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痕迹》 第一章 买醉 小楼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有的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可贵，有些事只有在发生之后才知道后悔。 一直想尝试拼却一醉的滋味，可对酒过敏的我一直不敢造次。有句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大概就是那个被蛇咬过的人，那么多年来，那么多事来，我象一只受伤的鸟，蜷缩在自己阴暗潮湿的巢里，孤单哀伤的默默舔着伤口，却忘了身外已数几年。 恍然如梦。 我是谁？我来自何方？归宿何在？这样的问题对别人也许是漠然，对自己来说更是无所谓。茫茫人海，尘缘烟飞烟灭。在这个功名利禄和情欲横泻的都市里，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过着极为平凡的生活，做着极为平凡的事。 我是半年前“潜回”这个城市的，所谓“潜回”，好象我曾经在这个城市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带有怕人见的不光彩的成分。我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天知道！那种悸痛无眠，横眉冷对的青涩渐渐从梦中淡去。离开上海六载，我又回来了。 六年前我离开这个城市，是悄然无息。所谓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走得虽然悄然，却也有几分徐志摩的洒脱。除了身揣那张多年来盘踞在我内衣口袋里的卡之外，我连换洗的衣服也没带。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我踏上不知南下还是北上的列车，开始了我没有目的地的六年漂泊。 事隔六年，我放弃了在南方某一都市里打拼下的天下——某公司部门经理。重新回到这个中国第一大都市——上海。我在一家规模较大的公司里当一名普通的职员。月薪也不多，两千出头。扣除房租和伙食等开销，所剩无几。好在我也不是那种追求时髦的女郎。名牌化妆品在我眼里也没有什么吸引力。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孤家寡人，装扮给谁看？衣着朴素，素面朝天，闲云野鹤而已。我租住的小屋远离闹区，更远离我曾经生活过的区域。我每天很早起来，骑着我的自行车去上班。日子倒也清闲。 只是这片宁静在一夜间砸得四分五裂。六年来滴酒不沾的我，昨晚在办公室聚餐上拼命抢酒喝，在众人惊讶欲突的眼珠里，我干掉一斤老白干。结果当然是很惨，还没出酒店的门，我全身又红又痒，难受得要死。在最后一点理智残存时，我抓住洁姐的胳膊，最后的印象是倒在她怀里，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夏主任宣布一个让多数人心喜的消息，我们的经理换人了，原先那个据说是董事长远亲的张林军经理调到营销科去了，新来的经理叫唐龙彦！这名字对我来说无疑是晴空上扔下的一枚炸弹！六年了，我在拼命用遗忘，淡漠，不在乎，掩饰这个名字，可多少次，我梦中惊醒泪潸然。 其实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在伤害别人的时候总是先伤害自己。唐龙彦，这个名字就象用刀镌刻在我的心碑上一样，无论我多么努力，它就象荒原上的野草一样，疯狂地蔓延四季。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我濒临郊外的出租屋里。这个地方只有洁姐知道。忍住劈头盖脸袭来的全身酸痛和恶心，我硬撑着起床。我的衣服洁姐帮我换了，卫生间门口散落一堆。我苦笑一声，想找水喝。在咕噜喝下一大杯水后，人如注入新鲜的琼浆，精神顿时活过几分。拉开窗帘，窗外是朝霞满天。心中一阵激动，这是我喜欢的天气。 上初中时喜欢看琼瑶的小说，其中有一篇叫做《彩霞满天》。 朝也彩霞满天，暮也彩霞满天……。 也许是心里的冷气太郁结，总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那温煦的阳光就象一剂良药，可以医治我病态的心情。 一生中若天天有这么美好的日子，那么风雨霜雪也就无从侵入。我压下心头万般感触，来到厨房。我租的房子岁偏僻和简陋了些，但应了一句话：麻雀不大，五脏俱全。厨房和卫生间都有。月租八百，在上海这个用钱营造的大世界里，能租到这么便宜的房子，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人的命运往往在一昔之间跌宕起伏。或由乞丐变为富翁，或从公主沦为灰姑娘。而我，恰恰属于后者的境况。 母亲在遗书中嘱咐我要好好活着，凯在临终前也是对我重复这句话。而我，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侥幸的是，我抱着好死不如赖活的心态好歹还在这个世上残存着，象个幽灵飘荡在春去秋来的岁月中。 这几年，我辗转东南西北，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都是过客而已，除了少数几个还在网上联系着。我也曾经想再去爱一个人，却发现爱情早已透支，我已经没有再恋爱的心情。 第二章 重逢 虽然我打的去上班，但我还是迟到了一会儿。在进电梯的时候，我想起昨天夏主任交代今天有个和新经理的见面会。当我气喘吁吁赶到八楼的会议室时，里面已是肃然安静准备开会。 洁姐向我招手，她已经给我留了位子。我低头走过去，没有抬头看主席台上的人。 “既然是公司的员工，就要遵守公司的纪律。不要在开会的时候迟到。”不用抬头，我也知道这是刘艳敏的声音。骨子里携带的傲慢是永远让人无法忘记的。 我低头看桌上的文件，不去理会她的吹毛求疵。 “开会吧。”她继续说到。 然后她的特助邓雅开始主持会议。“这是公司新来的唐经理。他是北京大学的研究生。大家欢迎唐经理加盟我们的公司。” 礼节性的掌声雷霆般响起。 “大家好，我叫唐龙彦。初来乍到，希望大家多支持我……。”他的声音一响起，我的神经就条件反射的往主席台上望去——是他！是他！我的心在瞬间化为四分五裂的气泡，人瘫软在椅子里。犹如一个解体的布娃娃，没有灵魂，没有外壳，支离破碎。无数次想忘却这张脸，却在梦中无数次拼凑它。依旧是熟悉的音容，却没有了往昔的笑貌。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稳，举止文雅而成熟。浑身上下散发一种凛人的气质，那是我从不熟悉的神态。 思绪狂澜，在空中漫舞。忍住！忍住！我用最大的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栗的情绪。天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压抑住翻涌的记忆狂潮。世上没有什么恰好同名同性的巧合，其实就是无巧不成书。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我拼却六年沉沦，费心尽力将某张脸，某个身影遗忘时，他却登场露面，重新出现在你面前，将一池平静的湖水惊扰。而且还是你的顶头上司。 我听不进他的嘴里说了什么，我只象个木偶坐在那儿，眼瞳散漫，空洞无光。而他只是在不经意中用他凛冽的目光扫视了一下我存在的地方，然后快速转移到另一个方向。此后，再没正眼看过我。 他还恨我吗？六年前那个寒风呼啸的冬日，我悄悄离开他，无法想象他当时是什么心境。 散会了，他和刘艳敏并肩从我身边走过。无视我的存在，甚至连一个迟疑的眼神也没有。他忘了我吗？不再认识我？混乱的思绪快速而又清晰的推理：不可能！尽管这几年我过得有些颠沛流离，但也还差强人意。天生的丽质任是素颜于佳丽中，也有一种让人无法移目的魅力。我朴素，我简陋，我不买时装，不用名牌化妆品，但我依旧年轻，依旧美丽，依旧是男人爱慕和追逐的目标。可他竟无视我的存在，无视我和他的过去，当着我的面，和另一个女人亲热的说笑着离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结了婚吗？他和刘艳敏又是什么关系呢？ 人群散去，我坐在冰冷的椅上，想着冰冷的心事。那些掩藏在心底的陈年往事，在他突然出现后，像行室入窃的形迹被暴露后仓皇慌乱，且有几分狼狈！ 他不认识我了，其实我可以理解。哪个男人会在被一个女人伤害得伤痕累累，打击得遍体鳞伤后，还会牵挂她，惦记她呢？除非他是圣人。这个世界上有圣人吗？答案是没有。圣人早在一千年以前就被犹大人出卖了，被钉上了十字架。所以当唐龙彦那冰冷如霜，淡漠如雪的目光审视周遭一切时，我便明白：作茧自缚是报应！ 我也不是圣人，当出走的时候，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以为我一走了之可以解脱两个灵魂。而事实是，我逃避了六年，我依然放不下一切！我还是不能视若生人般对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那儿，内心却滂沱，天地一片混沌无光。 “散会了，清琳。你怎么啦？”洁姐摇晃我的身子，我迷茫得望着她。捂着胸口的疼痛，我默默起身跟在人群的后面，往电梯走去。 一个上午，我神思恍惚，脑中反复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在我上班的公司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而接踵而来的烦恼是她要不要辞职？洁姐以为是昨日宿醉的后遗症，一个劲的指责我太逞强，喝不了就别喝。何天雷给我泡了好几杯热茶。可我受不了他的殷勤。三十岁的人，就拼到了个副主任，也算年轻有为。怪不得大学生李岚爱死了他。可爱情这种东西，往往是独木桥。有些人你再努力，也走不进别人的窗口，永远只能在窗外看风景。 因为何天雷对我的爱慕，李岚暗中也就怨恨起我。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们办公室里有四个女人，那么所谓的戏也就互相牵制了。首先我从不多事，也不嘴杂。而且性格和蔼的洁姐总是站在我这一边，那么其他两个也就不好再狼狈为奸了。说到奸，其实只能放在一个身上描述。对于思维简单化的李岚来说，不太合适。它只适合刘丽芬。我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女人，偏偏她就坐在我的对面。 何天雷对我的殷勤她看在眼里，唇角逸出一缕高深莫测的笑，仿佛她洞悉一切。我讨厌她的故作清高。 第三章 陌生 我踏进电梯的时候，后面有个人跟着进来。我一转身，正对上他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是唐龙彦。“唐经理。”电梯里的其他人员礼貌而恭敬地向他问候。唯有我保持缄默。他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我面前，然后他转过身去。 淡蓝色的西服衬托他无比俊拔。他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自然垂放着。宽阔的肩膀是那么熟悉。由于靠得近，他身上散发的烟草味和香水味潜入我的鼻子。他还是用那个牌子的香水？我的心一阵狂跳。他原来是不用香水的，我曾经送给他一瓶价格不菲的香水作为生日礼物。我笑说精品男人才用这种香水。那香水产于法国巴黎，味道淡雅却又暗含几分魅惑。我喜欢将脸埋进他的衣领，贪婪地攫取这份撩人心扉的味道。 电梯在缓缓上升，其他几个人渐渐出去了，只剩下我和他。他依旧是沉默不语，好象我是个陌生人。我佯装平静，低头看着光洁的地。但胸口的疼痛却在沉默中俱增。我的指尖有些发凉，一屡冷气凉飕飕打脚底逸起。一个昔日曾信誓旦旦说爱我的男人一转脚却不再认识我？ “你到了。”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一阵鄂然，他平静的语气竟让我有些突兀的安慰。我抬头看电梯的指示灯，我思想一抛锚，竟差点坐过头。原来他还认识我啊，甚至还知道我在六楼上班。我从他身边走过，电梯在我背后缓缓合上。他在七楼上班。 埋头工作了一个上午，直到洁姐叫我吃中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饿。两个人来到公司的餐厅。打了饭找了位子坐下来吃。 眼角却无意瞥见唐龙彦和刘艳敏也在餐厅吃饭。两人在公共场所依旧是亲密地交谈。他脸上不是我早上所见的冰冷和淡漠，而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温和。我的心剧烈地刺痛起来，到喉的饭也似鱼刺般咽不下去。 “听说唐经理在和刘经理交往。”洁姐丝毫不知道我的心思，低声告诉我。 我忍住酸痛，勉强微笑，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清琳。你的脸色不好看，怎么那酒的后遗症这么厉害啊。”洁姐关心地说。眼睛里流露的关爱让我感到温暖。 “没什么，有点累罢了。”我遮掩着。 “看你工作那么卖力，我倒觉得有点反常。李清琳什么生活把工作看作比身体还重要了？”洁姐压低嗓门取笑我。 “这话可别让主任听去哦，我李清琳还得混口饭吃呢。”我嬉皮笑脸。 和洁姐交往这么久，她似乎对我也看出些门门道道。工作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寄托。我会没钱吗？谁要是知道我那张卡上的钱额，必定会大骇不已。钱是万能的吗？有钱又有什么用？钱可以把妈妈从天堂赎回来吗？钱可以让时光倒流，我不再变坏，凯就可以活过来；我不再任性，不再伤害别人，而只要求我爱的人留在我的身边吗？ 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微笑，我却无能为力。 下午何天雷从外面进来，塞给我几包零食。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是从他自己的感觉出发，把他单方面的爱展示给别人看，让别人误以为我和他之间存在某些暧昧关系。 李岚的脸色非常难看，她故意拉得椅子噼里啪啦响，起身去倒水。经过我身边时，压着喉咙从齿缝里挤出几乎只有我可以听到的二字：妖精。 她太放肆了，因为我平时不爱张扬的性格，她倒可以爬到我头上去耀武扬威了。我对面的刘丽芬似乎也听到了，不怀好意地冲我笑。我忍住翻腾的情绪，不动声色任她们折腾。其实李岚这个人心眼也不算坏，只是思维简单些，脾气直率些，容易把问题简单复杂化。而刘丽芬这个人，却有几分阴险。我有些讨厌她，甚至看不起她。她每天上班的时候总对着个镜子描呀画呀不停地补妆。生怕别人说她不漂亮。我尤其讨厌她的勾魂摄魄的媚眼，我若是个男人，定会起鸡皮疙瘩。 传闻她和前任经理有些暧昧。但事实上，我的确目睹过她和那好色的前任张经理无耻的纠葛。有一次我无意撞见她和张经理热情地拥吻，而且张经理的爪子毫不客气地探入她一低敞的胸衣里。女人靠出卖身子而从男人那儿得到某种好处无疑是可耻。李岚的羞辱我只当作她无知，动物化。而刘丽芬的幸灾乐祸的笑却让我恶心。 我觉得胸口有点堵，就来到窗台前透气。仰头看天，蓝天白云，一股沁凉的感觉流淌心间。心情平复几分。偶然一侧视，却惊讶不已。我所立的位置正对着唐龙彦的办公室。他也刚好立于窗前，望着我站立的地方。有那么几秒钟，我们怔怔得相互凝视。他的表情高深莫测。我像一个迷茫的孩子痴望着他，却不知道期望得到什么。 第四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他突然接了个电话，手里握着手机，边看着我，边说话。然后慢慢地从窗口消失。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因这个突然的邂逅而带来的感伤压制下去。 夏主任打了我的手机，叫我赶到八楼的会议室。当我赶到时，他和何天雷已经先到了。会议没几个人，唐龙彦亲自主持。他简扼地传达会议的精神，然后叫我们开发部的人发言。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管事的早已部署好了，唐龙彦要改革公司的某些陋习，改善公司的经营，必定要作出某些大刀阔斧的调整。首先是原先的体制，然后可能是人事问题。 夏主任叫我来开会的意思是向唐龙彦举荐我。虽然我来公司时间不是很长，但我几次帮他度过难关的事使他对我格外器重。 唐龙彦匆匆瞥了我一眼，然后冷静地说：“我不管你们开发科由谁挑起这个重担，我只希望三天后我要见到一份详实而周全且具有创意的报告。” 回到办公室，夏主任立即召开会议，让大家出点子。按夏主任的意思，是坚决要我挑大梁。我说争取早日拿出坯子，然后大家再共同修正。我虽然在办公室的时间算最短的，但做过的几个方案也曾让他们佩服不已。其实我身上具有两个遭人忌恨的因素：一是出众的外貌；我的脸蛋遗传我母亲的风范，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二是出众的才华，而我的经商头脑却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别人绞劲脑汁一个星期拿不下的设计方案，我一两天可以搞定。我天生对商业有着很强的嗅觉，加上我专业的学业，我对市场的行情总比别人看得深些。 我很想把设计稿带回去做，但家里没有舒适的空调，只有一台只需几十元钱即可买得到的台式电风扇。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要不断地搬迁，改变它的方向，以便我在热汗淋淋时可以享受貌不惊人的它带来的习习凉风。这就够了！受惯了冷落和孤独的我，有几分慰藉之感，就如遇甘怡。家里还有永远喂不饱的蚊子，因为我身上没几斤肉，它无处可钻。 我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加班，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我埋头在电脑里输入我的想法，文稿初步形成。然后我又稍加修改，等我终于准备离开公司时，已经是近十一点。当我从椅子上立起身时，头有一阵子昏厥。站立不动好几分钟，我才感觉好些。前天的宿醉到现在还有几分后遗症。而且由于太投入了，我晚饭也没吃，我这才感觉胃有几分不舒服，该不是老毛病又犯了？长期一个人走南闯北，身子也就没那么娇贵，也落下一些因恶习而引发的疾病。 我疲惫地下了楼。摸摸口袋，还有一百多块钱。管它，先打的回去，然后在家吃点泡面什么之类的干粮充充饥，这么晚了，去哪儿吃东西？我神思恍惚地来到公司门外，只顾去看近处有没有出租车，却没有注意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一辆车。它响了好几声喇叭后，我才从混沌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立在路中间，挡了它的去路。车子在距离我一米的地方刹住了，急促的刹车声在空荡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心着实吓了一下。我知道是因为我思绪的无边漂游，才迫使车主无可奈何地采取紧急措施处理，及时刹车。车子停下来，下来一个人。 我呆了！是唐龙彦。 路灯下，唐龙彦生气的表情一如往昔般英俊，只是有些陌生。我像一个迷途的孩子，惊慌失措地立于路中，眼神茫然地望着他。 “走路的时候专心点，别老是开小差。”他紧抿的薄唇里终于吐出两句冰冷的话。 我怔怔地望着他。这么晚了，他也在加班？如此拼命是为了刘艳敏？想起一向冰冷傲慢的她在他面前如此小鸟伊人，娇笑倩语，我的心一阵悸痛。胃痛的感觉更明显了，一阵眩晕席卷过来，迫使我艰难地弯下身子，缓缓蹲下去，翻江倒海的恶心涌上来，当着他的面，我不顾一切地吐了，由于没有力气寻找合适的地方，好多秽物吐在我的外衣上。 他一直立在原地，冷视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伸出温暖的手。 女性的矜持和自尊让我明白，我的举止很难看，也很肮脏。不知混天混地吐了多久，反正感觉难受极了，呕吐出来反而有几分畅快感。好象有虫子在五脏六肺里纂权夺位，起义战争此起彼伏，难受没玩没了，不管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不顾一切的倾泻，只差没把内脏吐出。 忍住胸口的疼痛，我挣扎着起身。尽管我已经耗尽全力完成了刚才悲壮的呕吐“海湾战争”，尽管我感觉自己已如枯黄的稻草匍匐在秋后的荒原，但残存的理智和清高提醒我，我必须在他面前挺立起来，决不能让他那么冷漠地欣赏我的狼狈状。我承认我曾经伤害过他，所以我也不苛求他的怜悯，他的同情。而且最让我心寒的是：从头到尾，他没有问候我一声，哪怕像个陌生人偶然经过那样自然的关心也没有，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他比陌生人还冷酷。那是恨的流露，我明白。 骄傲的是我终于站立起来了，像根芦苇般颤立在风中，尽管风吹欲倒。他的眼像冬日寒潭里的水，没有一点温度地望着我。我咬着牙，忍着额头冒出的冷汗，转身离开。 骄傲和矜持是伪装的，硬撑也是稍纵即逝。它们没有给我更多的面子——我在往前挪动几步后，眼前一阵漆黑，伴随而来的是晕厥，身子不知往哪个方向倾倒而去……。 第五章 尴尬的会晤 我睁开眼，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很陌生。记忆点滴残存，我记得我昏迷前还有一个当事人。挣扎着起身，却对上一双冷寒如霜雪的眸子。 唐龙彦在我床边的沙发上漠然地抽烟。我一阵紧张，我在他的住处？他只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睡衣，毫无疑问，我此刻正睡在他的床上。莫名的恐慌席卷身心，我忙低头看自己的身子——完了！我心呜呼！我身上污秽的衣服全没了，我甚至没带胸衣！裹在我身上的是他一件宽大的睡衣。 我的脸犹如发高烧般燥热且难受，伴随而来的是难言的羞愧。虽然他并不是没看过我的身子，他曾经那么迷恋我美丽的胴体。可如今的境况，却让我感到颜面丢尽。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和我有着亲密关系的人。自尊我还是有，我也不是那些放荡的女人。 忍着屈辱和难堪，我挣扎着从他的床上爬起来。这是他的新居，不再是我们曾经恩爱无数的爱巢，也许现在已经是刘艳敏等其他女人出入的地方。天知道我此刻有多么的难堪和羞愧！如果给我一把利刃，我会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如果给我一瓶毒药，我会不皱眉头地吞下喉；如果给我一根麻绳，我会毫不瑟缩吊了颈脖；如果给我一个悬崖，我也会义无返顾跳下去……。 可周遭寂静得只有我和他狂澜的心跳，还有他不断吞吐的烟。他木然地望着我，他把我变幻的表情收入他冰冷的眼眸，他狂吸几口烟，那烟雾如毒蛇般在空中盘旋，直至飘到我的身边，我来不及躲避，突如其来的烟立即钻入我的肺部，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咳得鼻青脸肿，四肢乏力，咳得五脏六肺都掏空，咳得呼吸窒息，气若游丝，他依然不顾及我的可怜样，依旧吐着烟雾。 我愤怒地盯着他，仿佛有种回光返照的力量，我抑住胸口的闷胀，呼吸的困难，四肢的虚软，我冲到他面前，狠狠夺过他夹在指缝间的烟蒂，然后疯狂地握于掌心揉碎它，直至粉末，也不顾燃烧的烟蒂在我柔弱的掌心灼烧了无数个焦红的伤痕。反正神经已经麻木，这些灼烧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他被我疯狂的举止惊呆了，短暂的鄂然后，他疯狂地掰开我的手掌——触目惊心的伤痕袒露在他面前。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忽然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他咬牙切齿冲我喊道：“不可理喻。” 这一巴掌把我所有的理智击醒，也把我所有的疼痛恢复，他已经不再是昔日把我捧在掌心的唐龙彦了，轮得到我在他面前撒野？ 我含泪怒视他，却见他一脸焦灼和痛惜。压下心头的感触，当着他的面，我扯下穿在我身上的他的睡衣。反正他也看光了我的身子，我又何必在他面前装淑女？挺着光洁的脊背和骄傲的乳房，我当着他的面把我昨日弄脏的衣服一件件穿上，然后夺门而去。 他没有追出来，这是我意料中的景况。这个地方我本不该来，事过境迁，徒留感伤。上海的早晨依旧是那么美丽，我麻木地走在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里，心中的岁月飞快的倒流。 我本不该去招惹他啊，当初他为了报复我的高傲和无情，却用彭丽作筹码。他成功地打击了我的骄傲，却也击溃了我的防线。我本以为和宋纪岚在一起可以找到一种平静，谁知心早已被他俘虏。 如果岁月可以倒流，往事可以重来，我绝对不再变坏；绝对珍惜身边每一个爱我的人。可因为我的固执，我眼睁睁地看着年轻的凯死在我的面前；看着彭丽无辜卷入我和彦的爱情游戏中，白白失去自己的生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彭丽是为了她可怜的爱情而死的，她的死和我有着间接的责任。换句话说，没有我的胡作非为，胡搅蛮缠，她不会如此悲愤地死去。她用死来羞辱我和玩弄她的唐龙彦！她曾经是我最推心置腹的朋友啊，爱情是自私的，为了爱，她曾经背叛了我；为了爱，我也背叛过她！ 其实我和唐龙彦都有罪，我们为了各自骄傲的尊严，为了我们微薄的爱，却拿一个无辜的女孩来做筹码！ 我离开彦是因为在彭丽死后，我的良心难以平静。 彭丽死后，我们依然在我们租住的小屋里吃饭，生活和做爱。甚至爱得比原先更疯狂。唐也话少了，有时半夜他会扳过我的身子，疯狂地和我亲热。有时一个晚上他会要我好几回。虽然我会默契地配合他的发泄，但胸口的难受是不能自欺欺人的。当爱到疯狂，爱到凄凉时，我流下了莫名的泪水。 当爱情有了屏障，生活没有了希望，灵魂也就失去了寄托。所以我决定离开他，离开伤心的上海。 第六章 流泪的酒宴 我想到辞职，虽然我连夜赶出的设计稿让主任大为光彩，因为它得到了新来经理的赏可。作为开发部门的主任他对我是感激不尽。甚至还为我设宴庆贺。但辞职的想法一旦产生，便如破土春笋节节上涨。我潜回这个城市本意是寻找宁静，如今要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面对他，这是不可能的事。 我回到这个曾经流过无数泪，淌过无数血的城市，是为了陪伴我的妈妈。她已经在城郊的公墓里静静躺了十二年。我每年都会在她祭日那天潜回来在她坟前献上一束洁白的郁金香——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花。然后静坐在墓前，陪她一会儿，。把心中的苦水倾诉给她。在外漂泊数载后，我经常在恶梦里见到可怜的妈妈，她憔悴的面容，沧桑的脸颊。我这副模样，肯定让她在九泉之下不能安心。 我很任性，但也有一定的原则。既然答应了主任做这份设计，既然唐龙彦欣赏这份设计，我就得善始善终。毕竟是我曾经负了他。他能当上经理，也算他的能耐，我不能在我交出设计后包裹款款走人，釜底抽薪的事我干不来，尽管在我的心中我对他也有几分恨意。我决定在他完成这个设计后走人。他是经理，我是卒。他在楼上，我在楼下。静观其变我还有这个能力。而且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骄傲的公主。 主任还是摆了个宴席为我庆功，让我惊讶的是，唐龙彦和老董的女儿一起出席了。而且恰好坐在我的对面。 主任招呼大家吃菜喝酒，何天雷应主任之吩咐，帮我倒酒。其实他是不知道，尽管今天的酒宴是冲我而来的，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我理所当然成为了今天的主角，但我绝对是不沾酒的。前天的宿醉至今还有后遗症，加上昨天的熬夜，身子虚弱的很。可我今天出奇意料的是化了淡妆，因为我不想在某某人面前展现我的憔悴我的疲惫。昨天受他的一巴掌记忆犹新。 大家面前的酒杯斟满了，主任带头立起来，提议大家为我举杯。因为他的激动，站起来了，所以大伙儿也跟着立起来，包括刘艳敏和唐龙彦。面对那些高举的酒液，我潜伏在心里的难受又翻涌起来。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引得众人眼珠子欲夺眶而出，不会喝酒的我会毫不犹豫灌下一斤白酒。 “不会吧，你前天晚上一口气喝了一瓶白酒，还是斤装的呢。”我最烦的李兰抢在别人面前讽刺我。 她的话一出，我感觉唐龙彦冰冷的眼光飞快得射在我被妆掩盖的脸上。我在心里苦笑，我明白他此刻的心里活动，他肯定对我昨天当着他的面狼狈不堪地吐得一塌糊涂有了一个理解。毕竟和他有过亲密的关系，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对酒过敏的习惯。 何天雷默默地为我把酒换成饮料。他对我无声的体贴让一直爱慕他的李兰更嫉恨我了。此时的场合她断不可用语言刺激我，因为总经理和经理都在呢。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刘艳敏和唐龙彦是我的佛，有了他们在，李兰只能夹着尾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嫉恨的目光折磨我，却没了往日的夹枪带棒。她喜欢何天雷，何天雷爱慕我，她自然对我有几分醋意和恨意。我虽然觉得她烦，但我不讨厌她。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何天雷。虽然他比我大一岁，在他那个年龄上，已经做到计划部的副主任，但他永远不可能走进我的世界。 我讨厌男人，不是因为和唐龙彦的交往失败。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是红颜祸水；而在女人的世界里，男人又何尝不是致命的祸根。因为我母亲就是死在男人这个祸根上。她本来可以在家乡的小县城嫁一个正儿八经的男人，过着平淡的时候。可命运的邂逅让她遇上了多情又不专情的父亲。在父亲的事业中，她付出了自己的红颜，自己的青春，而得到的回报是父亲一次次的背叛，于是母亲选择了最迂腐最传统的结局——吞药自杀。穿着剧团里演戏时最精美的戏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她平静地解脱了自己，却把我从此推进了火坑。 因为母亲的死亡，我的命运从此改写。 酒杯交筹，体面的谈吐在酒桌上流泻。刘艳敏的到来让主任觉得蓬荜生辉，他小心伺候。而英俊潇洒的唐龙彦自然也是女人眼中追逐的猎物。连一向追求何天雷的李兰也暗送秋波。不管谁的酒他都照收，不管谁的话他都面带微笑应酬，除了对我。在这种场合中，我是不会主动迎合他的，尽管当初是我毫不留情离开他的，但回头草的滋味我还不想尝，也没资格尝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正眼看我，他的殷勤只对刘艳敏一个人绽放。我敢打赌，从他进门开始就没仔细端详过我。男人全是白眼狼，妈妈是这么教我的，后来我最好的高中朋友韩风琴也是这么教育我。今天我用自己的例子再次论证这个千古真理。 在人们酒酣耳赤时，我偷偷起身去了洗手间，望着镜里如花似玉的脸，我木然的补了点妆，然后打开水龙头，任冰凉的水冲刷我有几分躁热的手。 第七章 作茧自缚 我从洗手间出来时，正赶上唐经理也从洗手间出来，两人硬是活生生打了个照面。但他的眼睛依旧是深邃的眸光，让人不得见底。他的眼神飞快的从我的脸上撤离，他抢在我的前面走了。我慢慢度回酒桌。趁着酒意，他们说去跳舞。我说我不去，有点头晕，想回去。可主任不允许，洁姐也拉着我的手央求我去。我明白洁姐怕我一个回到那个没有冷气没有电视只有一部简陋的手提电脑及翁翁放肆的蚊子的陋室。 在这个时候我不能拂袖而去，那会让主任所有的努力白废。升职加薪是每个男人包括多数女人的梦想。主任今晚很开心，刘艳敏的到来仿佛为他开启了金光大道。他这个人在我的印象中还算中规中矩，不是和我父亲李成明的同类，所以在心里我还敬他几分。今天这桌饭名义上是冲我来的（当然我知道实际上是冲新来的经理的，没想到连公司的台柱子——当家人刘艳敏也招来了），我若执意走，无疑有为难别人之意，看那些喝得脸红脖子赤的人正要去舞厅这种细胞活跃高的地方折腾呢。兴致酣畅时的人不喜欢有谁冒出来煞风景的。连刘艳敏这种平时头颅高昂的人今天也屈尊移驾入了平庸之俗，我还矫情什么？于是我夹起我临时发泄的小性子随他们移步舞厅。 因为都是体面之人，主任包了酒店一装修幽雅的小型舞厅，除了公司里的他们一群人，再没其他乌七杂八的人士。因为酒宴时我喝了不少饮料，便又上了一回洗手间。回来时正看见唐龙彦怀里正拥着甜蜜无比的总经理在舞池里跳着。虽然已经料到他和她之间难免暧昧，但当着旧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搂着新人，这个煽情的画面还是让我鼻头立刻酸涩。“死唐老鸭。”我在心里骂道。 这个绰号源于大学时，和他熟的人都爱这样喊他，他在大学时很活跃，总爱抢风头，平时在人们的印象中大大咧咧的，倒也乐于接受此雅号。 后来我和他交往时生气的时候也这么称呼他，他总是笑呵呵扯我的长发，咯吱我的腋窝，逗我发笑。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我不禁冷笑起来，笑的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跟着在黑色的t恤衫里颤动，笑到心都酸了，疼了……。 没想到过往的回忆竟会让人如此的脆弱，我已经孤魂野鬼般在异地漂泊了六载，却还是无法忘却那些伤痕那些痛。我和他已是陌路人，太多太多的不甘，太多太多的伤痕，却是打不破时间的阻道，事隔多年我依然心痛，连原先和他在一起时的嚣张及任性也暗藏起来。每个人都有一场盛世花开，可我却错过了人生中最美丽的花季，梦都不是现实总是碎。 何天雷来邀请我跳舞，我不想扫他的兴致，由他搂着我的纤纤细腰倘洋在舞池里。不经意中，在黑暗中对上唐龙彦精湛清冷的眸光，竟有几分赫人的冷肃。 避开他，我强作欢颜。何天雷有几分激动，握我的掌心有几丝汗意，步子没有唐龙彦的潇洒。曾几何时，他带我舞遍上海滩的舞池。 月光和星子玫瑰花瓣和雨丝温柔的誓言美梦和缠绵的诗那些前生来世都是动人的故事遥远的明天未知的世界究竟会怎么样寂寞的影子风里呼喊的名字忧伤的旋律诉说陈年的往事所谓海誓山盟只是年少无知告别的昨天远去的欢颜究竟是怎么样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飘荡在春去秋来的日子里是苦苦隐藏的心事既然会结束又何必开始那曾经疯狂痴情的我和你……。 一首陈年的老歌在舞厅里回荡，我的心不断下沉，好象地上有个掩埋的磁场，整个人，整颗心在沦陷……。生命在这里隐遁消失，就如那些泛黄的纸张被风雨侵蚀渐渐变黄……那种寂寥的苍凉注定了我的悲剧！ 我觉得自己的心被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刺骨的寒气穿过脊髓渗入五脏，我不由自主的发抖。可笑的是这道裂缝竟是自己创造的，那刺骨的寒气也是我吹起的，如今我体会到什么叫作茧自缚。 第八章 初遇 人在岁月中走过，犹如走钢丝，一不小心，脚底是万丈深渊。 我不想认识彦，他却固执地闯入我的生命；可当我离不开他那透人心扉的眼睛时，他却拥着别的女孩从我面前无视地走过……。 有的人在第一次双眼交会的那一瞬间，便知道对方就是你活在这个庸凡世界的理由，就好象埋藏在灵魂深处的遥远记忆突然苏醒，亘古以来就已经存在的情思终于有了牵系。 母亲自杀后，我度过了生命中最荒唐也最可怕的岁月，那不是叫做岁月，那叫恶梦！我用一张坚强而固执的心锁封住了那些触目惊心的往事。包括后来和彦的同居我也没有对他透露丁点。 在我终于挺过人生的难关走进了一所全国有名的大学后，我的心才得到一点解脱。但凯的死亡仍是我心头一块石，压得我喘不过气。第一个学年，我就是把自己当做别人眼中的隐形人，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舔着心灵的伤口。 彭丽是我在大学里唯一深交过的朋友。在我的印象中，她很单纯，也很快乐。她的父母都是老师，家庭条件不算太差，所以整天无忧无虑。正是她脸上无暇的快乐，吸引着我渐渐接受她的好意。我总是避开她们去外面看书，每当我废寝忘食回到寝室时，彭丽会在我的桌子上摆上充饥的东西，还有热水瓶也总是被她悄悄注满。 你可以拒绝一个敌人，但你绝对无法拒绝一个关心你的朋友。慢慢的，我和彭丽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至少在生活上学习上我们互相关心。 大二那年六月，有一个黄昏，彩霞满天。我和彭丽从阅览室出来，沿着操场边沿往回走着。操场上一群男孩子在打篮球。而偏偏在我无意抬头看那热闹时，一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咂在我的脸颊。突来的疼痛使我睁目怒视那个大汗淋淋跑过来道歉的男孩。彭丽仗义把他骂了个劈头盖脸。那就是彦。其实彭丽早已认识他的，他们都是学校学生会的。所谓不打不相识，打那时起，彦就打入了我的世界。他后来说幸亏有了那次失误——当我和彭丽从他们面前走过时，他们当中有一人惊艳于我的美貌，大叫快看美女。他当时就心猿意马随意把球一丢，抓紧时间看美女，结果球却砸上我的脸。 从此后，彦便对我展开了铺天盖地的追求。一天一束新鲜的玫瑰花和火辣辣的情诗。还有下课后在我教室外殷勤的跟班。 爱情是疯狂的，也是不可理喻的。母亲死后，我接触的两个男孩，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在狱中。在当时，彦的举止在我眼里无疑是荒唐和可笑。我把他送的玫瑰花毫不留情的丢进垃圾堆，而对于他火辣辣的情书却是一张张撕成碎片扔进垃圾筐里。甚至面对他的痴守我是高昂着头颅冷漠无视的走过。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没有和彭丽她们一起去看电影。也没有去阅览室，我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看书。当雷电疯狂的闪烁时，伴随而来的是窗户的噼里啪啦撞击声。我有些害怕，整个三楼整晚没听到一个人声。我捡了书准备离开。一个焦雷当空炸响，凌冽的闪电像蛇般盘旋窗前，暴雨倾泻而下，我的心一抖缩，所有的灯瞬间灭了。伴随着另一个焦雷，我的心霎时慌乱。恐惧如毒蛇在黑暗中吐露令人恐吓的舌头，闪电里，我仿佛看见冤死的凯！他的脸就贴在窗外。我大哭起来，像襁褓中失去关爱的婴儿，无所顾忌的哭泣。我在黑暗在冲撞跌倒，试图寻找教室的门。 黑暗中我的脚和胳膊不断受到桌椅的磕碰，伤痕累累。我终于摸到门框了，却听到楼梯口传来纷踏而凌乱的脚步声，恐惧犹如暴雨，在狰狞的夜幕中俱增。 “李清琳，李清琳，你在哪儿？”那脚步声伴随几声慌乱的呼唤。 是唐龙彦！ 他竟然来寻我！ 一个闪电，他看到瑟缩于门口的我。高大的身影快速冲来，仿佛溺水的人在汪洋海面上抓住一根枕木，当他的身子一靠近我，我整个人便倒在他怀里号啕大哭，委屈和恐惧一并发泄。久久，他拥着我，很温柔，很体贴，没有半点杂念。他肯定是奔跑过来的，胸膛在我的耳际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 “好了，别哭，我在这呢。”他轻拍我的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我颤抖着问。 黑夜中，他苦笑一声：“你李清琳的身影何时能离开我唐龙彦的视野？” 天知道他和几个哥们在学生会办公室闲聊，一见停电，是以怎么样的速度从他的教学楼跑到我这？黑暗中，他牵着我的手下楼梯。在楼梯的转弯处，又一个巨大的焦雷炸响，好象整座大楼将摇摇欲坠，我惊恐的尖叫一声，脚踩空了台阶，身子往前踉跄，在我快要倒地前，唐龙彦及时抱住了我。由于出手仓促，我整个人被他搂着，而且他的一只手恰好箍在我柔软的胸上。像虚脱的病人，我没有多余的思维去考虑他不得体的举止，身子像棉絮瘫软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他把我紧搂在胸前，两人在黑暗中一动也不动。 第九章 鸿门宴 回忆如脱柙的猛兽般汹涌。好久以来我一直在人前用冷漠伪装自己的情绪，可是，为什么命运要安排我们的重逢？ 恍惚几日，如陷冰窟。我开始寻觅报纸上的求职信息。离开本市还是去外地发展？我的企划案在日渐推行。我天生对商业有一定的敏感，加上我所学的专业，我总是能做出别人抓耳挠头也想不到的商业设计和企划。因为我的骨子里有李成明的精明的商人基因。 好在唐龙彦这段时间忙于新方案的推行，所以也难得见面。本来这个计划是我亲手拟定的，应该由我来负责配合他。可我对主任说我身体不好，把它推给何天雷了。主任见我的脸色日益苍白，人也憔悴如竹竿，也没太为难我。只有洁姐明白我的心思，不过她不可能真明白。她说我这个人从来不沽名吊誉，落个清静。 周末她请我去她家吃饭。她先生在一家医药公司搞外销，经常出差不在家。自己带着孩子也不容易。那个周末她先生又去湖南出差了，她说买了好多菜，硬拉着我去她家吃饭。我这个人生来脾气倔，从不主动搭理别人，也不会主动交朋友。除非你愿意搭理我。和洁姐相处一段时间后，知道这个人心直口快，古道热肠。她总是关心我。洁姐全名叫做邓洁云，是个很雅的名字。和她的人很衬……她身材偏胖，皮肤挺白，是苏州人。我喜欢她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会哼几句越剧，嗓音清脆，有几分韵味。这让我想起我的妈妈。妈妈年轻的时候会唱黄梅戏，是县城剧团的台柱。我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她就天天哼各种各样的小曲给我听。 比我大十岁的洁姐让我感觉母亲的味道。 洁姐在厨房刷锅子，我在外面的客厅的桌子上摘菜。隔着敞开的玻璃门我们闲侃着。 “清琳，你也老大不小，奔三十的人了。女人的青春一过三十就如日落西山了。得抓紧找个合适的人。” 洁姐曾经问过我家庭和生活上的索事，我只说自己是个孤儿。 我心里是莫名的空虚，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便随意噢了声。 她端出一盘长豆角出来，坐在我的对面。两人摘着豆角，她笑盈盈的望着我：“你妈妈生前肯定是个美人坯子，你看你，快三十的人，还似二十出头的大学生呢。怪不得何副主任为你茶饭不思，上班也经常发愣呢。” 我羞赫，埋怨她开这样的玩笑。 洁姐叹道：“其实小何这个人也不错，话不多，为人诚恳，有上进心。你如有心，别辜负别人的好意。” “得了，洁姐，我可不想让李兰天天指着脊梁骨戳骂。”我嬉皮笑脸转移重心。 “这关李兰什么事？”洁姐不满意我不正经的态度。“你没来之前，李兰就暗恋何天雷。可那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小何看不上她呗，这是明摆着的事。天知道女人的脸皮有多厚，没事倒贴冷屁股也心甘情愿。” 李兰这个人我也不喜欢，因为她眼神里那时而闪耀的嫉妒。但我不讨厌她，同是女人，她悲悯的心态我明白。女人一旦陷入感情的旋涡，理智也就是张纸，苍白无力。我不愿意招惹何天雷，也就不愿意得罪李兰。 人活世上如棋子，别人是你的目标，你又何尝不是别人的卒？ 其实今天洁姐给我摆了个“鸿门宴”，给我找对象。 当我们正准备摆桌吃饭时，有人敲门。一个长相还过得去的男子从外面进来。洁姐热情地招呼他，三言两语的介绍中我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那男的是洁姐舅舅的儿子，家在本市，自己开了个公司，也算事业有成。 几个回合下来，我便心知肚明，对方的来临不是偶然，是有目的的。洁姐表面上是客套的介绍对方的身份，实际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男的叫贺齐朋，他在吃饭的时候不段用眼睛在我身上巡视，偶尔流露出满意的色彩。我明白自己无意中成为洁姐善意的一颗卒，她早跟我提过她有一表弟，似乎有撮合之意。 果然饭后洁姐安排她表弟开车送我回家。在这种情形下，我不好拂袖而去。所谓吃别人的嘴软，我乖乖的上了他的车。他兴致很高，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去看场电影，太阳正高着呢，这个时候就去看电影，而且是和一个陌生人，除非向别人昭告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礼貌地对他解释和别人有约了，他才悻悻的送我回去。当然我不可能让他第一次就端了我的巢穴，我在离家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下了车。他不断询问我的手机号码，我客气的告诉他洁姐知道。 洁姐再好事，也会明白我若有意就不会拐弯抹角地叫别人告诉他号码了。 第十章 意外的出差 梦魇象鬼魅附体般压得我心口很疼，又一次冷汗泠泠从梦里惊醒。我象一个刚从洪水中打捞上来的残存者，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气，没有其余的思维。天气闷热无比，电风扇的风已成热风。在上海这个拥挤炎热的夏季，可以不用空调度夏的要么是生活所逼，要么神经有几分错乱。我是生活所逼吗？可笑！我内衣口袋里的卡可以开一家规模大的公司。那是那个在母亲死后我再也没叫过他爸爸的男人这么多年来给我的生活费及原先的教育费。我从来不用他那卡上的钱，这么多年来，不管我辗转何地，他都没有停止向卡上打钱。他在用他的金钱赎回失去的亲情。可我宁愿住在没有空调的闷罐里，也不愿意接受他的施舍。虽然这些钱是我理所当然应该得到的。 睡意全无，我起床拉开窗帘。窗外星空浩瀚，上海的夜永不宁静。街上闪烁的霓虹灯似夜的精灵，无限妖娆装扮夜空。不夜城的歌声在远处飘荡。 一丝痛楚急窜四肢百骸，扯痛了我的心。许久以来我将所有的感情掩藏起来，从不轻易卸下冷漠的伪装面具。我在南北之间漂游，就象无根的蒲公英，没有方向的飘荡。蒲公英的漂泊是为了来年的重生。而我的漂泊又是为了什么？我不是蒲公英，我已经变成浑身是刺的刺猬，总是用虚假的坚强和软弱的冷漠掩饰心中的感情。妈妈死后，我觉得男人都不可靠。我愤怒，我疯狂，母亲对父亲的痴情却换来自己的毁灭！ 这个世上真有灰姑娘遇上王子的经典童话吗？答案是没有。其实梁祝也不过是对得不到的爱情虚假的寄托罢了。 “我说清琳呀，你睡眠不好是吗？”洁姐看着我的黑眼圈关心的说。 “没有啊。”我掩盖真实。“只是那枕头太矮了，老让人睡不踏实。等周末我去换个合适的枕头。”我信口开河。 洁姐随意哦了声。主任进来说马上有个会议。 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依旧是雪白的衬衣，浅褐色的高级西服。今天这个会议刘艳敏没有出席。 唐龙彦一奔主题，我便明白她出国了，这个会也是她交代要及时召开的。唐在业务上是个人才。短短日子，公司业绩颇好。在大好形势下，扩大公司规模是发展商业的最佳措施。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要求我们开发科全体人员上前线——也就是分别出差到加盟分厂去考核。对分散的各地分公司做个调整，业绩好的加以扩编，业绩不好的立刻停止生产撤消并转移。这就要求我们去研究新的市场。 主任宣布了这一次出差的人员安排。我恰好和何天雷分在一组，两人去安徽。我的心还没嘀咕完，我就瞥见李兰可以杀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静静的听主任安排完开发科的十余人。会议将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发言：“我要求和谈红换个地方，我和洁姐一组。” 我话一出，李兰和何天雷同时惊讶的盯着我。我不理会何受伤的眼神，也不在意李兰意外的表情。我只认真严肃的望着主任。主任为难的望着唐。 他冷冷的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做出个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从营销科调一个人过来帮忙，李清琳小姐随我和夏主任一起去南京。” 我这叫做自掘坟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经理。”我在散会后急急追上就要进电梯的唐龙彦唐大经理。 这是他来公司后，我第一次主动和他过招。其实是迫于无奈。 “有事吗？”他居高临下的审视我，脸似冻土。好象我上辈子欠了他一麻袋钱一直没还似的，今世还在记我的仇。 “我可不可以要求再换个组。”人在屋檐下，暂且低头。我克制心里慢慢升腾的愤怒。就算我们之间曾经有个是非好歹，我李清琳一介女流也不愿计较了，犯得着你堂堂须眉如此耿怀吗？ “不可以。” 他回答的时间几乎和我话音落下的时间发生在同时。也就是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没有一点思考的余地。他斩钉截铁的态度激发了我的怒火。 “为什么？”我昂头迎视他的目光。 可惜这几年他唐龙彦已经变得成熟稳重，含蓄内敛。他的眼睛里是我不熟悉的色彩。站在他面前，我却感觉冷气上升。我害怕这种陌生。 他静静的望着我，片刻后他吐出一句话：“没有为什么，服从安排。” “我不愿意。”我终于喊出我心中的话。 我无意提高的声音惊吓了一个正从电梯边走过的人，他也被我突来的激动震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必须换组。”这是我的个性，我的执拗，也是我的底线。惹火了他干脆走人。 “你是经理还是我是经理。”他眉毛跳动，脸上也有几分愠色。“不要无理取闹。”他丢下一句话走人。 第十一章 改变 我象一只被猎人逼到悬崖边的猎物，往前走，是万丈悬崖；往后呢？也是天涯！ 我沮丧的回到家。辞职？还是就范？他给我出了难题。我总是认为自己可以抗拒男人的存在，包括原来对彦，我也是抱着游戏的态度。却没料到，人在玩弄爱情的时候，往往也出卖了自己。母亲死后，我立下一个重誓：不相信任何男人的爱！除非我玩弄他。决不会被对方游戏。从母亲的身上我看到了女人的悲剧。而从风琴的身上，我又得到了例证。 风琴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就割腕自杀。她痴情爱的男朋友一面信誓旦旦和她缠绵恩爱，一面又脚踏两只船，在他的出租屋里和另外一个女孩上床。风琴来子高级知识分子的家庭，父母是大学的教授，对于女儿过早的谈恋爱是坚决反对。而且他们打心里鄙视从小县城来的高峰。而风琴却违背了父母的意愿，不顾一切随了高峰，连父母甩下如若跟了那小子就断绝关系也置直脑后。 她和高峰毕业后一起去了深圳，开始同居生活。浪漫总是悲剧的前提。当听到活生生的风突然间化为一个黑漆漆的骨灰盒子时，我觉得世界有些疯狂了。风是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凯死后的日子里，没有她的关爱，我难以熬过来。天知道那时的我是人还是鬼？一米六五的个头只有九十斤。除了皮包骨，硬是在身上找不到多余的一两肉。 我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了，然后坐在床上发呆。离母亲的祭日不远了，我准备明日递交辞呈。然后隐遁在这个喧嚣的都市里。等过完母亲的祭日，我就离开这。 我已经伤害他一次了，我不想让自己日欲平静的心灵，再背上偿不还的债。 半夜下了一场暴雨，我蜷缩在床的一角，睁着眼。多年来我遇上这样的天气我总不敢睡觉，一闭上眼，凯的面容，风琴的影子，还有妈妈的脸一并在我脑海漂浮。仿佛是个无底的旋涡，我不由自主沦陷，窒息……死亡在靠近！ 我想起那个导致我和彦关系改变的暴雨雷电夜，他在楼梯口津紧紧抱着我。我象一个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他的衣领，死死抱住他温暖的身躯，藉以找到一丝依靠。他托住我的手开始颤抖，慢慢的从我的腰转到我的头，他把我紧紧扣住，吻上我的唇！ 男人特殊的体味刺激我的神经，我思绪模糊，任他攫取我的初吻！虽然在高中时，我曾跟在腾的身边遇见过许多可耻的生活，甚至自己也被别人可耻的玩弄着我洁白细腻的胳膊和脸，但任谁也无法侵占我女人的尊严。而腾就是违背了这个底线，才进了监狱，可陪上他的代价：是凯年轻的生命的结束！我在黑暗在痛苦起来。十年来，我为了凯，不知流过多少悔恨的泪水，后来我麻木了，不哭了。冷漠嘲讽是我的嘴脸。包括后来唐龙彦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我也是毫不客气的作弄他的爱，玩弄他的感情！我是个坏女人！我不愿意接受别人的爱，其实也不陪别人来爱！ 唐龙彦怎么也没料到前一晚我象小绵羊样瘫软在他怀里，任他亲吻，把他当作救世主般，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第二天在学校的食堂，他见我来的晚，排在队伍的后面，便叫他一哥们接过我的碗帮我提前打到一份香喷喷的午餐。 认识我的人惊讶的看着唐对我献殷勤，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我没有对唐横眉冷对。我冷眼看他们折腾，当唐龙彦讨好似的把饭递给我，我一声不吭接过，低头直接走到食堂的一隅，众目睽睽下，我把饭倒进垃圾筐！我永远无法忘记他当时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眼神冰冷。 他把我直接拽到食堂外，冲我咆哮。“你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他的含义，不就是昨晚让他趁机吻了吗？他就以为成了我的主宰？我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目光哀伤的望着我，眼睛里有我不懂的复杂含义。 几天后，我的窗台上不再出现他的玫瑰他的诗。他拥着另一个女孩从我面前无视的走过，而那女孩却是彭丽！ 我的胃痛又发作，几乎是痉挛般疼痛。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妈妈，带我走吧！ 我可以假装从来就不认识你，为什么我的心还似刀割？玫瑰花似血般绚烂，那晚我不顾触酒过敏的后果，我买了一瓶高容度的白酒，一个人跑到空旷寂寥的操场上喝，结果在我濒临酩酊大醉的时候，我遇见了宋纪岚。 第十二章 出差(一) 我恍惚听到手机的声音，挣扎着起身去看。这是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手机号码。他原来一直没有更换号码？我一阵激动。 “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也是那么熟悉。我握着话筒，一时没有意识。他知道我的手机号？不过也不奇怪，同在一个公司，上司知道下属的号码是不足为奇。 “你迟到了，我们在等你，快点过来。”他的声音依旧是严厉的指责，不给人申辩的机会。 我清了清嗓子：“听着，我今天开始……。”辞职二字还在咽喉里，就被他掐死。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给你二十分钟。立马赶到公司。”他不给我说话的余地，擅自收了话。 我气恼的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字在屏幕上显示。是回电再次申明我的意思，还是就范？ 他为什么会在这家公司出现？离开他的六年中我割断和他的任何联系，我以为他不会在上海了，谁知他还在！有些事注定要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我丢下手机，冲向卫生间洗漱。二十分钟？打的也不够。 当我气喘吁吁钻入一辆的士时，他又打来了电话。 “现在在哪里？” 我探头看窗外的建筑物，大概说了一下我的方位，并告诉他我在一辆的士上，正在去公司的途中。 他在电话里说了一个位置，叫我下车在那儿等他。却也没多解释什么。 我只好照办。 几分钟后，他的车停在我的面前。夏主任也在里面。原来他准备来接我。看来和他齐赴南京的决定是不可动摇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主任也在，怕他什么。 我坚持和主任一起坐后面。由于昨晚没睡，我憔悴的面容让主任多问了几句。后来我不作声了，闭眼养神。他从前面丢过一包东西给我，我打开一看，是早点。他还记得我一睡过头就不吃早餐的恶习？ 我看见的只是他傲挺的背影，他没带司机，自己开车。连主任说替换一下也不允许。我默默的吃着东西。 难受的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我枕着靠垫昏昏睡去。当我醒来时，已经到了南京。这一路我竟睡得无比香甜，没有恶梦。 他先把我们安顿在一个环境很好的宾馆，然后三人出去办事。幸好是自己开车来，走了几个地方也不用折腾什么。经理的亲临让下公司的人员诚惶诚恐，晚宴也是分公司招待的。我最怕上酒桌，一是怕喝酒；二是怕别人恭维我的美貌。今天我是素面朝天，衣着简陋。但分公司的经理还是费了一番言辞来恭维我。 不喜欢男人为主题的酒桌，借故上了几次洗手间。 那经理殷勤劝酒，也不顾我的冷淡，借着地主之宜，硬是给我斟了一满杯白酒。他们把酒灌下了，唯独我的酒我坚决不动。我可不想再在他面前狼狈一回，上次他给我的那一巴掌隐隐还在痛呢。 “清琳是真不会喝酒，就免了吧。”还是主任好，关心我。我松了一口气。 一只手端起我的杯子一仰而尽。我惊讶的望着他，他却不看我。 “唐经理好酒量，来来来，吃菜。” 后来他们不再叫我喝酒了，我象个木偶般陪着他们，只有东道主和夏主任时而招呼我，唐龙彦一直把我当作玻璃人，视而不见！ 我回到酒店后便冲凉睡觉，半夜胃疼得厉害，起来倒了杯热水喝，然后用枕头抵着胃睡觉，在床上辗转反侧，似睡非睡。直到翌日清晨有人敲门。 我一摸被子发现自己不是在那间闷热的出租房里，我这才想起我和唐龙彦在南京。 开了门，竟是他。他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吃饭了。” 然后他走了。当我洗漱后来到餐厅，发现只有我和他两人。 “主任呢？”我坐下问道。 他不理我，招手叫服务生上早点。他认真的吃着东西。他只穿了件洁净的衬衣，没有穿正儿八经的西服。一直到吃完早餐我也没看见主任。忍不住又问了句“主任呢？” “十分钟后，我在车上等你。”他故意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真想当着全餐厅人的面把那新鲜的豆浆泼洒在他高傲的脸上。 十分钟后，我来到车上。“主任呢？”我再次问道。我以为主任早晨有事出去了，可他一直没露面让我不安。 “他回去了。”他气定神闲地告诉我。 “什么？”昨晚还在，今天一早人就走了？我吃惊地望着他。 忽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明明是故意拽我来南京的，主任只是一幌子而已？ 他不理会我，我也索性生闷气。气自己优柔寡断没有当机立断递了辞呈，才落得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 他安心的开着车，听着音乐。他喜爱的音乐我知道，当初陪他疯狂的购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的手机响了，听他乍然柔和的语气也知道是谁打来的。一大早，他就当着我的面和他的新欢甜言蜜语，浓情蜜意。我觉得很难堪，别开脸看窗外。越洋电话也那么依依不舍。 我的胃又难受起来。“停车。”我忍住胃的翻腾，叫了一声。 他不理会我，也没注意我苍白的脸色。他在前面，我在后座。 第十三章 出差(二) “停车。”我气若游丝的再叫了声。 他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一手开车，一手拿着手机。 来不及了！哇的一声我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整个后坐霎时污秽不已，乳白色的坐垫也沾染不少。 “你怎么啦？”他慌忙收了线，将车停住。打开门过来看我。 我推开他，踉踉跄跄走到路边把胃里残存的酸水也呕吐出来，连胆也快呕出。这是我第二次在他面前如此狼狈了，而这一次他没有上一次的冷酷，他快速赶到我的身边撑扶我，我吐完后，全身发抖，手脚冰冷，整个人往下沉，他及时捞住我快要瘫软在地的身子。我倒进他的怀抱。 靠在久违的胸膛上，我百感交集。他腾出一只手抚摸我的额头。 “你病了？”他惊讶。 他把我抱进车了，后坐已弄脏，我被安置在前坐。飞速赶到医院，一检查，是急性胃炎。怪不得胃如此的不舒服，接下来是办理住院手续，然后打针输液。他进进出出病房，忙碌不停。我忍着痛苦，平静的接受治疗。我竟惊讶的发现，在他的脸上，没有往日的冷漠，竟是一脸的焦灼和心疼。 怕是看花了眼吧，我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凯和妈妈，还有风琴。他们在我的面前无情的走过，我着急的追赶。“妈妈，妈妈。” 我哭喊着，一阵抽搐，我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醒。 睁眼一看，是唐龙彦！他正着急的驱逐我的恶梦。我抓住他的手，毫不犹豫投进他的怀抱。“抱紧我，彦。别离开我。” 唐龙彦的嘴角一阵抽搐，他张开怀抱抱住我，我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在他的怀里。他搂着我静静的睡着。消瘦的脸衬出男性的刚毅，浓长的眉毛紧锁着。昨晚我肯定折腾他一夜了。小心抽出被他攥住的胳膊，我起身想下床。吊瓶已经撤了，他昨晚也够熬的了。 忽然我没好气的恼他活该，不扯着我来这，哪会吃这无人知晓的苦头。 “胃不痛了？”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一转身，正对上他晶亮的眸子，没有冷漠，却是一眼亲切的关爱。我的心莫名抖动，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丢下三字：“死不了。”然后出门。 他结了帐，然后回到车上。 “回上海吧。”我无力的靠在坐垫上。 “先回宾馆。”他的脸又恢复平日的严肃和冷漠，甚至眼神格外疏离。 “我想回上海。”我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起码也得让我把车洗洗。” 我这才想起我糟蹋了他的车子，而昨晚他紧张我的病情没时间去洗。 我不吭声了。 他把我送回宾馆，并吩咐服务生送来适宜的早餐，然后告诉我他先去洗车，并顺带处理一些业务，完后便带我回上海。 我保持沉默，在房里的沙发上坐下。他立于门口，高大的身影略显疲惫。他望着我，没急着离开。欲语又止，然后出去了。 我认真的吃完早餐，然后爬到床上眯了会儿。 朦胧间，我感觉床边有人，微微睁眼一看，他已回来，正坐于床边，静静地欣赏我的睡容。他的手指触到我的发丝，短暂的，有些迟疑的接触。感觉到自己的脸因莫名的慌乱而炙热，发烫。我脸色羞赫，索性开口问到：“几点了？”他有些慌乱地收回手。 “五点。”他平静的告诉我。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腕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我这一眯竟眯了七八个小时。 “我们回上海吧。”我抬头央求他。 他站起来，简洁的吩咐：“收拾东西。” 地面有点湿，我竟然连外面下了雨也毫不知觉，看来是睡得太沉了。不过这一觉补回了我许多元气，摇下玻璃，我贪婪的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 他认真地开着车，我也安分地坐着车，念在昨晚他悉心照顾我的份上，我也不愿意再去和他发生“战争。”路上他接了几个电话，当然有刘艳敏的。我心里有莫名的悲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刘艳敏走在一起。依他的品位，他是不喜欢这种矫情的女人。可他如今已是自由身，我又凭什么去评价别人的是非？ 他不主动和我说话，只抽着烟。他是烟鬼我知道，和他同居的时候，我每天记得给他准备好他喜欢的烟。我喜欢香烟的味道，它可以使人的情绪平静。但他不准我吸烟，有一次发现我在偷偷抽他的烟，气得冲我发脾气，并连续几天不碰我，晚上一个人睡客厅。他说他喜欢看我清雅的面孔，不愿我学坏。殊不知我早在高中时就学会了抽烟，只不过后来戒了。和他同居的日子里，我从来不对他谈起我的家庭我的不堪回首的少年时光。 第十四章 出差(三) 事隔多年，我象一只风筝飘游在这尘世，我历尽沧桑，却仍然走不出对他的牵系！我想起昨晚我沦陷在恶梦中，他温柔的一如既往的拥抱我。一瞬间，我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可当光明重新回到大地，我竟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已是海角天涯般无奈。我当初离开他是因为我无法承受他给予我的疲惫不堪伤痕累累且含有一丝怜悯的爱。 我们一次次的彼此伤害对方，却在伤害中得到什么？ 我无法忍受他前一阵子还在为我献花送信，几天后他就和彭丽在一起的事实。为什么有些黑暗的勾当总在明媚的阳光下发生？彭丽一直在我面前夸唐是一个怎样出众的男孩，并劝我接受他，还笑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是一个不愿意轻易流露心思的人，在她面前，我总是伪装我渐渐动摇的意志。甚至对她给予彦的评价嗤之以鼻，随意讥笑。 因为唐，我和彭丽疏远了。我和宋纪岚的交往也是一个空前的新闻。在好多人眼里，放着唐龙彦这么优秀的男生不找，却找了个无论从相貌上，还是从学习等其他诸多方面不如我的宋纪岚，无疑是一种结论：我的头脑有问题。 有一次在卫生间里，我在里面，听到两女生八卦我的新闻。 “你说那李清琳平时扯高气昂什么呀，唐龙彦追她都近疯狂了，她理都不理。宋纪岚那无名小卒倒走桃花运。” “嗨，那叫什么桃花运啊，明明是狗屎运。她李清琳瞎了眼才会看上他的。” “我看她是有点变态，自己不想要，看见自己的好友捡了个便宜又心里不平衡，临时抓个垫背的呗。” “就是。” 我气得在里面打抖，却也无可奈何。我和宋交往主要是因为他的身上有凯的影子。他平庸的脸上有一双永远温煦的眼睛。仿佛已在天堂的凯不断叮嘱我要好好活下去。和宋在一起，没有接吻抚摸这些动作，我们进行一种柏拉图式的恋爱。我们谈天，我们说地，我们开心地憧憬未来。我竟渐渐不在乎唐的脸经常在我面前晃动了。 可以说，和宋纪岚的交往是我后来的岁月里最安静，最踏实的日子。他来自农村，家庭条件不太好。我们就一起打工，挣学费。只有在他面前，我说了我的家庭，还有凯。宋很怜惜我，说我是一个难得的女子。但他也很担心我，因为与身俱来的忧郁是无法立刻消除的。 大四最后一个大学里的生日时，我收到唐的卡片。除了我恨你三个字别无其它。那天晚上我和宋度过一个愉快的烛光晚宴。可当我回到寝室时，看见彭丽在哭泣。其他人都劝解她，安慰她，她还是哭。我冷漠的爬到上铺不理会一切。 其实我可以猜到一些原因的。但对于我已不想关心的人和事我只抱冷淡态度。甚至在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因为彭丽和他的交往让我有一丝被背叛的滋味。欺骗别人尚且可以，欺骗自己却难。我无法忘记那个雷雨夜他拥吻我的悸动。我竟有几分迷恋他男性的体味。而这种迷恋因为他们恋情的公开化变成一种难言的伤痛！ 后来我才知道，彭丽早就暗恋他，对于他对我疯狂的迷恋她一直心怀妒忌。我和他在食堂里发生那次纠葛后，有一天他喝醉了，在学生会办公室痛苦的抽烟，彭丽也是学生会的。那晚她向他表白，结果肯定是遭拒绝。可爱情会使一个人失去理智，乃至亲情，友情。彭丽一时羞愤在他面前抖露了我平时作为闺中密语的话：她李清琳根本就看不上你。她这一辈子恨透男人。你以为你是谁，她说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是曾经讥笑过，男人都不是东西。他唐龙彦提鞋都不配。她却把这些私房话抖落给别人听只为博得一份卑微的爱。 车子回到上海已经近十点。他说先去吃点东西，我说我不想吃东西，固执地要回去，并打开车门去拦一辆出租车。 他眉毛高挑愤怒的说：“我说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你就从来不把自己当个人吗？” 我不明白他的怒气源于何头？按道理，旅程结束各自走人也是天经地义，难道还要我陪他一起去烛光晚餐吗？ “瞧你身上还有几两肉？你的胃病都是你的任性造成的。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也照顾不了。” 他气愤的表情让我目瞪口呆，虽然语气犀利而愤怒，但里面无意流露的关心让我泪眼潸然。 “你是我什么人？我饿死也不关你事。” 这就是我的嘴脸，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嘴上却从不屈服。张牙舞爪是我多年养成的保护膜。 “是不关我的事，你李清琳永远是公主，是神圣的仙女，别人在你眼里算什么？一把葱蒜而已。”他气得脖子都红了，重重地把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第十五章 徘徊 接连几天，无论在走廊上，电梯里，还是办公室里，他见了我总是一言不发，神色严峻而冷漠。辞职的念头与日俱增。再过几天是妈妈的祭日，捱过这几日我就走人，回到上海已经一年多，也该挪挪窝了。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更何况要面对他。 我有一个叫鹰的网友，是我在内蒙古旅游时认识的。昨天给我在qq上留言，说他过几日去西藏，问我去不去。我想去，但也不能撇下妈妈。 出差的同事陆续回来，因为换组的事何天雷对我有些情绪，甚至有些无精打采。李岚对我的态度倒有几分改善。她甚至还给了一包她从外地带回的特色小吃。 洁姐的表弟一见我回来了，拼命邀请我一起吃饭，而且往我的办公室送花。何天雷脸色更阴郁了，刘丽芬也有几分妒忌的羡慕。唯有李岚一整天哼着小曲，快乐似百灵鸟。 辞职的念头在我头脑中反复过滤，吃午饭时，我对洁姐透露了一些想法，她很为惊讶，问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我笑着摇头。她又问我是不是工作得不开心，我也否认了。她睁大眼睛忧郁地望着我，半晌才叹了口气。 “我说清琳，我看你虽然年龄也不是太大，不到三十的人，可给我的感觉就像历尽沧桑的人。今天不说你的工作吧，单说你的个人问题。先别说感情属于你的私事，旁人无权过问。但今天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子，我就不顾你的情绪了，好歹听姐姐唠叨几句。你说你快三十的女人了，也不着急自己的婚姻大事。何天雷这么优秀的男人你也看不上，还有我那表弟，论条件和人品也配得你上，我就不明白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席似是批评又是规劝的话说得我汗颜。 我的唇角逸起一丝苦笑，却又不知如何对她说起我的内心。只有低头沉默地扒饭。 “清琳，这辞职的事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我听主任说，因为你的突出表现，从下个月起，公司给你加薪呢。你是一个有才华有个性的女孩，不管你以前受过什么样的挫折和失败，咬咬牙不就过去了吗？” 洁姐的话对我有很大的鼓舞和安慰。很久没听到这么贴心的话了，人的一生中，能结交到像洁姐这样的朋友，也算三生有幸。 我又埋头工作，辞职的念头暂时搁浅。晚上回到家，鹰又在追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西藏？甚至保证管吃管住只要我答应去。我坐在桌前，隐着身，一直不敢上线。鹰是有一年我一个人前往内蒙古的火车上认识的。由于坐了几天几夜的车，头昏昏沉沉，加上胃不好，我虚弱地靠在卧铺边。鹰是个热情爽快的男人，刚好在我的对面。发现我情况有些不对头，立刻询问我的状况，然后给我泡了杯热茶，我接过喝下，身子倒恢复几分。晚饭时鹰跑到餐厅，特意要求厨师给我做了道清淡可口的菜。后来两个人彼此有了亲切感，闲聊中得知彼此都是孤身前往内蒙古，他热情地邀我为伴，他是国内著名的摄影师，他的作品曾经多次获国家级奖。 我觉得鹰这个人比较诚实，而且反正我也是没有目的地闲逛，就答应了鹰的请求，后来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我成了他摄影的焦点，穿着合身美丽的藏服，我让他拍下了许多返璞归真的具有原始自然风味的照片，景美，人也美，拍出来的效果让人赞叹不已。后来鹰因为这些照片再一次获得大奖，而且是特等的。 其实我有几分心动，对于鹰的邀请。我挺怀念和鹰相处的日子，他给我兄长般的关怀。他是个健谈的人，由于职业的原因，他见多识广，话题既广泛又诙谐趣味。和鹰在一起，你只会想起蓝天白云，不会去想那些灰色阴暗的事。 可我现在的心情，能答应他的请求吗？我给他回了话，并且告诉他我在现在的公司遇见以前的情人，我问他我该怎么办？我告诉他我想辞职，但又很矛盾。 鹰很快就回话了，他安慰我别想得太多，如果有些事一时想不道妥帖的办法，不如先请假，避避矛盾。工作暂时不要辞。因为现在找工作也不容易。最后他又问我去不去西藏？ 我告诉他我母亲的祭日快到了，我这个时候哪儿也去不了，下次有机会再说。他倒没再勉强我，给我发了好多他近来拍的作品。我把它们收好。后来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觉得瞌睡上来了，便对他招呼了一声，下了线。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交替出现唐龙彦的脸。他的出现让我有几分迷惑和惊惶。夹杂些莫名的醋意。黑暗中，有咸涩的泪水滚落，打湿半边枕巾。只有在夜里，我才明白自己的悲哀。我从来都没有潇洒地走出他的世界，他的影子。我对他仍旧是那么依恋。 第十六章 回忆(一) 彭丽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憔悴了，她原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自从和唐龙彦在一起，她变得神思恍惚，甚至有些神经质。 有一次我和宋纪岚一起到阅览室看书，在和他分手后，我沿着回寝室的两边满是高大的梧桐树的路倘徉着。当我经过一个拐角时，我看见两个极不愿意见到的人。彭丽低着头，哭着哀求唐龙彦什么，而彦是一脸的不耐烦。我本不想欣赏这蹩脚的插曲，可他们挡了我的去路。我正踌躇是进还是退，唐龙彦已经看见我，他呆呆地凝视了我几秒钟，然后对彭丽甩下一句：“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这时彭丽也看见了我，当唐龙彦若有所思地从我身边走过时，她抬起满是泪水的眼，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的眼神如此陌生！我挺起胸膛，不理会她的敌意，兀自往前走。 大四的日子紧张而又有压力。面临就业，谁不烦躁？各自心事重重，只有我依旧神清气闲，照旧读书打工。宋纪岚报考了研究生，天天忙着k书，而我却没有考研的念头，只想早日离开学校，找一份适合我的工作，过自己自在的生活。别人忙着四处窜的时候，我是清闲自在。为了方便我多做几份工，我在校外租了间屋，买了台小彩电，殊不知躺在小床上，听着mp3，看着新闻，这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宋纪岚到我的租屋蹭过几次饭，他笑我快成中产阶级了。 由于我的家教做得好，我的雇主又给我找了份工，不过离学校远了些，而且在晚上，但我有一辆自行车，便答应了下来，一小时一百二十远钱，也挺诱人的。宋纪岚忙于看书，我劝他辞了几份工，安心看书。反正赚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考上理想的学院才能改变他的命运。他向我描述过家中的贫寒，却是我从所未闻的。我又是出生在何等的家庭？全上海几家公司的产业有李明成那么大？而我却不稀罕他的钱。 有好几次我听见下铺的彭丽躲在被窝里哭泣，感情这东西似利剑，见血封喉，直叫人窒息。听到别人的哀伤，有谁又明白我内心的挣扎？可笑的是，唐龙彦的影子像蛊一样，已经渗透我的思想，我的心扉。特别是那个雨夜的拥吻，每次在梦中回想竟是汗流浃背，耳红颜赤。我还在怀念他的气息和体温？我迷惑，我惶然。 有一次我从阅览室出来，外面竟下着雨，我没带伞，正考虑要不要冒雨回去，还是等雨小些。身后有人为我撑开一柄伞。我转身一看，却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唐龙彦。我讶然，他的表情很复杂，眼里却依然闪烁令我心悸的灼人的眸光。我躲开他，转身欲冲入雨中，却被他的健臂一揽，我重新落入他的怀里。他把伞往我的手里一推，自己先跑入雨中，而且转眼不见人影。他是学校的篮球队队长，又是短跑冠军，我岂是追赶他的对手？眼睁睁地望着他消失在雨帘中，无可奈何地接受他的馈赠。 翌日我到学校的学生会办公室找他还伞，旁边几个学生惊讶不已。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他们骄傲而出众的主席唐龙彦的克星，曾几何时，他们亲眼目睹他为了我买醉几回。他沉默地接过伞。我正欲离开时，彭丽来了。她迷惑地望着我的出现，再扭头看看已经平静地垂襟正坐桌前看报的唐龙彦。他一直没有抬头，丝毫不理会她的来临。 在一个无人的走廊上，彭丽拦住我。我平静地看着她如跳梁小丑般指责我：“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接受他的伞？那是一种暧昧的表现，是一种借口，是一种诱惑！” 我讨厌她的装腔作势的嘴脸！更可笑她的不问青红皂白的污蔑！我怀疑彭丽是不是过早进入更年期，她的神经质让我可怜她。我望着那个我曾经把她当作我的大学里最亲密的朋友的女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悯。我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身欲走。 她忽然发疯似地冲上来，扯住我的衣襟：“李清琳，你装什么正经？明明心里喜欢得要命，却死要面子不承认。怪不得唐龙彦现在要和我分手，原来你们俩又勾搭在一起。你李清琳要不要脸？看见他和我好你不舒服是吗？你妒忌是吗？你们故意拿我彭丽来开刷吗？一定是你故意破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的。” 一阵痛彻心扉的感觉打脚底升起，我全身哆嗦地望着她扭曲的嘴脸，很想给她一个耳光，可我忍住了。我尽量控制内心的寒栗，推开她，转身跑走。 走进教室，几个女孩正滴嘀咕咕什么，一见我进来，立刻打住。敏感的我便明白话题的主人公是我。 “真是不知羞耻，自己装蒜，还要跟人家抢男朋友。” “就是，不要脸。” “假清高，因为自己有个漂亮的脸蛋了不起啊。” 我坐在前面，她们最后压着声音说的话还是钻入我的耳朵。我明白肯定是彭丽搞的鬼。依彭丽平时在老师和同学中的乖巧，足以让别人相信她的正义，我的无耻。在常人眼里，我李清琳虽然才华横溢，但为人乖张，冷傲，热人闲言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我保持沉默，对校园里日益增加的闲言碎语不予理睬。 人群中，常碰上唐龙彦关心而又忧虑的眼神。每一次面对面的走过，我都骄傲地看着天上的云。 第十七章 回忆(二) 如果没有那个晚上，我和他很难走到一起来的。 我在一家生意不错的餐馆兼了份工，只是周末两个晚上，原先是宋纪岚的，他辞职时老板极力挽留他，他这人厚道，便叫我接任他，免得辜负热情的老板。 那天，店里生意照样跑火，可突然来了俩个醉鬼，明明喝得差不多了，却还拼命地叫上好酒好菜。从店里的本地的服务员小声嘀咕，那俩人却是当地一害。酒喝下肚，其中一个大叫要女服务员陪酒，刚好我端着一盘邻桌的菜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硬拉着我陪他们喝酒。我的盘子砸了，菜也撒了一地。老板和老板娘也惊动了，纷纷过来劝阻。非但没劝成，还惹得其中一个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在桌子上，大嚷：“谁动就戳死谁。” 所有的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有些顾客悄悄开溜。他们俩人更加肆无忌惮的调戏我，一个把我往他的怀里拉，一个往我嘴里灌酒。我拼命挣扎，连外衣都撕破了，也无济于事。其中一个用他的脏手摸我的脸，“这妞的劲儿大，床上功夫肯定厉害。” 从小在何等家庭成长的我，怎么受得了如此的羞辱。我张口重重咬了拽住我的人的手背，他疼得哇哇叫，扬手给了我一记耳光。 “住手！” 当他还想打第二掌时，有人怒喝道，霎时人已若旋风卷到面前，竟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唐龙彦！我觉得无地自容，羞愧不已。此时的我，是多么的狼狈不堪啊！且不说火辣辣的脸上显现的五个爪痕，我的衣裳也狼藉。可此时我又是多么欣喜他的降临啊！他看见了我脸上的触目惊心的红印，目光喷火怒视那俩个痞子。 “哟喝，来了个情哥哥。”那两人依旧是一脸猥亵的丑态。 “放开她。”他的身子往前逼近。 “小伙子当心，他们有刀。”老板颤抖地提醒他。 其中一个把刀搁在我的脖子上，得意地冷笑：“有种就过来。” “唐龙彦！”我噙着泪水，哀然叫他。他的眉毛一挑，这是我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可竟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我是万般无奈地渴望他的保护，却又担心他的寡不敌众。 突然唐龙彦身子一晃，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把那个要挟我的坏蛋揣倒在地，他哎哟一声撞到一凳脚，头嗑蹦一声。手里的匕首也撞飞了。唐龙彦快速拉过我，然后把我推给老板娘他们，自己和两个痞子展开了一场恶战……。 我欣赏过他球场上的英姿焕发，今天更是目睹了他比球场更帅气的打斗。他人高马大，从气势上，那两个龌龊的痞子也有些心寒。他长脚一勾一甩，比较轻松地打跑那两人，只是因为店里空间狭小了些，他的手臂也受了几处伤。 “从今天开始，她不会来你们这个破店了。”他倨傲地仍下一句话，将我带走。 他脱下他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我把他带到我的租处，取出我简易的药盒，我为他处理伤口。刚才像战士般驰骋战场的他，此时温顺地像个孩子，乖巧地坐在我的床边，任我用热水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那晚，当一切终于平静后，我才了解到其实每一次我晚上出去打工，他都尽量在暗中保护我。今天学生会有些事耽搁了，来得晚些，却险些让我受委屈。他握住我的手，将他从头到尾对我的痴爱细细说来，原来彭丽也只不过是他心灰意冷时排遣的一颗棋子，当他看见我不为所动，反而和宋纪岚走得近时，也便觉得无聊可笑，提出分手。彭丽藉此把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的忍让，我的受伤，他心知肚明，只怕委屈我，却还见我泰然处之，倒对我频添几分怜惜。他说我们俩的性格很像，都太自负了，太倔强了，以致彼此都受伤。 我含泪哽咽，感动如潮。曾经因为父亲对母亲的背叛而带来的心悸和胆怯逐渐消失。他把我搂进怀里，温柔地拍着我的背。曾几何时我受过如此疼爱，如此柔情？他低下头，将我吻住，我把所有平时伪装的倔强和冷漠卸甲，我倾尽柔情接受他疲惫的爱。像一个历尽艰辛，终于跋涉到了目的地，他眼眶潮湿，眼睛晶亮。 我就这样和他走在了一起，成为他的大学里最后一个女朋友。彭丽因此而与我势不两立。不过我并不悲哀失去这样的朋友，反而为终于拥有彦的爱而自豪。我不住在学校，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可校内已经疯传我和唐龙彦已经同居的事实。对于谣言，我依旧不温不火，态然处之。 可有一个人也受到伤害，那就是宋纪岚！他在和我交往的过程中竟深深地爱上了我。他见我和唐龙彦好上后，痛苦不已。有一次喝醉酒来找我，酒后吐真意，平时不爱说话的他又哭又喊折腾个不停。我无意伤人，却总是有人为我受伤！为此我愧疚不已。在他的身上我看到凯的影子。 第十八章 回忆(三) 母亲死得很安详，很美丽。她穿着她最喜欢的戏服，画着她最喜欢的妆，静静地躺在床上。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她睡着了，我不敢相信她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当我终于哭喊出来时，我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罪魁祸首的人——我的父亲身上。是他的多情，是他的风流，逼死了痴情的妈妈！我眼睁睁看着那个得意的女人带着那个据说是和李明成在外野合的私生子住进来，而且李明成要我叫她兰姨，我冷笑着，当着她和她儿子的面，我轻蔑地骂道：婊子。 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夺走我对他最后一丝爱，我冷漠而孤傲地蔑视他！从此开始我的堕落！我开始逃课，开始乱交朋友，开始抽烟，开始进迪厅……，我用尽办法丢他的脸。每一次当他出现在学校训导处时，看着他愤怒而又无奈的神情，我就想狂笑，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一种胜利的欣慰。想起就是心寒，原先那个人是多么疼爱我啊！殷实的家业让我享受公主般的待遇，出门有车有保镖，而且我的学习也是最棒的。可母亲的自杀毁灭了一切，像漂浮在汪洋水面的一根草，我找不到依靠的地方，找不到发泄的方式，我采取极端的报复手段。 凯是我的同桌，他一直在暗恋我。在学习上对我很关心，看到我的堕落，他比谁都着急，一次次劝我，提醒我，我却从来无视他的苦心。腾是学校有名的浪荡子，女朋友无数，而且经常被学校记过或警告处分。他开始疯狂地追求我，我不顾老师苦口婆心的规劝，硬是整天和他混在一起，终于有一天，腾露出他极为卑鄙的嘴脸，在一个阴暗的地下舞厅里，他借着酒意要强奸我。我吓得冷汗泠泠，而他的同伙却极为下流地看热闹。 凯就在那时候冲进来，其实他看见我和腾出去时，一直在跟踪，怕我吃亏。他和腾打起来，但他们人多，凯被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我哭得嗓子都疼了，眼看凯就趴在地上，我跑过去扶他起来，跪着哀求腾放过他。腾却无耻地要求我答应他的好事。我的心犹如陷入冰窟，绝望极了。“就是我死了，你也休想得逞！”凯挣扎着爬起来，腾又一脚踹倒他。好半天，凯才爬起来。我再次跪着求他们放过他，放过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当那些人重心在我身上而分了神时，凯突然挣扎起身，茶几上一把水果刀已被他握在手。“凯。”我骇然，尖叫。“放了她，不然我不饶你。”凯拼着一股气，盛气凛然。腾冷笑邪诔，他故意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我尖叫，我挣扎。凯飞着刀子拼了命扑前，“不要！”我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局面，闭上已经惨叫。空气里突然死般沉寂，我缓缓睁开眼——那把水果刀竟扎在凯的胸前！ “不！”我高亢地尖叫。 “清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凯向我伸出手，我还没抓住他的手，他整个人倒下去！ “凯——！” “邓腾湖，你不得好死！” 我发疯地扑向颤抖的腾——，整个人昏死过去。 我醒来时是在医院，我不吃不喝，躺了一个星期，靠打点滴维持生活。父亲日夜守护我，人老了许多。腾已被收容，可怜的是凯和凯的父母。虽然他们没有劈头盖脸地骂我，但眼睛里射出的寒光更让我痛苦。 凯用生命拯救了我的灵魂。我重新回到学校念书，而且是拼命地念。凯临终前的话天天在梦里回荡。我变得沉默寡言，只有风琴一直陪着我，而我的成绩却名列前矛。父亲终于可以喘口气，我也终于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让我做恶梦的地方，来到唐生活的城市。 “凯！” 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泪水湿枕。窗外月光如水，我的心却无休止的冰凉。 凯那么年轻，那么乐观，那么卑微的爱着我。我却从来没有正视他的心思。在我变坏之前，班上的同学就告诉过我，说凯在暗恋我。我每一次和他视线对峙时，他的脸总红得像猴子。我没把他放进我的梦里，对于别人的玩笑总是付之一笑，并不在意。后来我变坏了，每一次受到班主任严厉批评时，他都偷偷写张纸条给我，叫我振作起来。而我总不理睬他的用心良苦。有几次我逃学去玩游戏，他竟寻来，有一次我当着游戏厅里好多人的面，劈头盖脸骂他多管闲事。他红着脸，眼睛有些潮湿，然后深深望了我一眼，走了。我以为他以后不会再理睬我了，谁知，他竟用跟踪的办法暗中保护我，怕我受伤害。直到他出事的那一天！ 世界上有一种忏悔比失恋还痛苦，离开彦，有一段时间我晚上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睁着眼。我怀恋他的怀抱，怀恋他的微笑，怀恋他的好。可我还是选择了离开。痛苦的时候也就熬过去了，知道后来我想起他时我可以心如止水，我以为我可以把他忘记了，我便回到了上海。可对凯的忏悔却夜夜入梦，包括和彦同居的时候，我常常哭喊着凯的名字醒来。 然后彦把我紧紧搂住，拍着我的肩头，哄我再睡。为什么我的无知和任性带来凯的不幸呢？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灵魂！ 第十九章 朋友的关心 唐龙彦的目光有意无意在我的脸上扫视，我知道我的脸色很憔悴。一夜恶梦，一夜无眠，脸色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洁姐硬拉着我去她家吃晚饭，说她托别人从乡下带了只土鸡，要给我补补。一碗香喷喷的鸡汤下肚，胃舒服好多。 “我说清琳，我真不明白你的心思。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啊？”洁姐嗔道。 “你比我亲爹还要好呢，我能不把你当朋友吗？”我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得，得。你这丫头的花花肠子我还不明白？一点也不正经。