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最可爱的妞》 第一章 刘铁买彩票中了一百多万的大奖，发财了。 刘铁原本是个地道的乡下穷小子，因为穷，初中毕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被迫辍学，在镇上的小工厂里当小车工，成天跟铁打交道，一干就是五年；因为穷，他家盖不起新房，住着破烂的小屋，他至今还在开老爸继承给他的破摩托；因为穷，这个挺帅挺活泼可爱的小伙至今还是百分百的纯光棍，也从来没有人给他提亲，同村一个心仪的姑娘忍痛与他分手嫁给别人，后来又心仪了一个，对方又忍痛舍爱了。 刘铁的老妈很焦急，攒钱吧！平常全家鱼肉不吃，烟酒全戒，零钱凑够十块就咔嘣一声锁进柜子里，再也不花了；托媒吧！把村里八大媒婆都求遍了，而且是最低要求：不管长得像什么动物，只要是个人，手脚齐全带脑袋有生殖功能就行。结果呢？很悲惨！乡下人收入本来就少，一分不花也攒不了多少钱，爹瘫妈喘基本上都报废了，干不了什么活儿，里外全靠刘铁一个健全人跳弹，这样的家庭能有什么起色啊？媒婆们不但没接这个差，反而有人暗地里讥笑：给他找个不会生养的比较合适，要不然以后刘铁的日子更难了。刘铁的爹妈听了这话气得半死，明摆着盼他们一窝儿净啊！幸好刘铁很坚强，是个超级乐天派，不然早自杀了。 私人小厂子里工作辛苦钱却不多，刘铁一直在想方设法弄钱，业余做了几笔投机生意都赔了，只好靠买彩票碰运气，因为这个风险最小，也是他力所能及的。 好运气终于让他碰上了，一百万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个什么，但对于刘铁来说可就是翻了身了。美！刘铁美坏了，高兴得直折跟头，兴奋得几天都睡不着觉，计划着自己的美好人生，钱是来之不易的，要好好地安排，不能像有些暴发户那样很快就把钱浪费掉，那样的话又该过穷日子了，人一辈子能有几回这样的机会啊。 随之而来的是乡亲们的另眼相看，上门恭喜的人比厕所里的苍蝇还多，一些拐弯抹角沾些亲的人委婉地表示想借点儿钱，嗡嗡地搅得全家不得安宁，媒婆们也是喜形于色，众口一词地说：啊呀，谁忍心看着刘铁这好小伙娶个寒碜媳妇啊，破人有的是，不忍心给提啊，好看的丫头大都条件高，咱们也没办法，现在可好啦，刘铁不用发愁啦！ 原本冷清的刘铁家，这下白天晚上都坐满了串门儿的来给提亲，都表示找到好姑娘了，物质条件不高，一般般就行，仿佛婚姻市场的人肉价格与猪肉价格相近了，至少对他刘铁是绝对优惠的。刘铁的父母老实，不好意思得罪人，只是婉言拒绝，刘铁气得装病不见客，结果探病的人送来的鸡蛋堆成了小山。 刘铁很清醒，知道他们都怀着什么心眼，这下想娶个不贪图钱财的好媳妇更难了，至少本镇是不能考虑了，全县都有所耳闻，这种事像杀人抢劫的新闻一样传得快，一提名字人家很快就能打听到他的底细，根本别想安心泡妞。 几天后，刘铁想好了：这钱先在银行里存着，不能露富。他要以平常人的身份去找一个优质的媳妇，万里挑一甚至百万里挑一的，各方面都棒而且注重感情的那种，一辈子都不更换。然后花个五十万在县城买两套房子，住一套租一套，当然要跟老爸老妈一块儿住，他们一辈子不容易，该享几天福了。然后再花十几万买辆车，剩下的钱存起一半，另一半用来开个好买卖，赚钱不用太多，够全家人日常生活就好，找个可靠的经理帮他打理生意，自己跟家人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老爸老妈听完儿子的计划都很高兴，让他自己去找理想的另一半了。 刘铁决定去邻近的a市，那里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比他们这儿繁华得多，就业机会也多，就业机会多就意味着好工作多，好工作需要高学历的员工，也就意味着有质量高的妞。再说，a市还有一所大学，女大学生也值得一泡啊。 高质量的妞泡起来，相对来说所需要的技术含量比较高，刘铁自认为聪明绝顶，胆量过人，肯定能做好这件事。每个男人的骨子里多少都有胆怯怕羞的因子，这是很不好克服的，不信你走在大街上，碰到一个你认为很不错的姑娘，你上前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想吻你一下。”你敢么？而刘铁就敢。 上中学时他可就是男生心目中了不起的人物，最热衷于逗小美眉，而且想逗谁就逗谁。当初他们的校花冷艳无比，阔家出身，属于最难攻下的妞儿，男生们都只是观望，从不敢下手，而咱们这位老兄刘铁，身着破衣烂衫就敢没话找话地瞎逗。那天校花正倚在门口吃雪糕呢，刘铁笑嘻嘻地凑上前说：“姐姐，我很穷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雪糕，你吃完了把棍儿给我舔舔，行不行啊？我听说雪糕没啥味儿，估计你吃剩下的雪糕就能变成甜的，你快吃吧，我等着呢。” 这番话逗得在场几十个同学笑翻了天，都知道刘铁爱胡闹，并没人认为他这是吃豆腐。校花羞红了脸，也被逗得笑个不停，连雪糕都没法吃了，索性扔在地上。小伙子们就起哄说：“刘铁，你捡起来吃呀，快捡啊？”还使劲往前推他。你猜这位老兄怎么着？他故作摇头叹息地把雪糕捡起来，校花以为他要吃呢，吓得尖叫一声叫他扔掉。不料刘铁把雪糕扔到垃圾桶里了，还说：“可惜可惜，没想到美女不讲公德，随地扔东西，还浪费雪糕，毁掉了她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悲哀！悲哀！唉，还是我扔了吧，免得让老师骂她。”刘铁在哄笑中假装伤心地走了。更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天校花竟然给刘铁送来一支雪糕，惹得全校男生嫉妒，起哄声不断。这个小子在吃不起雪糕的时候都如此大胆，他要是有了钱，胆量就更没得说了。 为了挣钱，刘铁这些年在工厂里都快憋傻了，厂里连个大妈都没有，刘铁空有一身泡妞的本事发挥不出来。多年不练，功夫生疏了，胆儿也萎缩了，不过紧急训练一下就能恢复。 一路上刘铁想：为了我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幸福，为了家庭内部的和谐、稳定，为了子孙后代拥有不俗的容貌和高贵的品质，为了改良我家的人种，我要找个极近完美的姑娘做我的人生伴侣，她要有美丽的容貌，白嫩的皮肤，魔鬼般的身材，乌黑靓丽的长发，还要有大眼睛——我的眼睛太小，要让后代的眼睛大一点，还要有较高的学历，最重要的是品性端正，贤淑良德，能好好地相夫教子。努力吧！我要以我的人格魅力取博得美女的爱慕，坚决不能露富，否则最终受到损失和伤害的是我自己。 一个多小时后，刘铁就到了a市，既然是邻近的城市就没有多远。第一件事，找房。他不是讲排场的人，发了财也不充阔佬住酒店，住上个把月的要花多少钱啊，那样也容易泄露身份，假如哪天领个妞回来看他的窝呢？他的身份是车工啊。 刘铁买了张报纸，按上边的地址很快找到一个不错的院落。院子所处地方比较清静，院里长了一棵高大的泡桐树，满院子都凉凉快快的，房东买了楼房，刚搬出去不久，许多花草都长得挺茂盛，还有几丛竹子和一个小金鱼池，优雅得很。院子离外边的街道也不远，出入挺方便。同院除了俩卖早点的外地姑娘，此外没有人了。房租也不贵，一个月一百块钱，刘铁挺满意，俩姑娘就在胡同口摆摊，他吃早点也方便。交了两个月的房租，刘铁欢快地吹着口哨安顿好床铺，已经是傍晚了。一切安顿妥当后他便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再工作。 第二章 早起洗漱完毕，刘铁发现对门的两个姑娘家锁着门，已经去胡同口卖早点了。刘铁在她们的摊位前要了豆腐脑油条开始用餐，一般的城市里都不缺饭店，但早点却很少有正式门脸的，多半是路边露天摆野摊，不管什么身份的顾客都有，加上这地摊很干净，因此她们的生意还不错。 时间还早，上班的大部队还没来，她们手头活儿不太忙，两家新邻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谈话中刘铁得知这两个姑娘不是亲姐妹也不是同乡，高个较瘦的是老板，姓李；矮个儿肥胖的是员工，姓孙。刘铁边吃边打量着老板和员工，她们天天摆野摊，脸蛋的光洁度很差，粗糙黑黄不显白嫩，尤其是姓孙的，可能是老抽吃多了，黑得像剩了几天的酱肘子，一点儿不鲜亮。不过那老板眼睛挺大挺机灵的，若是能保养一下皮肤，脸上粉饰装修一番，用不太苛刻的标准来评判的话，还是挺好看的。她身段不错，个头也有一米七五，只是系着围裙，看不出咪咪大小，唉，也许是小时候吃奶落下的恋母情结，男性们好像都很在乎女性的这个地方。 刘铁奇怪地问：“李姐，你一个人出来混，不找个工作，干嘛要干这种辛苦的行当啊，不到五点我就听见你们干活了，睡眠不足容易让人变老的，依你的外貌形象在超市里卖卖东西也不错啊。” 女老板笑了：“你这个人嘴还挺甜，不知谁大谁小就叫姐姐。我只是喜欢自由，不愿受人指使才干这个的，上午收完摊后中午睡一觉，下午的时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不好么？要是有工作的话，整个白天都要被老板占用，不爽气。”刘铁那一声李姐让老板感觉几分亲近，既然是新邻居，就要友好相处嘛，出门在外的人最好是邻里间互相帮助，彼此有个照应的好，刘铁长得高瘦帅气，嘴又甜，即便脑后留着小辫子，有几分坏里坏气也不会招人反感。 “哦，有个性，佩服，佩服。那你的父母呢，他们在家干什么呢？听起来你好像是自己顾自己的，半天干活半天玩，好像不打算攒钱吧？”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李姐漫不经心地答道，将切好的几条软面放进油锅里，孙妹用长筷子拨拉着熟的油条往外捡，孙妹神情呆滞少言寡语，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山货。 “哦，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问到你的痛处了。”刘铁连声道歉，感觉她很有可能是个苦孩子，不然谁年纪轻轻的跑出来炸油条呢？这里肯定还有不少苦衷，刚刚认识不该问这些。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李姐和孙妹继续干活，刘铁继续吃饭。