紧地抓住小野的手。 一个大概50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带着一鼎老爷帽走向他们，小野向他微笑，男人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紧紧攥住他手的泱泱， 小野说，“这是我表妹泱泱，这是李医生，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 泱泱没有说话，礼貌的点了点头。 男人迟疑了一下，看着单薄的泱泱，像一朵在风中飘动的云，“跟我来吧。” 泱泱依旧牵着小野的手，跟在李医生后面。从大厅穿过化验室，牙科，内科，外科，儿科。 简陋的设施，手术，化验，急救室，病房都在这个大厅里。每一个房间是用白布阁出来的。 夜里的风很大，几块玻璃无法逃脱自由的诱惑，借着风的力量走向死亡，地上凌乱的玻璃碎片，洒了一地乱舞的消毒水的味道，它们解脱了。 屋子里白色的布随着风飘荡起来，像乱葬岗上的白布。 他们停在了妇科，她看见护士，拎着两个桶，里面装满了带血的棉花，还有一些血块，然后看见一个18~9岁的男生从一个房间抱着一个女生到另一个房间，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手术床上淌满了血。吓的她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 李医生桌子上的一张单子，“于漫，急性阑尾炎。‘ 手术费，差300. 小野的手机响了，他在外面接电话。 李医生从兜里拿出几瓶药放在桌子上，转身从衣服架子上拿过白色外套，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温度计递给泱泱并对她笑了笑，泱泱接过体温计，觉得是那么的不自在，头一阵晕眩，掉在地上，啪，体温计碎了几瓣。 小野慌忙的挂断电话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她脸色不好，你扶她我的房间休息吧，在二楼。 泱泱站起来，头晕的厉害，钻心的剧痛，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如同一个吻封缄了她的嘴。 重新摔倒在椅子上，眼睛里有朦胧的泪，被瞬间洒下来的头发遮住。 泱泱感觉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中，抬头一看是小野，的心像水中的波浪荡漾开来，柔柔地漫漫地暖暖着心脏。头紧紧地贴在小野的怀里，在朦胧中她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他血管里奔放的血液和他紧张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玫瑰清香。如同自己被幸福地拥抱在百万朵玫瑰中，虽然是短暂的，但也希望拥有。 小野打开门，房间像是旅馆里的豪华包间，里面有电视，卫生间，一张很大的席梦思，把泱泱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脱了鞋，把体温计给她含在嘴里，然后打开空调。 泱泱仍然有些认床，在加上剧烈的头痛。她睁大眼睛，里面全是红色的血丝像瞬间脑冲血，血管不断的扩张。 “泱泱，你冷吗？”小野的声音放的很低，可能是怕吵醒沉睡的空气。 泱泱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摇摇头。 李医生轻轻地敲了下门， “对不起，刚才有点事。”大步走到泱泱面前，把手里的两瓶盐水，放在桌子上。 泱泱把温度计递给李医生，他发现泱泱的手冷的要命。看了看泱泱嘴的体温计，38度5.“我先给你打个退烧针，点些青霉素。小野，打完针，你去隔壁的房间再抱一床被子来给她。今天你们就在这里睡吧，明天在回去。我在隔壁休息，有什么事就来喊我，记得让她多喝水。 “说着，把体温计放在桌子上，从兜里那出针管和配药。 小野坐在泱泱身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似乎这样可以减轻泱泱的疼痛。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5 几个轮回后化成地壳的秘密，爱情露出苍白的侧脸，宣泄着剔透的告白，洪荒的古乐穿过灵魂的落差。 深夜，泱泱依然睡不着，她开始全身发抖，体内冰冷的药液逐渐淡化她黏稠的血液。小野有些困，便趴在床边上睡着了。 泱泱微微的闭上，心里说不出来的温暖，像又回到了那个幸福快乐的小家。泪水从眼睛里流出，划过面颊吸干了悲伤的皱纹。她想，这一定是妈妈的保佑。 夜又安静了下来，似乎这家私人医院已经打烊了。她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小野。 突然和仓促的敲门声，泱泱看见门上的窗户微微的晃动，像地震时的景象，打碎了平静的夜。心里有些疑惑，心里还在想着，“这么晚了，会……”。 小野抖了几下睫毛，猛的睁开双眼。他似乎还沉醉与睡梦中，傻傻的盯着泱泱看了很久。快速的站起来，一大股暖流被其带走，他打开门，看见一个今天那个17~8岁的男生，他的呼吸很仓促，弯着腰，看了看小野，又伸脖子看了看里面的泱泱。 他说，“哥哥，下面的大厅太冷了，我姐姐刚刚做了手术，这里有空调，可以让我姐姐近来暖暖身子吗？”小野一时没反映过来，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泱泱，又看了看那个英俊男生悲伤的眼睛里是乞求。 “你快把她抱上来吧。”泱泱说。 男生急忙说了声，“谢谢。” 泱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可能在泱泱眼里爱大过一切吧。楼道里是很仓促的下楼声。 小野看了看表，已经1点半了，他问泱泱，“你饿吗？” 泱泱，点了点头。小野转身的时候，发现男生抱着一个女生出现在门口，女生长长的头发拖在半空中，嘴里还在呻吟着，似乎还在疼痛。 泱泱看了看点滴瓶里的药已经没有多少了，起身，头已经没那么痛了，拔下针。 小野，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 泱泱看了看那个男生，“快把她抱上床吧，床上有电热毯”男生迟疑了一下，看着小野。 泱泱说，“快点吧。” 男生把他姐姐轻轻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和泱泱一起坐在沙发上。连着说了几声谢谢。 小野下楼买夜宵，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男孩一直躲在门后面抽烟，泱泱打开窗户，看着安静的大街。 床上女生的呻吟声逐渐消失在夜空，泱泱突然有些害怕，心里开始发毛。不停在在角落咬自己的手指头，她怕她会变成那个女生。 门外传来一阵一阵的咳嗽声。泱泱走出去，肩上披着小野的外套，那个男生一个人躲在墙角里哭泣，看见泱泱，慌忙的擦干眼泪。地上是凌乱的烟头。 男生站起来，对泱泱笑了笑，脸一下子就红了。 “谢谢。” 泱泱笑了，“谢我干什么啊。” 他说，“我真他妈的……”话没说完，他一拳打在墙上，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接着对着阳台大喊了一声，“于海，你真没出息。”