我今天可是对你说真格的，你到底有没有意中人啊？” “不是说没有吗？”我苦笑，我最怕洁姐对我提及这个问题了。 “那你为什么看不上我那表弟？人家都为你茶饭不思害相思了。”洁姐添油加醋地夸大事实。 “别，我可没给他下套哦，这事别怨我。”我忙撇个干净。 “你呀，别把我洁姐当隐形人，我可是过来人，你的心思我明白，若不是感情受过很大的伤害，性子也不会如此沉稳内敛。别以为你平时不张扬，我就看不出你的门门道道，你不是等闲之人。” 洁姐的话似一道无形的激光，直透心扉。我的脸有些绯红，她一直把我当妹妹疼，我却没有对她说过内心的话。 “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女人的青春比纸还薄，说黄就黄。你也快奔三十的人了，也该成个家了。” “这世上若还有像姐夫这样的好男人我就嫁啊。”我自嘲。谁都知道洁姐的丈夫是个好男人，平时对老婆体贴得让人羡慕。天气突然变化，还会给洁姐送衣服呢。就算在外地，也是电话不断。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洁姐苦笑。 “怎么？有这么好的老公还不满意啊？”我岔开话题。 洁姐幽幽叹了口气，眼底有一丝难言的苦楚，但随即就消失了。 “男人是个复杂的异体，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对于婚姻和家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关键还是要自己开心。所以有些你认为迈不去的坎，过不去的事，如果你能换一个角度，退一个位子，你会觉得原先那些可怕而狰狞的事没什么了不起，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这世上最不要做的事是：别和自己过不去。” 洁姐一席话说得我目瞪口呆，连美味的鸡汤也忘了喝。 “我说你什么时候成哲学家了？平时没见你这么哲理啊？”我忍不住问道。 “丫头，别不正经，把洁姐的话记在心里，好好想想。瞧你把自己折磨得还剩几斤肉？心里装太多的事容易老。”洁姐严肃起来，板着面孔教训我。我偷偷吐吐舌头，什么叫我来喝鸡汤补身子啊，分明是个鸿门宴。 “这儿有两张音乐会的票，我那表弟好不容易托人搞到的。我只负责把票给你，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但你未婚，他未娶，你也没有权利剥夺他追求你的权利。其实我也明白你的性格，做事从不勉强自己，我现在也挺尴尬的。我只是想帮你们搭搭线，有没有缘分，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你倒好，哪个男人也不上眼，也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没给人家机会怎么知道对方不适合你？偏偏我那宝贝弟弟对你又是一见钟情，我劝了他好几回，他都不死心。所以这事我也无可奈何了。你看着办吧。” 我深吸了口气，把最优雅的笑容摆在脸上。“不就是看场音乐会吗？你那弟弟也真懂女孩的心思。连这种昂贵的音乐会的票也搞得到，所谓盛情难却啊，谢谢你表弟的心意了。” 我把票收起来。与其让他每天莫名其妙地往办公室里送玫瑰，不如陪他看一场国际型的音乐会。有些话当面说清还好，免得办公室里天天有人挤眉弄眼，阴阳怪气。 “你真的愿意去？”洁姐一脸天边落红雨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啦？你把票给我的目的难道是希望我不要去吗？”我嘿嘿贼笑。 “死丫头，你能去我当然高兴，但依你的性子，这么爽快地答应我倒有些迷糊了。”洁姐这人就是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吸引我跟她交往：直言不讳。 “嘻嘻，你不是说男未婚，女未嫁，冲你表弟家有车有房，好歹他自己也是一小公司老板，我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和他交往了。”我哈哈大笑，掩饰真心。 “那就希望你这块顽石早日通性点化吧。”洁姐没好气地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我的眉心。“可不管怎么说，你收下了票，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在你们俩个唱戏的舞台上也就没我份了，至于剧情怎么发展，当时人怎么折腾，也就不关我事了。” 第二十章 音乐会的相见 其实洁姐真的不太明白我的心意，连我自己也迷糊，我怎么就答应和一个我没任何感觉的男人一起去听音乐会呢？换种说法，是有些暧昧色彩的第一次约会？ 我只是想证明一下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否还会去想另外一个男人？ 毕竟是在音乐厅这么有档次和有身份的地方，我从箱子里挑出一件我在深圳当经理出去应酬时穿的一件价格不菲的裙子。款式虽已过时但穿在我身上仍把我衬托得无比娇媚。贺齐朋乍见我时瞠目结舌，惊艳的表情真实地有些夸张。我答应他的邀请已经让他感到莫大的受宠若惊，而我的正式梳妆更是把我平时掩盖的美丽毫不保留地绽放出来。走在我的身边，俩人一起进到厅内，不时的回头率让贺齐朋挣足了男性面子。 票的位子好，不管从听觉还是视觉都恰倒好处。音乐会是来自音乐之都奥地利的国际著名钢琴家演奏的。在音乐会快要开始的时候，一对衣着体面的男女在我们的斜前方坐下，乍一细看，我耳鸣头旋。不是冤家不相聚，是唐龙彦和他的宝贝经理刘艳敏！ 有一种拔脚起身走人的冲动，但没等我身子欠动，贺齐朋就已经注意到我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关心地问道：“李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声音引起了前面的唐龙彦的注意，无意回头，我们的视线竟撞在一起。他脸上流露的讶然不亚于我刚才初见他时。而且在他脸上飞快闪过几种复杂的情绪，甚至有几分恼怒。不知是不是我眼花。 刘艳敏不知对他说了什么，他转过头去低声和她说话，也没再回头理会我，甚至彼此之间连个简单的招呼也没有。贺齐朋不停询问我的感觉，生怕怠慢了我。音乐会就在我神思渺茫，心神不定时开始了，周遭一切瞬时安静下来，流水般的肖邦钢琴曲在大厅里回荡。所有的浮躁，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痛苦皆在琴声的安抚下回归平静。 钢琴，那曾经陪伴我十几载的东西，在母亲死后也夭折了。曾经，在母亲的严厉监督下，我的钢琴弹得那么出神入化。母亲是个搞艺术的艺人，她把她的美貌和乐感以及优美的嗓子遗传给了我。我曾经无忧地幻想自己能成为什么歌唱家，舞蹈家，甚至钢琴家。可在母亲离开后，我对她遗留下来的东西却感到无比害怕。在憎恨父亲的同时，我也恨过母亲，恨她把对父亲的爱的失望和报复转嫁在我的身上，因为她的死亡不仅是对一个背叛爱情的男人的惩罚那么简单，她也残忍地剥夺了我的母爱！母亲太儒弱了，她的逃避让别的女人堂而遑然进驻李家主母的位子，而我却被一个巴掌扇离了温暖的家！黑暗中，我的泪水喷涌出来，静静地流落。 “你怎么啦？”贺齐朋一直在观察我，体贴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曲子太感人了。”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黑暗中，我感觉到唐龙彦的目光有几次无意扫视了我几眼。他二十二岁生日，我曾在上海一家最有名的茶吧里为他弹奏此曲，一晃数载，俩人竟形同路人陌生地隔望，那份心痛有谁明白？我突然很后悔自己答应和贺齐朋来欣赏这个音乐会了。到底是欣赏别人的音乐，还是在欣赏自己的伤口？ 冷汗泠泠，我忍住哀伤平静地告诉贺齐朋我的身子有些不舒服，自己先回去了。他一听便毫不犹豫地起身，说要送我回去。 刘艳敏这时也注意到我的起身，我没对她打招呼，侧身离去。 街上的自然风吹来，夹杂些夏日的热气，我深呼吸了一下。依旧在离我的住处还有两个街口的地方，我叫他把我放下来。 贺齐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那么不上眼吗？” 他的问题太直白，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清琳，听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贺齐朋静静的望着我，眼神里一片坦诚。 我有些感动地望着他，从头到尾，他的眼睛一直围绕着我，他时不时流露的关心让我内心激荡。可此时的我，却真的不知道怎么答复他？ “清琳。”他立在车前，对着我的背影喊道。 我回转身，他走前几步。 “我知道，要让你接受一个毫无感觉的人是件痛苦的事，可我就是那么不争气地爱上你。其实对于我们三十有几的大男人来说，把爱字挂在嘴边已没有什么意义，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在乎你，想和你交往。也许你讨厌我，对我没什么感觉，我只希望能偶尔见见你，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容颜，我就很满足。好吗？” 贺齐朋一番朴实无华但真情流露的话，让我情不自禁点了点头。街灯下，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平时看起来颇沉静的他竟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脚步也旋转了一下，冲着我边笑边开车门。 第二十一章 升职 躺在床上，耳边还在回荡着肖邦的曲子，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失眠症这段时间频繁了些，既然睡不着，索性打开台灯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欣赏夜色。这是我多年的爱好，睡不着就看天，数着星星，想着心事。 对面的马路上泊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我忽然觉得这种景况好象有好几回了。我住的地方都是些老上海的市民，地方有些偏僻，而那车停的位子恰好对着我的窗户，我有些疑惑地多望了几眼。由于夜色太黑，车牌看不清。我观察了几分钟，那车似乎无人。放下窗帘，回到床上，翻来覆去想心事。 “清琳。昨天的音乐会还可以吗？”洁姐压低嗓子问我。 “还行，好久没听过这么壮观的钢琴曲了。”我笑道。 “你这么说，我倒对你刮目相看了。”她嘻嘻笑道，弯下身子，对着我耳朵问，“我那傻表弟有机会吗？” 我脸一红，刚好何天雷从外面进来，我们便止住话题。自从我上次拒绝和何天雷共一组出差后，他见到我总有几分闪烁，这段时间贺齐朋的鲜花更让他心神不定。有一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他把李岚训斥了一顿，只见李岚哭着跑出去。感情就是这样，当对方心里没你的时候，你的一切努力都是自讨没趣。 何天雷面无表情地宣布呆会儿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 我绝对没有料到这个重要的会议竟和我有关，滑稽的是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辞职时，公司竟提拔我为经理特助！我不得不怀疑是唐龙彦的建议，做他的助理，亏他想得到。这么尴尬的职位竟叫我去做？ 在我茫然不知所措时，夏主任及开发部的同事为我设宴饯行。洁姐最热心，她呵呵笑道：“我说叫你不要辞职，公司其实很器重像你这样的人才。现在可好了，加薪又升职，改日你可得请我客啊。” 我苦笑不已，谁知道我的滋味？酒席上，大家兴致很高。“李小姐现在直接和经理打交道，以后有机会多关照一下我们开发部的老同事啊。” 我坚持不喝酒，以水代茶回敬他们。后来我们一起去卡啦ok厅唱歌。他们抢着话筒唱着情歌，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果汁。 刘丽芬也无情无绪在喝闷酒。有个男同事过来邀请她跳舞，她摆摆手，他只好转向我。今天大家是冲我来的，我不忍心看他遭冷遇。便放下我一向的矜持，随他起舞。 当我重新回到茶几边时，何天雷也过来邀请。我愣了愣，把手给了他。只是简单的舞步，我跳得很拘谨，没有放开来跳，也不想在这种场合抢风头。刘丽芬也加入跳舞当中，她夸张的舞步博得阵阵喝彩。 何天雷幽幽地看着我，我故意装做漫不经心。 “清琳，我真的没一点希望吗？”他痛苦地问。 “何主任，”我尊敬地称呼他，而两人的距离也自然分明。“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感情的事随缘，不可强求。依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如意的女子？其实李岚也不错，不论相貌还是文凭，都让人羡慕哦。”我轻松地调侃。 “嗨——。”他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你的心思是海，是森林，我不能达到你的境界。但我希望，不管以后彼此在哪，能把对方当成朋友。好吗？”深邃灼然的目光让人无从抗拒，我在心里喟叹，笑着应允。 退到角落，享受一下宁静。刘丽芬走近，手里端着杯红酒。 “来，我敬你一杯。” 我默然的望了她一眼，淡淡的回答：“谢谢，我不喝酒。” “我说你李清琳就是这么虚伪，说什么不会喝酒，上次是谁一口气喝完一瓶老干？闲我刘丽芬不够面子吗？我自然没你那能耐，他何天雷也真不懂女人心，凭他一个副主任，想搞定你李清琳？怪不得不和他何天雷一起去湖北，原来早就和某个人暗度陈仓去南京。” 昏暗的灯光下，刘丽芬妒忌的脸明显得很。像吞了个无头苍蝇，我很不舒服她的胡言乱语。 “刘小姐说话前注意先刷刷牙。”我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以牙还牙。 “你什么意思？”她恼羞成怒，脸色涨红。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刘小姐自己应该先自爱。” “我哪有李清琳小姐那么自爱，说什么不和何副主任一起出差，却卯上个经理共路，那才是你李清琳的本事。”刘丽芬一脸讥笑。 “你什么意思啊？”我觉得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脏了我的口。 “我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恭喜你高升罢了。”言下之意，我的升职和那次与唐龙彦一起出差有关？在某些人眼里，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唐龙彦到底安了什么心，怀了什么意，如此安排？我唇角逸起一丝冷笑，辞职的念头突然消失，我倒要看看唐龙彦到底要上演什么戏码？ 第二十二章 熟悉 “唐经理，这是你今天要审阅的材料。”我站在唐龙彦的桌前。 “放桌上吧。”他头也没抬，低头做着自己的事，语气淡淡的。 我深深呼吸一下，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这就是我第一天上班他对我的态度。离开开发部，坐在陌生的环境中，倒也落得清净。我只负责协助经理的工作，对于别人我可以不加理睬。这样的日子倒也悠哉了几天。不过每天处理的文案和资料也不少，但至少不必理会刘丽芬的阴阳怪气。 上午洁姐来我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我高兴地又是倒茶，又是泡咖啡，洁姐拉着我的手，叨唠了一番。说我搬了窝就忘了回娘家，她的意思是我自从做了助理就没回过开发办了。我亲昵地搂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嬉皮笑脸地说道：“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洁姐啊。” 正在那时，唐龙彦打开门，好象有事找我，恰好看到我们嬉闹的模样。我们赶快分开，彼此都有几分局促不安。 “唐经理。”洁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哦，是开发部的邓洁云大姐啊，你来找李特助？”他眼睛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是的。我们夏主任这个周末在家举行烧烤party，我们想请清琳也参加，当然也希望唐经理也肯赏光。”洁姐的语气不卑不亢。 唐龙彦难得一笑，“你们夏主任已经跟我说了。” “是吗？那希望唐经理能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与民同乐了。”洁姐幽默地开了下玩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贺齐朋的。我脸一红，在这个时候，不知该不该接，可也不得不接，我的手机一响，他们两个人都自觉地停止语言，眼睛齐望着我，意思是让我接电话。 “喂。”我说道。 “清琳，听说你升为特助，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顿饭，也算为你庆贺一下，略表朋友之意。”贺齐朋在电话里说，语气诚恳自然。 我用眼瞄了他一眼，他正皱着眉头看我。由于离得近，他们都明白是个男人的电话。 “我现在正在上班，中午再回你电话吧。”当着洁姐和他的面，我不好做出回答。 “好吧。我等你的电话。”贺齐朋依依不舍得收了线。 不知怎的，我的眉心渗出汗。洁姐打个招呼就走了，他立在我的桌边，若有所思地站着。他不开口，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他背对着我说：“有个会议，你随我去一下。”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他出去办事。他开着车，我静静做着。他放了段音乐给我听，而且是首我喜欢听的老歌。听着经典的老歌，闻着他身上有意无意散发出的熟悉的香水味，我许久没痛的胃又开始痉挛。忙将头转向窗外，假装欣赏繁忙的街市，不让他注意到我潮湿的眼睛。 他带我先到一家公司洽谈一个业务，然后又走访了一两个老客户。早上只吃了碗稀饭，我饿得眼冒金星也只有硬挺着。他无意扫射了一下我的脸，脸色严峻，却一眼不发。上了车，他没说下一个方向。这死唐老鸦，他不饿我可要吃饭了。我又在心里骂他了，眼看着车子在路上奔驰，也不知道接下来又要折腾去哪儿。 我一钻出车门，却讶然不已，而且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激荡。不知不觉中，他把我带到一家我们从前经常来这儿吃饭的地方。是巧合还是故意？他放好车，没有招呼我，径直走在我前面。 “你怎么啦？”见我立在原地发呆，他转过身不耐烦的问。“肚子不饿吗？”他皱皱眉头，旋即转身进去，丢下我继续发愣。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在他后面进去。 “一份清蒸鸳鸯鱼，一盘红烧狮子头，再加一个西红柿蛋汤……”。仿佛我是透明的真空人，他不把我当女士来招待，自己拿起菜单噼里啪啦报了一连串。可我仔细一听，怎么全是我喜欢吃的菜啊！我偷偷地望了他一眼，他惬意地享受刚上的橙汁。他是故意的！从头到尾都是故意的！故意装着不认识我，故意在我面前摆酷，故意忽略我，故意忽悠我！ “来瓶xo”。我把服务员招过来，当着他的面，一字一板非常清晰地告诉服务员我的要求。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立刻停止喝橙汁的动作，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我。我也故意不理会他逐渐变色的脸，悠哉地吸着清凉的柠檬茶。 菜上来了，服务员帮我们斟满酒杯。隔着殷红的液体，我可以感觉到他可以杀人的目光。我平静地端起酒杯，略略向他举杯。 “这杯酒敬一下我们年轻有为的唐经理，谢谢你对我的提拔和照顾。”酒到唇边，快要沾唇，突然手中一空，杯子被他夺去，一仰头，我的xo已经到他的口里。 第二十三章 再一次醉酒 我恼怒地望着他，他的眉毛快打结，眼神似鹰鹫，而且耳朵有些发红。他在生气，他一生气耳朵就发红。这说明了什么呢？他怕我喝酒吗？我一喝酒就皮肤过敏，而且神志不清，他还记得我的破习惯？ “给这位小姐换杯新鲜的果汁。”他以不容拒绝的口气吩咐服务员。 “你草菅民意！”我也发怒了，“那酒是我叫的，干吗不让我喝？” “是吗？”他脸涨红，扬头看四周。正在午餐时候，餐厅里人正热闹。“你可以喝，但我绝对不负责把一个因喝酒而怠工的员工送回家。”言下之意我喝酒必醉，他怕累赘而已？ 我一赌气抢过瓶子对着口猛灌。 “你不要命了？”他大骇，抢过我的瓶子，但为时已晚，我已灌下好几大口！ “唐龙彦。”我咧着嘴笑道，我胜利的笑容没几秒钟，他着急愤怒的脸立刻在我面前无限增大……，像极了童话故事中飘来荡去的冒烟的神仙鬼怪。 “李清琳。”朦胧中，我听见他在咬牙切齿的怒喝。我得意的笑了。你装呀，装作不动声色，装作不认识我，我就要破坏你的伪装，扰乱你的清静。可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接踵而来的是皮肤过敏，全身难受排山倒海的来临。 我又一次出溴了，而且溴得我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可以避免他嘲弄讥笑的脸。当我再一次醒来时，已经是翌日凌晨了。我茫然地从床上爬起来，凭着一份记忆，我也明白这是他的地盘。 我没有完全坐起，拥着一块遮住我身子的薄毯，环顾四周，房间安静极了，他好象不在，我挣扎着起来。我的衣服散落在卫生间里，身上依旧是有他味道的睡衣。茶几上放着一套新的女装，毫不疑问是为我准备的。衣服旁边有张条：我去公司了，你今天在家休息吧。我已经帮你请了假。厨房里有粥，多少喝点。 望着熟悉的字体，闻着睡衣上他熟悉的体味，我的双膝一软，整个人坐在地板上，眼泪叭叭掉下。我该怎么办？走了这么多年，我依旧走不出对他的眷念。可他如今还是昨日温柔体贴的彦吗？我曾经那么不珍惜这份感情，如今他莫名的出现，难道要我乞求他的回归吗？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我为什么要爱上他？其实爱情本是无情物，有几人解其真谛？ 我换上新衣服，却发现这衣服好象是为我量身定做似的。他对我的一切并未忘记。他身上有太多熟悉的味道。他身上的香水，他点的菜，他买的衣服，还有他为我点的柠檬茶……，明明是没有把我忘记啊，为什么他和我之间却是陌生？喝着他亲手熬的米粥，我的泪水不设堤的滚落……。我讨厌这份熟悉，我恐惧这份亲切。我倒更希望他对我冷酷些。是我自己离开他的，他没义务为我等待，也没义务为我守候，属于别的女人是他的权利，是我的咎由自取。 打开手机，竟有贺齐朋几通电话和十多个信息。我想起我昨天好象没有关机，肯定是他给我关的。我突然想起昨天贺齐朋还等着我回话是否答应他共进晚餐呢。这一醉，谁还分得清东南西北，谁还记得是是非非？ 我没地方去，还是去了办公室。 “李特助，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还来上班啊？”办公室秘书见我进来，诧异地问道。 “我觉得好多了，所以就来上班。”我淡然一笑。 “哦。”邓秘书又补充一句。“悠着点，别累坏了身体。” “谢谢。”简单的关怀让我倍感温暖。 我发现他不在办公室里，门开着，但没人。我整理了几份文件准备交到打印室去。经过刘艳敏的办公室时，我听到里面传出他的声音。 “你说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下午没见人影，打你手机也不开。” “哦，昨天下午我在外面跑业务，手机没电了。” “那你也该打个电话给我，再忙也不会忙到连昨晚约好的晚餐也忘记了吧。”刘艳敏的语气无比愤怒。 他昨天后来一直在陪着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他原来和刘艳敏有约会？里面有一阵沉默，然后我听见唐龙彦平静地说道：对不起。他没有多说什么，我听到刘艳敏烦躁的口气依旧在罗嗦。 “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被别人放过鸽子呢，你以为你唐龙彦是谁啊……。”后面的话我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我无法想象一向心高气傲的唐龙彦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奚落。他是何许人啊！他的父亲曾经是我读大学的城市的市长啊！母亲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经理，他为了谁而在这儿忍气吞声？ 我不明白，我搞不懂。我忍住夺眶的泪水，赶快离开。 第二十四章 伤害 我坐在位子上发呆，他从外面进来，一见到我，脸马上青绿。阴着脸走过来，狠狠地瞪了我几眼，然后用头暗示我进到他的办公室去。 “为什么不在家休息？”他把外衣扯下，胡乱地丢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捡起桌子上的烟，点了一根，冷漠地问我。 家？我的心一哆嗦，是指他的住所还是我的小窝？他概念不明确的称谓让我心绪麻乱。 “我又没病，为什么要休息。”我讽刺道。 他的目光青冷的扫视我的脸，那种影响足可以让我的心脏窒息。 “真的没病吗？”他的唇边逸起一丝冷笑。 “是的。”我昂起尊贵的头颅。 “好。”他飞快的起身，拿起外衣，冲我说道：“今天我们要去城北的新建的厂房工地上看看，请李特助随我走一趟。” 他是故意的！我在心里诅咒他。冒着炎炎烈日，他让我跟在他屁股后面，从这头走到那端！他从头到尾在和施工的头说话，故意不理睬我。我两脚虚软，脚底象灌了铅，头冒金星，耳旋目鸣，像黄连一样苦涩的酸水在胃里翻涌。我拼却最大的努力使自己不在他面前流露我的疲惫，我的难堪。 “李特助怎么啦？好象身体不舒服啊？”那工头无意回头，看见脸色很难看的我。 他跟着转过头，冷冷地扫视我。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渴。”我忍住手心的颤抖，平静的说。但我的声音出卖了我，沙哑颤抖而虚弱的音节任谁听了也感觉到我的异样。 “张平，快给唐经理和李特助拿两瓶水来。”他换着旁边一个管事样的民工。 唐龙彦的眼睛一直死盯着我的脸，却始终保持沉默。 我咕噜喝下一整瓶矿泉水。 “唐经理，叫李特助去车上等吧，太阳那么毒，她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可别把皮肤晒坏了，那可是做什么面膜也很难修复的哦。”那工头借机两只不安分的眼睛在我脸上溜溜转动。 唐龙彦终于开了口，“你去车上等，我马上就来。” 他把钥匙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钥匙。我也知道我撑不了多久，逞强不是英雄。 我往工地外走去，可我的意识却越来越不听我的指挥，每挪动一步，背颊冷汗直冒。到底是走在地上，还是踩在云端，我已分不清。浅一脚深一脚的往车子停放处挪去，突然一阵恶心直奔脑门，我缓缓往地上蹲下。 “李特助。”身后有人在唤我。 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天好象在下面，地好象在上面。我没有看见蓝天白云了，我只看见黄褐色的泥土和钢精水泥。 我很快落入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可我已经没有意识去分辨到底是谁关键时候抱着我。我只知道我可能是中暑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白色的病房里输液，唐龙彦正一脸懊恼的坐在床边，见我睁开了眼睛，他吁然喘了口气，像心头的石头终于平稳的着地。 我静静地看着他，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而且有几分潮湿。当他发现我注意到他的眼睛时，他赶快别过头，不让我看。我百感交集地看着他略带瘦削的背影，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胳膊。他的背脊一阵僵！缓缓回头，凝望我的脸，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仿佛我们处身在一个空旷的原野，除了天和地，再没别的因素可以干扰我们。短短的一瞥啊，就像看了几个世纪！我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滑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对不起。”他沙哑的说道。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三个字，换句话说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知道你身子不好，不该拉你去工地，害你中暑。”他此时的语气是难得的柔软，没有刚才的冷漠和疏离。 我笑了，和着眼泪微笑。 “我是你的特助，去工地是我的职责，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 “感觉好点吗？”他叹道，眼睛里流露的是我熟悉的温柔。我的心砰砰跳动，我害怕这种感觉，因为它让我觉得生分。我害怕他的温柔是瞬间的流露，偶后，又是为别的女人绽放，留给我的依旧是冷漠！我想起了刘艳敏，上午在办公室偷听到的话让我心骤然一冷。 “你走吧，不耽误唐经理的时间了。”我卸下微笑，换上我惯常的冷漠和清高，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 唐龙彦神色一变，正欲开口，我的手机响了，贺齐朋的。当着他的面，我用左手打开手机。 “清琳，你昨天怎么啦？”他在电话里温柔的说，语气非常温和而有一丝让人心动的怜爱。 “哦，我昨天中午喝醉了酒，所以没有回你的电话。”我平静的解释。 “那你现在还在上班吗？我想来接你一起去吃中饭。” “我在医院呢。”我故意把医院二字咬重些。 贺齐朋一听，淅沥哗啦紧张起来，忙问来问去，并坚持要过来看我。我告诉他医院的名字，然后把手机关了。抬头再看唐龙彦，他的脸竟比纸还煞白！他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离去。 我握手机的手无力瘫下，脑子一片死寂。他离去的脸色让我的心堵得慌。我失去了方向！我没有了判断！天，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甜蜜的初恋 贺齐朋买了许多东西来看我。他把我接回家，东西把我狭小的空间堆得更显窄。他是第一个进入我这个陋室的男人，当我坚持要出院时，他理所当然把我送回家。这一次，我不好再叫他在距离住处两个拐弯口就停住。当他一直把车停在我楼下时，我面红耳赤，为当初的谎言，骗他我就住在停车处不远。贺齐朋好象根本忘记有那些事，他把车停好后，先搀扶着我上了楼，进了屋，安顿我在床上休息，然后又到楼下车里把东西取来。 他一直面带微笑，和我说着很随意的话题，甚至说了几个笑话，逗我开心。他边说话，边给我削苹果。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很平静，没有和唐龙彦在一起时情绪的跌宕起伏。他是正宗的上海人，普通话中透出熟悉的地方味，那是我生活了二十几载的城市的味道，是外来上海人学不来的语言文化。从他的身上，我感觉到母亲死之前的父亲。那时的父亲是把我当作童话中城堡里的公主来呵护。每天司机胡子叔叔送我上学，接我下课。我去舞厅，后面定有几个身手好的跟班。父亲总在百忙之中过问我的功课，总是抽出时间陪我去游乐园，陪我去黄浦江上开快艇。 我的小屋没有空调，豆大的汗从他额头渗出，电风扇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我过意不去，便叫他回去。他呵呵笑道：没事。 他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对我说我刚中暑，怕呆在我这样闷热的屋里对病不利，他提出要我去他家修养几天。 我听他说完后，有些惊讶，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这么密切的地步，便委婉地告诉他我不觉得热，我已经习惯了。然后我告诉他我想睡会，他只好告辞。 我睡觉时被敲门声惊醒，开门竟是洁姐。我很惊讶她怎么知道我中暑了，问她是不是贺齐朋告诉她的。她一副惊讶的神情让我马上明白我的判断是失误的。 “齐朋他也知道吗？”她疑惑地问我。 我指指地上的一堆东西。她笑了。“这小子，速度贼快。” 她话里有话，我不便深究。洁姐坚持把我接到她家，我不好拒绝。我住在她家，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洁姐的老公也很热情，特意给我炖了些补品。贺齐朋闻讯后也赶过来照顾我，我感觉自己快成女皇了，不就是一个中暑的小病吗，我却从他们身上感到久违的家庭以及亲人般的温暖。我的心底仍有一丝迷茫，他愤怒得走了，却又嘱托洁姐来照顾我，分明是一种体贴，为什么在我的面前，他保留那份冷漠？ 十年生死两茫茫，那六年后我们的相遇又是什么滋味？没有痛到骨髓的凄凉，也有几分入骨的悲伤，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 自那次他在饭店把我从流氓手上解救出来，我就对他不再横眉冷对了，两人都没有挑明关系，但彼此的眼神告诉了对方彼此的心思。临近毕业了，学生会的工作慢慢移交给新任的主席。他手把手带了新手一阵子，然后他好象有大把时间陪我。我发现在别人为就业忙得焦头烂额时，他也是最悠闲的一个。我问他毕业后打算做什么，他总懒洋洋地告诉我哪儿有李清琳的地方他就扎根哪儿。我总被他慵懒的气质所吸引。 他陪我看书，陪我打工。我和他一起找了份在麦当劳的工。穿着整洁鲜艳的制服，我们配合默契地给客人递着鸡腿鸡翅和薯条等。由于工作很忙碌，几个小时下来，我们只有简单的对话和眼神，下班后，他用单车带我回租处。然后我们会在小屋里煮面吃。我最会煮面了，我妈妈亲手教我的，每一次唐龙彦都吃得津津有味，连汤也呼噜喝完。 有一次，我们吃完面，就躺在床上聊天，一个人一端，他对我一直很规矩，连手也不随便摸。慢慢地，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他是本市人，父亲在政府任职，母亲开了家小公司。应该说家庭条件很优渥，怪不得他的身上总有别人少有的王者气质，他做事的风格很有个性，难得迁就别人，但他嘲笑自己唯一认栽的人是一个可恶的小女人——李清琳。我拿枕头捂他的嘴，他哈哈笑着躲闪我的袭击。他是运动健将，身手灵敏，我够不着他，索性弃了枕头，用拳头捶他，他倒不躲了，还谑笑我的拳头像棉花，打在他身上犹如按摩。我被激地加大力度，他这才伸出一只手，将我的拳头合在他的掌心里，嘴里呵呵笑我谋杀亲夫。听他说出亲夫两个字，我的脸顿时羞地像柿子。他忍不住在我脸色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我的脸更红了，整个人僵住，不敢乱动。他腾出一只手，将我枕在他的手上，两个人静静躺着，风从窗户吹进来，室内一片宁静，没有语言，但心与心的交流却没有停止……。 突然隔壁的租屋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好象很痛苦，也好象很……，我没明白过来，侧过脸，疑惑地望着他，他的脸却也飞快地红起来。而且他的心跳得更快，由于隔得近，我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不自然，那声音越来越大，分明是一男一女急促的喘息声！我霎时明白过来，脸羞得不知该藏哪儿了。 隔壁住的也是一个大学生，但是个男的，他有时候会带一个模样还可以的女孩过来，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 第二十六章 解开心锁 陷入情欲中的男女是不会顾忌周遭的一切，明明租屋的隔音不是很好，但他们肆无忌惮的做爱让我感到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呻吟声，娇喘声，直逼得我口干舌燥，手脚抽筋般发软，心跳紊乱，呼吸堵塞，体温急剧上升，就像突然大病的感觉。唐龙彦一直用手枕着我，他静静地欣赏我的羞态，突然他一个翻转，人已在我身上。他呼吸也有几分紊乱，狂乱的眼睛出卖他的欲望。我的心房跳动似慌乱的兔子，逃跑中忘了方向。 他滚烫的嘴唇压上我的，像陷入一个无底的沙滩，我努力想推开他，可手却不听使唤，甚至我还在下意识当中发出自然的呻吟。天啦！我在做什么？我该拒绝的，我们连手都没牵过，除了很久以前在雨夜那个偶然的吻，可我所有的意识都被他的炽热所搅乱，我竟然沉湎于他的热吻中。 他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摸索，每一寸他经过的地方都有一种麻酥酥的滋味，我像喝醉酒的人，任他探索，任他牵引。突然他停止了动作，他气喘吁吁地坐在我的身边。 “对不起。”他面色羞愧，脸红耳赤。 我绷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我既心慌又迷乱，且有说不出的恐惧。彦的及时刹车让我对他充满了感激。其实我的内心陡然升起几缕懊然。原以为自己平时是多么的坚不可摧，其实在情欲面前一样的弃盔丢甲，没有一点战斗力。 他下床到厨房的水龙头上冲了一把冷水脸，清醒头脑。然后走回到我身边，把我从床上抱起，将我的脸搁在他胸膛。 “琳，我们去看日出吗？” 晕！谁会在十一点多钟会想到去看日出呢？和唐龙彦在一起，他就会给你带来许多创意性的点子。那一夜，他骑着脚踏车把我带到海边。我们并排坐在沙滩上数天上的星星，说着开心的没有主题没有边际的话。他说的多，我靠在他肩膀上听着。听到好笑处，我就会发笑，甚至笑到捂着肚子滚到他怀里去。露深了，我缩在他怀里眯了一觉。 永远无法忘记那一次的日出，那么地壮观；那么地清晰；那么地宁静……。就像我们的初恋，有着百合般永不淡去的清香。 彦带给我的是一种全新的生活。他总是用他与众不同的活力感染我。他从不追问我的过去和我的家人，他只是用他特殊的行动来表达他对我的爱。 我象一叶漂泊许久的孤舟，终于找到可以停泊的港湾。我的梦里很少出现那些魔魇了。我收敛了往日的孤傲，静静地陪伴着他。他打球的时候我就坐在看台上，给他拿衣服拿水。看他故意在我面前耍酷，把一个个花样多巧的球乖巧地投进球蓝。他陪我去看书，打工。然后我们用赚来的钱买我们喜欢的书和碟。我们躲在我的小屋里尽情享受爱的温情。他戏谑它为爱的小屋。我们做饭，我们看电视看书，听m3，我们嬉闹，我们亲吻……，多少个浪漫的日子悄悄流逝……。隔壁的大学生依旧经常上演爱的进行曲，从面红耳赤，心惊胆战到熟视无睹，我们已经习惯了他们做爱时忘乎所以的呻吟。彦一直很尊重我，除了激情时热情的亲吻，他从未强迫我什么。我喜欢他这种保持距离的宠爱。 快乐的日子里总有几丝阴霾，由于学校临近放学，课也基本上停了，我很少去学校，但偶尔也会碰到彭丽。我害怕看她的眼睛，那里面隐藏的光让人不寒而栗。我知道她一直在嫉恨我，可我不愿对她解释什么。校园里流传着我和唐龙彦同居的谣言，我在这些蛮长流短在穿越而过，什么也不多说，不想去确认什么，也不想去遮掩什么，我保持我惯有的缄默。 我休息了两天，决定回去上班。贺齐朋和洁姐都叫我租过一间条件好点的房子，我轻轻一笑，未置可否。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唐龙彦正和刘艳敏在里面谈话。 “你说你和那个叫李清琳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的声音是明显的醋意。 “什么关系？我是她的上司，她是我的助理。如此而已。”唐龙彦的声音很平静，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成分。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刘艳敏一声冷笑。“怪不得你上次开董事大会，极力推荐她当你的特助，说什么她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连我爸爸也瞎了眼听信你的话，分明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 “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和影响。”唐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愠怒。 “我注意什么分寸和影响？我倒要提醒你一声：听说你上次趁我出国时故意和她调在同一组孤男寡女一起去南京出差。谁知道她给你下了什么套，让你迷得晕忽忽的。还有前天，听工头说你一个堂堂公司大经理亲自抱着那位美特助去的医院，看不出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啊。” “刘艳敏！”唐龙彦喝了一声。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不舒服？” “懒得和你费口舌。”唐龙彦突然把门甩开，正好看见立在门口发呆的我。 第二十七章 失常 他呆了呆，脸上有几丝复杂的表情。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他沉闷地问我，眼里有些说不出的忧郁。 刘艳敏从后面走上前，仔仔细细打量我。“一副病歪歪的美人样，活生生一个林妹妹现世，怪不得惹人怜爱，分明天生就是一付媚骚样！”她恶毒地对着我进行语言上的攻击。 我怒不可遏，举手想给她一个耳光，可手到半空被唐龙彦制住。他的目光冰冷，眼瞳寒飒。我的心一阵刺痛，关键时候旧爱永不如新欢！我的手无力垂落，他推搡着刘艳敏出去了，我寒着心立于原地。早知道有今日这般羞辱，我宁可不来上班。我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里已经是个是非之地，我还留在这儿干吗？许久我擦干眼泪，回到位子上，写了一辞职书。唐龙彦回来时，往我的位子这儿瞅了一眼，然后他就进去了。我默默吸了口气，把所有的情绪压回去。我把辞职书放在他面前。 他的脸色霎白，嘴唇一阵哆嗦，两眼迷茫而又痛苦地凝视着我。我别开头，他的表情变幻莫测我不懂！ “你先出去！”他突然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粒滚落。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的反常让我迷惑。可我还是选择了出去。辞职书一递，整个人也轻松许多。虽然心里有莫名的失落和怅惘。我慢慢收拾我的东西，却见他手里攥着外衣急急出去了。 我忍着某种酸楚，默默收拾整理东西，我也不是那种过河就拆桥的人，我把某些重要的文件整理归纳，某些重要时间安排在行程表上。然后我下到开发部找洁姐，想和她告个别。洁姐一见到我仿佛见到救世主。 “清琳，你来的正好，有空吗？” “有事吗？”我问她，暂时不说来的目的。 “小露她爸去出差了，我这儿还有一大堆事，没时间去接她。打电话给齐朋那小子，他却关了机。我正急呢，想找个人帮我，你刚好来了。” “好的。”我满口应允，洁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接过她的车钥匙，下到停车场，开了她的车出去。我把小露送回家，安顿她写作业，并帮洁姐在电饭褒里下米做饭。然后我回到公司。当我把车子停好时，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横冲进来，歪歪扭扭像喝醉酒的人在驾驶。车子急遽地在主道上刹车，急促的刹车声在空荡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车子停住，好半天没人下来。我迟疑着走过去，却大吃一惊！里面的人分明是刚才急急出去的唐龙彦！他的样子像刚喝过酒。他把头深深埋在方向盘里，头发和衣领很凌乱。 我立在车的旁边，不知所措。他大概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拼命抬起头，睁着红熏熏的眼睛看着我。他突然推开车门，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他却一脸恐怖地拉住我，拼命把我往怀里扯。“清琳，别走！别离开我！” 我脑门顿时缺氧似地，任他把我紧紧搂进怀里，他充满酒气的嘴唇在我的脸上，头发上反复摩擦，嘴里还不断喃喃：“清琳，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他似醉非醉的呼喊让我心惊肉跳，四肢五骸瘫软。 “唐龙彦。”我试着叫他的名字。 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酒的热气刺激我的神经，我觉得我也快醉了，过敏的感觉隐约闪现，我赶忙推开他，但越推他搂得更紧。我又羞又急，他好象真醉了，醉得不分场合和时间。特别是他醉里的话更让我大为吃惊。我尽量把他往车上推。 “唐龙彦，你先上车，我把钥匙还给洁姐，马上就下来。你在车里等我，好吗？” 不知是他已是醉得不醒人事，还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他松开紧攥住我的手，任我把他扶进车里，不再挣扎。我安顿好他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去，我急匆匆还了钥匙，便飞快乘电梯下来。当我再回到地下车场时，他还是靠在被垫上睡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发动车子。我只好把他送回家。 好在上次“碰巧”来过他家，也算熟门熟路了。我把车子停好，撑扶着他上搂。他也真够沉，当我把他从车里扶进电梯时，我已经累得够呛。我一只手在他的外衣口袋里翻来翻去，最后终于在裤子口袋里找到钥匙。开了门，我把他扶进去，还没挨到床，他整个人连着我一起往床上倒去，直把我压在下面。我的脸被他厚实的胸膛抵住，我快要窒息，使出吃奶的劲，我把他挪开，才得以让我瀛弱的身子舒展舒展。我费了好大劲才安顿他，理理额头散落的发，我深情而又滋味万千地望望床上的他，准备离开。 第二十八章 云开日渐出 他突然身子翻动，好象很痛苦的样子。他挣扎着半起，哇哇吐了一地。天啦！我晕！见死不救非英雄，我只好打消走的念头，乖乖去卫生间端来盆水，认真清理被他糟蹋的地板。他的衬衣也脏了，想想上次我喝醉了，也是他“帮忙”料理的，看来今天我也得“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了。轻轻解开扣子，为他褪去衬衣，熟悉的精壮的上半身袒露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一阵哆嗦，好象有某种东西在我的体内奔流，急淌。突然我注意到他的背部和肩部疤痕累累，以前他好象没有啊，那这些疤是怎么留下的呢？褪下长裤，我更大为惊鄂！他的左大腿有一道细长而较为深的疤！ 这些疤痕是怎么留下的？我的心一阵剧痛，仿佛那些疤痕是烙在我身是。我的眼睛逐渐潮湿，心也跟着揪痛起来。悲哀的情绪蔓延整个心房……。不可否认，他在我的心中仍有重大的影响力。我怀着难言的心事收拾好一切，然后拿着他的衣服去卫生间清洗。好象这些事是我份内之事似的，我和着眼泪洗着衣服。曾几何时，我在我们的租屋里，天天清洗着有他汗味的衣服，像个单纯的小妻子。为什么有些爱情不能珍惜？为什么人年少时，总要伤害自己最深爱的人？我的眼泪在和泡沫比赛。 把衣服挂在阳台上，我进了厨房，找到材料帮他炖了点薄粥，他已昏昏睡去，我怕他半夜醒来时肚子会饿。 离开他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迷离，像这个满腹心事的城市，找不到倾诉的地方。我沿着街道缓缓而行，心事犹如空中尘埃，没有方向地漂浮……。 手机响了，是贺齐朋发来的信息，问我在哪儿？在干什么？我望着手机发愣，什么时候他好象成了我生命中熟悉的一个分子，随时可能在我的生活中发生某种物理抑或化学的变化。他会走进我的生命？改变我的生活吗？ 回到冷落多日的小屋，我无聊地打开电脑。鹰有好多留言。他问我这几天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啊？怎么一直没上网而且没给他回话？他发给我许多西藏的照片，我激动地翻阅它们。真是人间的天堂！鹰用他绝伦的摄影技术把神秘的西藏真实地展现出来，天是那么高远而宁静；山是那么朴实而深渺；那庄严肃穆的布达拉宫在蓝天白云下显得如此苍凉而神秘。我突然后悔没有答应和他一起去西藏，或许站在那空旷的高原上，一切烦恼会随风而逝。 我晚上没吃东西，起身煮了碗面。吃完后，我习惯地站到窗前，我惊讶地发现街的对面，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又出现了，我忽然觉得它有几分眼熟。可又觉得不太可能。我怅惘地放下窗帘，回到床上睡觉。明天还去上班吗？今天的辞职算数吗？唐龙彦醉酒的话让我心烦意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展转反复，直到半夜才朦胧睡去。 我决定先去公司看个究竟，反正也要去打个转，东西还在那儿，好歹也得去拿回。我整理了一下文件，顺带打扫了办公室，里外都喷洒了些清香的清洁剂。然后我泡了杯咖啡静静坐在桌前。 唐龙彦进来了，他立在门口，神情复杂地望着我，我正准备起身，他先开了口。“你进来一下。”然后把背影留给我。我略沉思，便随他进去。 “今天的行程是怎么安排？”他平静地问我，仿佛我昨天的辞职一事早在夜间蒸发般，他的口气还是把我当成他的特助。我心绪杂乱地望着他，一脸的疲惫明显是醉酒的后遗症。我的心重重一跳，指尖有难以察觉的微颤。“清琳，别离开我。”昨日在地下车场的话萦绕耳际。辞职的决心在动摇。 “唐经理，今天上午九点钟在总经理会议室有个关于收购银海商厦的会议；十点半你要去华亚公司洽谈一个业务；十一点半你得去城北的工地视察工作；十二点你和落基公司的总经理有个饭局。下午基本是没什么大事，可以回公司休息。”我的嘴里应该说不字的，而我脱口而出的是今天的行程，依然在履行特助的职责。 “好，我知道了。”他的唇角逸出隐隐的笑意，虽然尽量隐敛，但他的眉毛和唇的弧型不经意暴露了他的内心活动。 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准备点燃，我走上前轻轻按住他的手。他迷惑地看着我。 “唐经理，我刚刚清扫了办公室，而且喷洒了清洁剂。难道你没有感受到空气的清香吗？最起码也得让你的员工的劳动成果维持片刻。”我故意严肃地提醒他。 他怔怔地望着我的霸道的“越权”行为，突然他脸上展现无比灿烂的笑容，我惊呆了。他的外衣挂在架子上，只穿着洁白的衬衣，领口非常洁净，让人觉得无比舒爽，仿佛大学时的模样。我的内心狂澜。 “给我去冲杯咖啡。”他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我瞪了他一会儿，妥协了。 “死唐老鸭。”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谢谢你的粥。”他在我背后补充一句，我的背脊一挺，但我没有回头，径直去冲咖啡。他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这个习惯一直没改。 第二十九章 旧爱和新欢的交战 当刘艳敏看到我依旧出现在唐龙彦后面时，她的脸色极为难看。想想昨天若没有唐龙彦那么一挡，我的巴掌肯定落在她脸上。她当时的感受可想而知，至少我在她心目中的印象，除了媚骚而且加上狂妄，竟然连上司也敢冒犯。 从头到尾她的脸都紧绷着，说话也带冲。其他几个部门经理提出的方案她都批评多，轮到唐龙彦发言时，她也是挑剔不已。整个会议气氛很沉闷。 “李特助有什么高见？”刘艳敏突然把矛头指向我，顿时几双眼睛齐刷刷望着我。 我知道她是故意考验我，一是看我的能力，二是将我一军。说白了，众位经理们解决不了的问题，她算准我也没那能耐。主要原因还是想让我下不了台。 唐龙彦忧虑地望着我，我淡然一笑。 “关于银海商厦的收购问题，对于公司来说犹如猴子吃姜，左右为难。” “废话。”刘艳敏不屑地说道。 我不理会她，继续陈述我的想法。“银海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但其实管理也基本上已经落伍的商业大厦，但它的收购是势在必行。我先谈谈收购它的劣势：银海是一个机构陈旧的老商厦，效益一向不好，管理欠妥。而且在收购的同时必须解决商厦几百人的就业安排，这无疑是给公司背包袱。而且收购后的首要问题就是一定要投入大量资金去添置设备，重新规划装修。那么对于我们正处于转轨时期的华天公司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放弃收购已是不可能，因为我们公司毕竟是这一次收购竞标中唯一获此资格的人，退让意味着向别人承认自己的不足，所以收购是势在必行之事，逃脱不得。接着我再谈谈收购它的利处：第一，收购银海是向市民等其它同行宣告我华天公司的实力，可以提高公司的知名度及信誉度。第二，收购银海同时是一个抢占有利地形的关键。历来兵家所争之重心必是占领有利地形。虽然银海商厦是个不景气的企业，但它占据了一个商家必争的有利地形。” “何以见得？”有几个经理对我的分析大为赞赏，忍不住插话。 我瞥了唐龙彦一眼，他的眼里也是忍不住的惊讶和赞赏，他用眼神鼓励我说下去。 “据可靠消息，银海商厦所在的区域将是市政府重点规划的地方。鉴于这个区域属于老城区，拆迁规划有一定难度，但只要政府出了面，什么事都好办。规划商将在距离银海商厦东面和北面不远处规划两个生活小区，所以这无疑是给银海的重新投入使用注入生机。我认为当前之急是加快商厦的内部装修和规划，重新部署它的结构，推出不同的设计方案。比如到底把商厦改成什么模样是关键之处，决不能沿袭从前的部署，那既单一又缺乏时代气息。” “那你认为该怎么改革？”刘艳敏也听出点门门道道，她问道。 “我认为要充分利用商厦的楼层，把每个楼层改造成不同的天地。除了保留原来销售日常用品等纯粹性的营业部门之外，我认为可以在商厦的楼层里增加健身房和美容美体等时尚的消费设施。还有可以在楼层里增加餐厅和游戏厅。” “那这个商厦不就变得太杂七杂八了吗？没有主题没有品位。”刘艳敏讽刺道。 “刘经理此言欠妥，纵观银海所在区域，由于属于老城区，像银海这样规模浩大，设备和环境一流的大型商厦只此一家。中国人做生意在于天时地利人和，走在前面的人永远有螃蟹吃。”我微笑道。 刘艳敏略一沉思，便宣布散会。 我不明白她的心思，毕竟我只是一个特助，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我跟在唐龙彦的后面回办公室。 “唐经理。”刘艳敏叫住了他。 他犹豫了一下，沉默地望着我，我故意撇开脸。他往她的办公室里走进去。我立了一会儿，准备离开，他们的话音已经传入耳朵：“为什么你还让她留下？” 我的心一抖，明白她的所指。 “艳敏，别把个人情绪和工作混在一起。”唐龙彦在为我申辩。我不愿意听下去，默默离开。 我坐在电脑边，随意翻阅着资料。他进来了，在我的身边站了一会儿。 “唐经理，你该准备去华亚公司了。”我提醒他。 华亚公司是家新客户，是唐龙彦争取的，洽谈会比较顺利，对方答应下周开始和我们公司签约。 “你身体还比较虚弱，工地你就别去了，我带邓秘书去。我先送你回公司。”他边开车边说话。 他的话让我有几分感动，到底还念几分旧情，知道体贴的味道。手机响了，是贺齐朋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贺齐朋在电话里说他在我公司附近办事，邀我共进午餐。我瞄了唐龙彦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特别是手上的手机。想想前几天贺齐朋对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唐龙彦神情抑郁，脸部线条突兀变得冷硬。气氛也突然沉闷起来。我装作欣赏窗外的风景，可心情也不平静。贺齐朋这个男人心很细致，和他在一起，有几分宠爱的感觉。不可否认，洁姐的话在我身上产生了一定作用，快三十的人了，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女人生来就有享受被人疼爱的权利，贺齐朋和我交往，并没有直奔主题，说什么爱你，娶你之类的没有意义的话，他只是用他成熟男人的心默默关爱着我。我会接受他吗？我偷偷看了唐龙彦一眼，从我接了电话开始，他就一直表情严肃地开着车，我也不好打破这种气氛。 他和刘艳敏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第三十章 特别的饭局 唐龙彦带着邓秘书去工地了，我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寂寥地做着事。 刘丽芬不知什么原因来找唐龙彦，我客气地告诉她他出去了。她那两只媚感的杏眼在我脸色不怀好意的转溜。 “李特助，怎么人在经理室不但没滋润反而憔悴几分？这是不是印证了高处不胜寒啊？”她故意卖弄她装腔作势的口才。她的话隐含嘲讽，我收拾文件，准备下去吃饭，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 妒忌是女人的天敌，一个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的女人永远是悲哀的，可怜的。 贺齐朋在餐厅等我，他已经点好了菜。一见我来，便招呼上饮料。喝着冰凉的柠檬茶，心中窝着的莫名的火气也便消散开。 “工作累吗？”他体贴地问到。 “还行。”我笑道。 “身子刚刚好些，别又累着了，注意休息。” “好的，谢谢。” 贺齐朋略含本地音的腔调总让我想起一个人：李成明，我的父亲。他说话的语气和做事的风格有几分相似。 菜刚上来，手机响了，竟是唐龙彦的！ “你到富丽华酒店来吧。”他在电话里说道。 要我去陪他们吃饭？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唐经理，我已经和朋友在吃了。再说你们男人吃饭喝酒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为难地说道。 “他也带了秘书。”他在电话里苦笑道。意思是他落单了？邓秘书呢？不是陪他一起去了工地吗？ “那刘秘书呢？她不能陪你去吗？”我忍不住问道。 “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他的语气淡淡的，不容我解释便收了线。 我握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心里一阵烦乱，脑海混沌。我明白唐龙彦的为人，若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会主动打电话要求我去应酬这样的饭局，他明明知道我不喝酒。 “是公司的电话？”贺齐朋关心地问。 “对。”我情绪泱泱地答道。 “有事你就去吧。”他和颜悦色地劝我。 “这怎么可以？既然我答应了你的邀请，我就应该好好陪你吃顿饭。”我笑道，撩撩额前的头发，尽量不去揣想唐龙彦的电话。 “清琳，这是酱。”贺齐朋意味深长地提醒我。 我在神思恍惚中，几次把筷子伸进调味的酱里。我脸一红，忙低头假装扒饭。 “清琳，有事你就去吧。领导叫你去，你就该服从。”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叫我去参加一个饭局而已。” “既然上司要你去，说明是对你的器重。我看你还是去吧，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你刚刚提升为经理特助，凡事还是谨慎点。”贺齐朋醇醇善诱，像个和蔼的兄长。我在乎的不是给上司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而是他淡淡的语气中含有不容辩解的霸气！明明是冲我而来，我知道他的个性，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随便打这个电话的。我只是气他那清冷的傲气，就不可以好好解释一下吗？一句“不方便就算了”就收了线，我的心也犹如空中飞鹫突然被硬生生地扯断线。 “去吧。”贺齐朋安慰我。 我抬头看他，一脸的真诚。一股暖流在心间流动。 “走，我开车送你去。” “那就免了，要去我自己打的去，怎么可能耽误你吃饭的时间？我看还是不去了，你今天特意陪我吃顿饭，我怎么可以走人？”我叹道。 “你这丫头，这么说话不像你的性格。你打的去吧，我就不送了。”他嘿嘿笑道，坚持劝我。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离去。 当我敲开唐龙彦他们的包厢门时，我惊呆了。这哪里是吃饭啊？根本就是……。几个装扮得妖艳的女人正围着唐龙彦，纷纷给他敬酒，有的连手靠在他的肩上。我的到来使里面的人为之一震。最先反应的是唐龙彦。他一见我，眼睛一亮，说不出的惊喜流露在眼瞳。他扒开围在他身上的“七爪八钳”，身子有些踉跄地向我走来。我用一种不是滋味的眼神盯着他。我还没反应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他出乎意料地把我搂进怀里，而且很自然似的在我脸上亲啄了一下。 “宝贝，你可来了。” 他演戏般的不同寻常的举止让我大为吃惊。不知他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第三十一章 曲意周旋(一) “来来，清琳，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成总。”他好象喝得很醉，舌头有些打结。 那个华亚公司的成总立刻色迷迷地看着我，我的心有些无名的怒火，他打电话竟是叫我来欣赏他的纸醉金迷和颓丧？那几个女的一见我，神情颇为不自然。 “唐经理，这位是……？”成总的眼睛放肆地在我脸上穿梭，这就是有钱人的姿态和嘴脸。 我做特助没多长时间，他自然不认识我。 “这是我的特助，也是我的女朋友。”唐龙彦痞笑道，一副我陌生的模样。 我没有拒绝唐龙彦莫名其妙的亲热，随他把我拥到一个座位上坐下。我倒要看看他要演什么戏？ “原来唐经理的特助如此美貌，怪不得哥们给你叫几个妞你都不上眼，原来已经金屋藏娇了，而且是绝世美人。” 成总忘乎所以地赞美我，他已有几分醉意，说话没个遮拦。不过我倒听出几分意思，唐龙彦叫我来好象是拿我当挡箭牌？ 不出我所料，怀中有了我这个美娇娘，刚才还拼命用胳膊乳房骚扰唐龙彦的那几名女子不好意思再粘上来了。她们悻悻地转向年龄偏大，相貌远不如潇洒倜傥的唐龙彦的成总。 “来啊，成总。人家唐经理如今美人在怀，谁还记得我们啊。成总，你可得陪陪我哦。” 嗲声嗲气，故做媚态，是风尘女子的本色。我不动声色地任唐龙彦抱着，他故意在别人面前装出对我无比的疼爱和体贴。他夹了几口菜到我嘴里，然后端起一杯果汁喂了我一口。 “看不出我们的唐经理还真懂得怜香惜玉啊。”成总搂着一个坦胸露乳的女子，那女子往他嘴里喂了一口酒。他喝下之后，转而捧着那女人的脸，当着众人的面，对着那女人的嘴，又把酒喂回去。大众场合，这镜头太煽情，我看得面红耳赤。 只听那女人娇滴滴地说道：“成总好坏啊，把人家灌醉了，你可要负责任哦。” “负，一定负这个责任。而且包你满意。”成总的语气无比暧昧，旁边的女子也跟着嬉闹。 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亘古真理！我冷眼看着那几个竭尽媚态迎合那色迷迷的成总，心里做呕。 那姓成的身材偏胖，四肢粗短，前顶略秃，鼻子矮嘴巴大，要不是冲他囊中几个臭钱，那几个也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会这么不顾脸面去勾引他，迎合他吗？这个世界，没有美色，男人就办不成事吗？或者成就了事业就需要美色来点缀吗？我的心无比痛起来。我想到我的父亲，也看了一眼正关注我的唐龙彦。他的眼里充满了歉意，把我拉到这是非之地原是无奈。我只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偏要选择我？随他去办事的邓秘书呢？这么重要却极为尴尬的饭局为什么不留下她？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我轻声说道。 “我陪你去。”他毫不犹豫说道。 出了充满暧昧的包厢，我赶快走到走廊的窗口换气。里面的空气太浑浊，我快窒息。唐跟在我身后，一脸无奈。 “真不好意思。”他歉意地望着我略为苍白的脸。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什么找我来垫背？” 他微微一笑，“不找你找谁？” “你的刘大小姐呢？”我讽刺他。 他没有生气，只是嘿嘿笑着。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咒道。 “除了我。”他飞快地补充。 我凝视他的脸，一脸贼笑。我有点琢磨不透眼前这位曾是枕边人的男子。有时似冰般冷肃，有时又拽拽的一脸嘻皮。 他把手搭上我的肩头。“你的出现让我非常感动。你要再不来，我可就身陷泥潭，随波逐流了。” “不就正中下怀吗？装什么柳下惠。”我冷笑。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戏已上演，就要演完，没有落幕我也不会让你走了。进去吧，虽然让你来这种地方委屈了你，但你能帮我我确实很感动。你可别再让我被那几双魔爪吞噬吧。” 他拥着我往回走。我什么时候给了他特权可以这么把我拥来抱去？这死唐老鸭，呆会儿再与你算帐。我斜睨他得意的笑脸，心中暗自恨道。 第三十二章 曲意周旋(二) 我知道这份业务是唐龙彦上任以来最重要的一份，但如果让我看到为了获得对方的一个签约，唐龙彦必须如此委屈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这种境况我也不是陌生，毕竟是在商场里打了几个滚的人，也担任过高职，所以就算心里有万分烦躁和失落，我也平静地配合他上演这份虚假的柔情。值得把玩的是关键时候他还想到了由我来担任这场“话剧”的女主角，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吃玩饭，那成总兴致很高，硬是一行人来到一家高尔夫球场。唐龙彦陪着成总先玩了一局，然后成总要求我们几个女的也玩。那几个女的球技不怎么样，纯粹是玩闹，个个争着向成总撒娇。因为唐龙彦至始至终陪在我的左右，那些莺莺燕燕也就无缝可插。 “李小姐也来玩啊。”成总笑呵呵地说道，语气里竭尽谄媚，我讨厌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味道，但既已上了“贼船”，也就不好耍性子。 唐龙彦的球技不错，他笑着问我，“会玩吗？” 我淡然一笑，默默地从他手里接过球棒。一瞬间，我想起了我灿烂明媚的春天……。那时候，爸爸经常在周末带着妈妈和我去打高尔夫球，去骝马……。无数的印象从沉积的记忆里苏复起来，晴朗的日子，欢快的日子，穿着公主裙的我，无数个片段忽明忽暗地从我面前闪过，然后飞快地后退，退到我无法预见的黑暗里去。我的眼睛一阵潮湿，忍不住抬手去拭。 “怎么啦？”唐龙彦紧张地问我。 “没什么，眼睛进沙了。”我平静地掩饰。 “让我看看。”他话音一落，手已落在我的脸上。小心分开我的上下眼敛，他对着我的眼睛细细吹着，从他口中吹出的热气缓缓流入眼睛，没有痒痛，却是说不出的舒畅。眼泪在心口翻腾！那个年少痴狂的彦又活生生地立在我面前。曾几何时，他给了我一份无微不至的宠爱！ “没事了。”我制止他继续的动作。 “真的没事了？”他还是一脸的担心。 “哎哟，没想到唐经理真的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的高手，怪不得钓到像李小姐这么美的尤物。”成总在一旁肆无忌惮的调侃我们。 “嘿嘿。”唐龙彦不置可否。 我拿起球棒，瞄准目标，毫不犹豫且干劲有力地打了一个球。 “好球。”成总大嚷，因为我的球技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唐龙彦的眼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惊奇，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配合我打球。我可以理解他的感觉，我曾经告诉他我是个孤儿，父母早逝。他怎么相信一个家世平凡的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玩出高水准的职业性的球技？ 我的球技刺激了成总，他高兴极了，嚷嚷像个孩子，硬要我陪他玩几局。那天我淋漓尽致地玩了一把高尔夫球，玩到那成总自拜下风，而且嚷着要拜我为师。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最后他爽快地签了约，本来是下个星期的事竟只是他的心血来潮。这就是商业，成功的背后往往离不开女人的功劳。唐龙彦复杂地看着我，眼里既有几分感激又有几分迷惑。 他说送我回去，由于玩得过分了，我略觉疲惫，靠在靠垫上休息。他放了一首轻音乐给我听，那流水般的音符安抚我疲惫的神经。我有些瞌睡了，在车子的轻微的摇晃中，我渐渐睡去……。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车上。赶快侧身看驾驶座，他静静地在欣赏我的睡容。唐老鸭！我心里嘀咕一声，忙直起身看窗外，竟黑乎乎一片。 “这是哪儿？”我嗔怪道。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推开车门下去了。我对他的举止感到气结，但也只好跟着下去。这是海边！我竟然毫不设防地在他面前昏昏睡去，只怕连卖了也毫无知觉。忽然一种感慨在心里升腾：原来我对他依旧存有那份信赖感。我会在别的男子面前这么酣甜地睡去吗？ 他面向夜里深渺的大海，挺拔而又有几分孤寂落寞的背对着我。我百感交集地望着那熟悉的背影，一股想扑过去拥住它的冲动在涌动。但我不敢！那疯狂的青春已经荡然无存，我们拥有的只是别离和沧桑，我不能，也不敢！ 一阵夜风吹过，我裸露的皮肤顿感凉意，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他竟有所知觉，回过头，脱下他的外衣，温柔地为我披上身。他离我很近，那熟悉的香水味，熟悉的体息，熟悉的关爱，一一潜入鼻子。我的眼泪终于啪啪掉落，直落在他的外衣上，落在他的手上……。 忽然，我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到他怀里去了。 “清琳！” 第三十三章 真情难测 他痛苦地呼唤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却有几分蚀骨的力度。我的心隐隐抽痛，再没有人像他这样呼唤我的名字，可以直入心扉，不需要声音，只需一个唇型。也再也没有人能像他这么深入我的生命，连骨血灵魂都紧密纠结。 “清琳。” 他轻轻蹂躏我的背，我竟有几分激荡的喘息。那细微的呻吟声牵引他的冲动，他把我抱得更紧，更严实，身体之间紧密贴着，没有一点空隙。黑暗中他准确地找到我的唇，毫不犹豫地贴上，那种让人熟悉得掉泪的激狂又在心间涌起。那种有着栀子花般滋味的初恋仿佛又重回……。我忘记了抗拒，忘记了挣扎，听任自己的沉沦。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好象没感觉似地沉溺在拥吻中，可我的神经却被触动了，理智也逐渐回复。说不定是刘艳敏的电话呢？我开始挣扎，想制止他的继续，他没理会我，依旧热情地吻着我。手机声停了，但一会儿之后又顽固地响起。我坚决推开他，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飞快转过身子面向大海。他在我身后接了电话。 我听到他说了一句和朋友在外面的话，便明白这个电话的确来自刘艳敏，除了她，他还会用这种语气和谁说话。我忍住胸口突来的疼痛，转身往车子走去。一会儿之后，他也上来了。他沉默地观察着我，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清琳——。” “回去吧，我累了。”我扭过头，闭上眼，摆明了不想和他说话的态度。 他沉默了片刻，开始发动车子。海在身后呼啸，仿佛一切发生在梦中，不那么真切！我捂着难言的心痛，默默承受这突然的变曲。一路上，我们都沉默无语，他抿着唇，眼神是惯常的冷峻。 我的手机响了，是贺齐朋的信息。他问我在哪儿？还问起中午的饭局。我想了想，当着唐龙彦的面给他回了个信息，告诉他我在外面，并问他在哪儿？他立刻给我回了个电话。 “还没回家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总有几分亲切。没有任何承诺，他已悄悄走进我的生活，他关心我的存在，在意我的情绪，包含我的无奈，我骤然有几分想见他的冲动。他问我要不要来接我并送我回家？我答应了。唐龙彦的眼似寒潭，里面有一种骇人的冷光。他从头到尾没再看我一眼，我一阵心寒，仿佛几分钟以前他的热情和温存都是虚幻的。人如四季，冷热无常！ 我叫他在贺齐朋等的地方下车，当着他的面，我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他绝尘而去，我的心哆嗦。难道我们的相遇注定是水中月，镜中花？ “我不想回家，想去跳舞。”眼雾迷梦，我低声叹道。贺齐朋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脸上洋溢着理解和暖人心窝的笑。 “好。” 他把我带到上海最繁华热闹的舞厅。扑朔迷离的灯光，人声喧嚣的舞池，我放任自己的欲望，在人群攒动的舞池里疯狂地扭着。贺齐朋坐在一边喝酒，他不太会跳，也不太喜欢跳。他给人的感觉是沉稳和安全。有着父亲一样的深邃的眼眸啊，是我开始沉沦的地方。有那么一刻，我想把唐龙彦在我心底残存的影子撕碎，用疯狂的舞步践踏。也许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是我的重生。那一晚，我拼命地喝酒，直喝得眼冒金星，脸红耳赤，头晕目眩。朦胧中，我感觉到贺齐朋在劝阻我，制止我，而我却像个任性而顽皮的孩子，胡闹着，蛮缠着。我拉着他陪我跳舞，也许在酒精的刺激下，什么伦巴，探戈，华尔兹，我挥洒自如地舞着。 直到后来贺齐朋几乎用崇拜的口吻告诉我，我那天的舞姿是多么的优美，多么的娴熟。几乎在场的观众都在为我精湛的舞姿喝彩。他不了解我的过去！我这些在别人眼中精湛的舞姿是怎么在妈妈严厉的督促下学习的。作为李氏集团的独生女，以后要担当那么重大的家业，参加那么多的宴会，承受那么多的社交，在妈妈眼里，惟有对我的严厉督管，我才能一一习熟。社交礼节，钢琴，交谊舞，骑马，还有高尔夫球……，那些上层人的活动，我都要学。 而如今我就算精通所有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母亲已经在天堂安息，她的女儿，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中一叶漂泊的帆，起风了，自己努力；下雨了，自己遮蔽。李氏集团对我来说是个陌生的代名词。 我开始了和贺齐朋交往。他不再往我的办公室送花了，而是天天殷勤地在公司门口等我下班。我享受他无微不至的宠爱，我接受他包容细心的关怀。 从那天起，我和唐龙彦又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每天履行我的特助职责，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下属。我积极配合他工作，公司业绩扶摇直上。刘艳敏也不再找我茬了，因为她经常看见贺齐朋来接我，她认识他，在别人眼里，我和贺齐朋是般配的一对。 第三十四章 意外的伤害 母亲祭日那天，我请了一天的假。没有太阳，似乎老天也明白我的心境，偶尔下一些雨，缠绵得让人心酸……我买了一束洁白的郁金香，静静立在母亲的坟前。母亲刻在石碑上的相貌依旧是那么美丽，那么沉静。红颜薄命！我的泪水混和着雨水倾泻……。 “妈妈——！”我哽咽着饮泣。 往事如潮，我像溺水的人，顷刻被潮水淹没……。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我泪眼问苍天，为何母亲要把我孤单地留下来？ 爱我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爱的人却总难相守。妈妈，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连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当初我要离开他？而当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无法再抗拒他？！ 清凉的雨落在我的身上，打痛我冰冷的心事。如果没有那个雨夜，我和彦还一直维持那种纯洁的关系。 彦本来叫我辞退那份后来接的家教，但那户主人苦苦央求我做完这个学期，说她的孩子马上就要升重点学校了，孩子喜欢听我上课，而且临时也不好去哪儿找人来替代。我只好答应她。因为是夜里，彦便每次都坚持接送我来去。 有一次他送我到那儿之后，接到一个电话，他神色有些慌张，急急嘱咐我上完课一定要等到他便走了。 而我上完课后他一直没来，我打他手机也没人接。心情很不平静，一赌气便不再等他，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去。 我下了车，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走着，边走边想着心事，浑然不觉我已是别人眼中贪婪的目标。在没有路灯的拐角处，几个混混从后面窜出，把我紧紧搂住，我脑门一热，恐惧席卷全身，哪有这么碰巧的事？唐龙彦一不在身边，就出事？几个人猥亵地笑道：“真是个漂亮的妞。” 我拼命挣扎，大声呼喊，他们中的一个快速捂住我的嘴巴，我奋力挣脱，但男人的力道很大，而且之中有个人还拿着把匕首对着我的脸，我无法解脱。我恐惧极了，绝望蔓延心房。 突然，我发现其中一个人极像那次在酒店调戏我的那个男人。是报复？ 我的背包散落在地，他们把我挟持到附近的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把我推进一间杂乱无章的小屋里。果真那个贼眉贼眼的男人用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他痞痞地笑道：“上次有那小子保驾，今天你总插翅难飞。” 我张口咬他的脏手，他来不及躲避，手腕被我咬出血印。他勃然大怒，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血从我嘴里逸出……。他疯狂地撕破我的衣裳，其他几个死死攥住我，那个畜生的脏手在我身上乱摸，我大骂他是畜生，是王八蛋。虽然我出生在富贵人家，但也不是娇娇女，我抱着宁死也不屈服他们的淫欲的决心，手不能动，就用口咬，用脚踢，他几次欲把我摁倒在地我都不从。最后，我的嗓子都喊哑了，力气也用完了，眼看他骑在我的身上，我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门被用力揣开，彦像一阵旋风急冲进来。他们几个大为吃惊。 “清琳。”他悲愤地叫着我，然后拳头和脚像狂风急雨落在那些人身上。那个骑在我身上的坏家伙，被他一脚揣倒，然后他用力踢他的下端，几乎是不留余地般的狠绝，那家伙捂着下身瘫软在地，其他几个随从见情况不妙，慌忙逃窜。 他把那人狠狠揍了一顿，然后报了警。 当他把几近散架的我疼惜地抱在怀里，他忍不住落泪。 “为什么不等我。”他眸光狂乱惊骇，仿佛事情还没有真正过去。 回到出租屋，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原来是他的好友打电话来，说彭丽为了唐龙彦割腕自杀，好在伤口不太深，但当时他们都吓呆了，所以打电话叫彦过去。彦忙着在医院安顿他们，并配合医生抢救彭丽。 彭丽脱离危险后，他才急急赶至我补课的人家，才知道我已先离去。他一路赶来，却刚好在街角看见我散落的包和补课的书，他就明白我出事了。他急得在附近追寻我，好在他是本地人，对这一带很熟悉，马上就找到这条僻静的死巷，及时解救了我。 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拼命用清水冲洗自己，那几双脏手在我身上擦过的痕迹，我涂了无数浴液擦洗。直至皮肤被我搓得红肿。我伤心地哭泣，彦在门外急得要命，后来他一咬牙，揣门而入。他把我湿漉漉的身子搂进怀里。 “傻丫头。”他怜惜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背叛(一) 我委屈地伏在他怀里哭泣，他用手安抚我，轻拍我的背，并不断向我道歉。他用浴巾为我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然后把我拦腰抱起，出了卫生间。他把我轻轻安置在床上，灯光下，他第一次完整地看到我洁白的酮体。他低下头，吻上我的唇。我闪开，不让他吻我。他疑惑地望着我。 “好脏。”我流着泪说。 他喟叹一声：“傻丫头，在我心中，你永远比仙子还纯洁，比莲花还高贵。” 他低下头，再次吻上我。我不再抗拒，在他温柔的吻中，我逐渐平静下来。可另外一种激情涤荡在心间。他的吻细腻而温醇，他的手也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每一寸被他触摸的皮肤都火辣辣地灼烧起来，他的唇离开我的唇，开始向脸，脖子，胸口吻去。我忍不住娇吟了一声，那细微的喘息犹如暗雷的导火线，他忽然加快了抚摸我的力度和范围，他开始在我的全身游走，我娇喘吁吁。 “清琳。”他抬起被情欲灼烧地通红的双眸，几近痛苦地呼唤我。我知道他徘徊在最后的底线，我明白他此时心中的感受。我闭上眼睛，默许了他的继续。 当一场轰轰烈烈的情欲终于平息后，他用他的嘴唇吻遍我全身，然后一只健臂半撑着，俯视在他身下的我。 “清琳，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丽，最纯洁的女孩。也永远是我唐龙彦的女人。今生今世，我不会离开你！” 这是欢爱后他对我的许诺！可惜这许诺不久就被一件意外的事而挫伤。 彭丽出院后，唐龙彦去看望了她。我没想到她是一个如此狭隘的人，钻在对彦的单相思中不能自拔。在割腕之前她找过唐龙彦好多次，但唐对她都是极为冷淡。他很后悔当初幼稚的决定，他一听到我说过他只有给我提鞋的份，他一阵气愤和难堪，竟中了她的激将法，和她在我面前装模做样谈起了恋爱，其实当时就是要气气我而已，他们之间除了牵手什么也没发生。他很快就后悔了，提出结束，但彭丽却无可救药地沉沦于对他的爱恋中。这种病态的执拗注定了她的悲剧！ 她从不去考虑唐龙彦的感受，而把所有的怨气全撒在我身上。 她出院后不久又精心策划了一个阴谋，等着我和唐龙彦跳下去。 临毕业前，唐龙彦被他的学生会的好友叫去，说是庆餐。他也叫了我去，我不想凑这个热闹，再说这种场合彭丽肯定在。 那晚他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没打回来。我边看电视边等，后来什么精彩的节目也看不进去了。便抓起手机疯狂地拨他的号码，但无论我怎么努力，对方都没有反应。我的心不断下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冲上脑门。唐龙彦从来没有不回话的习惯，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他还嘱咐我二十四小时开机，以便我时刻活动在他的视野里。他到底怎么啦？我心烦意乱，坐立不安。站在窗口不断望窗外的马路，希望他会突然出现在回家的路上。但希望一次次地破灭，我绝望地再次拨他的手机，终于有了反应！我一激动忙喊了声：“彦。” 对方没有回音，我奇怪极了，再次喊道。终于有人说话了，当我听到对方的嗓音时，我突然觉得墙倒地陷，灭顶的寒气自心底升起。 彭丽！我想像不到彦的手机会在她手上。依彦的脾性，他是不会随便叫别人接我的电话的，“唐龙彦呢？”我掩饰自己的激动问她。 “哦，在呢。”她很平静地回答我。 “叫他接电话。” “恐怕不方便。”她的语气略带嘲讽。 “为什么？”我心一冷。 “没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方便。”她再次冷笑，随即停止了通话。 我握着冰冷的手机发呆。彦，你到底怎么啦？我理不清自己的思路，理不清心头的情绪。我再次拨过去，这次她倒爽快地接了。 “他在哪儿？叫他接电话。”我冷漠地说道。 “他在哪儿？亏你好意思问？”她的语气竭尽羞辱，狠狠地寒碜我。 “彭丽，你在玩什么游戏？”我大声斥道。 “游戏？我会有那闲情陪你的宝贝男朋友玩游戏？不过话要说回来，这是比游戏更刺激的游戏。你若好奇，可以到金鼎酒店三楼226号房间来，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她再次关了机。 我僵立在原地，然后发疯般冲出去，我拦了一部的士，直奔那儿。无数个可怕的想法在心中翻腾，我的心，像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在黑暗中痛苦的挣扎！ 第三十六章 背叛(二) 门应声而开，我立于门口，惊讶地望着只穿着睡衣来开门的彭丽。我的手脚瞬时失去血气，小腿打颤。彭丽给我让开一条道，顺着她的肩，我看见唐龙彦赤身睡在床上！我的眼前一黑！两个没有穿衣服的男女一起关在屋子里，他们之间的勾当可想而知！彭丽非常得意地欣赏我的脸紫目赤。 “你的男朋友喝醉了，硬拉着我来开房。大概是你平时没有满足他吧，这么强壮的男人，可能是欲求不满吧，我可是被他霸王硬上弓，陪上我处女的身子哦。”不知羞耻的她在一边津津乐道。 我用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着恬不知耻的她，她在我的目光下故做镇静。 “清琳啊，男欢女爱的事很正常，你也别太在意。我本来想阻止他，但他也是喝醉酒的人，可能已经失去理智了，我无法抗拒他。不过，你也别太伤心，我和他之间只是玩玩而已，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的。”她故作姿态地说道，眼里却是无限的蔑视。 “无耻！”我给了她一掌，转身跑走，眼泪像大雨般滂沱……。 街道好象永远没有尽头，我像一个失去方向的迷途羔羊，哭泣着，徘徊着，偌大一个城市，已经没有我的安身之地。在绝望时刻，我拨了一个好久没拨过的号码，李家多年的管家陈伯。从小，除了父母，属他对我最好。 雨像扯不断的珠子般落个不停，我不知在母亲的墓地前站了多久，冰冷的心事在雨里翻飞。 “琳儿。” 一声呼唤把我震醒！我缓缓回头，一张多年没有见到的脸呈现在眼前。就是这个人，夺去了我母亲的生命！就是这个人，害得我多年四处漂泊有家难回！我紧抿着唇，坚决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 “琳儿。”一声沧桑的呼唤，我竟发现他已苍老许多。将近六十岁的人，竟白了许多头发！简单的衣着，任谁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叱咤上海的李成明！有着上亿家产的富翁？ 我忍住心头暗涌的复杂的情愫，转身欲走。 “孩子，回来吧。爸爸老了。”他在后面深情的呼唤。 我的脚略一迟疑，但我还是继续我的步履。 “琳儿，爸爸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你就不能原谅爸爸吗？”李成明悲伧地说道。 我咬着唇缓缓转过身：“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减少你的罪孽吗？您以为一句对不起妈妈就可以从这里面站起来吗？”我愤怒地指着墓碑上妈妈美丽的遗像，凄然地喊道。 “孩子，随便你怎么惩罚爸爸，只要你回家。”李成明卑微地求我。 我凄然一惨笑。“你现在知道说对不起？当初为什么一巴掌挥走自己的骨肉，而让那野生子堂皇入室。你不是有个高贵的私生子吗？他对你不好吗？他不让你快乐吗？我早已和你断绝父女关系。我们是属于不同世界的人。”我绝然离去，但心潮仍在汹涌。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在陈伯的帮助下，我回到了上海，但我坚持在外面租房子住，不愿意回家和那得意而卑贱的狗男女共一个屋檐。我找了份工作，没有回到学校去，陈伯为我办理了毕业手续。 宋纪岚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的研究生，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多了。宋纪岚没有问我为什么没有和唐龙彦在一起，当我们第一次在街头相遇时，他是喜出望外。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日子平静如水，我尽量快乐着，不去想唐龙彦给我带来的伤害！ 可在三个多月后的一天，当我下班出来时，唐龙彦静静地站在马路边，等待着我。我一时没了头绪，本能的反应是逃离。我跳上刚好经过的出租车，急促地催促他开走。坐在陈伯为我租好的豪华单身公寓里，我连晚饭也不想做。直至有人敲门，我不知道是谁？一直没起身去开门，因为我知道肯定不是宋纪岚，他会大声喊我的名字的。 但敲门者很顽固，我被烦得不行，只好起身，隔着防盗门，我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唐龙彦找来了。他一见我露了面，一脸的欣喜。我慌忙把里门掩了。 “清琳，开开门。”他在外面央求。 我无力地靠在门背上，委屈的眼泪滚落下来。事隔多时，我对他犯下的错误仍是耿耿于怀。在感情方面我的眼睛里绝对容不下一粒沙。他做下如此羞耻卑劣的事，竟然还找上门来。 “清琳，开开门，你得听我解释，事情不如你想象的那样。”他在外面苦苦哀求。 我跑进卧室，用被子蒙住头，让那咚咚像敲在心上的敲门声隔离在外。 第三十七章 背叛(三) 夜深了，我终于离开卧室。听听门外，好象没有动静了。这么久了，他应该走了吧。他为什么还要找来？我抱着膝盖缓缓蹲下，泪水顺着腿缝滴落。我的心揪痛着，哀伤着。我打开门，门道上空空无人，我寂寥地退回到房里，拉开窗帘，突然我惊讶地发现唐龙彦像根木桩似地站在公寓边的大树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窗口。我飞快地合拢窗帘。心砰砰跳得难受。他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辗转反侧。