刘铁目光游移时发现一堆骨头懒懒地走到他脚下了，确切点儿说是一只灰蒙蒙的白猫，脏得不可救药，干廋成真正的皮包骨头，经典的流浪猫形象，正冲刘铁喵喵地叫着要食吃呢。最近几年国家不许销售耗子药了，猫狗泛滥成灾，几乎随处可见，被人遗弃的当然很多。刘铁不理它，继续吃饭，猫继续叫唤，还用爪子扒了他脚一下。刘铁爱招跳蚤，怕猫把身上的跳蚤传给他，便一脚将它踢到远处：“滚！远着点！” 那猫尖叫一声滚远了，半死不活地躺着不起来。李姐循声望去，看到流浪猫的那副惨样，便不高兴地责怪刘铁道：“你这个人咋这么狠啊？差点把猫踢死了，它惹你啦？” 刘铁一愣：“它是你的猫啊？” “不是我的，好像没人要，这几天我才发现的，我喂过它两回，怪可怜的。”李姐走过去声音甜甜地呼唤那猫：“小浪，过来，姐姐这里有吃的，快来！”破猫果然抖起精神喵喵叫着向她走去，泔水桶旁边有一个小破碗，李姐将一根油条撕碎泡进半碗剩豆腐里，倒给破猫吃，破猫吃得很香甜。 “喔靠！你妹妹也太丑了吧？怎么叫小浪啊？”刘铁跟李姐开个玩笑，也有些不解。 孙妹听了吃吃地笑，李姐倒是不介意刘铁拿猫跟她比：“它是流浪猫嘛，我给它起名字叫流小浪，我们都算是流浪的，应该同命相怜。” 刘铁越听越别扭，刘流同音，自己跟这破猫一个姓了，便说：“你还是给它改改名字吧，姓刘不好。” “怎么？你姓刘？叫刘小浪么？”说完李姐孙妹胜利地笑，将刚才的玩笑还回来了。刘铁无奈：“我真的姓刘，为了邻里关系友好，咱们叫它小白吧。” “你这个人有点儿小心眼，其实它姓李也无所谓，好吧，就让它叫小白吧。我还没问你是干什么的呢，一个人来做什么工作的？”李姐正经地问他。 “啊……我嘛，是个车床工人，托朋友帮我找了份工作，工资比较高，不过离家太远，只好租房住了。”刘铁不想说他是来泡妞的，那样反倒让人觉得不可信。 “原来是这样。”刘铁已经吃完了早点，交钱准备告辞，李姐说什么也不要他的钱：“不要了！以后就是邻居了，吃顿早点算什么！走吧走吧！天天来吃都可以。”刘铁说小本生意不容易，扔下钱走了，刘铁万万没想到，自己后来会跟这个炸油条的姑娘发生什么故事。 第三章 言归正传，咱们该说说刘铁的泡妞行动了。第一个地点：a市理工大学。刘铁打算以旁听生的身份混进大学，他听说过有很多上不起大学的人为了学习，在名牌大学附近租房住下来，每天都站在课堂后边免费听课，然后花钱参加考试，成绩好的话也可以获得文凭。嗯，就这么办了。 不过现在这身打扮是不成的，他上身穿了件两根带的黑色背心，下身穿条牛仔裤，还有一个铁屑烫的窟窿，全身还残留着机油味儿呢，鞋也太旧，一看就是个工人阶级。他开车到超市买了身行头，浅色t恤衫和时下流行的短裤，白袜子和运动鞋，还有平光眼镜和笔记本。买好后随便找个浴池洗洗澡换上了，斯斯文文地戴上平光眼镜，拿着笔记本照照镜子：“嗯，不错，很像那么回事嘛，有点书卷味儿，不老粗了。” 完成后，刘铁驱车来到大学门口存好车，跟着一些大学生混了进去，骗过了看门大爷的眼睛。“哦，大学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刘铁感叹道，大学真的很大，好几幢教学楼，整个校园大得看不到边，大树郁郁葱葱的，环境优美，很适合搞对象，怪不得都削尖了脑袋上大学呢。他以一个学生家属身份打探学校的各种情况，没人怀疑他。刘铁得知这里有一万多名学生，也常有旁听生来蹭课，他混进来不会有问题。“妈的，老子当年若不是穷，现在也该上大学了，那时我的学习成绩在全校也是较优秀的，也许我上的大学比这里还好呢。” 刘铁想起了辛酸往事，胡乱感慨着四处乱逛，一幢教学楼前有很多人在活动，他立马转换情绪凑上前去搜索漂亮美眉。“我搜我搜我搜搜搜……”刘铁嘴里轻轻哼着，他那散漫的脚步和迷离的微笑弄得男生们莫名其妙，女生们偷偷地笑，有几个种类各异、肥瘦不同的恐龙小声议论：“这位帅哥美滋滋的，来找谁约会的？” “不知道啊，也许是找你的，嘻嘻……” 刘铁听了这话更添了几分自信：咱哥们儿还挺帅的，能得到美眉们喜欢。转了一圈，没有让他动心的，个子高的身段不好，身段好的面容不好，面容好的个子太矮，高矮合适面容姣好的又显得太肥，或是显得傻气，不理想。刘铁想，这样下去恐怕要找很久，比较浪费时间，他想出了个简单的办法。 东边操场上有几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打篮球呢，他活动一下筋骨前去凑热闹，他很阳光地小跑过去大喊：“嗨！哥们儿，算我一个行不行？我想跟你们玩一会儿。” 一个黑大个儿见来了个陌生人，便问：“你算红队蓝队？”他们有三个穿红色球衣的，有四个穿蓝色球衣的，刘铁穿的是白色t恤，便说：“红队！” “好，来吧！”篮球嗖地迎面向他飞来，刘铁双手接住，运球，开始跟蓝队对战，那个黑大个儿是蓝队的，他很快就后悔了，没想到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小子打球这么熟练，他哪里知道刘铁上学时是运动员，在学校里也是有名的灌篮高手，经常向体育老师们挑战。刘铁很快被红队默认为主力，连着赢了三个球，博得场外业余拉拉队们的喝彩声不断。 玩了一会儿，两队人都气喘吁吁了，便坐在一起休息闲扯。黑大个儿嗓门儿挺粗，大咧咧地问：“哥们儿，打得不错呀，刚才不如让你当蓝队了。你哪个班的？” “你们哪个班的？”刘铁反问道。 “我们是一五二二一班的，他们是一五二二七班的。” 刘铁想两者中间肯定还有班，便胡乱说：“我是一五二二四班的，我今天刚刚到。” “什么？”这帮小子仿佛看见了外星人，“都开学好久了，你怎么会刚到？大二的新生，开什么国际玩笑，难道还有转学的？” 刘铁犯了个严重的常识性错误，不知那个班是大二的，只得改口道：“我没说清楚，我哥是一五二二四班的，我是来看他的，小住几天就走。” “怪不得呢，原来你是学生家属呀。” 刘铁点头称是：“我初来乍到，对学校不大了解，我想打听一下，咱们学校比较牛的美女都在哪儿啊？我哥太正经，不肯跟我说。”男人好色，英雄本色，几个小伙子聚在一起谈论美女是很正常的事。 “什么样的叫比较牛啊？”一个小胖子问道。 “就是超级漂亮，身高身段极佳，白白嫩嫩的，头发长长的，咪咪很大，品学兼优、洁身自好没有性病的，最好是轻易没有人敢碰的，属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那种，有没有啊？”刘铁笑嘻嘻地讨教道。 “喔靠！你小子真够挑剔的，你想干什么？初来乍到就想把最好的花摘到手啊？野心不小啊？”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刘铁不以为然地说：“谢谢夸奖，小弟正是这个意思，俗话说‘宁吃鲜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泡妞当然要泡最好的，现在社会风气不好，女大学生做皮肉生意的也不在少数，小弟怕上当才请教各位的。如果校花里边有你们哪位大哥的心仪美眉或是女友，请事先告诉小弟一声，小弟绝对不会冒犯的。” “言之有理。这么大的学校当然不缺美女，也有个别堕落分子被大款泡了，其他大半都有男朋友，当然也有你说的那种顶级goods（货色），只怕你玩不起。”小胖子皱起眉头思索着。“不怕不怕，要是好泡的话就剩不下了，难度越大泡着越有意思。你说是谁？”刘铁有些暗喜，这球没白玩。 “你先说你在哪里上学吧，如果离的远我劝你别白费心思，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惭愧惭愧，小弟家里穷，钱都用来供我哥念书了，我只是个车床工人，不过我现在时间很充分。” “喔靠，就这配置你也敢泡大学生？胆量可嘉，佩服佩服！一五二二六班的许如云，很符合你刚才说的那些条件，可惜她老爸很有钱的，开着大公司，那个妞高贵得连出租车都没坐过，她打算将来出国留学的，前途无量，钱途也无量，她选的boyfriend（男朋友）恐怕不是一般货色啊，你要想清楚，凭你的actual strength（实力）恐怕是没expect（希望）的，不要拿spermary（睾丸）去碰石头，fool（傻瓜）！” 小胖子故意躲在英语里嘲笑这个乡巴佬，引得这些小子哄然大笑，愚弄傻瓜般看着刘铁脸上的变化，刘铁不懂英语，觉不出鸡蛋碰石头有什么好笑，有些怀疑这头猪没说好话，唉，不耻下问嘛，刘铁只好莫名其妙地陪他们笑：“喔靠！这难度是不小，有没有身价低一些的，这样的贵小姐恐怕不好养，我是想找个能成为贤妻良母的，不是少奶奶啊！暂时先算她一个吧。还有没有？” “我就知道你不行，有是有，他们班的苗咏琪，和许如云水平相当，两人是全校的绝色双娇，她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劲头，不好接近，可惜的是头发很短，搞定了以后你可以让她把头发养起来嘛。再找的话就没有这样的好货色了，也不太值得你去试了，‘搞定苗咏琪，这一生足矣’，这是很dy-killer（色狼）的口头禅，究竟好不好自己去试试吧，know（明白）？”小胖子给刘铁解释完，他们都不怀好意地盯住刘铁，看他敢不敢去。 “好吧，就是她了，如果真的那么好，我非搞定她不可，到时候我会好好感谢你们的，我去也！”刘铁噌地跳起来就要去，转过头又问：“请问一五二二六班在哪儿啊？” “就在那边。全校优秀学生栏里有她的头像，你最好先看看，别认错了。” “知道啦，优秀学生栏在哪里？” “喔靠！你连这都不知道？就在西边校务公开栏旁边！” “我马上就去！”刘铁说完一溜烟跑了。 “等待你的好消息啊！”那帮小子又哄笑起来，没想到世界上有这样自不量力的傻瓜。 刘铁在优秀学生栏里很快找到了许如云和苗咏琪的头像，前者果然长得贵气，眼睛大而有神，鼻子丰满轮廓分明，小嘴长得恰如其分，色泽纯正，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后者眼睛也很俏丽，皮肤白嫩清纯可爱，尤其是小嘴长得很性感，哦，嘴是用来亲的嘛，当然要多注意一些了。只是头发太短，打成了长毛寸，也许这妞懒得梳头或是喜欢凉快。 “先追哪个呢？估计这许如云难度太大，金贵得连出租车也没坐过，还能坐我那破车么？唉……自卑！不！不！不能自卑，噢，自信，勇气，你们在哪儿？开小差了吗？回来，至少要先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嘛，不能光听那些小子话，毛主席教导我们：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要亲自尝尝。