连着大叫了几声，午夜里显得格外吓人，像夜晚森林里嚎叫的狼。 窗外一片漆黑，是无边的悲伤，看不到尽头。在这一刻，不知道上演着多少类似这样的悲剧。泱泱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只是一个人下楼，穿过门的时候，暗淡的光线下，女生苍白的脸上有泪，很消瘦。长发凌乱。泱泱感觉女生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追尽繁华过后，曲终人散，凄冷、孤独……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6 雨点会变成咖啡，种子会开出玫瑰，旅行是一种约会，离别是为了体会寂寞的滋味，不是没有人陪，只怪咖啡喝不醉，路一走就累，雨一碰就碎，只有朋友最珍贵。 楼下新鲜的空气，泱泱猛的吸了一大口，房上还在滴雨水。泱泱看着远处向她走来的小野。 心里是甜的，她庆幸她有一个好哥哥，可以帮她做一切。可以给她一切像一场大雨，无偿的用自己的血液来哺育着大地。 小野拎着两大袋的零食，看见站在门口的泱泱她有些吃惊，走到泱泱面前，张着大嘴。 他说，“你……你怎么？” “我……我怎么了。快点背我回家了。”说着就跳到小野的后背上，小野一时还没反映过来，差一点没滑到。 小野的背舒适而温暖，泱泱像荡漾在云层一般。她想着，如果可以一辈子靠着他的肩，应该会很幸福吧！嘴角荡漾着幸福的微笑。黑暗中她开心的捂住自己发烧的脸。 小野背着泱泱走在马路上，大街上空无一人，像战争后的城市。街上的路灯，发出颤抖的光。泱泱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小野的背上。 “我走多久了？” 小野的声音像风一样飘进泱泱的耳朵里，她张了张嘴，口水流了出来，“也许两个小时，也许三个小时。” 小野说，“泱泱啊，如果你愿意真想背一辈子。” 只是天桥上火车的长鸣声盖住了一切，小野真的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或时间可以倒流，那样泱泱就可以听见这句话了。 第二章 一个像冬天的夏天07 陶醉于烟火绽放的美丽，深陷于烟火逝去的寂寞。 回到家，房间里漆黑一片，打开灯的那一刹那，小野的眼睛像针扎一样的疼痛，如同受伤后躲在黑暗里疗伤的灵魂，因为寒冷，它期待阳光给它的温暖，只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洒盐。 他看了看表，已经5点多了。把熟睡的泱泱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回房间休息。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像一阵微雨，在一个静谧的夜晚，悄悄潜入院落。 泱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没有任何睡意，隔壁小野的房间忽然有些动静，泱泱的神经一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那边的一切声响。像一个窃听者。 “喂……” 小野的声音明显有些低沉，像微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可能是怕吵醒了泱泱。 “好，我马上下来。” 黑暗之中，泱泱没有开灯，起身打开窗户，头发在风中飘飞，外面飘着朦胧的细雨，细碎地残留在她的脸上。 整座城市，被笼罩在华丽耀眼而朦胧的灯光中，泱泱看见被小野搂在怀里的樱花。看着雨滴在窗户上割划着悲伤的泪滴。聆听着这座喧嚣的城市。 “小野，你可以陪我去一次上海吗？” 小野有些忧郁，似乎在担心泱泱。 樱花脸上的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像树叶上的露水。小野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哭了，我答应你，现在就走。”在寂静的街上，小野牵着樱花的手，像两个私奔者。 泱泱心里有些恐惧，她怕小野真的和樱花一起私奔，然后消失。她想叫住他，但是此时的喉咙却出奇的干涸，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如同一个吻封缄了她的嘴。 眼睛里有朦胧的泪，被瞬间洒下来的头发遮住。眼泪飘落在大风中。一滴一滴地溅在水泥地上，像一朵朵瞬间开放又凋谢的花。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感觉自己，感觉到自己是在盛放和枯萎之中，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就这样掉落下来…… （未完待续） 新书于07年11月由新世界出版社出版发行，此连载将持续到12月…… 第三章 迷失爱01 如果我知道我所要错的。那么我将会珍惜我拥有的一切。人生不过是得到后失去，然后失而复得的过程。有一些，失去了，仿佛秋天枯萎的花瓣总会有新开放的机会：而有一些，错过了一时，就错过了一生。 【01】 残忍是要不断提起那些已过的幸福。伤逝的感觉。 【02】 房间里漂浮着光和影子。 泱泱一夜没睡，躺在床上，听见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如同运行在轨道上的火车，很有节奏的像光一样钻进耳朵。像丢了魂似的，满脑袋都想着小野和樱花。窗子的角落里，玻璃杯里沁满了烟头。 意外的接到了一个电话，她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忧郁了一下，想挂断，心里想着，万一是小野打来的怎么半呢？过了好一阵子电话才接通。 “泱泱出来玩吧，”一个熟悉的声音飘进泱泱的耳朵里。 “你谁？”泱泱疑惑的问。顺手在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烟，点燃，从床上走下来。 “乐小米。” 似乎被烟呛到了，泱泱发出微微的响声。“吭……吭……去哪？” “去乐园玩过山车怎么样？” 泱泱没有出声，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在犹豫的时候听见小艾在一旁喊着小米。 “好，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打开窗户，坐在窗户上看着楼下喧嚣的城市，莫名的伤心，像委屈的孩子。 换好衣服，依稀的听见楼下有脚步声，没有穿鞋，慌忙的跑下楼，一只袖子还悬在空中，猛的推开小野的房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如同战乱后的一座空城，住在里面的王子已经不见了。她的心一下子被冻僵了。变得没有知觉了。站在房间里，像战乱时被遗弃的公主。 游乐场的门口，泱泱看见小艾小鸟伊人地窝在小米的怀里吃冰淇淋。小米则微笑着和泱泱打招呼，她有点淡淡的吃醋，觉得小艾真的很幸福。自己像就像被遗忘在电影院很久的外套，冷的时候，一下子想了起来。 一路上，几个人有说有笑，小艾依然享受着恋爱的幸福，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被遗弃在身后的泱泱。 