夏天已经过去，秋天的影子渐渐逼近。夜里起风了，还飘洒几丝小雨。我忍住起床去观察他还在不在的欲望，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第二天早晨，我一出公寓，整个人震撼不已。唐龙彦竟在我的楼下守侯了一整夜！他的神情极为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一见到我，高兴地走上前。 我冷冷地望着他。 “清琳，求求你听我解释。”他低声恳求我，我的内心一阵惨笑，一个男人的爱就如此的卑微吗？为了自己的过错，全没了自己的个性，没了自己的作风，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请你让开，我要去上班。”我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走到街上，拦了部车子急速离去。 如果说我的冷漠可以打退唐龙彦挽回的决心，那我就大错就错了，我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他都守侯在我上班和下班的地方，不管刮风下雨，他都站立在楼下，坚决不离去。有一次我从他面前走过，明显听到他在咳嗽，我的心似刀割！但与身俱来的骄傲不允许我轻易地言败。我还是无视他憔悴不堪的容颜，淡漠地走开。 宋纪岚得知这件事，冲上去和唐龙彦理论，叫他不要骚扰我。没想到唐龙彦却警告他不许随意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宋觉得很讪讪，也便不好多说。 只是有一天夜里，天气变得极为恶劣，刮风下雨，而且雨势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停的趋势。我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握着铲子，却没有心思炒菜。 终于我奔到窗前，那个呆子还硬挺在那儿，也不找个地方躲躲。我用手捂住嘴，强忍着泪水。突然我发现唐龙彦的姿势有些不对头，他好象身子在缓缓地下坠。我暗叫不妙，八成是支撑不住了，果真，我还来不及细看，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倒在雨里。立刻有一个过路的人打着伞走近，用力叫唤他。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倔强，我发疯似得冲下楼，冒着大雨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 “唐龙彦，你醒醒。”我哭喊着。 听到我的声音，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一丝欣慰浮现在他疲惫不堪的脸上。 “清琳，你终于肯见我了。”说完，头一歪，整个人昏死过去。 “唐龙彦，你醒醒。你怎么啦？你别吓唬我啊。”我慌了神，发疯地哭叫着。 “这位姑娘，这小伙子病得很严重，得赶快送医院。”刚才那位好心的路人提醒我。 “出租车……”。我拼命寻找出租车。 也许没有唐赌上自己的生命，我是不会原谅他的。他送到医院后，立即被送入急诊室。由于连日淋雨，加上天气变化他衣服也穿地少，他早就感冒了，却死命挺着。结果转化为急性肺炎，若再不及时送来抢救，怕是没命了！我吓得胆战心惊，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上，我哭得似泪人，后悔不已。我终于明白，不管他犯下多大的罪，不管他有多么地对不起我，我竟还是十分在意他！我不能没有他！彦！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原谅你！我哭得五脏六肺都发青。我现在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当得不到心爱的人的完整，当眼看着自己的真爱在滚滚红尘中湮灭，她怎不心寒？也许自杀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如果彦救不回来，我也绝对不苟活。哭累了，喊哑了，我虚弱地靠在苍白的墙壁上，紧盯着急诊室。 “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必须住院观察治疗，怕引起并发症……。” 我眼前一黑，这个人昏倒了！ 静静地坐在他的床前，我给他削着苹果。 “谢谢你，清琳。”唐龙彦幸福地像个孩子。 我忍着心口的个中滋味，沉默不语。 “清琳，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爱情。那天纯粹是个圈套。”他还在拼命解释。 我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件伤痛的事。我已经发誓不再过问它了，就当是场恶梦吧。 第三十八章 冰释前嫌 “别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撇开头，不让他看见我强忍的泪水。 “不，我要说，否则我死不瞑目。那天明明是彭丽设的圈套。她在酒里下了药，其实那天我只喝了两碗酒就觉得头昏脑胀，我就知道不对头。我起身去找卫生间，可一出门我就晕倒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我绝对可以肯定那天的酒一定有问题。我唐龙彦岂是个喝两碗酒就醉得一塌糊涂的人。我明明是想去卫生间打电话给你，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和那个臭女人赤身裸体在一张床上醒来。” 我做梦也没想到彭丽是一个如此险恶的女人！我竟一度还把她视作我最亲密的朋友！ “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唐龙彦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而且无比悲凄。“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我已经伤害了你，玷污了我们纯洁的爱，但我就是死，也要找到你。我一定要告诉你，就是死，我也不会和彭丽这种女人在一起。我的心，我的爱的本质永远不会背弃你！”他牵过我的手，无比深情的诉说。“琳，你知道当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和彭丽在一起，当我在我们的出租屋里再也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是多么地害怕，惶恐！我生怕此生再也找不到你，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吗？” 我再也控制不了激荡的情绪，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郁闷，所有的阴霾，随即消失。我紧紧抱着他，生怕一放手，我们的爱又咫尺天涯。 我和唐龙彦重归于好，开始了同居生活。他没有回去，而在上海找了一份工作。他对我住这么好的公寓感到有些迷惑。他以为我是个孤儿，我有一次无意跟他说过父母已亡。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去消费这些。不过他从来不主动问及这些东西，我知道他在等我自己亲自告诉他。而我还是选择了隐瞒。李成明找过我几次，要我回到自己家的公司上班，并承诺只要我愿意回去，他保证给彦也安排一份高职。我断然拒绝了，一想到他当初为了维护那婊子养的女人，我就心痛。 彦在一家大公司找了份工作，他是个能力强的人，进公司不久，就提升为办公室助理。他的第一个月薪水，就是带我去旅游。他曾经许下诺言，我们一定要携手天涯，看遍祖国的山山水水。 他从不让我付房租和水电费，其实他不知道陈伯早已安排好一切。 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好久没有平复。不管怎么说，当我看到那个人在他不该有的时候如此苍老起来，我就知道他过得不顺心。亿万家产又怎样？我曾经是多么希望他倒霉，为什么一看到他如此沧桑，心竟是空空荡荡的难受？是难过吗？是悲哀吗？巨大的忧伤无法排遣，如同一幅精致的油画突然被莫名地撒上黑漆的墨汁，看了让人有彻底的绝望，于是只好独自躲开哭泣。 唐龙彦见我眼睛红红的，把我叫进办公室问我怎么啦？我故作镇静地说没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告诉我一件事，他说今天华亚公司的成总今天打电话来约我吃饭，他帮我推掉了。我想起哪个前额微秃，四肢粗短而又财大气粗的男人，心里一阵冷笑。我明白他约我的意图，他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以为他有几个臭钱，天下的女人都争着等待他的临幸吗？ “清琳，我那天真不该拿你去做挡箭牌。”他忧郁地说，眉心一团愁容。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姓成的电话他如此在意，甚至有些担忧。 “听说那姓成的偏爱女色，几乎到了竭尽变态。我只是没料到你以我的女朋友身份出面，他还敢欲染指。他已经找过你好几次都被我挡了，我怕他不死心。你要小心些，这些有钱人不是变态就是疯子。”唐龙彦不无担心。 我讪笑：“在上海这个地方，他姓成的奈何不了我。” “你就是这个傲气，所谓忠言逆耳啊。我说的话，你还是上点心。”他的口吻含有些许嘲弄。 事情果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下班的时候，一个服务生送来一大束火红的玫瑰。上面的卡片上落有成季仁的大名。在同事讶然的目光中，我把花丢进垃圾桶中。他约我共进晚餐，我冷笑。在我眼里，他此举正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和贺齐朋一起吃晚饭时，说起这件事，他竟也有几分惶恐。并告诉我此人非同寻常，仗着财大气粗，巴结了一些官场的人，明着是合法经商，暗中有些仗势欺人。好多女人毁在他手上。他也告戒我要谨慎对待此事。 我的心里犹如吞下无头苍蝇，再好的美食，也索然无味。 第三十九章 爱的回忆 美好的日子就像城楼顶部的钟摆，日日在心间唤醒记忆。也许当初轻率的离开本来就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那么今天的黯然神伤也只是徒然叹息。其实在我的心头，除了对唐龙彦存有一丝愧疚之外，我不敢奢望他的原谅。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是我自己把摆在眼前的幸福轻易丢弃了，就像灰姑娘找不到回去的玻璃鞋，痛苦和悲伤就让我独自品尝。 我和贺齐朋单纯地交往着。他请我吃饭喝茶什么的，我照单全收。 刘艳敏见我和贺齐朋在交往，倒也不再为难我。我的能力也日渐得到公司的肯定。在我的协助下，公司做成了几件单，我又加了薪。 贺齐朋叫我另租房子，说那儿太偏僻了。我拒绝了，什么原因倒也说不上。可能我这个人恋旧情结严重些吧。 夏天渐渐远去，暑气也开始消散。人的一生有几个季节轮换？ 当心中的玫瑰不再开放，夏天的魅力也就黯然无光。 公司马上要举办十四年的庆典，董事会决定让刘艳敏亲自负责此次庆典的策划和安排。为了让这次庆典举办成功，刘艳敏连日来奔波与几个城市，作相应的安排。她还亲自飞往北京去请一些重要人物来捧场。 而唐龙彦主抓业务，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轻轻地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我径直推门而进，唐龙彦正两手抱胸，闭目养神。我的进来他不加理会。 “唐经理，你呆会儿要去参加一个洽谈会，现在已经将近十点了。”要不是见他屋里没半点反应，我才懒得管他。 他半晌才睁开眼睛，懒懒应道：“知道了。”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这段时间老见他加班，这么拼命地工作无非是博得美人一笑，我心里冷笑，掩门欲出去。 “等等。”他在后面叫住我。 我转身看他，他没有抬头，声音疲惫地说：“给我冲杯咖啡来。” 我沉默地出去，一会儿，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他眼前。 “谢谢。” 一句疏冷的客气话让我觉得仅有咫尺之隔的我和他竟犹如身隔汪洋，冰凉的思绪在空气里翻涌。 换上冷静的面孔，我随他出席了洽谈会，我巧妙的提示和深湛的商理又成功地帮他完成了一次生意。他也表现不错，毕竟是经济学的高才生，他的思路比别人总略胜一畴。 “吃完饭再回公司吧。”一下谈判席，他的神采奕奕转眼消失，取代的是满脸的疲惫。 我的心里有一丝难言的怜惜，有几次我想伸出手去触摸他的额头，用我的柔情拂去他心中的疲惫。可是我不能，他是属于别人的！ 他把我带到一家餐厅，我惊讶地发现，这是我们曾经经常出入的地方。我一直处心积虑避开我熟悉的人和地方，他竟把我重新带回旧地。我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不想用惊鄂来渲染我的在意，也许漠不在乎的平静更能掩饰内心的波澜。 他自己点了菜，虽然没有问过我，但都是我喜欢吃的。这一回我老老实实地坐着，没有再胡闹点什么xo，我乖顺地喝着他为我点的柠檬奶茶。他认真地吃着饭，彼此都没有说话。突然餐厅一角响起熟悉的钢琴声，而且曲子也那么熟悉。《献给爱丽丝》，叮叮咚咚的旋律在大厅里回想，那深情的音律直渗人的心扉。 不，不可以这样的，彦！我握叉的手在颤抖，回忆竟如潮水追赴着我……。也是在这个餐厅，唐龙彦为我点燃二十一根蜡烛，并且为我点了这首曲子。他深情的告诉我：这是献给他生命中永远最重要的女人——李清琳。我躲在他怀里幸福地流泪。后来我走到钢琴边，重弹起这首曲子，这是妈妈离开我后我第一次重摸钢琴，精湛的琴技让唐龙彦大为惊叹。当我从演奏台回到他身边时，他眼里的赞叹和惊异我永远无法忘记。 或许，我曾经给他的印象，更多的是难以理解。但他都包容了，他从不特意询问我的过去，我以为我和他之间是简单的吸引和爱恋，竟不知道这爱，早已刻入骨髓，刀刮不掉，水抹不去。 我的泪细细落入盘里，我装作认真地吃饭，低着头，不让他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一块洁净的手帕递到我眼前，我惊讶地抬眸，泪眼迷梦的我正对上深情复杂的他。他的眼如此的深邃，教我如何看得透？一阵痛意急窜向四肢百骸，扯痛了我的心，牵动了一直被我掩饰得很好的心绪，泪水更汹涌地滑落。心痛，我无法抗拒的心痛！很多事情是怎么开始的？似乎已不那么重要。只是回忆起过往的每一时每一刻，浮现在脑海那犹如罗马剧院经典的画面，就那么惊心触目地唤醒我的记忆。那细微的眼神，衣襟上的褶皱，每一个举手投足，此时都似利剑挖割我的内心，我觉得伤痕累累……。 我接过他的帕子，我拼命擦拭着如雨如线怎么也擦拭不尽的泪水。我突然好恨他！为什么在彼此平静的时候，总恰如其分地撕开那份平静。 手绢湿透了，如打水里捞起的布片。他又递过纸巾，我擦了一张又一张……，突然他把我拽起，整个身子在他怀里，我已经沉浸在我酸痛的思绪中，我对他的动作，对他的举止丝毫不理会。他把我半拥半抱来到车上，然后一言不发启动车子。 车子渐渐离开繁华的都市，往郊区驶去……。一幢幢高楼大厦纷纷后退，出现在眼前的是翠绿的杨柳，葱茏的田野……这是去哪儿？我忽然有了几分清醒，侧身看他。他不理会我的疑问，只是紧抿着嘴唇，眼角有几分莫名的悲戚。他一言不发地将车子驶上高速。那是离开上海的迹象。他要带我去哪儿？我一阵慌乱。 第四十章 迷惘的旅程 “唐龙彦！”我喊了一声，我听出我的声音在颤抖，里面有几丝慌乱和恐惧。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瞥了我一眼，眼神狂乱，有几分我不熟悉的东西，然后紧抿薄唇，沉默地开着车子。 “停车，我要回去。”我火气上来了，莫名其妙地被他带走，连个方向也没有，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回去！” 他像个木人似地任我咆哮却不为之所动。路在车下一段一段退去，上海也越来越远去。他的举止让我有几分寒惧。可我与身俱来的倔强却容忍不了他的冷漠和沉寂，我突然伸出手去搬方向盘，他一时没防到我这一招，车子急速地弯扭了几下，他吓得脸青唇白，厉声喝道：“李清琳，你找死啊！” 我被他严厉冷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悻悻地撤回自己的手。说实话，别说他生气，我自己的心也扑棱乱跳，心有余悸。在高速上玩截车虽然刺激，但超出了我的水平。幸好此时周边没车，否则……！嗨！ “坐好。”他见我老实安分些许，闷声说道。 这是高速，有去难回，我无奈地在位子上坐好。听天由命吧，他总不会把我带到荒山野郊，将我毁尸灭迹吧。那倒也好，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上，也是一种幸福！我自嘲起来。凡事看开了，心结也就化了。我伸出手打开车上的音响，索性把自己蜷缩在位子上，悠闲地听起歌来。眼睛的余光中，我看到他一脸的讶然。前一分钟还在对他吼叫咆哮的本小姐我，此时悠哉悠哉，一副乐不思蜀的陶然样！甚至嘴里还得意地跟着哼几句：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不要对我不理不睬，其实我很无奈……。恍惚间，看见他唇边逸起淡淡的微笑，淡得让人心疼——。我自梦里会周公，哪管身外几多愁。也罢！ 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从梦里醒来。感觉周围太安静，赶快睁开眼睛，细看周遭，还在车里！心底一块暗石落地。唐龙彦将车子不知停在哪里，此时天色已黑，透过车窗，外面除了从路边人家窗户里散漏的微黄的光，黑忽忽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见我醒来，忙递给我一样东西。我仔细一看，是新鲜的蛋糕和鸡腿之类可以充饥的东西。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来。要死也要做个饱鬼，才不做饿死鬼呢。连赴阴巢地府的力气都没了，那不就是死不如生吗？好死不如赖活，我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在唐龙彦变幻莫测的眼里，我也决非正常。刚才还哭天喊地要回去的人，此刻似没事般美美地享受他赐予的美食。他递过一瓶水，我咕噜噜喝了大半瓶。“别呛道。”他突然笑道，刚才还紧绷的脸霎时柔和起来，在车灯下，显得无比英俊。 我暂时忘了反击，怔怔地看着他突变的表情：淡淡的笑意安静地噙在嘴角，褶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竟是无比地顺眼。而那眼里，分明是一抹若有若无的熟悉的宠溺。 他突然伸出手拭去我唇际的蛋糕碎末，那动作十分暧昧。我脸一红，飞快低头。 “你再睡会儿，马上就到。”他柔和地说，冷唳全无，只剩柔情和蜜意。 我手上的寒毛悄悄竖立，他到底怎么啦？ 我本来想问声马上到哪？又觉得是废话，问了他会告诉我吗？再说事已至此，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没有退路，我干脆再去梦我的蝴蝶，梦我的周公，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缩回位子里，酣畅大睡。车里流淌着柔和的轻音乐，像妈妈的摇篮曲伴我入眠。这一路我竟睡得无比酣畅，无比香甜。好多年以来，我没有这么安稳地睡着。没有噩梦，没有梦魇，没有惊悸，没有难受，我像一个出生的婴儿，毫不设防地在人前睡觉，而且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 因为这个人是唐龙彦！ 感觉车子在动，感觉身子在飞，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个柔软舒适的地方。有一种感觉，就算现在他带我去悬崖殉情，我也乐意奉陪！ 第四十一章 故地重游——乌镇(一)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时，我竟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双人床上。这是哪里？我一阵恐慌，爬起身，我发现这里应该是家旅店，但不是什么豪华的宾馆，单从那房间的家具布置也可以看得出来。但我突然觉得这房间是如此的眼熟，我疑惑地再看看自己，身上竟是薄如蝉翼的睡衣，而且枕边放着一套新的休闲衣。唐龙彦呢？我跳下床，冲到窗户边，推窗看外面。我立刻像个木头般立住！天！一夜之间，他把我带到哪儿？ 从我的位子往下看，分明是一个古镇风光。流水穿桥，浆橹吱呀，两岸是古镇人家。莫非我在乌镇？回头再看那房间，岂不是当年我和彦投宿的那间吗？血液直涌脑门，我感到记忆如脱柙的猛兽般狂乱奔流……。这是乌镇！他带我来到乌镇？为什么？为什么？昨夜朦胧间似乎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我以为在梦里，贪婪地攫取那份温存。 我脚软身轻，目光呆愣，立于房中。抬头看门边，唐龙彦正一身新鲜的休闲立于门槛。他的一只手斜入裤衣兜，另一只手正端着一份新鲜的早餐：油条和豆浆。 我呆呆地凝视他，仿佛相隔几个世纪后般的重逢。他默默地向我走近，他把早餐轻轻搁在茶几上，然后立于我面前。他向我展现一个非常恬和的微笑。 “怎么不换衣服就立于窗口，小心着凉。” 语气中的宠溺像极了一个细心的丈夫对娇柔的妻子的怜爱。他拿起床上的衣服，我注意到那是和他身上相匹配的情侣套装。这是他昨晚准备的？他不辞劳苦连夜奔波把我带到乌镇，他马不停蹄又准备情侣装，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为什么带我来这？”我疑惑地问道。 刘艳敏去了北京，公司一大堆事情在等着他处理，他总不可能在一夜间把办公室搬到了乌镇？抑或他来乌镇谈事？身为经理特助我竟不知晓？ 他走到窗前把窗帘掩上，笑着说道：“快去洗漱把衣服换上，当心着凉。” 温淳的话语竟有几分魅惑，我怔怔地望着他，乖乖地进了卫生间。尽情地冲了个澡，然后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当我重新出来时，他的眼神为之一亮，两眼始终在我身上逗留。 我杏眼一瞪：“没看过美女吗？” “嘿嘿。”他竟极为纯真的一笑，白衣衬托下的他，不但不见岁月沧桑中的成熟和坚韧了，此时，仿佛又见那驰骋球场的英俊男儿。 我坐在桌前，认真地吃早餐。这是正宗的豆浆，口味很纯正。油条也是刚炸的，脆脆的，酥酥的，香甜可口。我满足地放下筷子，贪婪地吸了口气。真爽！接下来是静观其变。我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他走上前拥着我的肩往外走。我也不加抗拒，随他摆布，看他将要上演什么戏？ 又一次踏上乌镇如唐诗宋词般错落有致的石板路上，走进它幽深曲折的古巷，踩着江南诗韵般的步履，呼吸着河风，感受着古镇浓郁的风俗。不少人纷纷回头，我明白我和他的出现，无意中又成了古镇的一道风景。都是飘逸出众的外表，又穿着让人遐想翩翩的情侣装，能不吸引旁人的目光？唐龙彦的手开始不规矩，它们悄悄搭上我的腰间，几欲拒绝，但害怕旁人看我们推推搡搡的热闹，也便遂了他的意，任他勾肩搭背，倘佯古镇。 乌镇位于浙北，是历史名镇，在古代是二省三府七县错壤之地。位于江浙两省交界之处。走进观前街，重游茅盾旧居，直至累了，我们坐在访卢阁，喝着醇香的江南名茶，吃着乌镇特产姑嫂饼，感受着人来人往的古镇印象。我面似平静，内心仍在滂沱，心绪难平。他为什么拉我来此地？只为故地重游吗？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第四十二章 故地重游——乌镇(二) 那一年我们刚毕业，唐龙彦拿了第一个月的薪水，然后我们在黄金周，背起背囊就出发，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天堂之地。我为他的故弄玄虚吸引了，遂随他乘兴而来。六年前的乌镇还没有今日这般热闹，它还恬静，还很淳朴。而没有像今天被刘若英和黄磊他们炒做后这般热闹。《似水年华》，一个凄美的刻骨铭心永恒思念的爱情故事，就那么留在古镇的巷子里，留在人们的记忆里，留在人们的惋叹中……。 那么我和彦呢？他曾在古河的乌斗篷船上，拥着我欣赏夜中古镇两岸渔星点点的江南之夜，那时的浆声是那么的悠远而清闲，月色如柔波，荡漾在人的心尖。他曾在那乌蓬船上，对着点点渔火，贴着我的耳背说永远爱我！ 事隔多年，为什么他会心血来潮突然舍下红尘一切，把我带到这？莫非他的心境也和我一般？我心头一抖，偷偷看他，谁料到他一直在看我。四目相视，竟有几分局促。我慌忙别开脸，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和人。 我们在镇上一家小餐馆吃中饭。精致的地方特色菜让我胃口大开，他边吃边欣赏我吃饭的样子。我瞪了他一眼。“没看过美女吃饭吗？” 他噗地喷饭，哈哈大笑起来，为我的表情。我翻了翻白眼，继续吃饭，不理他。 吃完饭后，我们继续参观了居家民俗馆，江南百床馆，修真观等。昔日较为寂静和古朴的乌镇今天人特别多，也许每个人来乌镇的目的和心情是不一样的，但我可以肯定，来这儿的人多多少少是冲着那心灵的净土来的，想在这幽深曲折的古巷中寻一个梦，想寻着青石板的足迹觅那份砰然心动的浪漫……。 回到旅馆，我已经非常疲惫。刚进旅馆，他接了个电话，他对我做了个手势叫我先上楼去。我没有看他，径直上去。老板娘见我们回来了，热情地招呼我，殷勤地为我开了房门。她笑吟吟地立于门槛边说：“你真有福气。” 我不明白她的话意，但脸上还是做出礼貌的微笑。 “你先生说你们是来度蜜月的，他说你们以前来过这，这一次是旧地重游。” 我的脸立刻绯红，先生二字一入耳，竟有几分暧昧。 老板娘是个性情中人，说话像炒豆子似地。“你不知道昨天那么晚了，本来你们住的房间已经有人订了，但你先生坚持要住这一间，说你们上次来乌镇也是住这间，说是要重温旧梦，便央求那屋里的人让出，可花了一笔钱才换到的。” “是吗？”我昨天睡得这么沉？原来发生了这么些场景我却浑然不知？ 唐龙彦静静地站立门槛边，老板娘呵呵笑着离开。我往他立的地方望去，身后是夕阳辉映，他整个人沉浸在落日的余辉里，脸的轮廓显得无比生动。 “你先生说你们是来度蜜月的……。”老板娘的话在耳边萦绕，我心跳如雷，手脚有几分麻酥的感觉。 他缓缓向我走进，我心里像揣了小兔子般惴惴乱跳。 他靠近了我，他身上的体息潜袭入鼻，却让人心悸麻乱。他伸出一手帮我整理额前有些散落的刘海。房间里一阵难言的宁静。 “这房间是你出高价换的？”我望着他的眼睛。 他平静地看着我，鼻子里淡淡的恩了声。 “为什么？”我声音颤抖。 他却不理睬我，走到床边，把鞋子一蹬，整个人睡下去。他两手抱在后脑勺，脚交叉叠着，似笑非笑，神情慵懒地望着我。 第四十三章 故地重游——乌镇(三) 我讨厌他这种故做平静的姿态，好象什么事他都是主儿，我永远是局外人，我蹬蹬几步上前，拉扯他的胳膊，“唐龙彦，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他不理会我的胡搅蛮缠，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我急了，爬到床上去，把他从那边翻转过来，让他重新面对我。他稍稍用了力，我怎么使劲，也奈何不了他。我发火了，拳头像雨点似地落在他身上。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他任我在他身上发泄，不但不制止，反儿有趣地看着我涨红的脸蛋。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熠熠的光，让人心慌意乱。他即不怕痛也不怕痒，我该使的招都使上了，却依旧奈何不了他。我悻悻地收了手，冷冷看着他，突然我抓起他的左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他来不及撤离，胳膊硬生生被我咬在嘴里。我心中得意极了，死唐老鸭，现在总该投降了吧。好一会儿，他没半点反应。我惊讶地用余光瞥他，他竟连眉头也没皱，只是一脸平静凝视着我。 我松了口，一道深深的齿印触目惊心的烙在他的胳膊上，血丝略露，再深就伤了骨头。我的眼泪涌上来，来不及遮拦，纷纷坠落在床上，他的衣襟上，胳膊上……。突然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底下，整个身子处于零距离接触状态，久违的气息席卷全身……，那曾经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啊！来不及思索，我的唇已被他吞噬……。他的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迫使我接受他的热情。他的吻逐渐狂野，吐息沉重而浓浊，浑身散发强烈的阳刚热力。我无力思考，沉沦在他的热情中。就像找到失散多年的灵魂，我们疯狂地亲吻对方，感应对方。他的一只手已探入我的衣内，覆上我的柔软，急剧膨胀的血液充斥着身体，我任他肆意揉捏。 一场意想不到的欢爱就这么上演，在江南的古镇，在古镇的江南……。我忘记了抗拒，忘记了一切的情感纠葛！我只知道我渴望这个男人，渴望他的温暖，渴望他的气息，渴望他的一切！像是亘古的呼唤和牵引，我熟悉这种感觉，就像上辈子，我们就这么狂热地纠缠着，抵死无悔地爱着对方！当一切终于平息下来，我们俩静静躺在床上，细心凝听着彼此久久难以平复的喘息声。他伸出一只手，把我揽到他怀里，我静静枕着他雄健的臂弯，凝听他激荡的心跳声。此时无声胜有声，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也是多余的。 直到老板娘在扣门呼唤我们出去吃晚饭，我们才从迷失的情绪中苏醒过来。我开始惶恐，开始害怕，我急促地躲进卫生间，我用莲蓬冲洗自己，那欢爱的余味清楚地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我心慌意乱，太不可思议了？我竟然稀里糊涂就和他……！我懊悔不已，却又找不到排解的理由和借口。 “清琳，吃饭了。”他在外面唤我。 连着几声后，我不能再隐藏了，低着头，出了卫生间的门。他打量了我一番，脸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然后牵过我的手，并排下了楼。 “唐先生唐太太，你们在这间房里吃吧。” 大概看出了我们的来历不同寻常，那老板娘给我们安排了一间上等的房间吃饭。这间屋子也确实不错，从窗户往外看，就是黄昏时候的古镇小河，有几只游船在穿桥而过，幽幽远远，意境很是别致。门一掩，是两人世界，但我仍然觉得紧张，低头猛扒饭。他往我碗里夹了几次菜，这是他的习惯，每一次吃饭的时候，他总笑我身上没几两肉，要多吃点菜。 “喝点酒吗？”他突然笑道。 我瞪了他一眼，明知我喝酒会过敏，还故意戏弄我。 “其实我好喜欢看你醉酒的模样，脸似桃瓣，肤如胭脂，眼若秋波，眉不化而飞舞，唇不点而绛红。让人见之心动，更心醉。” 第四十四章 故地重游——乌镇(四) 他对我呢喃细语，好象整个世界里只有我的存在。那眼眸，那眉端，那神情，那笑容，依旧是那么卓尔超群，那么英俊，无一不牵动我的心弦。 我仰起头失神地看着他，眼睛对上他两眼的深邃。刚毅的眉，直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心头泛起淡淡的酸楚，闭上眼睛，我避开这个曾经每一记眼神，每一道呼吸都牵引过我的男人。 一阵痛意窜向四肢百骸，扯痛了我的心，牵动了白天一直被我掩饰得很好的情绪，泪水无息地滑落。淬然一股强悍的巨大的热力蜷向我的掌心，他悄然地伸出大手覆盖我的手掌，他慢慢地移动手指，与我十指相扣。缓缓睁开眼眸，正见他熟悉的儒雅笑容。 “我已委托老板娘去寻觅一乌蓬船，待我们吃完饭后，我们就乘船去泛水，去看水里的星光和月色。去品味一下古镇的夜晚。” “真的吗？”我眼神一亮，整个人活跃起来，阴霾一扫而空。 “不会骗你。”他笑着刮我的鼻子，那动作自然而随意，仿佛之前以往的一切皆不存在。初恋的时光在瞬间倒流……。初见唐龙彦，表面上故作高傲，其实内心早已为他倾心。喜欢他英俊飒爽的身姿，喜欢他身上梨花般干净的味道，喜欢他顽谑兼或儒雅的气息，喜欢他青春自然的热情。有几次他在台上主持节目，我隐藏在人群里，静静欣赏他泰然自若，轻松诙谐地主持学校的节目，偶尔他的视线会有意无意和我的视线交集。那时以为是偶然，后来才知道是必然，因为他说过一句话：你李清琳的身影何时能离开我的视野？他其实一直在暗中关注我！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夜晚的乌镇是宁静的，唐龙彦牵着我的手坐在租来的船上。河市两边的人家，灯火辉映河面。穿梭在古镇间的小河，犹如诗行的有序分隔；灯光下的弯弯拱桥，分明是音韵的顿挫；再看那两岸高高低低的门墙，你会觉得像是线装书里的老宋体字，虽说有的已被蛀蚀得缺撇少捺，却仍不失古朴的神韵。橹声咿呀，穿过一个个古桥。星星在天上闪烁，点点散落水里，竟像鱼的眼睛，无比的灵气。月光柔软似波，在夜光中层层漾开。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相爱的人还会分开吗？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眼前的幸福来的太突然，连一点准备也没有，莫非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幻？我的心一激灵，肩头跟着微微耸动。他感觉到了，把我搂到他的胸前。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我百感交集。刘艳敏的影子随风潜入，他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的沉默，我的矜持，让我无法了解个中滋味。如果他和她已经是属于那种关系，那么我和唐龙彦之间，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偷情吗？我悲悯起来，心情顿时沉重。他似乎感受到了，低下头用嘴唇触及我的耳垂。我躲闪着，这是我们之间的亲昵动作，他知道我最怕痒了，每当他想欺负我的时候就不停地吹我的耳垂，颈脖，挠我的腋窝……。他顺着我的颈脖吻下，我羞红了脸，忙推搡他别太放肆，毕竟前头还有个划桨橹的。 船到桥里桥，我顿时被那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景而陶醉了……。粼粼的波光中倒映着两个桥孔中的同一轮明月，别是一番清韵。天上一个月亮，水里却无数个月亮。天上的月亮在水里，那么水里的月亮在哪里呢？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如与谁同？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 黑暗中，我无声地流泪，静默地抽噎，忍住痛哭的崩溃情绪，佯装着冷静的不在意……。时间在静谧中凝固着，所有的思维都漂浮在清凉的水面，僵持着，然后慢慢地散开，就像一滴水，凝结到足够的重量才滴落，然后溅起层层波纹，一圈圈地在空气里扩散开去……。 第四十五章 故地重游——乌镇(五) “我和艳敏只是简单的朋友。也许女人的心思重些，但坦白地说，我绝对没有喜欢她。”他终于开口了，幽幽的话在夜幕里随风散开。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结婚？”我哽咽着。 他牵过我的手，将它安置在他的心窝口。“因为这里，早已经被一个女人占据了。”他苦笑道。 我颤抖地抚摸他的心口，“那女人坏吗？” “坏！坏得不行了！”他有些咬牙切齿。“她拍拍屁股走人，我却为了她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我为她茶饭不思，我为她神魂颠倒，她却无情又无意。” 我的泪水落下，赌气地别开身子，“既然她那么坏，为什么你还要纠缠她？” “因为，”他扳过我的身子，不顾我的挣扎。“因为在我的心里，她已生了根，发了牙。我就是用刀子割也割不掉，用铲子挖也挖不出。”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我终于哭喊出来，而且哭得唏里哗啦。 “因为我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线希望。”他伸出手，温柔地为我拭去泪水。“你害惨了我，天知道当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有多么的害怕，惶恐，心痛，无奈。” “那你刚来时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我没好气地问道。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在刘艳敏的公司里遇见你。也许这就叫做踏破铁鞋寻无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么多年，我一直在苦苦寻找你。可你却犹如断线的风筝忽儿有些线索，好象浮现在云端，忽儿又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你当初莫名其妙地走人，我乍看见你，哪敢认你。说不定你已经为人妻，为人妇了呢。”他苦涩地抚摸我的手背，骨节分明的巴掌将我的手攥紧。 “对不起！”我偎进他的怀里，就是那一瞬间，我感觉仿佛灵魂得到了回归，漂浮有了归属，就像空中漂浮的一粒尘埃终于落定。他是我遗失已久的肋骨，他的回归，心腔中的刺痛感顿时消失！取代的是绵绵的幸福！他用他有些胡喳的下巴顶住我的头，摩挲着我的头发，贪婪地攫取我身体的馨香。我把头埋进他的怀中，感受他特别的味道。 “你那次打我的巴掌很痛哦。”扬起头，我无赖地娇嗔。 “那是对你的惩罚。”他亲昵地用手戳我的眉心。“这么多年了，也不见你长大成熟，任性得像个孩子。” “谁叫你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人家剥个精光。”我将耳朵贴着他耳朵说，不让前面的艄公听见。夜幕下，他谑笑着蜻蜓点水般在我唇际偷偷啄了一下。 我忽然明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世事如风般扑朔迷离，峰回路转属天意，谁能奈何？刚刚还是惴惴不安，神思恍惚的心情，转眼仿佛从冬天到了秋天。感谢乌镇，冥冥之中把缘分牵！ 回到房里，门一关，属于我们的空间温馨地展现出来。我跳上他的腰，两腿叉开，齐腰勾住他的腰，两手紧扣他的脖子，他张开双手抱住我的臀部，然后飞快地在屋子里旋转。我的长发飘扬，我的心情奔放！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亲昵动作，曾经我们这样恋爱着。每一次有高兴的事，他总这样抱着我旋转几圈。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久违的幸福瞬间回归！ 我们倒在床上，他毫不犹豫地剥去我的衣服，用他火热的唇吻遍我的身体，他呢喃着，他赞美着，他疯狂着将我揉捏。几乎是同时，我们将彼此的爱肆意流放……。欢爱后，我用手在他胸膛上划着圈圈，我触摸到那些丑陋的疤痕，心痛地问道：“这些是怎么留下的？” 他嘿嘿一笑说是一次小事故不小心留下的。我明白他没有说真话，那么深的痕迹会是小事故吗？天知道分别这么几年，他是如何度过的？我含着眼泪，用嘴唇去亲吻它们，仿佛那些伤痕顷刻间印在我的身躯上，竟是无比的疼痛！ 第四十六章 相逢细把相思说 重新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竟是如此清新眷美。伸出手一遍遍抚摸他的脸，那眉毛，鼻梁，眼睛，下颚，无一不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沉迷！ “你怎么会出现在刘艳敏的公司里？”我问道。 “她的父亲和我妈妈是青梅竹马的朋友，我妈原来是有工作的，在工商局上班，后来她下海开了现在这家化妆品公司。前年，她最信任的财务主任携款逃跑，公司立刻陷入困境，资金不能周转，客户信誉度大为减退，濒临破产，那是我妈妈一生的心血，她不甘啊。而恰好在那时，刘伯伯听说了，力挽狂澜，出面拯救了妈妈的公司。而我也答应了妈妈，研究生毕业后在刘伯伯的公司上班，以偿还这个人情。” “其实我明白你妈妈的意思，她不仅仅要你来这儿上班以偿还人情，在另一方面，她更希望你能娶她好友的女儿，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我有些醋意地补充一句。 他伸出右手，把我紧箍在他的胸膛上。“也许吧，但我和她之间真的没有发展到你所想象的地步。说句实话，报恩归报恩，我还没有廉价到‘卖身为奴’的地步吧。”他幽默起来，我也破涕为笑。 “你那天是真醉还是假醉啊？”我想起那一次我提出辞职后他的失态。 “你说呢？”他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遇上你，亏我费尽口舌在董事长面前推荐你，你却总是和我玩捉迷藏。有时真想找把刀子先把你杀了，然后我自刎。好歹也落得个殉情的结局，免得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元气俱伤。”他没好气地捏捏我的腮颊，话里尽是无奈。 我含着泪尴尬地嘿嘿笑着，竟是无语凝噎！ 他突然翻转身子，把我欺压在他健壮的身躯下，我感觉呼吸紧迫，他的眼里乍现一缕哀丝。“为什么要离开我？” 空气里水气骤然冷肃，我痴望着曾经被我一次次伤害的爱人，愧疚的情绪在内心翻涌。人们都喜欢折磨自己爱的人，谁知道同时却也是在折磨自己！ “因为太爱你！”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我平静地看着他惊愕的表情。 “你又在蒙我！”他闷闷地说，像个没有吃到糖果而赌气的小孩。 我菀尔一笑，千娇百媚在眉宇间流转。他惊呆了，失神地欣赏我的美丽。我把他的头拉下来，扣在我的肩窝里，靠着他我百感交集地诉说心事。 “真的是这样！因为太爱你，所以怕了失去你，彭丽的死给我带来很大的震撼和压力，我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会不会最后还是会受到世俗的冲击而分开？母亲的死是是今生最大的压力，我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永恒的爱恋？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你呀！”他从我身上撤下，侧转身，并把我的头偏过来。“听着，我唐龙彦今生只爱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李清琳！从今往后如果再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失踪，我铁定要爆打你一顿，包准你小屁屁开花！”他咬牙切齿却又深情难抑地向我宣告！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我唏嘘不已！人生得一知心爱人，夫复何求？原来我是在蹉跎岁月，虚掷光阴！六年啊，因为我对爱情的彷徨，因为我对爱情的哀伤，我轻易地放弃了那一份唐龙彦曾经用生命来维护的爱情！ 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子里，斑驳了一地。我靠在彦的身上，心绪万千。彦正发出酣甜的呼噜声，这几天他太疲劳了，这一觉他也睡得不容易。抛开公司千万条大事，他竟“挟持”他的旧情人来乌镇私会，只怕刘艳敏得知，不立刻革了他的“乌纱帽”才怪。不过，人是自私的，我倒真希望他能离开刘家公司，那总有点瓜田李下之嫌，叫我不放心。 从和刘艳敏打交道的时间中，我知道她也非等闲之辈。年纪轻轻就接管了家业，也该是非凡的女流。而且她的眼睛里明显流露着对唐龙彦的爱慕之意。想起上次她在办公室里因妒忌而羞辱我的情景，我的心情竟莫名其妙地恶劣起来。记忆的梦魇重新萦绕心间……。 谁也没有想到，正当我和彦过着神仙般其乐融融的日子时，一个像梦魇一样的人又露面了。彭丽！她经过一番打听和调查又追随彦的影子来到我们的生活中，而这一次，她摆出的理由几乎让我痛苦地想仿效母亲——去自杀！她说因为那次失误，她的肚里已经怀上了她和唐龙彦的结晶！犹如青天霹雳，我像陷入沙漠中的旅人，绝望极了。 第四十七章 悔不当初 我愤怒地离家出走，唐龙彦急得像无头苍蝇到处找我，终于在一家吧厅找到醉醺醺的我。我哭闹着，嘶喊着，捶骂着，他都一一照收。其实我也知道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堂堂男子汉落入小人的圈套中，而且因此落下把柄。 我不知道唐龙彦后来怎么和彭丽交涉，总之，他告诉我，就是死，他也不会接受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女人。我觉得彭丽太可怕了，明明知道彦根本就不可能喜欢她，她却不惜拿自己的贞操，廉耻，命运和前途来作筹码。 她邀我出去好几次，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要我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让出唐龙彦。我悲戚地告诉她，爱情不是施舍，唐龙彦也不是个物品，一个有血有肉有思维的男人，他有自己的鉴赏能力，有自己的爱情观，不属于你的东西，再努力也是枉费心机。她听后神情大骇，样子很可怕，眼睛里有一种狰狞的光，我没由来打了个冷颤。 我不愿意生活在这种难堪的状况下，我和唐龙彦决定离开上海，去一个僻静的地方过我们的小桥流水人家的日子，唐提出去杭州附近一个小城市，那儿是他的故乡。我们开始打点行装，我连陈伯也没告诉，既然我已经找到我依靠的另一半，回家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了，我要和彦组成属于我们两个自己的家。 就在临行前，彦说彭丽找他，好象彭丽说她终于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约他去商谈以后的安排。大概意思是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但她决定等生完这个孩子后，就离开上海，不再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但唐龙彦必须负担一定的赡养费。 我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固执到如此冥顽不化的地步，她那么年轻，却偏要用一份畸形的爱恋来束缚自己的青春，捆绑自己的幸福。眼看着昔日的好友这么失去理智，不择手段，我的心比黄连还苦。如果爱情可以施舍，我愿意退出这可怕的折磨。可唐龙彦他不是一件可以推让的物品，我已经尝试过差点失去他的滋味，我再也不想放弃他。事已至此，我只有默许彦去见她。 谁知道惨剧就此开始！ 不择手段的彭丽假借约他商量之际，又故伎重演，在唐龙彦的茶水中又下了药。唐一喝下就明白上当了，他挣扎着起身去开门，彭丽死死抱着他哭诉，说她如何如何地爱他，说她的爱决不亚于我给予他的，说她死也要和他在一起……。唐龙彦忍无可忍，拼尽全力给了她一掌，然后夺门而出。彭丽哭喊着只穿着睡衣追出来，唐龙彦忍着药性发作的痛苦，跑过马路，而随即追赶而来的彭丽却一头撞上一辆卡车……，唐龙彦闻讯回头看时彭丽已经躺在血泊里，鲜血顺着她的头部汩汩流出，触目惊心！ 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滴在他的胸膛上。他梦噫了几声，搂着我侧身而睡。 我的心底升起浓浓的悲哀，也许彭丽说的是对的，我对彦的爱没有她给予他的那么深。在彭丽死后，我有一种凉彻心骨的寒意！为了爱，她义无返顾；为了爱，她如飞蛾扑火；为了爱，她痴心不改；甚至搭上了自己的生命！她在用命来爱一个人啊，那么我和彦之间会有这种悲壮的情怀吗？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很可怕，如果不是我当初的无知，会让彭丽陷入如此劫难重重，万劫不复的地步吗？每一次躲在彦的怀里，我总觉得彭丽幽怨的眸子在盯着我，有几丝嘲笑，有几丝哀求。我终于投降了，我屈服在自己的心魔中，逃离了上海，逃离了彦！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彦！我可怜的彦！他为了我又饱受多少相思的折磨？为什么相爱的人一定要互相伤害？ 悄悄搭开他的手臂，我轻轻起来。推开古色古香的镂空框的纱窗，江上的风迎面吹来。一轮皎洁的皓月当空高悬，月的影子在水波中柔柔地荡漾，风过的时候，和着岸边的人家灯火翻漾成涟漪层层的波纹，无声荡漾。恰似此时的心境，无言惆怅。 夜深人独立，思绪飘渺在迷蒙的江面。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第四十八章 再别乌镇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打断我绵绵的愁绪，我的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丫头，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一个人在这儿傻吹风？”他亲昵而又怜惜地说着。 “你醒了？”我不好意思惊醒他的睡眠，歉意地说道。 “你吓我一跳了，摸摸枕边没有你的存在，我的心霎时跳到嗓子眼。真怕你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他附着我的耳朵呢喃，语气里有明显的惶恐。 我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彦。”我搂紧他的脖子，急促而坚定地说：“今生今世，我再也不离开你了。除非你不要我了，不，不，你不要我，我也要赖着你。反正我不准你离开我！”我语无伦次地叨唠着，彦快乐地笑了，他明白我的意思，一个拦腰抱起，我已在他怀里，他把我抱回了床上。“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黑暗中，我反复用手摩挲着他的脸，以感觉他真实的存在。 我们离开乌镇时，老板娘是一脸舍不得的模样。她说这么多年以来，很少遇上像我们这么神仙眷侣般的恩爱夫妻来投宿。无论从相貌上，还是气质上，都给人震撼的感觉。她嘱咐我们有空一定要再来玩，她一定给我们留出那间房。 我哑然失笑，想想前天夜里，我竟是被莫名其妙地“绑”着进来的。彦牵着我的手，微笑着和那老板娘挥别，然后带着我离开了乌镇。这个寄托着人们无数梦想和期望的地方。寻梦，撑一只长篙……。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地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别了，乌镇！别了，我梦中的康桥！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依依不舍中，我们离开了古镇。 中途，我提出替换他开车，一人开那么长的路途，也真够他受的。 他惊讶地看着我开车，而且是技术娴熟，问我是不是这几年学会的？我笑笑，简单地答道：“不是。” “你的意思你在认识我的时候就会开车？”他觉得不可思议，以一种疑惑的眼光打量我。 “确切地说，在认识你之前。”我得意地说。 “琳。”他叹了一口气，眼神深邃复杂。“有时觉得你很神秘，你的身上总有一些常人没有的东西。比如你虽然很辛苦地打工，可是你好象并不需要这些打工的钱；你很会弹钢琴，你很会跳舞，你很会打高尔夫球，现在你又很会开车，你到底出生在什么人家？你说你父母早亡，我一直认为你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或少年。可我总觉得你的身上有太多值得我怀疑的东西。”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认识我这么久，现在才想到要了解我的背景？早先怎么不问？” “不是不问，是觉得有些东西我想等你自己告诉我。你不知道当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被你眼中那独特的桀骜不逊的气质所吸引。彭丽在骂喋喋的时候，你的眼里不是委屈和愤怒，而是一抹嘲弄的好整以暇的光芒。那光芒足以吞噬一个纯洁少年的心，那就是我，从此义无返顾地跳进那可能会烧灼人的光芒中。”他故作自怨自哀的样子。 我被他的神情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初夏的初遇时光像两边倒走的杨树般在记忆里鲜活起来。“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爱你，你轻声说……。” “那时候的爱情，为什么就能那么简单？而又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想起这些感人的歌词，我忍不住暗自感伤。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与其祭奠逝去的时光，不如把握今天的时光，让爱重归！ 车子奔驰在返回上海的路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么乌镇的一日，是不是也可抵上我生命中的一年呢？或许它的价值更深远，那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啊！能够和彦再续前缘！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心头一股惆怅，大概是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吧，又要回到上海了，想到即将面对刘艳敏，心情也不是那么轻松。 第四十九章 激情飞扬 “告诉你，我是一个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你信吗？”甩甩头，不去想那烦人的问题，我轻松地调侃他…… “不是没有可能。”他以牙还牙。 “那你和我在一起不会感到害怕吗？”我用媚眼勾引他。 “怕啊。”他装作惶恐的样子举手做投降状，可在我稍一分神专注开车的时候，那只手从我的肘底下探过紧紧攥住我的乳房。 我娇颤嘻嘻，骂他流氓。 他干脆叫我把车子靠边停，然后两个人在车里肆无忌惮地温存起来。他把我的衣服从胸口褪下，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探入我的衣襟，在里面肆意驰骋，摸索，揉捏。他的唇紧紧贴住我的，舌头在里面翻腾，无一寸土不被它占领，侵蚀，沦陷。 终于有了喘息的空挡，我却脱口娇吟：“彦——。”饱含情欲的呻吟刺激了他男性的敏感，他更亢奋地攻占我的“土地”，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里到外，他吸吮着我，抚弄着我，我像一滩水，软化在他雄性的张扬中……。 好在这儿是远离人居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会去理会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车子里正上演什么“勾当”，每个人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奔波，谁还会有闲心去理会别人的琐事？而在别人眼中是“琐事”的事，此刻对于我和彦来说，是比公司大事还正经的事。堂堂公司经理和经理特助，抛开工作，抓紧时间偷情，刘艳敏若得知，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小傻瓜，不管你是谁的女儿，我不会在意。重要的是你李清琳是我唐龙彦唯一的女人，这就足亦！”他亲昵地为我拭去额头渗出的细汗，并且细心地给我整理凌乱的衣裳。天啦！我现在这副样子若有人看见，简直羞死人。脸似桃花瓣，眼若秋波含情，那眉间更是亦醉亦醒几分风骚样！ 唐龙彦亲自开车，而饱足了情欲的我，像一只憨猫，慵懒而无力地瘫睡在位子里。 快近上海的时候，我打开手机，上面竟有贺齐朋将近二十多个电话。我的心一沉，在我得意快乐的时候，我竟疏忽了他的存在。彦见我神色不对，便问我：“是不是他给你打电话了？”他的语气无比醋意。 我恩了声。 “不许和他在一起了，你是我的女人。”他霸道地宣布。 我白了他一眼，“我们只是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没你想象的复杂。” “反正他对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耍赖似地逼我保证不和他来往了。我哭笑不得，为他的赖皮。 “谁叫你在公司装作不认识我？就知道陪你那个艳敏妹妹，连她欺负我你都护着她！”我故意拽他，“没人理我我当然要找个人来陪哦。” “你敢！”他眼睛一瞪，故作凶状，随即他又叹道：“你以为那次我不让你打她那记耳光真的是护着她吗？我是怕了失去你。试想如果你那巴掌挥在她脸上了，你还能在她的公司呆吗？我可怕再失去你，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将你锁在我身边，我真怕你又突然消失。” 我的心阵阵揪痛，原来他爱我一直那么辛苦，那么执着！我却一直在怀疑他，挑衅他，折磨他。眼泪啪啪掉落如珠。 “瞧你，这么大还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流眼泪。”他宠溺地叹息，腾出一只手将我揽过去，靠着他肩头。“答应我，不要接受他的邀请了，不准和他约会了，不准和他喝茶看戏了。”他一口气说了n个限制。 “那你对你那艳敏妹妹也得保持三尺之外的距离。”我也不是省油的灯，适当地反击。 他立刻应允，他那爽快的态度让我心情愉悦起来，看来刘艳敏在他心目中确实没占到什么分量，我那悬在心底的隐隐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他回公司去处理业务了，他叫我先别回公司，好好在家休息，睡个美容觉，下班后他来接我一起去吃晚饭。 我给贺齐朋回了个信息，委婉地向他道歉，并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们之间虽不可能发展成为更亲密的关系，但友谊可以永存。他很快回了信息，问我这两天去了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思索了半天然后告诉他我和原来的男朋友和好了，或许这是唯一最真实也是最有力的理由。 他黯然神伤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祝福我，我却只有说抱歉的份。而他倒也洒脱，客气地祝愿我开心，并诚恳地说以后我们仍然是好朋友。这正是我欣赏的作风，含蓄，沉稳，有情也有意。如果唐龙彦没有再出现，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会开花结果吗？淡淡的歉意和遗憾在心里沉淀……。 第五十章 难舍难分 彦下班后直接来接我一起去吃晚饭，还是那家餐厅。想想前天我还在这里哭得唏哩哗啦，然后就被他“劫持”去了乌镇，今日我却是如此幸福地坐在老位子上。 他点一桌丰盛的晚宴，主题是庆祝爱情的延续！鲜花烛光，恍若昨日重现，那掩藏在记忆深处美好的回忆犹如大厅里流淌的音乐，悠悠漾起，散开……。 熟悉的钢琴曲又响起，彦安排我中间即兴表演一场。当我如痴如醉地弹起我们的恋爱曲：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彦非常深情地痴痴地凝视着我，仿佛这个餐厅只有我和他！我的琴艺虽不是专业水平，但四岁就开始学琴的我对琴也有几分造诣，一曲终了，餐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一个衣着精神体面的外国中年人还立刻给我送上一朵火红娇艳的玫瑰花，引得唐龙彦在一边呲牙咧嘴暗暗抗议！意思是这个老外胆大包天，当着高大英俊的男朋友给他的女人献玫瑰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幸福来临的时候总让人有几分茫然，这是害怕失去幸福的心情。由于路途太疲惫了，吃完饭我坚持要他回去睡觉，好好休息。他央求我去他那儿，我笑着说今天一定要回老巢睡觉。我在他身边，他会乖乖地睡觉？鬼才相信！想起白天时候两人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车里干那“勾当”，我的脸就火辣辣得红。 人就是那么奇怪，当激情膨胀的时候，几乎是不计地点，时间，环境而奋不顾身地去发泄，而当激情消退后，竟有几分冷颤！若那时真有人经过，那可就脸都没地方藏了。 他借着街上飘进来的光，有趣地观察我逐渐转绯红的脸，飞快地在我左颊吻了一下。 我捏了一下他的大腿，“开车也不正经。” 他呵呵笑着，愉悦似孩童。心事一解，原先挂在他脸上的冷气也荡然无存了。眉心发亮，眸光如星，整个人精神熠熠，无比自信睿智。看到他爽朗的笑容，我仿佛又看到那曾经在学校学生会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彦，那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的英俊青年，那为了爱痴心不改持之以恒在窗台下献花的男孩。 他拥抱着我吻别n次，总舍不得放手。我笑着推开他。他却不愿意松手，拥着我亲吻着嘴里还高唱张学友的《吻别》：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躲在他的胳膊里咯咯笑着说他惊扰市民，巡警会来治他罪。 “要不你就让我上去你屋里吧，这么晚了，我懒得开车回去。你就大人大度量，菩萨心肠发发慈悲姑且收留本公子一夜吧。”他耍起顽皮来。 “不可以啊。”我哭笑不得，早知道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得寸便进尺。善于游击作战，各个击破，谁要是成为他的作战目标，肯定是绝对沦陷。我掐着他的胳膊威胁他：“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你一定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我这儿是张单人床，只怕容不下你半个身子。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他翻翻白眼，摊手作无奈状。“快走吧。”我赶他。 “遵命，老婆大人。”临走还不忘揩油，拼命在我脸上亲吻几下。 目送他的车子远去，心里一阵幸福的喟叹。原来生活就是那么简单，怎么以前我就一叶障目而没有细细体味其个中滋味呢？ 回到离开几日的小屋，我稍稍打扫了一下。然后打开电脑，几个网友纷纷在指责我突然消匿没有音讯，问我去哪儿了？我一一回了言。鹰也留了言，他说已经从西藏回来了，他又发了几组美丽的照片给我欣赏，并告诉我这一次没有邀到我同行是他此行最大的遗憾。我细细品味他的摄影作品，感慨西藏的美丽。揣想着过段时间要彦带我一起去西藏，也去感受一下那人间的天堂，世界的脊梁。 和几个谈得来的网友叙叙后，我隐身去查看这几日的股市状况，特别是李氏集团的股票。虽然我在心理排斥着这个让母亲绝望自杀的男人，但内心总还有份难以割舍的滋味。就算是恨，却也觉得距离那么近。叹息处，想想我那由私生子升为李氏贵公子的弟弟如今也有十四岁了，他在李家享尽荣华富贵，我这个昔日的正牌公主却流落人间“餐风露宿”了，难受的滋味如毒蛇附体。彦的笑容清晰地闪现，心情逐渐坦然，我拥有了他，胜似世间所有财富！他是我今生的宝藏，依偎着他，我可以挖掘无限幸福！ 在电脑前坐了一两个小时，我觉得累了，习惯性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呼吸一下夜里的新鲜空气。顺带也欣赏一下上海的美丽夜景。突然我的视线凝固——那辆神秘的黑色轿车又出现了。由于是夜里，它停放的位子刚好是背光处，看不清楚车号。但一种惊悸却无由端产生。分明有几分熟悉感在心头萦绕！可我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跑回到床头的包里拿出我的手机，犹豫了片刻，我握着它回到窗边。拉好窗帘，我偷偷掀起一角，按下那熟悉的号码。 第五十一章 忠贞的守候 手机没有立刻被接通，彩铃响了好一阵子，就在我快要掐断它的时候，他接了电话。 “喂，清琳。怎么啦？想我啦？” 他的声音有几分瞌睡的痕迹，我有些怀疑我的判断，但我还是冷静地编着：“彦，我晚饭吃得少了些，现在肚子好饿哦。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无限风情地撒起娇，然后握着听筒，耐心而又紧张地等他回话。 他在电话里笑了下，竟有十足的宠溺：“知道了，宝贝。你等着，你的彦哥哥马上就给你带吃的过来。” 我的心幸福地跳动，可那惴惴之感仍在心间缠绕。“可这么晚了，你住的地方又离我这那么远，算了，我忍着点，你就别过来了。”我故意说道。 “废话，你饿了我还睡得着吗？等着我，傻丫头。啵。”他对着听筒亲吻一下急急收了线。 楼下那黑色的轿车启动了，几乎在他挂断电话的同时。我跌坐在地板上发呆，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好半天，我思绪混乱极了，怎么理也是如麻。我衣服也没换，穿着睡衣，蹬上拖鞋，往楼下冲去。 车子在原地停住，唐龙彦手里提着东西出来。 “你怎么不在屋里等？”他抬头猛然看见路边站立的我。 我不吭声，一语不发地走近他。仰起头，我凝视着他深邃黝黑的眸子，里面充满了疑惑。 “你是从哪儿来的？”我颤抖着问他。 他听到我的问话，稍稍一愣，然后平静地笑着回答：“当然是从家里来的。” “你骗人。”我哽咽着冲进他怀里，用拳头捶他的胸部。“明明一直守在我的楼下，还骗我回了家呢。” 他的背一僵，“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注意到这车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停在这儿！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抬头望他。 他低下头，凝视我的脸，“舍不得你啊。” 原来他一直这么痴守着我，我傻啊我。我突然想起那次他醉酒我把他送回家，而后不久他的车就停在楼下，其实那天他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醉，他在试探我的用情？这个傻瓜！我掂起脚跟主动去亲吻他，他腾出一只手搂住我的腰，配合着我。我们相拥着在宁静的街头，爱意如潮水汹涌澎湃。初秋的风有几丝凉意，他把买的东西放在我手里让我提着，然后蹲下身背我上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趁我吃东西的时候，他竟摊开身子霸占我的单人床。 “那我睡哪儿啊？”我极为不满。 “睡这啊。”他指指他的胸膛。 “压死你。”我跳上去，还故意摇晃几下。 “哎哟，别，别，我的姑奶奶，姑小姐，你再折腾，我可真受不了。”他连连求饶，我偷偷地抿着嘴笑。可怜的彦，人长得高大也成问题。 “还是去我那儿吧。”他央求我。 “都大半夜了，还折腾来折腾去吗？”我白了他一眼。 “可见不到你我更睡不着，只有你睡在我身边，我才感到踏实。”他抚摸着我散乱的长发。 “为什么要在我的楼下那样守着？”我支起上半身，手肘撑在他胸上，以掌托腮，认真地问他这个问题。 “这叫守株待兔啊。”他嘻嘻笑道。 “这好象不是你唐龙彦的风格啊。”我噘起嘴巴。 他突然叹了口气，好象心里憋闷已久的闷气终于得以畅通，伸出手，他捏捏我的鼻子。 “你莫名其妙地突然和我玩失踪，天知道这次突然相逢是属于哪出戏？我肯定不能贸然出招，我得观察你的生活习性，你的朋友范围，甚至我得搞清楚你是否已是他人妇？”说到这，他用力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哎哟一声喊疼，哇哇嚷道：“掐我干什么啊？” “就掐你，不掐你不解心头恨！好歹你让我痛苦了六年，现在也该轮到我‘报仇雪恨’了。”他的手假装捏我趁机在我身上图谋不轨。 我被他挠得咯咯笑起来，左右躲避他的袭击，头发散落一枕头，单人床也被折腾得吱吱嘎嘎响着。 第五十二章 同居生活 睡了一夜我的小床，第二天一早我的小‘窝’在唐龙彦的雷厉风行的行动下彻底被端了，全部被转移到他的地盘。也好，有人包吃包住了！我又开始了和彦的同居。 白天在公司，我们“相处如宾”，晚上回到家，俩人尽情享受爱的甜蜜。我们沿着记忆的路线，重温爱的甘甜。上海变化很大，原先许多舞厅已经改成酒吧或其它休闲场所。假日他放弃他的车子，骑着单车带我重游外滩和黄浦江……。 其实美丽的爱情是人的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味，有了它，任何烦恼，痛苦，皆化为云雾悄然散去。日子不再沉重，心情不再跌宕起伏，生活也单纯起来。唐龙彦尽量不出去应酬，晚上回家吃饭的时间就多了。每天炒几个口味好的小菜，品尝着生活的真谛。喜欢他在我洗菜时从背后抱着我的感觉，喜欢靠着沙发慵懒地枕着他的大腿看电视，喜欢他从浴室抱起我的感觉，这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呵护！ 也许这就是幸福！ “起来了，小猪。”唐龙彦对着我的耳朵吹气，痒得我美梦顿失，慵懒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他含笑的星眸。 “你好过分哦，这么早就吵醒我。”我噘起嘴巴。 他俯下身在我的额头给了我一个早安吻。“再不起来就迟到了。”他宠溺而无奈地说着。 “哪有？你比我一个人睡时早叫了半个小时。”我不悦地嘟哝一声。 “什么？”他瞪着我，一脸愠意。 糟糕，不小心说漏嘴，这不就是不打自招，告诉他我天天节省吃早餐的时间睡懒觉吗？他的手立刻揣进我的睡衣里一摸，“好你个死妮子，怪不得排骨多多，根本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告诉你，本公子口味改了，不喜欢骨感美人，更喜欢‘环肥’了。” “杨贵妃有什么好？哪有本小姐性感？”我一见他真的有几分生气，忙娇嗔一声，使出独门绝招，薄如蝉翼的睡衣一散，立即摆出倾国倾城的笑靥，风情无比地瘫软在他的怀里。 “你要死啊，小祖宗，要迟到了！”他低吼一声，立刻缴械在我的迷魂阵里，手不规矩地上下图谋，一波波欲望被撩拨起来，要命，连布阵的主人也迷失了方向，竟然随他摆布，毫无抵御之力！ 都是自己惹的祸，经理和特助一起迟到了！ 当我气喘吁吁地走进办公室时，邓秘书关心地问我是不是感冒了，脸色如此绯红。我尴尬地告诉她不是，而是闹钟停了，误了时辰。无意斜睨到他的谑笑，不由暗暗握拳头警告他。他闷笑着疾步逃进经理室。 刘艳敏表情严肃地在传达某些精神，我这个特助当然得奋笔疾书为唐经理记录。我非常不习惯参加这种会议，气氛沉闷，领导者也作古正经，没有一丝微笑。而唐龙彦正坐在刘经理的旁边，她时而低头对他耳语什么，好象挺信任他似的，什么事都征询他的意见。我的心情不由沉闷起来。突然唐龙彦悄悄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是他临时画的漫画：一只小猪正生气呢，嘴巴噘起好高，上面还挂了几个可爱的油桶。他在骂我呢。这不就是我目前的表情吗？ 偷偷瞪了他一眼，他正诙谐地冲我眨眼睛呢。死唐老鸭，回去再跟你算帐！明白自己有点失态，忙垂襟正座，平息自己的情绪。 午餐时，洁姐找我一起去吃饭。因为我和唐龙彦的关系尚未公开，所以我们一般不在公司一起吃饭，除非出去吃。我们俩在餐厅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边吃饭边聊天。洁姐说我最近的脸色很好，人也格外精神些。我嘻嘻贼笑，不予解释。我突然看见唐龙彦端着饭在找位子，洁姐顺着我的视线也看见了，他抬头刚好对上我的视线，犹豫了一会儿，便直接过来。我的心暗暗跳得慌。 “两位美丽的女士，我可以在这儿坐吗？”他礼貌地说道。 我故意保持沉默，洁姐马上热情地说道：“当然可以。唐经理太客气了。很高兴和唐经理一起用餐。” 他毫不客气地在我的对面坐下来，眼睛往我身上瞟了一眼，“不知这位美女乐不乐意？”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公共场合找我茬的。趁洁姐不注意，他冲我挤眉弄眼，我不动声色地在底下用脚睬了他一下。他刚好把一块肉夹进嘴里，痛地嘴巴微张，然后强忍着痛意平静地咀嚼着。 洁姐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暗潮汹涌，见我由着性子冷落上司，也不主动热情地回话，她着急地用手掖掖我的胳膊，意思是叫我礼貌些。 “唐经理。”我终于开了口，而且语气非常客气，我看见洁姐微微吁了口气。“听说你是个非常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不知可以帮个忙？” “李特助有何指教？”他饶有兴趣地和我玩捉迷藏的招招。 “可否帮忙把这些肥肉消灭掉？”我殷勤地捧起菜盘。 我的一语惊到两个人，一个是不可思议，一个是敛容皱眉。唐龙彦略微思索，然后接过我的盘子把我的肥肉全夹到他盘里去，我得意地嘴角噙笑，洁姐却仍是一脸惊异。事后她还佩服我的胆量，敢挑衅高贵的上司，也算有胆识。 我捂着肚子闷笑。结果饭后我被他抓到里面的办公室严厉“惩罚”了一下。弄得我出来时不得不竖起领子遮住脖子，那里有他留下的“犯罪”痕迹。 第五十三章 自做孽 不可活 我不明白在我上班的时候，有谁会急着找我？除了工作上的关系，我在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朋友。中学时的几个闺中密友早就不再联系，嫁人的嫁人，出国的出国。我刻意不和她们联系只是为了隔离那年少的青涩经历。 当我赶到公司对面的咖啡馆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陈伯！我惊讶不已。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我？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按奈住心中的惊讶，悄然来到他的身边。岁月的流逝在这个老人身上也烙下深刻的痕迹。我记得我离家时他还壮实，脸色也红润些，而现在明显有些苍老，背也有些微窭。 “小姐！”陈伯一见我，神情颇为激动。 我拉开椅子，安静地坐下。“有事吗？” “小姐，”他神情较为慌乱，他往四处张望了一下，“出事了，家里出大事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压住心中的疑惑，平静地问道：“什么事啊？” “这里说话不方便，请小姐换个地方。”陈伯的额头热汗涔涔，好象烦躁而忧虑不已。 我们来到附近一僻静的公园角落。 “什么？”我听完陈伯的叙述，大为惊讶。原来霸占李家主人席位的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带回的所谓的李成明的私生子李冬浩竟是个不明身份的野种！他根本不是那女人和李成明的苟合“产品”，而是那女人和别人的偷情种！可怜李大老板还不惜逼死原配，把他们母子供为菩萨般在李家奉养！今日终于落得个吐血卧床的地步！ “小姐，李总他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他昏迷前嘱咐一定要把你找回去。” 终于又发现我存在的价值了？我在心里冷笑。这个世界上滑稽的事实在是太多，有些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发生在我身上。一阵心酸打脚底升腾……。 “小姐，跟我回去吧，现在李总需要你，李家需要你。”陈伯哀求我。 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我淡淡地说：“对不起，陈伯，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得回去了。” “哎，小姐，你还没有答复我呢？”陈伯见我要走，急得要命。 “回去告诉你的老板，我现在有工作，我可以养活我自己，不劳他神了。” “可你不能不管李总啊，这个时候他最需要你。”陈伯急得只差掉泪。 “自作孽，不可活！”我轻蔑地丢下一句，挺胸离去。 好久，我还看见陈伯呆呆地立在原地。我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态度过分冷硬，或许伤害了这位老人的心。想想在那个家里，他算得上一个对我好的人了。他和陈婶打我记忆开始就住在我家，料理李家的家务，陈伯对于我的父亲也算是忠心耿耿了。特别是当年我因误会唐龙彦而伤心欲绝，失魂落魄地回到上海，全靠陈伯悉心照顾。可我的傲气不允许我轻易低头。当年李成明为了那女人给了我一记巴掌，我哭着冷笑着坚决离开了李家，任他后来怎么哀求我，我也绝不屈服。而且上大学时，我销毁了一切可以证明我是李成明女儿的档案，父母一栏是填孤儿。除了每月按时给我打一笔高昂的生活费之外，我从来不愿意见他。我流浪，我痛苦，我彷徨，他可曾经求我宽恕他当年那无情的一记巴掌？ 他和他的老婆儿子住在豪宅里，而我可怜的母亲十几年来孤独地沉睡在冰冷的坟墓里。 我不想直接回到办公室去，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胸口阵阵堵闷，无比疼痛。明明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我不是巴不得那女人倒霉吗？为什么我反而高兴不起来，心却更痛？ 第五十四章 渔庄散心 “李特助，唐经理叫你去他那儿。”一见我进来，邓秘书赶忙告诉我唐龙彦的吩咐。 我轻轻哦了一声，稍稍整理了一下云鬓。推门而进，唐龙彦一见到我，赶快从椅子里跳起来，走到我身后急急关了门。 “找我有事吗？”我故意低头，不让他看见我刚刚躲在电梯里流过泪的眼睛。 他却偏偏用手托起我的脸庞，观察我的表情。“你到哪？刚才谁找你了？” “你知道我出去了？”我故作轻松地一笑。 “你哭过了？”他眉头一皱。 我轻轻拂开他的手，“没事。” 他从背后抱住我，我脸一红，“彦，这是办公室。”他老是在办公室这么欺负我。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放开你。明明心中有事却故意在我面前隐藏。我不喜欢这样，琳。”他苦恼地对我说，“我是你最亲密的人，我希望能分享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快乐和忧伤。” 我感动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忍不住掂起脚跟吻上他的嘴唇。他借势将我紧紧搂住，反过来狠狠吻我的唇。我娇喘微微，他及时刹了车。他附着我的耳朵谑笑道：“这是办公室。” 我的脸无比娇羞起来，他顺势在脸上啄了一下，松开我，并帮我整理头发。 “晚上我要听到答案，而且，”他凑过来，“晚上，我还要再好好享受一下美人在怀的滋味。” 我用拳头捶了他的胸膛：“去，不理你了。” “走。”他突然说了声，并抓起椅子上的外衣。 “去哪？”我疑惑的望着他。 “假公济私。”他诡秘一笑。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整个人舒畅极了。原来他借外出谈业务的机会带我去兜风。车子从内环高架经卢浦大桥往南，沿浦星路一直往前行使，到新闸航路左转，直奔东方经济城北，他说带我去一个渔庄——老甲渔庄，听说那儿的甲鱼特别有名。夏天逐渐散去，秋的影子若隐若现。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尽情欣赏着路旁的风景。田野里一片丰收的前兆，水稻的谷穗沉甸甸的，让人看见就舒服。 我们在一栋精致的别墅前停下来。庄主从里面出来热情地迎接我们，原来这渔庄是一个集娱乐和美食一体的度假之地。庄主家的院子自种的玫瑰花开得非常漂亮。我们先被安排到一间屋里，三面全是玻璃，两面临水，不远处是美丽的田野，还有几口池塘，视线很开阔，竟有几分“开轩面场圃”的田园意境。 坐在屋里，品尝着主人亲自沏的上等的碧螺春茶，欣赏着窗外金黄的阳，心情自然是无比舒畅惬意，刚才积压在心中的郁闷渐渐散开。喝罢茶，唐龙彦架起钓竿，临池垂钓，我屁股颠颠跟在他后面，做着小跟班做的事，比如给他递递水，擦擦汗，或者曳曳线。没看过唐龙彦垂钓过，他老夫子打坐，一本正经，可能是他虔诚的态度感动了池塘里的“小龙王”，竟然在一个小时后也弄上几条鲫鱼来，活泼乱跳的，煞是可爱。 中午我们点了个胖头鱼，鱼头做成垛椒鱼头，鱼身和鱼尾就梢梢用油转转，做成精美的鱼汤。我还特意点了个酱爆螺蛳，有点甜，有点辣，我这个正宗的阿拉人吃惯了甜食，肯定被这道菜辣得眼泪鼻涕流。然后手忙脚乱地找面巾纸，洁白的面巾纸被我糟蹋了一大包，唐龙彦有趣地欣赏我的狼狈模样。 不过说句实话，这辣椒自有它的魅力，这么一折腾，心口的郁闷消散了许多，胃口也好起来，硬是比往常多添了一碗饭，乐得某人大叫“孺子可教也”，而且一再强调如果我日日保持今天的饭量，不出一个月，我肯定身材不亚于杨玉环。我才不中他的圈套呢，故意扯高气昂地对彼人云：本小姐欲参加下一届亚洲小姐竞选，所以从明天开始继续我的减肥计划！他当即毫不客气地对准我眉心敲了个爆栗子，疼得我眼泪快逸出。 夜幕降临时分，我们回到市区。 第五十五章 浅说心事 柔和的壁灯淡淡地洒在卧室里，我和彦肩靠肩，脚绊脚依偎在床上。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此时的境界——两人自在地躺在床上，聊天说话，逗笑抑或温存，没有了外界的喧嚣和干扰，没有工作的烦心，不必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两人世界如此静谧温馨。而我的心情在彦刻意的抚慰下平静了许多。 情人的眼里容不下沙，我不想再对彦隐瞒什么，至少我得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他。能够和他走回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生活赐予我们最大的造化，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担忧。想起白天在办公室里他为我担心的神情，我的心头就感动不已。 “什么，你说你不是孤儿？你有家人？”唐龙彦惊讶不已，他眼睛里满是疑惑，怔怔地望着我，欲语又止，认真地听我诉说。 我叹了口气，低眉淡淡说道：“我母亲早死了，是因为我父亲有了外遇而自杀的。我父亲是个风流倜傥的商人，我的母亲是他一见钟情的女人，他费了好多心思才娶到我美丽的母亲，却在婚后不珍惜她的感情。因为他的家世，因为他的地位，好多女人对他趋之若骛。逢场作戏尚且作罢，可是有一天他却告诉我的母亲有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想给她个名分。在这一夫一妻的国家里，这样的要求无疑是把母亲逼上绝路。母亲一怒之下悬梁自缢了！” 话未完，语气已哽咽，但我强忍着泪水，故作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道伤口已经没那么深刻了。彦心疼地把我揽入怀中，我继续诉说陈年的往事。 “而我的父亲却在我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让另一个女人带着他们姘合的儿子住进来，取代了李家主人的位子。而我却因为在那女人进门时骂了她一句就被我父亲煽了个耳光。从此我就在外面租房子住，不再回到那个肮脏的没有温情的家。” 事隔多年，年少时那份青涩的悸痛早已随风而去，如今我是很平静地向彦说起那些尘封的记忆，包括我后来的自暴自弃，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跟随他们喝酒跳舞等等让人心痛的往事。 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还痛吗？” 我微笑着，泪水不再流，是因为他的存在。 “琳，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怪不得那时候你的脸上很少有笑容。你知道吗？就是你那美丽的忧愁紧紧抽痛我的心，让我情不自禁想呵护你，疼爱你。”彦深情地诉说。“你知道吗？每当你打我眼前走过时，你那飘飞的长发总是左右我的视线。” “可是我那时却不懂得珍惜，反而让你受尽委屈。”我心疼地将上身匍匐在他胸上。 他的手在我的脑后轻轻缭绕我的头发，“傻丫头，那算什么委屈啊？我现在不是抱得美人归吗？换句话说，我的投资有回报嘛，套用大学那帮哥们的话说：你唐龙彦这小子没亏本，好歹也是赚了啊。你那时有好多爱慕者，看到我唐龙彦终于赢得美人芳心，硬是气得生生吐血呢。” 我扑哧一笑，泪水反倒逸出些来。我知道他是怕我难过，故意那么说逗我开心。我感动地依偎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凝听他有规律的心跳。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整张脸无比英俊，我感触地用手抚摩它，心事一旦敞开，便如潮水般纷沓而出……。 “可笑的是，事隔那么多年，命运却跟我那可恨的父亲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还是掉泪了，莫名其妙地掉泪了，不是因为想念母亲，却是一种难言的心痛！ 彦把我紧紧搂住，用温柔的唇吻干我的泪水。我翻转身，将脸贴在他的颈脖，“那个据说是他和那个女人在外面野生的儿子竟不是他亲生的！是那个女人背着他偷汉子养的，他竟糊里糊涂就帮别人抚养儿子，却听任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面漂泊流浪。” 我终于委屈地哭起来，所有的压抑一旦有了寄托那便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我的眼泪鼻涕全擦在他高级洁白的衬衣上。他温柔地轻拍着我的肩头，我的背，像呵护一个孩子般耐心而体贴。 “那是对你父亲滥情的惩罚。”彦开导我，“不过，你父亲今天能来找你，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和恩怨，你父亲也一大把年纪了，你做女儿的能体谅的也就多担待一下。” 第五十六章 爱人的安慰 心结就像毒蛇盘踞我的心房，唐龙彦的话让我感到心口一阵刺痛。我用力推开他，倔强地扭转身子不理他。 “怎么啦？”他不解地看着我，“生气了？别，别。”他把我拉回怀中，我拗着不依他。 “你呀，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站在你父亲那边说话，我的意思是你父亲他遇上这种事也算够倒霉的，可幸的是，在历经这么多事后，他终于明白了是非对错，他肯来找你，肯定是他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啊，明白吗？” 他怕我生气，急着解释说明，头上都逸出汗了。 “什么叫不跟他一般计较？”我闷闷地问。 他握着我的手，真诚的说：“就是，就是你以后别再把烦心事放心上了，开开心心生活就ok了。” 我能开心吗？陈伯的话又在耳边回荡，“你父亲老毛病又犯了，正在医院抢救。你去看看他吧！”我的心又生生地痛起来。我要去看他吗？我想去看他吗？心一阵阵绞痛。 我轻描淡写地对彦流露了一些家事，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告诉他我就是上海财富数一数二的李成明的女儿！因为好多事情在我头脑中还是一团乱麻。 “好了，别想了，你答应我今天晚上要好好陪我一下哦。”他凑过唇，吻我的脸和脖子，直至胸口。我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语言顿时变成了浪费，我娇吟一声，配合他的激情。也许暂时的情爱可以帮助我抛开那些烦恼吧。他拦腰一抱，我整个身子落入他强健的臂弯里，他把我抱到卧室去。 在重逢的日子里，每一分钟都是那么幸福。洗着残余他汗味的衬衣，做着他喜欢吃的饭菜，每一件别人看起来烦琐的家务，我却是无比欣悦地做着。枕着他强健的大腿看电视，靠着他宽阔的胸膛睡觉，无一不是幸福的感觉！忘却那些烦恼吧，我在内心安慰自己。 半夜醒来，却再也睡不着。凝听着身边彦熟悉的呼吸声，我心事重重。皎洁的月光挥洒在窗台上，白天陈伯带来的消息又萦绕在心尖，像块巨石压在我心口，让人喘息不得！我将自己靠紧他，他无意翻转身，将我搂紧怀中。从他的双臂间探出头，我依赖着靠着他，枕着他，感受着他的存在。眼前的拥有至少可以抵退一些烦恼，痛苦。我发誓，不管再遇上什么风雨，我一定要守卫彦这份爱！ 他突然梦呓一声：“琳，我爱你。” 我颤抖着用手去触摸他的脸颊，彦！我在心里无声地呼唤。我明白你的心！感谢那个栀子花初开的夏日，因为那个偶然，让我拥有了你。而那时的我，却那么幼稚，那么无知。也许我不知多少次伤害了你！而你，却如校园里那株香樟树，默默守候着我们的爱情！感谢命运！感谢生活！我会永远爱着你！ 悄悄下了床去客厅里取水喝，端着杯子人却像呆子似地立着。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的故乡就在上海，而我的亲人呢？泪水悄然滑落，滴在杯子里。突然冰凉的肩头一阵暖活，彦无声无息地从后面拥抱我。 轻轻接了我的杯子，然后把我温柔地搂至胸前。“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开伤心？”他的语气里满是怜爱。 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散开的睡衣里，贴着他滚烫的肌肤哭泣。 “傻瓜，明明割舍不了那份亲情，却偏偏倔强得要命。”他叹息着，以手轻拍我的背。 我抬起泪眼，声音嘶哑地哭喊着：“可我还是恨他！我恨他！没有那个女人，妈妈不会那么绝望，不会自杀！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我都不原谅他！” “琳，不管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天塌下来有我在你的身边。