对，先尝尝再做决定！”刘铁的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抖擞精神大步前进。 第四章 到了一五二二六班时，刘铁拉住一个留着茸毛胡子的哥们儿打听：“大哥，请问你们班有没有一个叫许如云的女孩？” “有啊？干什么？”茸毛胡子一愣，把矿泉水瓶子从嘴边拿开，奇怪地打量他。 “我是她的表哥，她老爸关心她，叫我给她送点儿东西，我想让她跟我一起下楼去拿。”刘铁又随口撒谎道，见了许如云再说吧。 这位老兄的惊讶程度叫刘铁直流冷汗：“什么？许如云的老爸让你给送东西？你没睡醒呢吧？天大的笑话？送什么东西？巧克力还是冰淇淋啊？” “你什么意思？”刘铁不知自己又什么地方穿帮了。 “许如云自从开学到现在只露过三次面，之后再也没来上过课，她就算是天天在家玩也照样能有出路，现在她可能躺在家里睡懒觉呢，她老爸发什么神经啊？做梦也不会给她送东西呀。”茸毛胡子仿佛看出问题了，嘲笑道。 刘铁当时要晕了，羞得浑身都要着起火来了，赶快又给自己找台阶下：“怎么会呢？也许搞错了，这里一共有几个叫许如云的？” “你找的是哪个？” “就是很有钱的那个呀，还是优秀生呢。” “我刚说的就是那个，什么优秀生，那是哄孩子的，你怎么能信呢？她是来混文凭的，像你这样莫名其妙来找她的人每周都会有一两个，是不是想追她呀？”可恶的毛茸胡子得意地笑出声来，刘铁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或是立马燃烧掉连灰烬都不要留下，但这是不可能的，幸好天生的厚脸皮救了他，他突然暴笑起来：“原来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么心了？”这下茸毛胡子晕了，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开始怀疑他是个神经病。 刘铁压低声音对他说：“哥们儿，跟你说实话，但你一定要给我保密，好吗？”刘铁感觉自己必须有个助手，否则容易处处碰壁，便想拉拢一下这小子。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茸毛胡子好奇地探过头来，也压低了声音，反正闷得慌，听点儿新鲜事也无所谓。刘铁拉过他的手，跟他的小拇指相互勾住，来回拉扯自顾自地念叨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人，泄密的是小狗子！”那模样极其幼稚，结果把茸毛胡子逗笑了：“哈哈哈，你小子真有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刘铁极认真极正经地说：“我想找个特别特别好的女朋友，听说咱们学校的绝色双娇都在你们班呢，一个许如云，一个叫苗咏琪，对吧？” “对呀，没错，校园网站上都贴着呢。” “本来我还犹豫着不知选谁好，听你一说，我感觉这许如云没什么泡头，所以我可以放心地追苗咏琪了，我想求你帮个小忙，让我有机会接近苗咏琪，好不好？你既能当君子成人之美了，又能得到一个哥们儿，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ok么？”说这话时，已经把五十块钱小费摁在茸毛胡子手里，帮他攥上并插进口袋里。 茸毛胡子的心一阵快活的跳跃：啊呀，既能看耍活宝又能得小费，真是个不错的交易。他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圈，验证一下钱的真伪，感觉不会被骗，就痛快地答应了：“但是出了任何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当然啦，后果我自负，再说你也不可能负什么责任，我不会害你的，狼兄狼弟也要讲义气嘛。”刘铁一脸韦小宝式的坏笑，极具亲和力，立马将他拉下水。 “好吧，可我怎么帮你呢？”茸毛胡子也坏坏地笑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兄弟，你只要带我混进课堂，告诉我谁是苗咏琪，关键时刻帮我做做掩护什么的就行了。”刘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跟他密谈一会儿，茸毛胡子欣然同意，并告诉刘铁他叫张艳臣，刘铁说巧极了，我也姓张，我叫张艳刚。 很快该上课了，刘铁和张艳臣去上艺术选修课，因为苗咏琪也去。今天学弹吉他，张艳臣特意帮刘铁借了一把吉他，反正教授也记不清那么多学生的名字，很容易就混进去了。刘铁满心欢喜：“妈的，这回即使没有泡到妞也不冤了，至少咱也当了回大学生，也上了一回课呢。好玩好玩！” 课堂上，刘铁和张艳臣坐在后边，张艳臣把苗咏琪指给刘铁看，只看到了个侧脸，她头发果然很短，皮肤白皙细腻嫩有光泽，像刚剥出来的煮鸡蛋。她穿了件粉色的背心，下身是超短裙，衣服得体，清晰地勾勒出少女身体的美丽曲线，裸露的胳膊和大腿也同样白嫩得像藕段似的，一掐就会出水。刘铁的眼睛真叫毒啊，连她的手指和脚趾都细细看过了，手指纤长圆润，像是笔直的小葱白，这样的手一辈子也不会跟粗活儿打交道的，最适合玩乐器或是佩戴手饰，安逸得很。她只穿了双鲜绿色的凉鞋，粉色的脚趾由长到短很匀称，前端斜齐得好像用刀裁剪过，趾甲也整洁润泽，不像有些人的脚趾长短不匀、食趾太长或是小趾太短的。 总之，这个小人儿长得无可挑剔，非常精致，不知牙齿是否整齐洁白？刘铁揪根头发捅捅鼻孔，使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啊——嚏！”声音夸张的大，几乎震耳欲聋，惊得教授一哆嗦，老虎眼睛瞪得老大，乍乍乎乎的大胡子很吓人，简直像即将发怒的野兽，他愣愣地找着喷嚏来源，全体同学都回过头来看刘铁，顷刻间又都暴笑起来，包括可爱的苗咏琪小姐。 刘铁用手背使劲揉揉鼻子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感冒！教‘兽’，您继续。”说话间目光在教授和苗咏琪两人脸上游移——看教授只是为了掩护他的窥妞行为不被暴露。苗咏琪笑得很甜美，哦，那牙齿也精美绝伦，真让人惊讶当初她父母是怎么把她制作出来的，这个可爱的小精灵！刘铁心里由衷地赞叹着自己的猎物。 不料这个喷嚏给他惹了点儿不小的麻烦，所有人笑过之后目光里添加了惊异的神色，有人窃窃私语地议论这是谁。教授的耳朵比较尖，也察觉到这家伙是陌生人，便问：“这位同学，你是那个班的？我怎么不认识你？” 坏了，选修课上哪个班的都有，自己现在绝对不能说是与张艳臣同班的，那样的话苗咏琪或是某些人就会揭发他，若是胡乱说一个班也有可能被别人揭发说他们班没有这个人。刘铁捏了张艳臣胳膊一下站起身来，“您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上节课就来了，我是……”此时的张艳臣很识趣，小声说了个班级，刘铁听到后赶紧回答：“我是一五二二零班的，我是吉他爱好者，非常想听听您讲的课，所以就来了。可惜上节课不小心睡着了，您没有发现我。”说完又引起一些哄笑。 “我怎么不知道？”教授皱起眉头来，想刁难他一下：“那你给我们大家弹个曲子听听吧，既然是爱好者嘛，咱们一起切磋切磋。” “喔靠！不会吧？弹什么啊？让我班门弄斧啊？这儿有一群‘鲁班’哪！”刘铁暗暗向张艳臣叫苦，当时呆住了。张艳臣小声嘀咕道：“哥们儿，别怕，这个教授长得凶，但很好说话的，你路上不是还弹给我听吗？随便弹一个就行，这些人多半是菜鸟，没事儿！” “来呀，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初学者。”教授催促道。 刘铁为了给自己拖点时间想想曲子，便推辞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弹得不好，怕大家笑话。” “大家不会笑话的，来，咱们掌声鼓励一下！”可恶的教授带动全体同学热烈地鼓起掌来，非要看这个溜进来的旁听生出丑，不会弹就轰他出去。 只见刘铁低头沉默了五秒钟，大家不知他是要变身成为超级塞亚人，还是要准备溜走。突然，他抬起头来，目光中有些视死如归的神情，扛起那把吉他阔步走上前去。他想：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我可以借此给心爱的姑娘演奏一曲，哼，虽然不是专业，老子也是练过的，幸好今天用上了。 各位看官该奇怪了，难道这个车工师傅真的会弹么？我们可以说他是会弹的。原来，前段时间工厂里的活儿少，放了一个月假，刘铁闲得无聊，他的表叔知道他脸皮厚能闹腾，便找他参加他们的土乐队，就是乡下死人办丧事时请的那种，让他去跟着当当歌手，每次出场给他五十块钱，还可以吃酒席，刘铁很高兴地去了。那段时间他顺便跟乐队里一个小伙子学了弹吉他，不教乐谱，只是手把手地教他弹曲子，刘铁的心挺灵，在短时间内学会了弹奏《美丽的神话》，挤兑到这份上了，只好强打鸭子上架了。 走到讲台前刘铁严肃地摆好架势，使劲扭扭脖子，颈椎骨喀喀作响，按一按双手关节，又一阵骨头断裂的清脆声音，引得全体同学嘻笑几声。刘铁长舒口气开始弹奏，主要是为了看耍活宝，没人注意他指法是否正确，曲子开头练习的次数比较频繁，所以熟练得混过了教授的耳朵，后边有些生疏，他用深情的歌声来掩盖，那蹩脚的曲调有如漂亮衣服里的破烂内裤，不会被发觉了。这首歌已经当众演唱过n次，他自信没有问题： 梦中人熟悉的脸孔 你是我守候的温柔 就算泪水淹没天地 我不会放手 刘铁的眼睛狠瞪张艳臣一下，看来小费没有白给，张立刻会意，使劲拍手大喊：“好！”引得在场美眉恐龙们群情激昂，跟着鼓掌叫好，苗咏琪也微笑着拍打几下空气，教授有些发愣：这小子还真不是菜鸟，谁让他唱了？唱吧，活跃一下气氛也好。刘铁见心仪的美眉在微笑，便信步走到她跟前： 每一刻孤独的承受 只因我曾许下承诺 你我之间熟悉的感动 爱就要苏醒 唱到这儿他俏皮地冲苗咏琪扬扬下巴，示意跟他合唱，下一段本是韩红与孙楠合唱的，可惜苗不肯赏脸，慌忙摇摇头，连笑容都吓飞了。刘铁心里好失望，沮丧得忘了词儿，手指也乱套了，急得汗水喷薄而出，刷地就流下来了。他正想说下边不会了，不料身后响起女孩甜美的歌声： 万世沧桑唯有爱是永远的神话 潮起潮落始终不悔真爱的相约…… 刘铁回过神继续弹奏，缓缓回过头来，惊得他眼珠差点弹出来将眼镜击碎，下巴也要砸到脚面上了，心中暗叫一声：“天啊！