小米把两张票塞在管理员手里，泱泱疑惑的看着小米。 还没反映过来，小艾就夺过泱泱手里的帆船包递给小米，“泱泱，小米胆子小，我们两个玩吧！” 很不情愿的，被小艾拉上了车，半空中还残留着被风埋没的埋怨，“啊……”。 并各自将安全带系好。看见小米站在远处像他们挥手，泱泱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玩偶，被人无形的控制着。 忧郁的那一刹那，车子快速前进，泱泱脑子一片空白，似乎还没做好准备，冷风快速的掠过她的面颊，闭上眼睛大叫起来，琐大的泪水飘在风中。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小艾，她有些害怕，她怕自己就这样的被人遗弃，她讨厌孤单，她也想要幸福。 泱泱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胃里一阵翻腾，接着大口口的呕吐，几乎把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把自己的痛苦都吐了。如同吃了大把的安眠药在医院洗胃。小艾拿着矿泉水站在一旁，笑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的腐烂味，让她透不过气。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泱泱抬起头时，表情是茫然的，像冬天挂在天上的月亮，暗淡，苍白 和小米他们分手时，台北华丽的灯光下，还残留着半边夕阳。 泱泱一个人穿梭在台北璀璨的城堡里。天气格外的好，可在泱泱的的心里雨下个不停，淅历历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低着头，泪水一滴一滴的渐在马路上，今天是她的生日，小野打电话回来说明天晚上才从上海回来。像行尸走肉一样，孤单与流星擦肩而过。 过马路的时候，头也不抬，直冲到马路对面，交给警察300元的罚款。警察一脸诧异的望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 从天桥上走下来，看着眼前的蛋糕店，在门外站了很久，像一个乞丐。然后鼓起勇气，冲进去放下100元，拎起桌子上的蛋糕冲出门外。像抢东西的小偷，后面还跟着大婶，把一把零钱塞到她手里。 刚走到街口，她的视线却被马路对面的几个人影吸引着。仇恨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男人搂着女人，亲昵的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女人吃吃的笑，她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好像说了些什么，女人和男人同时笑了。可是对于泱泱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魔阎，狠狠的扎着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 曾经，他们也是这样的宠着她，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马路上。 那幸福的一家不断的靠近泱泱，男人抬头时忽然愣住了，女人也呆在原地，合龙微笑的脸。泱泱像一枚定时炸弹，炸掉了他们的温馨与甜蜜。那个男人就是泱泱的父亲。 “泱泱！”他脸上的微笑开始凝固。 泱泱不回答他，也不理会他惊愕的目光，看了看那个被他们称为她的弟弟的孩子。 小男孩似乎很怕泱泱，迅速躲在了女人的背后。 “泱泱……”女人生硬的吐出几个字，表情极不自然，又看了看男人。 “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所以……我们才带他出来玩。”他慌忙的挡在妻子和儿子的前面，似乎怕泱泱吓到他们。 “生日？”泱泱愣住，眼睛里的泪水已经严实不住被拉起的悲伤。 “你们可真幸福！”语气里带着哭腔。” “对……对啊！”女人僵硬的回答，像是吞了什么东西被噎住了，说话很不自然。 泱泱冷冷的盯着他们，手里的蛋糕差点落在地上。泱泱的父亲看了看她手中的蛋糕，恍然大悟。“泱泱，今天也是你生日吧！” 女人也愣住了，看着她手里的蛋糕发呆。 “这和你们没关系吧。”泱泱的眼泪被分吹散。心里像喝了一杯大麦茶，苦涩，难过。 小男孩很明显的被她吓到了，慌忙躲在了女人的背后，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服。 泱泱抬头，穿过孤单的大街，突然觉得，被世界遗弃一样痛苦。 第三章 迷失爱02 【03】 幸福的侧脸遗忘了表情。我的悲伤走失。 【04】 拎着蛋糕走进大厦，看见等候在大厅里的余念，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泱泱，生日快乐！” 泱泱微笑着从余念手中接过花。心里有流泪的声音，暖暖的，像喝下去的温水。此刻的她，瞬间被埋在了花的海洋里。 泱泱没有说话，只是对余念微笑，然后转身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把玫瑰花死劲的砸在电梯上，整个电梯里飘着玫瑰花瓣，像血泪一样洒在她的身上，靠着电梯哭的天混地暗，似乎从来也没这样悲伤的哭过。 电梯门张开的那一刹那，一束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模糊中他看见了那个男生很像小野。她慢慢的站起来，走过去，紧紧的抱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眼泪似乎无穷无尽。模糊中她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是余念。 “谢谢你了，余念，今天我真的很开心。”他一动不动，似乎让她哭个痛快。 接着她牵着他的手一起去了酒吧。 泱泱把买来的蛋糕放在酒吧包间的地板上，点燃19只蜡烛，然后对着蛋糕说，泱泱生日快乐，吹灭蜡烛后，和余念在那里大吃蛋糕，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只是不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塞，直到噎的她满眼泪水。 然后跑到卫生间，关上门，一个人瘫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长发往下滴，她死死的咬着头发，靠着门，房间里的空调把她的头发吹的凌乱，泪水渐在已经掉漆的粗糙地板上，然后被干燥的地板吸干，留在上面的是一个水印，像一朵朵瞬间开放又凋谢的花。 在酒吧里hight了一夜。把烂醉如泥的余念送上车后，她才一个人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5点多了，将外套甩在地上，便倒在地上，爬到洗手间里，又吐了，几乎把所有的内脏都吐了出来，头又痛又晕，一头撞在墙上不醒人事，只知道眼睛里的水还在不停的淌着，心里的泪还在滴。 一大早，被卫生间里的阳光刺醒，全身疼痛，头更是晕得厉害。