我发誓今生今世永远不会离开你的！”他把我搂紧，低下头用唇封缄我的眼泪和委屈，然后拦腰把我抱回床上。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吧。”黑暗中他静静地说道。 我心头一抖，脑子仍是一团混乱。那墓碑上刻着李成明的大名，这就是我一直不敢带他去祭奠我母亲的缘故！ 第五十七章 挑衅 公司的十四周年庆典晚会终于快要落定了，听说为了这一次的庆典，刘艳敏颇费了不少心血和精力。好多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捧场。不知道他好了没有？我的心总莫名地难过。如果他身体已经恢复了，肯定也会来出席这场晚会的。在这偌大的上海，谁又会忘记大名鼎鼎的李成明？ 查看着李氏的股行，这几日竟是下跌的迹象！李成明把家事处理得很好，报纸上竟未见他丑事的宣扬，只是有几条简讯说他身体微恙，暂时在接受治疗。我记得当初我执意离家出走时，新闻界传说李成明的女儿远赴欧洲留学了。这就是李成明的商人本性，用心良苦。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李成明有能力摆平这些事的。 我神思有些恍惚，邓秘书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清琳，刘经理找你。”她告诉我这件事，我有几分惊讶。 我是隶属于唐龙彦，一般只对他负责，很少直接和她打交道。她今天点名找我，我倒觉得有几分异常。 果不出所料，刘艳敏见到我时脸色很难看，神情颇为激动，甚至有几分兴师问罪，几分愤怒，几分嘲弄。 “原先听别人说你李清琳善于用美色，今天倒真让我开了眼。来公司没几天，先是迷得开发部的小何晕头转向，后来听说又勾搭上本市一有业人士——贺齐朋。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趁虚而入，借我这段时间公务忙，你竟然敢抢我的男朋友！” 她当头给了我一顿羞辱。我静静望着她，不急着发言，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侮辱。 她走到我身边，审视着我，然后哼哼冷笑起来：“我说你李清琳也懂个是非好歹吗？你以为以你的能力可以和我竞争吗？你也太自恃自己的美色了！他唐龙彦是在为我们刘氏服务，我吭一声，他享尽荣华富贵；我勾勾手指头，他立刻就是平民百姓，什么经理的头衔他还可能拥有吗？” 她得意忘形的脸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动。我把翻涌上来的情绪尽力往回压下。 “请问刘经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去上班了。”我的语气极为平淡与不屑。 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得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她情不自禁嚷道。 “我很清楚，刘经理。我记得公司有一条规定：上班时间不得谈私事！我手上还有好多事，我去上班了。” 我的话音未落，刘艳敏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我脸上，清脆地可以在空气里溅起涟漪，我愤怒地望着这个骄傲且狭隘的女人。 “这一掌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她蔑然地碎道。我冷冷地看着她，慢慢地吐出寒气十足的话：“要想得到一个男人，先去证实一下那个男人是不是也喜欢你！别像一条发疯的母狗一样到处乱咬人！” “李清琳。”她尖叫着。 我骄傲地挺起脊梁，昂首走出她的办公室，无视她气成猪肝颜色的脸。 我没有回办公室去，我径直走进了电梯。也许这就是我的致命弱点，永远受不了别人的打击，受不了别人的侮辱！历经多年，我还是没炼就金刚之身。我不是神仙，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而又不愿意被别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 我茫然地走在街上，秋日的阳光很温暖，但我却觉得有几分凉意。为什么我和彦的爱总不能遂人意？也许一个刘艳敏我并不会太把她放在心上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唐龙彦自己没有投入过的人，我也不会太忌惮。但令我惶恐的是唐龙彦为了我势必要做出某种牺牲。换句话说，刘艳敏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她还会容忍我们俩在她的地盘上存在吗？ 那么我又该怎么重新安排我和他的生活？我是真的想辞职了，可这一次我既没有回她一个耳光，也没有甩门就走人，因为我得顾及彦的面子，彦的情绪。我不想让曾经为我付出这么多的男人太为难。我该怎么办？ 梧桐树叶开始变黄，一阵风起，几片叶子悄然在风中翻旋，幽幽落地，提醒人们秋的存在，又一个冬天就要来临。我缩了缩肩头，委屈的泪水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 一辆车子悄无声息地在我身边停下，我惊讶地一回头，车门忽然打开，我被两个男人强制挟持入车！ 第五十八章 绑架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大骇，我拼命地挣扎，愤怒地斥责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可他们根本不理会我，直接把我塞进车里。两个高大的男人把我夹在中间，让我动弹不得。我整颗心坠入寒湖，冷气打脚底升腾。会是谁如此对待我？我的脑海中闪现刘艳敏那张骄肆的脸，难道我前脚离开她的办公室，后脚她就跟踪而至？这是我从所未有的遭遇，恐惧瞬间席卷全身。突然前座有人回过头来。 “大小姐，李总要见你。”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前座响起。 一张记忆里的脸从前面慢慢转过来。高朋！我的脸顿时煞白！ 我明白了，我这是“绑架”，幕后指使者是李成明！我悲愤极了，用力甩开攥住我胳膊的那几只手。自从我执意离开那个没有温情的家庭之后，李成明也多次找过我，但绝对没有用此种方式“招待”我！ “小张，放开大小姐，别伤了大小姐。”高朋假惺惺地提醒手下。 我怨恨地盯着他，一个长期为我父亲效劳的副总。也算一条忠实的狗了，帮起主人来算计我。你等着，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有那适当时候我定将此仇报！ “放我下去，我要回去上班了。”我生硬地说道，语言冷漠无比，没有一丝感情色彩。 “大小姐，李总吩咐，请你无论如何要回去见他一面，就是绑着，也要让他见到你。请你见谅！”高朋一脸无奈和歉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自古真理。他也是一介办事员，我倒也没办法奈何他了。只是那李成明，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难道真的是假太子不存在了，就要我去替补吗？虽然表面上我愤愤不平，但内心升起隐隐的忐忑，肯定出了什么大事！若非情非得已他不会如此对待我。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那个叱咤上海商界的赫赫有名的李成明吗？一场意外的打击使得他如此憔悴！高大的身子静卧在床上，脸上瘦削，已没有几两肉。曾经那么英俊，红润的脸，那么神采奕奕的人，如今却病恹恹的。我忍住辛酸的泪水，故意摆出我冷漠的面孔。 他见到我时眼睛无比愉悦和惊喜，随即轻轻挥挥手，守候在病房里的手下纷纷退出。房间里只剩我和他，空气冷肃得有几分骇人！ 他拼命挤出一丝仁爱的微笑，我看了更心碎。 “琳儿，你终于肯来看我了！”他激动地开口说话，却牵动了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几乎已经伸出手想去安抚他，可手臂却似灌浆，提不起来。我别过脸去，狠心听任他痛苦地平息咳嗽。 “琳儿，我知道你恨爸爸，一切都是爸爸的错！我不怪你。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在外面打拼，爸爸知道无论用什么也——。”他又咳嗽起来。“也赎回不了今生所亏欠你们母女的罪过。特别是你母亲——。” “别提她，你不配！”我尖锐地制止他。 “琳儿，爸爸知道你心头委屈，这些年见你在外面一个人生活，爸爸是连肠子都悔青了。可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爸爸的。爸爸老了，这病也不知道能够挨到明天还是后天，爸爸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有一事拜托你。”他急切而诚恳地凝视着我，眼里是我久违而又熟悉的疼爱。 曾几何时，我是他骄傲的公主，得意的女儿！第一次骑单车，是他扶我上路，第一次学开车，他亲自坐在旁边陪着我……，记忆打脑缝里拼命钻出来，赶也赶不掉！别开头，不让他看见我泫然欲泣的模样。 有人在敲门，进来的竟是我们家的律师——赵大成律师，还有陈伯。我的心似乎有几分明白。今天此行是李成明在操纵一切！视作心肝的宝贝儿子竟然是野种，那种玩笑对李成明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陈伯激动而热情的招呼我，我机械地应了声。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赵律师当着父亲的面，向我宣读了父亲早已拟定好的遗书：李氏集团所有产权和家业全属我李清琳一人所有！ 我冷冷听完赵律师宣读遗嘱，仿佛此事不关己似的。心里是无限的悲戚和悻然，那个居心叵测费劲心机赶走母亲的女人，到头来却是两手空空被赶出了李家大门！世事难料，个中滋味谁明了？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李成明的此番“心意”，如果他认为用家产可以赎回他曾经犯下的过错，那我宁愿选择妈妈的重生！可那可能吗？答案是永远不可能！那么这些所谓的家产对我来说又有何意义？ 第五十九章 家产和爱情 那个冰凉的雨夜又在眼前轮回，那记清脆的耳光从记忆的隧道里乍响，鞭打着我疲惫的灵魂！我愤怒地望着那个疼爱了我十七年的男人，绝望的悲哀蜷缩在内心，像看一个陌生人般，我冷冷的，冷冷的，转身跑出空旷压抑的大厅，奔进那凄风冷雨里。“回来，你给我回来！”李成明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后面紧紧相缠……，我发疯一般往前冲，泪水在风中飞舞，心痛在雨里翻涌，妈妈，妈妈，眼前晃动的只是她的面容……。 “你们费心尽力把我弄到这儿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我冷笑。“那么，您给我听清楚：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施舍的！” “孩子，爸爸知道无论什么也无法弥补自己曾经所犯下的罪过，但你的血管里毕竟流的是我李成明的血！李家的产业必须由你来承担，这算是爸爸求你了。” 病床上苍老的声音让我心肉颤抖，那忏悔，愧疚的语气之中包含那么熟悉的慈爱！曾经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多么的娇宠我，疼爱我！带我去骑马，打高尔夫球……。为什么命运捉弄人，所有的幸福过早的埋葬！母亲的死也带走了我最后的父爱，曾经在我眼里是英雄，是偶像的父亲在我眼里变得那么庸俗，卑鄙和肮脏！我选择了鄙视和抵抗他的方式和他周旋，他给我金钱，我却挥霍他那廉价的父爱。我躲避回家，我讨厌那女人和那个从头到尾我也不愿意让他做我弟弟的人。 忍住胸口的泪水，我昂起胸膛，用极为冷峻的声音疏离地说道：“今生无所恨，只恨我姓李！收起你的惺惺作态，我不稀罕你的‘赏赐！’” 我转身准备走人。 “清琳——”。李成明悲哀地叫道。 “大小姐，你可不能这样？”陈伯慌了神，忙劝阻我。 “陈伯，你自己多保重！” 我毫不留情跨出门去，门外的保镖立刻递给我一件东西，我仔细一看，是我的手机。肯定是刚才在车上的推搡时不小心掉出去的。那人恭敬地把手机交到我的手上，我沉默地接过。唐龙彦一直在联系我，他竟一口气打了几十通电话，还有信息。不断询问我在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他非常担心我。忽然我的心格外温暖起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始终在牵挂我！担心我！疼爱我！我的泪水逐渐盈眶，连忙打开手机给他回话。 “清琳！”他的声音很激动，也很欣慰，好象我的突然露面让他觉得无比的舒畅。“你在哪儿？我到处找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心情不好，在外面随意走走。”我掩饰自己的情绪，安慰他。 “心情不好怎么不找我？”他一阵埋怨，“你突然失踪，我可急得要死，打你手机又不通。我都快发疯了！” 听到他如此在乎自己的声音，我泫然欲泣。 “是不是刘彦敏为难了你？”他沉默片刻，担心地问道。 他已经知道了刘艳敏找过我的事？怪不得如此担心我。我一时也不知该对他说什么，脱口说道：“彦，我想你。”我呼唤着他，不管自己是身处人声噪杂的街上。 “傻丫头，你吓死我了。”他长吁一声，语音里满是宠溺。“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看看时间，还是上班时间，他也不方便出来，明天就是庆典晚会，今天各个部门事特别多，只有我这个恃靠着有唐龙彦这把大伞遮翳的特助才这么“悠闲”。 “你别来接我了，我先回去做好饭，等你下班一起吃。” 他略一思索，“也好，那你一个人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马上就回来陪我的娘子共进晚餐。” 我听到他说娘子二字，脸顿时绯红起来，刚好衬映天边的残霞。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悟：人的一生中，金钱固然吸引人，但缺乏感情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豪门深似海，男人和金钱的结合往往孕育婚姻的危机，我的父母就是典型的论证。我拒绝李成明的“恩赐”其实是一种明智的抉择。我决定不管遇上什么挫折，经历什么磨难，我一定要捍卫我和彦的爱情。能重新拥有他实属幸运，我不能再错过他。 第六十章 幸福 我炒了一桌的好菜，摆好了碗筷，却接到唐龙彦不能回来吃饭的电话。他电话里的语气满是抱歉，刘艳敏要他和她一起去陪一个重要的客户，他再三推脱，也无济于事。他叫我先吃饭，别等他了。虽然他在电话里再三道歉，而且拼命说好话，却难以排遣我心中的怅惘和失落，辛辛苦苦费了一番精力做了一桌菜，结果却要我一个人面对，那种滋味不言而喻。可嘴上我还是强作平静地安慰他放心去。 一个成功的男人身后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那么就让我做这个伟大的女人吧。我自嘲地解下围裙，去厨房洗手。 压下心口的无奈，我开始打扫厨房的卫生。自从脱离了李家大小姐的生活，我已经学会了照顾自己。妈妈在世的时候也很勤快，虽然家里有佣人，但她也不是个耐得住清闲的人，卧室，客厅总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也许我也遗传了妈妈的几分习性吧。 一屋子的清冷衬托那满桌菜的凄凉，就像一个人请客，菜做好了，客人却一个没来，主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我只装了半碗饭，强打精神地吃完它，而且还是靠泡点汤，其实那些菜根本没动什么，我放下筷子，看着那桌上的菜发呆。我想起刚才在医院的情形，一种难言的孤寂和彷徨遽涌心头。父亲遽然苍老的面容刺痛我的神经。我应该高兴才对，这么多年，心里装着对他的仇恨在外面漂泊，不就是巴不得听到他们倒霉的消息吗？为什么一旦他有困难，我的心竟然还是那么沉闷？ “爸爸知道无论什么也弥补不了曾经犯下的罪过，可是你血管里毕竟流的是我李成明的血啊！”那张苍老的脸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动……。 我惶然地收拾碗筷走进厨房，水龙头上的镜子里印着我苍白的脸。头脑中快速闪现儿时父亲和我一起玩耍的笑声，欢闹声……，我的头疼痛的厉害，我两手无力地撑在水池边上。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拦腰抱住我，把我从晕眩中惊醒过来。 “彦！”我激动地叫了声，侧身凝视身后人，为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无比喜悦。 “在想我吗？这么出神，连我进来了也不知道。”他嘻笑道。 “谁想你啊？自做多情。”我故意摆出生气的脸。 唐龙彦将他的脸贴在我的后颈窝，亲昵地摩挲。“对不起，宝贝。” “你不是陪客户在吃饭吗？”我按奈住心头的欣喜，语气柔和些许。 “放心不下你，酒过三巡，那客户眼睛全在我们年轻美貌的刘经理身上，我便借口上洗手间，然后趁机脚底揩油——走人。” “那不就是临时逃脱，放鸽子吗？刘艳敏不生气吗？”我有趣地问道。 “我在路上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胃不舒服，先回家了。这一招叫‘先斩后奏’，她也拿我没办法。” 他说着把我翻转过来，让我的前身对着他，他的嘴毫不犹豫地在我脸上揩油，上下磨蹭，吐出的酒气顿时让我觉得犹如醉酒，整个人也眩晕起来。 他哈哈大笑，松开我，他知道我对酒严重过敏，他再不“释放”我，我可就要现原形，露出我的“仙女”本色——腾云驾雾。 “娘子，快给你相公装碗饭。”他往餐厅走去。 “从饭店回来的人会没吃饭？”我故意拽他。 “我只陪他们喝了点酒，吃了点菜。我打定主意回来吃我娘子亲手做的饭菜哦。” 他像个孩子似地得意得向我邀赏，脸上的表情非常可爱，完全没有平时在公司里严肃的神态。我微笑着把饭端到他面前，他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以手托腮，看他吃饭，心情异常地好转起来。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瞬间的满足！爱人是什么？他就是影响你生活的“晴雨表”，让你欢喜让你忧。当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主宰你的思维，控制你的情绪，那么你对他的感情，已经是无可救药了。唯一的出路是：乖乖地当他的老婆。 “你在笑什么？”他不满意我突然的窃笑，好象我隐瞒了什么好听的心思，故意不让他听似的。他像个顽皮的孩子缠着我问。 “我笑你吃饭的样子很好看。” 他瞪了我一眼，“你老公什么时候不帅？” “厚脸皮。”我伸出手去刮他的鼻子。 “嘻嘻。”他风卷残云一会儿工夫就吃了一碗，他把碗往我手中一递，“再来一碗。” 我惊叫：“唐龙彦，你投过胎了？猪出世的吗？” 他嘿嘿一笑：“我是猪，你不就是——，”他凑近些，对准我的耳朵说了俩字：“猪婆！” 我尖叫，举拳揍他，他哈哈大笑躲闪着。 幸福就像窗外的星星，满满地流泻在银河里。每一颗星星代表一个爱情故事，每一个爱情故事演绎着一个人生哲理。悲欢离合是弹指之间的事，珍惜眼前的幸福就是最大意义上的诠释人生！ 第六十一章 情欲和爱情 一阵翻云覆雨的彻底欢爱后，我疲惫地像只被宠养的猫咪，全身无力地倚靠在他的臂弯里。他的手轻轻梳理我的长发。 “今天刘艳敏找过你？” 他问及白天的事，一道阴影又上心头，我轻轻喟叹一声，答道：“是的。” “她为什么找你？她有没有为难你？”他表情严峻，且有几番冷肃。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告诉他实话。他听后半晌沉默不语，松开我，支起半个身子，去床头柜边找烟，默然点燃，淡淡的烟雾在我周围的空气里漾着。 我也坐起身，呆呆望着他。一缕烟袭入口中，我轻微地咳嗽了一下。他立刻掐灭烟头，把我揽回怀中。 “琳，我想好了，等过几天公司的庆典晚会办完后，我就辞职。其实明摆着的事，我不能让你夹在我和刘艳敏之间受委屈。虽然我已多次委婉地告诉她我对她绝无男女之意思，但有了一个彭丽之鉴，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个彭丽，刘艳敏这样对你，已经说明她的态度。我原先是考虑公司刚刚在转轨，我一下子走人，那是对刘伯伯和艳敏的不负责任。所以我想等公司情况好转些再辞职。但现在看来，我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我不容忍我的女人在我的身边受到丁点欺负和委屈。 我静静听完唐龙彦的心声，眼眶霎时湿润起来，我挺起胸，主动送上我的红滟柔唇，他细心吸吮着，一只手探入我的睡衣中，轻揉慢捻抹复挑肆意驰骋，我立刻激动地呻吟起来。他把我重新放倒，强健的身子严实地覆盖着我，嘴唇一刻也没有撤离我的阵地，顺着脸和脖子一直延伸到高耸的圆浑，我娇喘如急浪，身子像蛇般在他赤裸的体下尽情地扭动。情欲再一次演绎浪漫的夜晚。 彦说过他最迷恋我的身子，我遗传了有着江南美女风范的母亲的容颜和晶莹柔嫩的肌肤，而我往往也会在高潮时撇下平时在人前的那份冷傲，热情地迎合他。他最喜欢看到我这副陶然娇憨的情欲迷离模样，他说只有在这时，他才最真实的感受到对我的完全拥有。于是他千方百计寻找诱发我情欲的根源，有时一下班我还在厨房洗菜他就会不安分地将手伸入我的衣内，当我的激情撑涨我的衣裳时，他会将我抵在水池旁边的大理石上，温存许久，所以有时做一顿晚饭要花上一个多小时。 爱情是情感和情欲的结合物，只有欲的结合那不叫做爱，只是纯生理的发泄；只有思维的情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柏拉图的精神恋，经不起时间和世俗的考验，它会在时间和世俗中受到严峻的冲击和洗礼。我原来非常排斥男人，可我的生理的发展却违背了我的意愿。当我曾经非常顽固而可笑地抵御唐龙彦的情书和玫瑰时，那个雨夜突如其来的亲吻侵蚀了我的理念，我竟开始迷恋他的唇香和体味。 可是那时的骄傲禁锢了我的本意，明明在人群里为他的背影砰然心悸，明明在乎他的眼神，他的关慰，却又总是用冷漠阻隔彼此的心意。 现在回想当初母亲死后我暗暗发誓坚决不接受男人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被自己心仪的男人的宠爱，其中当然也包括性爱。 其实这六年来，说自己没有梦过和唐龙彦交欢那是自欺欺人。女人和男人对待欲望的态度是不一样的，男的可以自行解决或者随便找个没有任何瓜葛的女人发泄，而女人却可以选择隐忍。这就是两千多年中华民族文化遗传的性精神美德。虽然现在的女性已经解放了，男的可以嫖“妓”，女的也可以找“鸭”；男的可以包二奶，养小蜜，泡情人，女的也可以找小白脸，泡帅哥。而我却怎么也走不进那种撇开传统思维的现代情欲观，我不喜欢被别的男人看中我的身体。 我在闯荡的岁月中，也碰上不少觑觎我身子的好色男人，可都被我毫不留情地驱赶。在这个情欲横泻的世界里，洁身自爱是我的固执的原则。我讨厌那些像花痴一样的女人，为了金钱和享受，不惜出卖自己的肉体。 爱情永远是美妙的，而随之而来的婚姻往往又是令人恐惧的。当青春不再，当激情消殆，婚姻的危机就犹如航行在暗礁上的一叶舟，摇摇欲坠，危机四伏。 也许母亲的死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悲痛，更有震动。如果爱，终究是这个结局，那么在爱来临之前，我宁愿选择躲避。因为这个心态，我曾经一次次伤害着这个男人。现在细思，颇觉心有余悸。如果没有他的坚持，我们还会如此亲密地相守在一起吗？ 唐龙彦已经好几次提起结婚这件事，可我终究有些彷徨。当岁月流逝，当红颜老去，那么唐龙彦会永远像现在一样迷恋我？宠爱我？在意我吗？我仔细凝视激情消退后酣睡的他，心绪复杂。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英俊的脸庞，眉毛，额头，鼻子……。他是属于我的！ 第六十二章 情人和老婆 白天唐龙彦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我们在人前也尽量保持距离，不让别人看出我们的关系。直到晚上回了家，两个人才有自由亲热的空间。 唐龙彦这段时间很忙，回家的时间也晚些。他一般不会带我去应酬的，理由有三：第一，我不会喝酒。用他的话来描述，像我这样上等次的美女出席，别人肯定要敬酒，那么我的陪同肯定是增加他的“负担”；第二，鉴于我有羞花闭月，沉云落雁之美貌，不宜太露面于其他男人的眼前，所谓秀色可餐也只仅限于他唐龙彦一人。上次带我去富丽华陪那个成总吃饭就是失策；第三，因为我的强烈要求，不想在公司人前暴露我们的秘密关系。带我去应酬，我肯定会提早现形——一喝酒就往他怀里倒，无疑是把我们的关系昭告天下。 中午洁姐陪我去买东西，从超市里出来后，觉得渴了，便拉着洁姐去一家档次较好的咖啡屋喝咖啡，她觉得有些惊讶。 “清琳，我觉得你挺潇洒的，依你的收入经常进入这么高级的场所好象有些不符合实际。说实话，你呀，鬼灵精怪的，一会儿朴素得像个高中生，一会儿奢侈得像个公主。说句实话，一杯咖啡上百元，若不是有人请客，我才不敢到这种场合来呢。” 我嘻嘻笑道：“反正是我请客，你就放心喝吧。我是单身贵族，赚多少花多少，怕啥。” “你呀。”洁姐亲昵地以指尖戳我眉心。 我继续嬉皮笑脸地和她开着玩笑，突然我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高朋。他正和一个人在喝咖啡，眼睛却早在打量和注视我。我美好的心情顿时破坏。努力压抑不自然而来的恐慌，我面视平静地对洁姐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怎么啦？”洁姐诧异。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收敛微笑，淡然说道：“不喜欢这种咖啡的味道。” “什么？” 不理会洁姐的瞠目结舌，我拉起她的手往结帐台去。 “小姐，你的咖啡已经有人帮你付了。”服务台的小姐礼貌地告诉我。 一回头，正对上高朋友好的笑容，我却还在记恨那天的绑架之仇，心里气着呢。“自做多情，谁要你无事献殷勤。”我心里懊悔地嘀咕。 洁姐似乎明白什么，她关心得问：“是不是遇见什么不愉快的人了？” 我嘿嘿虚笑尴尬掩饰过去。 唐龙彦今天又到陪客户应酬，回来时累得快散了架，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为他放好一池热水，然后服侍他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我给他擦背捏腿，他舒畅地享受我的温存。他的疤痕在热水中触目惊人。我心疼地小心擦拭。他经常锻炼，骨架很结实，肌肉也性感极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家的重要性，妻子的伟大性了。”他在大发感慨。 “用词不当，唐经理。”我故意拽他，“第一，这是你的金屋，不是我的家；第二，我是你的情人，还没有升级为你的妻子。” 他哈哈大笑起来，为我的“精辟论断”。 “丫头，说句实在话，你喜欢做我的情人还是老婆？”他继续围绕着敏感性问题和我兜着。 我白了他一眼，哪有这样问的？ “嘻嘻，其实我倒希望你永远做我的小情人——哎哟。”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揪了大腿。“你这个坏妮子，我还没说完了，怎么下手这么重啊。”他没好气的看着我。 “这是对你嘴祸的惩罚。”我故作生气的样子，哪有当着我的面说自己永远做情人的话。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肯定是我的正牌老婆。可是老婆也可以做情人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永远保留一份属于情人间的浪漫。” “自己洗，哪有这么多歪门邪说。”我把手巾丢给他。 他嬉皮笑脸把我拽住往水里拖。 “要死啊，我衣服都湿了。”我被他抱进怀里，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裸体，脸竟也有几分羞涩。虽然夜夜同眠，我身上每一寸“土地”都被他开垦过，可我还是放不开那份羞涩。 他三下五除二地扒掉我的衣服，让我裸裎在他怀里。他的大手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游走，我可以感受到他澎湃的激动。明明是累得快虚脱的人，怎么顷刻间如此生龙活虎，分明是骗我给他免费洗裕。 可我已经顾不上和他理论了，他两三下就缴械我的武装，我慵懒得像只宠猫，匍匐在他胸前，任他舔洗着我的身体。 浴室里春光旖旎……。 第六十三章 阻碍 我已经沉沉睡去，突然听到客厅有说话声。黑暗中我摸了一下旁边，他不在床上。我是怎么到床上来的？我模糊记得自己在他强悍的冲击下情欲迷离，欲死欲生。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白天那么忙，到了夜里，强壮仍似豹，好象有发泄不完的精力。而我在他的调教下，偏偏沉湎于那份激情。我脸微红，摸索着起身，往门边走，没开灯。 是彦的妈妈！我呆住了。其实我应该想得到，刘家这么重大的活动，她肯定会来参加的。唐龙彦来刘氏集团工作本来就是为了他妈妈。 我屏住呼吸，凝听他们谈话。 “我说了，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你绝对不可以再和她在一起。你必须和敏敏订婚！”她口中的她是指我吗？我心茫然。 “妈，我可以为了你在刘氏集团卖命，但我绝对不答应离开清琳。” 果真是我！我两腿发软。记忆如麻，我想起唐曾经带我去过他家。他爸和他妈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很少管他。爸爸是市里的副市长，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可他的身上没有半点官家子弟的迹象。而且他在学校也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他为人很低调，虽然性格开朗乐观，但决不炫耀自己，连追我时也是实实在在的努力，没有半点卖弄家世。 我和他初交往时，他母亲也没太赞同。虽然唐龙彦没有对我说起他母亲对我的印象和评价，但从她不断盘问我的家世以及听说我是个孤儿无意间流露一种失落时，我就明白她不太满意我。碍于唐龙彦的固执，她才保留了她的意见。如今我和彦的重新交往肯定会激起她的不满。 “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着艳敏这么优秀的女孩不要，偏缠着那无门无路且无情的女孩。我就不明白她有什么好？难道你忘了当初她抛弃你那时的惨样吗？你是伤疤结了忘了痛。你自己想想你身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唐母愤怒的声音如同一记沉重的鞭子鞭打在我惶恐的心头，疼痛不已。 “妈，清琳是个好女孩。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听见唐龙彦激动的争辩声。 “我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总儿言之你必须和敏敏结婚。否则我将永生不认你这个儿子！”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们的对话逐渐模糊。黑夜中，我惊讶不已！他身上的疤怎么和我有关？我脑子顿时糊涂起来，混乱的思维充溢心房。我不知道他们后来还争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妈妈什么时候走了？我双手抱膝呆坐在床上，不敢出去和他母亲打招呼。 彦终于进来了，他打开灯，惊讶地发现我呆坐在床上，他挨着我坐下，轻声问我怎么不睡觉？声音里含有难以掩饰的疲惫。 我忧伤地问他妈妈走了吗？他沉默片刻，轻微地叹了一口气。他问我是不是早醒了，我不置可否。他靠近我身边圈住我。“丫头，什么也别瞎想，父母的思想总与我们相背。只要我们有耐心，什么事都能解决。” “你妈妈反对我们在一起，对吗？”我悲戚地仰头问他。 “没事，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毕竟我们分开六年了。在她的眼里，巴巴地指望刘艳敏做她的儿媳呢。” 他苦笑着轻轻拍打我的背，眉间浓缩的愁绪让我明白他妈妈的来访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意。我突然扯开他的睡衣，他惊讶地望着我仓皇地在他的背上，腿上寻觅那些丑陋的疤痕。我悲伤地问他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他静静地凝视着我，忽然宽松地微笑着。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一次小事故而已。你别在意。” “骗人，你这些伤疤是和我有关的。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泫然欲泣。 “你这丫头分明早就醒了，怎么不出来和妈见见面呢？”他很自然地把他的妈改成了我的妈。 我看着那些已经结痂的疤痕，心疼地摩挲着。“告诉我，彦，这些疤到底是怎么落下的？”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里尽是难言的酸痛，而那眉端攒聚的无奈更是揪痛我的心。 我的眼泪纷纷撒落，他心疼地把我搂进怀里。长叹一声，终于说出当时的原委。 第六十四章 伤疤的缘由 我莫名其妙的失踪，他急得像个疯子般到处找我，却杳无音讯。估计我已经离开了上海，他便黯然神伤回到了我们读大学的城市——他父母所在的地方。他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寻找一切途径打听我的下落，他母亲很担心他。因为怎么寻觅也始终没有我的音讯，他绝望得以酒浇愁。有一次开着他母亲的车子晚上出去和朋友喝酒，喝着喝着聊起我，他更伤感，不顾朋友的规劝，拼命把自己灌醉，而且还强行自己开车回去。 结果出了一场车祸——他整整昏迷了一周！当时他的母亲看到血肉模糊的他时，以为他活不过来，当场昏厥不醒。好在他福大命大，在医生的极力拯治下，在母亲的细心照顾下，他终于苏醒过来。由于当时伤势过于严重，他硬是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才彻底恢复。而且当时也多亏了刘艳敏的父亲从国外请来外科专家，他的生命才得以延续，他身上的伤疤才最大限度地得到痊愈。 伤痊愈后，他着手考研究生，把思念我的痛苦化为读书的动力。 我大声哭起来，像做错事的孩子想通过哭泣来缓解内心的愧疚和难受。他竟然为了我受了那么深，那么痛的苦！而我那时，竟然那么绝情地离开他。我是一个自私的女孩，我不配做他的女朋友！我不配得到他的爱！怪不得他初见我时神情是那么冷峻，其实他在压抑那份对我无望的爱！ 我哭着逃离他的怀抱，他讶然地看着我莫名的举动——我边哭边收拾我的东西。他气愤地追过来，一掌拍落我手里的衣物。“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不告诉你你又不放过我，告诉了你你又要离开我，我唐龙彦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我要怎样做你才能珍惜我而不再离开我？” 我哭得身子颤抖，腿软腰搐。 “你是个好人！而我，从头到尾才是坏女人。我傲慢！我自以为是！我不知好歹！我轻易地为了一个彭丽就放弃了我们的爱，才导致你受那么多苦。其实你妈妈说的对，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你应该去找刘艳敏，她家世好，人又聪明能干。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 唐龙彦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他紧攥住我的胳膊，捏得我好痛。 “李清琳，你给我听清楚：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你！鬼才会去找那个优秀的刘艳敏呢。我只爱你一个，明白吗？”他拼命摇晃我的身子。我哇得一声嚎啕扑进他裸露的胸膛，委屈地蹂躏他的胸肌。 他把我抱到床上，又是亲吻，又是抚摸，又是轻揉，软语温存，竭力哄着我，好半天我才安静下来。 他再次问我为什么当初要选择离开。我哽咽着诉说彭丽的血太触目惊心！我无法忍受笼罩在彭丽死亡的阴影中仍然和他若无其事的亲吻做爱。彭丽的死我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初我不任性地隐藏自己的真心，彭丽也不可能趁虚而入，他也不会因此而招惹上她；如果那次喝酒他理智些，没有让彭丽的阴谋得逞，彭丽也就不会以孩子为要挟，赌上自己的青春和命运来和我争他。虽然彭丽的做法我很愤怒，但她的鲜血打垮了我的自信，我觉得我对他的爱没有彭丽那么坦然而深厚，虽然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疯狂。如果我们当中有谁能够理智得退让一步，那么她的死亡或许可以避免。我觉得我们那时如此残忍地对待已经怀有他身孕的女孩来说，太尖锐，太自私了些。我害怕有一天因为彼此爱的不够而最终要分离，所以我仓皇而逃！ 彦认真地听我剖析完当时的心境，突然他喟叹道：“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但这种自私必须建立在两相情愿的基础上。彭丽是带着飞蛾扑火的疯狂心里去追寻她不太实际的爱。也许她的爱是神圣的，但是不择手段的做法害人害己。” 他突然不说话了，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中，这种沉默几乎让人窒息。空气里流淌着冷肃的气流，只是中秋，但却让人感到虚无的凉意。我揣着几分悸惧从他怀里直起身。 他抽起烟来，神情有些忧郁和烦乱。烟雾弥漫中我觉得他的脸很模糊。我欲开口问他时，他突然下床去。我抑郁地望着他莫名的举止。他出去了，好象走到旁边的书房，不知道在那儿干什么。正当我心情郁闷时，他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进来了 第六十五章 彭丽的日记(一) 我惊讶地望着他递给我的东西。 “这是彭丽的日记。”他神情抑郁地告诉我。 我无法形容我惊讶且混乱的心情，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一时也不想追问原由，我颤抖着接过他递给我的东西。这是一本彭丽生前的几本日记本。我指尖发颤，慢慢翻开日记： 五月九日晴 今天我和清琳一起去阅览室看书，回来时经过球场，看见我们的学生会主席唐龙彦正在和他的同学打球。唐龙彦的球打得多好啊！他英姿飒爽地驰骋球场，我无法克制偷偷仰慕他的心思。他那么出众，几乎学校所有的女生都在暗恋他。但他又是那么高贵，我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既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有过人的才智，更没有出众的美貌。我忍不住偷偷打量旁边的李清琳，我是多么羡慕她啊！有那么多男生偷偷喜欢她，可她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她如一株出水芙蓉，不矫情，不做作，所以我喜欢和她做朋友。 她这个人有几分清高，更有几分自傲，可其实私底下她也很脆弱，因为我看过几次她偷偷地躲在蚊帐里面哭泣。她的身上一定蕴涵着许多故事！我主动接近她，我真的很想成为她的朋友！ 我们太投入地聊天，突然，一个球砸到李清琳的脸上，我惊讶地发现肇事者竟是唐龙彦！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悲哀，原来男人都是好色的，一张秀丽的脸竟可以让篮球队的球王心猿意马而让球失控，砸上无辜的清琳。当我看见唐龙彦惊慌失乱而又情意缠绵地看着清琳时，我忍不住失控地大骂他……。 五月十日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除了工作从不主动搭理我的白马王子今天竟破天荒地请我吃巧克力冰淇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竟想从我这儿打听有关李清琳的消息。 生平第一次我是如此记恨父母没有给我一张过人的脸蛋，也生平第一次我是如此失控地妒忌一个人来。我觉得李清琳这张脸分明是祸水……。 五月十一晴我发现令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一向是女生倒追的唐龙彦竟然屈尊大肆公开追求李清琳，洁白的情书和娇艳的玫瑰不知刺痛多少人的心！也深深打击我的自卑！他何时看懂我无声的眼神啊？ 看到她把唐龙彦的情书和花毫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里，我的心有说不出的畅快！ 六月二十快放暑假了，我问清琳假期怎么安排，她说先回家去母亲的坟上祭奠一下，然后准备一个人去打工。我听她说过她是孤儿，所以我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不管怎么说虽然我的父母很平庸，但毕竟健在。 她在我眼里是个谜！那么出色的男人她都不上眼，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她好象对男人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我也和她讨论过爱情观，她说这辈子她很难谈恋爱。我心里窃喜，至少是唐龙彦自做多情！ 六月二十一日学校后天就要放假了，我又一次看见她把洁白的情书和鲜红的玫瑰花丢掉，我心疼地要命！要是这些花是送给我的，我一定要去买个漂亮的花瓶装饰这些花。 我问她为什么不接受他？她说对他没什么感觉。我有些愤怒地刺激她说他是如何如何地优秀，有那么多的女生如过江之黥想得到他。她却冷笑一声：他唐龙彦再优秀，连给她提鞋子的份都没有。 …… 六月二十三日我觉得漂亮的女人都有几分自命不凡。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如此卑微地乞求她的爱时，我觉得难受极了。 明明是热脸贴上冷板凳，李清琳根本不买他的帐，对他不加理睬，他却硬要凑过来问我们，其实主要是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明明是我的行李大，她只有一个简单的背包，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她的包。好在李清琳又一次摆出了那种拒人千里的姿态，望着唐龙彦尴尬的神情，我是既得意又怅惘。 第六十六章 彭丽的日记(二) 九月十九日 今天唐龙彦在食堂和李清琳发生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我都为他不平，她李清琳再美丽，也不该如此糟蹋他的感情。当我听别人眉飞色舞地描述这些“新闻”时，我的心剧痛起来。 他躲在学生会办公室偷偷地吸烟，他还喝了酒，脸色憔悴地让人心痛。 我劝他别那么不现实了，明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他却粗暴地叫我出去不要烦他。我一时气不过冲他大声嚷道：你拽什么拽？再怎么也是自做多情！人家李清琳蔑视你，根本看你不上眼！她还——，她还说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他被我的话深深刺激了，像个木偶般呆坐着，然后他的眼里闪现一种可怕的光。“她真这么说的？” “为什么要骗你！你是傻子还是瞎子？她明明每天把你送的花呀信呀全丢进垃圾桶里糟蹋了，你还那么幂顽不化地坚持你的幼稚的行为！她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我不顾一切地把我心里掩藏的话全部倒出来，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甚至还借机对他倾诉了我对他压抑已久的单恋……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哪来的勇气和力量。 九月二十一日我做梦也想不到太阳也有从西边出来的时候！唐龙彦竟答应我做他的女朋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今天神智很清醒，没有昨天的醉意和昏沉。 我不敢对清琳说，整天我是偷偷乐…… 九月二十九日我终于觉得李清琳是真的不喜欢唐龙彦，她现在在和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孩交往。我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放着唐龙彦这么优秀的男人不要，她偏偏选择宋纪岚？ 她好象对我和唐龙彦的交往漠不在意，从不询问我。但我自己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下意识有些避开她。我发现我们俩无形中冷漠了许多。原来爱情和友情犹如熊掌和鱼！ 十月四日我是在恋爱吗？我发现和唐龙彦的交往也不尽人意。名义上是他的女朋友，除了在大众场合公开搂过我的肩头，私下里他却对我冷冰冰的。 今天是他一个好友的生日，他没叫我陪他去庆生日彦。相反他带了他以前交往的一个女孩去了。我等他回来责问他，他却嫌我罗嗦。我好害怕他冷峻的眼光。半夜里，我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十月十日他接连几日躲着不见我，我好害怕，担心他提出分手。我不想失去他！我好象找个人来诉说一下，但我发现没有谁可以接受这份信赖。我和清琳好象到了没话可说的地步。她好象很忙，过得很充实。天天忙着和宋纪岚约会，脸色也好多了，样子很平静。倒是我，日日憔悴不堪…… 十月二十日我受不了唐龙彦的冷落，今天晚上，我守在他寝室楼下，可他一见到我，不但没有半点温存，反而烦躁地叫我别傻了，他根本就不爱我，只是当时一股气愤。他终于残酷地说出分手二字。 我呆了，流着泪哀求他。他却铁石心肠不为我的凄惨模样所感动。他要走了，我拉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他。 正在这时，他看见了清琳，路灯下，她宛如一个仙女般楚楚动人地立在不处。我妒忌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痴情，那么温柔。他何时这么温柔地看过我啊？ 他像风一样无视我的哀伤，淡漠地离去…… 十月二十九她今天竟然来学生会找他，而且是来还伞。她那么清高，怎么会接受他的伞？肯定是他和她之间存在一些莫名的勾当。难道？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我的脑海。她该不会和他暗中来往了？怪不得他一下子就变得冷漠无情。 我在走廊上拦住她，责问她为什么接受他的伞？她拒绝回答我，而且眼神里有一种不屑且轻蔑的色彩，她骄傲的模样使我失去理智的强行曳住要离开的她。 她沉默的姿态让我的自尊心大受刺激，我不顾一切地羞辱她，把连续多时积压在心底的郁闷全发泄在她身上……，她却依然稳静如清莲，不摇不曳。我讨厌她的冷静，我发疯似得给了她一记耳光！她却以一种愤怒而怜悯的眼神看着如小丑般唱独角戏的可怜的我！ 十一月一日唐龙彦说到做到，坚决和我断绝了那种暧昧不明其实什么也不存在的虚无飘渺如海市蜃楼般的爱情关系，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我开始对班上一些平时交往好些的女生说她李清琳的坏话。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独自享受。 我看见李清琳难看而不自然的表情，心里非常痛快！ 第六十七章 彭丽的日记(三) 十一月四日 她的确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我那么嫉妒她，为什么还要如此赞美她呢？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恶意散布的谣言，她仍旧平静地过她的日子，继续和宋纪岚交往。 每一次我看见她满脸笑容地和宋纪岚在一起时，我忍不住也妒忌起来。她就那么不在乎唐龙彦的痴情吗？世界上还会有灰姑娘不喜欢王子的故事吗？她李清琳有什么资本拽？无非是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吗？她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孤儿罢了，她就那么看破红尘？ 十一月十一日 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又和唐龙彦在一起！我看见唐龙彦骑着单车带她，她竟紧紧搂住他的腰！我感到自己是那么可悲，闹来闹去自己分明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料。她原来是一个城府这么深的女人啊！ 我郁闷！我发狂！失恋的滋味竟然如此难受！如果没有开始我也许不存在什么奢望，为什么他要玩弄我纯真的初恋？想我彭丽虽然没有她李清琳的美貌，但从小学到大学，我的突出的表现也让老师们非常垂青我，为什么在爱情的路上，我就不能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呢？ 我看不惯他们的虚伪和矫情，我发誓我要报复！ 十一月十七日 我今天在学生会遇见他，他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晚上我们学校学生会的元老聚餐，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们的学生会职位也逐渐由新手接任。今天是新班子请老班子吃饭。 唐龙彦最后一个来，他好象和她同居了，据说在校外租了房。不要脸的女人，装什么清高和假正经。明明早就喜欢人家，偏偏作出欲擒故纵的姿态。也只有唐龙彦那呆子会乖乖地上她的勾，作她的饵。男人真犯贱，见到漂亮女人骨头也散了。 吃完饭，大家散开。来的时候我是搭刘远的车子来的，我借故要去我一亲戚家，刚好可以和唐龙彦同路。老部长冯离便直率地说唐龙彦和我顺路，可以捎带我一程。谁知他一点也不领情，当着大伙的面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说他要去接李清琳，她去做家教了，不方便送我。 我觉得很没面子，他是故意的。以他的为人，不要说是捎带，就是特意送一下也会愿意的。我彭丽在他眼里就那么贱吗？他如避瘟疫般躲我。 十一月十八日 今天竟有两个痞子在偷偷打听李清琳的情况，我见他们不像是正派人，装作闲人旁敲侧听。原来李清琳和唐龙彦前一阵子和他们有过节。由于我是女流，不便和他们直接接触，我便找到我亲戚家的儿子夏强来帮忙。我那亲戚原来受过我家的恩，所以平时对我很关照。他家的儿子不爱读书，有几分社会青年的味道。我给了他几百元的好处，他帮我把事摸得清清楚楚。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希望。唐龙彦这么玩弄我，我一定要报复他们一下，竟然他如此宝贝那个李清琳，我就要从李清琳身上下手。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们也别太自在得意。 第六十八章 彭丽的日记(四) 十一月二十一日 我打电话叫父母再给我寄点钱来，说找工作要送礼。他们若是知道我拿着这些钱去买凶肇事，不气死才怪。可我已经是箭在弦上待发，势在必得。 今天我在学校球场边碰见他，他仍是正眼不看我。我颤抖着望着他，突然我直接走到他面前，我冲他哭喊道：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初又要接受我？我在他眼里算什么？一颗随意被他玩弄的卒吗？ 他冷淡地告诉我他从没喜欢过我，以前的事只能说抱歉。他断然离去的绝情让我下定决心。对这种无情无意的人，下手要果断些。要不然他就不知道我彭丽的厉害。 十一月二十四日 我按计划写了封遗书，我先打电话给唐龙彦，告诉他既然今生爱他无缘，我只好以死了结。谁知他以为我威胁恐吓他，他在电话里叫我别玩什么小儿科游戏，很无聊。他竟然把我的自杀也不当回事，我愤怒地打电话给夏强。我本来是计划让那个痞子今晚拦截李清琳，用刀子给她脸上画几笔，现在我改计划了。我对夏强说除了按原计划付给他们每人三千之外，我再每人加两千，但条件是必须强奸李清琳。 看你拽什么拽，自己心爱的人马上就不再是清白之身了！想到这，我冷笑一声，给唐龙彦的一个好友打了一个电话说我因为爱唐无望，割了腕，但马上后悔了，求他来救我。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唐龙彦终于撇下形影不离的李清琳，急忙赶到了医院。我躺在手术台上，得意地等待着我的杰作的出台……。 看到这，我冷汗涔涔，那次的突发事件竟是彭丽一手编导的！我嘴唇发白地望着彦。他难过地抱过我的身子。 “琳，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没想到她是一个如此心胸狭隘的人。为了一份盲目的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他长叹一声，“接着看吧。” 十二月一日 他和她依旧恩爱，我像一个怨妇般日日身心憔悴。我心不甘啊！我在父母那儿骗了这么多钱说是送礼可以争取留校。现在濒临毕业了，我对我的工作前途毫无兴趣。 我不甘心那些钱的白白流失。这般无用的家伙不但没把李清琳怎么样，还被唐龙彦狠揍一顿。我只心痛我那些钱，没起到半点作用而又被他们花了。而且还被警察抓了个活口，我害怕他把我供出，为了塞住他的口，硬是咬牙答应他只要他把那事一个人扛了我就再给他三万块钱。那痞子贪财倒也痛快地答应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蹲蹲监狱还管吃管住。 当时为了堵住那痞子的嘴，我给了他三万元，那是向当地黑社会头子谈明借的高利贷。天啦！我去哪儿找钱去偿还这笔债呢？情急之下，我偷偷跟着一个姐妹去坐台。 第六十九章 彭丽的日记(五) 我看不下去了，艰难地合上那日记本。世上竟有如此心态的女人，为了破坏自己得不到的爱，竟宁愿牺牲自己的青春！彭丽后面的日记写得很辛酸憔悴。为了还债，她把自己的初夜卖给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富翁。那富翁性功能早已衰退，全靠药力支撑。彭丽哭喊着忍受着他变态的折磨。后来那老头竟叫他的宠物狗去和彭丽交欢……。我看了作呕。 彭丽的初夜价值六千块。为了还债，她开始出入夜总会，陪有钱的男人过夜。她在日记里血泪斑斑地控诉那些臭男人怎样折磨她，玩弄她，变着法儿和她做爱…… 我搂紧彦，心有余悸。他温柔地抚摩我的肩头。 “睡吧，以后再看吧。” “不。”我突然想看看彭丽怎么设计陷害唐龙彦，因为那件事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五月十九日今天是学生会最后一次聚会了，明天大家都要各奔前程了。我的前程在哪里？为了我那卑微的爱，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想到古代一句经典谚语：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也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的确属于这种境况。我付出了这么多，可我得到了什么？我惨笑不已。 终于又见到他的英俊的身影，虽然他目不斜视，但我却忍不住偷偷欣赏他。他越不屑看我，我越激狂地想得到他的身子。今非昔比，反正我彭丽的身子早已被那些臭男人蹂躏过，今晚，我要我的白马王子陪我共度良宵。 趁他们喝酒忘形时，我借倒酒的机会偷偷在他的杯子里做了手脚。我已经属于半个风尘女，包里自然经常准备了些药，这是关键时候可以对付那些男人的。而今天我把它用在了唐龙彦身上。 一会儿工夫他的药力发作了，他还挺撑的，借口上卫生间打打电话给李清琳，可他没能得逞。号码拨了一半人便昏迷。我当机立断叫服务员帮忙叫车，我到附近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我打回电话去告诉他们唐龙彦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家了。他们惊讶不已，我冷笑着关机。 他的药性刚好发作，人睡得像头猪。我手发抖，好半天才把他的衣服脱掉，可他的手机响了，是李清琳的。我冷笑着，任它响。她很顽固接连打了几十通电话。我在心里狂笑，你也有发慌的一天！ 我欣赏着唐龙彦优美的手机铃声，突然我狠毒地想让李清琳看一出戏！我接了他的手机，刻意告诉她他在我这儿。果然她披头散发赶过来看了一出我自编自导的独角戏。我穿着朦胧透明的薄纱睡衣，他赤身裸体地睡在床上。这幅精美绝伦的春宫图她李清琳看了不吐血才怪！ 她中计了！她像一个败寇一样落荒而逃。我在心里狂笑！她李清琳也会有此狼狈的模样！可我又替唐龙彦悲哀，她根本就没有真正了解他，她连自己的爱人也不相信。亏他还把她当个宝！什么爱情，没有信任也配称爱？ 面对唐龙彦的身体，我却惶然。从来就是嫖客主动调戏我，他们一个个像饿狼似地骑在我的身上折磨我。而他睡得那么死寂，难道要我像那些嫖客般骑在他身上吗？我觉得自己好下贱！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我，我却要给他我的身子。可以断言，他肯定不喜欢我这种倒贴的货色！ 可我不甘心！我脱掉睡衣，爬到他的身上，我卑微地像嫖客般抚弄他，挑逗他，他在梦中呻吟了一声，唤的竟是清琳。我愤怒极了，不顾一切地抓起他的手臂，让它们在我身上蹂躏。可使的力气都是白费的，他一个粗鲁地翻身，我在他无意识的推搡中，被他推下床。我像一个扫地出门的妓女，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房间里开着空调，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眼泪啪啪落在地上，我实在没有勇气再爬上去。我就那么贱吗？ 第七十章 爱的真谛 合上彭丽的日记，我的泪水像波涛般汹涌。 “彦，那晚，其实她根本没和你……”。 我震惊不已！一直以来都以为那晚唐龙彦在醉酒后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和彭丽发生了关系，甚至多年以来这件事一直是我心头的刺。谁知道，若干年后，在肇事者早已化为一把黄土的时候它竟如此具有讽刺意味的浮现事实！既然没有存在这种关系，那么后来所谓的孩子不就更滑稽了吗？我想起那些日子，唐龙彦为了争取我的谅解，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固执地在我的楼下彻夜不眠用忏悔来挽留我们的爱情，在风雨里守候我们的爱情，如果当时我再执拗下去，可能今天他也不可能站在我面前了！ 刹时，我的心似打破的沙漏，无休止地扑簌下沉，而那来自地球深层的黑暗磁场，纠缠着我的灵魂，让我深陷其中，欲拔不能！ 为了争取一份无望的爱，彭丽不惜压上自己的前程，名誉和青春，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我转过身，紧紧抱住唐龙彦。我全身颤抖，心有余悸。彭丽疯狂的行为让我的思维混乱。如果当初我执迷不悟，如果当初我舍弃了对唐龙彦的依恋，听任他病倒在雨中，那么今天的我，也将是间接的侩子手！ “你是怎么得到这份日记的？”我声音嘶哑，好象心口堵得慌，那难受就像蛊虫在心间乱窜。 “你离开我后，我到处找你。后来绝望了，便准备回家看看。而回家后，我和彭丽的几个好友一起去了趟彭丽的家乡，她父母给我的。虽然我并不觉得亏欠彭丽什么，男女相爱本来就建立在平等和两相情愿的基础上，我对彭丽只有同学情，没有所谓的爱情。只是当初不该拿她来做挡箭牌，间接伤害了她。对此我会愧疚一辈子。她的死，虽然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她偏激的思维方式和变态的占有性的爱，但从良心和道义上，我还是很痛苦。所以我决定去她坟墓上祭拜一下，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希望她来世遇上一个知心爱人，莫要走火入魔了。” “她的父母都是老师，是知书达礼的人。他们也没料到自己心爱的女儿会为了一份幼稚的爱，而走上一条不归路。他们看了彭丽的日记，看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从他们那儿骗取他们的血汗钱去买凶，心里的滋味不知道有多难受！无形中给他们中年丧女的伤口上凭添一把盐。好在那次我及时赶到，否则我会痛苦终生。我不希望你受半点伤害。而彭丽变态的心理致使她沦落为受人胁持的风尘女。谁又知道，堂堂一个大学生会去坐台陪客，这也正是彭丽父母所感到屈辱的地方。为了女儿，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心理上还要倍受道义的谴责。” “彭丽的父母是本分之人，他们决定把日记给我，是因为里面有许多我之前所不明白的事。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把罪孽带到天堂去，我也答应了他们，尽量不让当事人之外的人知道这些事。之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反正彭丽已经不在了，有些事不如干脆不说还好，越说越伤心。”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时我的心情，我像一个迷途的孩子突然找到了亲人，找到了家。我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无助而心痛。 如果要这样爱一个人，我情愿放弃这份爱。真正的爱，不是简单的拥有，而是希望所爱的人快乐健康！我突然敬佩起彭丽来，至少为了爱，她会去抗争！而我呢？一次次任性地伤害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凯的影子，父亲憔悴的面容，唐龙彦雨里固执的背影……，一个个在我脑海里轮转。 “彦，选择了我，你将失去你现在的地位和金钱，你会后悔吗？” “如果回想这六年失去你的椎心痛，我宁愿不要金钱和财富。如果你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我，如果你已经爱上了别人，我就会选择沉默。我会像一棵静默的香樟树，用我的爱默默为你守护，为你祝福。” “彦，今生，我会永远做你的女人！”我含泪允诺。 感谢上帝，我的爱能够回归！ 第七十一章 亲情煎熬 “答应我，别东想西想了。我准备忙完公司的庆典，我就走人。辞职书我写好了，放在办公室了。中国那么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不是想去西藏吗？我们先去西藏，然后再去云南的香格里拉，去寻找我们遗失的梦，去开拓我们掩藏的浪漫和幸福。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更重要的是感情。” 唐龙彦的话犹如一把灵巧的缝纫刀，丝丝扣扣解开我心中储存积压的阴霾。我欣喜如兔子跳到他身上，他习惯而自然地托起我的臀部，任我紧搂住他。这是我们最开心时刻的表现。他把头抵在我的胸部摩挲，我咯咯笑起来。他妈妈的来访，彭丽的日记所带来的阴霾，郁闷统统消散……。 “丫头，夜深了，要去睡了。”他把我抱回到床上。 两人一起倒下去，他伟岸的身子把我压在下面。 “我睡不着。”我淘气地用指甲滑他的胸肌。 “运动一下你就睡得着了。”他贼贼地笑道。 我还没明白运动是什么含义，他的手已经不安分地伸入我的睡衣，玫瑰花瓣瞬时绽放炽热的情欲。他强健的大腿抵住我的两腿之间，不断在里面摩擦。 “彦！”我娇喘微微，意乱情迷地吟叫着，唤着他的名字，我的眼睛好象初晨刚沾了露水的湖水，水气氲漾，情欲像升腾在水面的小水气，不断冲击我的心湖。身体里像有虫子在五脏六肺里钻，一定要用什么行动来解脱这种难受，偏偏这种难受不是那么痛苦，反而让人无比地贪婪地依恋它。 “傻丫头，受不了吧。”他谑笑，健臂一撑，他把他自己完全埋入我的体内。 “放松点，琳，让我好好爱你。”他急促地在我体内驰骋，那是他的领土，他的战场，他的阵地。他是那儿的将军，那儿的统帅。在女人和男人的“战争”中，女人往往心甘情愿做男人的奴隶。而男人的强大也往往通过他的“征服”来体现。只有彻头彻尾的“侵占”，女人才酣畅淋漓地臣服；只有不折不扣的“攻陷”，女人才心如雀跃般地投降。 他加快了速度和动作的节奏，他用他的激情掩埋了我的理智，我随着他激狂的充斥，逐渐沉沦……。 只有深爱着的人才会真正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深刻含义。渴望对方的拥有本来就是爱的最高诠释。没有灵欲结合的爱是悲哀的。母亲占有了李家正牌夫人的位子，却不能彻底拥有父亲的身子，所以她选择了自杀。其实这是对父亲最大的惩罚！我还记得父亲乍闻母亲此举之后，像个疯子般跪在母亲面前，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直至唇白脸青。那时候的我还小，根本无法谙悉大人们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竟有几分感悟。母亲的死其实给父亲背上了一生的枷锁，让他良心日日受到痛苦的鞭笞。 如果没有爱，父亲不会打江南的水乡把母亲带到繁华的都市；如果没有爱，母亲就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果决地离去。 一个爱字如何拆写？这个世上，每天不知上演多少恩爱离情，我和唐龙彦已经错过一次盛世花季，我再也不愿意再错过以后的每一个日子！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我决定去母亲墓前祭奠一下，我很想带唐龙彦一起去，但毕竟好多事我还没有想好，于是还是一个人找了个时间去了。 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的身后，立着一行随从。我一愣，他已经出了院？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我不知进退。 “大小姐。” 他身后一个随从看见了我，恭敬地叫了一声。那个男的我有点面熟，好象是上次绑架我的人之一。 李成明听到叫声，缓缓回头。四目相望，我感觉到岁月的沧桑。这个从法律的角度上我应该称他为父亲的人明显地苍老了。毕竟是一代商业枭雄，眉宇间依旧气宇轩昂，颇为威严。 他一见我，脸上立刻露出欣慰的笑容。“琳儿。” 一声亲昵的呼唤硬生生扯出我的泪水，我倔强地偏转头，不让他看见我微红的眼睛。 他转身再望妈妈的墓地，感慨地说：“我李成明一生做事坦荡，唯有这感情之事糊了稀泥。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你们母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在天上的已经永远听不到我的忏悔，而在地上的，又偏偏不接受我的忏悔。想我李成明，积一室财富又有何用？” 一席语言感人肺腑，真实地让我只有靠紧咬薄唇才可以抑制快要冲出口的尖酸刻薄。在他面前，我已经习惯了用尖牙利嘴来发泄自己的委屈和愤懑，只是今日，我却没有了和他针锋相对的心情。 唯有沉默，可以掩盖我此时的心境。 “唐俊龙这孩子是个人才，我女儿的眼光确实不错！”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夸奖唐龙彦。 我不知道他有居心，冷睨不语。 “其实琳儿，这么多年了，你可是爸爸一直最牵挂的人啊。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爸爸也开心，至少可以告慰你妈妈的在天之灵了。” 话到这里，我再也不能佯装冷静，大滴泪水滚落在衣襟。 “你这孩子有一点最像我，就是性子太倔强。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其实爸爸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在这个世上，除了你，任何东西已经不再让我留念珍惜了。” 他想用这些甜言蜜语来俘虏我的委屈吗？我的愤懑又开始上涨，一时间，叛逆的情绪又在心海里风雨飘摇。 “谢谢你的关心，可惜我认为你所有的语言和行为在我眼里不过是假惺惺的作秀！”我冷冽地打击他，眼看着他的脸色逐渐苍白，我有一种极大的报复欲。 “孩子——。”他痛苦地哀求我，额头有冷汗逸出。 “大小姐，李总刚刚出院，身子还很弱，请不要刺激他。”旁边的随从一见李成明身子不适，忙制止我的举止。 我冷笑一声：“到底是上海滩上很有威望的上层人士，连看门的狗也这么嚣张！” 那随从脸色立刻尴尬着，极为难看。 “清琳。”李成明强忍着不舒服，喝住我语言的无理冲撞，然后他挥手示意身后人不要随意插嘴，意思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更不必多管闲事。 我也知道迁怒于人非君子，当即闭嘴偃战，径直打他们面前走过，然后把手中握得有些温度的郁金香献在妈妈墓前，然后虔诚地祭拜几下之后准备走人。 “你可以用你的一切不满和愤怒来谴责爸爸，你可以拒绝李家的大门，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我李成明的女儿！我名下所有的公司产业已经过继到你的名下。你可以继续在刘艳敏的公司里打着你的工，但爸爸有一个请求，在爸爸无能为力的情况下，能够和唐龙彦一起回家。” 在我转身的时候，李成明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我目无表情地听完，然后拼尽全力掩饰内心的狂澜，慢慢走出他们的视线…… “董事长！”我听到背后一声尖锐的急叫，遽然回头，看见李成明正痛苦地捂着胸口，缓缓落在一个随从的怀里。 几乎想奔过去亲自拥抱那个身子，可倔强的我只是眼里蓄泪，脚步却凝滞。 李成明在他们的搀扶下从我面前走过，许久我才蹲下来，放声大哭。 第七十二章 威胁 这段时间以来是我来公司最忙碌的时候，为了搞好这一次庆典，公司上下做了最充实的准备。 刘艳敏是个能力强的女性，做事要求非常严格，好多项目都是她亲自过目。好在她这几天忙，也没多余的精力挑衅我，找我的茬了，我也暗自轻松，心理上也没太大压力。反正彦已经表明了态度，庆典完后我们就走人。 想想也不是滋味，李成明已经请律师公证，把他亿万家产都留给我，我却情愿窝在别人的地盘上讨一杯羹喝，要让旁人知道，绝对是眼珠掉落！ 可我能回去吗？想起那日在墓地的情景，我的心就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 如果当初是因为愤慨和赌气怒而出走，那么在遇见唐龙彦之后，我渐渐明白心已经不那么痛了。万贯家产又算什么？亲情已经泯灭，剩下的我只拥有我的爱情！我不敢保证回到那种纸醉金迷的金钱生活，我们的爱还会不会一往如昔的纯洁永恒？简单的人生，简单的爱情，或许对我来说更合适。 我沉下心来工作，效率大为提高。手头的事已经提前完成，唐龙彦出去了，好象是刘艳敏叫走的。我走到他的经理室，给他整理了一下散落在桌上的文件，然后给放在桌子上的郁金香换了水，他知道我喜欢这花，所以自从我们恢复关系后，他天天订购一束新鲜的郁金香放置在他的办公桌上，他说见花如见人，花香袭人效率高。 他说下班后带我一起去外面吃饭，这段时间太劳累，想听我弹琴，缓解一下疲惫，放松一下筋骨。我等了他好一会儿没见他回来，快上班的时候，我到里屋的休息室休憩一下。有人的时候，我不敢与他造次，但没人时，这个休息室却是我们温情的地方。 朦胧间，我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好象是刘艳敏的声音。我脑子一激灵，瞌睡顿无，立刻悄然起身，立于门里偷听。 “你今天明明没有任何应酬，为何推掉我的约会？”又是她高傲的声音，这是她的本性，优渥的家庭，上流的生活环境造就她的冷漠和傲慢，连口气也总是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我屏住呼吸，仔细凝听。唐龙彦沉默着，没有吭声。我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生怕刘艳敏发现我的存在。 刘艳敏一声冷笑，“我知道你已经被你那美丽的特助迷住，没想到男人的骨头那么贱，见不得美色！我就后悔当初没有阻止爸爸同意你的推荐，说什么那李清琳是商业奇才，应该委以重任！分明是你的借口，借以接近她。” “艳敏，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唐龙彦压抑自己的怒气试图解释，语气里饱含无奈。我顿时愁肠百结，酸酸楚楚，不舍与心痛从心口掠过，似弦断时猝然的那抹声音，久久不能消散。 “你敢说你和那狐狸精没有半点暧昧瓜葛？”刘艳敏继续肆意侮辱我，我感觉脑门血液倒流，心跳忽跳忽止，那难受犹如鞭笞在心肉上，疼痛不已。 “刘艳敏！”唐龙彦厉声呵斥她，我知道那是他不高兴她对我的措辞。 “怎么？说了你的心上人，你就急了？怪不得刚才我在董事会上说要解雇李清琳，你急着又是解释又是求情，我真是瞎了眼，不该引狼入室！” 我听到唐龙彦难堪的沉重叹息，“敏敏。”他把她的昵称都搬出来了，语气也竭尽柔软：“其实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 “什么知道不知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刘家待你如何？且不说你的半条命是爸爸救的，退一步说，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的不相干的女人而将我的心意抛弃吗？我只是想不通，我刘艳敏哪点比她差？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们虽然交往的隐蔽，但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爸爸。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公司的位置，你不知道当初委任你做公司的经理，好多人就眼红，妒忌，但别人之所以默许你的存在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你唐龙彦将是刘家的乘龙快婿。可如果你继续和那女人保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你该知道后果的严重！不要说开除一个李清琳，连你自己，我都不知道保得住吗？” “你这算是对我的威胁吗？”我没有听到彦愤怒的声音，反而是心平气和的淡淡的反问。 刘艳敏被他无所谓的气色将了一军，忽然门被重重地甩动，我听见高跟鞋急促的踢踏声渐行渐远。 第七十三章 放松 空气兀然凝滞，我呆立在原地，不知进退。 “你还不出来吗？”他突然发声，我便明白从头到尾他都知道我隐匿在里面。 我怵怵地拉开门，他竟然好整以暇，嘴角噙笑坐在办公桌上，脸色没有我意想的郁闷和抓狂。我惊讶地望着他，他手一伸，我已被他捞到桌上去了。 我吓得手足发搐，尽力挣扎，他却不予理会，开始对我上下其手，到处偷香揩油。 “要死啊，这是办公室啊！”我哀鸣，苦恼于他的无赖行为。 要是突然来个人，岂不羞赧？堂堂经理和助理搂抱着在办公室里偷情，而且还衣冠不整的相拥在办公桌上？ 他似乎知道我此刻脑瓜子里想的问题，附着我的耳朵说道：“放心，我刚才回来时，各个办公室里基本上人已走光。” “你就不怕刘艳敏杀个回马枪？”我还是担心。 “她要面子，不会如此掉价！”他闷声说道，才说他怎么表面如此怡然，刘艳敏的话竟无半点杀伤力？原来压在肚子里，不经意间还是会流溢出些。 我索性将身子横躺在怀里，把办公桌当在沙发，把唐龙彦的腿当垫子，面视他，他眼里深邃黝黑，一时见不到底。我暗自叹气，男人啊，受了委屈也不声张，硬是喜欢隐忍。 “她想开除我？” 他触摸我的背的手稍微颤抖，轻轻对我说：“她说话就那口气，你别和她计较。” 我奇怪地望着他：“不是说马上走人吗？要开除就让她开除吧。我又无所谓，你干吗为我求情。” 他苦笑道：“这只是她一己之言，其他董事对你的表现挺满意的，一个偌大的公司，要正常运转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随意解雇员工，我只是据理力争，算不上求情。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有些台面上聪明的女人，一旦陷入感情的泥沼就执迷不悟，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我认真地凝视他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出他潜伏在内心的情绪，但这家伙纹丝不动，毫无破绽，任我左右上下打量也看不出他的真实心态。他手掌一扣，我的头被按回他的怀里，“看够了吗？” 他眉头平展，唇角上引，笑意吟吟，抱着我从桌子上跳下来。 “走，吃饭去。” pub里光线迷离，若隐若现的紫光，蓝光等各色光线交替着旋转，萦绕在周围。喧嚣躁杂的音乐震耳欲聋，好久没有来这种地方了，唐龙彦和我都褪去上班时穿的中规中矩的衣服，而换上休闲衣服。我今天也大为修饰一番，穿着最为时尚的紧身露背黑色夜礼服，v字领口开得恰到好处，合体的收腰衬托出我纤细婀娜的腰姿，而唐龙彦送给我的项链正好佩在雪白颈项间。欺霜赛雪的脖子和后背不用回头也知道吸引了无数狂风浪蝶的艳慕目光。 我们坐在吧台边，他亲自要了些原料给我配置一杯浓度极低的酒，含笑举杯：“我的女神，cheers！” 一杯淡酒下喉，我的脸颊也情不自禁略现红云，他手举酒杯，凑近我的耳朵，呢喃细语：“小妖精，你不知道你现在是多么得诱惑人。” 我深情娇憨，醉意微薄，遂偎进他怀里，吐气如兰，“我还真想看一下你现场犯罪的模样。”说话间，我手指暗暗滑上他半敞的黑色衬衣领口处，麻麻痒痒，我感觉到他的肌肤骤然一紧。 “要死啊，小狐狸精，看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嘿嘿。”躲开人群，我不太优雅地轻笑两声。 “走，跳舞去。”他牵着我的手滑入舞池。 恰恰的音乐响起，我们尽情挥洒舞姿，从别后，已经很少有机会这样疯狂了。接下来的伦巴，探戈，华尔兹……，我们一曲也不放过，直跳到我手疼脚麻，站立不稳，整个身子靠在他身上。 从酒吧里出来，夜风一吹，裸露的皮肤凉意丝丝。唐龙彦去取车，我两手抱臂立在一边等他。几个刚下车欲进酒吧的男人说笑着走过。 “清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一看，竟是好多时日没有见面的贺齐朋。 他的招呼立刻引起他同伴的注意，“哟，贺齐朋，你还有这么美丽的朋友啊？” 虽然是玩笑，却也让我局促起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对他问好，他没在意我的忸怩，只是别有深意地望着我，“怎么一个人立在这？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尴尬地不知如何张口解释时，唐龙彦的车子开过来了。两个男人眼睛一对恃，彼此就已经明白了个中滋味。唐龙彦首先优雅地向贺齐朋下颌微点，以示招呼。那几人正望着我们，贺齐朋收敛刚才不小心流露的情绪，拢眉抿嘴沉默地离去。 人已经在车上，心里却还残余些凉意。唐龙彦没有说话，只是伸过手替我把衣服拉好，让我坐得舒服些。 第七十四章 庆典前的礼服 公司一天都很忙碌，为了晚上的庆典，大家丝毫不敢懈怠。唐龙彦也很忙，他被分派去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我和邓秘书则负责晚会的酒水安排。大半天下来，我没有见到他。可想到昨天晚上他说晚会后就辞职走人，我的心就甜丝丝的。我不想再呆在上海了，我计划我们先去西藏，去目睹一下心中的天堂，感受一下鹰给我的启迪。然后我们就找个美丽而宁静的城市，过我们悠闲自在的生活。想到这，我做事也特别有劲，连平时比较严肃冷淡的脸也时而露出一丝恬静的微笑。邓秘书赞叹我，说我今天特别美丽。 吃午饭时，遇见也在餐饮部帮忙的洁姐，两人一起吃午饭。由于没在一个办公室，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只是偶尔路遇招呼而已，大家都很忙，而我这段时间全部精力都投入在唐龙彦的身上，对周遭的人自然有些不经意的冷落。 “你和齐朋分手了？”洁姐不自然地说道。 我的心莫名地跳动着，贺齐朋这个名字敏感的在我心头抖动。好久没有和他联络，他也像风一样瞬间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可前天的偶然遇见，多多少少激起我平静心湖的一些涟漪。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成熟，安静，善解人意。我有几分尴尬地避开洁姐的视线。 “他是个好男人，不过我和他只可能做好朋友。”我歉意地说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你当初愿意接受他时我就知道是个错误。你不可能会真正爱上他的。只是齐朋他太投入了，我有些后悔急着把他推给你了。”洁姐叹了口气。 “那他现在还好吗？”我幽然问道。 “好不到哪去。失恋的男人嘛，无非是借酒浇愁呗。跑我那儿发泄了几回。”她淡淡的说。 我有些愧疚，在自己情感迷茫的时候，贺齐朋的友情似的爱情成了我疗伤的借口。人是自私的，在得不到自己所要的东西时，往往顺带要牺牲别人的感情。我那时应该坚决些，不该接受他的温存他的殷勤。虽然我和他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往，可毕竟我在和他的交谈中得到了舒展，在和他的相处时忘记了烦恼。换句话说，没有和他直接的交往，也换不到唐龙彦掩藏很深的真心。他终于因为吃醋而把我绑到了乌镇，我却因祸得福，找回了失落的爱情——在伤害另一个男人的同时。 “你在和谁交往？”看似平静的洁姐突然直接发话。 我惊讶地看着她，疑惑不已，莫非她也听到什么风声？ “你——，”我面色绯红，勉强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和别人交往？” 洁姐含笑不语，眼睛只凝视着我。我被她看地不好意思。 “傻丫头。”她嘻嘻笑道：“别以为自己遮掩地好，别人就不知道你的心思了。” 我像一个暗中做了坏事而被人抓到把柄时极为羞涩起来。洁姐凑过来：“女人一旦被男人呵护了，脸色也自然滋润好看多了。你没有照镜子吗？你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有多美丽！” 我的脸立刻娇羞无比比桃花还红艳。这时邓秘书过来找我，手里拿着一袋东西。好象是衣服。 “到处找你，清琳，有人把这袋东西给你。” 我疑惑地接过它，问道：“谁给的？” “不知道，是一个服务生送来的。” 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送东西给我呢？我避开人，来到洗手间，打开一看，我惊呆了：是一件极为精致的晚礼服。里面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琳，穿上它，我会在晚会上等你！永远爱你的彦。我的心狂跳起来，昨晚和他如此疯狂地做爱，他竟一字不露，掩藏地很严密。原来他早已做了细心的安排。这件别致的晚礼服一看就是根据我的体形定做的，无论做工还是面料都是无可挑剔。洁白的颜色衬托出我凝脂般的肌肤似雪。我关好门，偷偷试了一下，望着镜中的人，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我想起刚刚洁姐开的玩笑：恋爱中的女人脸色滋润好看。我知道自己长相不错，只是没料到这华丽高贵的礼服会把我衬托得如此美丽动人。分明是唇红滟欲滴，脸赤靥似怀春，无比风骚妖滟。整个人似一株刚沐浴后的水仙，凌波欲飞，慵懒含情。这就是恋爱中的女人吗？ 分明脸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释放对爱的陶醉。手机响了，是彦的。虽然周围没人，但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无疑是对我的诱惑，我压下心中汹涌的情潮，忍住脸上火辣辣的赤热，我对着手机轻轻喂了声。 他在电话里轻笑，问我吃了饭吗？我轻轻恩了声。又问我收到衣服没？我还是恩了声。他接着问我试了吗？合不合身？我仍然只是恩字回答。他暧昧地又笑了几声，问我昨晚是不是太累了？我脸更红了，我明白他的含义。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是太煽情了？幸亏旁边没人，要不我那凝露含春的模样定会被人笑话。我碎了他一声，他无比宠爱地嘿嘿笑着。他叮嘱我晚上一定要穿上它。然后他又抓紧时间和我情话几句，挑逗性的语言立刻让我眩晕以来，这要命的家伙，真会挑时间撩拨人。 第七十五章 晚会开始 我脱下礼服，换回原来的衣服。整理头发，洗了把冷水脸，藉以平静我春色满面的激动。然后我回到我的岗位上去。整个下午我有些心神不定。 不经意听到几个女同事在一隅嘀咕，起先没在意，偶然有几个字钻进耳朵，好象有唐龙彦的名字。 “知道吗？今天这个周年庆典还有一个更值得激动的事呢。” “什么啊？” “听说我们公司的黄金单身汉唐龙彦经理今天晚上会和我们的刘艳敏经理订婚。” “哎呀，真的吗？原来传闻是真的！刘经理和唐经理真的有这种关系？” “这下可好，不知有多少女人今夜无眠了，她们的梦中情人唐龙彦名花有主了！” “我们的王子将邀请公主跳第一支舞，然后就会宣布他们的订婚。” “是吗？太让人激动了！太浪漫了！”…… 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餐厅的，眼泪像珠子似得落下，前一刻还在跟自己情话绵绵的人，顷刻成了别人口中八卦的主人公——他和刘艳敏订婚？ 他竟丝毫没有流露半点这个迹象，我像个呆子似得立在酒店的阳台上，任风把眼泪吹干。他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心烦意乱。分明还是恩爱，怎么一下子自己就成了身份不明的人？我愤怒地打开手机。他很快就接了，一听我的声音不对，赶快问我怎么啦？我讨厌他的装模做样。 “你今天晚上要和刘艳敏订婚？”我眼泪奔流。 他一听，叹了口气。“傻丫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啊！不是说了晚上你一定要穿上那件礼服吗？” 我一愣，仿佛明白几分意思。 “什么也别想，不许哭，再哭我就过来找你了。我们直接走人，什么晚会也不参加。”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我觉得没有了主意。 “反正我听到别人是这么说的。”我嘀咕了一声。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你是听别人说，还是看我做啊？” “你做什么事都不和我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委屈地又掉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的宝贝。”他对着手机啵了我一个，“我现在这儿挺忙的，记着我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话，你只要穿上那件礼服进来就可以。” 这算一个承诺还是一个暗示？我握着手机，好半天在那儿发呆。 筹备已久的晚会终于开始了，我还是穿着工作服，立在一个角落里。 公司里的男女今天都做了一番努力，个个穿得精神而又出色，男的更帅气，女的更妩媚。刘艳敏穿着一件曳地的粉红色的礼服，显得很年轻，靓丽。全市有头有脸的人士都来了，我没有看见李成明，那个一直遏制我呼吸的人，但我发现了高朋，他肯定是代替父亲来的。 人群中，我还看见了贺齐朋，他的确消瘦了些许，他也发现了我，不断注视我，神情复杂，我故意避开他的视线。 晚会布置得富丽堂皇，流彩的灯光，气派的餐桌及丰盛的食物，让人见之垂涎。衣裳光洁的人们，云鬓飘香，珠光宝气的女士们穿梭于人群。 刘董事长做了详实而激动人心的开场白。然后有几个相关的重要人士讲话。 我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场面的展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退出去接了。 他在责备我：“怎么还不换上衣服？” “那衣服太耀眼，怕穿了太夺目。” “废话，赶快去换，舞会就要开始了。”他几乎有些生气地在手机里嚷道。 我立在门口望着厅内，最后一个发言者在说话。再过几分钟，舞会就要开始。我在公司高级人士里看见彦，他正不悦地看着我。我咬咬牙，赶快离去。 第七十六章 公开关系 我终于换上这件唐龙彦为我特意订做的礼服，简单的设计却是一览无遗的流畅与婉约。简约不失魅力，时尚不失优雅，v字型的背部完整地裸露我光洁细腻的背，而前胸也低垂得恰到好处。 我一看这衣服的裁剪及做工就知道它出于哪个名设计之手，在上海，名流们的衣服谁不喜欢armani的顶极设计？ 音乐响起，我明白晚会的第一支舞是唐龙彦去邀请我们最耀眼的刘艳敏跳舞，然后就拉开了舞会的序幕，大家可以和各自的舞伴双双起舞，舞会上有各种各样的点心和酒水，大家可以尽情享受。 螺旋型的水晶吊灯及各色灯光辉映得大厅非常富丽辉煌，名流的气息，时尚的穿着，优雅的举止，无一不肆意绽放其缤纷魅力。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传闻中的男主人公——唐龙彦穿着整齐崭新的黑色西服，帅气而从容地随着音乐往前走。 