韩红大姐来救我了！谢谢谢谢！”只见窗边矗立着小山般的一个超级肥婆，除了比韩红大姐白些其它别无二样，老天不算太委屈她，没有让她的嗓子被肥肉挤满，声音确实动听。同学们觉得这戏算是演到高潮了，竟然有人帮忙，便更加热烈地鼓掌欢呼，此时这首歌正在流行，几乎人人会唱，又有几个面目恐怖的女生声音响亮地给刘铁伴唱，一下子成了恐龙大合唱。有时人长得帅也是一种灾难，恐龙们突然见到这样活泼有趣的帅哥，个个心花怒放，恨不能立马抢到手，争着向他献爱心，要博得他喜欢。 女生唱，男生乐，教授也被这场面逗得小腹抽搐笑个不停，歌声已经到了不可阻止的地步了，唯有苗咏琪羞红了脸低头不语，门牙痛咬着下唇。刘铁哭笑不得，勉强陪她们唱完，心中想着：怎么回事，就她一人不配合，是天生内向胆小害羞还是戒备心太强，不许任何一个异性与自己接触？不会是个只知道读书而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吧？那样的话可就太可惜了，再美丽也是浪费了。 一曲终了，教授只好笑笑说：“弹得不怎么样，唱得还挺像回事的，人气挺旺，这么多美女给你伴唱，好啦，回到座位，咱们继续上课，如果不老实就请你出去！”刘铁调皮地四面鞠躬道谢后回到座位，张艳臣冲他挑起大拇指，小声赞叹道：“兄弟，有一套啊！” “去你的吧，没看见那妞儿都不理我吗？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她有自闭症或是什么的？” “不是说过了吗？很难接触的，要是好泡还轮得到你？我感觉她就是个书呆子，低智商，性冷淡，没感情，一辈子找不到好老公！” “操，你太损了吧？我这不是刚要追她吗？你竟然敢咒她？那会儿我见她笑得挺甜的，不像是内向的人。” “你太相信直觉了吧，那只是外表。兄弟，看在你给我五十块钱小费的份上，我跟你交待个实底吧，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她就像是服装店里的塑料模特，光是好看没有女人味儿，不信你去闻闻，香水不撒，汗也不出，除了洗衣粉味儿外别无他味儿，她还有洁癖，内裤恨不得一天换三条。我们班男生都没人理她，给她当男朋友太枯燥了，老是提心吊胆的，我们有个哥们儿泡过她，用她杯子喝了口水，她用洗涤灵把那杯子刷了三遍。还有，一谈到感情上她就阴天了，就跟谁想强奸她似的，恨不得焊个铁裤衩穿上，摸她大腿一下她就翻脸了。你最好放弃吧，我是为你好。”张艳臣贫嘴恶舌地评论着苗咏琪，苦口婆心地奉劝刘铁，看他那满脸的真诚不像在撒谎。 刘铁锁紧眉头思考一会儿，猛然道：“不对啊，木头人怎么会玩吉他呢？” 张艳臣笑道：“你以为她爱玩啊，是让她同桌强拉着来的，她同桌想改变一下她，免得她生活才枯燥了，她今天是第二次上课，估计下次不会来了，她还要背单词、洗衣服呢。” 听完这些，刘铁热情的火焰被浇灭不少，只剩下几粒暗红的炭星在滋滋地响。他心里矛盾了好久，最终决定再试试，也许自己可以改变这个孤僻的女孩。也许找美女就像找美玉，再好的天然玉到手后也要精心雕琢一下才行，没有天生完美的，同理，美女也要耐心地改变一下才能适合寻觅者。 怎么下手呢？刘铁想了很多办法，对于这种木头不能用太强烈的办法，不能走到她面前说：“我想跟你做个朋友，你是愿意啊愿意啊还是愿意啊。”这说法太俗了，她肯定干脆简洁对说：“滚！”要用温柔一点儿的办法，也就是最传统的办法，比如写情书什么的，不要让别人知道，让她自己去看去考虑，也算是投石问路，如果没有什么反应就进行下一步。ok！就这样办。刘铁打开精美的笔记本挑一张漂亮的纸撕下来，工工整整地给苗咏琪写信： 苗咏琪： 见到这封信时，你的心儿肯定会嘭嘭地跳呀跳，紧张得不得了。请你耐心地看下去吧，我已经暗暗地喜欢你很久了，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清纯的女孩子，品学兼优，学习刻苦，将来必成大器。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种随便逗女孩子玩的浪荡公子，我其实是个很老实的人，我只是对你爱慕得太强烈了，今天忍不住来找你，跟你一起上课，并找机会唱歌给你听，我是鼓足了勇气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也许方法不太好，也许你不喜欢这首歌，但请你能理解我的苦心。我愿意为你变成一个活泼开朗的人，我愿意为你唱你喜欢的歌，我愿意跟你一起拼搏，一起创造美好的将来。 如果你要考虑一下的话，我会耐心等待的，如果你愿意，下午我来找你去逛书店，咱们再好好谈谈，行吗？ 你的爱慕者：张艳刚 日期：爱上你的第101天 张艳臣亲眼看着刘铁写完这封信，嘴里小声嘀咕着读完，笑骂道：“操，你小子真会撒谎，刚刚认识就敢说爱上她仨月了，态度倒是挺诚恳的，尽管没什么希望，但我还是祝你好运！” “操，你净说风凉话。”刘铁将信叠成心形，交给他，“帮我发出去，不要让别人知道，不然她可能会看都不看就当众撕了的。”张艳臣表示请他放心，一定送到：“不过你得……”说时手指凭空做着数钱的动作，这样的傻瓜在地球上几百年才出一个，不多放点血太可惜了。刘铁没想到大学生也如此贪财，不太情愿地塞给他二十块：“今天钱不太多了，先凑合着买盒烟抽吧，工人叔叔挣钱很辛苦的。” 课上，苗咏琪一直盯着教授发呆，从没回过头来看过刘铁，下课后走出教室时，刘铁特意走到她跟前对她笑笑，她低着头快步走开了。刘铁站在那里很不是滋味：这样是好还是坏呢？也许越是难得弄到手的，越是更难得被别人抢走，难搞也不见得是坏事。这时，以“韩红大姐”为首的一群女生把刘铁围住：“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我们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咱们成立一个组合在校内演出好不好？你刚才好帅啊！”吓得刘铁连连求饶，甚至有人扯住衣服不放，他费了好大劲才挣开重围，没命地逃了：要是一群美女这么热情多好啊！ 第五章 刘铁在大学的小吃城吃了些冷饮，给紧张兴奋得发烧的自己降温，他认真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知苗咏琪收到信后会是什么表情，也许她会考虑十天八天的，我不能傻等着，如果没动静，明天我还要想办法接近她。刘铁一边喝着汽水一边欣赏身边走过的女孩们，看了好半天，也没看见一个比得上苗咏琪的，其实他在外边所见过的女孩也没有几个能比苗咏琪出色的，看来这次干得有价值，努力吧。 下午，刘铁迫不急待地去班里找张艳臣，这小子恐怕有消渴症，还是在阳台上喝水，悠闲地向楼下张望。张说已经把信送给苗咏琪了，一切顺利，至于她的反应还不清楚。刘铁说我看看去，张说她不在，你到处找找吧，今天下午没有重要课，她也许不会来。 刘铁无奈，只好到处转悠着去找苗，找了好久没有结果，便想：明天再说吧，总得容人家考虑一下，一整天泡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不如到城里转转。他吊儿郞当地往外走着，心里满是苗的影子，想着有朝一日能搞定她，将是多么幸运的事，想着想着对自己笑了：刘铁啊，恭喜你，这下也许要走好运了。路过校务公开栏时，发现有几个人在那里围观，一般学校里基本没有几个学生关心学校的大事，可见大学生素质高修养好，就是不一样。想起那里有苗的照片，他打算临走时再看一眼，解解暗恋之苦也好。 那几个人嘻笑着走开了，刘铁以为报纸上有趣闻，也产生了几分好奇，老远就使劲地看。快到跟前时他发现旁边的黑板上贴着一张熟悉的纸，继而发现是他的那封信，于是心中一惊：不会吧？她哪能干出这么过份的事呢？当刘铁走到近前时，完全相信那是自己上午写的信了，被胶水贴得结结实实，想揭下来都难，上面还被啐过一口唾沫，留下一片干涸的泡沫。他顿时气得冒烟，嘴唇都要咬掉了：“太过份了！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好了，干嘛要这么丢我的脸？好心当成驴大便了！我操！王八蛋！淑女竟然是这个样儿的！我瞎了眼！” 刘铁四下看看，从地上捡了一截粉笔头，在黑板上沙沙地写道： 全校同学们： 大家好。 这是一个男孩给我写的求爱信，我接到信后很是紧张，不知如何是好。他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曾在课堂上专门为我唱过一首歌，他暗暗地喜欢我三个月了，而我却对他一点儿都不了解，不知是否该接受他，我请大家帮我做个决定吧，建议接受他的在左边投票，建议拒绝的在右边投票，我先谢谢大家了。 苗咏琪 刘铁哧啦一下用粉笔在黑板中间画一道竖线分成两半，分别写上接受、不接受，自己先在接受的栏里画上一横，又捡来几个粉笔头放在黑板框上，然后坐在一边树荫下等着看戏。还没有上课，路过的学生们看到新写了几行字，都好奇地围过来看，看过之后惊讶得哇塞声不断，恶作剧地在接受栏里画正字，有的人一下子画好几个正字，刘铁笑嘻嘻地看着不管他，画满了才好呢，有的还写上评语：至少要接触一下才好做决定，不要太武断了。有的甚至写：立刻嫁给他！刘铁看了很是满意：还是有人认真投票的，但我看是没希望了。 有几个女生看到后没有投票，盯了刘铁几眼就匆匆地走掉了，刘铁想，恐怕是向苗汇报了，她可能会来的。果然没过多久苗咏琪就来了，还有刚才那几个女生也来凑热闹。哦，她并不是很孤僻呀，有这么多死党呢，要是贬我一顿也是完全有能力的。 很快苗咏琪在几个女生的陪护下来找他算账了，个个满脸怒色，苗咏琪本人也是没有一丝温柔和微笑了，整个变了个人。“哦，好可怕唷！若是人手一把砍刀就像是古惑女了。” 刘铁啧啧地叹道，并不惧她们，满面春风地朝她们走去，生怕她们看不见他，仿佛苗是来接受他的爱的。 “唉，各位美女，你们来得正好，快来看啊，投票结果多么令我欣慰啊，你们对此有何感想？”语气里还有几分兴奋得意。 “我想抽你丫的！”一个京味儿腔调的妞儿极凶恶地骂道，喷得刘铁满脸都是逗号、句号、感叹号形状的唾沫星子。她头发很短，还戴着副黑框眼镜，说话却一点斯文也没有。 刘铁依旧和气：“喂，周姐，别假装黑社会，什么你丫我丫的，多不文明，你们是大学生啊！这么凶小心没人要。”刘铁发觉她们之所以爱护小琪是因为她们自己太丑，天天看着美女舒服些，真奇怪为什么不是嫉妒。 