起身，又倒在地上，用最后一丝力气爬到沙发上，接着倒下就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胃里面空空的，还是头痛的厉害，晕晕的像蚕蛹一样，一点一点的蠕动着身子，过了好一阵子才沙发，看看乱七八糟的屋子，和猪圈一样，这哪里像一个女人住的吗？拣起地上的衣服，和刚换下来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了洗衣机里。 在看看卫生间，酒糟和空气新鲜剂拼命的斯杀。 打电话叫了外卖，一下子想起来今天还没去上班，冲忙的批上外套下楼。 电梯里面，泱泱看见洒了一地的玫瑰花花瓣，发疯似的踩地上的花瓣，大喊，“我爱上你了小野。” 爱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曾经女孩和男孩坐在树下，手牵着手，望着一切，觉得往日如流水。落叶一片一片的飘落，不是落叶的离去，而是大树的丢舍。太阳和月亮是一队恋人，但是他们却只能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 第三章 迷失爱03 【05】 秋千，再荡得高些，再高些 那样，离星星更近了，离月亮更近了 那一道道白色的弧线，就像一个个还没有画圆的梦。 【06】 三点四十，泱泱现在cd店里。 因为在路上吃了些东西，又买了几件衣服所以耽误了。 一进来，她就走进了更衣间，明诗佳什么也没说。今天cd店的生意格外的好，大厅里挤满了人，明诗佳更是忙的晕了头脑。 “对不起，我迟到了。”是小艾，肩上还挂着雨滴。手里拿着便当走向前台。 泱泱有些好奇，“不上学吗？今天？你怎么来了？” 她摸了摸头，对泱泱笑了笑， “已经退学了，想干自己喜欢的事业，我一定要为我的爱情努力，所以我要赚很多的钱，买房子，结婚，生小孩。” 这个小艾，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放弃了学业，只为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男生。 泱泱一个人不停的摇头，“爱情的力量就那么伟大吗？” 明诗佳只是在一旁忙的不亦乐乎，微笑着面对每一位客人，又疲惫的回到休息室。 中午小艾和明诗佳去车站拿新到的cd，泱泱正在整理帐单，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小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经神的短发，五颜六色的头巾和白色的t恤，外面罩着一件篮球衣，肥肥的牛仔裤，而且是窝着的，拎着两袋子盒饭。 泱泱走柜台里出来，接过小米手上的盒饭，放在桌子上。 “你是在干什么？训练吗？” 小米气喘嘘嘘的，看着泱泱诧异的表情，额头上还挂着汗水， “我们篮球比赛，刚刚结束” 泱泱抓掉了他头上的头巾，大笑起来，“我以为你是唱戏的呢？。” 小米搔了搔头，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像在洗澡的时候，妈妈突然闯了进来的害臊。 还差10分中5点，明诗佳正在算帐，小艾早早的就走了，硕大的店里只剩下明诗佳和泱泱。 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几下，明诗佳抬起头，习惯说了句。 “欢迎光临！喜欢可以视听。” 正累得趴在桌子上的泱泱散慢的抬起头，脸上的微笑瞬间不见，睁大眼睛嘲那个进来的男人大吼。 “你来干什么？”转身继续整理cd。 “泱泱……”他尴尬的看了看明诗佳，然后向泱泱走近。 明诗佳向男人笑了笑，用手轻轻地撤了下泱泱的衣角。泱泱没有理会，继续整理cd。明诗佳有些莫名其妙，站起来。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泱泱。他想，他们不会是……“你们认识？” 男人低着头，“她……她是我女儿。”男人波澜不经的回答，并没有在意明诗佳惊愕的表情。 “不认识！”泱泱转过身子，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像是房屋突然在一瞬间倒塌。他一愣，脸上掠过一丝失望。 “呃？”明诗佳茫然的看着他们人，不知所措。像看着马路上的两个陌生人吵架，无从试手。 “也许你们应该谈谈。”明诗佳把帐单放到柜台里，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泱泱猛地推开她父亲，将包拿起就跑，不顾明诗佳诧异的目光和男人的呼喊。 “泱泱……泱泱……” 像商场的小偷，迅速消失的无影无终。 7点，台北落日的余辉被忙碌流星打散，激情澎湃的黑夜在灯光的欢呼中到来，街上到处都是寂寞的影子。 泱泱乘着电梯一个人上了楼，拿着钥匙，心里想着，小野一定又不在家。刚从电梯里出来，便有一个女孩哭泣着跑进了电梯，泱泱被她猛的撞了一下，钥匙掉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一下子想起了樱花。 把钥匙拣起来，发现家里的门是开着的，她有些莫名其妙，走进去，小野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凌乱的衣服，像废墟里的孩子。小野没有说话，给自己点了根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的吸着。 泱泱没有说话，换掉拖鞋，和小野擦身而过，走上楼。 可能是累坏了，一个人倒在床上就睡了。半夜下起了大雨，淹没了整座城市。 寒冷中，泱泱从床爬起来，关上窗户，打开空调，刚躺下，就听见下楼梯的声音，微微的。像行走在黑暗里的老鼠。 泱泱知道是小野，赤着脚走下楼。房间有些静谧，没有开灯，找不到一点光线。泱泱打壁灯，淡蓝色的灯光下，看见小野一人站在阳台上，开着窗户，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雨声盖过了他的泪水。孤单的他，像一个走在大雨里的王子。 泱泱走向他，看见泱泱，他把头转过去，慌忙的擦干泪水，关上窗户。转过来对泱泱微笑。 泱泱觉得他很虚伪，明明在哭，可是却假装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还没睡啊？”泱泱沙哑的声音，像一个刚刚苏醒的婴儿。 他没有说话，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睡不着，你呢，怎么不睡？” “听见了哭泣声，所以下楼看看。怎么，和樱花吵架了……”泱泱故意用很尖锐的声音和他说话。 小野没有说话把酒杯塞到泱泱的手里，嘴贴在泱泱的耳朵上，“早点休息吧，我要睡觉了。”声音很细小，像吹进耳朵里的沙子，痒痒的。 在泱泱犹豫时，小野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把手插在兜里，吹着口哨走向房间，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恐惧地荡漾开来，渐渐消失。如同在空气中的一阵烟雾。 那晚泱泱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从前，那年夏天，在毛茸茸的夕阳下，一起奔跑在操场上的小野，余念，现在竟成了往事。 第三章 迷失爱04 【07】 当我们习惯着彼此的习惯，我们自己竟也被自己遗忘。 