大家都屏住呼吸，满怀激情地注视他的举动，谁也没有注意到我已换上高贵的礼服立在一边。 我注意到刘艳敏的神情很激动，面色绯红而有些不自然。 只见唐龙彦直接往刘艳敏所立的地方走来，人群激动，好多人引项关注。谁都不愿意错过这个具有童话般色彩的场景。当王子向公主求婚时，就是这种温馨而浪漫的音乐。我的手心出汗了，因为莫名的压力。 眼看着唐龙彦微笑着走近刘艳敏，只差咫尺！我紧张地避上眼睛，许久不敢睁开。 空气突然无比凝重，除了音乐的悠扬声，仿佛周遭暂时没有了其他人，一股异样的沉闷笼罩头顶。 我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我惊讶而又激动地发现：唐龙彦没有邀请刘艳敏而直接在我面前停下！ 我感觉到整个晚会的人都在看着我们俩，这就是气氛突然沉闷的缘故。 唐龙彦微笑而沉着地望着我，他缓缓伸出他的手。“美丽的公主，我可以邀请你和我跳一只舞吗？” 全场哗然，为剧情的突变。我的手在发抖，眼睛无助地望着彦，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承受这么多目光的压力而局促不安。他的眼神充满了鼓励和期待。 我缓缓伸出了手，我突然明白这一切是唐龙彦故意安排的节目。旨意何在？不言而喻。 音乐陡然一变，和谐欢快的华尔兹在大厅里回荡。唐龙彦以他精湛的舞姿搂着我在舞池中旋转。我注意到为了避免突发的尴尬，刘家马上安排了一个帅气的男子邀请今天的女主角跳舞。大家随着音乐旋进舞池。 人群里，我遇上高朋和贺齐朋等熟人惊讶的眼光。 “你是故意的？对吗？”我抬头看他，挑在今天这个日子公开我们的关系，的确是颇费心机。 “我不想让我的公主再受任何委屈，与其让别人摆布我的命运，我的婚姻，不如自己主动努力抗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李清琳才是我的最爱！”他骄傲而深情地宣告。 我热泪盈眶，“傻瓜，这样你会失去你目前的地位的。你会变得一无所有的。” “我已经写好了辞呈，舞会一散，你我就是自由人，和刘氏公司再无瓜葛。今天就借这个舞会做我们盛大的订婚宴吧。只要拥有你，我就是做一个最平凡的男人，也毫无怨言。” 他立在舞池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钻戒，深情地为我套上。然后他继续带着我起舞。我们出色的舞姿引来许多羡慕的目光，我们尽情地旋转，几乎忘了这是别人的地盘。 衣袂飘扬，舞步旋转中，我看见刘艳敏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 我的手心出汗，身子略微颤抖。彦感觉到了，刻意将身子靠近我，让我感受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一抬眸，是他鼓励的微笑，那抹笑容仿佛是一剂最好的镇定剂，我紊乱的呼吸开始平缓。 一曲终了，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一个妇女前面，那是他的妈妈，“妈，这是清琳。”他平静地对她妈妈说道。 六年过去了，他母亲容颜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衣着时尚，一股与身俱来的高贵自然散发，但她脸色极为难看，表情冷峻，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有几份局促不安，稍一斜视，正好看到刘艳敏，她的脸色惨白，眼神充满了愤怒。旁边有两个保镖正陪着她。我心中升起一点歉意和无奈，在感情这个世界里，没有推让这两个字。人是有感情和思维的高级动物，我们都没有权利把对方当作一份礼品互相推让或者赠送。 “妈，我喜欢的女人是李清琳，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去接受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唐龙彦平静地对他妈妈说道。 “龙彦，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他妈妈绝望地望着他。“你把我和刘家多年的交情全毁了！” “对不起，妈妈。”他无奈却又坦然地迎视他妈妈。 我觉得好抱歉，真像个童话中的灰姑娘，束手无策地任他牵引着我。 第七十七章 曲尽人散 刘艳敏和她的父亲——刘董事长走过来。唐龙彦沉默地看着他们父女俩。 “龙彦，我对你的做法很失望。”刘董事长表情严峻地指责他。 他简促地说道：“对不起，刘伯伯。” “对不起！你以为一声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刘艳敏凄然怒斥。 “敏敏。”老谋深算的刘董制止了冲动的女儿。 “家深，非常抱歉。”唐母满脸尴尬，无比歉意地对刘董说。 “哎，儿大不由娘啊，可能是我家敏敏和龙彦的缘分不够吧。”刘董事长嘲弄地说道。“其实龙彦大不必这么做，我今天本来请了些知名的媒体记者来了，看来是我们刘家自做多情了。” 唐龙彦和唐母的脸色都有些尴尬，我看见高朋正往我这边靠近，我悄悄向他摆手，不让他走过来。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尊重我的意见，立在原地静观其变。贺齐朋也在一边惊讶地望着我们，包括洁姐等公司其他熟悉我们的人，为这戏剧般的场面。洁姐肯定想象不到我交往的对象是唐龙彦！而我此时没有时间去在乎他们惊讶的心理。 “我不想为我的行为多说什么，今日此举只是想告诉大家，我喜欢的女子是李清琳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很抱歉在我的心里，艳敏只是我的一个好妹妹而已。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更是。清琳，我们走吧。” 在众目睽睽下，我们平静地离开。人群中我看见洁姐以及李兰，何天雷他们惊讶的目光。 “唐龙彦，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刘艳敏哭喊着，突然失去理智地冲上来扯住唐龙彦的胳膊。 “敏敏。”刘董大怒，为女儿的不顾体面的失态，他一个眼神，那两个帅气的保镖立刻上前拖住激狂的艳敏。 “你们别拉着我，我不会让他走的。唐龙彦，你不可以如此背信弃义，你答应过我们刘家要为我们刘氏集团效力，你不可以为了一个女人而违背你的诺言。” 唐龙彦难过地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艳敏，我会记得我的诺言，只要你刘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她就是那个让你出车祸差点丧命的女人吗？”她眼睛红赤，死不心甘。 “应该说她是我相濡以沫的女人。”他平静地回复她的挑衅。 “你这是蒙我，你和她走到一起，就是违背诺言。我不答应你这样做，绝对不答应。” 我看见有几个记者已暗中按动相机，准备拍下这尴尬的场面。我忙低下头，唤着唐龙彦离开。他一狠心，拂开刘彦敏的手，决然离去，不顾刘艳敏的哭喊。“你不该这么做的。”在出租车里，我叹息着责备他。 “你不懂，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伤害某些人，除了刘艳敏，还包括我的母亲。可你知道吗？为了让我和刘艳敏订婚，我妈妈不知做了我几次思想工作，她那天晚上来找我，得知我又和你在一起，气得不得了。最后逼迫我，若不答应和刘艳敏订婚，她就不认我这个儿子。想想我这么大个人，连自己的婚姻也做不了主，一时火来了，便采取这个极端的做法。也许对妈妈和艳敏来说，太残忍了些，但只有这样，才可以借大众的舆论来支持和坚定我们的爱。还有一个原因——。” 他停顿下来，深深地凝视着我，缓缓说道：“就是藉此回报刘艳敏给你的那一巴掌以及她对你的种种侮辱！” 我无言以对，唯有汹涌的感动。车窗外的景色如梦一般缓慢滑过，交错的灯火，流动如画，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下，这个城市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侧头问他。 “不是说了去西藏吗？我们先去西藏，然后回去请求妈妈的谅解。”他自信的说道，眼睛里有一种坚毅的熠熠光彩。 “你妈妈会原谅我们吗？”我担忧着。 “放心，每一个做父母的，不管他怎么做，多是为了儿女好。只要我们幸福恩爱，终有一天，她会理解我们的。”他非常自信。 我的心舒坦了许多，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贴着我的耳朵说了声：“如果你争点气，早点给她生个孙子，她肯定提前给我们‘绿卡’”。 我霎时脸红了，用手捶他，他贼贼地笑了，趁司机专心开车，他一只手从我的腋窝下偷偷抚摸我的身子，我更羞了，只能轻轻推搡，却又不能用力拒绝，怕前面的司机察觉我们在偷情。我装作生气的模样，他却丝毫不理会，得意地享受着。 第七十八章 兴致盎然 我们先回家换下庄重的礼服，两人衣着简洁出了门。 他已经把一切事情做了安排，车子钥匙也放在辞呈里。 推出我的单车，俩人又开始了以前的生活方式。在霓虹灯闪烁的街头，我们尽情欢乐。我坐在他的后架上，紧紧搂住他的腰。他边蹬车子边给我讲乐子，我笑得心口都疼了。 好象时光在倒流，我们又回到了初恋的美好时光……，每一次他骑着单车，我或者坐在后面搂着他，或者他把我抱在前面坐，用他光洁的下巴抵着我的后脑勺，时而性感地摩挲……。 时间一晃六年多已经过去！ 他把我领到一个小吃摊子，他说刚才在晚会上一心想着如何打造今天的壮举，结果连东西也忘了吃。 我在读大学之前，很少来这种场合吃东西，后来和宋纪岚，再后来和他，一起到类似的摊子上吃过。凡事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个中滋味。其实富贵并不代表一切，接近平凡，才更能感触生活。 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离开那个伤心的家，如今最深爱的人就在身边陪着你，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纸醉金迷，对我而言，已是梦中花，虚幻而已。 我更喜欢这种平凡。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一路走来，不知有多艰辛。其实只要拥有真爱，生活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咀嚼着精美的小吃，想到当今流行的一句话：男人有钱就变坏。为什么男人的口袋里有了几个臭钱，他就贪恋美色呢？ 我想起我的父亲，也想到今天彦为我放弃的一切，不禁感慨万千。我比我母亲幸运多了，她遇上像我父亲一样的多情种，实属不幸。 其实我父亲以前有过许多外遇，只不过那时我还小，父母为了不伤害我，尽量在我面前扮演恩爱夫妻。直到那个兰姨的女人说怀上了他的骨肉，而且不顾一切给父亲生下了个儿子，缠着父亲要名分，父亲才逼得对母亲说他想给这个女人一点名分，但不是要求她离婚，说白一点，他想让自己成为古代的富家子弟收个二房。受过教育的母亲是不可能接受如此赤裸裸的要求的，当一个女人最后的希望被残忍地撕破时，她选择了逃避——自杀。 那么，今天的唐龙彦，他给了我父亲身上没有的男人胸怀。我明白在当今这个世界，寻找真爱的人已经并不多了。人们的观念早已更改，纯真的爱情已成童话，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是奢求，当女人们忙着用自己的青春挣钱，男人们忙着婚外恋和一夜情，真爱只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曾经我彷徨在真爱的边缘，而这个怀疑差点毁灭我一生的幸福。我和彦已经浪费了六年的美好时光，而现在彼此的相守已是不可多的奢求。 “那么专心，在想什么啊？”他见我半天在沉思，给了我一个爆栗子。 我摸着微微发疼的额头，娇嗔道：“下手怎么这么重哦。” 他嘻嘻一笑，“你该不会当着我的面在想别的男人吧？” “本来就是。”我故意逗他。 他也装出恼怒的神情，故意嚷嚷：“别告诉我他是谁，否则我要和他去单挑，比试比试。” 我扑哧一笑，随即淡淡的忧愁袭上心头。我想到那个说我血管里留着他的血的男人现在是否还在病床上？毫无疑问，他肯定状况相当不好，今天高朋的出现也是例证。明明我该恨他，为什么还要记挂他呢？庸人自扰！我甩甩头，继续吃东西。 唐龙彦玩起来特疯狂，我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玩着精彩的游戏，我以前很少玩游戏的，只是兴趣问题。后来被他沾染了气息，闲着没事时也会藉以打发时间。 我玩了一盘赛车，师傅在一边急得差点抢过我的遥控键。“左，左，右，右……。”他嘴里一个劲地指挥我，我每超过和跨越一个目标或障碍物，他都会像孩子似地挥拳舞袖叫好，甚至还会在我脸上奖赏一下。我发现他的眼睛格外光彩精神，仿佛刚才发生的足以掀起爆炸性新闻的一切从未有过痕迹般，没有留下任何阴影。 卸下公务的他，如此年轻和热情。 “笨丫头，你死翘翘了，玩游戏还开小差，快呀！” 我一分神，车子连续撞上几个物体，待他抢过我的遥控键也是为时过晚，车毁人亡也。他毫不犹豫地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子，嘴里不客气地断语我：“劣徒！” 又一次离开生育我的城市，这一次除了感慨，却没有了那时的彷徨。因为我的身边有了彦的陪伴。 第七十九章 夙愿得尝——西藏之行(一) 经过一番旅途的颠簸，我们终于踏上了那有着122，84万平方公里的西藏土地。 可一下飞机，随即而来的高原反应让我痛苦不堪。 高原反应是人到达一定的海拔高度后，身体为适应因海拔高度所造成的气压差，含氧量少，空气干燥等的变化，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头疼，气短，胸口略闷，厌食等症状使我一进宾馆便大睡起来。 彦陪着我在宾馆调整生理适应，并且给我准备了些缓解高原症状的药物和人参之类的东西。我们住在西藏世纪酒店，酒店毗邻拉萨河畔，位于德吉路和江苏路交汇的繁华地段，步行去不达拉宫仅需五分钟的路程，去罗布卡林也只需八分钟，交通便利。 休息了几天，身体终于恢复了，我强忍着些许的头疼，和彦一起来到不达拉宫。 一出宾馆，我深深呼吸了一下那通透洁净的空气，抬头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雄踞红山之上的不达拉宫，它巍峨高耸，显得那样庄严，圣洁。 不达拉是普陀罗的译音，即菩萨住的宫殿，也是旧西藏政教合一的统治权力中心。分为红宫和白宫。红宫为历代达赖的灵塔殿和各类佛堂。白宫是达赖喇嘛的冬宫，是旧时西藏地方政府的办事机构。 大昭寺内永远流动着朝圣的人群，袅袅的香烟和转动的经纶，似乎在讲述着神奇的故事。在大昭寺的主干道上，许多信徒怀着虔诚的心愿，一步一长磕，那景况是如此地震撼人心。 大昭寺又名“祖拉康”，藏语是经堂，距今已有1350年的历史，是拉萨最古老的寺庙，至今仍然是整个藏区地位崇高的中心寺。寺内供奉有释珈牟尼12岁的等身镀金像，及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赤尊公主的塑像。 我终于看到了印象中的不达拉了，那些由文字，图片和想象构成的对西藏的破碎印象，变成了真真切切的内心体验。我在释珈牟利等佛前虔诚地叩首，一尊尊大佛庄严神圣。因为有了这尊佛，才有了大昭寺，因为有了大昭寺，才有了拉萨。 我在佛前许下一个永恒的愿：不管沧海还是桑田，我会永远珍惜和拥有和唐龙彦的爱情，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皱纹褶皱似喜马拉雅山，牙落背窭，直到来世后者后后世……，我一定要找到他，做他温柔的妻。这个世界真爱太少，真情也吝啬，能够得到一份真爱已经让我很满足。 彦用他的数码相机给我拍下许多美丽的照片。我们请那些热情的游客帮我们拍合影。独特的自然环境和悠久的历史，使壮丽的高原风光和浓郁的民族文化遍及西藏大地。不论你在哪里，只要你真心的给予一个微笑，一定会换回最淳朴最真实的笑脸。那笑脸灿烂过西藏的阳光，能照亮被尘世蒙尘的心灵。 彦怕我身体吃不消，参观完不达拉宫后，我们就回到宾馆休息。第二天去罗布林卡，那个富有西藏特色的园林，宫殿成群，林木葱茏，鸟语花香，使人顿觉清幽别致。 “沧海变桑田的传说”，号称“世界屋脊”的西藏高原，原来真的是一片汪洋大海吗？ 站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仿佛身处来世。一切都是新的景观，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服饰，无一不具有浓厚的民族特色。 八角街，是拉萨乃至整个藏区人文景观的缩影，它汇聚着各地的朝拜者，还有那些令人眼晕的摊点，围绕在四周的众多建筑，也暗藏着众多古迹，它们述说着拉萨的历史，八角街，不仅是一条转经道，同时也是拉萨最大的商业街。 两旁店铺林立，商品充满西藏，尼泊尔及印度特色。我们连着游览了分布在拉萨四处的小昭寺，色拉寺，哲蚌寺，龙王潭，药王山等。拉萨因为有了它们的辉映和衬托，成为名副其实的“圣地”。 初进藏的人，尽量减少洗澡，以免抵御能力减退。这几天，我和唐龙彦过了最轻松的日子，白天忙于观光，走得人筋疲力尽，晚上很容易睡觉。每天晚上，他搂着我睡觉，但彼此间除了亲吻，他甚至连抚摸我的习惯也隐忍了，我知道他怕挑动我的情欲而身子吃不消。我安心地枕着他的胳膊入眠。 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宁静和安详。也许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第八十章 美丽的纳木措——西藏之行(二) 没来西藏前，最担心的是饮食。真正接触了它之后，才知道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担心。 糌粑和酥油茶，青稞酒等都是藏族人民的饮食习惯。进高原的人，都要喝上几壶酥油茶，它可以增加热能，帮助你抵御寒气。 说句实在话，我虽然震撼于西藏淳朴，神奇而瑰丽的风景和文化色彩，但我习惯不了它的饮食，他们很少吃蔬菜。彦每天想着法子改善我的伙食。其实吃饭还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心情。能有这么一次机会和彦携手走西藏，犹如携手走天涯般激动。 去一个地方旅游，不能只停留在它的首府，每一个城市的相同点就是车多，高楼多，人也多。彦和我一致认为要深入西藏。我们通过宾馆帮我们散客拼团，参加了一个当地的旅游团。 导游小姐是藏族同胞，叫敏珠格娜。是个算得上漂亮的藏族姑娘。人和蓝天上的白云一样，大方而又有几分腼腆，让人觉得和她相处很随意。 旅游团的第一站是参观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天湖——纳木措湖。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湖，4770m，坐落于当雄县境内，遥望湖畔，水天一色，碧空蓝湖，浑然一体。 纳木措湖中岛屿星罗棋布，千姿百态。湖南面的扎西岛上奇形怪状的岩石和具有众多传说中的山洞岩窟，组成一道道奇特的亮丽风景，连绵不断的念青唐古拉雪山，一望无垠的藏北草原，迎风飘扬的五彩经幡。 妩媚动人的纳木措湖构成了这令人震撼的美丽。 旅途是疲劳的，但一路上有了彦的悉心呵护和他幽默诙谐的言谈，我觉得舒适多了。他在大学时就练就了不凡的谈吐，那几年的学生会主席也没白当。 敏珠格娜也不时给我们将一些旅游趣闻。我们在这次组团中，也有一个意外收获，我们竟遇上一对也是来自上海的年轻男女。他们比我们小几岁，正处于热恋中，众目睽睽下有时也要互相接个吻。 这就是年轻，年轻就是力量，年轻就是资本。 将近三十岁的我竟对他们的举止有了不可遏止的羡慕。静静躺在彦的臂弯，眼睛似烟雾似露水般迷蒙地望着他略显青喳的下巴，他的下巴浑然有形，很性感。 他发现我异样的眼神，趁导游和其他游客不注意，飞快地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后附着我的耳朵轻声说：别诱惑我，小心我现场犯罪。他诡魅地威胁我。 我轻声地咯咯笑起来，说实话，他也怪可怜的，生怕我的身子吃不消，这几天硬是隐忍着他的欲望。想想在上海时他是饱暖思淫欲，日日享受本美女的软玉卧怀，现在也够可怜了。 唐龙彦为我拍下了许多精彩的镜头，美丽的纳木措湖是最美的背景。套用彦的话来说：湖因美女而秀美，人因绿湖而妩媚！ 吃饭的时候我刚好和那个女的坐在一起，我们开始随意地交谈。他们其实也不是上海人，女的叫汤秘云，是湖南人。男的叫古西山，是山东人。他们在上海打工时认识，趁着假期，俩人相约来到了西藏。 一听我们也是上海来的，汤秘云就开始和我热络起来，我们两个女的忙着聊天，自然把那两个大老爷们冷落了，没办法，闲着没事，他们自然也效仿我们聊起天来。 沿途欣赏着尼洋河河谷的旖旎风光，雪峰下的原始森林和如茵的草场，点缀其间的点点牛羊，错落有致，风格独特的藏式村塞。人都说：黄河之水天上来。其实，真正天上来的应是尼洋的水。 尼洋曲的给水源头是雪峰冰川溶水，从遥远的天边冰清玉洁的世界下凡，又有一路花丛护送，因而净到底，柔到心，让人不得赞叹：尼洋美，美就美在尼洋水。 两岸仍是山青水绿，仿佛已置身江南。江南风光本不罕见，但尼洋风光却罕见，因为满目秀色间，远处雪峰依然可见，近处白云伸手可至，低天高峰辉映青山绿水，难怪藏民把这称为神女的眼泪。见此美景，孰不能动情？ 第八十一章 情逸羊八井——西藏之行(三) 我们来到藏北的羊八井。那是草原游牧民族生活的地方，遍地牛羊展现出其富裕的生活，雪山和草原相辉映，再加上羊八井地热区高质量的温泉浴，让人对此地留恋忘返。 踏上这片土地，高原反应大幅度降低。终于洗了个连日以来最梦想的澡了。我们几个兴高采烈地跳进温泉里，尽情泡着。 当我穿着泳衣出现在唐龙彦面前时，他像个呆子似地痴望着我裸露在外面的玲珑有致的身体。 我有几分羞涩，用手肘推搡他一下，低声碎道：“眼睛都直了，没看过美女吗？” 他闻言哈哈一笑，跟在我的后面下水去。 西藏地处高原，温泉数量居全国之冠。羊八井除了普通的温泉外，还拥有全国温泉最高的水泉，以及罕见的爆炸泉和间歇泉，总面积超过7000平方米。 我们洗浴的地方是个露天的游泳池，姑娘们尽情展现自己优美的身姿。汤秘云惊羡我的身材，直夸我长得像仙女，是名副其实的上海美女。我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唐龙彦去游泳。 小时候家里就有个大游泳池，所以游泳对我而言是小儿科。可汤秘云却是旱鸭子，一下水就像八须鱼紧紧攀住古西山。古西山好脾气，开始不厌其烦地教她游泳。 汤秘云胆子小，在这一方面就是不开窍，直赖着古西山，寸步不离，古西山一松手，她就哇哇叫，吓得古西山忙伸手去抓她的身子，托她的腹部，有时手忙脚乱便连秘云的胸部也乱抓，汤秘云在这方面倒不胆怯，当着我们及水池里其他人的面，整个人都挂在上身赤裸的古西山身上，湿漉漉的泳衣裹着玲珑玉峰紧贴着他，一点也不害羞。 我有点羡慕她的心无旁婺，敢作敢为。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会游泳了，否则也可以冠冕堂皇找个理由叫唐龙彦教我游泳了。我暗自叹息，唐龙彦却把我的表情悄然收入眼里。 他游到我的身后，一只手不安分地在水底下拨弄我的身子。我弄得不好意思了，也在下面把他不规矩的手驱逐，他却得寸进尺伸到我的胸上，趁机胡乱抓了几把，我惊慌地潜入深水，不让别人看到我绯红的脸。他却紧紧跟随我，我们在僻静的一隅停歇，然后他帮我擦背。 “清琳，你的皮肤真嫩白。”他吐气如兰挑逗我。 我的背和颈痒痒的，回头一看水池里的人都很放松和陶然，尤其是汤秘云和古西山，他们更是热情地不得了，抚摸亲吻都上演了，只差没有当场上演春宫戏。我索性也慵懒地靠在唐龙彦的胸膛上。 夜幕开始降临，水池里一片旖旎风光。唐龙彦借帮我擦背的机会，把我全身上下都游走了一遍，我的骨头都酥了。 这是来西藏最彻底放松的一天回到宾馆，我全身无力，是彦把我抱上床的。像只慵懒的波斯猫，我蜷缩在他精壮温暖的胸上，任他挑逗和抚摸我。 “小妖精，我可忍了好久了。”他边说边上下其手。 “那今晚我就喂饱你哦。”我情欲漾然地回应。 “我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连骨带皮全部吃光哦。”他已经开始喘息。 大概受了汤秘云的启迪和感染，我的情绪有些亢奋，急促地呼应他：“别光说在嘴上，看你本事有多大。我就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来不了几个回合。” 刺激性的语言终于激垮唐龙彦的最后理念，他气喘吁吁道：“小妖精，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到时别求饶哦。” 我扑哧一笑，无限风情地配合他的热情。他将脸贴紧我的耳垂，暖热的鼻息，魅惑的气味，刺激我隐忍的情欲。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连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的做爱也有了全新的感觉！ 他竭力挑逗我潜在的欲念，无所顾忌地放松彼此的意念。 “彦！”我战栗地呻吟。这是进藏以来我们第一次做爱。也是我们精神上最没有顾忌的时刻。那些烟雨红尘般的往事已经被屏弃在脑后，不值得去牵记了。 第八十二章 甜蜜的爱——西藏之行(四) 羊八井最美丽的时候是每天的清晨，由于空气还比较冷，羊八井地热田一带总弥漫着白色雾气，地热田产生的巨大蒸汽团从湖面冒起，如人间仙境。如果运气好，碰上热水井喷发，更可一睹沸腾的温泉由泉眼直冲云霄的场面，十分壮丽美观。 这里的温泉水含大量的硫化氢，对多种慢性疾病有治疗作用。由于水温太高，需要经过两个游泳池的降温，才能供游客洗浴。在它的周围远远的可以看见雪山，在这样的环境下洗温泉，确实是一种享受。 尤其在冬天的时候，跳进温泉里看漫天飞雪，感觉说不出的浪漫惬意。可惜现在还只是秋天，等不到那壮观的美景了。 我们决定离开旅游团，四个人相约一起去西藏的小江南林芝。喜马拉雅山脉和念青唐古拉山山脉似两条巨龙横空出世，由西向东平行伸展，在东部与横断山脉对接，形成群山环绕之势，位于中国西藏自治区东南部的林芝地区就静卧在这三大山脉的怀抱中。有人称它是西藏的小瑞士。 由于有了伴，而且多多少少沾了点老乡的概念（反正都是上海来的），我们决定不住在豪华的星级宾馆，而寻觅着当地的藏族人家，体味一下当地的民族风情。 林芝是门巴族和珞巴族等少数民族的聚居地，他们的生活习惯及宗教信仰皆保留着浓厚的传统色彩，具有独特的民族风情。古老的传说，淳朴的民族与氏族，村塞的图腾崇拜，宗教神话联系在一起，给这些古老的民族，遥远的居地笼罩上了一层原始而又神秘的色彩。 八一镇不仅是林芝的行政和经济中心，也是它的旅游中心。尽管西藏是离阳光最近的地方，终日阳光灿烂，但云雾却时常萦绕在八一镇周围的山头上，宛如一位刚出阁的仙女的面纱。撩开面纱，一个青藏高原罕见的新兴的现代化城镇呈现眼前。 我们来到一个叫鲁朗的林场，意想不到的美丽风光像格琳童话中的境界般突然展现在你的面前。峰回路转，经过长途跋涉后，突然间雪峰，草甸，牛羊，溪水像魔法般出现在你的眼前，那种惊触无法用语言来描绘。 我和秘云像孩童般在草甸上嬉闹着，而两个大老爷们则忙着给我们拍照。汤秘云毫不避讳地在我们面前和古西山亲热，两个人接吻好象家常便饭。古西山比汤秘云大好几岁，完全像宠小孩般宠着她，基本上是百依百顺，任秘云“胡作非为”。 美丽的蓝天是松石的宝盆，灿烂的阳光是纯金的装饰。这是一句古老的藏族民谣。在林芝，总是可以看到祥云环抱的山脚镶着阳光金边，祥云里，富裕的人们丰衣足食。这里四季常青，这里鸟语花香，这里没有痛苦，这里没有忧伤，这里是通向神仙居住的地方。人情和土地一样淳朴，生活和奶茶一样浓香，雪峰和岁月一样宽广，来林芝，就是来到太阳的心脏。 其实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金钱，而是为了能拥有一片静谧和恬静的生活。 住进当地藏民的家里，感觉到家一样的温暖。我们受到主人的热情款待。彦和古西山被主人的热情感染了，陪着主人喝着爽口的青稞酒，吃着牦牛肉，手抓饭等。我喝了一大碗酥油茶，身子顿时精神起来。说实话，起初喝它的时候，的确有些不习惯。久而久之，也便习惯成自然了。在高原，必须喝点东西来暖暖身子，增加些能量。 他们男人还在畅怀喝酒聊天，秘云和我先吃完，立在外面聊着天。这妮子一脑子的活络思维，花花心思也不少。甚至连男女之间的秘事也要问。我被她追问得面红耳赤。 她见我羞成这个样子，反倒不为以然。“我说琳姐，你也不过比我大五六岁，怎么思想这么保守啊。如今这个世界，性这个名词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给你看样东西。”她递给我一件东西，好象mp3之类的，里面收藏了些让我看了血液更是沸腾的东西：全是男女情事图片。看得我心跳紊乱，呼吸紧张。 “傻姐姐，你放心看吧，妹妹我看姐姐是个投缘人，我才有这份诚意。这一路上旅途疲劳，有了爱才女人才更滋润。”她附着我的耳朵轻轻说道。 进得屋来，他们已经喝得酩酊，主人被他们俩喝醉了，已经睡下，他们哥俩还在边聊边贪着酒。人生难得一尽欢啊！只怕以后此景难再有。 唐龙彦见我面色绯红，有些惊异地望着我们俩，秘云贼笑，缩进古西山的怀里。我神色不自然地靠着龙彦坐下。他疑惑地在我脸上巡视几秒，未见端倪，便拉着我喝酒。 我被他强行灌了口青稞酒，顿时面若桃花，颊似红霞。 秘云在旁边笑道：“姐姐的酒量好差哦，姐夫要多锻炼她。” 唐龙彦大概也有六七分醉意，一反常态地附和着这死妮子的话：“听到没有？你妹妹也在笑你酒量呢。来，清琳，再练习一下。” 他话音还没落，端起碗往自己口里灌了一大口酒，我神思一迷糊，他张口把酒往我嘴里灌。不胜酒力的我顿时难受起来，没几分钟，我就又抓又挠原形毕露，彻底迷糊在他怀里。 第八十三章 回家 半夜里，酒醒了，睁开眼，月色从窗户里洒落在屋里。 我们两对外似夫妇其实都是“非法同居”的男女分别安排在一间民族风格十足的屋里。 现在的藏民也睡床了，只不过房里挂着各式包呀，袋呀，颜色鲜艳，款式新颖，很有民族风味。 我一个转身折腾，也把唐龙彦吵醒了。他胳膊习惯性得圈住我，下巴在我头上磨蹭。 “还难受吗？”他亲昵地问道。 我嘴巴一嘟，小声谴责他：“都是你害的。” 他窃笑，手开始在我身上不规矩来。 两个人睡意全无，他很会抓住空隙，一把将我捞在他臂弯里，毫不客气地在我身上大肆开展“工作”。我脑子里突然想起秘云塞给我的东西，脸莫名地羞郝起来。 “在想什么？一点也不专心。”彦把手完全扣住我的浑圆，在那儿肆意探秘。 “给你看样东西。”我突然有了一股勇气，从床上爬起来，从包里掏出那东西。 唐龙彦一看，脸也红了几分，不过男人的脸皮要厚些，他马上恢复了平静，搂着我一起欣赏那些诱惑的图象。 “从哪儿来的？”他坏坏地笑道。 “秘云那丫头硬塞给我的。”我不好意思地交代。 “她对你这个姐姐倒挺体贴，连这种事也敢堂而皇之地上台面，也算一位个性女子了。那我们这对姐姐姐夫就要好好领情了。”被里面煽情的画面刺激了的彦立刻亢奋起来，我眯缝着水雾迷蒙的眼睛，低低呻吟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两对恋人结伴继续走了几个地方。渐渐地彼此间就更熟悉了。我和秘云一路摆着大小姐姿态，任这两个大老爷们小心呵护和伺候我们，享受着这辈子以来最轻松惬意的日子。 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在我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西藏像一页已经阅读过的书被小心地翻过，留在记忆的殿堂里。 我和秘云也是难舍难分，这个小妖精坦率而真诚的性子打动了我，我们互相留了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和彦要回到他居住的城市去，她和古西山要回湖南老家。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茫茫人海，能够认识一个人实属幸运。 尽管路上唐龙彦已经反复做了我的思想工作，说天大的事他来抵着，叫我放下思想包袱，安心和他回家，可我还是有几分忐忑不安，怕见他的家人。 果然，他的妈妈一见到他身后的我，立刻脸色大变，眉头攒蹙，非常生气和冷淡。 她冷笑一声：“你们还有脸来见我！” 我被她生冷的语气着实惊骇了几分，手不由自主伸向唐龙彦。他立刻紧紧握住它，仿佛顷刻间给了我一份安慰。 “妈妈，我带清琳回家，是为了告诉你和爸爸，我打算在下个月和清琳结婚，希望你和爸爸能同意我们的婚事。”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些情绪。 “我养的儿子还算是我许心蓝的吗？你什么时候做事征询过我的意见？你爱和哪个女人结婚又关我什么事？反正我许心蓝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唐家的债，今生怎么努力也偿还不了！老的折腾我一辈子，小的又来作践我，你以为在刘家我跌的面子还不够吗？我懒得管你们唐家的事！”他妈妈甩下这句话愤然离去。 我对她的话震惊了，有几分迷惑不解的地方。听语气，他妈妈和爸爸的关系也不是太好，这可是唐龙彦一直没有告诉我的地方。唐龙彦对着他妈妈的背影愣了几分钟，然后把我紧搂在胸前。 “别在意，琳，我会说服我妈妈的。我们先去洗个澡，睡个觉，等养足了精神再说吧。” 他带我上楼，进到他的房间。一种熟悉感迎面扑来，景物依旧，房间打扫得很整齐，可想而知母亲对儿子的思念。 这间屋子我在上大学时来过一次，当时在他家吃过一顿饭，他妈妈和爸爸都在。妈妈从头到尾即不冷淡也不热情，偶尔几个常规性的家常话里隐隐透露她对我来历不明的身世的不满意，而他爸爸，完全没有当官的严肃风范和架子，对我倒是和颜悦色，让我觉得几分亲切。 第八十四章 阻力 他的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米黄色的窗帘被整齐地卷起，淡蓝色的床单好象刚洗涤过的。书桌上摆放整齐，一张他上大学时打篮球的帅照放大搁在床头柜。 看似简单的平静中，其实透露母亲对儿子的牵记。没有这份挂念，怎么会有眼前这份整洁和温馨？ 他把我拉到床上，双双倒在上面。他笑着对我说：“走遍千山万水，还是家最温暖！”依偎在他胸前，我随口恩了声，一股酸涩的滋味填臆胸田。家是温暖的吗？那么，我的家在哪里呢？这个地方会成为我的一个家吗？ 我突然想起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虽然在西藏时，偶尔心口会想念那个人，甚至有一丝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惶恐。可现在我却有几分心痛，如果那个人真的就这么走了，我岂不是没有一个亲人了吗？ 趁着彦在卫生间洗澡的时候，我犹豫好久还是给陈伯打了个电话。 陈伯一听到我的声音，高兴得不得了。他告诉我李成明已经恢复了好多，基本上度过了危险期，现在已经回到家修养。陈伯语气诚恳地求我回去，说李成明一直很后悔当初打了我一巴掌，这些年一直时候在愧疚里。 我没有吭声，他在电话里叹气，说有些事我不太懂，父亲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身边需要一个孩子陪伴。据说那个兰姨和她的野种在事情一败露后立刻被扫地出门。但迫于新闻媒体的压力，这件事被老练沉稳的他压住了，只做家事处理，没有在上海宣传开去。 想那居心叵测的女人也可悲，孩子辛辛苦苦养到快二十了，却是个没用的孬种，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有一次和朋友酒后赌赛车，结果车撞了，人也伤了，需要急输血，但当血液报告单一出来，父亲就呆了，傻了，怒了，狂了！养了二十年的儿子竟不是自己的种！ 可以想象到李成明在握着那冰凉的血液报告单的尴尬，窘迫和愤怒！ 可笑的是，当他愚傻地为他人做嫁衣裳——替人养儿子时，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被他一个巴掌挥出家门。 握着手机，泪流满面。 唐龙彦从卫生间出来，一见我这副模样，吓得忙搂过我，上下察看我的脸色，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流着眼泪摇头，他忧虑地看着我，问是不是妈妈给了我压力？我还是摇头。 他更问东问西急得要死，我忽然扑哧一笑。他愣愣地望着我的脸上的“四季分明”，明明是涕泪纵横，转眼就是波平浪静，无波无澜。 “想起原来一些事。”我拿起床头柜边的他的镜框中的照片。 “怎么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孩子似得？”他嘿嘿笑着。 “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回母校去寻找一下我们初恋的痕迹。看看我们曾经相爱的地方是不是随着岁月而改变了，换句话说，和我的娘子重温旧梦。” 娘子这一亲切的昵称勾起了我无限的激情怀想。这个城市曾经留在我记忆里清新美好以及那酸甜苦辣的各种滋味一一涤荡在胸怀。 偌大一栋房子，只看见许心蓝和他家的保姆，没有看见他的爸爸。由于气氛沉闷，有些话也不方便问。当语言苍白无力时，保持缄默是最好的策略。整个晚饭期间，只有唐龙彦在竭力渲染气氛，两个不同身份的女人各怀心事，表情尴尬。 许心蓝始终板着脸，没有表情。而我在此种境况下，唯有些许战战兢兢和不自然。餐桌下，彦伸过他温暖的手，紧紧扣住我手腕，藉以传递我鼓励和支持。 朦朦胧胧睡了一觉，感觉他不在我身边，一个激灵我惊醒，起身环顾房里，没有他的身影。我穿好睡衣起身，轻轻打开门。 他和他妈妈许心蓝在客厅里说话，我本无心偷听，但我走至楼梯转口时，他们的话还是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她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比艳敏漂亮些吗？漂亮能当饭吃吗？为了她，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毕业那年，她跟你玩失踪，你不但不接受你爸爸的安排进机关工作，反倒东流西沛说是寻找她。一个大男人硬是把自己弄得没有前途，没有理想。你费劲心机把她找到又能怎样？一年后，她还不是又把你甩了，你依然神情落魄地回来，天天喝酒发呆，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次车祸还差点送上自己的命。我就是搞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都那么好色，见了漂亮女人就没了魂？” 许心蓝神情很激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锤子鞭打我的心，一缕说不出的疼痛在指间渗透。 第八十五章 震撼 “你和你的老子是同一个德性。当初嫁给你爸爸，纯粹是看他有几分才气，但才气能当饭吃吗？他在市政府当一名小秘书也不是一两年的事了，如果当初不是我看上他，他能有今天？男人都是无情汉，一旦地位和权势改变了，根本就不拿你放在心里，我累死累活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拼时，他却和别的女人胡搞。我可不希望你像你那无情的老子，让一个女人羁绊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前程。你爸爸本来可以当市委书记的，可他爱美人不爱江山，关键时候和那女人胡搅，结果被别人抓了把柄，硬是升不上去了。我不怜惜那没良心的东西，我只在乎我的儿子。我就不明白，艳敏有什么不好？人家从小那么仰慕你，你出车祸时，她一个星期从上海飞一次来看望你。妈妈的公司出了问题，他们父女俩鼎力相助。你研究生一毕业，他们就在公司给你安排最高的职位，明明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怎么半路上又杀出个程咬金，她李清琳就那么冤魂不散地缠着你呢？” 我的心像被人深剐了一下般剧痛着。其实他母亲说的话也句句在理。明明是我胡搅蛮缠无理地离开他，置他于痛苦当中。而时隔六年之后，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我们的又一次重逢？ 曾几何时，爱对我而言，只是伤害和一剂恐惧药，难以下咽。其实我是终究不懂爱的人，才让彼此岁月蹉跎！想想我昔日的闺中密友，谁不是出国或接管家业？哪像我，快本三十的人，还在漂泊不定，事业无成，居无定所。 他妈妈一席发自肺腑的怨言残忍地揭示了我的自私，我的任性，我的骄傲！ “妈妈，你根本不了解清琳，不了解你的儿子！我对清琳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说断就可以了结的。我和她是真心相爱，不是她在折磨我，而是我老是对不起她，害她伤心。她是个善良的女孩，父母关系不好，母亲早死了，她的身世令人同情，而且我对她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只看她的外表。你不了解她，对于我而言，她就是我的命根子。如果你让我和她分开，就等于是要了我的命。这六年多，我一直活在等待的信念中，活在思念的痛苦里，老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回了她，我再也不愿意失去她。妈妈，如果你真的爱你的儿子，就和我一样爱清琳吧！接受她吧，妈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你会佩服你儿子的眼光的，她是一个难得的女孩！” 唐龙彦竭力在说服他妈妈，他铿锵有力的话深深震撼着我，感动的泪水顺着冰凉的面颊缓缓流下。那温暖的话语无疑给了惶恐中的我一剂强心针。 “我说不过你，反正娶妻是你的事，儿大不由娘，我说的话你早就不当回事了，我懒得管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睡觉吧。” 许心蓝疲惫地说道。我悄然退回房中。彦推门进来，见我坐在床边发呆，笑道：“睡醒了啊？” 他走到我身边，抱着我。我突然反身紧紧搂住他。 “怎么啦？”他怜惜地问道，一只手轻抚我裸露的背。 “彦，我永远爱你！”我哽咽着。 “知道啦，小傻瓜。坐在这儿发呆就为了对我讲这句话吗？” 他笑了声，无比宠溺地把我抱回到被窝里。“快睡觉，当心着凉。” “我要你抱着我睡。”我用耍娇来掩饰内心的波澜。 “没问题。我会天天抱着你睡。” 他把我放进被窝，自己也跟着进来，我安心地躺在他怀里，听他清晰的脉动，感受他熟悉的体息。 时间若能静止，就让它留住这一刻，我要永远拥有这片宁静和幸福！上帝是仁慈的，在它把所有通往幸福的门都关闭这后，它给我留下了一叶窗户。而我恰好从这扇窗中，守望到我的幸福我的爱情！它弥补了我沧桑几年的心灵，弥补了亲情所带来的伤口。 我的梦中不再有妈妈绝望的容颜，凯痛惜的眼神，风琴悲戚的背影……。青涩的滋味终于被彦赤诚的爱所驱赶，我的心情渐复平静，我开始把自己从冰冷孤傲中释放出来。我也学会了爱人，明白爱的真正含义。 我的脑海中甚至突然有一个骇人的念头“终有一天，我会原谅李成明吗？” 其实原不原谅他又有什么意义？我根本不想回到那不堪回忆的李家豪宅，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人，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每月和彦用自己的薪水买盐油柴米酱醋茶，然后为彦生一个可爱的宝宝。也许这就是幸福的真谛！ 我终于特别渴望婚姻的来临。不为别的，只为永远守住我和唐龙彦那份穿越沧桑的爱。 第八十六章 重拾记忆 季节在不经意中悄然替换，秋天已接近尾声。我和彦倘佯在母校的校园里。高大的法国梧桐已是落叶缤纷，人工湖里残荷也只剩梗。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母校变化颇大，新添了几栋校舍，也增添了一个新塑胶操场。只有那些不会说话的树木，依旧守着美好的回忆。 穿过那宽敞笔直的主道，我们来到昔日的教学楼，唐龙彦感慨地说挺怀念在学生会那段时间，大伙儿工作热情特别高昂，一旦学校有什么重大活动，大家废寝忘食地准备着，有时候为了赶任务，还通宵达旦做事情呢。 可惜毕业后，昔日的好友如飞鸟各投林，各自有着不同的命运。彼此之间只能偶尔见见面，或者靠电话联系。 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这么几年是我耽误了他。他本来是一个多么有才气的青年啊，为了我他蹉跎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本来这一次研究生毕业后他可以大展宏图，可是偏偏又遇上我。而且因此丢了工作。我想起他妈妈痛心的怨语，也是不无道理。 我的手紧捏住他的掌心，藉以传达我的无言的安慰。他会意地反手紧握我的手，牵着它，他带我继续四处看看，寻觅着记忆。 立在旧篮球架下，昔日的光阴似沙子般从记忆的缝隙里挤出……。 那个栀子花开的初夏，就在这个篮球架下，他一个心猿意马的球扣中了我的人生，我的命运。命运往往源于一个偶然，偶然却又存在它的必然。我在偶然中遇上了唐龙彦，却又在必然中体会到人生的滋味。其实人的一生冥冥中早已注定：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大福还是大贵……，有些事情是可遇而不可求，包括事业和爱情。 “说不定你那球是故意砸上我的。”我笑着拽他。 “笨笨！现在才明白过来啊？都已经是我的老婆的人了，连这个也不懂。”他白了我一眼，“我可是篮球队的扣球神手，还会连球篮和美女的脸也分不清吗？” “好你个唐老鸭，你知道那时我的脸有多痛吗？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我撸袖而上，追着他打，他笑着灵巧地躲避我的袭击。 “来呀，美女。追上有赏。”他边躲闪边戏弄我，一脸谑笑。 空荡的操场上，留下我们嬉闹的笑声。他毕竟是经过是球场健将，我怎么努力也挨不到他。突然计策一闪，我捂着肚子嘴里哎哟着缓缓蹲下，他见状大骇，紧张地喊道：“怎么啦？清琳。”他迅速跑回来。 趁他附身的一瞬间，我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起来。“兵不厌诈啊，唐经理。” 他立刻明白自己掉进我的“阴谋”当中了，不由也放声大笑，说我大大的狡猾的干活，任由我掐他，捏他，两手索性把我抱起在原地旋转起来。我的裙花和头发自由飘扬，旋成一朵美丽的浪花，直到我们筋疲力尽倒在球场上，并排躺着，任蓝天白云在头顶上悠悠飘过。然后那些掩藏在记忆里的美好的日子像云絮一般绵绵而出，无比清晰鲜活起来……。 我好象又看见那个看台上，人群里寂寞的我。如果说起初对于唐龙彦是下意识的排斥，那么后来我们的关系公开后，我就不会那么矜持和羞涩了。每一次他们在打球，我就静静地坐在看台上，为他抱衣服和拿水。他一下场，肯定是直奔我的方向，然后我会为他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他呢，却是那么得意地接受我的温柔。因为，背后有一大堆人在淌着足以溺死我们的羡慕的口水。 站在我曾经住过的宿舍的搂下，他谑笑着说：“你知道吗？那个窗口曾经是我的哨口，我的堡垒，我曾经发誓要攻克它。” 他的玩笑让我回想起好多次他喝了酒后的夜里默默在搂下痴望着我的窗口，那时候的我，倔强又幼稚。想起那些曾经被我残忍地丢进垃圾桶中的玫瑰花和情诗，我突然莫名地心痛起来。 “唐龙彦，我发现自从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以来，你就很少送花给我啊。”我故意发嗲。 “是吗？”他嬉皮笑脸地揽过我的肩膀，“反正老婆已经到手了，干吗还费那么多殷勤？” “唐老鸭！”我故作生气状推他。 他哈哈大笑，在我唇上飞快印下一个热吻，藉以平息我的聒噪。 第八十七章 青鸟的魅力 唐龙彦回来后，马上就有同学联系他，聚会和饭局连续不断。 晚上他的一个叫做罗光华的同学为我们的回来接风洗尘，宴席设在一家豪华酒店。他那个同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已经混到正科级，也算年轻有为，好歹也有个签字权。 一个诺大的包间里，坐了十来个人，都是唐龙彦的死党和旧部以及他们的某些“家属”。一听唐龙彦携“家眷”回家省亲，大伙儿一呼百应。席上，唐龙彦一一为我介绍：“这是我初中的同学兼死党，现在在一家报社当老编；这是我高中同学，自己开了个公司，也算资产阶级了；这个是……。” 好在我的识辨能力非常强，他一个圈圈介绍下来，我也基本上把在席的人的名字和特征，职业分个大概明白。 主人罗光华首先端起酒杯：“来，我先敬一下龙彦老弟和我那仙女般的漂亮弟妹！干杯！” “干杯！”唐龙彦举起两个杯子。 大家惊讶地望着他，我在心里哀叹，什么酒宴啊，分明是变相的鸿门宴，请我这不喝酒的人来喝酒，不是把唐龙彦往火坑里推。看来今天也够他受了。我本不想来，可他死活不同意，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孤身上阵。 “哎呀，唐龙彦，看不出你还是个如此怜香惜玉的男人哦。这么体贴女人。不过你打我这儿开了头，接下来的酒你代得了这么多吗？还是叫弟妹好歹也喝点，这是名酒，女人喝了养颜，没事。”罗光华劝道。 唐龙彦淡然一笑，仰头把酒喝了。“她喝不了，酒过敏。”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一个叫做左思名的同学感慨道：“想当初我们的唐龙彦是多少女孩的梦中王子啊，伤了多少少女的心，追慕我们唐帅哥的不计几箩筐了，他换女朋友是如换衣裳般随意，没想到也会有今天，拜倒在李清琳小姐的石榴裙下。” 我听他说唐龙彦原先交了好多女友，我怎么没听他吹过，虽知道他同学带有夸张的意思，但我也故意用眼睛斜睨他，他忙小声解释：“他是在编派我，你也信？” “我怎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故意拽他。 他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我的大腿，痛得我乖乖地闭嘴，用吃菜来表示投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罗光华端起酒杯再发感慨：“今天我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爱情其实是一剂万能的良药。大家还记得六年前唐龙彦和我们喝了一次酒吗？” 一句兴致上未加思索的话脱口而出，气氛顿时沉闷了。我惊讶地望望众人，大家神色都颇为凝重，且略有感慨。而唐龙彦脸色更是不自然。 “怎么不记得？那次喝酒差点酿成大祸。唐龙彦喝了好多酒，却又不让我们送他回去，结果路上出车祸了，去了半条命。幸好他和阎王爷交情不好，被阎王爷退货了。”终于有人幽然叹气，说起往事。 一语惊醒在座人，大家纷纷谈起这件尘封的往事，我只知道那车祸是因我而起，却没想到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样。每一次问他，他都哈哈带过，不肯仔细给我描述。我想起他身上的累累疤痕，不禁鼻子酸楚。唐龙彦紧紧攥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温暖同时也温暖了我的心。 “我说哥们，今天大家喝酒尽兴，提那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干吗？”唐龙彦清清嗓子转移话题。 “想不到清琳弟妹对我们唐老弟有那么深的杀伤力，我算服了你们。”罗光华叹道：“都以为真爱在今天这个利欲横泻的生活里早已不存在，而我们却从你们俩身上又看见了青鸟的魅力。来，大家共同举杯，为唐龙彦大难不死而又携佳人归来喝了这杯酒！为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干杯！” 在罗光华的提议下，大家都举起了真诚的酒杯，为我们的爱情干杯！酒宴的气氛顿时浓烈起来，大家细说往事，感慨万千。其中感触最深的是我！ 那无言的悔意在心底流泻，暗中我将手伸向唐龙彦，他会心地握紧它。一缕温馨的灵犀在彼此心间流淌。走过千山万水，唯有爱——是唯一的慰藉。 第八十八章 知心爱人 吃完饭后，他的同学们都说要去ktv唱歌，今天我的兴致也高涨着，便随了他们去。他们在一边唱得轰轰烈烈起来，我和唐龙彦坐在沙发上，心情舒畅地喝着东西。他边欣赏那些“狐朋狗友”的陶醉模样，边和我说着他们的陈年往事。 灯光朦胧，我喝了些他亲自为我调好的兑了红酒的饮料，脸色微醉。他伸过手将我搂在他胸前细细打量，欣赏我欲醉还醒的姿容。 “天天看也不腻吗？在这儿还要看吗？”我用胳膊肘顶他的胸膛。 “人家说秀色可餐，我唐龙彦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看来一日三餐可以免了。我肚子饿了的时候我就来看你。”他谑笑着打趣我。 “去你的。”我笑着将脸偎近他的胸膛。 “哟，俩口子这么热乎，不去唱歌吗？” 罗光华过来，在我们旁边坐下。他刚刚吼了一首刘德华的《中国人》，歌喉不是太好，但气足，唱得倒有几丝味道。 “清琳弟妹，和我们的唐老弟一起去唱首歌，让我们欣赏一下你们的默契。你知道吗？我们唐老弟的歌喉可是盖了冒，早在高中时，全校卡拉ok比赛就拿了奖。” 我含笑不语。他是学生会主席，学校重大活动都会参加，他的歌喉我岂不知？罗光华一席话勾起我的回忆，当年唐龙彦对我展开追求时，恰逢一次学校性的文艺演出，他上台唱了一首歌，而且在大众场合表明这首歌是送给一个特殊的女孩，我明白那是指我。我坐在台下，他早已注意到我的位子，边唱边望着我坐的方向。我却如坐针毡。 他牵着我的手，打断我飘忽的思绪，大家热情鼓掌，我却略有害羞。他点了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知心爱人》。老歌重唱，别是滋味。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对你的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把你的情记在心里直到永远漫漫长路拥有着我不变的心在风起的时候让我感觉什么是暖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不管是现在还是遥远的未来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从此不再受伤害……“ 深情的歌韵在每个人心里流淌，我们俩含情脉脉地牵着手唱，仿佛眼前只有我和他。地球不再转动，世界不再喧闹，所有的往事在这一刻凝固成美好的回忆。 大家停止嬉闹和吃东西，非常惊讶地看着我们，静静地欣赏我们优美的歌喉，以及我们缠绵的情意。也许在别人眼中，我们俩是极为和谐的默契，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也许这歌词就是我们美好的愿望。 座中一个女同学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们一下场，她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清琳，你们真是太棒了！” 我以为她指我们刚才的合唱，其实听她说下去，才知道她真正的感慨在哪里。 “我刚刚听罗光华讲述了你们感人的爱情，真让人感动。” 我觉得惭愧，在他们眼中的执着的爱情，我却曾经给彦带来了深深的伤害！ 唐龙彦和他的哥们合着唱了几首歌，什么《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从头再来》等。我拉着他的一个女同学，借机询问他出车祸时的具体情况。当对方说到那时唐龙彦一身血，整个人昏迷不醒，大家都以为他凶多吉少，心情非常难过。那段时间，大家轮流去医院守着他，他妈妈当时一看到那场面就昏死过去。要不是他爸爸和他的同学悉心照顾，他可能真的被阎王爷收留了。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来在刘艳敏的父亲的鼎力帮助下，请了一个国外知名的外科专家，才把他抢救过来。 我的心似刀割，格外悸痛。这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我的任性和轻率的别离！彦，我的知心爱人！我该拿什么来回报你的爱？ 曲终人尽，大家终于依依不舍地散去。罗光华坚持要用他的车子送我们回去，还有其他几个有车的同学，唐龙彦一一婉言拒绝，说难得带我回来，想好好欣赏一下这个城市的夜景。 第八十九章 守护天使 我们也没有坐出租车，他提议先沿着霓红灯闪烁的街溜达溜达，然后再坐公交车回去。 我挽着他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斜斜地插入裤兜。我们放松着心情，悠闲地倘佯在法国梧桐遮翳的街上。 我无限感慨：“好久没有这样悠闲地挽着爱人的手臂散步了，这种感觉真好。” “你喜欢，我可以天天陪你散步啊。”唐龙彦笑着附和我的心意。 “据说男人就是嘴甜，谈恋爱的时候对你这个许诺那个温柔，结了婚就变了味。说不定结婚后忙着去喝酒，打牌自己潇洒快活去，哪管妻子独守空房。” 唐龙彦哈哈大笑，从裤兜里伸出另一只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放心，李清琳的老公绝对与众不同的。只要有月亮升起的天空，就一定会有太阳的光芒。” 我得意地把头靠上他的肩头。我们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这时候车上的人也不是太多，快是末班车了。我将略觉疲倦的身子靠在他身上，他一只手紧搂住我。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想起我们美好的大学时光。有时候上街，我们不会骑单车，就坐公交车。每一次人多时，他就尽量用他魁梧的身躯遮住外面的拥挤，躲在他的臂弯下，就觉得远航的疲惫的船终于有了个踏实的避风港。 每个人都有她的守护天使，那么唐龙彦就是我生命中注定的终生守候。我已经错过一次花季，我不想再错过今日的相逢。想到这，我不由自主往他怀里钻去，他搂我入胸，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立刻脸红耳赤，心里又甜丝丝的。两个人就这么默契地拥着，没有语言，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声中能有几次这样心神交汇的默契时刻？那是心与心的粘贴，情与情地交流回到家中，彦的母亲正在看电视，一见我们进来，便沉着脸也不招呼一声，随手用遥控关了电视机，起身上楼去了。我的心里有些尴尬和难过，彦明白我的心情，轻声对我说：“你先去洗个澡，我马上就来。” 他跟随他妈妈去了，我慢慢地回到彦的房间，从行李箱里取出衣服。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季节在悄悄变化。站在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我的心湖漾起一圈圈涟漪。从昨天进家门，我就没有见到他父亲，我以为他工作忙，也没在意。他父亲现在不是副市长了，已经退至二线，在人大担任职务。 他家的房子是老式的二层楼，从外表看有几分古朴，但里面装修得很好。而且带了个别致的院子。据说他姥爷是老红军干部，国家陪给他家住的，这么多年也就当成一份家产继承了。姥爷只有妈妈一个女儿，所以他爸爸和妈妈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这。他爸爸是农民的儿子，当初只是政府里一名普通的秘书，在他姥爷的扶持下，才逐渐做上市长，不过一个人的发展，除了一定的外界关系之外，自己肯定也有一定的资质和能力。在我印象中，他爸爸是个含蓄而内敛的人，很有修养，也极为儒雅，待人和蔼可亲，没有当官的架子。 我在浴室里泡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把头发吹干。唐龙彦突然从后面抱住我，着实吓了我一跳。他笑着望着镜子里我刚沐浴过白里透红的脸，两只手不安分地在我胸部乱动，我娇羞地靠在他身上。 他接过我的吹风机，“来，宝贝，我给你吹。” 没人的时候他总把我当他的宠物，极为肉麻。我幸福地享受他的温柔体贴。柔顺的长发像瀑布一样逐渐呈现出来。头发干后，他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抱到床上去，将我压在身下。我笑着推他叫他去洗澡，他在我身上赖了几分钟。 “清琳，你的肉很香哦。”他把头埋进我的胸前。 “别这么说，我担心你可别把我蒸了吃。”我咯咯笑道。 “正有此意。”他故意张开嘴巴，开始在我身上乱啃，我被他折腾地麻酥酥地，笑着躲闪他的“魔爪和狼口”。他坚持着挑拨我的身子，我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 “宝贝，等我。”他声音暗哑着，一个鲤鱼打滚，快速从我身上撤下，去洗澡了。 我幸福地靠着枕头，像一个闺中妻子等待自己的丈夫。 第九十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饱暖思淫欲，确实有几分道理。我和彦的重逢，却激起我潜伏已久的情欲。现在做爱，没有了以前的害羞和矜持，甚至有几分沉迷他的身子。每一次欢爱后，他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沉沉睡去，总是竭尽温柔拥抱我，直至我在他怀里香甜地睡去。我竟惊讶地发现凯的影子逐渐从我生活中退化，我不再在梦中被恶梦惊醒。就算有时梦见母亲死去时的脸，也会在彦温暖宽厚的怀中平复，不再流泪和伤感，那种心悸彷徨的日子开始消失。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来临。 一场极为甜蜜的欢爱后，我像一只宠物猫，乖巧温顺地蜷缩在他怀里，他的手还犹不尽兴般在我身上轻轻摩挲。他开始对我讲他爸爸和妈妈的故事，讲他妈妈为什么变得如此易怒。 我极为惊讶地发现他的身世竟有几分和我雷同！原来他父母也早就离婚！不过为了不让外界人说闲话，他们表面上仍然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知道前几年他父亲开始退下来。他爸爸目前和他的情人住在一起，他说明天带我去拜访他。 同样的遭遇却造就了两个人，面对父母的婚变，他采取了隐忍的理解，表面上一直开朗乐观。包括在谈恋爱时，他把我带到他家吃了一次饭，我那时多么羡慕他有一个幸福而温馨的家。原来一切都是表面现象，其实彦的内心是多么的无奈和忧伤。哪个孩子愿意看到自己的父母分离？哪个孩子又能够接受这种无奈？ 我对父亲的报复是这么多年把自己弄成根飘浮的叶一般，而彦他却用他宽阔的胸怀隐忍了一切。 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他说他妈妈是个性子极为要强的人，早在他爸爸是普通办事员时，她是冲他爸爸帅气而又有几分才气的份上才喜欢上他，结了婚之后，她又因为他职位低下而经常说三道四，对他父亲语言上常常是有些讽刺和挖苦。后来他爸爸终于慢慢官运亨通起来，他妈妈又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便不顾他爸爸规劝硬是辞了工作下海办公司。当母亲天天忙于自己的利益和事业时，他爸爸终于在母亲长期的冷落中开始有了外遇，和一个在工作中接触的女人，也是现在的梅姨，开始了不正当关系。要面子的妈妈和父亲大闹一顿，干脆离了婚，放开来搞公司。但由于彼此顾虑到面子问题，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而已。 他说他妈妈其实也早就有自己的情人，有一次夜里开车回来，他们在楼下亲吻的镜头被父亲从二楼黑漆漆的窗户里看见了，愤怒的父亲没有揭穿母亲的背叛，而是开始接受那个年轻的女人的追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实男女欢爱，没什么特别含义，各取所需罢了。 当一个人沉湎于自己小我的哀伤中，往往不会去注意别人的痛苦的。原先我一直以为唐龙彦比我幸福，谁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开始极其后悔平时对彦的任性，想想他也不容易，在这种家庭中他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目标，健康乐观地挑战生活，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颓废和忧伤，他执着地学习，工作，包括爱一个人。 人幸不幸福，取决于自己的心态。有的人的幸福是追求名利，有的人的幸福是豪门大宅的生活，有的人是追求自己一时贪欲，其实我和唐龙彦之所以能够始终走到一起来，是因为在我们身上有着相同的渴望——渴望拥有一份真爱。在遭受家庭阴影的我们的心里，比起金钱或其它利益而言，能够拥有一个携手走天涯的知心爱人，将是莫大的幸福！ 柔和的灯光照在彦的眉宇，里面蕴涵无尽淡淡的忧伤。此时的彦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紧紧攥住我的手，对我细说成长的痕迹。不是没有伤害，只是给予父母一份宽厚的理解。 他选择留在本市读大学，就是因为放心不下那时刚刚离婚的母亲。其实母亲还是很爱父亲的，只是个性偏极些，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味道，结果葬送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许心蓝在离婚后，精神上受了极大的打击，日日厮混于各种宴会，喝得醉醺醺回来，是彦，在母亲最艰难的时候给了她最温暖的亲情，使许心蓝很快就摆脱了婚姻失败带来的阴影。 在许心蓝的眼里，优秀的唐龙彦是她生命的希望和延续。她开始把个人私情摒弃，全心投入到事业的开拓中去，她曾经发誓，一定要把唐龙彦培养成最出类拔萃的人，本来打算毕业后送他出国留学，谁知他在认识我之后，根本不愿意听从她的安排。 回想从毕业到现在，我和唐龙彦不就是在不断的分分合合中互相折磨着对方吗？临毕业前，我的骄傲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我愤怒地逃离他，结果他没有把精力放在发展事业上，而为了寻觅我，累得筋疲力尽，身心憔悴。 后来由于彭丽的作梗，我又用六年时间来磨砺着这份难得的情感，若没有他的执着？我们会有今天的拥有吗？我唏嘘不已，明白许心蓝对我积淤以久的怨气的缘由。 冷汗浃背！才知道多少光阴蹉跎！ 彦的爸爸现在和梅姨住在一个僻静的小区，我惊讶地发现意想中的梅姨和现实中的她的印象截然不同。我一向认为会成为别人的第三者的女人一定都像我那个不知廉耻的兰姨，天生对男人有一股闷骚。其实在见到梅姨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固执的观点是错误的。 第九十一章 温暖的亲情 一进门，我立刻被屋中主人极其雅致的布置吸引。入眼的是幽雅的绿。 这不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屋子，但韵味里有一种赏心悦目的雅致。 简单的家具摆置得井然有序，而且一尘不染。幽雅的水仙点缀其间，还有吊兰，文竹等一些并不名贵但都是极其高雅的植物，在小小的套间里精简地放置着。 他的爸爸正在给窗台上的花浇水。一见是我们，立刻喜出望外，热情和我们招呼，且马上放下手里的水壶。 “梅清，龙彦和他的媳妇来了。”他冲厨房叫了声。 我对他父亲口里极其随意的媳妇二字既感到害羞又有几分温暖，和他母亲的态度相比，他父亲一见面便把这几日盘踞在心口的彷徨郁闷一扫而空。 梅姨在厨房哎了一声，便飞快地出来。她的声音很甜美且温柔，我乍见她的人，也立刻为她秀美的外表所折服。她不是那种时下流行的骨感美人，也不是那种张扬，时尚的女人。她也不是可以完全用美丽去形容的女人，她文雅的气质，恬静的外表会让人一见到她便心生仰慕之意。她肯定比他爸爸小十多岁，四十几岁的女人，身材没有变形，仍然保持江南女子婀娜的身姿，皮肤很白，极为细腻。眼睛不大但清澈温柔，在她的脸上，挂着类似我母亲生前的微笑。我一下子喜欢了她。 梅姨不顾我们的劝阻，立刻热情地张罗起来，说中午留我们吃饭。本来中午他一个同学早定好了请我们吃饭，但他爸爸笑呵呵地说了句：“哪有第一次带媳妇来的儿子不在老子那里吃饭呢？”他幽默的话让唐龙彦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他的同学辞了饭局。 梅姨去张罗午饭了，我说去帮忙，她坚决不同意，让我陪着唐龙彦父子俩聊天。客随主便，我只好放弃自己的好意。唐龙彦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父子俩聊得欢，当然首要话题还是围绕着我们的婚姻。他爸爸非常支持儿子的选择。唐龙彦的父亲是中文毕业的，也算满腹经纶，谈吐很有文采。而且平易近人，对人和气亲切。我一下子喜欢这个未来的公公了。 他殷勤地为我剥好橘子，削好苹果皮，一个劲地劝我多吃水果。他的热情正好和许心蓝的态度相反，来唐家几天，她没有主动叫过我一声，也没有客气叫我吃什么东西，有的，只是冰冷的态度，怨恨的表情。好象我是万事的肇事者。因为我，地球才没有了转动，因为我，唐龙彦的事业才一波三折。 吃着他爸爸亲自削的苹果，我心潮起伏。这个世界上，除了唐龙彦，也只有他爸爸给了我这分没有任何杂念的亲情。 他非常关心我们的感情，也关心我们的事业。他叫我们趁现在回家把婚结了，唐龙彦说正有此意，不过婚礼不铺张，打算办几桌酒席，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可以。 “那不就是太寒碜了吗？我怕委屈了清琳。”唐父不满意儿子的话，立刻发表自己的观点。“我看，要不由我出面，为你们主办一次规模豪华的婚宴。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婚姻大事不可马虎。” 虽然婚礼低调处理是我的意见，但唐父温暖的话语立刻让我热泪盈眶。唐龙彦明白我的感触，伸过手，轻轻握住我的一只手，含笑对他爸爸说：“清琳她不喜欢热闹，有点像梅姨，宁静恬淡即可。” 唐父的眼睛里充满的赞许和满意，他感慨万千：“其实爱一个人本来就应该爱他的内心世界。家财万贯又有何用？龙彦这孩子能遇上清琳这样的好姑娘，我们做家长的，应该感到欣慰。” 接着他又问及许心蓝的态度，唐龙彦艰涩隐晦地说了个大概意思，唐父眉头紧蹙，微微长叹：“她还是改变不了她的脾性，一味的执拗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更多的伤害的。婚姻是你们两人的事，千万别让你母亲破坏应有的幸福。改天我找她聊聊，劝劝她。一把年纪的人，争得命过吗？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该好好休养了。” “妈妈身体有何不妥？”唐龙彦诧异而紧张地问道。 唐父长叹一声：“她前段时间胃出血，一次夜里发作，被人急送到医院。我是后来得知，才去看她的。她见你刚去刘家公司不久，生怕影响你的工作，不允许我告诉你。由于经常喝酒，她的肠胃受到极大的损害，经常有毛病出现。你现在回来了，要多关心她。” 唐龙彦的眉头立刻紧蹙起来，难言的哀伤弥漫他英俊的脸庞。我将被他握住的手反过来，改为我用力攥住他宽阔厚实的巴掌，藉以安慰他。 第九十二章 父亲的爱 唐龙彦的爸爸询问我们愿不愿意留在本市发展，如果我们愿意的话，他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方便，毕竟他在这个市里有一定的威望，加上我们俩的才学，肯定可以有所作为。我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唐龙彦却很默契地告诉他爸爸他另有打算。他爸爸听完之后噢了声，眉尖有淡淡的失望。唐家就唐龙彦一个儿子，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晚年时陪在身边？ “爸，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唐龙彦歉意地说。 “没事，天那么宽，海那么阔，做父母的肯定希望孩子能有大出息。不管你选择在哪里，只要你和清琳真心相爱，日子过得甜蜜，爸爸就宽心了。”他宽慰地笑笑，眉尖那份对子女的理解和关爱让我眼眶有些潮湿。 我忙低头，不让唐龙彦看见我的表情。 “龙彦，这次回来多陪陪你妈妈。”说到他妈妈，他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这几年也不容易，一个女人能拼到今天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几年她的公司起起落落，她也吃了不少苦。其实你妈妈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只是……。” 他晦涩地苦笑：“只是个性太强，容易摔跟头。明里逞强，暗里却容易吃亏。” 唐龙彦目光更暗淡了，我知道一提起他妈妈，他心情会不好。像他生活在这样表面风光暗地里汹涌波涛的家庭也不容易，怪不得他在人前总是欢笑，内心却始终抑郁，一般人却难已触摸到他的灵魂。就连我，和他交往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完全了解他的家庭。 我和他彼此都那么骄傲，那么自负，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我是多么后悔当年那么轻率地离开他，那曾经在他灰暗的心灵抹上那么浓厚的忧伤。 现代社会物质和权欲的递增，也让家庭的分裂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而家庭的解体直接受害者无疑是孩子。可笑的是这在起初多数人赞叹它是爱情的结晶。可为什么人的感情会变呢？爱情不能始终如一！风情总万种，谁能始终抵制无端的诱惑？ 我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借口上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来到厨房帮梅姨择菜，她慌不迭地劝阻我，我笑着说他们谈论男人的事，我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她只好让我留在厨房。 她亲切地和我聊着家常，我喜欢听她的声音，莺莺清脆，有点像我妈妈的口音，一问才知道她和我妈妈是同一个地方的，只不过不是同县。她知道我外婆家在她家乡时，立刻闺女闺女般亲切唤我。在她身上，我感觉到妈妈的温暖。 她和那个狐媚的兰姨是不一样的，梅姨是一个极有文化涵养的女人，我打心里喜欢她，接受她。她和唐龙彦的母亲是不一样的，我害怕他母亲冷漠的眸光，却依恋梅姨身上平和温柔的味道。 唐伯父举起酒杯深深祝福我们，并且语重深长地教诲他儿子要珍惜我，善待我。唐龙彦在父母面前是个乖顺的儿子，虽然生于这样的家庭，但他却炼就了坚强的性格。 从唐龙彦他爸爸家出来，我们手牵手沿着林阴道走着。这条街虽然有些偏僻，但树木保护地很好。冬日已至，但绿意犹存。 “冷吗？”他把我的手紧紧攥在他手心里。 “不冷，刚刚喝了阿姨煲的鸡汤，身子热乎乎的。”我笑着说。 他放开我的手，一只胳膊搭上我的肩膀，把我紧搂在他怀里。 “清琳，今天我和爸爸谈话大有启迪。爸爸说的对，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妈妈现在这个态度是因为她对我们的爱还持有怀疑态度，所以，现在要扭转妈妈的心态，必须采取一定的措施。我想从明天起，我开始去妈妈的公司帮忙，你呢，负责在家做好内应。比如妈妈劳累了一天，一回到家就可以吃上未来儿媳热乎乎且可口的饭菜。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迟早她会为我们赤诚的爱感动的。” 他自信清朗的容颜感染了我的情绪：“你能行吗？” “相信自己的老公，就是相信上帝。”他嬉皮笑脸开起玩笑。 “谁是我的老公啊？少臭美。”我捶了他一记拳头。 “冤枉啊，戒指骗走了就翻脸不认人了哦。”他贼笑着抓起我的指头。 我甩开他的手，笑道：“背我。否则解除婚约。” 他哈哈大笑把我拦腰抱起，路边的人惊讶地望着我们公然的打情骂俏。“唐老鸭，快放我下来。”我羞红了脸，用力捶他的背。 “叫一声老公。”他谑笑道，坚决不放下我。 好女不吃眼前亏，“老公。” 我立刻清清我优美的嗓音，千万风情地嗲了声。回去再算帐，唐老鸭。 他应声把我放下，我窘迫地望着他得意的笑容。他边笑边指指他的背，慢慢蹲下，我毫不犹豫地跳上去，他把我稳稳地背起。 “猪八戒背媳妇回高老庄了。”他戏谑道。 我趴在他的背上，一只手扯他的耳朵：“这猪八戒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英俊了？” “多谢娘子夸奖。小生无比汗颜。” “听着唐龙彦，今天要把我背回家，不准歇肩，不准打车。” “什么？”他惨叫一声。“你重得很啊，女人。” 他背着我走，嘴上却尽沾便宜：“清琳，你的屁股大，肯定以后给我生个儿子。” 我羞得立即使出“九阴白骨爪”对付他，他被我抓掐了几下故意哇哇直叫嚷，这下轮到我得意了。 第九十三章 甜蜜的相守 “总算到家了。”一进门，他立刻把我从他背上卸在沙发上，大叫一声。 我得意地靠在沙发上欣赏他大喘粗气的神态。 “今日此行，得一心得。”他大发感慨。 “有何高见？”我谄媚地凑近给他捶腿。 他慵懒地斜睨着我，一脸诡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唐老鸭！”我气地用沙发上的靠枕丢他，他哈哈大笑灵巧地躲避。他是投篮高手，躲避我的进攻是轻而易举。只是没想到当初那球是怎么那么不长眼睛就落在我脸上呢？分明是故意在制造着接触的机会。难道这是冥冥中的天注定？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的邂逅，我们还会认识吗？ 闹够了，我躺在他怀里，他静静地拨撩我的长发，指尖温润，感觉麻酥酥的，像极了一把温润的象牙玉梳，细细梳理我们幸福的心情。 “喂，问你个问题。” “问啊。”他没有停止手的动作。 “如果没有那球，我们会认识吗？” “傻丫头，肯定会认识的。”他用手亲昵地捏捏我的鼻子。 “何以见得？” 我仰头问他，他望着我，突然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因为我早就注意到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经常和彭丽走在一起，我们早就给你取了个外号，叫冰美人。其实我早就对你动心了。” “你以前怎么没说过？”我不相信他的话。 “男人的面子呗。”他笑道：“你那时比较孤傲，我一心想讨你欢心。而且我这个人若别人不主动问及，有些心事我宁愿独自在心里品尝，像橄榄般任它暗自芳香。” “切。”我才不相信他的话。 他把我抱紧些，“骗你是小狗。你不知道你那时是那么孤傲，拒人千里，好多男生偷偷暗恋你，可是你却一概不理。甚至连那些情书什么的都当废纸丢进垃圾桶里，其中也包括我唐龙彦的哦。”他故做伤感样。 我想起起初他一股疯劲写给我的情书，还有玫瑰花，懊悔的是我从来没有细细品味它们，就被我打入冷宫了。 “你那时恨我吗？”我温柔地问他。 “为什么要恨你？”他展颜一笑：“我只是恨我自己无能，不能及时攻克你的堡垒。每一次在人群中看见落寞冷傲的你，我就心疼。恨我自己没有能力抚平你眉心的褶皱。” 我感动地看着他，忍不住抬首给了他一个吻。他严密地接住却再也不愿意松开，他的手从我的头发上撤离，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我贪婪地汲取他唇的温香，仿佛脚底突然熔岩喷发，我的心脉开始没有规律地搏动。他宽大的手掌在我背上触擦起麻酥酥的感觉，那缕颤抖的悸动一波波漾动，我的神经开始迷糊，意识也沉溺下去，没有底似的旋转，晕眩…… 他的动作愈发不规矩起来，墙上古老的石英钟突然音乐响起，我从迷乱的情欲中清醒过来，忙制止他的进一步“征服”。 “妈妈快回来了，我得做饭去，别闹了。”我娇羞地推开他恋恋不舍侵入我胸衣内的“魔爪”。 他哈哈大笑，说我开始有点小媳妇的味道了，语气里十足家庭主妇味。 我毫不客气地以肘顶下他欲顽强“侵占”我身子的伟岸的身躯，故作严肃地命令他：“你也别在一边吹风凉，给我摘菜去。” 他装出一副悻悻然的神情威胁我：“李清琳，你没满足老公的欲望，当心我休了你！” 我故意深思片刻，笑嘻嘻地调侃他：“请问相公，妾身犯了七出的哪一条规啊？淫？妒？不孝？多言？盗窃？恶疾还是无子？”我抿唇绷住内心的狂笑，继续戏弄他：“妾身细思暗想，倒是最后一条有些道理，可冤枉的是你还没有给我一场正式的进唐家的婚礼，这无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可不想现在生子让我的宝贝儿子落个私生子的坏名声，而且你也可就成了黑户口的父亲罗。” 唐龙彦被我精彩的“谬论”逗得捧腹大笑，一不留神，他从后面抱住我，反而捧着我的脸，以唇封缄我聒噪的红唇，蛮横地蹂躏似得惩罚我，我闷笑着挣扎，他索性扭过我的身子，换个姿势更舒服地享受美人在怀的滋味。许久他才犹未兴尽地松开我，得意地宣告：“七出第四条：多言者必出之。今天这一吻是对你的警告和惩罚，下次若有忤逆为夫之欲望时，必休之。” 我嬉皮笑脸地仰首挑衅他：“你敢！” “有本事再试试看？”他贼笑着欲解我胸衣，我咯咯笑着躲避他的“魔爪”的袭击，两人又滚落在沙发上嬉闹，实在避不开他的攻击，他的一只手刚好靠近我嘴边，想都没想，低头就是一恶啃。 “哎哟。”他大叫一声，我借他分神的一刹那，赶快从他身上跳起来往厨房逃去。 “你死定了，李清琳，又多一条休妻规矩：恶夫！”他在客厅咆哮着。 我系好围裙，笑嘻嘻地从厨房门边探出头：“对不起，相公，古训上没有此规定。所以你的话没有产生法律效应，作废！” 他谑笑着向厨房袭击，我慌忙闭门，然后怡然地打开水龙头，下米煮饭，任他在门外“嚣张”，我开心得哼起邓丽君的《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第九十四章 同甘共苦 彦第二天开始去他妈妈的公司上班，临出门时，他热情拥抱我，笑着说：“为我们的爱情开始拉选票啦！为我们祈祷吧，清琳。面包会有的，我们的婚姻一定可以得到妈妈的支持和祝福的！” 我感动得将脸埋进他竖起的风衣领口，天气已凉，我温柔地整理他的衣服和领带，我的眼睛潮湿了，他低下头温柔地以吻拭去闪烁的泪花。 “宝贝，笑一个，我就喜欢看你的笑靥，艳若桃花，灿若星辰。”他哄着我开心。 我心疼地为他折好衣领，抬起头，坚毅地说：“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做你成功背后的女人！” 他开心得笑了，像个孩子似的在原地旋走几个舞步，得意地打了几个响指，潇洒地挥手告别。 一夜缠绵，我们已经约好，他主外，我主内，共同努力经营我们的爱情。为了获取他妈妈的原谅和接纳我，接纳我们的爱情，唐龙彦决定先不按我们一起去深圳创业的计划行事，而是先留在家里帮他妈妈一把。 他妈妈对儿子意外的举止大为惊讶。他妈妈的公司规模虽不大，但好歹也有模有样经营状况还过得去。他妈妈曾经说过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但他不愿意，他对化妆品不感兴趣。这段时间她的公司在搞活动，正需要帮手。 由于唐龙彦的举止，刘家撤走了在他妈妈公司里的股份，公司陷入混乱的局面中。许心蓝想通过搞活动来渲染繁荣，稳定局势。 唐龙彦愿意在这个时候帮她一把，犹如雪中送碳。所以她也就没有拒绝我们的行动，默许了我们的行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彦安慰我说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 彦工作特别起劲，每天回来饭量也大了，但情绪很好。这就是我喜欢他的一个原因，不管心理压力再大，处世不惊，泰然自若。我心疼他一个人在外应付，每天特别炖些汤给他和他妈妈喝。虽然他妈妈不太喜欢我，但当着唐龙彦的面，除了沉默和些许的冰冷，倒也逐渐没有语言上的嘲讽。她回来吃饭的时间多了，看得出来，她特别在乎唐龙彦。 在母亲的世界里，孩子永远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夫妻关系破裂的女人心里，孩子成了唯一的寄托和期望。我可以理解她做母亲的为难处。作为母亲，肯定希望自己的孩子飞黄腾达，前程似景。眼睁睁地看着唐龙彦将到手的荣华富贵丢弃，她怎能不心疼？要知道，刘艳敏是独生女啊，唐龙彦娶了她，这一辈子就不必要辛苦地打拼了，这个傻瓜却为了我，放弃一切。 我该感到庆幸，为自己拥有一份没有搀杂利欲的真爱。 我在唐家做起了家庭主妇，每天和唐龙彦一起出门，他去公司，我去菜市场买菜。为了讲究营养搭配，我白天的主要时间花在烹调上。这几年风风雨雨，历尽磨难，别的没什么长进，学会照顾自己倒有些能力。至少我不再是昔日李家大小姐，一日三餐有高薪聘请的厨师，出入有专门的司机，连上超市也有保镖跟随。我只是平凡的李清琳，一个平凡的拥有爱的女人。 我去书店里买了好多烹调书，每天变化花样做菜，直吃得唐龙彦大拇指长竖ok，只是许心蓝，每一次在餐桌上，对我依旧很冰冷。咫尺餐桌间，仿佛和她隔着汪洋，我无论怎么努力，也融不进她的原谅和接纳。 有几回，我在厨房洗碗时躲着偷偷落了些泪，但又不想让唐龙彦知道这些。他为了我已经够牺牲自己，我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唐龙彦也看出我的情绪，单独与我相处时，对我竭尽温柔，好语安慰。我不能在他面前过多得流露我的脆弱，我只有佯装坚强和无所谓。 擦干眼泪，我继续努力。我记得唐龙彦曾经和我说过他喜欢吃全家福这道菜，他妈妈特别会做这道菜，只是好多年没做过了，他特别怀念那种味道。我想学会做它，并且给他一个惊喜。翻了许多资料，然后想起上海的洁姐也会做这道菜，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久未联系的她。 洁姐听到是我的声音，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语无伦次，一会问我现在在哪儿？一会儿谈起那个刺激惊险的庆典宴会上我们的“光辉形象”。在她眼里是让人羡慕的事，在我耳里，却是一阵羞赧。毕竟是借人家的地盘出了自己的风光，惭愧难言啊。我慌忙岔开话题直奔主题——讨教厨房秘诀。当下洁姐热情地在电话里指导我，她说一句，我写一句，一招一式不敢马虎。 晚上彦坐他妈妈的车子一起回来了，我高兴得张罗碗筷。唐龙彦体贴地跟随我入厨房帮忙。我叫他把其它的菜先端出去，然后自己亲自端上那压轴的主菜——全家福。 第九十五章 福即是祸 在那道全家福铿锵稳落在餐桌上时，我从彦陡然惊讶的眸子里读到了成功的赞许，但让我惊讶的是，那道喜然的亮光在彦的眼睛里稍纵即逝，转而代之的是忧虑。 再看许心蓝，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可更可怕的是，她脸上取而代之的表情是满脸的愤怒，接踵而来的是有些歇斯底里的怒斥和辱骂。 “谁允许你做这道菜？啊？你以为你是谁啊？让你在唐家呆了几天，你就觉得自己是武则天了吗？自作主张！给你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 许心蓝劈头盖脸的辱骂让我顿时鼻青脸肿，手足颤抖，血脉膨胀，连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了。 不就是一道菜吗？为何她反应如此强烈？我劈头盖脸被人怒骂一通，竟然还不明白罪名何在？委屈的泪水挣扎着在眼里打转。 唐龙彦见状忙靠近我，搂住我，眼睛看着愤怒的许心蓝，有几分低声下气的哀求。我的心像被刀剐一般剧烈疼痛起来。 “妈，清琳她是无心之过，你就别和她计较了。她也是一番好心，没有别的意思。” 许心蓝本来就在发无名火，眼见自己的儿子关键时候护着我，气更旺盛，手指头对着我一戳，连日来淤积的怨气全撒在我身上：“好！好！我是白养你这个儿子了，吃奶的时候想着娘，你现在翅膀硬了，胳膊就往外拐！我问你，你到底喜欢这个女人什么？不就是她有一张比艳敏更漂亮的脸蛋吗？她有什么好？要家庭没家庭，要事业没事业，就我许心蓝生了个草包儿子，跟你那风流的爹一个德性，见了漂亮女人骨头软，成不了大器。” “妈。”唐龙彦语气略显愤懑，不满意他妈妈的口不择言的评价，他歉意地松开流泪的我，走过去扶住全身气得颤抖的许心蓝。 而许心蓝根本不卖他的帐，歇斯底里地咒骂：“滚！通通给我滚！谁允许你带她回来？她以为她是谁？说来就来吗？我早就说了，你若坚持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混在一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来路不明的女人！我的心霎时冰冷，她竟然口不择言把我视为来路不明的女人！我收起狂澜的泪水，嘴角逸起悲哀的冷笑。是的！我李清琳放着亿万家产不要，偏偏跑来唐家受这份委屈！比起十年前李成明给的一掌，这种侮辱更屈辱！更把我击得支离破碎！ 爱情是什么？是乞讨吗？难道两个人的事情注定要看别人的脸色吗？尽管从西藏回来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发誓要协助彦说服他妈妈接受我，正如他说的，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出发的角度是不一样的而已。可我从许心蓝的身上，我只看见她对我的恨意和怨气，却没有看到丝毫的退让和隐忍！ 她许心蓝歇斯底里的发泄不就迁怒于我破坏了她儿子和富贵千金刘艳敏的婚姻吗？她若知道她现在指责的来路不明的女人在法律程序上早已继承了李家亿万家产时，又该是何等表情？ 唐龙彦惊恐地看着我时而苍白时而赤红的交替变化的表情，急得语无伦次，又是呵劝他妈妈，又要关注我的心情。 他的眼神无限哀伤和愧疚，不断暗示我先上楼去。我明白他的含义，先避风头，让他先安抚有几分神经质的母亲。 我冷静地把眼泪逼回肚里，佯装镇定往楼梯走去。身后是许心蓝更狠毒的辱骂。 “你以为你是谁啊？仙女下凡吗？把我的儿子迷得团团转跟个傻子似的。一会儿跟我玩失踪，跑到上海去几个月没踪影。一会儿又跟我玩车祸，车毁人也差点亡。事隔多年，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你是妖孽啊，阴魂不散缠着我儿子——。” “妈，你别乱说话，讲讲理吧。”唐龙彦痛苦的声音犹如沉重的马鞭敲打在我疼痛的脊椎上，背着他，我泪流满面。 “什么？你竟然指责你的妈妈不讲理？我是白怀了你十个月胎，谁知道生的儿子那么没有良心！