这帮女生超级惊讶，盯着黑框眼镜愣道：“周姐？谁是周姐？”她们确定自己人里没有姓周的，眼睛又都逼视着刘铁。 刘铁笑嘻嘻地给她们解惑道：“她不是超女周笔畅么？戴个黑框眼镜跟小学究似的，很高兴见到你，我也是‘钢笔’啊，还是永久牌的呢。” “我呸！”黑框眼镜明白过来后做个恶心呕吐的表情，仿佛吃了苍蝇：“你少跟我来这套，没一点儿正经，小流氓一个！你以为你是周星驰啊？” “呸呸！你怎么这样无赖，人家不喜欢你这种小流氓，你不要再胡乱纠缠了，否则我们告你性骚扰！听见没有？”众女生七嘴八舌地喝斥道，横眉立目凶巴巴地群起而呸之。 “小琪是我妹妹，我不许你再烦她，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黑框眼镜搂着苗的肩膀嚷道，好像苗咏琪是她亲妹妹。 “天啊！你们的思想太复杂了吧？什么叫性骚扰啊，我还需要认真学习一下才能理解，我只是觉得小琪很好……” “住嘴！小琪也是你叫的？” “啊，暂且先这么叫吧，我忘了她姓什么了。我只想做她男朋友，没有任何恶意，我一个脏字没说，更没碰过她一指头，怎么算性骚扰？如果不愿意可以直说嘛，干嘛要把我的信贴到这里让大家投票，你们也太没主见了吧？”经过实地训练，刘铁厚颜无耻的本领又恢复了，而且运用自如，感觉脸皮的热度一点也没上升。 “你……你无赖！我是要警告你不要再写这种东西！”苗咏琪被气得羞红了脸，“对呀，我们小琪找男朋友也不会找你这种货色，识相的走远点儿吧！”几个女生又帮腔道：“滚！滚！滚！” “且慢！几位姐姐请容我再说两句，请你们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你们不能这样草率地认定我是个小流氓，我只是喜欢开玩笑而已，本质并不坏，我想问一下小琪，你选择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我看我到底有没有希望，也许……” “你没希望了，小琪最讨厌你这种赖皮狗了！”众女生不再绷着脸，而是胜利地嘲笑着刘铁，笑起来表情和声音各不相同，有的像青蛙，有的像大象，有的像犀牛，有的像沙皮狗。 刘铁一脸正色满腔真诚地说：“对不起，我要纠正一下，我是有些赖皮，但我不是狗，我说的是正经的，请你们不要再开玩笑了，也不要再嘲笑了，为了小琪的一生幸福请你们认真一点和气一点吧。ok乎？”正经的刘铁也会不小心露出点儿调侃的尾巴来，不知这英语加文言文的幽默也会招骂：“就你也会正经啊，你会说中国话么？还ok乎，垃圾！” “我是认真的，请问小琪同学，你选择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刘铁想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总不能灰溜溜地被她们骂走，太丢人了。 众女生见刘铁真的认真起来了，而且一直很礼貌，请啊请的，不像是太坏的家伙，便打算和和气气地打发他走，黑框眼镜说：“好吧，告诉你，小琪的男朋友要像周杰伦一样帅，像周杰伦一样有钱，像周……” “打住！你太偏向你们姓周的了，离开粥锅好不好？我要小琪自己说。”刘铁心里立马火了，暗骂道：操！离不开帅和钱，就没有一点儿真情么？难道全中国的妞都想嫁给那小子么？提到钱，刘铁已经开始失望了。 苗咏琪听了，想想道：“很实在地告诉你，我要找一个条件非常优越的人做男朋友，长得帅是肯定的，难道我会嫁给一个丑八怪么？钱也要有的，当今这个社会没有钱是不行的，谁也不愿意为钱拼命，谁都愿意轻松安逸地活着，这很正常，这条件一点儿不过份吧？还有，他要一心一意地爱我对我好，这是肯定的……” “请问，如果有一个蓝领阶层的小伙子真心实意地想追求你，他愿意一辈子对你好，对你永远不变心，你会给他一点机会吗？”刘铁插嘴问道。 这帮妞愣住了，瞬间爆炸般大笑起来，异口同声道：“你弱智啊！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傻瓜才嫁给蓝领呢！” 黑框眼镜说：“难道你是个蓝领啊？趁早回你的工厂干活去吧，你们只是机器的一部分，不配谈什么感情，我们小琪这么美丽动人，嫁给机器人岂不是暴殄天物？” “请问，如果你长得很平凡你会怎么想？”刘铁无奈地摇摇头：果真被嘲笑了。 “但我并不是那样，就算我长得平凡我也不会凑合着嫁给你这样的人，如果你很有钱的话，肯定也不会费尽心思地追求谁，有的是美女会送上门的，对吧？”苗咏琪用高傲的眼神看着刘铁，仿佛刘铁已被她显微镜般的目光剖析得一清二楚。 “好聪明！有境界！很坦白，真让我惊讶！”刘铁倒吸一口凉气叹道：“我喜欢你这样的人，不过唯一错的地方就是你的眼力有问题，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穷小子。唉，谁让我对你一见钟情呢，这样吧，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地方由你们选，钱由我出，看我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愿意带几个朋友都行，不要害怕我会做什么坏事，我一个人本事有限的。” 这下众女生们惊讶了，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呆呆地傻在那里：难道真碰上大款了？她们开始细细打量刘铁了。刘铁趁她们发傻的工夫头也不回地走了。 “嗨！几点啊？”黑框眼镜大声问道。 “我来找你们。” 刘铁失望得痛苦不已，连肚子都饿了。他自语道：“操，万没想到女大学生也是这么庸俗的，品性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一提钱眼睛就亮了，长得漂亮就像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看来人的品质好坏与学历根本没有关系，我的天真是错的，大学生本来出身平民嘛，只是多读几年书而已，不一定个个品质优秀，好比古代人人都读圣贤书，却没有几个能成为圣贤的。很多人上大学并不是为了提高个人素质和修养，多数只为了提高身价，以后找个好老公或找个好工作，将来不为钱发愁。在他们眼里，感情也不是第一位的，人品也不是。妈的，白来了。” 刘铁将路边的每一棵树骂了个遍，然后换上轻松愉快的心情对自己说：“铃铃铃……结束泡妞工作，明日再战。” 妞第五章 第六章 刘铁为了随时更换身份又买了几套衣服，当然不会太贵，要记得他是个平常人，不是当阔少爷。他吃过饭玩够了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决定回去休息。进小院之前刘铁没忘了换上来时的装束，黑背心、牛仔裤、破球鞋，又变成了车工刘师傅。“嘿嘿，不能让那俩傻妞看穿底细。”他心里暗笑道，小院的门开着，他猛轰几下油门冲了进去，然后急刹车让轮胎发出一声尖叫，最后跳下来放倒车来个原地大回旋，让车自己将头掉转过来朝着大门，这样明天出发时好出去，不过这样做后轮会打滑扫起一溜尘烟的，他忘了李姐在院里晾了不少衣服。 刘铁这习以为常的举动在李姐孙妹看来太野蛮了，尖利的刹车声吓得她们从屋里跑出来，以为刘铁撞到那棵大泡桐树上了，八成会脑浆迸裂的，不料刘铁却从车上跳下来冲她们龇牙坏笑，李姐见到车轮宣泄起来的尘土和地上深深的弧形车痕有些不快：“刘师傅，你吓了我们一大跳，这么窄的过道甩车很危险的。” 刘铁痞气地冲她扬一下下巴，眼睛里有种暧昧的温情，好像在跟女友调笑：“李姐，这叫艺高人胆大，小心翼翼的不像个小伙子，那是你们女孩子家。以后叫我铁子吧，别叫什么湿夫干夫的。” “我是为你好，你这个人怎么没有正型啊，正经点儿好不好？”李姐可是正经人，不太喜欢他扬下巴的样子和眼神，有种被猥亵的感觉。 “不好，”刘铁学着她那柔柔的口气说：“整天假正经的太累，干嘛要正经呢？自然一点儿不好么？”刘铁见李姐脱了围裙咪咪还是挺大的：“李姐，你其实挺漂亮的，可以考虑追求我。” “你再犯坏我就不理你了。”李姐有些不高兴了。刘铁这才发现早上那只流浪猫正在李姐身后，惬意地用下巴蹭着李姐的小脚丫，亲密无比，只是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虽然还那么瘦却变得精神多了，肯定刚才被李姐喂饱了。“你把小白收养了？它长得不好看，身上还有跳蚤，你别要它，扔了吧。”刘铁已经觉得身上发痒了，忍不住这儿挠挠那儿挠挠的，他真的很讨厌这猫，更害怕跳蚤。 “你怎么一点儿善心都没有？你不觉得它很可怜么？我已经给它洗干净了，跳蚤也捉完了，以后常给它喷些药就好了。小白很乖的，难道长得不好看就不是好猫了么？”李姐将小白抱起来，轻轻地爱抚着。 刘铁被说得没了词，只好告饶：“好好好，李大善人，你愿意养它就养吧，但不许它进我屋，我不喜欢猫。”“真是有病，一个破猫也当宝贝似的，没有亲人的人就是不太正常。”刘铁心里暗道着，回去睡觉了。开门时，他发现门口放着一个暖壶，便问：“李姐，这是你的壶啊？” “你一个人又不生炉子，以后就从我这儿弄开水吧，我给你烧好了，反正我的炉子整天生着，不用也是浪费。”李姐漫不经心地说，她的大炉子整天生着的，不然早上现生火做豆腐来不及。刘铁感觉心中一暖，早上冷正好洗脸用。便笑着道谢：“李姐，你真好，你是我亲姐姐，照顾得这么周到，多谢！”然后做个鬼脸进去了。 一觉醒来，刘铁想：今天去哪儿呢？还是从外面找找吧，有工作的人比较成熟或更有自知之明，明白挣钱艰难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不会像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大学生那么好高骛远，更现实一些。什么职业的好呢？白领阶层么？整天忙着工作挣钱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有些枯燥，没接触过不太清楚，碰碰运气吧，碰到什么样的好就试试。洗漱完毕他依旧在李姐的摊上吃了早点，依旧闲扯几句，然后打着上班的名义去“打猎”了。 刘铁不紧不慢地开着车，目光满大街游移着打量那些神色匆匆的上班族，从衣着打扮和肤色大概能辨认出她们的工作是否高层次，那些店员之类的女孩衣着鲜艳，打扮入时，看起来比较活泼，但多半素质低，没劲！