【08】 早上到cd店的时候，发现小艾和往常有些不同，她的笑容消失了，僵硬的手指划动在cd上，勉强的和客人微笑，cd店里以往的快节奏摇滚，都让她换成了悲伤的白色恋歌。经常听着歌，眼泪就几乎夺眶而出，却倔强的抿紧嘴又忍了回去，当所有人都离去的时候，她竟趴在cd上大哭，泱泱猜，她一定是跟小米吵架了，泱泱没有问她只是静静的离去。 在出租车上，泱泱看见从咖啡厅里走出来的小野，穿梭在雨里。咖啡厅门口站着樱花。 泱泱打开车窗在雨中大喊。“小野——”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只是朝前走着，一顶鸭舌帽扣在他的头上，泱泱看不到他的表情。泱泱在路口让司机停了下来。 “顾小野！”她朝人群大喊，此时回应她的就只有漫天的哭泣的雨水声。 小野瞬间就消失在雨里，泱泱找不到他的影子。雨点拼命的砸在她的身上，她第一次感觉到好冷。 转过身子，小艾，如同一个风筝一样嗖的一下飞进了她的视野里。 她正站在雨中，旁边还有小米，他们似乎在争吵，小艾的脸上是晶莹的珠子，分不清是泪和雨。 混杂着汽车的叫喊声，泱泱依然清晰的听到小米朝小艾大喊着。 “我们分手吧！” 还没反映过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看到小米疯狂的转身奔跑在雨里，溅起一地的水花，像被砸碎的玻璃，让人害怕。 泱泱想过去扶住小艾即将倒下的身体，可是一辆车子忽然拦在她的面前，再抬头时小艾已经不见了。她看着周围，脸上开始流着伤心的眼泪。 这世界，为什么都会是这样呢？泱泱想着，打开雨伞，脚开始不由自主的朝一个地方走去。 抬头时泱泱看见了哭泣的小米，在天桥上。双肩的书包有一个带子旋在空中，乌黑的长发盖住了他的脸，像一个颓废的野孩子。 把车子停在路边上，从书包里拿出什么东西，用力往下丢，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头发像海藻一样失去中心地下坠。 重重地打了一下铁栏杆，大叫一声。转身骑在车子上猛地蹬了一下自行车，车轮快速地转动，敞开双手，闭上眼睛，像天使一样飞奔在天桥上，如同断线的风筝。 泱泱走过去，拣起地上的那个纸飞机，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字，她将飞机展开，上面写着，“我真的很爱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帝不给我机会去爱你呢？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泱泱傻傻的看着那张被雨水沁湿的纸飞机，上面用红笔写的字，像被撕碎的心脏，散落在锋利的刀尖上。 晚上的地下酒吧依然是那么喧闹，泱泱一个人坐在吧台，要了杯啤酒。 余念在舞台上时不时的跟自己打招呼，却看不见小野的影子。 凌晨当所有人都离开酒吧的时候，余念为泱泱调了杯酒，有三种颜色，在蓝色的灯光下更加美丽。像彩虹，像蝴蝶翅膀上的斑点，像记忆。 他们都不说话，一直对视接着大笑。死一般的寂静后，余念说话了。 “过一阵子，我要回高雄了。” 泱泱轻轻的喝了一小口酒，在冰冷的雨天，温暖了胃。 “怎么了，因为小野吗？” 他迟疑了一会，走下吧台。 “记住，我们三个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干杯。” 余念头一抬，杯子就空了，转身，消失在酒吧里。 伤感的夜晚完全吞噬了灯光，房间里彻底地黑下来，一种自内的寂静笼罩了房内，没有声响。小野裹着灰色的毛毯坐在地上，背靠床角，点燃香烟，取过烟灰缸，看窗外的天。满天星辰一闪一闪的，明亮的月光穿过窗户映照在他的身上，他张开手掌，透过手指看月亮，闭上眼睛，向后一仰。 泱泱只是站在小野房间的门口，没有进去，默默的离开。 这样一个喧闹的夜晚，像是被人压在水里，透不过气。 窗外，璀璨的烟火散落在漫无边境的黑夜里，却没能逃离黑夜的魔力。流星划破黑夜，最后还是被黑夜吞噬。 很突兀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昨天的一切都记不得了。 下楼的时候看见小野在煮面条，她搔了搔头发。 小野说，“泱泱，生日快乐。”泱泱有些莫名其妙，小声的嘀咕。 “泱泱，怎么了，快来吃长寿面了。”说着小野把锅里的面条夹在碗里。 泱泱喝了一杯冰水，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的吃着小野递过来的面，大概是饿坏了。小野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煎鸡蛋。 泱泱突站起来，把筷子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敲木鱼时发出的声音。 “小野，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怎么今天你才给我煮面吃。” 小野转过身子，“对……对不起……”低下头，把鸡蛋夹给泱泱，就没再说话了。 泱泱的心情有些失落，却依然笑着说好吃，像一朵黑色的曼陀罗，一边妖艳一边疼痛，并且涌动无穷无尽的黑色暗香。小野走了以后，泱泱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抱抱熊，看《小鸡快跑》，她已经看了30多边了，一直不决的无聊，每次看都是一种心情，那时的她，无忧无虑，天真的像个孩子，她会开心的大笑，笑容里不带任何虚假。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还好今天她上的是下午班，应该不会迟到。 第三章 迷失爱05 【09】 很多的时候，爱情就像被我们不经意扔掉的记忆，悄悄从我们的心里溜走，只剩下心碎的痕迹。 【10】 下楼的时候，泱泱意外的看到小野和樱花。小野好像说了什么，樱花一直抱着他的肩膀哭。 她并不是喜欢偷听，但是她想知道小野的一切。 “小野，我累了，你让我安静好不好？”樱花哭泣着把头埋在小野的怀里，有种梨花带雨的柔弱。 小野并不说话，默默地低下头。泱泱忽然觉得很难过，她从来没看见小野这么难受，她不喜欢小野忧伤的样子。 “小野你知道吗，我承受不了，我不配得到你们的爱知道吗？”樱花在他的怀里大喊，眼泪流在他的胸膛。 不知道怎么的，泱泱心里突然的难受。她听酒吧的人说过，樱花为了还父债，被一个男人逼着她结婚。但是她不爱那个男人，她爱小野这谁都知道。 那天泱泱沉默了，像收拢花瓣的牡丹花，在百花中沉寂。 泱泱绕道过他们，走向另一条路，心里却疼得厉害，像刀子在一下一下的扎着，钻心的疼。 到cd店发现只有小艾一个人，没有看见明诗佳在一旁整理cd。像一个机器人，麻木的行走在每一个角落。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没注意是泱泱，习惯的说了声，“欢迎光临，喜欢可以试听。”声音里带着雨水的味道。泱泱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她，小艾没有说话，微笑着向泱泱打招呼，像划过地面的树叶，翠绿的叶面光彩照人，身后却已遍体鳞伤。 泱泱，刚换好衣服就接到了明诗佳的电话。 “喂，什么？我马上到。”泱泱的表情看上去很着急，小艾放下手里的cd，惊奇的问。 “我哥怎么了？” “他和小米撞人了，在警察局要拿钱去保释。”小艾手颤抖了一下，手里的cd掉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叫声，像活在镜子里的白雪公主，镜子碎了，什么也没有了。