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她不是想死皮赖脸做我许心蓝的媳妇吗？我说她两句就是不讲理了啊？她是金子宝贝太上皇说不得，挨不得，碰不得？是尊菩萨，是吧……” 一连串更恶毒的话噼里啪啦自许心蓝口里冒出，我不知道今天碰到什么瘟神，踩了什么矮头鬼，明明是竭尽巴结为他们劳累，最后落得个不分青红皂白乱斩乱辟，我被她打击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几乎是用跑的力气，我咬着牙支撑着自己的身躯进了卧室。 “你给我滚！趁早滚出我许心蓝的家！离我们唐龙彦远点！” “只要我许心蓝没死，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的！你们永远得不到我的祝福！永远！” “妈——”。唐龙彦饱含痛苦的略夹杂哭腔的嘶喊像杂生的荆棘，重重戳进我的肉里，欲拔还疼！ 拐角处，许心蓝最后一声诅咒传入耳：“唐龙彦，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是要她还是要妈妈？你若要她，马上带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从我面前消失，我许心蓝这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们！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第九十六章 逃离 一进门，我就把那一声声剐心痛的辱骂关在门外，狠狠扑在床上，我放声痛哭！ 这些辱骂，比起当年父亲给我的一掌又有何区别？同样的无情，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残酷，同样的撕心裂肺！ 我这是何苦啊？放着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不过，放着李成明的亿万家产不要，偏偏要跑到这家来受欺辱，换句话形容：这是自取其辱！ 我就是想不通，不就是一道菜吗？不喜欢吃可以不吃，倒掉也可以，犯得着在上面大做文章，吹毛求疵吗？ 此时的滋味比死还难受！这是蓄意的挑衅，积蓄的攻击！ 妈妈？你在哪儿？你可听到女儿哭泣的声音？母亲穿着戏服安详的容颜又在我脑海里晃来晃去，我喊着妈妈，喊着死去的凯，还有风琴，那些几乎从记忆里淡去的阴霾和哀愁，像野草一样疯狂地在流泪的心原上滋长蔓延，数不清的疼痛钻入骨髓，潜入血管，我的神智开始迷乱。 我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不知哭了多久，当泪开始枯竭时，我整个人也麻木起来。彦一直没有进来，他竭尽好言好语在安慰有点神经质的许心蓝，渐渐的，那狠毒可怕的辱骂从我耳膜里消失了，客厅里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的心，似那严冬酷冰，冰凉冰凉。男人在处理家事的时候永远是自己的母亲第一，媳妇再委屈，也得忍让三分。明明是她在挑衅事端，他却从头到尾在呵护他母亲。他听见他妈妈恶毒的语言，他可看见我脸上流着泪？ 其实我很明白他的眼神，意思是多理解他一下，多体谅他妈妈一点。他只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气，他岂又知道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痛？ 也许许心蓝今天冲我发的脾气我可以理解为有缘有故，那么，我就应该平白遭受那无缘无故的气吗？ 我悲愤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可以理解她所有的怨气源于何因，我却不能委屈自己高傲的灵魂！我害怕我若死皮赖脸留在唐家，就算以后她拗不过儿子的毅力，答应我做她的儿媳妇，我难以想象她以后不会对我使什么脸色。 那么，我以后就得生活在天天看她脸色的日子里吗？她毕竟是唐龙彦的妈妈，我不可能强求他为了我又一次抛弃亲情。 难道我和唐龙彦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爱吗？ 许心蓝恶毒却不缺真实心理的话语像留声机，一遍一遍反复在我耳边回荡，直压得我自尊全无，尴尬羞愧！一个个滚字揭示了现实的残酷：此地已非我留处！ 我可以接受她惯日高傲的冰冷，却绝对敌不住她恶意的漫骂和侮辱！而偏偏在这份侮辱下，我只看见心爱的男人竭尽所能在安抚他的妈妈，而我，至始至终，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抚慰我的委屈，我的凄凉！ 其实在妈妈闭上她美丽的眼睛的那时起，我就已经注定了孤独！注定了孤苦伶仃，居无定所！既然相遇仍然是痛苦，相爱又有何意义？ 提着自己简陋的行李，我冷漠得环视这个已经习惯的“窝”。床头柜上彦那张意气风发年少的英姿更似一把利刃，深深扎进我心窝！分明一股悲伧的热流又在心胸翻滚，我咬着唇，轻轻出了房。客厅里很安静，估计他在许心蓝的卧室里安慰她吧。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可了解我心口的委屈，我心口的痛？一阵揪痛席卷全身，我快速下楼，夺门而去。 身后立刻传来唐龙彦惊恐的狂叫：“清琳！清琳——。” 他噼里啪啦紧至而来的脚步声踏得我心更痛，寒风吹过，带走纷落的泪水，我死死咬着唇，故意不理会他疯狂的喊声，择黑暗处夺路而去。 这个城市对我而言是多么的具有讽刺意味，我一次次地在这里受到伤害，却一次次地舍不得放弃它！为何爱情总那么伤痕累累，为什么心总是那么痛？ 霓虹灯似狰狞的妖魇在夜空里飞舞，一道道张扬的光束在嘲笑我的狼狈，我的落寞。 拐角处，我上了一辆恰好停在我身边的出租车。而他的视线，刚好背对着我在往街上疯狂寻觅我的踪迹——。 第九十七章 痛苦煎熬 冬天的风有刺骨的寒意，我漫无目的地任出租车司机在城市里兜着，他不只一次询问我的目的地，我的思维像被一场猛烈的火灾燃烧过，烟飞尘舞，一片昏沉。 与身俱来的骄傲使我忍受不了许心蓝那刻意的攻击和羞辱，可当我的人坐在出租车里时，我沸腾翻涌如火焦般难受的心情逐渐开始冷静。我这一走，彦怎么办？ 残留在他身上那些丑陋的疤痕不断在我眼前浮动，我的心犹如丢进油锅里，生生煎熬，那缕痛，竟比刀割还难受！司机见我的表情，起先礼貌地问我去哪儿，我说了随便两个字，他便识趣地闭上嘴巴，沉默地在夜里开着车。 真的就这么走了吗？泪水止不住地大滴大滴滚落，无助，彷徨，委屈，愤懑……，千万种滋味堆积相纠缠，直把心搅得粉碎，血留在其中！ 车子最后在一个我叫不出名的街道上停下，司机客气地告诉我，他的车子没油了，他得去加油。我麻木地从包里抽出几张钱给他，且毫无表情地说了声：不用找！ 我提着唯一的行李，在司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下了车。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收到的最丰厚的车资吧。 我立在一棵光秃秃的法国梧桐树下，思索着我的退路。我估计车站不能去，他肯定会去那儿堵截我的。既然打算离开，我就该走得彻底些。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值得我存在的理由了。与其让别人赶着走，不如自己挺着腰板走。 招手再拦了部出租车，我简单干脆地和他谈好价钱，车子立刻在夜里无声无息地离开，别了，这个让我伤心的城市！黑夜里，我任泪水无止尽地淌落…… 连续两天，我绻缩在一个无名的小城市，在宾馆里闷头大睡，不吃不喝，不想出去外面接触人群，不想让那沾染着色彩的阳光荼毒我的寂寞，我的灵魂。 像一个被这个世界彻底抛弃的人，我失去了前行的方向。没有了爱情，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事更有意义？ 尽管宾馆里的空调效果很好，可我的心始终浸于冰水中般，没有温度。胸腔里的痛楚折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睡不得眠，思不能静，委屈和思念彦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我的手机一直关着，不敢开，也不想开。有一种似孩子没有彻底生下来而又要生生割去脐带的痛苦，无时不刻不在炙烤着我的思维，我的精神。 不敢照镜，分明是人比黄花憔悴！ 两日后，我终于勉强起来了。犹豫着试着打开手机，信息铺天盖地显示出来。我头晕目旋，手足颤抖，全是彦发疯般找我的讯息。 “清琳，你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我不能没有你！” “清琳，别走！失去你，比死还难受！” “宝贝，原谅我的疏忽，我担心你！快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快疯了！” “……” 我哇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因为没有很好进食和没有很好休息的身子顿时瘫软在床侧，靠着床沿，我止不住泪水往下流。 彦，我的彦！我怎舍得他？明知道他有苦衷，明知道他不是刻意的疏忽，我却又一次任性地折磨他。那次他倔强地立于雨中晕厥的片段又在记忆里苏醒，我害怕极了，他若找不到我，又该会如何疯狂？ 记忆里那酸痛的愧疚立刻主宰我的思维！不舍与心痛从心口滑过，似弦断时那缕久久不能散去的绝望，弥盖我的心房。不！我不能太自私了！我承诺过要陪他同甘共苦，我不能就这么退缩！ 几乎使出吃奶的劲，我拨了客房服务，叫来一份中餐，虽然那饭菜做得很精美，色泽光鲜，但入我喉，犹如石子般难以下咽。如同嚼蜡般我强迫自己吞下那可以支撑我躯体行动的食物。 简单的梳洗后，我准备着东西离去。 门被突然敲响，我惊讶地望着那黑葡萄木版包边的精致的门，一时不明白是谁在外面。是服务员？我刚点了服务，并且吩咐他们别再打扰啊？ 第九十八章 进退两难 门开了，我大吃一惊！彦憔悴疲惫的容颜印入我眼瞳！ 他脸色阴郁地盯着我，眼里绷着快要濒临崩溃的怒气，薄嘴紧抿，一语不发盯着我！ 我惊讶极了，不敢想象他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像个迷路的孩子遇见亲人般，我哇得一声哭着，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 他的身子因为我突然的冲力而略微往后倾倒，但随即他就调整了位置，张开手臂，无言的沉痛的紧紧的将我搂进怀里，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他有些发泄似的攥着我的身体，像要把我溶入他的骨血般，他不给我留以呼吸的空间，几滴滚烫的泪水落在我脸上，我看见他隐忍的眼里满是屈懑的泪水！没有语言，只有肢体上痛苦的宣泄！他用力搂紧我，好象就那么一瞬间想把我整个人彻底融入他的骨血！ 他深深将头埋进我的肩窝，许久他终于开口了：“对不起！琳。对不起！” 他的几声对不起又勾起我隐忍的委屈和愤懑，我哭得更猖狂了，泪水濡湿他胸前。 “琳，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他声音沙哑悲凉，饱含委屈。 我继续痛哭着，不顾一切的痛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屈辱，全化在这泪水里！在我无止尽的哭泣里，他所有的怨气开始瓦解，神情开始柔和起来。他伸出右手，疼爱地轻拍我因为哭泣得厉害而上下颤抖的肩头。 “傻丫头，你又吓了我一次！”他心有余悸地沉痛叹息，一个弓步，他拦腰抱起软弱无力的我，走进屋。 相拥在床前，他沉默而细腻地将我满脸的泪水拭去，再见到他，那缕悲伧的委屈此起彼伏，和着泪水滚落。他见状，索性低下头以唇封干我的泪眼，并且迅速将唇转移到我的唇上，心疼地吮吸，碾转。 从头到尾，他不提及那件事，只是无声地安慰我。但我从他疲惫不堪的眼睛里看到痛苦和无奈！男儿有泪不轻弹！刚才他无意流落的几滴泪水震撼了我的灵魂！ 当一切平静下来，我听他说及寻找我的过程，不禁心更痛，紧紧搂住他疲惫的身躯，疼痛的怜惜油然而生。 他先冲到车站，查询所有即将离去的候车室，甚至发动他的那般哥们一起来堵截我。几乎是绝望的情况下，罗光华提议开通的士热线，他估计我肯定是打的离开唐家的。因为我的特征比较明显，那寻人热线一开通，那个载了我的两个司机分别给他们回了电话，提供信息，然后唐龙彦马不停蹄赶到我落脚的小城市。罗光华和另一个同学生怕他一个人急噪容易出事，开了两辆车一起陪他来找我。 根据司机提供我下车的地址，他们把附近的宾馆都挨个查了一番，终于在这个宾馆里查到我的踪迹。 听到这，我感动且羞愧地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楼下大厅里候着呢。”他苦笑道。 我挣脱他的怀抱，沉默地走到窗前，刷地拉开厚重豪华的窗帘，窗外是喧闹的大街，噪杂的世界。而摆放在我面前的抉择，就像这噪杂喧闹的世界，没有方向和目的。该是坚持离去还是再跟着彦回到唐家面对许心蓝的不屑和讥讽？ 为了爱，我就该承受那份羞辱吗？ 彦似乎明白我倏然冷却的表情，从后面无言的抱住我。“别担心，我们不回家了，你先随我回去，我取了东西就一起去广州。” 我转过身，紧紧搂住他，那份无言的感激在胸里激荡。 当我们出现在他的朋友面前时，我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媳妇，羞怯地跟在唐龙彦后面，螓微垂，有几分不好意思。 罗光华扯开嗓门嚷道：“清琳妹子，这次是唐龙彦的妈妈做地忒差劲，你受委屈了。我们兄弟几个已经挨个严肃批评了伯母的行为，也算替你出了口气，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原谅她吧。” “对。”另一个同学也赶快安慰我：“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许伯母思想落后差劲，但我们唐老弟可是痴情一片，为了找你，他可两天两夜没阂眼了。” 抬头望彦，那双平时迥然有神的星眸此刻布满纵横血丝，我心疼地在心里饮泣。 是的，心痛！那一刻的感觉，后来回忆起来时，仍是那彻骨的酸痛，全身的每一处都是揪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让它痛着。很多事情是无解的，是进亦难，退亦难！ 第九十九章 抉择 我们上了罗光华的车子，一上车，彦将我紧紧搂进怀里，罗光华边开车边轻松地调侃，尽量活跃车里的气氛。他在我面前竭尽好言描述唐龙彦这几日的狂态，几乎是不顾一切发疯地在挖掘我的隐匿。 我们俩在说话的时候，唐龙彦始终一声不吭，我发现他竟然没多久就靠着我的肩头酣然大睡！就是在睡觉，他箍住我细腰的手仍然干劲有力，丝毫没有放松的味道。我心疼地轻轻移动上身，让他的头更舒服地靠着我。 “自古情字是一把刀，唐龙彦这小子上高中时一直是众多女生爱慕追逐的对象，他一直潇洒应付一切感情纠纷，好象自己是身外人般，让追逐他的女生摸不到他的底细。谁知道他上大学就栽在你李清琳的石榴裙下呢？” 他长叹一声，给我说起那道全家福的祸端。这道菜原来是许心蓝最拿手的一道手艺，唐家父子都喜欢吃。有一次许心蓝为了公司的事赴外地长时间出差，后来提前回家。为了给家人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没有事先打电话告诉他们，一下飞机，直奔菜市场买了所有菜料，准备回家大显身手做一道老公儿子都喜欢吃的菜。谁知一进家门，她却撞上了把秘书也就是现在的梅姨带回家偷情的场面。骄傲的许心蓝像发疯的孔雀，羽毛纷飞张扬，歇斯底里地给了梅姨一记耳光，并把所有的全家福菜料泼洒在他们身上。从此全家福在唐家是个禁忌。 我回想起原先唐龙彦说这道菜时眼里隐藏的哀伤，那分明是一个受伤的心灵在逃避中眷恋，眷恋中逃避。那是对成长岁月中的伤痕记忆，而我却错误理解他当时无意说起的一句话，以为是他长年在外对家的一种依恋。 其实他的内心隐藏了多少落寞？英俊光鲜的外表下蓄积了几许忧伤？但在我的记忆里，彦是开朗的，热情的，丝毫不像婚变家庭中的孩子。相反，我却一次次暴露我的自私和任性，一次次伤害心爱的人。 许心蓝当初一意孤行辞职办公司，唐父坚决反对。可他拗不过从小身处高干家庭养成了个性张扬，固执的老婆。从许心蓝不听丈夫劝阻开始，他们的婚姻就开始陷入危机。许心蓝因为公司的筹办，经常出差，甚至一个星期见不到人，见了面两人因为意见不合也经常吵架。感情的裂痕自然产生。 男人的心灵需要一种温情来弥补，梅姨的出现刚好填补了这道缺陷。由于经常看见唐父在机关食堂吃饭，梅姨开始关心这个心里一直暗恋的领导。许心蓝频繁的出差，终于给他们寂寞的情感提供了增长的空间。婚外恋是悲哀的，也许在好多人眼里，梅姨是可耻的第三者，该遭人唾弃的，可我接触她之后，分明感受到了她和唐父相濡以沫的深情。 那么在这场婚变中，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是是非非谁来评判？ 在后来的旅程里，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一些必须面对的问题。其实许心蓝应该是最可怜的人。她辞职办公司的事只不过顺应了当时中国市场的变化，在某些方便是难能可贵，非一般人所有的境界和胸襟。只是一个女性投入自己的事业时，要以牺牲家庭为代价，我深深感到这个世态的炎凉和悲哀。夫妻本是同命鸟，在困难面前要互通理解和支持。 其实从许心蓝乍见那全家福那失常的发泄里，我看到了她内心隐藏的对唐父的爱！因为无奈，因为争不过命，她采取离婚结束了那段曾经也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那个婚姻，同时也把痛苦长期背负在外似坚强内却脆弱的心里。 我开始同情和理解她来，一个长期生活在压抑中的女性，丈夫背叛，孩子又不遂她心意，我这个局外人，只不过做了件苦心没讨好的事罢了。 罗光华给我说了许多他们父母的事，我渐渐地对许心蓝加深了了解，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对唐龙彦是一如既往的呵护。唐龙彦出车祸那时，她是衣不解带彻夜守候，那时真是在和阎王爷较量，稍不慎，恐怕我今天就不会坐在唐龙彦的身边。 车子入市，罗光华问我给我开一家宾馆还是……？他若有所思深深望着我，等待我的抉择。斜睨肩上的人，还在沉睡中，一脸疲惫和憔悴。肩已酸涩如麻，但为了让他睡得安稳，我咬着牙，硬撑着保持平衡。 “回唐家吧。”我垂眸，淡淡地说道。 罗光华眼里飞快闪烁一种喜悦和钦佩的亮光，车子迅速拐入侧道。 第一百章 迎难而上 当彦被我们摇醒，兀然发现我们到了他家满口时，有几分诧异。在他欲语又止的犹豫中，我平静地从罗光华的车上提下箱子。罗光华冲我们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话不多，上车离去。 回转身，仍是彦惊讶且彷徨的眼神。 我嘴巴一噘，“箱子这么重，打算压死我呀？” 他才清醒过来，慌忙伸出手接过我的箱子，我轻轻转身，在他静静的凝视下往门走去。 “清琳——。”他追上我，一手把我揽近他。“别这样，我还是带你去宾馆吧。” 依偎着他，我恢复惯常的冷静，扬首展颜，梨窝浅笑。“有些事情终究不能逃避，该面对的还是勇敢面对吧。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唐龙彦静静地瞅着我，一语不发，直看得我觉自己脸上长了意外的痘痘，局促起来。他手里的箱子无声滑落，他将我紧紧搂进他的怀里，暖热的鼻息磨蹭我的脸。“琳，谢谢你！” 躲在他的怀里，我终于明白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若要他舍弃那份亲情陪我天涯，我也是于心不忍。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遭遇过几乎相同的岁月伤痕，我不能让责任心强的他为了爱情背负亲情的良心债。 他妈妈去公司了，我们俩决定什么事也不去想，埋头继续大睡一觉，所谓养精蓄锐也！这两天，我虽蜷缩在宾馆的床上，却也不能安睡，刚才在车上和罗光华说了好久话，我实在是困乏极了。 “吃饭了，琳。”朦胧中我听到彦温淳的声音，像哄孩子般温柔体贴。 我嘟囔着在床上翻个身，感觉鼻子被人轻轻捏着，呼吸不畅使我骤然睁开眼睛，彦含笑星眸印入我眼敛。“起床吃饭了，小猪。”他见我终于舍得睁开眼睛，伸出手，撑我直起上身。 “你做了饭吗？”我疑惑地问道。 他笑而不语，只是催促我去洗漱。 彦牵着我的手下楼，餐桌上已经摆放好几道色泽鲜美的菜，中间还有一钵喷香的鸡。再看桌上的碗筷，整齐放着三副。许心蓝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盘青翠的白菜从厨房出来。是她做好了饭？我心里极为讶然。自从我和彦回来，没见过她下过几次厨。我们俩彼此尴尬地对视一下。我的脸犹觉火辣辣地难受，不敢直视她，滋味复杂地低下头去。 “吃饭吧。”她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自然，仿佛前两天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从未有过般。 彦帮我们两个女的装好饭，然后把那只鸡分解，卸下那两只鸡腿，他先把一只腿夹在他妈妈的碗里，正准备把另一只夹给我时，许心蓝把她碗里的鸡腿夹到我碗里。 “这鸡是托人到乡下捎的土鸡。”这是她今天在餐桌上说的第二句话，后来她一直不再说话。 我望着堆积在碗里的两只黄澄澄的鸡腿，心绪犹如雨打萍，上下漂浮，忽冷忽热。“快吃吧，清琳。”彦温和地提醒我。 倚靠在床头，睡足了的我们交颈私语。 “彦，我准备从明天开始也去你妈妈的公司上班。”我忽然告诉我的决定。 “为什么？”他相当惊讶，“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广州吗？” 我恬静地凝视着他，“我要帮帮你妈，同时也想通过我的努力证明给她看，她儿子找的媳妇绝不比刘艳敏差。” 他复杂地看着我，点燃一支烟，缓缓吸着，没有吭声。我凑近他，温柔地靠在他胸前，凝听他比较紊乱的心跳。 “清琳，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虽然我好想帮妈妈一把，但是我害怕以后再发生什么意外的事。你没有理由承受这些折磨，我会想办法解决好这些问题的。” “不。”我抬起头，冷静地说。“相信我，我会让她接受我的。” 他低头怜惜地凝视我，久久没有言语。 当我出现在他妈妈面前时，她也颇为惊讶，但在外人面前，她保持她惯常的冷漠，她吩咐她的秘书安排我的工作。我自己提议搞经销。 一种新的生活开始了，我和唐龙彦一起为他妈妈的公司效劳，公司正在搞活动，为了这一次活动，他妈妈是竭尽全力的。本来刘艳敏的父亲答应赞助的，但由于唐龙彦临时和我演奏的小插曲，使的这个期望泡汤，好多项目跟不上，有点仓促而紧张，但箭在弦上待发，生性好强的许心蓝只有咬牙硬上了。 我施展了潜伏在我身上所有的才华，动用了一切原先在广州深圳那儿积蓄的人际。我在广州深圳这一带有些要好的客户和熟人，我打电话过去，事隔一年多，他们大多还记得我，纷纷热意帮忙。 我和彦穿越雪花来到无雪的广州，争取更多的业务。许心蓝对我顽强且敏锐的商业能力大为惊讶。更让我惊讶的是，上海方面突然有几家公司主动联系业务，暗中一查，是李成明的意思！ 其实这些年的漂泊，什么时候离开过他的眼线？我自然明白他经常派人晃悠在我的生活圈里。这些情况，我没有对彦提及。他妈妈见公司业绩大大超出她的估计，心情愉悦多了，晚上破天荒连续几天为我们做了几个精致小菜。我和唐龙彦有些受宠若惊，暗自庆幸局面的更改。 第一百零一章 解冻 他妈妈的公司在我们俩的大力协助下，效益蒸蒸日上。他妈妈目睹了我的工作能力，慢慢地倒也接受了我。我的心情愉悦多了。我心里有个想法，既然唐龙彦的父亲在本地颇有影响，加上他妈妈的协助，他可以在本市自己开一家公司。我把这个想法对他一说，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好是好，谁不想自己当老板，可问题是资金呢？我们没有创业的资金。 我略一思索，平静地告诉他，只要他同意，资金的问题我来解决。 他大为惊讶，困惑地望着我，眼里有几分陌生的疑义：“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是说过，我的父亲有几个子。我被他们扫地出门，但他也没亏待我，每月给了我一大笔生活费。从大学起，我很少用这笔钱，现在加起来，也够我们折腾一番了。” 他望着我，沉默不语，柔和的灯光在他身上折射出优美的轮廓。 “听我说，清琳。你母亲很早离开你，这笔钱也算是你爸爸对的亏欠和弥补。这钱我不能用，留着你以后用吧。如果我真要创业，也地自己想办法筹钱。” 我还没等他说完，气愤地把头往里扭，身子离开他的怀抱。 “怎么啦？生气啦？”他忙翻过我的身子。 我执拗地往里偏，不理他。 “真生气了？”他笑着拨弄我的头发。 “你把我当外人，我理你干什么？”我赌气地将了他一军。 他无奈地把我整个人搂在怀里。“我说你这丫头怎么也学会了钻牛角尖。我不用你的钱那是因为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生活费。你一个人长期在外漂泊这么几许年，自己一直没动用它们。我若动用它开公司，要是赚了倒也好办，你是第一个受益者，要是赔了，我可良心上过不去哦。” “呸。”我挣脱他的臂弯，碎了他一口，“乌鸦嘴，万事还没个头，你先在这儿胡言乱语。” 他嘿嘿一笑：“童言无忌。” “喂，唐龙彦，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童言无忌呢？” “我只有一岁，奶都没断了。”他贼笑道，一只手已经伸向我的胸部。 我尖叫着，笑闹着躲避他的“袭击”，长发散了一床我们嬉闹了半天，我起身去做饭。他也跟我去厨房帮忙。这种感觉跟小两口过日子一样。偶尔看看指上的戒指，才知道我在名义上已经成为他的爱人。我洗米他择菜，两人不时练练嘴皮子。 他妈妈在外常有应酬，其实他妈妈也不一定天天回家睡，听唐龙彦说他妈妈有个情人，他爸爸早就和梅姨结婚，而他妈妈却从未提及婚嫁。 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是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把他小时候和青少年时的相片和日记以及其它物品一一翻阅，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就希望了解他的全部，哪怕是看见一张他小时候穿开端裤的照片你也会觉得无比激动，幸福。 为了唐龙彦，我全力以赴把精力投入到他妈妈的公司中。有了我们两个的支持，公司业务急剧上涨。唐龙彦的妈妈开始对我解冻了，我暗自庆幸尴尬局面的远去。即使她的脸色依旧很严肃和不苟言笑，而且许心蓝对我绝对没有对刘艳敏的那般亲热，但至少她现在会主动和我说话以及商谈业务上的问题。从她的语气里，她挺钦佩我经商的魄力。这要归功于李成明，他遗传了一副敏锐的脑子给我。 其实他妈妈的公司并不是很大，只是一个规模还可以的化妆品开发公司，业务范围也只限于东南几个省市，我曾经建议过她要扩大生产规模，投入新的技术，开发更好的产品，把产品扩展到东南亚及内陆的省市，她却苦笑说没有那么多的资金。我想把我的钱拿出来，辅助她的公司的发展。正当我思考这个想法时，一个意外的人又出现了——刘艳敏。 第一百零二章 左右为难 她的出现让我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刘艳敏此次来的目的竟然是恳请我和唐龙彦回到她的公司去。她的态度超出我的判断力，竭其诚恳而且开出的条件极为优渥：高薪聘请唐龙彦担任总经理，我也不再是特助，担任开发部经理。我们的聘期也只为一年，一年后我们留去自由。 唐龙彦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想想当初我们俩如此放肆地“风光”于刘大经理的订婚宴，现在要我们回去，除非自己的脸皮相当厚。（别人肯定会如此评价。）可刘艳敏再三恳请，可怜兮兮地挽留，她说原先由唐龙彦负责的业务里，有一个大客户因为唐龙彦的辞职而反悔，导致公司损失严重。由于唐龙彦上任后推行的策略很有影响力，公司业绩也随之增加，现在唐龙彦的走人导致公司目前状况有些飘摇不定，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唐龙彦客气地表达自己的立场，可他妈妈却不高兴他的态度。她希望我们接受这个要求，毕竟上次的事她欠了刘家一个人情和面子。以前每一次有困难都是刘家及时挽救，包括唐龙彦的车祸，若不是刘家出面请了一个国外的专家，恐怕唐龙彦会沦为植物人，因为当初车祸后他昏迷了几天几夜。 彦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从办公室的沙发上走出去，我为难地看着尴尬的刘艳抿以及脸色骤变的许心蓝。 其实上一次唐龙彦为了我毅然辞职且在公开场合宣布和我的恋情，已经超出了他为人的底线，要不是刘艳敏的一个巴掌，他不会如此偏激地用那种方法离开公司，他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小人，只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别人对我的伤害。可我也不想因此而让他夹在许心蓝和我之间难做人，好歹他妈妈基本上认可了我，至少现在让我们回去，只是摆明让我们去帮忙，而没有把刘艳敏当作儿媳的对象。 刘艳敏难过地坐在沙发上，许心蓝向我投过求助的目光。我也觉得很为难。依我的境况，答应回到刘艳敏的公司除非我神经不正常！ 晚上许心蓝破天荒把我单独约出去，在一家精致的咖啡屋里，这个女人第一次主动投降，卸下尊严先向我道歉，为之前种种误解和因此给我带来的伤害。然后她说起她的婚变，说起了那种母亲对唐龙彦的复杂的爱，情到动人处，她当着我的面流出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骄傲的许心蓝如此脆弱的一面。她卸下平时武装自己的冷漠和高傲，推心置腹和我促膝长谈。 我非无情之辈，明白她的难处。毕竟刘家于唐家有恩，而且刘董事长是许心蓝儿时的交情，她不希望因为儿女的事轻易毁灭这种关系。这一次是刘家有难求上门，她总该偿还一个人情，要不然她此生于心不安。 女人的眼泪是最有杀伤力的，话到这个份上，我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去做了。纵使心头有千万个不奈，也屈服在许心蓝的哀求中。 回到家，唐龙彦正急得要命，下班时我给他打电话，说去见一个人，要晚点回来。他一见我出现在门口，忙上前帮我拍去大衣上的雪，然后飞快地将我搂进怀里，让我感受他怀抱的温暖。我咯咯笑着，淘气地举起冰凉的手指，故意往他脸上冰去。 “冰死你。坏家伙，你在家里享受暖气，我却一个人在外面餐风饮寒。” “你这小魔女，我还没追究你和哪个帅哥去约会了，反倒倒打一耙将我的军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笑着捏我冻红了的鼻头。 他没有躲开我的冰“魔爪”，任它们自在地在他脸上磨蹭取暖。我嘻笑着将它们撤离，转移到他温暖的腋窝下，他低头看我被寒气刮得绯红的脸，霸道地用唇疯狂地吻我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从脸到颈脖。 他热烫的呼吸侵蚀我身体的各个毛孔，我将头埋进他怀里，吃吃闷笑。 舒服地睡在暖气十足的彦的房里，环视四周，心生依恋。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并不是很大却很舒服的地方。这段时间以来，我和彦在上面度过了多少良宵。 彦听完我的建议后，脸色沉重起来。他忧虑地看着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想帮艳敏吗？我只是放心不下你。你骨子里天生傲气，她刘艳敏个性张扬，你却总是低调隐忍。我怕你以后再受什么窝囊气。” 他的话刚好说到我的痛处，我李清琳何时又愿意回到刘家地盘上讨一杯羹喝？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我难受的是：若回到上海，我就又必须面对李成明了。 黑夜中我寂寞地挣扎：就算我再怎么逞能嚣张，置李成明的热脸于不顾，不就摆明了我在肆意折磨他拿我无可奈何的心境吗？从他立遗嘱将亿万家产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几年他任我在外面逍遥，是在用特殊的方式赎免他当日犯下的过失。每月那卡上打的金额，会让人瞠目结舌的。其实说到底，谁都明白故事的结局是什么。若有一日他李成明真地闭上眼睛，那已经是我名分下的家产我还能怎样奈何它呢？ 第一百零三章 走马上任 “清琳，真的是你吗？” 再一次出现在开发部，洁姐第一个跳起来欢叫。 刘艳敏亲自陪同我出现在开发部，她笑容可掬，仪态从容地向大家介绍我的上任以及唐龙彦的复职，并对大家宣布今晚包场酒宴欢迎我们的回来，她的脸很平静，她的眼睛也比以前深邃了，我看到的是她表面的热情，却探测不出她如此费劲心血把我们请回来是居何意。我不相信刘家的公司真的离了唐龙彦就转动不了。女性的本能使我张起了警惕的翅翼。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我这么几年摸索出来的处世原则。 面对那惊鄂得快要掉出的十几双眼珠子，我百感交集，有句俗语说得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变化莫测，孰能料到是非因果？ “李经理，这是这个月的计划安排……。” “李经理，这是今天的行事安排……。” 见风使舵者不泛其多，立刻有人忙碌起来。夏主任也倍感意外，昨日的部下摇身一变竟成了他的上级？不过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他以诚挚的热情迎接了我，并隔天为我也准备了一桌酒宴以庆祝我的到来。何天雷的眼睛里依旧有我心惧的东西，我故做平静很自然地招呼他，而李兰对我的到来，竟有几分落寞和瑟缩。其中表情最丰富的莫过于刘丽芬。 在刘丽芬的思维里，我以这种身份重新出现在公司是最不可思议的，而在我的知觉里，刘丽芬永远不是我该计较的角色。我不动声色地开始和他们建立新的关系，包括刘丽芬和李兰等原先有些打击和排挤我的人。 第一次出去办事，我带上了李兰，那个单纯的女大学生。开发部需要的是创作的灵感，而灵感的源头是市场。当我带着李兰在市场奔波几日后，我召开了一个继任以来的第一次会议，调整人事安排。李兰担任我的秘书，此举让大家感到意外，谁不知道当初李兰为了阻止何天雷爱上我，她私下里毁谤和攻击了我多少回？而刘丽芬我也没有冷落她，发挥她的特长，健谈和风骚，我委派她做市场调查组的组长，而且立刻走马上任。 洁姐，这个曾经给过我无数安慰和温情的姐姐，在我的推荐下升为开发部的副主任。原来那个年纪稍长的那个在我的巧妙安排下去了别的部门。 唐龙彦对我的大刀阔斧整顿编制颇感兴趣，他问我为什么提拔的多数是我的“敌人”，不怕四面竖敌吗？我笑着解释这不叫竖敌，是化敌为友，换句话说是笼络人心。他听后立刻投以赞许的目光，狠狠奖赏了我一个恶吻，然后哈哈大笑说我大大的狡猾的干活。就这样，我和唐龙彦恢复了几个月前的生活。公司给我们配了一套公寓，离公司有一段距离。白天我们各自忙碌，很少见面，但彼此间电话不断，而且只要有空，中午我们会在一起用餐。终于可以在大众场合公开地吃饭，甚至偶尔简单的亲昵。比如我会把不喜欢吃的菜夹到他碗里，他会把菜里的精华拼命塞给我吃，有时还会伸出手为我整理额前不经意凌乱的头发。 晚上是我们最期盼的时刻，用唐龙彦的话来说：这是一天最幸福的时刻！解除了一天的工作压力，我们可以随意地做着自己喜欢吃的菜，听我们喜欢听的歌，做我们喜欢做的事，比如亲吻和做爱。仿佛回到初恋时候，每天的日子有一些期待，有一些甜蜜，有一些陶然……。 重回到生育我的故地，在我的心底总有一个影子在盘旋，他还好吗？上次在医院里见他时是如此地憔悴，现在不知道恢复了没有？表面上的坚强其实是欲盖弥彰内心的脆弱。“你的血管里毕竟流的是我李成明的血！”血融于情的感情难道我真麻木了吗？ 无意瞥见桌上晨报的一隅，一行醒目的标题使我立刻抓起报纸浏览。李氏集团公司的董事长病愈重返商坛——。几乎是用抢一样的速度看完那条简讯，我的内心无名地颤抖，说不出的激动在心湖涤荡。他好了，可以重振雄风了。将脸埋进报纸里，竟有潮湿的东西悄然滴落……。 第一百零四章 姐妹情深 “怎么啦？” 身子一轻，身子已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进来怎么不敲门。”我娇嗔道，欲俯身偷偷拭泪。 “唐总经理来看望他美丽的下属用得着通报吗？”他浅笑，强健的手臂紧紧束缚我，并将我的脸揽至他面前。 “为什么哭了？”他眉头一皱。 “没什么啊，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而已。”我掩饰自己的情绪，并且装作不经意地把报纸拿开。 他略有所思地望望我，又望望桌上我刚才捧着它哭的报纸。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稍纵即逝。 重新把我抱在他腿上，低头亲吻我。我笑着躲闪，压低声音说：“你要我的命啊？李兰他们在外面，随时可能会进来的。” “他们才不要命了呢，明知他们的上司来找他亲爱的女人约会，还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他嘿嘿贼笑，大掌一探我柔滑的衣裳内，顷刻间瓦解我的抵抗，两人糊为稀泥纠缠在一起。 毕竟这是办公室，我们再热情也得有个度，短暂的激情后，他温柔地为我整理头发和衣服。“琳，答应我，有事别放在心里。我会担心你的。” 一阵感动细细在心间涤荡，我掂起脚跟吻吻他的唇。问世间情为何物？能够得一知心爱人于此世上，足已。并不是我要在彦面前刻意隐瞒我的家世，只是我认为既然不打算回到那个家庭中去，就没必要向别人提及它的存在。当初我执意从家中搬出来之后，我就没打算再回去。 也许在别人眼中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放着优渥的家庭条件不享受，偏偏要在别人的地盘上谋职，还要看人家的脸色！可我一想到躺在冰冷的墓地里的妈妈，我的心就好痛！ 回到上海的第二天，我就偷偷去祭拜了妈妈。我没有带唐龙彦去过母亲的墓地，是因为那墓碑上刻有李成明的名字。任何一个在上海混的人都知道这个如雷灌耳的名字。 只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明白金钱远不如感情重要。我已经失去爱我和我爱的妈妈，李成明的万贯家产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我只想守着唐龙彦，守着我的爱情，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他把我抱到沙发上，肆意温存起来。虽然担心外面的动静，但人一旦陷入情欲的泥沼中，不会顾及后果的。 他的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地掐灭，继续在我身上搜索。我躲在他怀里咯咯笑道：“小心你那美丽的刘总裁革你的职。” “我求之不得。”他不客气地堵塞我的调侃，抓紧时间做他的功课。我像只温顺的羔羊，任他“宰割”，最让人痛苦的是：我得咬紧牙关才能堵塞被他大手撩拨的呻吟。长发散落，双颊如霞，眸子似醉含春，眼睛氤氲朦胧。 手机又响了，掐灭，再响。我吃吃笑着推开他盘踞在我身上的上身。“快去吧，别误了公事。” “妈的，这些人烦不烦啊？不就是一份报告吗？坏我情绪。”他无奈地起身，没忘记帮我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襟。 到了这个位子上，事就象麻绳一样多且烦乱。他大刀阔斧地处理了几个因他离职造成凝滞的业务，而且又积极开发一系列新工程。我暗暗为他出色的业务感到自豪。刘艳敏到底是老辣，关键时刻知道撇开儿女私情而顾全局，是人中之凤。虽然我对这次回职仍心寸疑惑，但表面上的光环使我渐渐淡化了那份警惕。 唐龙彦出去应酬了，中午我和洁姐一起吃饭。不是在公司的餐厅里，我请她去公司附近的一家档次很好的餐厅吃。回来后忙于公务，我们俩难得一叙。 “真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啊。”洁姐感喟不已。“你这丫头，原来留有一手，害得我瞎操心，乱牵红线。” 我埋头嘿嘿笑着。对于洁姐，我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也有一些许歉意。贺齐朋这个人，虽然已经从我的生活里撤退，但于情于理我始终觉得对他有所亏欠。那是在我感情最脆弱的时候他给了我无私而坦荡的爱，我却言不由衷辜负了他。回来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过他，洁姐也没在我面前提过他。 “小露一直在念叨你这个阿姨呢，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顿饭，叫上唐经理。”洁姐说道。 一提到小露，我开心地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等下午下班后我叫上唐龙彦一块去你家。” “真的吗？”她高兴地问道。“我打电话给你姐夫，叫他呆会儿抽空买菜回去，今天叫他亲自下厨。” 回想起我生病的时候在洁姐家休养的日子，他们一家人又是炖鸡汤，又是炖鸽子排骨汤……，对我问寒问暖关怀之至。我抽空去超市亲自去挑选给露露的礼物。这种事本来可以叫秘书去做的，但因为是对象特殊，是我喜欢的露露，所以我想这份礼物不能马虎。 打电话给唐龙彦，他正在回公司的路上，一听这个建议，满口答应下来，并问我要不要陪我去买礼物，我说呆会儿叫上李兰陪我去就可以。他这段时间忙得马不停蹄，我心疼他呢。我们约好时间，下班后我去找他。 第一百零五章 赴宴(一) 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商场会碰上一个最不想碰见的人。华亚公司的成季仁！这个大忙人，撂下公司一大堆业务，此时正陪着一个相貌还可以却无比风骚的年轻女子在逛商场。他一见到我，眼睛像黑夜里猫头鹰，刹时贼亮。 “哎呀，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我们的大美女李清琳小姐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他热情地招呼我，并且主动伸出手来握，我十分厌恶他那贪婪色迷的眼光，可碍于情面，也只好蜻蜓点水象征性地和他握握手，然后赶快用刚挑选好的礼物遮掩住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以免他借机不断靠拢我。 “李小姐，那日你和唐经理在刘氏庆典上的风采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啊，才子佳人，翩然舞姿，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啊。”姓成的口无遮拦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不想和他纠缠，淡淡地应付几句抽身欲走，他却像橡皮糖一样紧紧尾随并坚持要为我付款。 我看见旁边那个刚才还引首弄螓卖弄风骚的女人此时正红着脸无比哀怨地看着我们。女人若沦为男人的玩物又有何尊严？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拼命向别的女人献殷勤，不气才怪。 肯定是姓成的经常带女伴来这，服务员对他很熟，还帮着他刷卡，坚持不拿我的卡。我苦笑着立于旁边，如果此时撂下脸面把礼物搁下走人又说不过去，至少他目前正和唐龙彦在做生意。 “李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请笑纳。只要李小姐有事，我一定竭力效劳。”堆起满脸的赘肉他谄媚着，我看着他的微笑心里像吃下一只苍蝇。 办公室的人都走了，我做完手上的活，决定去唐龙彦的办公室等他。 隔着玻璃看正在办公的他，他脸色沉毅，抿唇敛神，非常投入。再看那剑眉入鬓，眸子如星，睫毛浓密似扇，挺直的鼻稳占最中间的位置，整张脸犹如依照黄金比例刻画般，厚薄适中的唇令人遐想……。 “进来吧，小偷窥狂。” 声音乍起，我心微惊，难道他后脑勺长了眼睛，知道我就在附近偷偷欣赏他？我嘻嘻笑着拉开半掩的玻璃门，随即把它全关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两手一抄，我已经在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他用鼻尖摩挲着我的脸，我吃吃笑着躲避他刻意撩拨的痒，他又转向我裸露的颈脖和耳垂，舌头不断挑吮，我被他撩拨得全身瘫软，软语娇笑哀求他放过小女子。他威胁我叫他三声情哥哥才罢休。 男人永远是贪心的，在攻克女人的堡垒中永远都会耍“阴谋诡计”。刚停止对我脸部的骚扰，立刻就开始他新的“侵略”，狂炽如焰的吻霸气地辗转在我的红滟娇唇上，手掌毫不客气地伸到我的胸衣下，在里面肆意“蹂躏”。我微弱的抵抗最后消失在迷炫的狂潮里，任他索取。 这就是唐龙彦的风格，没人时总是抓紧时间和我偷欢，要命的是，我这个小红帽偏偏爱死了他这只大灰狼——。 “快走啊，人家已经打电话来催了。”关键时刻我封杀他的“侵略”。 他兴致犹然的撤离“作战区域”，哈哈大笑，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衣，穿好，我给他整理有些歪斜的领带。他一手把我紧搂，贴着我的脸，两个亲密无间地对着墙上一大镜子照着，谑笑道：“我这副模样随你去见你的姐妹，该不会掉脸吧？” “去你的。”我笑着以肘顶他。 一进门，露露像一只可爱的兔子蹦进我的怀里，小嘴甜甜地叫着叔叔阿姨好。唐龙彦立刻把我们刚刚一起到选过的礼物送给露露。 来时我把在商场发生的事告诉他，他苦笑着那个人不好惹，好色出了名。后悔当初不该拿我去做挡箭牌，我假装杏眼一瞪碎道你不使唤我去莫非金屋还藏娇，另有相好？他立刻拧我鼻头，警告我别惹他，晚上他要和我算今天的“总帐”，我明白他的意思，怯笑不已。他叮嘱我离那个人远些，明哲保身为好。我们决定去买过礼物，以显诚意。小公主一见那漂亮而且精致昂贵的礼物就高兴得不得了，接连在我和这位叔叔的脸色啵了几下。 洁姐为了今天的晚宴颇费工夫，又是蒸啊又是煮啊，还有各种特色小炒。姐夫经常出差，见多识广，学了不少烹调技术，今天我和唐龙彦可算是大饱口福。 唐龙彦是第一次和洁姐正式会面，除了在工作场所。其实他们也早就联系过，就是我中暑后在医院里打电话故意把贺齐朋叫来，他那次是醋意大发含怒而去，可又担心让一个男人把我接走，特意打电话给洁姐叫她去帮助和照顾我。这些故事都是后来他才细细解释给我听。那时两个人互相隔阂，互相猜疑，互相折磨，现在想起却是哑然失笑，啼笑不得。不是冤家不聚头啊！现在揣摩戏文里冤家的含义的真辟，本是就是对至爱的人的亲昵称谓。 第一百零六章 赴宴(二) “姐夫的手艺就是好。”吃人家的嘴软，我和唐龙彦不断夸赞洁姐丈夫的厨艺。 “你姐夫一听你们二位大驾光临，立马忙乎起来。他做事利索，我倒没帮什么忙，他就弄出一桌菜了。”洁姐也喝水不忘挖井人适当地夸夸自己的丈夫。 “清琳妹子和唐老弟能赏光来寒舍，我可不能马虎。肯定要露一手，以饱大家胃口。”姐夫呵呵笑道。 “什么寒舍啊，都是一家人，我是回我姐姐姐夫家吃饭呢。”我笑着说道。 “对，对。都是一家人，大家随意些，吃菜，吃菜。”姐夫哈哈大笑。 “来，我敬洁姐和姐夫一杯。”唐龙彦举起酒杯，他的目光无比诚恳，直视洁姐，“感谢姐姐和姐夫这一年来对清琳的照顾。用清琳的话说，您比她亲姐姐还要亲三分。” 洁姐感慨地望着我们俩，“清琳这丫头心思重，啥事喜欢在心里憋着。别以为做姐姐的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早在唐经理就职的前一天你无缘无故抢酒喝我就明白你的心里有事。原来我一直以为你在感情上受过很大的伤害，没想到症结竟然就是我们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唐经理。更没想到你们有过这么一段美好的感情。清琳这丫头傻啊，人家唐经理都掏出心来宠你爱你了还不知足。”她亲昵地嗔怪我。 唐龙彦和我暧昧地对视着，记得他刚来时我因为隔夜宿醉又熬夜赶稿，结果昏倒在他面前，被他捡回去“清理”，而且那次还毫不客气地赏了我一个巴掌，至今想起难解我心头“恨”。 “来，我们也敬一下这对璧人。”洁姐豪爽地举杯。 “我也要敬叔叔和阿姨。”露露也端起酒杯，样子陶然可爱。 按照惯例，唐龙彦肯定会帮我喝下我的那份酒，可因为敬酒的对象是洁姐夫妇，我想自己把酒喝了，他坚决不同意。他说我一喝酒就会“原形毕露”。于是在喝酒的问题上我们当场就争执起来，所谓争执也肯定是我强词夺理，他是好言相劝了。 洁姐他们一家人有趣地欣赏我们临时上演的戏码。当然了，最后他们支持的对象肯定是人气现在比我旺的唐龙彦先生罗。谁叫他是第一次的客人，而我是来这家蹭过多次饭的熟主呢？俗话说得好：胳膊总是往外拐。有了这个妹夫，我这个昔时受到无比关爱的人要退居二线了。 可恨的是那坏家伙趁洁姐夫妇注意力在露露身上时不安好心地附着我耳朵说：“味道很好，要不要我喂你一口酒？” 我的耳根子刹时红得像公鸡顶上的冠，不露声色地在底下拧了他一把。就算痛得要命，他也不敢造次，依旧是纹丝不动的谦和的微笑！死唐老鸭，回去和你算帐！我得意地夹起一只鸡腿，津津有味地大啃起来。 家原来就是天伦之地，吃完饭，我执意帮着洁姐收拾洗刷碗筷，然后我和露露玩着小游戏，唐龙彦和姐夫在聊天，男人嘛，喜欢坐在一起谈论他们的主题：比如时事和球类，商场和企业……。体育频道正在热播中国男子和美国男子的篮球赛，两个大男人像个大孩子似的跟着喝彩和欢呼，甚至当着我们的面大骂他娘的说起脏话来。我和洁姐摇头叹息，这就是男人本色嘛。 离开洁姐家时，我突然好想有个家！ 当我把这个念头告诉唐龙彦时，他笑着说不如元旦时候我们结婚吧。结婚这个念头一旦萌发，我竟有些陶然的憧憬。 第一百零七章 朋友的心意 也许是公司业务太多了吧，唐龙彦和我分别出过几次差，而且多数是跑外省的，由于彼此的业务不一样，无形中我和彦是聚少离多了。我不喜欢这种生活，更不喜欢和他分开。虽然两人经常电话绵绵，但终究有些无奈。彦答应我最多一年之后，他一定带我离开此地。 唐龙彦又一次出差了，还是和刘艳敏一起去了广州。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要说这一次刘艳敏是诚心诚意请我们回来帮忙，我总觉得别扭。凭着女性的直觉，她不是此等善类。明摆着我和唐龙彦联手将了她一军，她如此爱唐龙彦，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是当日的彭丽，没有头脑没有智慧拿着自己的感情开玩笑，结果赔上自己的性命。相反她是一个能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女人，无论是做生意和谈感情，她必定有她独特的一面。我之所以答应让唐龙彦回来，纯粹是为了弥补她母亲对刘家的愧疚，既然他母亲已承认我的存在，我肯定不能放弃这个唯一可以争取她最终接纳我的机会。 只是我心底的担忧隐隐作祟。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无奈地静观其变。周末那天洁姐又邀请我去她家吃饭。谁知当我们正在吃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舅舅。”露露一见来人，欢快地扑过去。 贺齐朋！一个久违的朋友。他是偶然拜访，乍见我时的惊讶全显露在脸上。 “齐朋来了？刚好赶上吃饭。来，快进来，添副筷子。”洁姐热情地招呼。 “不了，姐，我已经吃过了。”贺齐朋眼睛一直凝视着我，嘴里机械地拒绝。 “吃过了不可以陪你姐夫喝杯酒吗？刚好今天清琳也在，反正大家都是朋友，熟人，一起吃吧。”洁姐三言两语就冲淡了我和贺齐朋之间的尴尬，一句朋友，熟人无意中把有些僵硬的气氛活跃些。 贺齐朋单位上进了些新鲜水果，他特意给姐姐送点过来。他的司机把几箱水果搬进来之后走了。贺齐朋冲我含蓄地一笑，也算招呼。 “不知道你在，回头我亲自给你送几箱过去。”到底是在商场上混的人，他立刻把话题接上，我们之间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别，别，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等一会儿我走的时候拿个袋子在洁姐这儿装一些带回去就可以了。”我礼貌地拒绝。 “什么装一些带回去啊，呆会儿叫齐朋把这几箱全搬你那儿去，赶明儿叫他再送几箱到我这不就得了。”洁姐笑道。 “也行。”贺齐朋豪爽地应道，不容我拒绝的口吻。我若再坚持，他倒以为我生分了。 又一次坐上贺齐朋的车子，我心里滋味万千。为了自己的心情，这个好男人曾经差点成为我的挡箭牌。 “你还好吗？”他关切地询问我的近况，语气从容温和。 “还行吧。”我勉强地笑道。 “听说你升了经理。祝贺你！”依旧是真诚一片，我却更加愧疚不已。 “什么经理？不过就是做些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罢了。”我苦笑。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佩服你们的刘董事长，她一个女子有如此胸襟确实不错，失去你和唐经理这样的人才是她的不幸！” 刘艳敏已经接管家业，提升为董事长。听了贺齐朋一番评论我浑身不自在。原来外面的人是如此高估刘艳敏！她是胸怀宽广，那么我们不就是得志小人了吗？我突然极为后悔回到上海来，其实那个庆典的变曲，已经让我和唐龙彦名声大噪了。那个舞会上，贺齐朋在人群中看我的疏离的眼神，至今还历历在目。 “对不起。”我低低说道。 他骤然望了我一眼，眼里竟是无比的沧桑。“你知道吗？清琳，遇见你我以为终于寻觅到我此生可以依靠的女子，你是那么得温柔美丽，灵气娇憨，却又是那么地郁郁寡欢，我知道你的心中早就有了人，可我还是不心甘，一相情愿地闯进你的生活。其实真正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款款真情剖析，我泪欲泫。“我知道，要让你接受一个毫无感觉的人是件痛苦的事，可我就是那么不争气地爱上你。其实对于我们三十有几的大男人来说，把爱字挂在嘴边已没有什么意义，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在乎你，想和你交往。也许你讨厌我，对我没什么感觉，我只希望能偶尔见见你，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的容颜，我就很满足。好吗？”那日贺齐朋的真情告白打动了我，熟悉的话重新在脑海里萦绕，我仍然觉得他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会有天使张开翅膀追随你的，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一百零八章 成人之美 鲜艳的红玫瑰娇艳欲滴，我一进办公室就看见这个场景。唐龙彦出差了，这花会是谁送的呢？我眉头一皱，按下桌上的铃，李兰应声而入。 “这花是哪儿来的？”我平静地询问她。 “哦，是这样的，刚才花店的人指名是送给李经理的。”李兰见我脸上没有喜色，有些惶恐地解释着。 我垂下眼敛，依旧是不愠不喜地说道：“知道了，下次像这种情况不要再收了，把花丢进垃圾桶吧。” “经理，这花是刚采撷的，很新鲜很漂亮，插在花瓶里很衬你的，丢了真可惜。”李兰惊呼。 “丢了。”我冷漠地说道，然后低头工作。 李兰不可思议地看看我，看看花，极为心疼地捧着它。“经理啊，这花要是送给我的，我肯定是欣喜若狂的。长这么大，还没有谁送过这么多，这么美丽的玫瑰花给我呢。” “是吗？”我有趣地看着她的神情，突然问了她一句：“你和何天雷有戏吗？” “啊？”没有思想准备的李兰被我这么一问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脸略呈粉红色，娇羞不已。 “要不要我帮忙？”我打趣道。 李兰感激地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李经理，其实我很想对你说几声对不起。” “为什么？” “我原来对你并不友好，你却如此看重我，我觉得汗颜。其实我早就觉得你这个人不错，人长得漂亮，有才华，为人处事又很低调。我很钦佩你的，原先说的那些不得体的话，其实是因为，因为……。”她紧张地结巴起来。 “因为你喜欢何天雷，怕我抢了他。”我故意将她一军，使她的表情更丰富些。 李兰羞愧不已，我见状忙转移话题，不开她的玩笑了。 “你和唐经理简直是绝配！”李兰真心赞叹。 “是吗？”难得和李兰如此聊天，索性停下手中的活，听她分解话意。 她望望门外，往我身边凑近几步：“你知道吗？你上次和唐经理在公司庆典上上演的那一出场景，简直就是神话版的爱情故事。王子排除众难，拿着水晶鞋不顾一切地给心爱的灰姑娘穿上，然后两人翩翩起舞，羡煞众生也。”李兰陶醉地回忆往事。 我听得耳根子发软，其实那件事是我最尴尬的事了，也最不愿意提及的事了。 “真的，我太羡慕你了。原以为那些只能在电影小说里的浪漫镜头，没想到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现场直播，我们那些没有结婚的女职员谁不羡慕死了。李经理，你和唐经理确实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好了，别尽把话题往我身上扯，说说你自己。你和何天雷到底有没有结果？” 李兰神情立刻抑郁些许，她幽幽地叹道：“人们常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我怎么觉得要让何天雷喜欢上我比翻山越岭还艰难？我和他之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要不要我帮帮你？”我开着玩笑，这段时间和李兰接触多了，倒也觉得她心地还是善良的，只是人单纯些，情绪容易激动而已。 她眼睛一亮，略为激动地追问我有什么高招？于是两个女人在上班时候“不务正业”嘀咕起爱情秘芨来。 我这个当经理的肯定是多制造机会让他们相处，有一次我特意带他们两个和我一起去陪客户吃饭，我略施小计让李兰喝醉，而且何天雷也是几成醉意，然后我故意叫他送李兰回去。两个喝了酒的孤男寡女晚上呆在一起，至于节目怎么上演就不关我的事了。结果第二天李兰来上班时是满面春风，脸若桃花般滋润娇艳，我就明白昨晚是水到渠成了，没人时悄悄一问，结果还真大出我的意外呢。那李兰借着醉意在何天雷面前大诉衷肠且娇憨胡为，弄得何天雷抗拒不得，索性采取“极端”措施，一举把李兰“歼灭”——连里带外，和皮兼毛吃了！这不正中姑娘心意？免去好多程序，可以直奔主题——谈婚论嫁了。 “哈哈……。”许久以来，我第一次开怀大笑，而且连眼泪也挤出来了。原来成人之美的事情如此使心情舒畅啊！ 第一百零九章 聚少离多 唐龙彦出差回来，听我眉飞色舞描述这桩成人之美之“义举”，不禁捧腹大笑，对我大加赞赏，他说认识我这么多年，竟不知我有此等才能，简直比古代的八姑六婆还胜出几筹！他甚至还建议我辞职去开一家红娘公司，绝对是大受民众之欢迎！ 回到上海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我总有些忐忑不安。而且接二连三出现在我办公室里的玫瑰花更让我诧异。我寻思了多回，猜不准有谁这么无聊。早先有些怀疑何天雷，可自从他和李兰好上后，花还是照常出现。贺齐朋好象也不是此等无聊之士。我们有一次碰巧遇见一起吃了顿饭他也未提及此事，应该不是他。难道有谁明知我已经有了爱人还拼命无故献殷勤吗？ 唐龙彦回来后，他特意为此事到花店里查询，这一查倒着实吓了我一跳，竟然是华亚公司的成季仁总经理！我的眼前立刻晃动那副色迷迷的嘴脸，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唐龙彦也紧锁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很后悔当初拉我去做挡箭牌，本来他并不认识我的。他略一思索后告诉我以后下班后一定要和他一起回家。公司分别给我们配了车，所以有时我会自己先开车回去做饭，但现在他有些担心。他说那姓成的是出了名的色徒，他生怕他起歹心，还是小心为好，并且建议我让何天雷给我做司机，也好有个关照。我笑着问他给我配这么出色的男人做司机，而且何天雷曾经还是我的追求者哦，不担心我们会出事吗？他狠狠地揉揉我的头发笑着“威胁”我说你敢？ 其实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来这不善，善者不来，姓成的如此明目张胆地无事献殷勤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心思和诡计。凭我这么几年在商场滚摸的经验，此类事少沾为好。绝对不能让对方有机可寻。 但有些事你是无法刻意避开的，终于有一天我因公务恰好和那姓成的遇上，他神色暧昧地问我玫瑰花美不美，香不香？我克制自己不发火，平静地问他你怎么知道那玫瑰花，难道是你送的吗？他得意地告诉我正是他日日如此献殷勤。我含蓄地答复他我对花过敏，全把它们丢垃圾桶了。他还不知趣地缠着我大诉衷肠说他自从上一次高尔夫球场上一睹我靓丽风采后，就对我仰慕不已。后来在刘艳敏的公司庆典上更为我的超然脱俗的美貌和气质而折服，只可惜我的身边早有了护花使者。但他不心甘，恳求我和他交个朋友。我明白他体面的语言里窝藏的肮脏，故冷笑一声说成总好幽默，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本来就是朋友，何需借花献殷勤？ 这家伙趁无人时欲抚摸我的手，我厌恶地避开然后扬长而去。唐龙彦在家吃饭的时间也少了，身为公司高级管理员，应酬较多，而且公司外派也频繁。渐渐地我不喜欢目前的生活状况，聚少离多的日子不是我所追求的境界。尤其是看到唐龙彦疲惫的样子我更心疼。他和刘艳敏接触的时间特别多，而且好几次出差都是和她一起去的，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但有时候一个人拥着枕头孤枕难眠时，心里难免滋味万千。可有些话却不能和他说，这是我与身俱来的矜持和骄傲。 李兰的妈妈从乡下带来两只土鸡，她硬要给我一只，并自告奋勇帮我弄好，盛情难却我只好收下。我打电话给唐龙彦叫他晚上一定要回来吃饭，他答应了，说尽量推掉一切应酬。我提前下了班，精心煲鸡汤。每一次唐龙彦回家吃饭时，我尽量煲些营养的东西。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体比自己的还重要我边准备菜，边观察火候。当一切顺利停当时，我没等到唐龙彦的身影，反儿等到他充满歉意的电话，他为难地向我解释来了个德国客户，是些极为重要的客人，公司的主要高级头脑一律不准缺席，全部陪同用餐，他说他尽量争取早点回来。事已至此，我多说又有何用？怅然地舀了碗鸡汤喝，饭也没吃几口，便窝在沙发上边等他边看电视。谁知等到十一点多钟也不见他回，便给他打了个电话。这一个电话打出去，却是意料不到的结果！手机响了好久没人接，正当我失望地欲终止时，话通了，但不是唐龙彦，却是刘艳敏！ 第一百一十章 险生误会 一听到是她的声音，我整个人呆了！心胸里像爬进条毛毛虫上下不是滋味。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礼貌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唐龙彦在哪儿？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含蓄地告诉我他在她家的浴室，不方便接电话。我的脑门血液一涌，当即摔了手机，难受极了！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相信他是一个如此卑劣之人！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为什么？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出来，像雨一样滂沱不停。往昔积压在心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为了他，我委曲求全陪他重返上海这个我最不愿意回来的地方；为了他，我忍受聚少离多的日子，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日陪着刘艳敏；为了他，我悉心向洁姐学烹调技术，可我的“心血”有几次得到他的捧场？多数是打入冷宫——最后倒掉而已。 虽然他每一次回来对我都竭尽温柔，细心体贴，可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就会发酵，那滋味肯定就变味了。若在以前我肯定选择离开。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心境，依我的个性绝对是不委屈自己。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曾经为我付出这么多，一点点委屈要往肚里咽的。可我不能接受的是：他的电话竟然有她来接！而且是夜里时他出现在她的住所。 一会儿之后，他回来了，一见我这个样子，大为吃惊。忙抱着我询问原因。我甩开他的手进了卧室不理他。 他慌忙亦步亦趋地跟进来，从后面抱着我的身子，并用力把我的脸转视他。嘴巴对着我故意哈着，酒气一醺，我神志就有些迷糊，但我倔强地偏转过去不理他。他笑着问我怎么啦？是不是没回来喝我精心炖的鸡汤就不高兴了。我继续不说话，任眼泪噼里啪啦落下，他慌地忙用嘴唇去吻干我的泪痕，我故意躲开他不让我靠近我，他疑惑地望着我，我平时不会这样的。 他马上又恢复他的嬉皮笑脸：“别生气，宝贝。我这就去把汤喝了。”说完他松开我蹬蹬几步去厨房把热着的汤倒出，竟然一股脑儿把剩余的汤全部喝完。然后他继续搂过我的身子去哄着我开心。 “不哭了，好宝贝。小生知错了。” 他全然不明白我的心情，继续耍着口腔，我突然极想发脾气：“够了！”我大叫一声。 他惊讶地看着我的失常，眼里满是愕然。 “清琳，你怎么啦？真的生我气了？”他苦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愤怒地指责他。 他似乎明白我生气的原因，脸色重新浮现宽松的微笑，还是把我抱进怀里，而且不让我挣扎。“你是因为我送刘艳敏回家而生气了吧，小女人。” 我这儿肺都气紫了，他还悠哉，我眼里含泪冷睨他。他腾出左手温柔地为我拭泪，“傻丫头，看你哭得眼睛似兔子了，美女变丑了哦。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喝醉了，我只是尽朋友之谊送她回去而已。” “送人回去还送到人家浴室去了？”我眼里依然冒火，口气僵硬冷漠。 他哈哈大笑起来，表情自然舒展，没有丝毫的掩饰和遮掩，我的心渐渐发虚，一种不自信的感觉席卷全身心。他举起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我的眉间：“尽胡思乱想。刘大董事长喝醉了，我这个多年的好友兼部下送她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你肯定是瞎想了。我一进屋，她就吐，弄得我外衣上也脏了，难道不要去浴室里洗刷一下吗？瞧我的衣服。”他起身去外面沙发上取衣服，我假装不在乎，却忍不住斜睨一下，衣服的胸口确实有清洗过的痕迹，水印还未干。心情渐渐平复，但嘴巴依旧不饶人：“这么多部下，偏偏你会献殷勤？” “知错了，知错了，下不为例。”他立刻举手投降，然后两只手开始不规矩地在我身上游走。我故作生气地把他的手拨开，他将下颚抵住我裸露的锁骨，故意在上面磨蹭挑逗我的情欲。 “鬼知道那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而且两人都喝了那么多酒！人家何天雷和李兰就是酒后乱性才凑在一起，难道你就是圣贤，怀抱佳人还会坐怀不乱吗？鬼才相信你的话？”我仍然鸡蛋里面挑骨头刺激他。 “不相信是吗？”他突然把脸欺进我的颈脖，酒气乱哈，我被醺得也有几分醉意，头晕乎起来。他忽然身子一翻我已经在他的下面，他开始剥去我的睡衣，我娇嗔道：“没洗澡呢？” 他嘿嘿贼笑：“你不是不相信你老公的‘贞操’吗？我用实践来证明啊。” 我终于破涕而笑，推搡他下床去洗澡。他可不依我了，不折不饶地继续付之以行动。“啥事可以放放，唯独这种涉及到背黑锅的事我绝对是要立即查处。谁叫你刚才胡言乱语，现在嫌我没洗澡，身上汗味重，是吗？我偏不！”他嘻笑着褪去我的睡衣，手熟练地在我身上游刃，呜呼！我抵抗无效，还是被他立即“正法”！ 欢爱后，他把我抱到浴室，两人一起洗了个鸳鸯浴。我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蜷缩在他怀里，任他揉擦清洗，他的大手故意在我的乳房上揉捏，我经不住呻吟一声，却又激起他的行动。天啦！我脸刷得红艳欲滴，像熟透的蜜桃，他喉头低吼一声，又一次把我“正法”！ “你哪来这么多的精力？”我哭笑不得。“现在你该没有留下任何疙瘩了吧？”他满足似得捉弄我，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浴室里挑逗我的情欲！虽然表面上我张牙舞爪捶打他，可心里却像蜜一样甜！他急于想证明的不是别的东西，只是一种对爱的忠贞的表达！ 像只鸵鸟般我缩在他的胳膊里，嘴里仍然叨唠着：“反正以后类似情况不准再发生。” “好，我以后叫别人送她回去。” “不准刻意和她单独在一起，不准牵手，和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准看着她……。”他有趣地欣赏我的喋喋不休，后来干脆以吻封缄我的聒噪。 第一百一十一章 悲哀总在欢乐之后 连着开了几次部门经理会议，公司气氛很紧张，因为德国客户提出了新的任务，如果我们接不下来他们就可能另寻合作伙伴。刘艳敏是绝对不会让这种好机遇流失，所以下了死命令要个部门拿出相关措施，尤其是我们开发部一定要尽快推出一套可行性很强的合作方案。 由于缺乏对国外市场的充分了解，这段时间我可是忙得要命，查资料，调集国外相关方面的经济杂志等，公司做不完的事我家里接着做，有时累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唐龙彦心疼地把我抱上床上去。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业务，心里不紧张是假的，以前应付国内一些小case我也算游刃有余，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要设计一份新颖的方案。整个开发部都忙乎起来，甚至还加了几个班。唐龙彦也帮了我不少忙，提了不少好建议，甚至帮着我查找分析对方公司的经营状况和运作方式。 洁姐见我忙得有几分憔悴了，煲了几回汤给我喝。有这样的姐妹心里无比舒畅，工作起来也格外精神。唐龙彦也很忙，但他无论再忙也始终等我一起下班，亲自送我回家。公司配给我的车便宜了李兰和何天雷，日日鸳鸯双栖双飞，两人像鸽子一样粘着。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我的车上也干过什么勾当，就像上次唐龙彦带我去乌镇回来时也在车上上演儿童不宜的动作片。看到他们恩爱甜蜜的样子我心里也开心，所谓成人之美是美德嘛，中国人崇尚这种美德。 为了取得一手资料，我派夏主任出了一次国，夏主任是个业务极强的人，此次出行不付所望，带回的资料让我们设计思路更上一层楼。 半个月后我们开发部拿出的方案终于赢得了对方的高度称赞，刘艳敏高兴极了，激动之下特批我们开发部及一些主要人员分批去旅游。唐龙彦争取到和我们开发部一起去的机会，我欣喜若狂，抱着他旋转了好几圈，然后开始打点行装。中国有句古话叫乐极生悲，还没踏上旅游的途上，唐龙彦接到公司紧急召令——和刘艳敏一起去德国！ 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窖，凉飕飕的，整个人一点精神也没有。唐龙彦也相当不情愿，和刘艳敏通了好几次电话都无效。刘艳敏强调是对方公司点名要他去，别人替代不了。因为德国谈判人员对他的印象特深。唐龙彦烦躁地把垃圾桶当足球踢了。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最后我们两人还是忍痛相别，我坐上开往北海的火车，他乘上飞往柏林的飞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这种情境不亚于王母娘娘拆开牛郎织女的残酷。 何天雷他们在打牌，没打牌的在嗑瓜子吃巧克力等，或者聊天，我无情无绪靠在茶几上看着窗外的天，希望可以看到天上一片云，更希望看见云上的他。田野里一片葱茏如经典的水彩画，美得失真。喝足了水的青艾草在风在摇曳，鼓着肚皮的蚕豆日愈饱满。远山含青，幽重如盖。山下绿田阡陌错落有秩，满眼含绿。于是心情也舒缓许多。 洁姐见我没有情绪，知道我的心思，拉我去打牌。李兰也怂恿着我加入他们当中玩。掩饰自己的情绪我陪他们玩了几圈牌，刘丽芬在一边看，还偷偷帮我“放水”，我可是一点就通的人，在她的帮助下我连赢几盘。谈红和何天雷连输几盘，按规定，等到了北海后输得最多的要请客。李兰胳膊往外拐帮了我，何天雷输了也嘿嘿憨笑，而谈红更是“慷慨就义”，愿赌服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嘻嘻笑道：“有钱难买输一回，输给美丽的李经理，我是心服口服。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家哄堂大笑，为他的精辟自慰。 我也跟着笑起来，连眼泪也笑出来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这是大伙变着法子让我开心，谁都知道我的心情，但大家都没有揭示，而是用另一种友好的方式帮我解脱！重回到开发部，我享受到一个大集体的温情。 也许把自己投入到大众的快乐中去，自己的小悲哀也就淡了许多。笑闹够了，我觉得瞌睡来了，便回到自己的软卧上去。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半夜感觉到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在黑暗中快速摸索到手机，真的是彦的！他已经到了柏林，迫不及待地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字里行间是体贴的问候，缠绵的爱意，以及深深的歉意。他特别担心我因此而破坏了旅游的美好心情，一个劲地许诺我等他回来后一定找时间带我单独去旅游过。而且再三嘱咐我要心情愉快，多注意休息，更要注意饮食。偷偷在床位上享受爱人夜里捎来的浓情蜜意，我睡意全无，一口气回了一个好长的信息给他。知道我没睡，他立即又回复了信息，这一次的内容可就是儿童不宜，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人禁止观看哦！漆黑的车厢内旁边没人，我的脸也臊热无比。死唐老鸭，无事撩拨是非！我伸出手去旁边的茶几上取水，黑暗里咕噜喝了几口，压抑心底暗暗升腾的情潮。爱如潮水席卷夜的胸膛，无边无际往四周散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尴尬的情结 别人忙着悠闲放松时，我的心里充满了思念。唐龙彦只要有空就会打个电话来或者发送信息。爱意在隔着万水千山的空间传递，竟成了我最安慰的寄托。 当我们终于结束旅程时，他也已回国，而且亲自开车到火车站接我们，除了准备接送大家回家的车子外，还叮嘱大家中午到四季大酒店用餐，他已经订了餐为我们大家接风洗尘。大伙儿大呼唐经理万岁，然后车子把众人一一先送回家洗澡休顿一下。我们也先回到家里，他给我放满一浴缸温度适宜的水，让我把全身的疲劳全部泡去。当然他如此殷勤肯定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李清琳的“山水”之间也，还没出浴室，就被他迫不及待地“连皮带毛”饥不择食一把抹了吃了。 “想我吗？”他把香软玉洁的我抱回到床上，嘴唇对着我的耳朵磨蹭，声音魅惑极了。 我懒懒地恩了声，像只宠物般攀粘着心爱的主人。任他的大手继续在我身上游走，燎原。这种感觉比在北海银滩上沐浴的滋味爽多了。 寸不着缕依偎在他怀里被他上下抚摸撩拨，片刻就又发生了“擦枪走火”事件，唐龙彦又一次激起欲望，迅速地将我占领“肆意”侵略，到处“放火焚烧”，动作之“野蛮”，力道之“干劲”，举止之“疯狂”绝对不亚于当日的小日本。一个上午，我们私混在床上，手脚交缠，颈项相贴，饱餍情欲。结果出门吃饭时我不得不挑了件高领上衣，以免别人欣赏到我颈脖上和肩头，锁骨处唐龙彦“烧杀掠夺”后留下的斑斑“罪证”，连我自己照镜子都害臊了。我发现这一次的分别后唐对我的身子更迷恋，甚至到了疯狂占有的地步。作为爱人，我是欣喜他这种野蛮的霸道，但隐隐中我觉得他好象有些心事。他不愿说破的，我暂且不去纠问。总而言之，他对我的爱是有增无减，我又何必去钻牛角尖呢？ 公司管理人员会议上，我总觉得刘艳敏和唐龙彦之间有什么疙瘩。虽然我戏谑过，他和她说话时不准眼睛对视她，但今天他也太反常了，从头到尾没有往刘艳敏所在方向瞄一眼，连平时对他温情脉脉的刘艳敏今日也颇为反常，也没有直视唐龙彦。当轮到唐龙彦做总结性发言时，刘艳敏的眸子里没有流露往日的女强人的精光，反而暗藏几分萧瑟和寂寥。 我不动声色地开完这个会，心里在暗骂唐老鸭，不知他和刘大经理在柏林上演什么短剧，竟然回来后不向本小姐汇报剧情。回去再算帐，我心里暗暗叹道。果真不出我的所料，在我的软语相磨下唐龙彦尴尬地汇报了他和刘艳敏在柏林时的意外插曲。 其实我早就该明白，这个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刘艳敏盛情邀请我们回公司肯定是别有用心，一个个性如此要强的女人会委屈自己拱手相让心爱的人吗？我开始怀疑她在用糖衣炮弹攻陷我和彦的爱情。这一次的柏林之行就已经暴露了她内心不可告人的私心。借着浪漫的异国风情，在工作之余，她先缠着唐龙彦与她情侣似地倘佯在柏林街头，喝着美酒咖啡，情调十足后，借着酒意，穿着德国时尚的性感睡衣借故一个人睡觉害怕而钻进唐龙彦的被窝，把唐龙彦吓得睡了一夜沙发，怪不得我在潍周岛戏玩时不断收到他的信息，原来鸠巢雀占，他在寂寞排遣压力。 我又一次想起彭丽，这个渐渐在记忆里淡忘的人。但我这一次面对的不是彭丽，而是一个极有心计，城府深厚的商场女强人！我心一阵黯然，发现自己当初怂恿唐龙彦回上海实在是愚蠢之策。只为了博得他母亲的认可和欢心，却把自己安置于风口浪间，如履薄冰！ 他握住我的手，喟叹一声：“你别多心，不管她刘艳敏是何居心，我说了最多一年，我们走人。与其替别人打工，不如自己创业。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我们一起努力。” 他轻轻撩拨我的头发，我的心情渐渐平静，恬静地依偎在爱人的怀抱，感觉的只是幸福！ 唐龙彦回国后依旧忙得不可开交，天天很晚才回家，而且在外面的应酬也多。我心头难免惆怅。有一次他回来无意说起白天发生的一件事，有家规模特别大的公司邀请他去他们公司发展，待遇比现在高几倍，他觉得非常惊讶。我问他答应了没有，他说没有。再问他那家公司的名子，他一说出来我便明白对方是谁。自从回到上海，我最担心和困惑的就是这个人。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啊！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的邂逅 我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偏偏今天的业务会议我一定要去参加。借着众人寒暄的时候我躲到一个角落，独自喝着饮料。 “大小姐！”一声客气的招呼让我猛然抬头看来人。 竟是高朋！我眉头一皱，转身欲走。 “大小姐不必如此，我只是无意打个招呼，绝无别意。”他苦笑着挽留我。 “现在招呼打过了，你可以走了。”我冷漠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头也未抬地说。 “大小姐何必这么生疏？”他在刻意和我套近乎。 我倔强地保持沉默。 “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眼看着大小姐长大成人，却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感慨不已，“你回来上海这么一段时间，也不回去看看董事长。” “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关系了。”我嘲讽地说。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是说不出的惋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大的仇恨也该消泯了些，更何况他终究是你的亲身父亲。人非圣贤，孰能无错？你爸爸为当初的错误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有的地方也该包容他一下。他已非昨日枭雄的李成明，他老了，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悔不当初！” 我依旧倔强地保持沉默。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他犹豫着。 我冷静地望着他。 “其实这么几年李总当真愿意放任你大小姐在外流荡吗？依大小姐这么聪颖的资质，难道不明白李总的苦心？他放任你是因为他以为这样做可以弥补当年冲动之下给你的那一掌，这是他弥补你的特殊方式。其实你的一举一动何尝离开过他的视线？唐经理是个人才，你们何必窝在别人的地盘上呢？李氏集团迟早是你大小姐的，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 人去空气凉，高朋的话久久还在耳边回荡，内心的倔强逐渐地在崩溃。我退到无人的角落，平静自己内心的波澜。 “清琳，真的是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眸一瞥，也大叫一声“宋纪岚。” 想不到我可以在这个商贸会上遇见失去联系的宋纪岚！他西装革履衣着整齐体面，比印象中的他爽眼多了。六年多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甚至以为彼此忘记了对方。 我们抓紧时间侃了几句，由于时间关系，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啊！怪不得古人会站在河边大发感慨：逝者如斯夫。转眼就六年多了。”宋纪岚感慨万千。 我微笑着呷了口柠檬茶，静静地听他说话。原来他研究生毕业后继续留在上海，后来被委派到北京的分公司，这段时间才重新回到上海，担任公司的业务管理人员。 “清琳，你这几年跑到哪儿去了？”他苦笑一声。 我嘿嘿惭笑几声，据说当初唐龙彦到处找我时，他也跟着着急，帮着寻找，可人已经不在上海的我任这两个大男人掘地三尺也觅不到我的芳踪的。 “你什么时候回到上海？”他问道。 “怎么说呢？去年在上海呆了一阵子，后来又离开了。这一次回来是春节后。” “他找到了你吗？”宋纪岚关心地问道。 我抿嘴浅笑：“不是找到，是撞到了。” 他不解其意，疑惑地望着我，我把后来发生的事情简诉了一遍。他听后大发感叹：“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你和他，终究是三生石上早已注定的姻缘！” 我感觉到他的语气里的淡淡无奈和叹惋，一缕惭愧油然而生，想起昔日他对我兄长般的深厚情谊，心里颇为难过。他是一个理智而含蓄的人，而且自尊心也高。他的家境不是太好，在学校时，他总拒绝我的暗中相助。他说命运要靠自己来改变。如果上帝出生时给我两个条件：一是含着金汤勺出生在富贵人家；二是给他一个睿智的头脑；他说他会选择第二个条件，因为睿智的头脑将给他的时候带来永远的挑战和更新。与其坐享其成，不如自己改变命运！我一直钦佩他的就是这一点。 “你结了婚吗？”我关心地问道。 “没有。”他似乎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简促地掐断我的话题。 可我还是问道：“那交了女朋友没有？” “没有。”还是这两个字。 “怎么，没遇见合适的？” 他眸光幽深地望着我，苦涩地说了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心懔然，愧疚不已。心知他所指，却又无能为力！ 我勉强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几的男人了，也该考虑这个问题了。”他是农村孩子，读书比别人晚些，年龄比唐龙彦还大。 “那我什么时候能喝到你的喜酒呢？”他反过来将我的军。 我含笑答道：“今年吧，争取今年。” “清琳你变了。”他若有所思地说。 “是吗？那你说说变在哪儿？”我有趣地究问。 “性格比原来开朗活泼多了，少了几分冷傲，多了几分随和。” “那不就是说我更成熟了吗？”我嘻嘻笑道。 “你原来老是心事重重，没有这么俏皮的。”他也嘿嘿笑着。 “纪岚，今天遇见你真的很高兴，什么时候我和唐龙彦一起再请你吃饭聊天，都是校友，师兄弟叙叙旧吧。” “那行。”他爽快地答道。 其实宋纪岚也改变了许多，没有了原先因为贫穷而压抑自我的敏感，反而多了几分自信和沉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设局 在上大学时，由于我性情孤傲也没几个要好的朋友，能够再遇上宋纪岚，我觉得很高兴，多了一个倾听我心事的老朋友了。唐龙彦原先对宋纪岚有些抵触，后来慢慢地就接受了他。特别是宋纪岚曾经帮他一起找过我，两个男人也就化敌为友了。 当我打电话约他来聚会时，他一看见宋纪岚就友好地伸出手，而宋纪览倒是颇为迟疑地回礼，我暗自诧异，因为宋纪岚的眼里有一丝我陌生的情绪，但由于间隔时间长，我以为是性格的变易，所以没有在意而往心里深处想。 谁知道这一次看视简单的邂逅其中包含多少龌龊的交易！那竟是几乎改变我的一生，我的命运的厄运的开始！ 平静的日子中有一件事始终让我头疼，那个成季仁像块粘皮糖一样阴魂不散。前段时间无事献殷勤天天送玫瑰花，后来在唐龙彦的出面下才收敛了如此无聊行为。可现在更变本加厉，让人欲吐不能，尴尬得很。 有一次我和洁姐一起逛商场，不知怎得，又碰见他。本来我看中了一件刚上市的洋装，谁知他横插一杆，抢着帮我付钱，我坚决拒绝，结果最后连衣服也没买成，干脆拖了洁姐走人。谁知后来他竟派人把衣服给我送过来！我一下子火气上来，当着那来人面把那洋装剪成碎片，并把它丢回盒子里叫来人照旧送回去。 世界上还真有些人没脸没皮，那姓成的真是无缝不钻。隔三差五派人送来高级首饰，钻戒，白金，珍珠玛瑙……，我一次次拒收，他却锲而不舍我行我素。唐龙彦气地鼻子都歪了，嚷着要揍他一顿，被我劝住了。对付这种小人，惹不起总躲得起。唐龙彦决定暑假后就辞职带我走人，免得那小人猖狂。 刘艳敏安排我去接待一些重要客户，我带着李兰一起去应付这个饭局。当我看见成季仁得意地推开门进来时，我惊呆了。这分明是他们故意设的局，明明刘艳敏亲自对我说了那个公司的名字，对方经理不是姓成的。 成季仁看出我的心思，哈哈笑道：“那是我底下的一家分公司。” 我脑门一轰，这些情况我不知道，按道理，刘艳敏一定知道此中玄机，她是在借刀卸驴。 我拉了一把李兰，意思是我们走人。 “站住。”成季仁慢条斯理地喝住我们。“我今天可是你们公司的合作对象，你们是刘经理特意安排来接待的人，怎么生意不做了就走人吗？”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签单，得意地用指头弹了几下。 我挺直腰板冷笑道：“我们只是公司跑腿的角，像成总这么大的人物得由正角来伺候。” “李小姐说话真幽默，其实我早就仰慕你的风采，一起坐下来吃吃饭，聊聊天，彼此之间也可以加深了解啊。” “是吗？”我故意拽他，“我倒挺想陪成总一起吃顿饭，只是今天极为不便。” “有何不便？天大的事有比吃饭的事大吗？民以食为天嘛。来来，坐下，坐下。”他往出口一立，我们的去路就被堵了，他带了几个黑衣黑裤的保镖立在门口。 “李经理，算了，不就吃顿饭吗？光天化日之下他还会把我们吃了吗？”李兰曳了一下我的衣摆，轻声附着耳朵对我说。 我咬着嘴唇，心里万分不情愿，可看形势今天这餐饭不吃肯定有麻烦了。没想到成季仁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上心，如此计算。怪不得唐龙彦和贺齐朋都警告过我此人非善类，什么事都做得出。难道我若不上他的道他还真能把我怎样吗？可有几一句话叫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我们在上海呆的时间也不长了，他能奈我如何？ 成季仁一见我面色缓和些许，立刻吩咐人为我们细心地服侍。“二位女士喝什么酒啊？”他殷勤地问道。 “这句话应该我们来问，毕竟今天你是客人，我们是主人。”我嘲讽地说道。“”今天能和你们这两位大美女一起共进午餐，真是我成某的荣幸，怎么能让你们公司破费呢？要吃什么，要喝什么，随便点。服务员，菜单伺候。“他张狂地吆喝着，脸色的赘肉无比难看。 他叫手下的人为我们倒满酒，我冷眼视之，却懒得周旋，任他唱独台戏。 “李小姐乃人中之凤，冰清高雅，确实和一般女子不同。成某不成敬意，先敬你们二位美女一杯。”他端起酒杯。 我安静地坐着，不去动酒杯。李兰早已端起酒杯，先干为尽，然后再端起我的杯子，客气地对成季仁说：“我们李经理不会喝酒，这酒由我代劳。” 这就是李兰，爱憎分明，一旦心向着你，赴汤蹈火她也愿意。她是酒中高手，这我早先就已了解。所以出门应酬我总带她去。 “这位李秘书倒是个爽性子的豪爽女子，佩服。”成季仁一杯酒落肚，脸脂放光，油澄发亮，那秃顶也愈发光泽。 他吩咐手下拿了瓶适合女人喝的低浓度红酒，并且亲自为我斟了一杯。“李小姐，出来做生意的人一点酒也不喝是不合情理的。喝杯红酒总该可以吧。” 我冷淡地回示他我真的不会喝酒。 他脸色颇为尴尬，可他的耐力我早已领教。善变的脸马上和煦如春：“不喝酒，是吗？好，那就吃菜，吃菜。” 狗腿样的一个随从立刻给我和李兰盛了碗鲍鱼汤，这家伙追女人确实有一些门门道道。先是金条开路，那些拜金的女人立刻对他俯首称臣。此路若不通，该就是死缠烂打，软硬兼施了。我苦笑不已，生硬地维持完这顿如同嚼蜡的午餐。 让人哭笑不得的事还在后头，他找了个借口把李兰打发出去，从他的包里掏出几张东西：一张金卡和一张房契！这是他追女人的手段。可他低觑了我李清琳的能耐！我冷笑着把那些他强塞给我的东西砸在他脸色，扬长而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孔不入 平静的生活中一旦钻进一只苍蝇，便不得安宁。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成季仁新的游戏对象？