而那些大单位里工作的都穿着严肃的制服，表情过于正经，发型也简单不张扬，着妆很淡，重要的是鞋子，不受潮流所影响，有种简约不简单的感觉。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女孩，你也只能看个外表，而内在本质需要接触后才行，众多的脸孔仿佛书架上五花八门的书名，不能一眼看透它的内容。“妈的，这玩意儿还真不好挑。” 无奈之下刘铁想了个笨办法，他停下车逆着汹涌的人流闭眼默数到一百，然后猛地挣开眼睛仔细搜寻：“这个太肥太油腻，肯定爱出臭汗，那个太矮，亲嘴都要趴在地下，妈的，还有捡破烂的，那个……像是男人婆，还有小胡子呢，那个……长得苦大仇深的，娶了她弄不好还得替她爹报仇，没劲！那个太黑了，都有些焦了，那个年纪太大了，估计孩子都会恋爱了……” 过了好半天，他眼前突然一亮：“这个……嘿！好好好！终于来了个不错的，长发飘飘气质高雅白皙水嫩身材高挑三围正典漂亮得不得了，哇，好多小子都忍不住再三回头看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回头率就是选票！”这时有位开摩托车的老兄回头看了四眼，结果险些被迎面卡车撞到，吓得卡车司机探头骂他了一句。 “就是她了！今天肯定又有新内容啦！”刘铁嘀嘀咕咕地自语着，那美女开着电动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没有香水味儿，却留下一缕消毒药水的味道，“哇噻，是大夫吧？内科外科神经科的？我可不想找个会开膛的老婆！”刘铁眼前立马幻想出这位美女身着白褂脸戴口罩，眼神冰冷，握着手术刀准备给人开膛的架势：想要泡我？你吃得消吗？顷刻间画面被血淋淋的内脏所替代。刘铁夸张地打了个冷战：“太可怕了，握着她的手都会想起血淋淋的场面，听说大夫们都有洁癖，上床之前都要全身消毒的，接吻都是药味儿的，还有，就凭我这个文化程度人家会看得起么？干这种行当的学历都很高的，这……不！不！不要害怕，你怎么知道她是干这些的？也许仅仅是个护士而已，刘铁啊，你怎么又胆小自卑了呢？勇气、自信，你们回来！又开小差了吗？前进！”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刘铁驱车追上那美女，不远不近地跟踪着，看她去哪儿。走啊走啊走，七拐八拐，进了市人民医院，美女停好车走进大楼了。“哦，果然不出我所料。”刘铁锁上车快步跟上去。那美女不紧不慢地走着，纤细的鞋跟嗒嗒地敲着地板，此时听来都是那么悦耳，她的走姿也很有一番味道，脚步小且慢，极具女人味，腰肢摆动的幅度也恰到好处，柔美而不做作。刘铁心中暗道：“你可别去妇产科和儿科啊，那样的话我可就进不去了！”值得庆幸的是她进了中西医结合科，刘铁刚要进去便止步了：哥们儿，换身行头吧，太像民工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啊。 刘铁回到车旁打开后备箱，找出新买的西裤、衬衫、皮带、皮鞋、领带，在原地只用了两分钟就统统换上了，哦，请注意，为了方便随时换装他里边穿了大裤衩，光天化日之下换衣服也不会被人指责为暴露狂。接着掏出电动剃须刀扫一遍胡子茬，头发喷一点啫喱水梳理整齐，三下五除二，一个小帅哥打造完毕。 第七章 当刘铁进入中西医结合科时，那美女已经换好白大褂端坐在办公桌前了，长发也盘好藏在白帽子里，神情也变成了职业性的冷漠严肃。刘铁彬彬有礼地走上前面带微笑地说：“你好，我是＊＊大学社会心理学系的学生，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广泛的心理调查，调查对象是各种职业的人，包括你们医务工作者。请问你能帮我一下吗？只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刘铁扫了一眼桌上的小牌子：刘欣雨大夫，便说：“刘欣雨？这是你的名字么？这个名字很不错呀，和你本人一样有韵味。” 美女当时非常吃惊，随即又道：“啊，是的，你都调查什么呀？”口气里有些警觉的味道，目光上下打量着刘铁。“哦，你不要紧张，很随便的问题，不会涉及到隐私什么的。” 因为还没有病人来，刘大夫便答应他道：“好，你问吧，如果有病人来的话就要停止，你不能影响我的正常工作。” “好的，我不会影响你工作的。请问你是否渴望得到浪漫完美的爱情？”刘铁又掏出那个笔记本，瞪着空白的纸页随口编道。 “是的，多数人都会这么想。” “那你对现在的爱情满意么，你的男朋友对你怎么样？” “我……没有男朋友。”听了这话刘铁一阵暗喜，他狡猾地听到想听的话了。“哦，对不起，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回答另一套问题。”刘铁用笔在本上假装记录着，一本正经挺像那么回事的。 “好吧。”美女很平静，但目光里却有种特别的机灵，让人觉得她肯定不是傻瓜。 “如果有一天，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突然走到你面前向你求爱，你会怎么想，怎么办？” “我……”她忽闪着眼睛想了想，“要看他是否符合我的心意，如果还不错的话，我会考虑跟他交往，如果是轻浮的公子哥或小混混什么的，我立马赶他出去。” “很好，这样的回答我很满意，看来你既大方又理性，处理这种事情有一定之规。请问你选择男朋友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有哪些条件？” “至少他要爱我，让我过得轻松愉快，至少他要养得起我，不会让我饿肚子，至少他要脾气好，不会轻易对我发火，不会厌倦我，至少他要有品位，不能只注重外表这些易变的东西，不然等到有一天我变老了，他会抛弃我的。”刘大夫说完这些后眼睛眨了几下，聪明地反问道：“难道这还是很随便的问题么？你问过的人都愿意回答你这种奇怪的问题么？” 不料刘铁却说：“是的，难道这很难回答么？很多人都回答了我的问题，但她们的择偶标准多半都很模糊，甚至说看着来吧，感觉好就行，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而你的回答很精彩也很精辟，非常好，你不光人长得漂亮，而且很有头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男朋友满足你以上的要求了，你会对他同样好么？” “如果他真能做到，那我会加倍爱他的，要知道爱不是等量付出的，不是平均的。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了，非常感谢你的回答，如果能和你这样的姑娘谈恋爱，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幸福得要燃烧掉了，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放弃你。”刘铁的话里明显透出了些味道，那美女也同样聪明： “既然问完了，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很平常的问题。”刘铁一愣，随即笑了：“好啊，是不是刚才我问你的那些问题呢？” “不，我问你：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是否需要保安把你请出去？”刘大夫的眼睛紧盯住刘铁，不光有穿透力，还有些玩笑的味道，让刘铁有些琢磨不透。刘铁只好含糊其词：“我不是说过了么？你以为我是干什么的？怕我算计你么？” “刚才我在半路上就看见你了，不过当时你不是这身装束，你那会儿穿着黑色的背心，蓝色牛仔裤，开一辆摩托车，跟到医院后，我从窗户里亲眼看见你在外边换好衣服进来的，刚才只为了弄清你要做什么才没有揭穿，现在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可以弄清你的来历了。你好像不是很简单的人。”刘大夫的脸上有几分愚弄人的嘲笑，这些话吓得刘铁立马变了脸色，全身都紧张得烧起来，嘴里不停地叹：“哦，天啊，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太厉害了。我反倒中了你的圈套，可怕！怎么回答你呢？” “老实交待吧。” 刘铁一听，只好说：“既然你这样问，我只好说实话了。我是邻县一个小镇上工作的车工，你知道，这种行当里女性极少，厂里都是男的，工作时间较长，没有节假日，我们这些年轻小子的婚事成了问题，很多人为了谈恋爱辞职了。于是乎，厂里为防止职工流失开了个会，最终决定，所有未婚工人轮流放恋爱假，每批限定十个人，假期两个月，如果这段时间内恋爱成功，以后还会给放结婚假，为期一个月，然后就要踏踏实实地上班了。当然，恋爱没有成功的工人还可以等下次。是不是很人性化啊？我比较幸运，第一批里就有我，所以我要抓紧时间谈恋爱，但我又不想为了结婚而结婚，我要找个很优秀的姑娘做妻子，我要用我的真心打动她，我选啊选啊，满世界地选，现在很幸运地选到你了，你是我碰到的第二个姑娘，第一个姑娘与我脾气不投，只用了一天时间我就离开了她。这个回答你是否满意？你是否对工人阶级有偏见？很多人都看不起工人的，好像很没有出息似的，其实我觉得车工很好，凭本事力气吃饭，不丢人。” “哈，真像是在讲故事。你在这样的工厂里工作真是幸运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恋爱假。”刘大夫笑起来，“也就是说你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追求我？你感觉你行么？难道我会喜欢让一个车工师傅当我的男朋友么？就算我接受了，将来我们的家在哪里？两地分居么？” “我感觉我有希望让你喜欢上我，刘大夫，你不会鄙视工人阶级吧？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劳动不分贵贱，工作又不代表我本人的品质，究竟好不好请你试试吧，不要轻易做决定。至于将来，我可以辞职到你身边来工作，你也可以到我们那儿去工作啊，这不是大问题，至少我认为不是，爱情是无国界的，况且咱们离得并不远。” “呵，你充满自信啊，真有个性！” “行不行啊，好好考虑一下吧，不是总有人来找你吧？机会难得啊。” 