小艾迅速撤掉身上的工作服，在一架上拿过风衣，匆忙的和泱泱走出cd店。 第三章 迷失爱06 路上，小艾把摩托车开的很快，泱泱紧紧的搂住她，趴在她背上，在翁鸣声中，隐约的听见了小艾在淡淡的抽泣。像午夜里的孤魂野鬼，苍凉无助。 10分钟后，车子立在警察局门口。一进警察局的大厅就，泱泱四周看了一下，见明诗佳在不远处挥手， “泱泱，在这里，”泱泱拉着小艾的手慌忙的跑了过去，她发现小艾的手里粘满了紧张的汗水。 “怎么搞的？”泱泱在埋怨。 “我和小米喝了点酒差点撞到人。” “你们没事吧！只是擦伤了点皮，” 小艾没有说话，眼神游走在警察局的每个角落，转过身子。看见憔悴的小米，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小艾推开明诗佳，一下子扑上去，紧紧地楼住他。像失散了几年的恋人。 从警察局里出来，小米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小艾只是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在着警察局不远处的一家韩国料理店里。烤肉一上，明诗佳只是在不停的吃。还不时的埋怨着“我都快要饿死了，” 小米依然不说话，从卫生间里出来，一屁股坐在泱泱旁边，桌子震了一下，鱼汤渐了明诗佳一脸，泱泱连忙把纸巾递给明诗佳，接着小米只是在不停的喝酒，然后上了楼上的迪厅！ 泱泱知道，他一定还在和小艾闹别扭，没有多问一句话。 小艾也沉默了，手托着下巴，看着穿梭在街上的恋人，低下头喝了一口大麦茶，泱泱看见她的泪水匆忙划过她的面颊。接着起身走出去，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天上的细雨，如同天使残碎的翅膀，撒了一地。 泱泱回到家的时候，房间一片漆黑，她知道小野一定又不在家。关上门，把包顺手扔在沙发上，换好拖鞋，发现房间里没有电，屋子的风好大，可能是忘记关窗户了，正往客厅走。突然远方闪动着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 泱泱想着，那是什么？不会是狼吧，闭上眼睛大叫一声。耳朵里传来了，什么响声，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窗外飞舞着漫天的礼花，还有两个气球上，上面写这happy birthday 泱泱。 还在陶醉中的时候，小野在泱泱的身后紧紧的抱住她。“对不起，生日快乐” 泱泱转过身子，躺在沙发上，烟火的光线下面，她很消瘦。长发凌乱。“都过了，现在给我补吗？” 小野站在一旁，呵呵的笑，黑暗的角落里是小野一张侧脸，月光在她的脸上若有若无，像一层白纱笼罩在她的脸上。也像一朵朵小花，突然之间褪色枯萎。淡淡地抽着烟，不说话。轻轻地吐出烟雾。手指上的香烟已经垂下很长的一截烟灰。 整整一夜，两个人一直躺在地板上，谁也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伴随在泱泱的身边，似乎小野一直抱着她，给她温暖。 第三章 迷失爱07 cd店的门口写着，暂停营业。 泱泱走进去，看见小艾不停的质问明诗佳， “哥。小米在哪里，在哪里。” 明诗佳不语，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也有写浮肿，泱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还没等泱泱反映过来，明诗佳就是一巴掌飞过来，是手掌与脸部剧烈撞击的响声。来得突然而且速度很急，像夹带着沙砾吹起浪花的狂风，重重地打在他的面颊上。那一瞬间耳朵嗡嗡地响着，像是火车震动时发出的声音。 像是时间突然停止，像是地球突然失去了水和阳光，像是城市突然失了灯光，像是声带突然失去发声的能力。 小艾一下子坐在地上。淡淡地抽泣，像一个不能呼吸的孩子。泱泱连忙扶起地上的小艾。给她擦眼角的泪水。小艾用手擦了擦嘴里的血丝，又咸又痛，哥哥从来也没打过自己，觉的自己特难过，眼泪无穷无尽的往下淌。 站起来，发疯了似的大吼， “你凭什么打我？” “我是你哥哥。” “我只想知道小米在哪里也不行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小艾倔强的抿着嘴，像偷吃苹果的孩子，却不承认，声音夹杂着痛。 明诗佳低着头不说话，转身继续整理新到的cd，苍白的脸上有晶莹的泪水划过。 “你知道也没用，你们不是分手了吗？为什么还要去管他？” 泱泱发现明诗佳像个任性的孩子。 “小米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有医生打电话来说小米又晕倒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小艾哭着倒在地上，眼泪掉在地板上，像心碎的声音。 泱泱望着他们不说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小米一定出事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明诗佳忽然抬头，看着地上的小艾。 “是。”小艾坚决的回答，眼睛里不断的有液体涌出。 突然跑出cd店，上了一辆出租车，泱泱怕小艾出事，便跟了过去。 从出租车上下来，小艾就直接跑到教室，狠狠的推开门，四处寻早小米，看见的只是空坐位。像一个深夜的入侵者，所有的人都在疑惑这个陌生人是谁。小艾走到正在讲课的教授面前， “小米呢？小米在哪里？快告诉我，老师。”小艾不停的摇着教授的身体，她有些不知所措，手抬了一下掉在鼻梁上的眼镜。 “他……他已经休学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下楼，” 小艾转身跑出了教室。用力的奔跑着，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央，空旷旷的大街上没有小米的身影。对着天空大声哭泣，呐喊。整座城市里弥漫着她悲凉的呐喊声。 慢慢地蹲下，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自己的两臂之间，泪水从她的脸颊上划过。像一个无助的少女。 接着晕倒在地上。泱泱抱起地上的小艾，发现她正在发烧，给明诗佳打了个电话便送小艾去了医院。 第三章 迷失爱08 泱泱刚在楼下交完住院费用，上楼的时候顺便在食堂买了一碗稀饭和两个鸡蛋。手刚放在门的把手上，发现门是开的，门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她看见小米手里的保温杯里，是小艾最喜欢吃的菠萝稀饭。 小艾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小米，突然撤下针，从床上跳下来。看见晕眩的小艾，小米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大步走上前去扶住她，手却被小艾狠狠的打断，小艾站起来，身子微微的摇晃。 “我很好，没想到你不留在女友在家，反而来见我，我很荣幸呀！你也会担心我吗？我还以为你的良心让狗吃呢？你还爱我吗？”小艾哭着说。 “我……我……” “我什么我……我哪里不好，你说啊。”