有些人无耻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明明知道我和唐龙彦的关系，却还明目张胆地挑衅我，我气愤不已却又哭笑不得。 唐龙彦着手和德国公司的合作项目，这段时间频繁地往返于两国之间。我们真的是聚少离多了，而且我们开发部事也多，有些事便压在心里没有告诉他，省得他为我担心而影响工作。 宋纪岚没事便会联络我，我们经常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甚至在工作上给予我很大的帮助。我目前正在开发研究一个新的合作方案，对象就是成季仁手下的那家公司。尽管我对姓成的厌恶至极，但个人情绪不能影响工作，我只是在尽本职把工作做好，这个项目是刘艳敏“钦点”的，而且特意交代一定要由我亲自完成，尽量做到保密和安全。 刘艳敏的公司和成季仁的相比还差得远，由于刘艳敏的努力，她的公司也开始和国际接轨，日愈国际化，连锁化。而成季仁的财力足可以和李成明相媲美，早就是国际化的跨国公司。 财大就气粗，姓成的不就是仗着兜里有几个臭钱，到处摆场面，女人如换衣裳，过期作废，情妇遍及国内外。听说单单上海就有好几个，个个都是豪华别墅和洋车。 对于成季仁这种男人而言，愈是得不到的愈是不愿意松手，我的冷淡不但没有击退他，反而增加了他的征服欲。有一次我和一熟人在餐厅用餐，他却像魔魇一样出现，而且粘在我们身边不走，甚至语言极为亲佻，举止放肆。他硬端起一杯酒劝我喝，我忍耐他好久了，终于火山爆发，一气之下端起酒杯往他的秃顶倒去，众目睽睽下，他极为狼狈。他的手下立刻围拥过来，气势汹汹，我那熟人急得忙好言劝和。我冷漠地望着他，眼里毫不畏惧。成季仁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起先脸色僵冷得很，但旁人喧哗的时候，他却挥手遣开手下人，依旧微笑着和蔼地对我说：“李小姐真会开玩笑！” 但他的眸子里却无意流露骇人的精湛的冷光，那是一种危险的预兆。我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唐龙彦这一次出差时间最长，竟然要在德国呆将近一个月！他说好歹帮刘艳敏拿下这个项目，他就和我结婚，然后回去创办自己的事业。纵然有千万个舍不得，也是无可奈何。眼泪中吻别他，泪眼中送走他，寂寞如丝在心尖缠绕。 洁姐经常陪我一起吃午饭，散散心。可她毕竟有自己的家，还要照顾露露，我也不能霸占她太多的时间。李兰现在和何天雷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两人工作之余抓紧时间约会，相对而言我倒成了孤家寡人了。好在宋纪岚经常会联系我一起去吃吃饭，听听歌之类的。但毕竟男女有别，再碍于原先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也是尽朋友之谊和他保持联络而已，不敢太亲密，唐龙彦对于我经常和宋纪岚见面颇有微词，但他也不是那种鸡肠小气之人，只是提醒我要注意影响。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的计划即将出台，这天晚上我和开发部的几个人在一家餐厅小聚一下，和他们相处这么久，大家对我的为人已经知晓，非常支持我的工作。大家见唐龙彦不在，主动邀请我出来吃饭，藉以排遣我的寂寞无聊。本来气氛很好，可中途成季仁和他的手下又出现了，大伙儿都觉得尴尬。 “哟，原来是李经理和部下在这啊，真是巧啊。”他好象喝了不少酒，神智有些迷糊。 我沉下脸色，冷淡地说：“巧吗？我倒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 “是啊，确实太小！所以我们才可以经常遇见啊。”成季仁呵呵直笑。他转身对一手下人说：“去吩咐酒店，把他们店里的招牌菜全部上来，告诉他们这单记在我的头下。” “成总。”我提高音量，忍住即将爆发的怒火，“今天是我们开发部的自由聚餐，不劳您贵手。” “李经理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朋友，哪分得如此清楚。既然我已经知道李小姐在此用餐，我肯定得略表绵绵心意。” 我冷笑道：“是吗？可惜我已经吃饱了！不劳您费心了！”与其站在这儿和一只畜生说着无聊的话，不如趁早换个地。我拿起包用眼神意示其他几个走人。 成季仁脸色微青，我已经是若干次忤逆他的殷勤了，在他的眼里，我是一个并不爱财的女人，也许他惯用在别的女人身上的伎俩在我身上并不管用了。他的一个手下一见我们起身，立刻守住我们的去路。我愤怒地盯着成大金那丑陋的脸。 “李小姐火气别这么重，成某并无它意。今天是大好周末，只是想请李小姐一起喝杯茶。听说李经理不擅长喝酒，我们就去喝茶。你们这些朋友要怎么玩乐，随他们所意，全部由我来买单。陈立，你来安排一下李经理的朋友们。”他转身对他一个手下说，全无视我的情绪，仿佛这个世界上他才是真正的主。 他的话音一落，几个人围着我们过来，李兰和何天雷他们面色忧虑地望着我。我终于忍不住喝道：“成总经理，你这是什么行为？你我不属于一条道上的，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为何欺人太甚？” 成季仁冷笑着：“李小姐言重了。我只是想请李小姐赏个脸喝李小姐三番五次拒绝，是成某的面子太薄了吗？” 我冷气暗吁，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强人所难之人？只因他是成季仁？我厉斥一声：“给我让开！” 那几个手下人被我的气势吓住了，纷纷用眼睛请示他们的主人。 成季仁眸光精冷，冷笑浮面。我拖起李兰欲往外闯，其中一个拽住我的胳膊，我随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对方被我激怒了，硬是拽住我的手不放。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面穿过来，大家不由往后一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咫尺天涯的亲情 是李成明！一种狂澜在心里翻腾，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他乍现餐厅，身后跟着一批西装革履的随从。 “放开她！”李成明一见此状，语气犀利几分，目光炯炯。 成季仁一见来人，脸色温和些：“原来是李老兄啊，怎么今天亲自视察酒店吗？” 听此言，莫非这酒店是李成明的？我惊讶地望着李成明，他正静静地凝视我，眼里是我熟悉的怜爱。一身笔挺高档的西装，那叱咤商业的霸气隐含眉宇，整个人很有气度，让人见而生敬。他瘦了，略显斑白的鬓发暴露了他掩盖的孤独和伤绪。难言的凄伧激荡胸腔，悲戚的泪水在我眼眶里转动，低下头，强忍着心口的疼痛。 “成总认识这位李小姐？”李成明不动声色地问道。 “只是朋友。”成季仁见到李成明，酒醒了几分，语气也随和了许多。 “强人所难非君子。”李成明冷笑。 成季仁神色尴尬，但碍于李成明在上海的威望，而且这是他的地盘他也不好造次。 “小赵。”李成明返身对跟随在他身后的一年轻人说道：“好好招待华亚的成总，这单算我的。” “李总，回头见。”谁不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人，成季仁见状立刻见风使舵打着哈哈离去。 临走时，别有用心地瞅了我一眼，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那是在提醒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我知道这道目光的含义，那是一种懔然的宣战。在他的眼里我李清琳算什么门道，敢跟他叫劲？垂眼敛眉，我避开李成明复杂且无奈的眼光。 那帮人一走，餐厅里清静了许多，刚才看热闹的人也重新吃饭。李成明深深地望着我，欲语还休，他回头对餐厅的领班说：“把店里最好的菜和酒水拿来，这桌单免费！以后这位小姐来吃饭，全部免单！”说完，他再看了我一眼，沉默地离去。 大伙儿被眼前扑朔迷离的变化惊呆了，围着我问：“李经理？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 我的喉腔里犹如骨头梗着，无比刺痛！眼睁睁地望着李成明孤独的背影离去，却不愿意上前喊一声爸爸。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的倔强，是阻止这一切的宿因！ “我们继续吃饭吧。”强压下心口的疼痛，我淡淡地说着，没有直视他们疑惑的眼神。 一桌精美的高档菜肴顷刻由一群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端上来，身着大红绣花旗袍的美女们一字排开，整个雅室无比富丽高贵。望着同时们啧啧赞叹的表情，我的心里不是滋味。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那么高深莫测的，所以随着服务员的殷勤款待，大家放开怀享受这顿意外的美餐。我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其实内心已滂沱。 借口上洗手间，我躲在里面擦去忍了许久的眼泪，然后掏出手机，给国外的唐龙彦拨了个电话。 “琳，想我了吧。”彦温淳的声音立刻在耳际响起，我的泪又无声地落下，原来思念的滋味如此沁人心疼！ “彦！”我低低泣诉。 “怎么啦？宝贝，你在干吗？”他听我的语气不对，立刻急了。“你在哭？发生什么事吗？” 他一连问了我几个问题，我突然扑哧一笑，“谁在哭啊？” 他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然后肯定地说：“你刚才是在哭！我相信我的耳朵。” 到底是心有灵犀的爱人啊，我暖暖地感动着，抬腕拭去流落在腮边的眼泪，绽放一个鲜艳的笑容，我对着听筒深情地啵了一下。“我才没哭了，小狗才哭呢。” 他听了之后，发出一声宠溺的笑声，撇开这个话题转而问我在干什么？ “我在请同事吃饭呢。”我笑道，恢复调侃的语调。 “好你个李清琳，趁我不在花天酒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敢！”我抿唇乐道。 “嘿嘿。” “彦，跟你说件事。”我放慢了语气，略显踌躇。 “讲。” “等你回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的眼睛又开始酸涩。 电话里一个短暂的沉默，“什么地方？”他笑道。 “我妈妈的墓地。”我下定决心说出这句话，仿佛那横在我喉结许久的鱼刺终于被拔出般，我突然感到整个人轻松许多。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的公主！”他闻言立刻一语双关感喟不已。 我霎时怵了几分，男人的心思极为缜密，当我刻意隐藏在自己悲伤的壳里时，他又曾经如何分析我？ 或许有些事注定不能用逃避来解决！ 阖上手机，我回到热闹中去。 谢谢大家的支持，感谢我的“雪迷们”热情的支持，梅香在此谢过了，一天一更，误不了。我的文章已经进入决赛，请喜欢它的朋友们帮忙投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孤独的思念 我一般不喜欢应酬，可李兰提醒我今晚的客户是老熟人，不可推却。于是下班后我带了几个人去应酬。刘丽芬在这种场合是不可缺少的角色。她长袖善舞的酒桌交际魅力四射，我这个不胜酒力的经理自在一边喝茶，几个部下鼎力协助，酒宴气氛很活跃。 唐龙彦打了个电话来，我忙躲到外面去接听。 “又在花天酒地啊？”他一听外面环境比较喧闹，故意拽我。 我娇嗔一声：“什么啊？我这叫做工作。你唐大经理难道不明白喝酒吃饭也是搞业务的项目吗？说白了，我们开发部如此拼命还不是为了你那个艳敏妹妹？” “反将我军了？”他哈哈笑起来。 立在无人的角落，我陶醉在他的绵绵情话里。虽然见不到他的人，但每天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很满足了，我的眼角流溢无限幸福光彩。 前方一阵喧闹，我余光微瞥，突然我脸色刷白。 “怎么啦？”他对我突然的沉默感到诧异。 握着手机，却对他关心的问话置若罔闻。不远处一个妖娆的女人正挽着李成明的手往一个包厢走去。眼睁睁看着他们说笑着打我的视线里里走过，胸口一阵说不出的堵闷！虽然知道在李成明的生活里从不缺少女人，可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整个灵魂被抽空般，有说不出的愤懑憋屈在心。 一个女人扫地出门了，还有更多的女人在排队等候。这就是金钱的魅力！男人用钞票装饰女人的生活，女人用身体回报男人的面子！ 如果他是那种钟情的男人，妈妈还会自杀吗？ 原来狗永远改不了吃屎的本性！ 手在发抖，耳边传来彦急促的呼唤声。我强压住在眼里翻涌的泪水，继续回答他的问话。 没有心情继续应酬下去，找了个借口，提前出来。我拒绝了何天雷殷勤的相送，自己打的回去，只吩咐他明天早上来接我就可以。 沿着喧闹的街头一个人踯躅，手机响了，是宋纪岚。他知道唐龙彦不在，经常打电话问候我。在这个缺少温情的城市里，多一个故友，多一份温暖。 一听我一个人在街上，宋纪岚立刻开车来接我。他请我去喝咖啡，想想回去也是一个人面对满室的孤独和冷清，不如和他出去散散心。听着轻松悠扬的音乐，我们边喝咖啡边聊起大学时的生活。 在我的印象里，宋纪岚老成了许多，原来的他虽性格内向，但整个人很朝气，而且单纯。现在的他，眼睛更深邃，里面总有一团积蓄许久的雾气般的东西，我看不投他，也摸不着他的真实的感觉。 他对我，始终那么友好，却少了份激情；没有当初我们在一起时随意的心态，多了一分客气。甚至偶尔有些莫名的伤绪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很少和我说及他的家人，我有几次作为朋友关心地问起他老家的情况，他也是含糊带过。他好象不太愿意谈及的话题，我也就不勉强了。 咖啡很浓，也很苦。唐龙彦喝咖啡从不放糖，我原来不习惯，到口还要吐出。渐渐的，我也爱上他的口味，喜欢喝无糖的咖啡了。 宋纪岚静静地欣赏我喝咖啡的模样，我被他瞧得怪不好意思。淘气地伸出手，左右晃动。“魂还在吗？这么专心？快回答本小姐的问题，几个手指头？” 他被我可爱的模样逗笑了，端起咖啡，轻轻抿了口。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请他喝咖啡的情景，他从来没喝过咖啡，端起杯子喝水样，咕噜喝了一大口，结果那苦涩的滋味堵在喉腔，是欲吐不能，结果当场喷出。我当时笑得肠子都疼了。 他红着脸，不服气地说我害他，这世上竟有这么难喝的东西有人还当宝贝！ “你笑什么？”他发现了我的神情。 “在回忆你第一次喝咖啡的样子。”我忍俊不住。 “哎呀，你还记得那档事？羞死人了，快别提了。” 他摆手笑道。我调皮地眨眨眼，“那可是用刀刻下的记忆，打死我也忘不了的记忆。” 他的脸突然暗淡起来。 “怎么啦？”我不安地问。 “清琳，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犹豫片刻，他鼓足勇气般望着我，眼里有我陌生的悲伤。 “可以。”我收敛微笑，端起咖啡，身子优雅地往靠垫靠去，平静答道。 “如果没有唐龙彦的出现，你会爱上我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街头挨打 我惊讶地望着他，咖啡轻轻搁在桌上。 “纪岚，你今天怎么啦？” 我略为尴尬地岔开话题，他幽幽叹息，突然端起咖啡，闷头一口。我吃惊地望着他的失态，这么苦涩浓烈的咖啡，他又是一口喝掉！如果说第一次是因为幼稚而显得憨然可爱，那么这一次他却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故意拿咖啡当闷气撒。 眼前的他，眼神是那么生冷，仿佛我们之间因为分别而产生了无底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更对他的心事惘然。他意识到我的不安，脸上渐渐恢复平静的微笑。 “送你回去吧，清琳。” 我尴尬地笑着，拿起包，起身离去。 今非昔比啊！坐在宋纪岚的车上，我百感交集。他已经不是那个勤奋好学，闷头寡言的农村来的大学生了，今日的他，也算是意气风发了。为什么人在走进社会的过程里，会有一些美好的东西流逝呢？我们之间曾经是那么纯洁无瑕，那么热情真挚。彦后来追到上海，宋纪岚也以他宽阔的胸怀接纳了他。可今天，我总感觉到有些事，有些人，回不去了。 对于他，难免内疚。因为我非常明白，就算没有唐龙彦，我对他，除了友谊，绝对不可能产生爱情。当初我和他交往，也只限于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去食堂吃饭，或者一起散步等等。我们从来没有言爱，也从来没有牵过手，正因为他身上有那份难得的真诚以及本质里散发的憨厚，我才愿意结交他这个异性朋友。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我曾经利用他抵挡了对唐龙彦的矛盾心情，只是我绝对没有想过把他当做可以继续发展的对象。 人总是自私的，我也难辞其咎。 “计划案快结束了？”他关心地问我，打破车里短暂的沉闷。 我轻轻恩了声。 “等你彻底结案时，我请你吃饭。”他恢复了平日儒雅温和的语气，我笑着应允。 车子渐渐离开大街，拐上一条比较宁静的偏街。已是午夜时分，街上人并不多。突然前面几辆载人的摩托象喝醉酒般斜斜插过来，宋纪岚避之不及，情急之下方向盘打得急，我们的车子急促地偏离主街，直接撞在人行道旁的一棵树上。 宋纪岚摇下玻璃，冲着那些人嚷道。“找死啊？你们是怎么骑摩托的？” “你嚷什么嚷？老子爱怎么骑是老子的事。撞死你活该！” 那些人下了车，醉醺醺走过来。 我见来者不善，忙推推宋纪岚的胳膊，意思是叫他能忍则忍，别惹事。 他明白我的意思，开始打方向盘。 “想走？没那么便宜！”那几个人开始砸车子。 “你们想干什么？太过分了！”车子是公司配的，宋纪岚气得脸发青，不顾一切下去和他们理论。 那些人随手给了宋纪岚几拳。我脑门血一热，哪有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啊？顾不上害怕，我跟着下车，竭力劝阻他们。 “你这个娘们多管什么闲事？”其中一个面色较难看，蔑视着我。 我一见形势不妙，赶快掏出手机想找几个人来。那人迅速抽走我的手机，当场往地上一丢，随即踏上一脚，精致的手机立刻骨骼分离。我愤怒地看着他，“你们是什么东西？借酒撒野吗？无法无天了。” “清琳——”宋纪岚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被他们揍了几拳，看见他们拿我的手机撒野，气愤极了。趁他们的注意力在我身上，他挥起拳头反攻起来。 “纪岚，别打了，我们走吧。” 一对几总是吃亏，他人长得斯文，怕抵不住那几个混球的拳头。 “想走，没那么容易。” 其中一个凑近我，一手抓住我的胳膊，不怀好意的打量我。“哟，这妞不错，兄弟们，带她去玩玩。” 啪！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 “妈的，敢打老子。”那人勃然大怒，大手一张，扯住我散落的头发。 “放开她，放开她！”宋纪岚吓得面无人色，惊恐地喊道。 他挣脱与另两个人的纠缠，往我这儿扑过来。 “这位大哥，放过她吧。车子的事就算了吧，求你们放过我们。”他见我受难，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强硬，立刻软下来，低声下气地求和。 “没那么便宜，今天你们惹上大爷我，有你们好受的。”那人一阵冷笑。 我羞愤难忍，今天不知撞了什么魔，碰上这些社会渣滓。“你想怎么样？胆敢在街上行凶犯事吗？”我怒不可遏。 “行凶又怎样？犯事又怎样？老子就不怕这个邪，今天非得整整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加大对我头发的力度，随手又给了我一掌，我疼痛难忍，眼泪立刻冒出来，不用照镜，也知道我脸上那掌痕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车子的事就算了，这些钱兄弟们拿去喝酒，求你们放过我们吧。”宋纪岚按住那人的手，掏出一叠钞票。 一个人上前从他手上抽走钞票，得意地数着。我无法用语言描述此时的羞愤，真想有一把枪，毫无理智的把这几个流氓全打靶。这是大街之上啊，竟然敢如此放肆！那臭手还在抓住我的头发和胳膊，我失去理智般张口往他手背咬去。 “哎哟，这臭娘们牙齿好厉害啊。”他条件反射地松开我，宋纪岚反应灵敏把我迅速拉到他背后。 “求求你们，放我们走吧。钱闲少，我可以再加。” 他两手拦住那些个欲寻衅我的流氓，对方恼羞成怒又是拳脚交锋，他们抓住宋纪岚一顿好打。突然警笛响起。 “警察来了！”他们慌忙撤退。 眼看着远处几辆巡逻车过来，我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男人的心思 看到宋纪岚为我如此挺而勇出，我感动得掉泪。那些巡警迅速往流氓逃窜的方向追去。其中两个警察留下来给我们录口供。 何天雷他们也迅速赶到医院，我担心宋纪岚的身体，坚持要他去医院拍片子。何天雷自责不已，后悔刚才让我一个人回家，他若及时送我回去了，也就不会出现这段不愉快的插曲了。 幸好纪岚的伤不是很严重，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但我还是过意不去，特别是他的车子，有几个地方被那几个流氓砸坏了，拿去修理了。我本来坚持要付修理费的，可他生气地责备我太见外了，不把他当朋友。他一脸激愤的样子，我除了内疚和感动，也就无可奈何了。 亲自煲了些汤给他喝，以偿人情。 我不想让唐龙彦在国外为我的事担心，想等他回来再告诉他。于是把这事搁住，至于手机，谎称丢了。李兰第二天就给我买来新款的手机。 何天雷坚持接我上下班，现在就算我找借口，他也不会网开一面了，他说唐经理临走时千叮嘱万吩咐要他保护我的安全，现在我脸上的爪痕让他倍感失职。若唐总回来，他无比汗颜。 鉴于脸上的伤痕，我把计划带回家做，最后的程序更重要，可不能出差错了。李兰和洁姐她们轮流来照顾我，把我当重伤兵员了。 刘艳敏听说我遭遇不幸，立刻过来问候我，水果花篮一片殷勤。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唐龙彦马上知道我遇难的倒霉事了，一个国际长途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头上无毛”，“汗流浃背”，只差没把我公寓的顶掀翻，淋漓尽致一解他怨恨我“欺君”之罪。 骂在耳里，甜在心里，我唯唯诺诺陪着笑脸小心伺候他，生怕一不谨慎又触动他更敏感的神经，又要罗里巴嗦数落我了。“把柄”在人家手里，“欺君”在先，呜呼！我只有挨骂之份，没有还口之能了。 暴风骤雨闪电后，他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暴露内心真正的情绪——担心我呗，我窃笑。一连串的问题纷沓而至。 “他们到底伤了你什么地方？” “脸上的指痕还有吗？” “及时用了药吗？” “头发还疼吗？” “有没有伤及其他地方？” …… 说到最后，他闷声吐出一句话：“我明天回来。” 我一惊，“你那边的事搞定了？” 他沉默了一下，“叫刘艳敏换人来。” 我忙打呵呵，“彦，我真的没什么啊，你可别意气用事。答应别人的事得善始善终，别让人家看笑话呢。”“谁看谁的笑话？我唐某在国外拼杀，连自己的妻小也照顾不了，受人欺负，我他妈的回来一定要查出是哪些混蛋干的，我不揍他个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满地找牙我誓不为人！” 他的语气又激烈起来，他打架的功夫我早就亲眼领教，若没有他当时的铁拳，他也打不进我的世界。听着他的话，我又想起那个温馨的夜晚，他第一次走进我的租屋，像个乖顺的孩子，让我为他洗伤口上药，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他一双执拗的眼睛从头到尾盯着我，直到我“缴械投降”，屈服在他的铁血柔情里。 “我已经找人去查这件事了，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回国。”我安慰他，竭尽好言。 “快了，基本上和对方达成协议，下个星期就可以签约了。”他叹息着，激情一退，也是身不由己的无奈。 “彦！”我无限风情地嗲着，女人的柔情是男人的绕指柔，是化解男人闷气的绝招。再威风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其实偶尔也是个孩子，哄一哄，他心情愉快。 “没事少和宋纪岚出去。”快要挂机时，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这是男人的本性，当他听到我是和宋纪岚一起去喝咖啡时遇上的事，更是本能的排斥。我还奇怪他怎么没在这上面费口舌呢？原来闷在心里。男人心思绝对比女人有深度，更缜密，更有逻辑学问。 “好的。”我嘻嘻笑道，这个时候他说的话绝对要全盘照收，硬碰硬是笨蛋呢。 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打，总有些思不明理不清的理。由于计划的紧迫性，我暂时把那事搁一边，抓紧时间收尾。 躺在床上，有一事很明白，我被人打的事肯定是刘艳敏告诉唐龙彦的。可当时刘艳敏来看我时还问了我唐龙彦知不知道此事，我告诉她没有，并说了缘由，她当时淡淡笑道：“有道理。”并没多言。 她经常和唐龙彦通电话吗？也像我们一样至少一天一次或几次？她是他的上级，汇报工作是正当理由。我的心没由来一缕惆怅，那是一种抓不住的虚无缥缈的感觉，想不在意却很难，想上心头又觉得是杞人忧天。我若怀疑刘艳敏那是正常，我若不相信唐龙彦，那不是庸人自扰吗？ 第一百二十章 朋友的温暖 “李经理，这是今天要签署的文件。”何天雷这几天把公事都带到我家里来办。 我和他坐在沙发上谈工作，李兰下厨了。今天洁姐送来新鲜的鲈鱼以及一些滋补的营养品，李兰说要露一手，做一顿大餐给我们吃。她现在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姐姐般对待，什么事都说给我听，包括她和何天雷的交往。 何天雷现在可以坦然面对我了，他刚和李兰交往时，看见我就脸红，总有几分羞涩和局促不安，我偏要捉弄他，经常伙同办公室的人开他俩的玩笑。甚至宰他请客呢。 事过境迁，他现在和李兰已经是如漆似胶了，整日像鸽子般双飞双栖。现代人的爱情观恋爱和同居基本上不会分家了。 门铃响了，何天雷飞快地去开门。我随口问了声：“谁啊？” 门口立的竟是贺齐朋！ 我惊讶地望着他，他手里正捧着新鲜的康乃馨以及一些贵重的药材。 “是你？”我难掩意外的欣喜，放下手里的文件，亲自迎上去。 贺齐朋没想到我屋里还有旁人，略为紧张地说：“我刚从姐姐家来，听她说你出了点意外，便特意来看望一下你。” 我接过他手里的花，真诚地放在鼻头嗅了下。“谢谢你这么挂念我，快进来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天雷，去厨房告诉李兰加一副碗筷。” 贺齐朋忙摆手。“不用了，我坐坐就走。” 我可不依他，扯住他的胳膊往里曳。“你什么意思啊？都吃饭的时候了还走？你也难得来我这儿坐，今天刚好撞上，一起吃顿饭不会耽误你贺总的时间吧？” 他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了，既来之则安之，乖乖在沙发上坐下。他的眼光投向茶几，那上面摆放了一个木藤镶边的古雅相框，里面夹了张我和唐龙彦在西藏肆无忌惮的亲热照。背景是美丽的纳木错湖，我坐在他腿上，他双手合在我腰间，两人亲密无间快乐地嬉闹。是秘云他们帮我们照的。 我有些脸红，刚好何天雷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刚洗好的水果，我逮住机会削起苹果来。贺齐朋一般在外人面前比较拘谨，不是那种聒噪的男人。何天雷礼貌地陪他聊着某些得体的话题。毕竟贺齐朋原来经常到公司接我下班，他们都认识他。至于我们之间的隐晦心事，他们也就不好推究。 “怎么还会有这么放肆的家伙当街闹事？清琳，有没有查出是哪些混混？我有些朋友搞侦探，要不要我出面去调查一下？”贺齐朋关心地询问那倒霉事。 我感激地笑笑，“不用了，警方已经在追查此事了。反正人也没什么大碍。”“只是那气难出！”贺齐朋郁闷地吐出这句话，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明白他的心情，他一直没把我当外人，可以说他一直在默默关心我。拥有一个胸襟似海的朋友，那是生活给我的恩赐。 “菜来了。”李兰扎着围裙端出一道菜，何天雷立刻起身去帮忙，我也不愿意闲着，帮忙去拿碗筷。 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菜，我啧啧夸着何天雷有福气，找了李兰这么优秀的女孩做老婆。李兰美滋滋地享受我的美言，并殷勤招呼贺齐朋吃菜。何天雷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帮李兰倒了杯法国葡萄酒。 家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这几日，因为脸伤没去公司，何天雷他们给我带来了亲人般的温暖。习惯了和彦的两人世界，突然间多了份热闹，整个屋子也格外生动灵气起来。 吃完饭，何天雷和贺齐朋争着洗碗，贺齐朋说他不能吃白食，得用劳动来弥补刚才的坐享其成。何天雷肯定不会让他这样，于是乎，两人筷子碗争起来。李兰劝住他们，乐道：“你们都别跟我争，男人不要进厨房，还是我去吧。你们两个西装革履的，进厨房是不相衬。” 贺齐朋一听，唰地把外衣脱下，甩在沙发上。“现在总够格？”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我笑着拍拍何天雷的肩膀，意思是该他“让贤”，别争了。 李兰抿着嘴笑着帮忙收拾桌子。我呢，也要体现女主人的风范，哪怕拿把扫帚也要装个样没在闲着呢。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人散了，又是一室的冷清。我打开台灯，坐在电脑边把计划最后一个步骤做完。当我谨慎地加密，内存好资料后，心里犹如一块重石落地，无比轻松。 起身来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已是万家灯火印入眼。这个夜晚如此平静，平静中蕴涵淡淡的甜蜜和期待。一想到彦马上就可以回来了，我的心就跳动得厉害。我好想念他！想念他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怀抱，想念他蛮不讲理的吻吮，想他爱以下巴磨蹭我脸蛋的恶习，想他有力的臂膀，醉人的吐息。思念犹如那一室清辉，浸渗我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 他已经是我刻入骨髓溶入血脉的最亲的人了，生活中离了他，仿佛昙花再娇美，流星再绚丽，都因为没有光彩而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 冲了杯咖啡，慵懒地靠在沙发边的地毯上，边喝边给唐龙彦打电话汇报战绩。他一听立刻奖赏我热吻，并叮嘱我要注意身体，特别要注意安全，以后没事不要一个人出门等等。 心情无比愉悦，因为计划的完成以及他的即将回归。两人情意绵绵煲着电话粥，他给我讲德国的趣事。突然门铃响了，我有些诧异，这个时候谁会来访？ 隔着防盗门，一个不速之客立在门口。李成明！ 前几天他挽着另一个女人的暧昧情景立刻上心头，我心堵得慌。一时束手无策，我们彼此对视了许久，没有语言，也不知道该如何招呼这个人。 “琳儿，爸爸想和你谈谈，好吗？”他先开口，打破暂时的尴尬。 “很晚了，我想休息。”我脱口而出的话非常冰冷，这非我本意，但长期以来的抗拒使我在他面前形成了惯有的疏离和隔阂。 “孩子——。”他感慨地叹息。“有些话爸爸一直想对你说，听一听爸爸的话，好吗？”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语气非常柔和，里面明显的慈爱让谁听了都心软。 第一次我没有对他横眉冷对和冷言冷语，我让他进了我的屋子。 他进了屋，平静地打量了一番房子，然后随口问道：“这是刘艳敏给你们提供的？” 从你们二字也知道他对我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就像他专门挑今天来，分明知道唐龙彦不在家。 果然他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唐龙彦去德国快半个月了吧？” 我淡淡的恩了声。他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机械地给他倒了杯茶，然后退至一边打开电视。 他接过茶，轻轻吹了吹，然后习惯性地用盖子来回蹭蹭，以驱赶些热气。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照片上，我有些莫名的紧张和难堪。 “唐龙彦是个出类拔萃的青年。”他深深地望着我，含蓄地表达他的观点。 我保持沉默，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冷堪。 “那姓成的怎么惹上你了？”他突然问我，我一时不明白他的话意。 他眼里乍现精湛的冷光，是我不熟悉的神色。“你以为前几天的事是偶然？” 我张口结舌，他的意思是？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冷笑一声，“十有八九是那姓成的干的。虽然目前我还没拿到证据，可迟早有一天我会逮住那几个混混。” 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断定是成季仁干的？” 李成明复杂地望着我：“琳儿，回到爸爸的身边吧。以前我觉得你小，放任你在外面闯荡。可如今你也该结婚了，依爸的意思，等唐龙彦回来后爸给你们办一个热闹的婚礼。”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冷漠地回答，语气不无赌气。 “成季仁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我怕你吃亏。”他忧虑地看着我。 “中国是个有王法的地方，他能把我怎样？”我不以为然。 “你错了，孩子。世事叵测，人心如蛇。爸爸对成季仁是知根知底，在商场上耍些阴谋诡计，那是各显神通。可在生活里，阴险卑鄙的事是防不胜防。你以为那是一个简单的流氓衅事吗？我已经查过了，那些人是受人之托，有备而来。而且事发后都已经离开上海，警方都没有他们的线索。” 怪不得宋纪岚给他们钱他们都并不在意！我渐渐觉得李成明的话不无道理，寒气打背脊生！ “这个世界无赖不少，所谓君子易防，小人难躲。成季仁的私生活在上海是出了名的肮脏。他是瞎了狗眼，竟敢招惹我李成明的女儿。” 他语气激烈些，字里行间渗透着父亲的护犊感情。我一时语噎，慌乱地看着电视，却意识涣散不知上面人物所云。 李成明放下茶杯，看着我：“琳儿，原谅爸爸，和唐龙彦一起回到爸爸身边吧！爸爸老了，这份家业早已过名给了你。唐龙彦这孩子能力不错，你能和他在一起，爸爸非常放心。” 我的心口隐隐犯痛，有些话不知如何回答，索性选择沉默。 “不如这样吧。”他见我一直不吭声，直截了当提出他来的真正目的。“如果你觉得一时难以接受爸爸，接受李氏集团，我想让你和唐龙彦一起出国。这几年爸爸心里一直很内疚，让你受了不少委屈，爸爸已经在国外联系好了最好的大学，你和龙彦一起去进修深造吧。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可以提高自身的业务管理能力。等你们回来之后，公司就交由你们来打理。爸爸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了，你就体谅一下爸爸的心情吧。” 话到这里，我发现他深邃的眸光里有泪花闪烁。他老了，记忆里那个英俊威风的爸爸荡然无存。我突然心像被巨剐了一般痛，成功的男人背后有多少女人？其实我知道他的身边一直没有缺过女人，这就是男人的本色吗？ “你这孩子什么都像你妈妈，美丽聪颖，温文尔雅，唯独那性格遗传到我李成明，打小就倔强极了。”他叹息，一语激起千重浪，一提到妈妈，我藏匿起来的恨意又涌上心头，眼泪似珍珠滚落。 “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冷漠的话冲出口，我又赌起气来。 “刘艳敏不是省油的灯，她请你们回来肯定是别有用心。你这孩子从小缺个心眼，可千万别着她的道。我希望你能离开她的公司，和唐龙彦一起回来帮爸爸。反正这公司迟早也是你们的。” 他的话直说到我心坎上，但与身俱来的叛逆使我执意抵抗：“她是什么用心也犯不着你来操心。我这么大，总会照顾自己！” 他幽幽望着我，眼里是沧桑的无奈。“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再认我这个父亲，那么今天我是特意来告诉你：我死后，这份家业也终究是你的！你可以和唐龙彦继续给别人打工，我这个快落土的老头不过就是撑着这把骨头维持着它。” 他默然起身告别，瘦高的背影在灯下如此孤独和凄凉！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阴谋(一) 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将脸埋在彦平时睡觉的枕头上，难过的泪水无声的渗出，濡湿了枕头。呼吸着他残留的气味，才感觉到生活里我已经离不开他！那种沁骨的思念伴随着李成明的乍访化着泪水在寂静的夜里奔流。 岁月在心的揪痛里慢慢苏醒，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懵懂岁月已经淡化成记忆的书签收藏在脑海里。那么多悲伤的心情已经平静。今夜我又想起了凯和风琴。 当凯血淋淋地在我面前倒下时，我曾经发誓今生不接受男人的爱；当活泼美丽的风琴化做一个黑色骨灰盒，她妈妈撕心裂肺哭喊时，我更对爱情心灰意冷。 彦的出现，对我而言，仅仅是缘分二字可以诠释吗？那更是我生命的契机和幸运！曾几何时，他已经成为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部分。可我该怎么办？继续在他面前伪装下去？还是重新接纳李成明？那年少时的酸涩像沙尘暴一般席卷我的心腔，拍打我的脑海。彻夜未眠。 刘燕敏吩咐我于下周一亲自在公司董事会上面呈。 李兰约我星期六陪她去买东西，原来这妮子是丑媳妇要见公婆了，何天雷打算计划通过后，休一段假，特意带李兰回老家见见父母。李兰这丫头，口直心快，难免得罪人，但熟络了，却喜欢她的纯真和坦诚。 “琳姐，我该穿什么衣服上门呢？还有我该买点什么礼物呢？真是急死我了，这些事我都是头一回经历，真怕出什么纰漏，他们老人家会不满意我。” 李兰一副局促紧张的模样逗得我笑了。既然她这么器重我这个参谋，我得装模做样拿出点派头来，我忍住笑意，耐心陪着她逛商场。 “哎，琳姐，你去唐经理家是穿什么衣服上门啊？”她涎着脸讨教。 我思索了一下，“穿他的衣服。” 我记起来了，刚下飞机，由于气候突然转化，唐龙彦随手把他的外衣披在我身上，我就那么毫不在意的披着他的衣服进了他家的门。我好象那时候并没想到什么以衣取人啊？ 李兰听完我的陈述后有些沮丧，“那该怎么办？你不一样，你有我们唐经理宠着呢，我可生怕什么地方没做好，何天雷会不高兴呢。他本来就不是很情愿和我谈的。” 她嘟囔着，我仔细听着。握住她的手。“傻丫头，你不了解何天雷，他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他既然已经对你敞开了心怀，你就别顾此失彼，患得患失了。两个人相爱要看心意，其他都是次要的。他主动提出带你回去，说明他真的在乎你，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嘿嘿。”她不好意思地羞赧着。 “那陪我去挑礼品吧，这一关可不能马虎，毕竟是第一次进门。” 我们说笑着在商场里转悠，迎面走来一个非常厌恶的人。成季仁手上又挽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他老远就看见我们，刻意向我们靠近。 “哟，这不是美丽的李经理吗？听说李经理前几天遭遇不幸，成某正想去看望一下你呢。” 我难以形容此时的心情，只叹息这个世界太狭窄。 “成总客气了，一点小事，不劳您费神。”我垂眉淡淡回答。 “应该的，应该的。听说李经理受伤，成某心情无比沉重，茶饭不思呢。”他不顾我冰冷的态度，讨好似地凑近我。他手里的女伴不高兴了，嘴巴噘得好高。他不耐烦地甩开她，示意她自己先去选东西。 “今天碰得这么巧，不如请李经理给个面子，一起吃顿饭？” “成总不必客气，您忙吧，我们先走一步了。”我毫不客气地拒绝他的无事献殷勤，抓起李兰的手，欲走。 成季仁脸色微露一种怪异的笑容，他略带讥讽地对我说：“李小姐何必如此见外？我可是在尽朋友之情关心你呢。” 我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等。”他突然制止我。 我还没做出反应之前，他凑近我说了一句话：“李经理以后出门要格外小心，千万别再惹上那些个流氓混混。否则可惜了那美丽的脸蛋！” 我猛然直视他，分明话里有话！望着姓成的一脸诡异的笑，想起李成明的忠告，心中顿明了几分。这事上原本没有无缘无故的事端！ 我警惕地望着他阴深的脸，他得意地冲我们摆摆手，寻了那女伴走了，临走时，丢给我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的心顿时不平静起来。姓成的在向我示威？或者在警告我别太不识趣？以前几次大众场合忤逆他的面子，他不怒才怪。我意识到李成明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对付这种苍蝇似的小人，直白的拒绝怕是起不了作用。蝇鼠总在阴暗的角落里出击，唐龙彦以前的警告我开始明白它的真谛。这种人惹不起，但我总躲得起？ 我决定等彦回来之后，坚决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宋纪岚听说我的计划快要成功出台了，便邀请我一起吃晚饭。他的伤基本上痊愈，听说公司并没有追究车子的责任，另外又给他派了辆新车。他如此受到老总的器重，我也为他感到高兴。 下班后他开车来接我，他选了个环境幽雅的地方，悠扬的萨克斯回漾在四周，我们愉快地交谈。他告诉我公司即将提拔他，我举起装着饮料的杯子向他祝贺。 他开着玩笑说：“哪有用水敬人的，丝毫不见诚意。” 我杏眸一瞪，娇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喝酒？” “我可见过你喝得烂醉！”他一语双关地提醒我，他第一次见到我就是不会喝酒的我拎着一瓶烧酒在操场上买醉，后来借他的肩膀靠了一夜。宋纪岚是个君子，我一直都信赖着他。 “喝一点红酒吧，只一小杯。”他努力争取，我在这个时候也不好拒绝。 “如果我喝醉了你可得送本小姐回去。”仗着老同学，情深意厚，我说话也随意。 他一听我愿意喝点红酒，高兴极了。 其实我自己也是太麻痹，没有注意到对方闪烁的眼神。完全信任一个人的结果是惨重的！ 当我喝下那红酒时，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别人精心挖掘的陷阱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阴谋(二) 险礁总是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下，一次看似平常的朋友聚餐竟成了我致命的打击！ 灯光如血，我呻吟着挣扎着醒来。头痛得厉害，我又醉了，一杯红酒如此凶猛？竟然害我宿醉！ 手一抬，我的脑袋顿时如雷轰鸣！手足如入冰窖动弹不得！宋记纪岚竟然睡在我的身边！涣散的意识逐渐拼凑起来。我惊骇地尖叫一声，拼命从床上爬起来。 我的尖叫声惊醒了他，他慌忙从床上跳起来，我悲怅地发现我和他只穿着睡衣！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我如哀鸿悲鸣。眼前呈现的一切给我致命一击！ “宋纪岚！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哭喊着把枕头丢过去砸他，他眼里呈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他狼狈而尴尬地躲闪着我发狂的乱击，衣服，枕头，闹钟，一件件东西散落在地上。我像个疯子般发泄那比死还难受的难堪！ “听我说，清琳，昨晚我们都喝醉了，你坚持要我送你回来。我自己因为太激动了也喝了不少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恨你！”我的神智已崩溃，泪流满面。 “听我说，清琳，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我昨晚喝了酒实在忍不住了，你是我心中最珍贵的女人！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爱你！”他越说我越激动，床上的东西都被我砸个精光。我像个被人撕碎的布娃娃般萎靡在地上，眼泪汹涌成河，地板上斑斑痕迹。 明明只是一杯红酒，我会醉得一塌糊涂吗？而且喝完红酒后我竟一点意识也没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无力去思考这些问题，眼前的状况让我悲戚痛苦。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宋纪岚悲哀地望着我，神情极为狼狈，他沉默地换好衣服，欲语还休，夺门而去。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放声痛哭，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简单的一次饭局，为何导致如此结果？在我的印象里，宋纪岚绝非如此下流卑贱的投机小人，难道这个社会真的是一个大染缸？几年的分别让他变了样？那之前多次的见面，他都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唐龙彦！这个名字犹如原子弹般炸响我的清醒。我该怎么面对他？ 有一种垂死挣扎的勇气，我抓起手机急促地拨号，他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想我啦，宝贝。” “清琳，怎么啦？”他见我半天没反应，语气有些慌忙。 我握着手机，眼泪滂沱不已，那绝望的心痛似汪洋灭顶般彷徨在胸腔。 “怎么啦？宝贝？”他感受到我的不同寻常，急促追问。 “彦！”我哽咽着，深情呼唤着他的名字，个中滋味他岂能明了？ “出了什么事吗？清琳，别哭，你一哭我可也乱了神。乖，告诉我，到底怎么啦？”他冷静些许，软言细语安慰我。 千万个委屈横堵在喉结，我又怎能说出口来？那是我最亲密的爱人啊！我却不能对他把心事诉说。我泪流满面却尴尬无言！彦，为什么若干年前的戏剧今天在我身上重演？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当初我误解他和彭丽在宾馆那一夜时他的痛苦，他的难受。有些事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够真正明白它透彻肺腑的痛！ 我该怎么办？ “乖，你冷静点。不管遇上什么事想想我在。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琳，听我说，别哭了。你越哭我越乱。你别吓唬我，好吗？” 听着我绝望的哭泣，彦急得团团转，竭尽好言。 现实残酷也须面对，我渐渐平息，那痛死死地抵在心腔，排泄不了只有死忍！ “没什么，我只是想你！”压下所有的痛楚和羞愧，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他听完这句话，长吁一口气，仿佛重石落地。 “傻丫头，我马上就会回来。你这个样子真让我担忧。听我的话，去浴室里泡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用茉莉花精油按摩一下额头，然后喝杯清茶，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等你醒来时我就在你的面前呢。” 阖上手机，我如木偶般立在厅的中央，环视周遭，一橱一柜是那么具有讽刺意味。 我还能怎样？他人在异地，告诉他真相他还能插翅顷刻飞回吗？告诉他真相他一时可以接受得了吗？我终于尝到生怕失去他的滋味！ 六年以前，我黯然离开他，他又是什么滋味？为什么，我们总是一次次守候，又一次次分离？ 告诉他真相，他会原谅我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阴谋(三) “李经理，你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刘艳敏把那厚厚一叠的计划书劈头盖脸砸在我身上。 纸片像雪般在我头顶飞舞，我尴尬地望着坐在主席台上的刘大经理，她正以一种讥讽的表情冷视我。旁边的其他股东和管理人员脸上都呈现愤怒和嗤笑的意味。 “李经理，你给我们公司策划的计划书是别人的产品，换句话说，别人已经比你更早推出了这套方案。”她冷淡地说着。 “不可能！”我尖叫，声音的异然高涨让旁边的人噤若寒蝉。 我全身颤抖着，唇在哆嗦！刘艳敏无情的宣告让我如坠冰窖。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那可是我一个多月的心血结晶啊，就算同一胞生出两个坯子一样的孩子，面孔的相似可以说明大脑也是同一思维吗？可笑的是李成明只生下我一个女儿叫李清琳，又有谁具有和我一样的思维的人呢？ 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冷肃和尴尬，只有两个女人残酷地较量。 “可不可能你自己去看。”刘彦敏把另一叠东西丢给我。 那是我接受企划的公司和别的公司的签约书，日期明明比我们的早两天，对方提供的竟是我呕心沥血策划出来的计划书！ 我忽然感觉脚低下的地板裂开缝似的，我分明掉进一个可怕的陷阱中，骇人的旋涡漫过头顶，我除了坚持说那计划书绝对是我亲自搞定的，绝没有偷袭别人的话之外，再也拿不出什么可以让大家信服的理由。 “李经理，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但事实胜于雄辩！白纸黑字的和约不是可以杜撰出来的。你说这计划书一定是你自己自己着手的，那么我问你，这份除了你自己连我都没有见过的计划书怎么到了别人的手上？我现在怀疑你有出卖商业机密的嫌疑！也不知道对方给了你几个子让你如此卑鄙地出卖公司的利益？”刘艳敏的话似千斤锥子扎在我心上，疼痛不已！ 出了这种事，不用说是卷铺盖走人是便宜了你。因为机密的外流，使得公司在这次业务中损失很大，其他的高级管理人员嚷嚷要把我交于司法机关查处，商业间谍是最不为同行所容，一夜之间我从繁华的云端跌落在冰冷的隧道，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的狼狈和尴尬。 洁姐急得哭了，拉着我的手要我好好想想是哪儿出了差错。李兰和何天雷也不相信我是那种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灵魂的人。我被突如其来的厄运击得麻木，头脑中一阵混乱，暂时理不出什么头绪，只是机械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人一旦落魄，各种脸色都有。我如抽空灵魂的木偶，面无表情地走过那长长的过道。 李兰抱着我痛哭流涕。何天雷坚持开车把我送回到住处，他无比忧虑地望着我，“李经理，一定要挺住。这个计划我和李兰最清楚，分明是你熬夜的成果。这里面一定有名堂，我帮你查，我就不相信贼人做事会不留痕迹。” 我疲惫地笑笑：“谢谢你，何天雷。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迟疑了一会儿，无奈地安慰我：“那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叫李兰来陪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忍住胸口的疼痛，强作镇静送走了他。 我一屁股跌坐在厅的地板上，整个人像雕塑般坐着。连续发生的事终于提醒我，我现在正面临一个强大的“泥石流”，虽然表面上有些扑朔迷离，但我也不是傻子，何天雷说得对，贼人做事不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想到了刘艳敏，还有那可恶的成季仁。我没有遗漏临出门时刘艳敏眸光里暗藏的讥讽和得意。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女人的心思！我曾经搅和了她的一桩美姻缘，难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可以推理成她处心积虑的报复吗？ 到底是谁可以零距离地接触我而取走我存在家里的电脑里的东西呢？连日来发生的一切怪异的事情让我逐渐冷静些许。我明白自己深深陷入一个别人精心策划好的阴谋中！那些躲在黑暗中的猎人，正狰狞着布下局等我往里钻。 一个可怕的推理在头脑中渐渐形成！ 手机响了无数次，我都没有去接。此时的我，彻底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第一百二十五章 消匿 我在黑夜中坐了一夜，苦苦思索着眼前的八卦迷惑阵。天气越来越闷热，而我的身心犹如浸泡在霜雪里煎熬。 “清琳！” 门乍开，唐龙彦疲惫不堪的神色印入我模糊的视线。他一见抱膝坐在地毯上的我，急得把手中的行李箱一丢，大步跨进我。冰凉的身体骤然靠在他的胸膛上，他心疼地搂住我，不停呼唤呆滞的我。 “别吓我，宝贝！是我，我回来了。天大的事有我在，别这样，琳！” 一声声焦灼的呵护安慰送入我耳，我渐渐苏醒过来，抬起头，迎上彦疼惜的眸子。 终于，我像一个迷途的孩子乍然见到自己的亲人般，紧紧搂住他，放声痛哭起来。那憋屈的痛苦如雨般倾泄出来，一道道泪痕濡湿他洁白的衬衣，干净的西服领子。他紧紧搂着我，无比怜惜，宽厚的手不停拍打着我颤抖的肩膀。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轻轻将我放在沙发上，心疼地为我整理凌乱的头发，并且用他灼热的唇吮干我脸上纵横的泪水。 我哭着摇头，有些事没有考虑之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他们都说我出卖了计划，是商业间谍。” 他苦笑道：“别人不会相信你，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他耐心地安抚我，并且陪着我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看到底是什么方面出了差错。他虽然表面上很冷静，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眸光精冷，无比沉痛：“我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你的，清林。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的心无比绞痛，我该怎么告诉他？宋纪岚趁机的那一夜是那么的巧合？除了他，还有谁这么零距离地接近我？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夜的醉酒也非偶然，竟是有人特意的安排？那么幕后黑手又是谁呢？宋纪岚又是受谁操纵？ 我电脑里的密码是我母亲的祭日，早在大学时，我就曾经告诉过宋纪岚那个日子。 一身冷汗浃背而下，我惶恐地靠着唐龙彦，生怕他消失。他见我身体很虚弱，便把我抱到浴室里温柔地为我擦洗，连日来的紧张，惶恐，悸怕，心痛，渐渐地在他的安抚下消除。 他下厨为我熬了些米粥，端在床边细心地喂着我。我勉强喝了一小碗粥，他陪在我身边，温柔地抱着我，轻轻揉捏我的肩膀和其它关节，放松我的神经。我在他温暖的呵护中渐渐睡去，他在我睡着后出去了一趟。我知道他肯定是为了我的事去找刘艳敏了，见到他，天大的压力也缓解好多。 朦胧间，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唐龙彦回来了。我迷糊地睁了睁眼，一见他的脸，便整个身子往他怀里钻。他已经洗了澡，身上一缕沐浴露残余的淡淡清香，我贪婪地攫取他的身体的气息，他紧紧抱着我，低头亲吻着我，一只手开始缓缓褪去我的睡衣，我感觉到了他的欲望。我们已经分别几个星期，若在平时，他回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抓紧时间和我亲热，可今天因为我的情绪他压抑了自己，直到现在才显露出来。 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掀起狂澜，我的情丝在他的抚弄下悄然绽放，禁不住呻吟几声，更刺激了他的欲望。他把我的睡衣全部剥去，让我如美丽玉蝶般翩然呈现在他眼底。他的眼里是炽热的情欲，低吼一声，他翻上我的身上——突然，我的脑海闪现那羞耻的一夜！所有的热情顿时化为冰水，我悲伥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滚落下床，挣扎着往浴室走去。唐龙彦为我的异常反应感到惊讶，他愣在原处，然后也跳下床，追上我。 我打开莲蓬，任那流水冲刷自己的身体。他从后面抱着我：“清琳，别这样。我说了，天大的事有我在呢。我一定会查清此事的，绝对不会任别人欺负你，陷害你。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 他愈温柔，我愈心碎！他曾经提醒过我不要和宋纪岚走得太近，可我竟然没有放在心上。我现在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宋纪岚，追问真相。 事情和我的预感越来越贴切，我打宋纪岚的手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自从那日开始他就没再和我联系！一整天我重复着那个号码，竟然是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一种感觉他根本就没有用这个号了。唐龙彦也在为这事不停地奔波。他私下里找了那家公司的负责人，询问计划书的来源，对方咬定是公司自己策划的。可当他提出要见那个计划书负责人时，对方竟然也刚好不在，理由是出去度假了。所有相关的线索似乎不是偶然地掐断，使我更坚信里面不是简单的阴谋。 这是蓄意的陷害，为什么宋纪岚也卷入这个旋涡？我们曾经是多么密切的朋友啊！除了爱情，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我想起宋纪岚大学时给我说过的人生格言：与其坐享其成，不如自己改变命运。他这么伤害我的目的是什么？他说过宁愿拥有睿智的头脑，也不愿意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富贵人家坐享其成。他会为了钱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倔强 接下来的日子，唐龙彦竭尽全力在追查这件事，我这个已经被公司开除的人在家里休整了几天。我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刘艳敏有着一定的联系，但苦于没有证据，我也没有对唐龙彦说出这些想法。 只有先找到莫名其妙失踪的宋纪岚，才能找到问题的突破口。可宋纪岚自那天后，仿佛从人间蒸发般，怎么也找不着。我郁闷烦躁极了。连日来，各种打击和伤害使我面容憔悴了许多。唐龙彦心疼不已，他央求我别把这事情看得太重，就算全世界的人误解我，他也绝对信任我！爱人的理解使我心情宽慰了许多。 唐龙彦去上班了，他已经向公司递交了辞呈，只要我的冤情昭雪了，他就带我离开上海这是非之地。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他不愿意走，我李清琳也咽不下这口气，背着出卖公司机密的罪名离开在别人眼里是畏罪潜逃，极不光彩的。我的骄傲不允许我这么做。 而每天面对唐龙彦的温柔体贴，我的心无比的痛苦。那件事就像毒瘤藏在我心底，欲诉不能，欲忍又觉得对不起心爱的人。 我一个人来到母亲的墓前，心事如潮倾泻。妈妈啊，你可知道自从你狠心抛下女儿离去之后，我承受了多少孤独和痛苦？地下，是至亲的母亲；身边，是至爱的情人；无论为了谁，我都要坚强挺过这难关。但是前路茫茫，我如汪洋中迷失了方向，有些事，因为那污垢的存在而失去了判断的力量！我该告诉他当时发生的一切吗？他会原谅我吗？蚀心的疼痛阵阵翻涌！ 我终于明白我是多么地害怕失去唐龙彦！回想当初我因为彭丽的陷害而离开他，甚至不听他解释任他风里站雨里淋以至他病倒在雨里，差点酿成大错！回想因为自己对感情的怀疑，对爱的彷徨，彭丽死后我任性地离开他导致他出了车祸，连命也几乎搭上！今日的我终于体会到失去的痛苦和彷徨！ 情到深处人孤独！因为爱你，所以我才更痛苦！ 眼泪如江潮，一阵阵翻涌。心痛如刀割，无法形容。我对着母亲的墓碑深深饮泣。 热闹的街道，穿梭的人群，鲜艳的广告牌林立。我悲哀的行走于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热闹中。 一辆车子无声无息在我身边停下，我兀自驻足。车窗缓缓摇下，李清明疲惫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胸口突然一股热流在奔腾，真想扑进这个人的怀里尽情发泄一切！可我不能！当我任性地选择流浪时，我就把自己钉上了一意孤行的十字架上。我能那么轻易地言退吗？ 可眼前的我，多么需要一份温暖的支撑啊！ 我紧紧咬着唇，不让那痛苦的呻吟轻易流逸。 这个时候我又是最怕见到这个人啊！因为自己的任性，我失去了父爱；因为自己的固执，我从公主变成了灰姑娘；因为自己的骄傲，我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害怕看到他嘲讽的眼神，淬然起身欲走。 “琳儿。”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且有几分心疼。一个保镖殷勤地为我开车，他示意我上车。 我固执地保持沉默，不接受他的请求。 “回到爸爸身边来吧，我会为你查清此事的。”他轻叹一声，多少隐忍的无奈在其中。 他已知道此事？我掩饰自己的讶然，小心翼翼掩饰自己的无助。依旧是维持着表面的倔强。 他看着我冷漠的倔强，叹息着推开车门，亲自下了车。 咖啡馆里，我们面对面坐下。他开门见山对我说：“刘艳敏非等闲之辈，你要提防她。” 我死死咬着嘴唇，咬着眼眶里涌动的泪水，咬着快要崩溃的难堪。突如其来的变局打乱了我所有的理智，我怎么也没料到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琳儿，回到爸爸身边吧，爸爸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要刘艳敏还你一个清白。回来吧，我明天就去召集新闻发布会，说我李成明的女儿已经留学回国继承家业。” 多么美好的心愿！多么仁慈的关怀！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我的眼泪终于滚落。我的唇角逸起悲悯的讥讽！冠冕堂皇的关慰之下，掩盖了多少具有讽刺意味的私心！ 十一年来，我苦苦坚持我的骄傲。我岂不知李成明对我的疼爱？我就是要用我的任性，我的桀骜不逊来折磨他，我要让他铭记失去母亲，失去女儿的悲哀！当那女人还在他身边时，他用沉默和姑息对待我的抉择。今天那些被他捧在手心是宝的人被驱逐出去，他才意识到我的价值？ 一个人选择了不归路，哪怕背后是悬崖，也必须面对！这就是我的骄傲，我的抉择！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用不着你费心！”我冷言道。 “这明明是个阴谋，你该怎么面对？”他脸色严肃起来，不高兴我的态度。“这个社会这么复杂，你根本无法预料眼前险滩暗礁。人心隔肚皮，爸爸怕你吃亏。” “我吃不吃亏，是我李清琳自己的事。跟你无关！”我故意气他。 “可爸爸也不能眼睁睁开着我李成明的女儿受欺负啊！”他面色凝重。“你放心，爸爸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为你查清此事。回来吧，琳儿，只要你回来，爸爸会满足你任何需求。你和唐龙彦出国也可以，即刻接管家业也可以。爸爸一定要把所有的损失给你弥补上。”这是诱惑吗？这是妥协吗？我突然更加怨恨眼前这个人，我的青春，我的岁月，全因为他对母亲的绝情而殉葬！ 如果没有当初他那无情冷酷的一掌，我会是今天这个狼狈的模样吗？想到彦，我更是心如刀割！我已经无法坦然的面对他，他越深情，我却越瑟缩。我在欺瞒我们纯洁的忠贞！ 立起身，我用孤傲的背脊对着他。“谢谢您，李总。我很感激您的好意，可惜遗憾的是：我不需要！” 转身即是荣华富贵，可我固执地不回头，嘴唇被我咬得快逸出血丝，眼泪在风中飘飞，往事如烟如尘，我寂寞孤独地走过来。难道当自己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时，我再去接受曾经被我抛弃的家庭，地位和权势？母亲穿着戏服安静的遗容在我的泪眼里无限放大，放大……。 忧伤的青春打记忆走过，凯流血的模样，风琴的骨灰盒，腾拘留的绝望……，还有彭丽的鲜血，所有的一切汇成记忆之河——残阳如血！我的青春！我的岁月！ 我像一缕孤魂游荡在这个城市的角落里，我疯狂地打听宋纪岚的下落，挖掘他的存在，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一次次的失望最终演化成了绝望……。 第一百二十七章 煎熬 我拖着疲惫的步子在寂寥的街头踯躅，路灯下，我望见神情疲惫且慌张的唐龙彦。 “琳，你可回来了！”他激动地奔上来，拥抱我。“我到处找你，打你手机又不通。你去哪儿啊？你吓死我了！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语无伦次地诉说心情。 靠着他，我的疲惫终于搁浅。以手轻触他的额头，我心绪酸痛。 “我们回家吧。”他没有多追问，只搂紧我的肩头，带我回家。 唐龙彦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带回了不好的消息：董事会一致认为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虽然刘艳敏为我讲了人情，但其他股东一致要求严查此事，不能姑息养奸，让出卖商业机密的投机分子逍遥法外。祸福难料，一夕之间，我从经理变成了投机分子，而且面临法律的制裁。尽管唐龙彦竭尽温柔，好语相陪，整个晚上我们都情绪低落，气氛沉闷。 唐龙彦也不是傻子，他似乎和我的心思是一致的，可没有证据和把握之前，谁也不能妄下结论。他为了我的事弄得筋疲力尽，他说无论如何要说服刘艳敏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时先不要提起诉讼。我最难堪的是为了我唐龙彦要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好语相求。靠在爱人的怀里，我再一次痛哭一场。愧疚，后悔，难受，各种滋味翻搅在一起。他轻抚我肩头，对我竭尽温柔。 “我真后悔再带你回到上海来！”他懊悔不已，但现在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当初还是我为了在唐龙彦妈妈面前赏光执意劝他回来的，古来有句话：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终于尝到这种滋味，凄凉苦涩。 洁姐来我家坐了几回，尽朋友的安慰吧。虽然抵不了什么作用，但好歹心理上有种安慰。送走她，我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回来，一进门，发现唐龙彦提前回来了，但整个人不对劲，鞋子没脱人就睡在床上。 我走过去，靠在他身边问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却双眼紧闭，一语不发。我奇怪地望着他，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有点灰白，两颊黑青。 “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我顿时手忙足乱，伸手触摸他的额头。他却用力将我的手推开，身子往里睡。我的身子随之一僵，一种难以名状的尴尬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莫名的委屈奔涌心田，难道是因为太劳累了？还是太烦躁了？我思绪混乱极了，忍住在胸口奔流的酸涩，我起身默默地去厨房做饭。 由于思想不集中，一不小心我切到了手，鲜血直流，我赶快捂住伤口去客厅里找ok绷，今天的气氛非常诡秘，往常我肯定会大惊小怪地咋乎着引起他更多地怜惜，可此刻，卧室的门紧闭着，里面悄无声息。我难过地自己包扎好伤口，然后继续回到厨房去做饭。可当我做好饭去叫他吃饭时，我惊讶地发现他正靠在床上吸烟，而且旁边的床头柜上堆积着凌乱的烟头。他简直在喷烟，哪里在吸烟啊！我立刻被屋里污七八糟的浑浊味道呛了几口，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沉默地望着我难受的样子，竟然没有一句体贴的话！一股冰凉的意识打脚底升腾！ 他的眼睛似乎在我身上，又似乎迷离在外。雪白的ok绷包裹着中指他都视而不见，所有的表情大大出乎我的意外。 “吃饭吧。”我赌气地说，然后转身出去，不让他看见我委屈的泪水正在掉落。 好一会儿他才里面出来，身上却换了外衣。我惊讶地望着他，他的脸色依旧难看，但神态比刚才平静些。他沉默地望着我，半晌，嘴角艰难地抽动：“你先吃吧，我出去一会儿。” 我还没来得及问原因，他就摔门而去。一系列不寻常的举止让我全身冰凉，整个人像中暑般闷堵，浑身不自在。我惶恐极了，千万个为什么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一种可怕的预兆在心里升起。 我像个木偶般呆坐在沙发上，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整个人都跳起来，失踪多日的宋纪岚重新浮出水面！他约我见面。我当即跑出家门，直奔他告诉的地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浮出水面 他约的地点很偏僻，离我原先的租屋不远。 隔着一条并不宽阔的街，我看见半个身子立在一广告牌后的宋纪岚。他的外表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他竟然非常疲惫和憔悴，平日笔挺精神的西服皱巴巴地贴在他消瘦的身躯上，丝毫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精神抖擞。我一步步向他走近，他一直看着我，嘴唇紧抿。脸上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萧瑟和悲哀。 我在他跟前立住，千万种情绪哽在喉头，想狠狠抡他一掌，想歇斯底里揪住他追问一切，可他肃穆悲凄的神情阻止了我的发泄。我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尽量压抑心口奔流颤抖的情绪。 他静静地看着我，领口凌乱散开，胡须参差布满下颚，眼睛里满是红丝。嘴唇哆嗦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强作平静地问他：“宋纪岚，这段时间你到干什么？” 他的脸色浮现痛苦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清琳，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我今天来找你，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明天就要离开上海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终于忍不住冲他咆哮，冲他怒吼。拳头雨点般往他身上抡去。 他一把纂住我的手，将它们紧紧攒在手里，语气急切：“清琳，别问为什么，好吗？跟我一起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哭喊着，使劲抽出手，用力捶他。 他被我击得狼狈不堪，接连往后退了几步。气喘吁吁地告诉我：“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我没有好多时间，长话短说吧，清琳，跟我一起走吧，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过日子。你知道吗？你的处境很危险，你一定得跟我走。我就不相信偌大一个中国就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地？”他话里有话，我感觉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兄长般对待，为什么你要害我？”我流着泪问他。 他痛苦地摇头，“清琳，你不懂！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啊？”我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摇晃着，“你敢说我电脑里的东西不是你拿走的吗？宋纪岚，你到底是何居心？” 他被我拽得呼吸困难，但他没有反抗，悲戚地对我说：“跟我走吧，清琳，不然你会后悔的！” 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已经明白，站在我面前昔日兄长般关怀我的宋纪岚就是出卖我的罪魁祸首！ “啪！”我举起手，狠狠地挥了他一记巴掌，“你混蛋！”我哭喊着，声嘶力竭。 他抓住我的胳膊，激动地说：“听我说，清琳，你知道吗？上次那些人就是有人蓄意找来警告你，不是无缘无故的醉酒滋事。他们本来要在你脸上留点东西，警告你别太自以为是。” “你当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吗？”我抬起头，冷光寒唳。 他被我的表情惊唬住，机械地点头。 又一记耳光落在他脸上，我泪流满面。就是这个昔日真挚的朋友，竟然勾结别人如此陷害我！我明白了，其实从头到尾，他的出现是个阴谋！我头顿时剧烈眩晕起来，一种寒彻骨的被人背叛，被人出卖的疼痛椎心痛起来！身子软软躬下，他急忙上前扶住我。 “他们是什么人？”我竭力调整呼吸，抑住那心口翻天覆地的恶心，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不必问了，跟我走吧。清琳，相信我，我从来不想害你。我有我的苦衷。可你应该明白你已经是别人陷阱中的羔羊，除非你选择就范，否则你生命有危险。”他艰难地解释着。 我的脑海里飞快地闪现成季仁那张秃顶肥厚的脸，李成明的忠告不是无病呻吟。 “清琳，你一个弱女子是斗不过他们的。唐龙彦迟早也是他们手中的棋子，救不了你。跟我走吧，否则你会后悔的！”他见我半晌不语，急忙催促我。 我直睨他，眼睛闪烁可怕的冷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他凄凉地望着我，如同看着秋天最后一场阳光般绝望，突然他的眼神不对头，我恐惧地挣扎着从他的臂弯里起来，顺着他的眼神往后看：唐龙彦像根木桩似地立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脸如死灰！ 第一百二十九章 情生裂痕 此时的我半个身子靠在宋纪岚的身上，极为暧昧！ 宋纪岚慢慢松开我，我暂时忘记了宋纪岚的存在，呆呆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唐龙彦。他就立在那寂寞的路灯下，身子直挺如竿，手插在裤兜里，眼睛漆黑如墨让我见不到底，嘴唇和脸色都呈现灰白，没有血色。 头顶上白晃晃的阳光霎时苍白冰凉，周遭的喧闹一片死寂。我从唐龙彦的脸上看到了比死还难受的绝望！ 只那么短短几秒钟，他转身决然离去。 “彦，唐龙彦！”我从腹腔里喊出他的名字，条件反射般追上去，可步履踉跄，手足冰冷无力。 他没有回头！没有看我流满泪水的脸！残阳把孤独的背影拉长，他果决地离去！ “彦！”我撕心裂肺喊道，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宋纪岚急忙上前扶起我。 我慢慢地直起身，死死盯着他。他被我苍白骇人的表情唬退几步，神情狼狈且瑟缩。无法形容的难堪挂在他死灰的脸上。一种寒唳如冰的话语打我的喉腔里发出：“滚，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这种卑鄙小人！” 他的脸色立刻比猪肝还难看，嘴唇哆嗦着，低头转身，一步一步离开我的视线。 我悲凄地回转身，疯狂地寻找唐龙彦的影迹。追着他出了偏街，一拐弯，他的背影孤傲孑然隐没于人群，我哭喊着他的名字追赶着他，人群骚动，车如流水，我像个疯子般于拥挤的人群车辆中寻觅他的踪迹。第一次他那么冷漠地弃我而去！第一次他无视我的流泪我的心慌我的恐惧和我的忧伤！恐慌漫顶，我的心腔充满了绝望。 鞋子跑丢了，我就赤着脚，我踩着我的斑斑血迹追赶着他，他却走得那么无情，那么果决。 从所未有的恐惧犹如船沉大海般毫无依托，无边散开……。 如果相爱一定要如此痛彻心扉，我会在爱情来临前关上那爱的窗门！ 奔流的车海，旋转的摩天大楼，冷漠的人群……我像一个被秋后的丰收遗弃的稻草人，孤独彷徨在寂寞冰冷的荒原上。没有熟悉的往事，没有温馨的呵护，风吹过时，只听到自己忧伤的哭泣。 我终于跑累了，双脚瘫软在地，整个人跪倒在街的一隅。人如乱草般毫无生机，心如尘灰般枯槁无色，眼泪流干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灵魂已经麻木！ “小姐，你怎么啦？需要帮忙吗？” “需要帮忙吗？” 一个个路人奇怪地望着地上的我，有人在问。我却惘若未闻。 他走了！整个脑海，除了这个思维，我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仿佛被人抽走了脊髓，我终于尝到了蚀骨的心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突然一片死寂。车子人群的喧闹声霎得消匿，我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一双脚静静地立在我的身边，抬起迷乱的眼瞳，唐龙彦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怔怔地望着他，忘记了呼喊。仿佛刚才发疯的举止已经成为亘古的历史，再重演已经毫无意义。 他缓缓蹲下来，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望着我血迹斑斑的双足。终于一滴热泪落在我的手臂上，他突然伸出手，把我紧紧抱在他怀里。许久许久，他用力搂着我。 “回家吧。”他艰难地吐出二字，声音是空洞的，他依旧是陌生的神情，冷淡疏离的语气。 闭上眼，我疲惫地靠在他胸堂。他抱着我，穿过那喧闹的街市，行走在喧嚣的人群。依旧是肉体的接触，却没有了灵魂的交流。躺在他臂弯，我感到身底下是汪洋的海，我和他，犹如行走在风口浪尖的孤舟，如履薄冰。 我麻木地坐在沙发上，他端来一盆热水，沉默着为我细心洗净伤口，擦去足底的血污，然后上药。脚已麻木，任他擦洗，丝毫没有痛觉。没有了语言的世界，那是无声的隔阂。别开水雾重新弥漫的眼，我感觉到死寂的屋子里一道裂痕硬生生地在形成。 他把水端进浴室，许久没有出来，只听到莲蓬在猛烈地冲刷，水的哗哗声响彻屋的死寂冷清。 他终于出来了，全身湿透了，头发更是凌乱。没有看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我，他径直进了卧室。我的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茶几上的相框，照片上的人笑得那么甜蜜，那么舒畅！ 为什么，狂风吹皱一切？为什么，欢乐总那么短暂？为什么，痛苦永远比快乐多？ 他换好衣服出来了，立在门口，沉默地望着我。 “睡吧。”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喑暗。 走到我的身边，他托起我的身子，眼睛始终没有低垂看我。我闭上眼睛，避开那难受的尴尬。 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我将头转向内墙，闭上眼，尽量不去想那些事。他在床沿坐着，我感觉到他冰寒的目光一直穿透我的背脊。 第一百三十章 伤痕 我穿着漂亮的新娘礼服，唐龙彦牵着我的手，幸福地走上红色的地毯。音乐响起，人潮鼎沸，人们争相看到美丽的新娘帅气的新郎，鲜花如海，掌声如雷。 神父在给我们念着结婚的贺词，唐龙彦微笑着低头亲吻美丽的我……，突然人群噪杂，风起云涌，鲜花散落，一声枪响，唐龙彦洁白的胸前鲜血喷流，“清琳”，他伸出血污的手掌，痛苦地呼唤我，我却怎么也触摸不到他逐渐消失的脸。 “不！”我尖叫着挣扎着，意识涣散。 空气疏冷，四周死寂一片，我逐渐从梦中清醒过来。屋里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音。唐龙彦不在屋里，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去。我惊慌地从床上跳起来，到处寻找他的存在，厨房，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都是失望的眼神。他没有像往日一样在去上班前给我留一张情意绵绵的纸条。他无声无息地走了，我紧张得欲哭。不顾脚的伤痛，我奔回卧室抓起手机拨他的号码，竟是关机的回音。 手机无力滑落在地，我的眼泪如雨纷洒。为什么雪上总有添霜的时候？爱人突变的态度让我束手无策。试着打他办公室的电话，他的秘书说他今天没去上班，我所有的思维都失去了方向，他去哪儿了？昨天他为什么如此失常？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和宋纪岚见面的地方？因为他的出现，我没来得及向宋纪岚问清事情的真相。 我赶快又拨了宋纪岚的号码，竟然又是死寂一片，没有反应。这一切的发生太玄乎了，我开始冷静下来前思后想。人在困境必须保持绝对冷静的头脑，否则还没站稳脚跟就会被对手击溃。我明白自己正掉入一个别人精心设下的陷阱。而唐龙彦肯定也在慢慢演变成他们利用的卒。他昨天的反常肯定与我有关。 收起眼泪，我恢复惯有的冷漠。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再找到宋纪岚，他昨天明明话中有话，暗含隐情。 抹去无助的泪水，我冲进浴室里洗漱。镜子里映出我憔悴容颜，我骇然发现，才几日，我竟人比黄花瘦！ 忍下胸口奔流的痛，我简单地把头发扎在脑后。 天下起了雨，一个上午，我强忍着脚伤，奔波在宋纪岚可能出现的地方。一次次的失望淹没我的坚强。坐在出租车里，我不停地联系着唐龙彦，他一整天都没开机，办公室也没人。后来，刘艳敏把电话打在我的手机上，也是找他。连公司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我害怕极了，掉转车头我开始发疯地寻找他。 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唐龙彦似乎突然被隐匿起来，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好象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我狂骇不已，抓狂地寻找着他。他经常去的咖啡厅，酒吧，甚至我们经常吃饭的餐厅，没有一个地方出现他的踪影。从所未有的绝望蔓延心房……。 站在外滩边，黄浦江上的风，夹杂着雨丝迎面扑来。我呆呆地望着浩瀚的江面，一年，刚好一年！从我们重遇到演变成今天的剧情。像冥冥中注定一般，我和彦上演了一场盛宴。初时的难堪，心痛，折磨，历历在目。乌镇的夜晚，浮船，古橹，月光粼粼……，心结的打开，一页一页随风翻动。 也许我们的相逢注定是个错误，那么，就让一切回到起点吧。 终于我放弃了所有的徒劳，我像一个孤魂野鬼幽幽飘回我的“巢穴”。 雨水湿透我的头发，顺着没有血色的面颊流下，和着泪水渗进嘴里，竟然是海水的滋味，咸涩不已。夏天的雨，落在脸上竟也是凉彻骨。身边的行人匆匆，车如流水。繁华的上海啊，生我养我的地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委屈的对象！如果真的失去他，我想我该知道怎么做了。母亲穿着戏服化着妆的沉静的脸不断在我眼前飘荡。妈妈，等着我！等着你苦命的女儿！ 眼泪干了，心情反倒平静了许多。人来世上一遭，本是受罪。我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苦难忧伤，其实离开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心在惨笑，黑漆漆的夜幕恰似无边的挽帐！那飘荡在记忆里美好的往事却是如此沉重！ 是否这次我将真的离开你？ 是否泪水已干不再流？ 是否应验了我曾说过的那句话——情到深处人孤独！ 多少次我忍住胸口的泪水，只为挽回你将离去的脚步…… 门一推，竟是开着的。我惊骇地开灯，唐龙彦于黑暗中出现！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互相折磨 凌乱的茶几上堆积着酒瓶子和烟头，他已经喝得烂醉！ 无法形容乍见到他时我心情的悲伤的喜悦，喜悦的悲伤。猛然奔过去紧紧抱着他的身子，口中大叫：“彦，你回来了？你到哪儿啊？你吓死我了！”泪水重回，流入嘴里竟是咸涩。他的身子僵硬挺直，任我哭喊却无动于衷，突然他把我冷漠地推开。 我流着泪，跪在他身边，悲哀地望着他凛然冷峻的赤红双目，他哆嗦着望着我，欲言却难，抓起酒瓶又喝。我急忙制止他，“彦，别喝了。” “放开。”他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夺过酒瓶咕噜喝下大半瓶酒。 一股悲怅遽涌心头，我抢过他的酒瓶，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讨厌我吗？讨厌我就直说，我走人！走得远远的！永远不碍着你！” 他被我激动的情绪震得清醒些，望着我，眼神狂乱。“你想走吗？你早就想走了吗？怪不得如此对我！” 我被他的话弄得神智巅迷，气血奔流。“我怎么对你了？你告诉我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割要剐总得让我明白原因？不要这么莫名其妙地对我。” 他忽然踉跄地立起来，把我抓在他掌心，狂骇地摇晃着我：“告诉我，你爱我吗？你爱我吗？” 我被他拽得疼痛，却又无力挣脱他的羁绊。“我不爱你我爱谁？”我疲惫地哭喊。 “骗人！骗人！你骗人，李清琳！”他狂吼几声。 突然他把酒瓶子砸在地上，一声刺耳的玻璃破裂声传入耳膜，无数玻璃花四溅，其中几块爆落在我脚背，差点刮破我皮肤。我咬着唇，一种可怕的念头悲哀地涌上心头。我面无血色地凝视着他，咫尺天涯的无奈愈来愈浓…… 他步步逼紧我，那张熟悉的脸不断在我的瞳孔里放大。我心生恐惧，脚却无力逃避。他贴着我，两只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从额头到眉宇，从眉毛到嘴唇，从面颊到颈脖，他的手毫无温度，如冰块滑过我缕缕肌肤，空气在皮肤与指缝里穿梭。他突然狠狠地吻上我，手探入我湿漉漉的衣襟里，用力揉捏我的胸部。那不是爱的求索，那是恨的惩罚！ 我被他吻地呼吸凝滞，头昏脑胀，像吃了生黄豆般的涩苦难受，我本能地挣扎着。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我快要被他撕碎了，终于我忍无可忍用力反抗。他发疯似地阻止我的行为，嘴唇离开我的唇，开始疯狂地在我身上啃啮，嘴里唠叨着骗人二字。我的衣服已经湿透，紧贴着冰冷的身子。 清脆的撕裂声乍响屋里，那些单薄的衣裳散成碎片，此时的唐龙彦如发狂的困兽，一截截撕开我的衣服，眼里发着骇人的光。我无力抗拒他侮辱性的侵占，像个布娃娃般任他折腾。 我流着泪一次次说道：“我爱你！彦。”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他把我摁倒在沙发上，发泄似地折腾我。他的嘴唇疯狂啃啮我的胸部，我的颈脖，我的泪水顺着脸颊落在他唇上，渐渐地，他松开我，眼里呈现骇人的冷光，沙哑地喊道：“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的手指掐在我的脖子上，呼吸几欲窒息。我的神思濒临崩溃，手足冰凉。突然他松开我，身子剧烈地颤抖，一个踉跄，他倒在我的脚下。几张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落出来，我伸手去捡。 头不由一阵剧烈地眩晕！那是我和宋纪岚在一起的亲热照！一张张灯光迷离下宋纪岚抱着我亲热的床上照！顶未塌，墙未崩，可我的世界犹如地震喧然，眼前一阵墨黑！ 唐龙彦扶着沙发艰难地爬起来，眼如血狼，神似残豹，十分可怕。他直直地瞅着我，面如死灰。 哆嗦着，我抓起照片，用那几乎不似自己的声音问道：“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你只要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冰冷的话。 我的心在淌血，嘴唇已经被我碾破，血丝逸出。那可怕的事情终于摆上桌面，却似利剑般残酷。彦，你可知道我的痛苦？我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我可以否认吗？为我的懵懂无知？我可以请求你的原谅吗？连我自己也觉得可耻和肮脏！我悲咽。 在我的沉默下，他的眼光骤冷，温度急剧凝固。他摇晃着站起来，冲着我悲愤地怒吼：“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恨你，李清琳！” 他夺门出去，我哭着抱着他：“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所想象的，相信我，彦！” 他一只手扶住门框，倔强地不回头，嘴里颤抖着问了最后一句话：“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彦！”