刘大夫开始沉默不语，刘铁有些急，又催问了好几次，过了好半晌她想够了，说：“好吧，就冲这，我给你一次机会，但只是机会，不等于我同意做你女朋友了。明白？”这话简直让刘铁惊讶兴奋得要跳起来，“真的？哦，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好了，现在我要工作了，中午下班咱们再见，好么？”刘大夫下了逐客令刘铁也不能赖在这里了，但他要记下联系方式：“ok，那你把手机号告诉我吧，待会儿好联系啊。”刘大夫说了一个号码，刘铁用手机记录下后立刻拨通，果然刘大夫的手机响了起来，刘大夫笑道：“好精明的小子，怕我骗你不成？刚才我也确实想骗你来着，又想你追得挺不容易的，就心软了。” 刘铁也笑了，歪着头用极温柔亲密的声音说：“嗳，中午我请你吃饭，好么？地方由你选，我就在附近等你。”刘大夫被这突然间的柔气弄得有些不自在：“你的感觉来得好快呀，不过我想吃些清淡的，” “怎么，这么早就想给我省钱么？”刘铁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小手，那手指细长得让人惊羡，温润如玉，简直称得上是件艺术品，若是不当大夫的话将来做手模特也是没问题的，如果刘铁不是亲眼看到亲自摸到他不会相信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手。 “不，我有肝炎，肝功能不全，油腻的东西消化不了，几年来我一直是吃青菜的，吃点儿素你不会介意吧？”她装出几分温存的嫩味道，跟刘铁商量着。刘铁一听，差点把胆吓破了，几乎要瘫了：妈呀，肝炎是会传染的，不许结婚的！喔靠，咋会这么倒霉呢？他几乎要夺门而出了，但还是强忍住恐惧，防止脸色变化：“真的？” “难道像假的么？怕了？”她一脸正经。 “啊，那好吧，以后咱们慢慢治，反正你是大夫，没关系。” “不好治啊，好几年了。”她有些痛苦的表情。 “竭尽全力治吧，反正我不会嫌弃你的，大不了我也得上肝炎，陪你一起治。”刘铁语气坚定地说。心想：我缠定你了，你以为我那么胆小么？老子泡妞是专业的，没两把刷子敢这么玩么？ 刘大夫只好被感动了，说：“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执着的，我以为你会被吓跑的，恭喜你，已经通过了第一关。” 刘铁心里有些发毛，这妞真他娘的不简单！有搞头！“一共有几关啊？” “若干，看你能不能到关底了。”刘大夫又恢复了笑脸，刘铁想：这回有玩头了，要多加小心，不能上她的当。 第八章 刘欣雨下班后给刘铁打电话，刘铁火速来接，他拍拍破摩托车的座位笑道：“姐姐，你不会嫌弃我车破吧？” 欣雨暗想：这小子真是不一般，凭这装备都敢出来泡妞，没有足够的自信和胆量还真不行。她故意嘲笑道：“坐一会儿会不会连人带车都散架呀，嗓音大不大？” 刘铁打响车轰几下油门给她听：“没事吧？这车只是看上去破，实际性能很好的，就好比我看起来比较坏，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欣雨刚坐上去，刘铁犯坏，喊道：“极品飞车，超级起步！”猛地将车开得飞快，欣雨感觉身体后倾差点掉下去，尖叫一声死死抱住刘铁的腰：“慢点儿！会撞死人的！” “哈哈，跟你死在一块儿也是很幸福的事，我的技术你放心，没事的。咱们去哪儿？”说话间刘铁在车群里左躲右闪地超车，甩掉了很多车，欣雨将刘铁也抱得越来越紧，刘铁的小奸计这么容易就得逞了。 “在前边第一个酒店停车吧，随便吃点算了。”欣雨真不想跟他一起狂飚了，太可怕了，跟他死在一块儿算怎么回事啊，让熟人看见她跟这小子坐破车也不光彩。刘铁未能尽兴，遗憾地叹了一声，只好在不远处的一个酒店前停下来，欣雨心有余悸地慢慢放开刘铁跨下车来，刘铁坏笑道：“感觉我是不是有很多瘦肉啊，我们工人阶级的肌肉比较发达，抱着是不是很性感，有种想做爱的冲动？你的胸部很柔软，我都要忍不住了。” 欣雨的脸腾地红了，略有些生气：“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再这样我不理你了。”说着转身就要走，刘铁跳下车一把拉住她央求着：“姐姐，别这样，我跟你开玩笑的，咱们进去吧。” 就这样，刘铁挽着欣雨的手进了酒店。嗬！这酒店，漂亮！富丽堂皇的，墙面上藏红的软质装饰布面上印满吉祥图案，大圆桌上的玻璃转盘擦得纤尘不染，各种餐具银光闪闪的，勺子把和筷子头都是镀金的，多少钱一套啊！往这儿一坐就是爷的感觉，爽！刘铁脑子很清醒，让一个低薪水的工人师傅带她进这种地方，八成是要狠宰一刀的，宰完之后指不定怎么办呢，算了，咱爷们儿现在经得起宰，上当也该高兴才是，为了挑个好妞嘛，上当的日子在后头呢。 大桌坐两个人不方便，他们只好选了小餐桌，不过餐具也是一样的，刘铁不住地咂嘴，心里感叹：真他娘的奢侈，大酒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么棒的环境下吃盘凉拌黄瓜都是有情调的，人家桌布都是好面料的，也不怕滴上菜汤，连塑料布都不用铺，肯定是一次一洗，呆会儿非得给他弄脏了不可，这钱要花个值！哈哈！ 欣雨有些反感他这种农民式的咂嘴和好奇目光，但为了拿他开涮，还是忍住了表情。刘铁正暗暗地跟自己开玩笑呢，服务小姐拿着菜单来请他们点菜，刘铁将菜单递给欣雨：“你来吧，适合你的口味就好，我不知你爱吃什么，我随便。”欣雨别有意味地打量刘铁一番，拿着菜单指给服务小姐看：“这个饺子一斤，这个饮料两听，这个凉菜一盘，这个热菜一盘，别的不要了。”刘铁一听：哦，这么简单？只点了两个菜，太会省了吧？便说：“不要怕我们工人阶级吃不起大菜，第一次咱们也不要太节省了。”欣雨却笑着说：“就这些吧，够了，够了，主要是为了聊天嘛，点多了吃不了也是浪费。” 接下来两个人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有意识地都在调查对方的详细情况，是否可以交往下去，其实谈恋爱很像是一种谈判方式，对方的各方面条件能与自己所希望的相近才可以继续下一步，刘铁很担心她看不起自己的工人身份，这年头没几个人看得起蓝领的，便试探道：“你真的不在乎我是个车工么？你不会鄙视我的职业么？” 欣雨想了想，模棱两可地回答：“这年头的人工作变迁很大，也许你将来会改行，或是成为高级车工，也很难说嘛，要看个人是否努力了，不管怎么说，多挣钱是很重要的。”潜意思是挣钱够多的话干什么也无所谓，这让刘铁有些不快，但也不至于立马甩袖子走人，至少她肯给自己机会，说明她可能不太在意这些。刘铁便给工人阶级们争面子说：“工业上的技术人员当前在中国是紧缺的，优秀技师只占百分之五，发达国家都在百分之三十五以上，国家需要这样的人才，正在考虑如何改变年轻人的择业观念呢，像it业、演艺界里那些闪光的职业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做工人没什么不好，若是没人当工人的话，所有生活用品、交通工具之类的东西从哪儿来啊，再说我本来就是个不错的车床师傅，我爱我的职业，一个爱岗敬业的人不可爱么，不算优秀么？最近正演关于白求恩大夫的电视剧呢，你看过没有？白大夫说的话你不记得么？他说：一个人被人民需要着才是幸福的，不光指你们医务人员，各行业的人都是如此，咱们都是被人民需要着的啊。” 欣雨暗想：这家伙有点儿傻，也有点儿酸，脑子好像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呢，够老土的，便似假非真地笑笑说：“那你就好好地当车床师傅吧，好好为四化做贡献吧，国家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人啊。” 两个人又问了对方的生活背景和家庭情况等等必谈的废话，刘铁除了没提自己那笔钱财外其余都说了实话，也不知欣雨说的是不是真话，至于饭菜刘铁根本没有品出什么滋味，甚至连看都没细看过，目光多半停留在欣雨的脸上，不过欣雨仿佛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地赞叹这饺子真是不一般，但目光里有几分令人可怕的狡黠，好像有些逢场作戏的假热情，刘铁敏锐地感觉到这家伙不太好斗。 果然，买单的时候刘铁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刘铁叫来服务小姐：“请你算一下，多少钱啊？” 那小姐客气地说：“先生，一共是二百五十九块。” 刘铁差点被吓死，暗道：操，什么东西这么贵啊，算错了吧？当然不能跳起来暴叫：“什么？你再说一遍？”他只是很平静地说：“请你单报一下价钱，好么？”他想，挨宰也要弄个明白。 那小姐说道：“两听饮料共二十块，拌蕨菜是二十块，九转大肠是九十九块，饺子是蟹黄馅的，一百二十块一斤，一共是二百五十九块，没错的。” 欣雨单手支着下巴俏皮地冲刘铁眨巴眼，心想：怎么？怕啦？姑奶奶手下留情，没点个鲍鱼就对得起你了！先看你杀得出血么，怕花钱就玩蛋去！ “哦，好的好的。”刘铁这才明白饺子馅不是蛋黄加虾仁，那一盘扳指似的东西原来是猪大肠，后者他还没动过筷呢，不知这肠子值钱在哪儿，索性尝了一口，发现口感软嫩，酸，甜，香，辣，咸五味俱全，鲜香得很，异常适口。当然不能说这东西咋这么贵，他毫不露怯，只是问：“果然很好吃，请问是怎么做的？” 小姐说：“对不起，这道菜有三十来样调料，好多道工序，我也说不清楚啊。” “哦，那就算了，吃的是手艺嘛，我去交钱，你再吃点儿。”刘铁交了钱回来，突然灵机一动：我们劳动人民挣钱是很辛苦的，若是太过大方反而会被她生疑。见那大肠还有很多，饺子也只吃了一半，便说：“小姐，麻烦你给打下包，我拿回去给小白吃。”他想：我要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小白是谁？”欣雨奇怪地问，以为他还带了朋友。 “小白是我养的一只猫。” “哦，猫哪儿吃得了这么多东西，你要帮着它吃点儿，别浪费了。”欣雨尖酸的玩笑里果然有鄙视的成份，刘铁并不脸红，只是坦诚地说：“我不知你月薪几千，反正我的收入不高，不忍心浪费，我想你也不会随便浪费自己丈夫的钱吧？” “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么？小气得跟个农民似的，我又不是你妻子，不许胡说。”欣雨竟然有些恼了，瞪起眼睛来。刘铁依然微笑：“你要是不笑话就没人笑话，这位服务小姐肯定不会笑话我的，对吧？” 