声音里夹带着哭泣声。如同寒风夹带着树叶。 “对不起，”小米不停的自则，泱泱突然想起了当年父亲离开母亲的场景，和今天几乎是一模一样。 房间里传来手掌与脸剧烈摩擦的响声，泱泱抬头，半空中残留着小艾打了小米那一记耳光的影子。空荡荡的房间里残留的只有那声巨响。小艾的表情是僵硬的，她的脸似乎在抽筋儿。小米低着头，只是用手轻轻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丝，转身，狠狠地关上门，下楼。病房里留下哭泣的小艾。 cd店里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小艾又回到了学校，中午来送便当的时候依然埋怨，仿佛像一个失忆者，忘记了一切不愉快的记忆。 中午泱泱正在吃饭，小野发短信过来，说在西餐厅见。顺手拿下衣架上的外套，背上包包走出cd店。 看见小野，诧异的表情，像一个哭泣的孩子。泱泱把包和衣服扔在旁边的凳子上，低着头静静地坐着。仿佛他们都是失语者。 “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 泱泱抬起头，眨了下眼睛，修长的睫毛像天使的羽毛。 “没关系。你怎么了，好像哭了。” 接着又是一阵比冰还冷漠的沉默。似乎已经过了几个世纪，在那里坐着的是他们的灵魂。 泱泱，微微地喝了一口威士忌，感觉特别难受。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嗓子。听见一声巨响，看见窗外，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剧烈的响声，如同地球和月球撞在了一起。 泱泱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樱花，憔悴的面孔，泪像溪水一样缓缓地流下来，还没等泱泱说话，樱花就把一整杯酒都倒在泱泱的脸上。酒里的冰块，洒了一地。泱泱打了个冷战，低下头没有说话。小野，整个人都呆掉了，火与油的相遇，是一场灾难。 泱泱起身，拿着衣服和包，跑下楼。觉得特委屈，自己就像是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小野追了出来，拉住泱泱的手。泱泱转过身子，死死地看着他，眼睛里有泪流出来。如同看见了悲伤的电影。 小野用手将泱泱搂在怀里。 “泱泱，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用力地挣脱他。心里咔嚓一声，如同断了弦的柳琴，弦断了小野死了。上了一辆出租车。急刹车的时候，泱泱趴在了驾驶台上，如果没有安全带，她也许就会像飞镖那样被射出去。 第三章 迷失爱09 从cd店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小野。她换了衣服，去了楼下的一迪厅，迪厅里的灯光迷乱，泱泱喝着酒，眯着眼，嘴里还吸着烟，看着里舞池里疯狂的人群。 这里什么样的都有，染着头发的流浪仔，追求时尚的中学生，带着胸罩的丰胸美女。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美的、丑的，他们疯狂的甩着头，发丝在暗彩的灯光下闪动着，跟站迪厅里的dj扯着嗓子喊。 所有的人都是孤寂的，要不是也不会来这里寻欢作乐。 泱泱将手慢慢地松开，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上，但听不到任何响声，然后，泱泱狠狠地甩着头跑进舞池，狠狠甩了十分钟，又回桌边继续喝酒。像一个生活在午夜的灵魂，在陌生的人群中，找回真正的自我。一个眼睛清澈的男人端站酒杯走过来。 “这儿这么暗，这么闹，为什么非要来这里，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不适合你！” 泱泱看着他，冷漠地走开了，他走过来，拉着泱泱的手飞奔出了迪厅。 奔跑到一个幽静的小路上停下，泱泱不停地喘气。像一只离开水的鱼。他死死的看着泱泱，紧抓着泱泱的手不放开，泱泱抬头的时候楞住了，像做梦一样，那个竟然是小米。 泱泱说：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吗？小艾有多痛苦，你却在这逍遥快活。” 小米没有说话，松开泱泱的手，一个人向漫无止境的大街走去，手里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酒。如同山里流淌下来的泉水一样，在她的身边经过，只是一瞬间。 直到凌晨泱泱才回到家，打开灯的时候发现小野睡在沙发上，厨房的桌子上放着菜和饭，在衣架上拿了件外套给小野盖上。 跪在地板上，手轻轻地划过他的面颊，那么轻柔，像是一片蓬松的羽毛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头，慢慢地靠在小野的的锁骨上。手插在他枯燥的发丝里。 他感觉到了她的眼泪流进他的脖子里，偷偷的眨了眨眼，没有说话。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对不起，小野。”泱泱的声音沙哑，沙哑得像微微作响的风声，吹进了小野的耳朵里。如同两块分散的磁铁他们又找到了彼此。 第三章 迷失爱10 窗外弥漫起来的晨雾，被渐渐亮起来的街灯照射出一团一团黄晕来。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光线来不及照穿整条大街，喧嚣的城市在雾气里浮出一圈浅浅的灰色轮廓来。 泱泱，从床上爬起来，下楼，把冰箱里的牛奶和面包一股脑的塞进微波炉里。 眯着眼睛站在小野房间的门口，打了个哈欠，发现小野还在熟睡。看了看表，已经早上9点了，洗嗉后换上衣服便从家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热气腾腾的牛奶。 泱泱低着头走出，大厦，恍惚的看见明诗佳骑着摩托车，拿着一大束花消失在街角，像风吹过的影子，在阳光下四散开来。她停下了脚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盯了很久。 “泱泱——” 有人在叫她，泱泱转过头，看见了小艾，骑着车子向她开过来。泱泱的脸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微笑。看着开心的小艾，她似乎已经完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在她的脸上悲伤的鱼尾纹消失的没有终迹。 小艾把车子停下，摘下头盔。 “泱泱，我在附近买早餐，路过大厦刚好看见你，可以骑车子送你去cd店” 泱泱忧郁了一下，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个男生是不是明诗佳，把手里的牛奶塞在小艾的手里， “谢谢了。” 小艾从车子上下来，嘴里衔着牛奶，将头盔取递给泱泱。两个人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里。 泱泱牵着小艾的手，刚走进cd店，冷不防与里面迎面相撞。泱泱抬头一看，明诗佳在一大束熏衣草下面，嘶呀咧嘴。“天啊！这么大的束花，是送给别的女生的吗？”小艾不停的大叫。 “是送给你小艾的。”小艾有些莫名其妙，思维里，如同一卷无厘头的胶卷。 “你明明知道，并且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只喜欢百合，你买的是熏衣草，是送给谁的？” 明诗佳转过身子，顺手把花放在桌子上， “今年最流行就是送熏衣草，给自己的妹妹了，我好心好意送花给你，倒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哪里不妥啊！” “就算送花，为什么大早上的买给我呢？送给我嫂子的就直说吗？我又不会吃醋。”小艾调皮的开始和明诗佳调侃。 明诗佳忽然盯着小艾不说话了。 “小艾如果我说出来，你一定要沉住气。” 小艾把手搭在明诗佳的肩上，“你就认了吧，哥，还不好意思呢？” 明诗佳的眼神里装满了泪水，小声的说： “是送给小米的，他住院了。”小艾的脑子里是空白的，像一张白纸。表情是迷茫的。 头是晕的，手从明诗佳的肩上滑脱。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为什么？”泱泱一边换衣服，一边疑惑的问。 明诗佳低下头，“前几天我才知道他和你真正分手的原因，不是他女朋友回来了，而是他得了胃癌，还是晚期的，他不想让你伤心，医生说他活不过一个月，所以我每天都送100朵，他最喜欢的熏衣草。” 小艾听完明诗佳的话，只是后退了几步，并对明诗佳说： “对不起，对不起！哥……” 接着冲出了cd店然后呆呆地望着天空，明诗佳也追了出去，倾盆大雨立刻袭来。 明诗佳站在雨中，看着漫天飞舞的雨水，微笑着说：“小艾快去吧！小米需要你。” 小艾脸上的泪水一颗颗的从脸上划落下来。雨水也顺着她的头发一滴滴滴下来。抱了一下明诗佳小声的说： “哥，我爱你”在明诗佳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飞奔再雨里。 明诗佳只是在远处远远的看着，然后大声的叫喊： “加油啊妹妹。” 小艾此时的心情更是万分的焦急，因为她真的知道了小米为什么跟她分手，不像小米所说的，他以前的女友需要他照顾。原来这一切都是小米自己安排的，因为他不想让小艾伤心。 泱泱呆了，眼前一片模糊，像是被隔在一面吹满了水哈气的玻璃窗后面，什么也看不清。世界像是笼罩在大片的雾里一样，而她已经被团团围住。 第三章 迷失爱11 下午，cd店很早就关门了，泱泱买了些水果便去了医院。 在电梯中她听到了护士们的谈话： “207号的病人真可怜，才19岁，就要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些刺耳的音符，像世界塌陷时的最后一声凄惨的嚎叫。泱泱感到更加的不安，只是加快了沉重的脚步，她不知道见到了小米，该说些什么？是先道歉还是…… 到了207号病房，她刚想敲门，但她又犹豫了，她真的不知道见到小米后，说什么。 泱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眼前是一片洁白。只是有几朵彩色的花，还有一束一束的熏衣草，放在小米的身边。 小米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睁开眼睛，“泱泱，是你啊！”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力不从心的笑容。泱泱关上门，走向小米。 “对不起……小米。”泱泱强忍着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呢？” 泱泱把水果放在地上，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低着头，不敢看小米的眼睛， “我……是我误会你了。” 小米扬了扬嘴角，“大夫说我最多还能活一个月。”黑色的瞳孔透出了悲伤。 “胃癌晚期是吗？我知道了。”泱泱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小米的眼睛上，“放心，你一定会好的。我们大家都需要你。” 病房又陷入了沉寂中，仿佛过了100个世纪之后，只见两条细细的水流，从泱泱白皙的手掌下流出。 “谢谢你！泱泱。” 门口有强烈的风，吹得泱泱睁不开眼睛，泪水在黑暗中瞬间洒落。 夜雨在漫长迷茫的时间里垂死挣扎，整片荒芜的黑色覆没着天空。漆黑的马路上，模糊的灯光，还有坐在天台上哭泣的女孩，如果这是城市，一定是伤城。在孤独的夜里，有多少人在哭泣，有多少人在欢笑，有多少人沉寂在安静的角落里，没有人知道，如同一个魂魄游荡在空虚的人群里，所有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泱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顺手拿了一本《蓝色生死恋》，暗淡的灯光下，在看到精彩部分的时候她流泪了。 小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递给她一杯红酒，坐在沙发对面，笑着说：“他们爱过了，就已经足够了。” 泱泱起身走向阳台，瞬间天空出现无数礼花，像雨后绚烂的彩虹。轻轻地喝了一小口杯子里的酒，从嘴里一直苦到胃。 被风吹散的头发下，是悲伤的瞳孔。 烟花像一条条腾空而飞的火龙，呼啸着，划破夜空。刹那间绽放在半空中的花朵，伸展出袅娜的舞姿，像一个魔术师，用它神奇的魔杖在夜空的画布上，留下了美丽的轨迹。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美丽的台北被无数的礼花吞噬。像光明吞噬黑暗那样。人的一生就像礼花一样，瞬间美丽过后，留下的只是一阵烟雾。 早上的cd店里，只剩下泱泱一个人，她把下巴托在手上。看着窗外的行人。 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把她悠长的目光从天空中拉回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泱泱面前，泱泱抬头看了看他们，神色突然像是凝固下来，如同黄昏时绚烂的霞光被黑暗突然地湮没，甚至是她整个人，都像是要隐没到黑暗里去了。 在女人的额头上，时间像是轻轻地晃出了很多波纹。小男孩看见泱泱，急忙躲在女人的身后。 女人向泱泱走近，把一个袋子放在柜台上。 “快秋天了，逛街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件外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泱泱刚张口，想说话，女人就打断了。 “请不要拒绝，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已经得到报应了。我不希望你和你父亲成为仇人，他需要你。” “我……”空气里是泱泱还没说完的话，声音很低沉，像在深水中一样，模糊中带着哭泣的沙哑声。 女人微微地一笑，转身抱起地上的小男孩走出cd店。强烈的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眼睛里有模糊的泪，朦胧的。所有的东西都被雨水洗刷过了，一切的拯救都是无用的。 三十度仰望已经上市 在全国各大书店购买，定价23。8 32开 新世界出版社出版 小说内容于连载不同，封面超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