我发疯似地搂住他的腰，不放他离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纪岚，宋纪岚他说请我吃饭，可我也搞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发生那些事？我只是喝了一点点红酒，他却趁人之危。” “够了！”他甩开我的手，我被他突来的力道震倒在地，他却毫不怜惜地冲着我怒吼：“我不想见到你，李清琳！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女人！”他甩门而去，我在门的轰然中惊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追去。你不可以走，彦！我在后面哭喊着追赶他。他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毅然离去。 几乎是夺路而奔，我没有注意到一辆正从小区往外驶的车子，一阵急剧的刹车声在我最后的意识里长鸣……。 清琳！迷糊中我听到了一声悲戚的呼喊。世界一片黑暗！ 第一百三十二章 车祸 海水漫过头顶，黑夜弥盖灵魂，似乎永远都在无休止的追赶中。噩梦犹如鬼魇附身，我宛如陷入一个黑漆漆的世界，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沼泽。忽冷忽热，我哭着，笑着，睡了，又醒了，醒了，又昏厥。仿佛有一双温暖的手，从灰暗的云层伸过来，我如夸父追日，却怎么也够不着那悬挂在天空的温暖。 往前一步竟是绝壁悬崖。“妈妈！”我大叫，声音无比凄冽。 “清琳，清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召唤我，一双温暖的手在我身上抚摸。 我终于从炽热癫狂的意识里逐渐苏醒。睁开眼，唐龙彦憔悴的面容印入眼帘。 他一见我睁开眼睛，激动地喊道：“琳，你终于醒了。” 全身难以描绘的疼痛使我明白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闭上眼，凄冽的刹车声还在耳边刺响。 “我没死？”一缕嘲讽逸上我的唇角。 “不！清琳，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唐龙彦把我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面颊，他哭了。 我如木偶般沉默，从他断绪的倾诉中我知道自己被车子撞伤了，幸好没什么大碍，只是细微的擦伤。但由于我白天淋了太多的雨，加上连夜的疲劳，身体虚弱，我连续发着高烧，他在我床前衣带未解守候着我。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我固执地扭开头，倔强地保持沉默。 “琳，什么都别去想，就当什么都过去了吧。”他紧紧抱着我，他身体的震颤隐隐传递到我的身上，我伏在他怀里，无声地淌泪。 为什么相爱的人一定要彼此伤害？当唐龙彦听到那刹车声响起，看到我缓缓倒下，他的心脏跟着停止跳动，血液凝滞，呼吸堵塞，他发疯地冲过来抱着我，呼唤我，凄冽的呼喊把车子的主人吓得半死，以为我伤得很重。 “过去了，琳。什么也别再想，我爱你。宝贝。”他如呵护心肝一样颤抖着摩挲我的脸，喃喃细语。 闭上眼，是他绝情地离去的背影！人的感情脆弱如纱，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子，哪能这么容易就愈合和修补？那夹在我们之间的裂痕在沉默中滋生。 我始终一言不发，心如枯槁。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温柔和体贴，他没有去上班，每天寸步不离地在我床前服侍我，对我竭尽温柔。他变着法儿说着话逗我开心，好象以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但我知道他在伪装自己！他在隐忍自己的情绪。有几次我于梦中醒来，见他孤独地立在窗前，身子久久不会动。 听到我出了车祸，洁姐，李兰她们赶着过来看我。洁姐一见往日娇媚的我一下子枯萎如此心疼地掉泪。她们都安慰我尽量往好的方面想，凡事看开些。他们只是以为我是只是因为公司那事而至此，却不知道我和唐龙彦之间的纠葛。 贺齐朋得知我的情况，特意赶过来看我。捧着他精心挑选的花篮，我百感交集。如果没有和唐龙彦重逢，没有对唐龙彦刻骨铭心的爱恋，我和他之间又会怎么样呢？一个在我失意时给予我关慰和爱护的兄长，一个在我得意顺心时黯然远退默默关注我的朋友！除了一个感激的微笑，我竟无语回报他的深情。 唐龙彦至始至终礼貌地招呼着贺齐朋，直到他告辞。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有男人们的较量，有的只是理解和惆怅。 刘艳敏也来看了我，她特意修饰了一番，一套时下欧洲最时尚款的蕾丝花边裙衬得她婀娜多姿，脸上化着精致的妆，配上那最新的发式，整个人无比的妩媚雍容。而我却是头发蓬乱，面无血色，脸色枯槁。她是在像我无声的示威。我虚弱地闭上眼睛，懒得周旋，一任唐龙彦应付。她装模作样，说着冠冕堂皇的安慰词，而且给我送上价值无比昂贵的营养品，滋补品，多数是进口的。 唐龙彦对于她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我从头到尾都一语不发，保持沉默。 由于气氛比较沉闷，她也没坐多久，临走时她惺惺然说她会尽力说服公司的元老们放过我，不再追究我的责任，公司所有的损失将由她一个人来承担。因为我是她特意请回来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她最后希望唐龙彦能够及早上班，因为公司压了太多的业务。 我终于明白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不相信这一次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嫌疑，只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如骄傲的孔雀在我面前得意地开屏，心里犹如吞下那无头苍蝇，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而真正让我痛心的是唐龙彦甩门时掷下的那句话：“”我不想见到你，李清琳！你是我这辈子最恨的女人！“ 当信任开始出现裂痕时，爱情似乎也变得那么可笑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么肮脏，可又有谁明白我的委屈我的伤？最怕没人时，面对他隐忍的温存！明明心里积蓄着痛苦，却要在我面前扮演完美的角色，竭尽表面的温柔。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细心呵护 在唐龙彦的精心照顾下，加上洁姐天天给我送来新鲜的营养汤，我的身子慢慢复原，烧退了，伤也日渐痊愈。幸好那车刹车及时，否则的话，我连躺在床上的机会都没有，我就真的可以见到我亲爱的妈妈了，我忍着泪，身子向里面侧着。 “清琳。”他心疼地从后面抱着我。 我的泪水滚落在里侧的枕头上，斑斑痕迹。这几天，他对我温柔体贴，好象之前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绝口不提那事，仿佛在尽量维护我的伤口。他越这样，我却越愧疚，越难堪。想到那天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就沁凉。他这几天电话特别多，我没有主动问他是谁打来的，他也没有告诉我。可能是刘艳敏的吧，心思如杵，沉重得很。 我非莲，莲出淤泥愈洁白，而我呢？在经过那次失足后，我岂有那份洁白？爱为什么那么艰难？爱也是难，不爱更难！我不愿意看到彦那么艰难而卑微地爱着我。明明是痛苦在煎熬，却还要对我强颜欢笑。 刘艳敏又来过几次，软语相劝唐龙彦回公司。而他却语气怏怏，没有答应她。他只说了一句话：清琳需要我。我永远不会忘记她临走时眼里暗藏的冷光和强忍的悻然。 “我已经辞职了，我在尽量说服刘艳敏，等你的事解决后，我们就离开上海。我已经决定了，还是回家创业吧。我们开一个小公司，过一种平静的日子。”他修着我的指甲，温和的说。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有一种迷人的光泽照射在他脸上，他整个人笼罩在这光线中，竟是如此英俊，虽然疲惫，虽然沧桑，但他隐敛的成熟气息更让我心醉。 他捧起我的手，仔细端详，十指纤纤，指甲圆润，这愿本是千金大小姐的手啊，却因为当初的任性和赌气落到今天的地步。第一次我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那么逞能，那么做事不计后果。 我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多了个精致的大花篮和一包营养品。问他是谁来过，他说好象是威龙集团公司的一个姓高的经理。高朋？我马上想到这个名字，威龙公司是我们李家的产业。肯定是李成明派他过来的。我捧起花篮，里面是我喜欢的郁金香！只有李成明才知道，这是我和妈妈共同喜欢的花。 午饭后，刘艳敏又来了，不知道她和唐龙彦说了什么，唐龙彦进来时脸色不好，情绪也急燥了些。他不说，我也就不会问。从我苏醒过来，我就沉默多了，很少主动和他说话。 洁姐又给我煲了鸡汤，她和我说了一会话，唐龙彦趁这个机会回去洗了个澡，在医院的日子也真够委屈他。晚上虽然抱着我睡，但由于我性子冷淡，他只是温柔而简单的拥抱，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连着几天，生活马虎凌乱，却毫无怨言。 他嘱咐洁姐陪我一会儿，等他回来再走。洁姐笑着说这还用说，我又不是外人。他才放心地离去。我和洁姐说着话，聊了些露露的话题。现在大家都明白我的心情，尽量不去揭我的伤疤。唐龙彦还没有回来时，洁姐接到一个电话，是露露的，好象说她老公应酬喝醉了酒在家，露露在电话里哭着喊妈妈。洁姐慌了神，忙安慰露露说她在陪清琳阿姨，马上就回去。我便劝她赶快回去，露露毕竟是个孩子。她为难地说她答应了唐龙彦，不能失言。我叹气说我又不是孩子，好好一个人还会丢吗？ 在我的竭力劝阻下，她才没有坚持留下。她临走前给唐龙彦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件事，他说马上就过来。 我一个人百无寂寥地发呆，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刘艳敏的。她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刘艳敏的电话让我明白为什么今天下午唐龙彦脸色不好的原因。原来刘艳敏坚持不同意唐龙彦辞职，她开出了一个条件是：如果唐龙彦同意继续留在公司，她将劝阻公司的元老们撤消对我的申诉，所有因我而造成的损失将由她来承担。唐龙彦对她说了一句话，他绝对不相信李清琳会做出这种事，他说一定要为我雪冤，找出陷害我的幕后黑手，否则誓死不罢休。他没有答应刘艳敏的条件，而且他还补充了一句：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带我重新回来，才导致那些小人有机可寻。 刘艳敏的意思要我识时务，劝劝唐龙彦，让他改变心意。我惊讶她的电话那么及时，刚好我的身边没人，好象她就在我身边侦探般。我冷笑道：“你高估了我的能力，唐龙彦做什么事我能主宰吗？他爱怎么做是他的事，你我都没有资格瞎参合。” 她听了我的话很生气，竟然开始指责我太自私，因为一己之私欲而屡次耽误唐龙彦的前程。她说唐龙彦三十几的人，正是事业的高峰，他已经为我耽误和失去了许多，连命也差点丢过。如果我真爱他就不应该羁绊他，应该放他自由，不要束缚他的前程。 我身子也在发抖，她刘艳敏是何许人，竟然如此羞辱我。摔了手机，我泪水直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朋友的信赖 唐龙彦刚好从外面进来，见状大骇，忙跑过来问我怎么啦？我瞪着他，狠狠地哭着。他手足无策，急得又是触摸我的额头，又是揉我的心窝。 “到底怎么啦？告诉我，琳，别哭，别哭。”他像哄小孩般哄着我，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细心抹去我不断流出的泪水。 他越柔情万丈，我越哭得凶。我不要他对我这么好，我讨厌他对我这么好。情绪一失控，理智也就背道而弛，我开始胡搅蛮缠地乱语：“你以为你是谁啊？谁要你管？你少假惺惺了，想回到刘大小姐那儿去当你的经理就赶快走人。我讨厌你，我不想看到你。” 他停止了对我的好语相抚，怔怔地望着我的歇斯底里，眼神里是无底的悲哀和无奈，嘴唇牵动欲语又止，只是静静地望着我，那眼光，仿佛可以望穿亘古，望穿岁月，竟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凉。 他的脸刚刮去胡须，无比光鲜，脸虽瘦削些，却恢复了几分生机。就是这张脸，揪着我的心这么多年，我怎么走也走不出对它的依恋！ 我有些心悸，慢慢停止无理的打闹，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长叹一声，伸出手臂把我揽进他怀里，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相拥，没有时间，没有岁月，仿佛地球已经消失，世界已经灭绝，天地万物，只剩我和他。 我在他怀中慢慢睡去。这一夜，竟是许久以来心灵上难得的宁静。 第二天，何天雷单独来看我。唐龙彦和他寒暄了几声，便拿着我的衣服去洗了，他故意让我们说说话。何天雷给我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公司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传票不久会传到我手上。 我听了倒也没有太大的惊骇了，昨晚刘艳敏落井下石的电话完全暴露了她可耻的私心，她藉此将我扳倒，然后收买唐龙彦，她在走一步险棋，通过打击我来占有她心仪的男人。 我淡淡地对何天雷说：“知道了。” 他焦急地对我说：“快想想办法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明明是有人在搞鬼，我不愿意看见你这样。” 他话中有话，我迟疑地望着他欲语又止的神情。 “我相信这里面大有文章！”他犹豫了一会儿，坚毅地说出这句话。 我叹息着，这是毫无疑问的事。经过昨天的无理取闹之后，我恢复了几分理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我就不相信那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的臭虫永远会化作蝶！ 我感激地望着这个曾经在工作上暗暗帮助我，喜欢我却从不说出口的男人。“听说你已经接任了我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帮我？” 他深深望着我，那眼光深邃复杂。许久他才幽然叹道：“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特别在意的女孩，而你总是那么孤独，那么骄傲。其实我知道除了唐经理，谁也再走不进你的世界。但我真的想帮你，虽然无能为力。” 一缕感动浮在心间，我勉强笑了笑：“你是一个极有责任心的男人。李兰拥有你是她的福气。” 他别有用意的说：“也有你的功劳！” 我脸一赧，李兰这妮子肯定在温柔乡的枕边出卖了我，告诉了他把他拐上床是我的高参。 “其实还是要感谢你，兰儿她虽然有口无心，性子直率了些，但她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她和你不同，她单纯，可爱，挺讨人喜欢的。”说着，何天雷的唇边浮现一丝满足的笑意。 看到何天雷能够如此释怀我感到欣慰，不由地暂时忘了眼前的处境，幽默地和他开起玩笑来：“你把她说的这么好，意思是说我不单纯，不可爱了？”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才不是这个意思，如果说李兰是一朵单纯的水仙，你就是那雍容大芳的牡丹——花中之王。历尽沧桑，磨砺风霜，依旧含苞怒放！你是一个很有思维的女人，做事不落俗套，你的身上每一个地方都默默闪烁光芒，随便往人群中一站，就可以吸引无数目光。” “你快别形容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在这屋子有顶，否则我欲随风而飘扬呢。”我强笑着自嘲。 他脸上一红，自己倒有几分不自在了。印象中他是第一次主动夸奖一个女人，他个性收敛，不太张扬，很少和女孩子主动交谈的。 和他一瞎侃，心情倒舒畅了些。忽然他神色微变，起身走到门边，往走廊是上紧张地望望，然后退回到我身边，严肃地告诉我一件事情。 其实他是无事不登八宝殿。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端倪渐露 “我怀疑你的事情是刘艳敏故意在整你。”他轻轻说道。 我诧异地望着他，迷惑不已，不知他为何如此断言？ 他苦涩地笑道：“前几天，我无意看见刘艳敏和那家合作公司的经理在一起吃饭，他们好象是老熟人般，谈笑风生，按道理对方公司没有接受我们的计划，甚至提前和别人签约，刘艳敏应该生气才是啊，我觉得她的表情很怪异。” 我头皮一麻，狐狸果真露出了尾巴，事情与我的推测有几分吻合。我不动声色地对他说：“你告诉我这些话，不怕刘艳敏炒你鱿鱼？” 他淡然一笑：“世界何其之大，怕她干啥？大不了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倒是你，这一次竟然和唐经理重回公司是大出我们所料。你知道吗？你上次和唐经理唱的那出戏，不知道羡慕死多少帅男俊女，分明是一出现代版的王子灰姑娘传。刘艳敏气得没吐血才怪。你们倒好，竟然事后还敢回来。我知道是刘董事长把你们请回来的，可我总觉得凭我多年和刘艳敏打交道的感觉，她不是此等善人。” 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大错特错了，旁人尚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我却因为刘艳敏家曾经救过唐龙彦的一条命，因为唐龙彦妈妈的心结，自愿钻进刘艳敏早就精心掘好的陷阱。爱情使人如此盲目，我曾经认为，只要身边拥有唐龙彦，无论受什么委屈和屈辱也愿意。明知回来是自取其辱，遭受别人的笑话，可我竟然低估了女人可怕的心思。最毒女人心！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真理。从我们回来，她就在故意分割我和唐龙彦，无数次的出差，特别是上次她故意突然遣派他出国，分明是故意制造我们的分隔。她无声息地利用我们的才能为她公司效劳，暗中又在埋下危险的地雷，等着我们踩弦引爆。 毕竟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商人，奸诈无血！ 我不知道何天雷是什么时候走的，我端坐在床边，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出路和翻身之策。唐龙彦打了几个电话，不知是打给谁的。他的表情很严峻，神色略慌张。大概也知道刘艳敏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之事吧。他收起手机，坐到我身边，略一沉思，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宋纪岚的下落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因为这也是我所揪心的问题，宋纪岚的失踪使我所有的思维僵持，因为他是所有问题的症结处，如果找到他，只要他愿意开口，事情就有可能水落石出。 他见我半天不吭声，以为我还在耿怀那些照片，叹道：“突然看见那些东西，心理上一下子承受不了，于是躲开喝了好多酒，所以那天对你很粗暴。其实事后我也明白，你不可能会这么做，一定事出有因。宋纪岚肯定被别人收买了，利用你对他的信任，借机灌醉你，接近你。所以才从家里的电脑里窃走你的计划。他是唯一接近过你的人。所以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他，否则，……。”他停顿下来，无限感伤地望着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担心我。 “那天他为什么找你？”他还是提起那话题。 我难堪地想了想，“他说话语无伦次，我还没问清楚他灌醉我的意图，你就出现了。” 他略有所思地沉吟着，忽然他飞快地说道：“他在你事发后突然失踪了，你该知道？” 我点了点头，他坚毅地说：“肯定是他在捣鬼。只要找到他，事情就好办了。” “可他手机也停了，公司里也没人，甚至没有谁知道他去了哪儿。”我忧虑地说。 “我查过了宋纪岚的行踪，他离开你之后，回了趟老家。” “他是江西的。”我忽然记起他曾经告诉过我的往事。 “对，是江西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山区。家里很穷，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靠种田为生，收入不高，而且母亲体弱多病，长年药罐不离身。姐姐为了供他上大学，未满二十岁就嫁了个生意人。下面还有个弟弟和妹妹，弟弟正在念大学，妹妹却早已辍学在家帮忙。” 这些我都知道，宋纪岚告诉了我。 唐龙彦接下来的这句话让我大为吃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出有因 “问题的关键在于：宋纪岚的妹妹去年得了重病，肾衰竭。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没嫁人就遭遇如此厄运。”唐龙彦的语气十分惋惜和沉重。 我忽然明白，宋纪岚是为了他妹妹？ 唐龙彦明白我的惊讶，继续说道：“依宋家的经济能力，宋纪岚的妹妹的病是很难治愈的，而且听说她姐姐因为丈夫的花心已经离婚，目前也失去了生活保障，去外地打工了。这样宋家所有的担子全压在了宋纪岚的身上。宋纪岚刚刚读完研究生，经济上也比较困窘，于是他拼命地赚钱，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结果自己也累出了病。眼看着全家濒临崩溃，宋纪岚灰心丧气。结果一念之差就做出了违背良心的事。” 我似乎明白了宋纪岚的失常了，唐龙彦见我发呆，知道我误解他的话了。他眉心攒聚，幽幽叹息：“其实他是特意回来接近你的。因为他自己的病耗去所有的积蓄，而妹妹的病又刻不容缓，所以他利用自己的职务方便，开始挪用公款。后来被公司发现了，本来要移交法院的，就在这时，有人出手救了他。” “那会是谁呢？”我忧心忡忡地问他，在我的脑子里，我首先想到的是刘艳敏。 他面色凝重地望着我，抓起我的手握在他温暖的手心，缓缓地说出一个名字：“成季仁。” 我的脑子一阵轰鸣，我终于明白成季仁对我的百般纠缠了，原来早就有了肮脏的贪欲。我嘴唇哆嗦，面无血色，手脚冰凉，其实自己早就掉进别人布下的陷阱中。 “我估计宋纪岚这次回来是受成季仁之派遣，姓成的不但帮他偿还了公司的债务，免去了牢狱之灾。而且还重金聘请他在公司任职，此目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利用他来对付你。”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忍住胸口的疼痛，凄哀地问道。“难道你这几天都在查这些吗？” “对。”他果决地回答。“我有个同学在搞私人侦探，我请他帮忙查一查，结果收获还不少。” 原来这几天他电话多的原因都是在和他同学联系，我却误解了他，庸人自扰。 他摩挲着我冰凉的脸，沉痛地愧疚：“我当初真不该拉你去做挡箭牌，给了那姓成的认识你的机会。” 我的眼泪哗啦落下，要说后悔，最沉重的应该是我！如果我当初不那么任性地离开他，他会为我劫难重重吗？那姓成的又岂能趁机进入我的生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我一定会珍惜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可恨自己的骄傲竟沦为别人俎上之肉？任人欺凌？ 他心疼地把我搂进他怀里，温柔地以手抚平我脸上的委屈。低着头，他细细抹干我纵横的泪水，慢慢地，他抚摸我的脸，指尖是无言的温柔，直颤动我的情愫。因为他宽大的胸怀坚毅的情怀，我慢慢释去那些如泥污垢如石沉重的心怀。 喟然叹息，他倾下脸，轻轻吻上了我。这么多天以来，他是第一次亲吻我了。起先我有些说不清楚的生涩，但随着他逐渐的深入，我忘记了潜意识的抵触，松开纠结的难堪，任他索取。他的吻由浅到深，由轻到重，由试探到蛮横的侵略，吻痕如雨般覆盖我干涸的心田，那濡湿的唇舌犹如一场绵绵的春雨滋润着我的身心。 许久，他喘着粗气停下来，再次把我拥紧贴在他胸前，藉以平息内心窜动的激情。这毕竟是医院。但还有一种深层的尴尬，就是我无法平静地接受他的爱抚。不管怎么说，那件事，是我一辈子的刺！它将刺穿我的灵魂，伴我彻夜冰凉。 彦去医生那儿咨询情况了，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其实我早就可以出院，车祸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的损害，高烧也早已退了。我知道我每天输的液只是些葡萄糖等滋养身体的东西。我病在心，虚的是体。躺在病床上是我逃避现实的方式，而彦比我更熟知这一心理，他比我更积极地看重我的病情，整日整夜的陪伴让别人以为我真的因车祸受了很大创伤。 我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从窗户漏进来的阳光。那阳光很舒爽，透明而有光泽，班驳地洒在窗前的地上，它让我重新感觉到生命的温暖。 抬头望窗外，我又看见熟悉的人群和喧闹的世界，隔着一个健康园，我看见不远处摩天的高楼。这些日子，我躲在病床上，舔着自己的伤口，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近乡情更怯，也许不妥当用来比喻，可我深深感觉到即将离开医院的惶然。我不想回到那个公寓去，因为那是刘艳敏“慷慨的施舍”，我不可能顶着她傲慢的羞辱而又轻松地享受她假意的仁慈。可我已经没有勇气对彦说及我的心理，经过那些事，我悲哀地发现我已经失去了在他面前肆意买宠的娇憨。虽然他对我疼爱有加，我却感觉到那是一种相处如宾的滋味。 从来不认为真正的爱人关系是相处如宾，宾永远是客，客与主人之间永远有距离。我更怀念那嬉闹耍性子的同居时光。眼睛略潮湿，低头欲拭，一双大手从后面包抄我的身子。 “又在想什么？”彦温存地问。 第一百三十七章 爱人的支持 “没想什么。”我回头看着他，轻轻掩饰自己的落寞心绪。 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靠得舒服些。我放任自己靠在他胸膛上，闭上眼睛，静静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医生说你已经基本上恢复了健康，但必须注意休息和营养。你的身体太虚弱了。”他怜惜地以唇吻我额头，十足的宠爱。 我贪婪地呼吸着他的体息，感受他熟悉的宠溺。 “我已经退了公寓。” 他突然说道。我惊讶地起身凝视着他，他已经窥视我的心理。 “你真的打算离开刘氏公司？”我望着他。 “永不回去！”他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她不是威胁你，你不回去她就起诉我吗？”我故意将他一军。 “我若再回去，那更是她瓮中鳖，由她蒸煮了。”他自嘲起来。 他话里藏话，我眼睛迷蒙起来，怔怔凝视他。“何以见得？” 他忽然轻松地笑了，朗声说道：“我唐龙彦犯了两个致命错误：一是不该让你认识成季仁这个流氓；二是不该答应妈妈再次回到刘氏集团公司。你今天所承受的委屈和痛苦，其实都是我间接造成的。这世上，没有免费的晚餐！”他感慨道。“我一直把刘艳敏当作自己的妹妹般看待。她爷爷曾经也是红军干部，小时候同在一个大院住过。后来政府给我姥爷配了现在那套房子，我们就分开了。她爸爸和我妈妈一直是青梅竹马的朋友，而且打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大学后他们才分开，不在同一个城市。据说她爸爸原来追求过我妈妈，可我妈妈看上了刚大学毕业的我的爸爸，所以刘伯伯就把那份爱藏在心里，但在生活上，一直关照我妈妈。” 他的表情错综复杂，我伸手，抚平他额头攒聚的哀思。他抓住我的手，将它紧紧攒握手心，反复捏着，像把玩一件旷世精品。 “其实父辈的是非我们无可厚非，但我想不到的是一个貌似纯洁可爱的女人为了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会如此不择手段。彭丽已经是血的教训，现在又来了个刘艳敏！”他鼻子里冷气一哼，少见的冷唳浮现在他面上。 “你相信这件事情和刘艳敏有关？”我试探着问他。 他斜睨我，“我又不是傻子。真的会愚蠢到任她牵着我的鼻子走，然后看着她毁灭你而得意地欣赏她的战绩？我之所以答应她一年之约，我是在偿还我欠刘家的人情债。” 我叹息着，毫无主意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清琳，我想把你送到我同学那儿去，我不放心你，这一次我必须坚持立场，和那些背后陷害你的魑魅魉魍决一高低。就算我答应刘艳敏回公司藉以让她放你一马，我也难咽这口气。我不能让我唐龙彦的女人背黑锅。”说到这，他语气已经激亢，我也感动地贴紧他的胸膛。 他安抚着我，继续说道：“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必须去找到宋纪岚，他是所有问题的证据，他的失踪正说明了这一点。” “可你现在知道他在哪儿吗？”我不无担心。 “怪就怪在这，对方摆明了知道我们要去找他，所以他消失得如此彻底，好象风筝断了线。他从家乡回来后不知去了哪儿？突然他却来找了你，而在找你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纠葛。”说到这，他脸色青晦，难堪不已，那是他心口的一道伤，任何男人无法接受的残酷现实。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拿到那些照片的？” 他望了我一眼，困难地吐出一句话：“有人寄给我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宋纪岚见面的地方呢？” “我当时心里难受死了，想出去透透气，可越走越觉得不相信这些事实，想回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正撞上你赶着出门。”他苦涩地说道。 “然后你就跟踪过去。”我含泪问道。 他沉默地点点头。 “彦。”我饮泣着拥抱他，拥抱着我生命中的男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惊喜 唐龙彦的同学叫做陈启文，是他高中的同学，搞私人侦探这一行已经好几年了，由于他敬业精神特别好，已经做出个门门道道，颇受道上的人好评。他不太爱说话，脸很严肃，见了我也没有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只是微微点点头，让人有点拘束。陈启文在城郊买了栋别墅，他一般很少在固定的地方呆的，由于业务关系，一年要跑遍大半个中国。 他老婆叫汤雅云，也是他的助手，专门收集个类案例。而且夫妻俩有个共同的秘密，功夫不错。除此之外，他们还招聘了一批业务能力强的人手，个个能文能武，是陈启文的好帮手。把我安排在他们家，唐龙彦才放心。 他的妻子负责我的日常生活，换句话说，唐龙彦给我配了个贴身保镖。因为知道对手是个阴险狡猾的人，所以不得不防备。唐龙彦配合他同学在追查宋纪岚的下落。 上海的夏天是闷热的，我一整个躲在屋里吹空调，雅云姐陪着我聊天，而且为我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和他同学相反，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人，做事干脆利落，出手又快又敏捷。和她在一起，心头暖暖的。 她笑着和我谈起各自恋爱的经历，她说她是被他老公“绑”婚的，原本不打算嫁给他，因为当时有一个有钱的公子哥拼命追她，她打算与他结婚，做一个穿珠戴银的阔太太。可陈启文追得紧，她在摇摆于两个男人之间时。一个家世显赫，嫁过去衣食无忧；一个是英俊精干，虽没有家庭背景，却是女孩子容易动心的对象。他采取了果断措施，将她绑入教堂，私自结了婚。我惊讶地看着她很自然地描述自己的爱情，没有一点忧郁和惆怅。忍不住问她：“那你爱你现在的老公吗？” “爱啊，当然爱。”她嘻嘻笑道。“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臭。我当初就是因为他嘴巴不甜才不想嫁给他呢。” “那你现在觉得幸福吗？”我对他们的事开始感兴趣了。 “幸福只是一种感觉，我们俩经常忙得要命，他经常不在身边，我也事多，见了面有时还要吵上几句。” “你们会吵架？”我迷惑地看着她一脸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有点不可思议。 “吵啊，你不跟他吵架他一天到晚不会和你说几句话的，真快闷死了。”她突然语气有些哀怨了。 我忽然明白了些，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同的人在用不同的方式爱着对方。其实我可以感受到陈启文是特别在意他的老婆的，从进门我就注意到他的眼光只追随他的妻子，眼里没有别的女人，连我这个基本上男人见了都会眼镜发亮的美女他也不屑一顾，只是简单地打个照面。 我开始在心里深深地羡慕他们。 太阳下山了，黄昏的花园里温度降了许多，暑气不那么重了，我离开空调房，在院子里走了走。他们请了一个管家，专门负责卫生和园艺，但厨房的事必须由雅芬姐亲自打理，原因是陈启文不吃别人做的菜，典型的妻奴。我在心里暗笑这个独特的男人。 管家在认真地修剪叶子，他冲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做着自己的活。他的身上也有陈启文的影子，怪不得雅云姐直嚷嚷这个家太沉闷了。 突然门铃响了，那管家迅速去开门，看他的脚力，仿佛也是练家子，有一些功底的人。 进来一个时髦女郎，我听那管家淡淡地叫了声：“小姨子来了。” 是雅云姐的妹妹？我自然地打量来人，竟有几分熟悉感。她见到我，也立刻驻足，惊讶地看着我。几乎是同时我们喊出了彼此的名字：“清琳姐。” “秘云妹妹。” 她竟然是我们在西藏旅游时遇见的姑娘！我们俩高兴得拥抱，她激动地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我含笑着却不知从何说起。当雅云姐闻讯出来时，我和秘云相谈正欢，诉说离别后的情况。 “你们认识？”雅云姐笑问。 “这个世界太小了，我们可以在遥远的西藏相遇，竟然又会在繁华的大上海再见面，真是缘分啊！”秘云感慨不已。 雅云姐更激动，立刻吩咐管家再去添买些菜，今晚为我和秘云的重逢庆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撤诉 当唐龙彦回来时，发现秘云竟是自己多年老同学的小姨子也惊讶不已。雅云姐今天大展厨艺，做了一顿丰盛的菜。吃饭的时候，古西山也来了，我们四个人激动地开怀畅谈。今天唐龙彦的情绪特别好，好象带回了些好消息，脸色略有喜色，但碍于秘云他们在，他没有立刻告诉我，只是拉着我坐着陪他们说话。 秘云和古西山在同一家公司上班，经常会来姐姐这儿噌饭吃。两姐妹的性格有几分相似，秘云稍微娇俏些，没有雅云姐的雷厉风行。但两人说话的声音和神态极为相似，想起这妮子在西藏向我传授那些“秘诀”，不禁面色绯红。抬头看唐龙彦，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里是蓄敛的狂潮。我心虚地避开他灼灼如炉的眸光。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我亲热了，心有些酸涩。 秘云他们走了，陈启文很早就把老婆拐进了卧室，不言而喻。我洗了澡出来，却见唐龙彦穿着睡衣在床上等我。眼光一对视，我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可我的心却依旧在痛，自从那日起，我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再纯洁，没有勇气接受他的宠爱。 假装去阳台上晒开刚洗的内裤，却默默立在那儿，茫然若失。他从后面抱住我，用头磨蹭我的头发：“怎么不进去？” “去睡吧。”我艰难地维持平静。 他的手探入我的睡衣，我整个人立刻瘫软在他怀里，久违的情欲流泻心尖。可我残存的意志在挣扎：“不！彦。” 返身视他，房间的壁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精致的五官上，眼里是压抑的恳求，那份灼然的渴望让我心碎。 他叹息着：“傻瓜，我明白你的心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说过，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纯洁的！我爱你，清琳。” 语言已是多余的借口，我闭上眼睛，任他拦腰抱进屋里。 我无力思考，完全陷入一种混乱。我们像是遇见失散多年的另一个自己，疯狂地融合彼此，肉体与灵魂急遽交替，分不清是谁的呼吸谁的心跳。仿佛灵魂早已合而为一，肉体却在强烈地呼求对方，仿佛那合而为一还不够完整，拼命寻找着位置将对方安放。 许久，我们无言地相蜷侧卧着，心跳相结，喘息相连。暖热的鼻息，魅惑的气味，寂静的夜，强烈的对视，灵魂在剧烈地纠结。 “清琳。”他举起手，轻轻为我整理凌乱且被汗水粘在颈脖的头发。 我暗自喟叹，尽情享受他的温存。他的眸光晶亮，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刘艳敏撤消了对你的起诉。”他说了一句让我大为吃惊的话。 “为什么？”我脱口问道。“难道她善心大发？还是想放弃你了？”我不无嘲讽。 他松开我，起身从床头柜上点了根烟抽，我跟着爬起来。“应该不是。今天陈启文对我说的，好象是有人给她施加了压力迫使她放弃。” “有这回事？”听了他的话，我呆了呆。“你知道是谁吗？” “目前还不知道，明天陈启文会去查的。据说对方以遏制刘家经济命脉要挟她放弃，可能来头不小。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在相助。” 我明白了，一定是李成明，这些日子我隐隐藏着的期待终于实现了，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任由别人欺负他的女儿的。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支配刘家。把被单掀起来，遮住自己的眼睛，我躲在里面尽情地流泪。 他把它褪去，疼爱地把我搂进怀里。“哭什么，只要那事不上法庭，我就阿弥托福，谢天谢地了。”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有些话冲到嘴边，又由于没有把握而生生咽回去。陈启文第二天带回个消息与我的推测基本相符。他说有贵人在助我，对方来势凶猛，掐断刘氏集团的经济命脉，封杀他们的外销，强制迫使刘艳敏弃卒保帅，不再追究我的责任。 陈启文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在我的身上研究了好几遍，面色疑惑。我被他看得心虚，但最后他什么也没问，只嘱咐我们好好在他们家住上一阵子。他这个人表面上冷淡严肃，其实人特别好客，对朋友也侠胆义肝。 第一百四十章 放松 尽管事情没有彻底水落石出，但目前的发展让那些担心我的人都稍微欣慰些。为了我的事，大家这段时间都绷紧弦，刘氏公司的主动撤诉无疑是个很好的消息。秘云乐得手舞足蹈说要为我庆贺。雅云也说这段时间总让我呆在她家里没有出门，委屈了我，陈启文夫妇订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为我庆祝。 好久没有涉足娱乐等大众场所了，尾随着彦他们走进金碧辉煌的餐厅，我恍然如梦般暗自喟叹。彦本来和陈启文并肩走，偶然余光瞥见我复杂的脸色，故意落后半步等着我。他伸过手，半揽着我走。没有语言的行动更缜密如丝紧扣我心思。惬意地赖上他胳膊，任由他牵引着我往包间走去。秘云一路叽里呱啦调节气氛，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活泼的她身上。 冤家路窄是永远的真理！在拐角的走廊上，我们遇见刘艳敏和她公司的某些人员。 经过了那些事，大家见面尴尬是难免的。本来都是平日笑脸相逢的同事，今日如隔沟壑，彼此有些讷讷。 刘艳敏反应最明显，一看见浩浩荡荡的我们这批人，脸色骤然一变，脸色极为难堪。但她毕竟老练，这种表情瞬间消敛，转瞬间她脸上堆积虚假的客气微笑，和我们打招呼。 “这么巧？”她眼睛在我和唐龙彦身上转溜。 经过这次的折腾，陈启文夫妇也算和刘艳敏扯上些瓜葛。但毕竟他们在暗，刘艳敏在明，走在前面的他们眼神怪异地先瞥了刘艳敏一眼，然后再看着身后的我们。 碍于情面，唐龙彦客气地和她打了个招呼，手没有松开怀中的我，我也索性赖着他的支撑，半倚他怀，一语不发，保持沉默，且不动声色欣赏她暗敛的酸醋味。她刻意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和悻悻然。 “好久没看见清琳姐了，听说你出院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让公司派车去接你呢。”她面若春风，语气温柔，好象我们彼此之间是那么地熟捻而且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轻松。 唐龙彦复杂地望了望刘艳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对她已经失去了当初的感激和诚恳，因为我，他们之间多年的友谊像人的肋骨受到重创般，表面看不出细端，里面的骨头却丝丝脆裂，那股疼痛只有自己明白。 他淡淡说道：“刘经理忙吧，我们就不耽误您了。” 一句客气的刘经理明白地拉开了他们的距离，一个加心字底的“您”更让刘艳敏的脸刷地苍白，随即转红。她嘴唇略微哆嗦，欲言又止。唐龙彦没有注意她的表情，搂着我率先往包间走去，雅云姐他们也沉默地跟随。经过刘艳敏时，我接收到她恶恨恨的一记眼光，虽然别人没有注意到，但走出好几步，我仍感觉到那目光的寒意，有穿透脊骨般的威力。我挺直腰板，任由彦搂我进包房。 接下来的几天，陈启文夫妇请我们一起去度假放松。我们开了两辆越野车，一起来到一个乡村海边，我们没有去找宾馆住，而是在海边搭帐篷。女的忙着拾柴搭火，男的合力搭起帐篷。三个白色的帐篷犹如洁白的蘑菇灿烂在蔚蓝的夜幕的海边，竟成了夜最美丽的点缀。 星星撒满天际，月亮半藏云端，一会儿恬静地露脸，一会儿躲进云里眯个瞌睡。 我们在海边燃起一堆熊熊篝火，把随身带的牛肉等架在火上烤着，不一会儿，扑鼻的香味弥漫夜空中。六个人围着篝火吃烧烤，喝啤酒，聊着天，惬意极了。 秘云大发感叹说这是人间美事，此景，此情，怕是一生难寻。她老是掀起气氛的高潮，大家轮番敬酒。只有我，手举着柠檬茶，微笑着做个局外人看热闹，不加入斗酒的场面。秘云酒量好的很，连古西山也稍微逊色。这小妮子不停游说我喝酒。“清琳姐，喝点啤酒没什么。再说，唐大哥就在身边，喝醉了更好，有人悉心伺候。” 雅云也跟着起哄，大家都是酒杯交筹，只有我傻傻地举着柠檬茶，不合情调。 她把我手中的茶接走，硬是塞给我一杯啤酒。“我说琳姐，你放心喝。这酒量是喝出来的，其实我原来也不会喝酒，都是古西山一手调教出来的呢。” 我握着酒杯，哭笑不得地望着彦，起先他有些紧张我，后来听他们一说，一挑衅，反儿悠闲地坐在一边看我局促不安的模样。我瞪了他一眼，暗自嘀咕一句骂他不仗义，见死不救等等。 他明白我的眼神的含义，凑近我耳际。“喝就喝吧，我也想欣赏醉美人的憨姿，晚上我可以尽情欺负你哦。” 我的脸霎时比篝火还红，娇怒地斜睨他，嘟起嘴巴。他出神地看着我，眼神柔和，一种说不清楚的爱意流泻他眉宇间。 “哎呀，清琳姐，这是啤酒，喝一杯不会怎样。你们俩别再眉来眼去，脉脉含情了，先把酒喝了。” 关键时刻，秘云大煞风景。雅云乐得看我们的热闹。 第一百四十一章 篝火旖旎 “就一杯嘛，清琳姐，你就给小妹一个面子，把它喝了吧。”小妮子开始撒娇了，粘着我坚持要我喝完手中的啤酒。 环视周遭，个个都在等着看我的表演，没有一个同盟者了，连唐龙彦也胳膊往外拐，向着他们了。我这个被逼上阵的士兵是孤军奋战了，硬着头皮，我咕噜喝下那橙黄的液体，一丝冰凉的感觉夹杂着淡薄的酒精味刺激我的神经。脸立刻有血液上涌的烫，一股股热流往脑门和头顶涌。 热烈的掌声响起，大家哈哈笑着为我助兴。秘云高兴地拍着巴掌，连连嚷嚷要我再接再厉。我头顿时大起来，眼睛哀求地投视唐龙彦。 他笑着一把将我搂进怀里，“秘云，你就放你清琳姐一马，再喝她可真的成仙女了，会腾云驾雾的。” 这个家伙在关键时刻还是亮明了态度，没有放任我遭受别人的“压迫”呢。我惬意地将头靠在他肩上，尽情享受他的温情。雅云笑着劝阻贪闹的秘云，秘云无奈放弃对我的进攻。 附着我的耳朵，彦关心地询问我的感受，我笑着摇头，不愿意说话，尽量抑住那难受的感觉。红云浮面，他感受到我的全身已经开始发烫。一丝丝皮肤过敏的痒弥漫我的皮肤，他轻抚我的背，减少我的难受。他割了块烤肉，细细切碎，往我嘴里耐心喂着。 大家渐渐把话题转移到古西山和陈启文身上，要他们两姐妹夫比比酒量。 古西山连连求饶，说自己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酒量没有姐夫好。秘云可不依他，将了他一句：“你若今天没有喝赢姐夫，从明天开始，你得承包洗碗。” “什么？”古西山哭笑不得地看着顽皮的秘云。“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人家都着护着自己的老公不要多喝酒，你倒好，直接把老公往火焰上送。” “好你个古西山，你说谁的不是了？这里谁是你的老婆？你又是谁的老公呢？我们之间好象还没有那本本，不算是合法夫妻吧。”秘云嘻嘻逗笑。 古西山平时比较沉稳含蓄，今天借着酒力，脱口说出一句经典话：“那我们好歹也算是露水鸳鸯啊，谁叫你天天爬上我的床。” “古西山！” 他不晓得自己一句醉语捅了秘云的马蜂窝，气得秘云杏眉倒竖，面红耳赤。 “掌嘴。”古西山话一出口，自知失言，立刻懊恼起来。 秘云咚咚从地上爬起，气愤地跺脚。“好你个古西山，谁天天爬上你的床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必将成为呈堂供词。我们完完了！”话音未落，她蛮腰一扭，消失在夜幕里。 我们被她突变的情绪吓住了，忙追着她喊。古西山顿时酒醒，也一骨碌爬起来追她去。我和唐龙彦也想去劝她，被雅云制止。 再看雅云姐他们俩，一脸见怪不怪的平淡神情，好象司空见惯了一般不在意。 “你们别着急，他们这是经典版的现世活宝，像这样的戏码是经常在我们面前上演，让他们去吧。一个耍耍性子，一个哄哄，不出半个时辰，必将回来。” 她说地云淡风轻，可我还是有些担心。雅云姐扑哧一笑，给我们说起了秘云和古西山这对冤家的恋爱秘史。 原来汤秘云和古西山只是同一家公司的职员，古西山那时同时受到几个女孩的青睐，而秘云只是喜欢他的女孩的其中一个。本来古西山和一个湖南女老乡有那么一点关系，秘云知道后下决心要把古西山争夺过来，便创造一切机会和古西山在一起。秘云的性格活泼可爱，古西山很快就喜欢上这个漂亮聪颖的女孩，可碍于一个先后问题，一直不敢舍了那已经开始交往的女同乡。秘云见古西山太固执了，明明也喜欢她，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郁闷，便开始买醉。刚才秘云说她的酒量是古西山一手调教出来的，就是她犯单相思时练就出来的。有一次出差，秘云故意换成他一组，晚上借酒发泄，不顾一切对古西山捅破那暧昧的感觉，古西山招架不住，对她的无理取闹百般呵护。于是那夜秘云硬是赖上他的床，两个人稀里糊涂搅和在一起了。 自那以后，秘云经常赖上他的床，不给他一个觉得对不起前女友喘息的机会，而让他直接醉倒在秘云的温柔乡里。好在古西山和那女的只是萌芽状态，没有更深的交往，在秘云的各种招式攻击下，古西山“缴械不杀”，乖乖投降做了她的俘虏。 怪不得在西藏时他们那么粘，原来本就是“苟合”之产物。雅云津津乐道着妹妹的趣事，我听着秘云的“风流”往事，酒精的后遗症竟出乎意料地消退得快。大家畅笑着，不出雅云所料，半个时辰左右，古西山挟持面红腮赤的秘云归来。 细看秘云颈脖，无数吻痕历历在目，可以想象刚才古西山使了什么狠招降伏这个娇蛮的妮子。我抿唇窃笑，唐龙彦低声说道：“今天也算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谈恋爱的模式大有文章，真算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我娇笑不已，靠着他的肩头，静静欣赏雅云姐妹的可爱模样。 三个男人开始了一轮轮敬酒，篝火辉映着大家兴奋的脸庞，夜正深沉。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灵肉交融 我听着他们酣畅淋漓的聊天，枕着彦的胸膛迷糊睡去。迷糊中，我一直感觉到他温柔的呵护，一会儿他给我披上外衣，一会儿他细细揉捏我身体的某些部位，让我睡得更舒服些。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被他抱进了帐篷。因酒的作祟，我贪婪地沉溺于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被惊醒，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帐篷里。他还在外面？披衣而起，想出去看个究竟。 篝火处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夜幕璀璨，繁星点点，月在云中穿行。好久没有欣赏过如此良辰美景了。 “你确定那家公司的真正后台？”彦一脸严峻在和陈启文说话。 “错不了，我仔细调查过。其实清琳……”陈启文正欲回答彦的问题时，一向警觉的他感觉到我的存在。因为他的侧身，彦也看见了默立在夜风里的我。陈启文适时打住话题，平静地冲我微笑。嘎然而止的话语让我捕捉到瞬间隐匿的信息，此话题必定与我有直接联系。 彦展颜温柔地笑道：“没有我在身边陪着，睡不着？” 我轻轻恩了声，他招手叫我在他身边坐下，且体贴地往篝火添柴，让火旺些，以便温暖单薄的我。 陈启文笑着跳起来。“你们二老慢慢地享受浪漫的篝火之夜，我去陪老婆睡觉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很快地消失在幕帘后，我和彦并排围着篝火。他伸出手轻轻揽我入怀，让我舒适地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他温柔地以手为梳整理我较为凌乱的头发。 我很想问问他们刚才的话题，但话到喉边又咽下。 “睡不着？”他亲昵地问我。 我被他挠得痒痒，呻吟般地恩了声。 “为什么？”他以手为枕托起我的头，附着我的耳际窃窃问道。 温醇低沉的嗓音犹如盅蛊侵蚀我迷乱的灵魂，肆意放松我的每一缕神经，我吐气如兰。“因为你不在我的身边。” 同样是致命的蛊惑，侵蚀他渐紊乱的呼吸。 他温柔地捏捏我的鼻头，宠溺无比。“傻丫头，我不就在距离你不到两米的地方吗？” “咫尺还天涯呢。”我睁开眼睛，调皮地和他绕口舌。 他两眼如星熠熠神采，根本看不出宿夜未眠的瞌睡。他将我的身子紧密入怀，紧贴着他滚烫的身体，手在我背上肆意蹂躏。他气渐粗，呼吸严重失调，好象破漏的吹风机，长长短短，浅浅深深的气流席卷我的脸颊。隔着单薄的衣服，我感觉到两具躯体交缠的暧昧。 毕竟身后还有两个沉卧鸳鸯的帐篷，我感觉到我们在偷情般，虽然刺激舒爽，但却不敢放肆地呻吟，被彦撩拨起的情欲死死被我以牙细啮，不敢松口。彦看着我涨红的脸颊，闷笑着把我抱起，入了帐篷。 这是我和彦第一次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做爱，隔着低垂的帘幕，我们尽情挥洒彼此压抑的情欲。毕竟不是在两个人的空间，我依旧不敢让那呻吟逸出口，彦衬衣的领口，成了我抵御的工具。我死死咬住那洁白的衣裳，任他驰骋疆场。 很久以来，我们没有这么酣畅地拥有对方。灵与肉的彻底交融，心与心的密切贴合，我们像经过一个世纪般，艰难地突破着那蚀骨的欲念，一层层波涛汹涌，我感觉自己快被海水灭顶。 我依旧呆在陈家，听彦说，再过几天，他可能带我回家，虽然宋纪岚还没有找到，但毕竟我的官司已是无疾而终被平息了。他想先带我回去歇息一阵子。 我也很想离开上海，许久以来的郁闷无法用语言描述。本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可以在商场上肆意驰骋，没料到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差一点被别人送上法庭。 落落寡欢已经在我的家常便饭，唯一的欣慰是彦始终的陪伴。依我目前的现状，我已经没有心情去找工作，最让我揪心的是，彦也因此而连日奔波，大好前景为我消耗。 由于宋纪岚的突然隐匿，我的案件依旧是不明不白。陈启文毕竟是侦破老手，通过他非凡的调查，已经基本查出刘氏公司和那家公司联合起来的勾当。但由于关键的证人的消失，陈启文说没有有力的证据说明问题。也就是说宋纪岚是所有问题的关键。问题是他莫名其妙的失踪成了事情进一步发展的症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异常 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夕阳的余辉里，陈家别墅花园很幽静。雅云姐接了个电话急急出了门，一直未回。彦这几天依旧和陈启文为我的事做最后的奔波。他们都说非要给我讨个清白，让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离开上海。否则以后我在商界会落下污点，很难让人信用。 手机响了，是洁姐的。她一直在关心我的境况。拥有这么一个暖心的朋友，确实三生有幸。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天，听说我马上离开上海，她说要来看我，我们约好明天下午在陈家见面。 雅云姐终于回来了，原来她到取东西。她托别人偷偷猎了些野味，准备做给我们吃。我帮她一起下厨，她主厨，我打下手，两个人忙乎不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宴。陈启文他们都回来了，却不见一起出去的唐龙彦。我问陈启文他去哪了，他奇怪地看看屋里，说他们早分手。中饭前他接了一个电话，急急走人了。 我心咯蹦一下，追着陈启文问谁找彦。他却说不出所以然，唐龙彦没有告诉他为什么突然单独走人，他接完电话后神情怪异且有些慌张，只简洁说了句他去见一个特殊的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提示。 我掏出手机急忙拨他的号，谢天谢地，手机的音乐响了几下子他就接了电话。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悬着的心终于卸落。 “你在哪？”我不无担心。 他听出了我的语气较为慌乱，便安慰我说他有点事，晚点回来，叫大家先吃饭，别等他。也没多说什么就直接挂了机，我连问他和谁在一起都来不及。想再拨回去又觉得没意思，怏怏收起手机。雅云姐张罗着开饭，扑鼻的美味佳肴勾起大家的食欲，饭桌上气氛浓烈，我却落落寡欢，敷衍着扒了小半碗饭。雅云看出我的心思，取笑我是个多情种，男人离开一时半会就思春般难受。我脸微红，不计较她的快言直语。 早早洗了澡，爬上床，翻来覆去等他回来。迷糊中感觉有人轻轻在床边坐下，眼睛一睁，正落进彦关心的眸海。我一见他，整个人高兴地跃起，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呢喃着，我抓住他的衣襟死死不放。 他怜爱地拍拍我的背。“等得心急了吧。” “你又没说你去哪了，我可担心死了。”我松开他，凝视他的脸庞。 他的表情有一些莫名的平静，似乎隐匿了一些不为我知的情绪，深邃的黑眸蕴藏着冷静的心绪，我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就这么让我看，也就这么看着我。无意间我们松开了对方，隔着房间里淡薄的空气，彼此出神地凝视。 许久，他叹息一声，重新将我揽入怀里，低下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我的唇，他细细磨啮它，吮吸它，直至侵入口里，以舌搅动。我被他突如其来且来势凶猛的吻迷失了方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别的问题，一任他宣泄情怀。 这个夜晚，没有多余的话语，我们温柔地亲抚着对方。虽然他的动作依旧那么体贴，但我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异常。他心里藏着事，不言而喻。我的疑问被他一拨拨激情击退，沉溺在他的万丈柔情里，我不愿意多想。 有些事情，等天亮了，自然知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挟持(一) 睁开眼，枕边空空荡荡，再触摸一下被窝，残留着彦凉凉的体温。他一大早起来去干什么呢？我狐疑着迅速穿好衣服去外面找他。 陈启文正在庭院优雅地打着太极拳，雅云姐恰好出来叫我们去吃早餐。她一见我便笑着告诉我唐龙彦出去办点事，晚点回来，他见我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我。 我听后轻轻哦了声，沉默着去卫生间洗漱。 温凉的水流过指尖，我拧开水龙头发了会愣。多年的相处，彦此时的行为明显暗示着他心里藏事。若是为我的事，为什么连陈启文也不太清楚？会不会他得到什么新线索而单枪匹马行动呢？我轻轻喟叹，难掩怅惘的心绪，草草抹了把面。 餐桌上我问及陈启文，他沉吟了一会说不可能。唐龙彦办事一向冷静而沉着，而且光明磊落，若真是为了查找宋纪岚的下落，他这个主要的人物不可能被他撇下，肯定另有隐情。 想想也有道理，便直接拨彦的手机，问他在哪里。他很快接了话，只是告诉我他在办些事，叫我别担心他，好好呆在家里。 “你到底和谁在一起？”我忍不住要问。 他在电话里沉默许久，最后只说了几字：“以后你会知道的！” 玄机暗藏的话我琢磨了好久，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却接着安慰了我一通。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语气依旧那么体贴，我烦躁的情绪渐渐安抚下去。 怅立庭院，我发现自从发生那些事以来，我总是患得患失，忧心忡忡。信赖是感情最结实的纽带，我收了心绪，进了屋。 中午时秘云打电话约我上街，她听说我马上离开上海，怪舍不得的。硬要拉我去购物，她说要送我一份精致的礼物。我笑着说免了，她却说我整天呆在她姐姐家，会憋出病。外面这么热闹，亏我有耐性。想想如今这个世界谁怕谁？唐龙彦做事谨慎，总提醒我别单独出门，想想唐龙彦一天到晚见不到人，雅云姐又要忙着处理业务，又要做饭，实在辛苦。我也不愿意多打扰她，秘云的邀请无疑具有莫大的诱惑力，反正只是逛逛街，街上那么多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换好衣服，偷偷溜出房门，躲过正在睡午觉的雅云姐，蹑手蹑脚来到庭院，出了大门。秘云开着一辆红色跑车在离别墅不远的路上等我。 她笑嘻嘻地告诉我这是她新买的车子，特想带人去兜兜风，于是想到我，要和我分享这快乐。我愉快地坐上车，这小妮子一路口哨，俏皮不已。她载着我在市区打了几个转，一路上她话特别丰富，和在西藏时一个样子，有几分率真，有几分癫狂。来后我们来到一家服装店，秘云说这家店刚到了一批新款，叫我和她一起去试试。 店里的人一见我们，热情得不得了。秘云是她们的熟客了，而且她们看见秘云带来的我身材很出色，不停地向我推荐那些衣服。秘云也帮着她们游说我，说我有这么好的身材，不多穿几套时装太可惜了。拗不过她们的游说，我只好捧着那几套衣服往试衣间走去。 在秘云的怂恿下，我选了好几套衣服，然后我们继续闲逛。秘云和我一样喜欢吃零食，我们一路看来一路买，吃了不少东西，后来我们走累了，就在一家咖啡厅里喝咖啡。我肚子实在撑饱了，便去上了一趟洗手间。谁也没有想到，厄运在门槛里等着我。我一进卫生间的门，头部被人一击，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挟持(二) 头撕裂般疼痛，我慢慢苏醒过来。 残存的意识像毒蛇般盘踞我逐渐清醒的头脑。我被人挟持了！头猛得涨肿起来，我惧骇地急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我强忍着头部的疼痛，仔细回忆之前发生的事。除了想起我和秘云一起在喝咖啡，然后我去洗手间，就再也没有印象了。挣扎着爬起来，终于发现自己其实被关在一个豪华奢侈的房间里。 这是什么地方呢？我恐惧极了，偌大的房间除了死寂的家具，空荡荡的，空气里弥漫一种诡异之气。从窗户里，我发现外面是一个荒凉的岛屿，不远处是不着边的大海。我在哪儿？我的包和手机都不见了！恐惧如毒汁，纠缠全身心。我冲到门边，门是反锁的！我明白自己眼前的处境明摆着是遭人绑架了。我悲戚地捶打着门，喊道：“开门，放我出去。” 我叫了老半天没人反应，正当我绝望地靠在门上时，门竟开了。抬头一看进来的几个人，当头的竟是成季仁！心重重往下坠，终于明白自己身处什么厄运了！ “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成季仁得意地晃动那肥赘的脸。 “你想干什么？”我怒斥道。 “不想干什么。”他别有用心地咧嘴笑道，“只是好久没见到你，怪想念的！所以特意将你请来叙叙。” “成季仁！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我悲愤地说道。 “是吗？”他嘲弄地望着我，“尊敬的小姐，美丽的女神，你可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他得意地炫耀。 我的心犹如冷浆灌入，冰凉透底。一股不良的预兆打脚底升腾。 “这是在太平洋的一个孤岛上！这里离上海远着呢。这是一个没有人类，没有通讯，没有援助的孤岛。但这是我成季仁的天下！”他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恐怖之极，像鬼魅之音，震得屋顶喧然，地板发颤，让人毛骨悚然！ 他凑近我，手轻佻地欲抚摸我的脸，人未近身，一股夹杂着浑浊的烟味袭进我鼻子，我厌恶地扭头避开他的魔爪。 他不以为然继续炫耀他的“战绩”。“这个小岛是我成季仁的私人财产。早几年我就买下了，若遇见我心仪的女人，我就带她来此共度良宵。所以你李清琳应该感到幸运，能得到我成季仁的宠幸，那是你的殊荣！”说着，他肮脏肥厚的大手捏住我的下巴，我忍无可忍，随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放肆！”几个打手见状厉声喝道。 成季仁悻悻然从我的下巴撤离他那污秽的手，一缕阴冷的光在他眸中绽现，他微咪着细窄的眼睛，面露可怕的笑容。“李小姐好大的脾气啊！”他嘲笑着。 “成季仁，你我前世无仇，今生无冤，为什么要苦苦纠缠我？”我痛心地怒斥，为他的变态行踪。 “是吗？好个前世无仇，今生无冤！”他冷笑道，“你想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怪就怪你自己！想我成季仁是何许人也？至少也是雄霸一方上海滩的富甲！我看上的女人哪个不趋之若骛？惟独你李清琳如此不上道。给你金银财宝你不要，给你轿车别墅你也不理。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凡事讲个你情我愿，何必苦苦相逼？”我沉痛地望着眼前这个蛮不讲理的男人。 “哼。”他轻蔑地用鼻子出气，“在我的人生哲理里，没有在女人面前失败的典故！我成季仁看中的女人，她绝对逃不出我的手心！要不是刘艳敏那那丫头叫我缓着点，不要伤了她那个宝贝男人姓唐的小子，我早就把你们端了，在上海轮得到你李清琳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忤逆我？” 听到刘艳敏的名字，我便明白之前的种种确实是他们的狼狈之合！不由嘴唇哆嗦，手足冰凉，愤怒冲顶却又极为悲哀，因为自己的任性，没有听唐龙彦他们的劝阻，终于给了这个禽兽一个下手的机会。他费劲心思把我弄到这孤岛上，怕是做了精心安排，唐龙彦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我的。心如刀割，揪痛不已。 第一百四十六章 挟持(三) 成季仁见我一时无语，手一挥，那几个黑衣装扮的人鱼贯退出去了。我紧张地看着他肥胖的身子靠近我。 “其实有些话敞开来说，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只要你李清琳答应做我成某的女人，我立刻带你飞回上海，包你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色迷迷地凑近来。 我厌恶地往后一退，冷笑一声：“强人所难非君子，亏你还是在上海滩上混的大亨，我看也是地痞流氓一个。” 他脸色一变，模样狰狞，“是吗？我是流氓又怎样？”他伸出手把我紧箍在他胸前，“放开我！放开我！”我拼命挣扎，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撕开我的领口，我的颈脖露出一大截，我发疯地踢他咬他，制止他的流氓行为。他脸上被我抓花了，血印狰狞。他松开我，伸手往脸上一摸，满手的血迹。他的眼睛里闪现一缕狂唳之光，好象嗜血的恶狼。我恐惧极了，紧紧护着身体，不让他再侵犯。我已经想好了，他若执意强迫我，我就一头撞死在墙上，就是死，我也不能让自己的清白毁在这个禽兽不如的恶狼手里。 他怪异地看了我一会儿，没有再出手，反而冷笑一声：“你这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这么倔！我成季仁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我还没有下贱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你也犯不着如此贞烈，如此清高！不过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多久。”他托起我的下巴，咬牙切齿地说道：“终有一天你要跪着求我！”他甩门而去，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冰冷的屋子里。 他这是非法囚禁！好半天，我瘫软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泪水顺着衣服汩汩流下。终于知道再强也强不过命的真理！终于后悔当初不该和父亲赌气，至少今天不会落到如此狼狈的下常！终于明白彦的爱有多么的重要，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再伤害他，折磨他而是好好地珍惜他！妈妈，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夜幕降临，我号啕大哭，后悔不已。 想此刻的彦肯定急得六神无主，伤心欲绝，到处在找我，还有一片好心带我出去散心的秘云也一定内疚得要命，甚至会被雅云姐他们狠狠责骂。我却如陷囹圄，困锁孤岛，求生不得，求死又不心甘！我该怎么办？唐龙彦他们会找我吗？这种希望是多么地渺茫！ 这时候，李成明的脸不断在眼前晃动。爸爸，救我！我泪流满面，后悔的滋味丝丝掐我神经，令人难受地窒息。 从醒过来到现在，我滴水未进，成季仁的手下送来些东西，我把它们全洒了，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李成明说的对，我除了容貌遗传了母亲的绝代风华之外，脾性却像极了他，倔强而骄傲！黑暗中，我精神疲惫地硬撑着。 朦胧中，听见说话的声音，是成季仁在问手下人。“她坚持不吃东西？” “是的，成总。” “哼，这丫头骨子够犟的！再给她送份新鲜的过去。” “是。” 门开了，东西又送进来了。我照样把它们泼洒一地。 我于饥饿中苦苦挣扎。 “你就这么想死吗？”那个幽灵般的声音重新在房间里响起，我硬撑着睁开眼怒视着这个卑鄙的小人。 “来人，给李小姐挪挪地方。”他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话，无视我的目光。 立刻有人上前架着我离开此房间，我想拒绝却已没有力气。 我被安置在一个没有任何东西的破旧房子里，是土坯房，窗户上了铁丝，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霉味，蜘蛛网沉积各个角落。到了晚上，几只夜鼠四窜找东西吃，有几次，它们爬上我的头上和胳膊上，我极度惊慌瑟缩着，却死咬牙关，不让自己害怕的声音流溢而让不远处守候的成季仁的走狗听到。 从那狭小的窗户里，我看到天的一角，没有月亮，只有低沉的云层。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潸然流下。我多悔恨啊！为什么要和李成明怄气？为什么不坚持和彦离开上海？为什么我李清琳的命运如此险恶？难道年少时的任性和执拗，我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明白我自己的处境，一时半会彦他们很难找到这里的。我想好了，就是死也绝不让那姓成的狗东西得逞！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一百四十七章 挟持(四) 又送来一次饭，我厌恶地别开脸，宁死不屈！ “多少吃点吧。”一个陌生的男子的声音在灰暗的屋子里响起。 我惊讶地抬头，发现这个手下正忧郁地望着我。 他发现我在看他，马上脸色局促些，先是紧张地望望门外，然后压低嗓音说：“与其等着折磨死，不如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反抗。” 我大为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他是在帮我吗？我犹豫地望着他。 他望着我的脸，艰难地咽下一口气。“我认识你。你那时在酒店拿酒泼在成季仁的头上时我也在场。那时我就在心里为你喝彩。这个世界上，爱慕虚荣的女人太多了，像你这样不为金钱所诱惑的女人实在少见。” 我沉默地听着他的话，他接着说：“凡是上了这个岛屿的女人没有几个活下去了。大半是屈服后任成季仁凌辱，但过着封锁的生活，虽说被成季仁养在豪宅里，但没有自由。也有的也像你一样抗拒最后抛尸这个荒岛。” 听到这，我冷泠泠打了个寒颤。 “所以你如果想活下去就得吃饭，有了力气才会有办法。”他紧张地说出这些话，眼睛不停地瞄着门口。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可你是成季仁的手下。”我迷惑地问着。 他听后眼睛一沉，许久才轻轻吐出“我是被逼的”这几个字。 我欲张嘴问，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他慌乱地说了句：“吃饱才有力气，有力气才可以解决问题。命都没了，有啥意思。” “强哥，这妞还不吃吗？”一个比眼前这个男人更瘦小的男人探进头来。 那唤作强哥的男人张口接了句：“还在闹脾气呢。” “那可怎么办？明天成总就要来了，不好交差啊。”那人沉重叹息。 听他们的话，姓成的不在岛上？外面的世界如同鱼思念大海般鲜活起来。沙漠外的绿洲无疑是我目前最大的奢望。 强哥不吭声了，忧郁地望着我，欲言又止。他端起那些碗，拉着那人往外走，临出去时微微摇摆一下手中的碗。 他们走后，我想着那碗，琢磨着那人晃头的原因。是叫我吃饭吗？还是……？那印着青花的白瓷碗渐渐在我的瞳孔里放大…… 再次来送饭的换了个人，他把饭放在我的脚边，然后退到门边抽烟，冷漠地看着我。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们送来饭，监督着我吃，如果我不吃就端走，绝对不会把碗留下。性子烈些的不会碎碗自杀？突然我脑子灵机一动，端起那碗饭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门口那手下仿佛看见曙光般，烟递到嘴边忘记抽。他转身对着走廊吼了声。“她开始吃饭了！” 走廊上立刻传来纷沓的脚步声。 也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将那青瓷碗狠狠往地上一扔，清脆的破裂声震得人耳鸣。 那人脸色煞白转身看我，那几个随即闻讯进来的人也立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我。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他们立刻反应过来，快速收拾碎片，我木然立起身，退到窗口，眼睛看外面。 一回头，正撞上强哥疑惑的脸。 我紧握拳头，低头不语。 迷迷糊糊睡去，门轻轻开了，我倏得睁开半眯的眼，两个面无表情的手下进来。我心怀恐惧地望着他们，手颤抖着扶着墙壁爬起来。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呢？”他们不由分说架着我往外走，我竭尽力气挣扎。微弱的力气对于两个强壮如牛的男人来说犹如挠痒。 第一百四十八章 挟持(五) 他们把我带到又一间布置得非常豪华的房间，原来在这孤岛上，这是一栋极为精致的别墅，这肯定是成季仁特意修建供他玩女人的地方。他们把我推进房里之后就退出去了。 成季仁正惬意地斜卧床上，身上只穿着睡衣，不怀好意地望着狼狈的我，嘲讽道：“看看这个地方，比你那冰冷的牢房要舒服多了吧？我看你也真是冥顽不化，女人生来就是享福的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了呢？只要你点一下头，我包你富贵荣华享不尽。仔细考虑一下，我的话是不是有几分道理？” “你比畜生还畜生！”我轻蔑地碎道，虽然手足因为绝食而发软，但那股傲气支撑着我倔强地挺立。 “你！”他的脸顿成猪肝色，恼羞成怒。他阴阴地靠近我，“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识抬举的女人。你这叫做给你脸不要脸，逼急了老子照样收拾你！” 他拦腰抱着我，我来不及反抗，就被他丢在床上。 他喝了酒，嘘出的酒气臭气醺天，我强忍着作呕的反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他贼笑道：“怪不得刘艳敏处心积虑要打垮你，你也真是个活脱脱勾引男人的上等货色。这张脸这么精致，怕是哪个男人见了都要为之心动了。”他说着把那只贼手摸上我的脸颊。 我从掌心中抽出一物，飞快地往他脸上刺去，他没有料到我手中藏有东西，躲避不及，从眼睛到下巴硬是被我生生滑了个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他惨叫一声，恐怖地看着我，随手给了我一个巴掌，我被打跌在地，保镖们闻讯进来，见此状大骇，纷纷扶住成季仁，询问他的伤势。他啪啪给了他们几个响亮的耳光，“废物，她的手里有武器！”他歇斯底里地怒吼。 那个强哥也在之列，惊讶地看着我手中那青瓷碗的碎片，我没有遗漏他乍然闪烁的钦佩之光。 保镖们立刻围住我，我举起手里的“武器”对着自己的颈脖，“别动，谁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他们对我手里的“利刃”惊讶不已，那是我故意打破碗时快速偷偷隐匿的护身武器——一块碎碗片而已！ 成季仁捂着污血垢面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她送走！” 有“利刃”在手，他们暂时奈何不了我，跟在他们后面，我竟不知道他们把我带向何方，反正不要呆在成季仁恶心的卧室我就舒畅！ 他们没有把我带回原处，而是来到另一间类似的牢狱似的房间里。房间里已经有了个人，听见脚步声，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借着窗外苍白的月光，我看清了那人的脸，顿时如雷附体，全身麻木！他竟是失踪多日的宋纪岚！当他看见进来的人是我时，脸如月光煞白！我心血翻涌，一时气堵，虚弱的身子开始摇晃，昏迷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感觉到有人在向我嘴里洒水，睁开眼，宋纪岚正耐心地用调羹往我嘴里倒水，因为这口水，我的意识才逐渐苏醒过来。我照例是把手一挥，打掉他的假惺惺。 他难堪地望着我。而我用简直可以杀人的目光盯着他，悲怅地问他：“为什么要害我？” 他虚心地低下头，神色很愧疚也很难看。“清琳，”他痛苦地抬起头：“如果这一辈子我还有什么遗憾，就是对不起你李清琳了！” “亏你还好意思说出口，你做出如此卑劣下流的事，枉我与你情义一场！”我轻蔑地回应他。 “清琳！我真的好后悔！我真的不希望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妹妹，我妹妹啊！”一个大男人，揪着自己的头发，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我听唐龙彦说了，他妹妹得了肾衰竭。我难受地从地上爬起来，靠在窗户边。 “我也不想这样啊！为了治妹妹的病，我们全家能卖的都卖了，我也拼尽全力来拯救她，可世态炎凉，依我的能力，哪里可以改变现状，结果妹妹的病没能力治，我自己却也病倒。” 讲到这，他又揪紧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已。“我挪用了公司的钱，而且数目很大，我没办法，再凑不到钱，妹妹的手术就会耽误，我妹妹只有二十岁，正当青春，她甚至还没谈过恋爱！我不忍心看着她死，所以我铤而走险，哪怕牺牲我自己，也要换取妹妹的年轻生命。” 我的心比刀割了还痛，因为钱，我丧失了一份友谊！心中莫大的悲哀升腾，如果我没有隐匿我的身份，我就有能力帮助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悲剧了。 “你帮着刘艳敏成季仁他们陷害我，诬陷我尚且不说，为什么要毁我清白？”我哭喊道。 宋纪岚这样抬起头，眼光竟熠熠，“不，清琳，我没有那样做。我没有毁你的清白！我只是象征性地拍了些照片，绝对没有碰你！” 我停止了哭喊，惊讶地凝视他，“你说你没有……？” “对。”他坚定地告诉我，嘴角几缕苦涩：“我再卑鄙，也没那么下贱！虽然我一直在默默喜欢你，但朋友妻，不可欺我尚且还懂。唐龙彦毕竟是我同学，我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有一点事情，那就是在成季仁他们的要挟下，我昧着良心陷害你，这是我这一辈子最痛苦的事了。” 我突然扑过去紧紧攥着他的胳膊，“你说的是真话吗？”我激动不已，一声声追问他。他再次坚定的点头，眼里是我熟悉的真诚。我的泪水奔涌而下。原来我是清白的！原先那如鱼刺穿喉的愧疚倏然消失！我多么渴望见到彦，把这个比生命还重要的真相告诉他啊！可渐渐的，我从狂热的激动中明白过来：我身处艰难。他会找到我吗？我又能撑多久呢？成季仁接下来会这样折磨我呢？ 我抱膝痛哭起来。生命是那么让人渴望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挟持(六) 接下来，宋纪岚开始给我讲述所有的内幕，讲述他们卑鄙计划的产生，发展和结果。 原来在我们接受刘艳敏貌似慷慨的邀请时，已经掉入她精心布置的布局。又是一种和彭丽类似的飞蛾扑焰般的变态情感。在我和唐龙彦骄傲地牵手离去时，她对着我们的背影发誓，一定要让我生不如死！她不相信以她刘艳敏的条件，会输给除了长了一副好面孔面似孤孑毫无背景的黄毛丫头手里，于是她痛定思痛，精心设计了一场扼杀计谋。她要扼杀唐龙彦对我的迷恋，她要夺回失去的尊严，她要抹去那日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去的屈辱。 有一次她在酒吧买醉，巧遇一肚子诡异的成季仁。一个苟合之计就这样诞生。宋纪岚无意成为他们瓮中鳖，任他们主宰。 一个女人执拗于一份无缘的情感时，心态难免会失去平衡。彭丽单纯，费劲心机却赔上自己的性命。而在别人眼里无限风光的刘艳敏为何如此狭隘？ 空气里流淌着悲咽的气流，我们一时无语，想到最后我的身子还是清白时，所有那些悲愤倒也平静许多。如果这个心结不解，就算我活着我也很压抑，那是我心头一块巨石！ “我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对你下手了。”他幽然叹息。 我问他：“那你又是怎么来这里？你帮了他们，按道理你是他们的功臣，怎么也沦为阶下囚呢？” “一言难尽！”他悲愤无比。“他们一方面出手花重金让我得以免于牢狱之灾，另一方面又挟持我的妹妹，说我若不配合他们，我妹妹就得死。如若我答应他们，他们立刻请最好的专家给我妹妹治疗。无奈之下，我只有答应他们，痛苦地接近你，陷害你。那天晚上我从你电脑里窃取了那份计划书，交给了成季仁。然后他们安排我回家乡把妹妹接到上海来，他们没有食言，确实给我妹妹请了最好的专家动手术，给我妹妹换了肾。我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医院陪妹妹，所以你找不到我。” “那为什么那天你突然来找我？” 宋纪岚幽幽望着我，神情特别复杂。我冷眼打量着这个既让我痛恨又有几分惋惜的男人。曾经我们是多么地情投意合，我们一起去阅览室看书，他帮我占位子，我帮他带早餐；我们一起畅谈人生，我们一起打工，一起向往着美好的未来。在没有和唐龙彦交往的那些日子里，我一直把他当作学习上的朋友，生活里的兄长。我们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情感的承诺，但相互之间默契，情投意合，直到后来唐龙彦走近我的生活，他酒后吐露心声说他是多么地爱我！纵然爱情不再，他也曾黯然失色地对我说友谊永恒！ 曾经他是一个多么正义，多么上进的男孩啊，却被现实折磨得面目全非，理想和愿望皆为炮灰！我凝视他瘦削狼藉的脸，胡须参差，眼睛枯涩无神。 他沉重叹息后，继续说道：“因为我的良心在倍受煎熬！而且我听说成季仁说如果这件事后唐龙彦还对你好，不舍弃你，他们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强行把你带走。我不愿意你再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哀求你跟我走。我想把你藏起来，然后等我妹妹好了，我就带你远走天涯，不让这帮家伙伤害你。” “跟我走吧，清琳，不然你会后悔的！”那日的话萦绕耳边，我滋味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我不知道该是恨呢还是该原谅的男人。 “那你为什么最后也在这儿出现？”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我看到你因为那件事伤害那么深，与心不忍，特别是你出车祸后，我更难受。我偷偷到医院看了你几次，你那么孤独地躺在床上，本来就是个孤儿，从小缺乏父母的疼爱，偏偏还要遭此折磨。我的思想开始动摇，我想去公安局自首，还你清白。可就在我走向自首的路上时，成季仁派人将我绑架到了这儿。”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股悲伥浓浓地在胸口堆积！ 宋纪岚绝望地说道：“他们也是丧尽天良，费劲心机，这么对付一个弱女子。这个世道不知道还有没有王法和公平！” 我按下心口的愤懑，让思维逐渐冷静些许。 “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疑惑地问他。 “这是离东沙群岛附近的一个孤岛上，成季仁花重金买下这个地方，听说是为了将来死后做墓地的。他这种人一生挥霍，什么样的生活也体味过了，所以心态也极不正常，常常异想天开做一些与众不同的事来刺激自己的人生欲望。这个岛经过他的努力目前已经成为他一个秘密基地，凡是忤逆他的人，基本上都暗中囚禁在此处，任他折磨。” “你的意思是这个岛上还有别人？”我诧异地问道。 “对，除了我们，还关押了好几个成季仁的情妇。”他嘲弄地说道。 我不解地望着他，“既然是他的情妇，怎么还说关押？” 他苦笑一声，“这你就不懂！成季仁平时用钱如流水，尤其喜欢在女人身上花钱，也许在许多女人眼里，金钱这东西固然是好的，所以附庸这个流氓的女人也不少。但也有些女人与你一样，有傲骨，不会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成季仁看上的女人，他是势在必得，如果哪个热忤逆他的心意，与之对抗，他会想方设法摆平她。最后实在搞定不了的，他就将此人囚禁在这个孤岛上慢慢折磨，知道对方意志瓦解，最终屈服。” “你的意思是岛上的女人是最后受不了他变态的折磨而最终屈服的？”我感到毛骨悚然，不禁打了个冷颤。 “是的。你想想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孤岛上，你是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任何自由都有人看守，而且还要隔三差五受到成季仁的变相折磨，谁又忍受得了？” “什么叫做变相折磨？”我惊讶地求问于他。 宋纪岚欲解释，门被吱呀打开，成季仁带着他的几个狗腿进来了。 第一百五十章 得救 “叙完旧了吗？”成季仁冷唳地说，他的脸已上药，包扎好，而那白色的绷带使原本丑陋的他显得更狰狞。 我轻蔑地扭转头，往窗户望去，不理睬他。 宋纪岚开口求他：“成总，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禁不起折腾的。只要你放过她，我宋纪岚今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做牛做马也情愿！” “好个情深意重的有情郎啊！”成季仁冷笑一声，“你也太单纯了！你宋纪岚的命在我成某眼里算个什么球？呸！充其量连条狗都不如。狗尚且还会效忠主子，你却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朋友！” 成季仁轻蔑的语言像把利刃扎进宋纪岚的心脏，他眼光喷火，屈辱不已。 “住口！”我悲愤地制止他的恶意攻击。“那你成季仁又算什么？你是一只比狗还凶残的恶狼，更是禽兽不如！”我破口大骂，横竖没有生存的希望，要死也落个痛快。 “贱人！”他一巴掌挥在我脸上，本来就无比虚弱的我，哪受得住这一重击，身子软软地倒下，血从嘴角逸出。 “清琳！”宋纪岚想前扶住我，却被几个打手制止。 成季仁手一挥，立刻一个手下拿过一件东西上来，“给他喂下。”他冷漠地命令他手下。 我惊恐地望着那几个人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宋纪岚的嘴里，“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成季仁一手揪起地上的我，我的脖子被他勒得生疼，呼吸几乎停止。“你不是想当贞洁牌坊吗？我成季仁对你百般相求，你都不屑。竟然还敢破我的相，可恶之极！你知道我给他吃下的是什么吗？” 他眼珠凸现，表情猥亵又狰狞，嘴里狂笑道：“是春药！懂吗？春药！美国进口的特效春药。你不是在我面前装淑女，摆清高吗？我要亲眼看你如何放荡地和男人交欢！我要把你淫荡的模样寄给你的心上人，让他尝尝羞辱的滋味。敢跟我成季仁斗！你们算哪根葱？” “不要！”我狂骇，尖叫起来。 宋纪岚一听此言，立刻用手去抠那药丸，无奈它早已下下肚，和着胃液顷刻溶化。他痛苦地挣扎，脸色逐渐绯红，我知道那药开始发生效力了。 我恐惧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拼尽力气骂成季仁无耻。 “你休要尖牙利齿，我倒要看看是我无耻，还是你不知羞耻！”他手指头一勾，立刻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摄影机。他们要摄相？恐惧的眼泪夺眶而出。 宋纪岚的药力已经完全生效，他拼命抓着自己的衣服，死也不靠近我。我知道他在尽力保护我，可他撑不了多久的，他们在他身上下的药太重了，一会儿工夫，他的衣裳抓破，衣不避体，眼赤脸红，欲望重重。成季仁命令手下人把他推到我身边。 “不！不！”我哭着后退。 “清琳，你放心，我死也不会玷污你的！”宋纪岚拼尽残存的理智喊道，他的肉体已被自己抓出无数血印，伤痕累累。 “放过他吧。”我哭着恳求成季仁。 “可以啊，只要你答应死心塌地做我的女人。”他残忍地说道。 “不要答应他，清琳，他不是人，是魔鬼！”宋纪岚怒喊道，神智已经模糊，他的嘴里逸出血，可怜的他，为了抵死不愿意侵犯我，咬破了舌头和嘴唇。 “把她的衣服剥了，将他们送成堆。”成季仁阴着脸命令他的手下，宋纪岚的反应超出他们的想象。 “畜生。”我抓紧自己的衣服，哭喊着。 撕的一声裂响我的上衣被撕成碎片，我难堪地捂住自己的上身。 “不要碰她！”正当我绝望时，宋纪岚拼尽全力，大喝一声，做出令所有人措手莫及的举止！他往身后的窗户跑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瞬间，发生在人措手不及的一刹那！ 那个年轻的身影若飞鹫勇敢坠落。窗外，是一个陡斜的悬崖，底下是嶙峋的突兀岩礁。 “纪岚！”我凄冽地惨叫，扑过去，眼睁睁看着宋纪岚的身躯顺着悬崖滚落成模糊的印象。鲜红的血液格外触目惊心。 “妈的。”成季仁大骂一声，转身噼哩啪啦给了手下人几个耳光。“饭桶，全是饭桶！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住。” 我扑过去，拼尽全力撕打他，“你这个魔鬼！你这个人渣！你这个凶手……。” “来人，把她的衣服全扒了，把她的裸体发到所有的网站，让所有的男人看看她美丽野性的酮体。”他狂唳地咆哮。 “你敢！”一声厉喝平地而起，门被重重揣落，一瞬间，门口冲进一伙人，唐龙彦首当其冲！ 我嘴巴努力张开，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整个人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惊昏厥过去！朦胧间，我听到他大叫一声：“清琳！”我的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