那小姐笑笑说：“我可吃不起这东西，很多客人吃不完饭菜都会打包的，很正常啊。”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刘铁没有丢掉面子，但欣雨也不再说什么，女人不说话才是最让人担心的，你不知道她心里潜伏着什么念头，很可能给你来个突然袭击，弄死你。 第九章 欣雨上班时间还早，他们可以再玩一会儿，没处可去，欣雨说上超市吧。这时的刘铁也不再是傻瓜，他看出来了：这妞太有心机了，现在正考验我的钱包和诚意呢，如果我能经得起考验她才会接受我，要么纯粹就是骗老子玩，耍冤大头呢，我要加小心啦！他妈的。不过话说回来，荆轲之所以勇敢地去刺杀秦王是被收买了的，同理，女人的心被收买后也会变得服服帖帖，收买人心需要诚意，花钱只是表达诚意的一种手段而已。 刘铁虽然心中思绪纷乱，但表面还是欢天喜地的，仿佛捡了个林妹妹，偶尔也抖个小机灵，进超市门时，刘铁担心她进去胡乱买零食，便打算先堵住她的嘴，指着旁边的冷饮摊问：“吃雪糕么？”欣雨想了想，竟然说：“好吧，陪你吃一根，我爱吃‘和路雪’。”刘铁只好说：“ok，ok，给我们拿两根和路雪。” 两人各咬一支冰淇淋，相互对视笑着，看似亲密实则各动心机，欣雨想：你以为我会上当啊，让你知道知道美女不是那么好泡的，这只是个开始，做好准备吧。而刘铁在想：哦，毫不手软啊，刚吃完热饭就吃凉的，待会儿让你丫拉稀！我的肠胃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你也敢跟我比？我也在观察你呀，你要真不是什么好饼的话，老子立马一脚踹了你！ 两人挽着手漫无目的地闲逛，很奇怪，走过食品区时，欣雨什么东西也没要，走过鞋帽区时，只是随便看看东西，没要什么，走过服装区时，也没说什么，只是随便地看看，刘铁忍不住假意地问道：“你买点儿什么吧，白来一趟多不好。”欣雨说：“算了，没什么可买的，很快天气就要变凉了，买了这些夏季衣服也要明年才能穿。” 刘铁想，看来应该感谢天气，不然我就惨了。他感觉小腹发胀，刚才他饭没多吃猛喝饮料，现在饮料已经占领膀胱了，即将要崩溃，洗手间就在附近，刘铁说：“你去洗手间么？咱们轮流去。”要替欣雨拿着冰淇淋，不料欣雨的膀胱比较大，说：“你去吧，我等你。”刘铁去了，方便完后长舒口气，感觉这事有些怪：刚宰完我，现在不忍再宰了？是不是点到为止啊？妈的，这事儿真累，一动心眼子就累，真有点儿花钱买罪受，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唉，也没办法事先观察好再下手啊，慢慢来吧，也许她是个好姑娘，只是在挫我的锐气，磨我的性子，等她感觉到我是真心的以后就不这样了。其实泡妞也是个苦差事啊。 刚一出来，刘铁就发现欣雨惹祸了，正一脸可怜地央求售货小姐呢，刘铁过去问怎么回事，原来是欣雨看一件衣服时，没注意到冰淇淋开始融化了，滴了一大滴在衣服上面，染得不可救药，那售货小姐说你们必须买下它，否则我没办法跟经理交待。 刘铁看看那标签：操，滴得真够技术，女式真丝汗衫，三百多块！倒是挺漂亮的，看上去给欣雨穿也大小合适，刘铁心疼得皱起眉来，打量着欣雨的表情：妈的，你丫成心的吧？欣雨似乎读懂了刘铁眼睛里的神情，娇滴滴地说：“真对不起哦，我可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啊，我可不想买，这下不得不买了，你先帮我垫上钱吧，我没带这么多，要不然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医院预支点儿工资来，好么？” 刘铁想：你要是回医院肯定一去不复返了，骗谁啊？于是他无奈地叹道：“算了，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给我们包上吧。”然后就去收银台交钱。欣雨一个劲地说抱歉、对不起、谢谢，还说你这人真是太实在了，刚认识就对我这么好，总之客气的废话很多，刘铁索性说：“你应该说‘我太爱你了’，然后使劲地亲我一下，对吧？”欣雨笑了，竟然真的在刘铁脸颊上啵儿了一下，说：“好啦，我不再考验你了，决定好好跟你交往了，今天让你损失了不少血汗钱，不好意思啊。”说话时一脸假装的清纯可爱，在刘铁看来更像是魔鬼的笑脸，那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也淡得不值得回味，后劲连蚊子叮的都不如——蚊子叮的还得痒半天呢！而这吻根本就没感觉。 妈的，又被算计了！刘铁开始变得不耐烦，他可不再想让别人考验他，做什么心理试验。 很快，刘大夫该上班了，刘铁将她送到医院，随便说几句话便离开了，仅仅一个多小时就花掉他六百来块钱，说不心疼那是瞎话，如果很值的话还好，可这家伙太难琢磨了，想搞定她还要费一番大力气的，重要的是还要仔细观察一下她的本质是否优良，但愿这仅仅是考验。 唉，真累。 刘铁回到住处，李姐和孙妹正在做午饭，刘铁拿出菜和饺子送给她们：“姐们儿，给你们添点儿菜，今天我请车间主任吃饭，刚要动筷子，主任就被人叫走了，说是有急事儿，我一个人吃不了，只好打包拿回来了，留到晚上该坏了，你们帮帮忙吧。拜托拜托！” 李姐推辞一番，只好收下，她请刘铁一块儿吃，刘铁说不必了。 十 第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顺利得叫刘铁不放心，欣雨每隔一天都和他约会，吃饭，逛街，打啵儿，也没再那么狠地宰他的钱包，出手温柔多了，每次让他消费一两百也就完事了。说话也很亲近，什么飞吻深吻浅吻长吻短吻都试过了，每次约会回来满脸都是口水味儿，一个字儿，爽！仿佛刘铁真是她的男朋友。不过唯一让刘铁不满意的是，每当提起将来如何，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话题，欣雨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问急了便说：“我还没决定嫁给你呢，等我考虑好了再说。”刘铁问：“你要考虑多久啊？怎么才能决定嫁给我啊？” “如果哄得我高兴，也许明天就可以。哈哈。”她笑得干燥滞涩，一点儿也不爽快，明显是在假笑。刘铁想：难道你还不高兴么？若是玩弄老子，老子让你好看。 不过，刘欣雨做事太不小心了，很快被刘铁识破，很快就被刘铁弄得好看了。 那天刘铁想给欣雨个惊喜，没有打电话就去找她了。当时欣雨还没有下班，刘铁无聊地在大院里傻等，跟他一样在等人的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小伙子，不过他的泡妞配置比刘铁高，开辆现代车，脑袋上喷了不少啫喱水，溜光水滑的像刚出壳的小鸡，深灰色衬衫，还打着领带，皮鞋擦得一尘不染，一看就像个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之类，或是泡二奶之类的，结了婚的正常男人基本不会在爱人的单位门前等着约会，可惜他长得太难看了，大鼻子大嘴大腮帮子，可能年轻的时候辣椒吃多了，落下一脸的大麻子，看上去像粗糙的石头，亲一下会把嘴唇磨破的，这张脸配上领带更难看了——应该说领带颜色操蛋，黄得跟大便色差不多，还绣了一条龙形的长虫，更显得俗不可耐，哪个妞要是跟了他也算是虾米（完蛋）了。 那老小伙子在树荫下的花坛边抽着雪茄，刘铁为了打发时间跟他闲谈起来，果然没有猜错，他是个卖服装的生意人，多年来拼命创业，把婚事耽误了，现在快要中年了才开始恋爱，一把年纪了还要像年轻人一样在这里等着约会，感觉有些傻。他挺有自知之明，说：“操，人长得丑家又穷没有办法嘛，如果不努力挣钱还有指望结婚啊？如今钱有了，家伙却老了，没几年好枪使了，悲哀！弄了半天都是为了征服一个娘们儿！唉……” 看来这家伙也没念过几年书，素质低谈吐粗俗，有钱了也改变不了本质，一套市侩的处世哲学，可怕的是他的口臭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类似变质的鸡蛋味儿，影响面积极广，一米外的刘铁被迫站起来装作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偷偷地长出气：操，吃大粪了？我要是妞，打死我也不跟他！忍受一辈子的口臭，杀了我吧！刘铁认定他等的那妞绝对是恐龙怪兽之类，否则绝不会为了钱跟这臭老头子。 但刘铁错了，臭老头向刘铁炫耀起自己的女朋友来：“我这些年没有白等，老天有眼，给了我一个倍儿漂亮的妞，从头到脚无可挑剔，她是中西医结合科的，要是生殖科之类的我贵贱不要，成天给人家看性病割包皮什么的，恶心！护士也不行，什么人都接触，端屎把尿的早就不纯洁了，跟鸡差不多，至少心里不纯洁了，肯定动过邪念什么的，千万别娶那种老婆，你女朋友是什么科的？”臭老头笑得很淫荡，露出一嘴的黑牙。 刘铁暗骂：你丫邪念够多的！照你这样说，人家都是没人要的了？为了不被嘲笑，刘铁只好说：“骨科的。”为什么呢？此时他多了一个心眼，他记得中西医结合科只有欣雨一个女大夫，他怀疑他们等的是同一个人，暂时仅仅是怀疑，一会儿就能验证了，为了避免撞车的尴尬，刘铁谎称内急回避了，躲在远处等着看臭老头的妞。 很快，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花枝招展的刘欣雨袅袅婷婷地从医院走出来，直奔臭老头而去，完全没了淑女的优雅姿态，跟臭老头拥吻后上车走了，刘铁差点被气死，他的鼻子回忆起臭老头的口臭，恶心得想吐：哦，我明白啦，找个有钱的臭老头心里不舒服不满意，拿老子当开心果哪，玩够了满足了心理平衡了把我甩了跟老头结婚，让痴情的我独自伤心，操，哪儿有那么美的事？幸好留了心眼，跟我斗？你太嫩啦！嫌老子没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有钱！ 刘铁气得直踹树，小树不禁踹，哗啦啦掉下不少黄叶和虫子，落了他一身，他甩甩头，无所谓，“哼！老子非整你一下子不可！” 第十一章 第二天晚上，刘铁租来一辆奔驰车，换上崭新的西装和皮鞋，也打了条领带，装束和发型都是请造型设计师给设计的，绝不会俗气露怯，领带夹子、手表、打火机、腰带、手提包都是小商品城的假名牌，全下来不到二百块钱，反正欣雨也看不出真假，又花几十块钱买了个假钻戒和一把玫瑰花，因为一般女子见了玫瑰和钻戒都晕，这是他的迷魂药。 准备完毕，他开始给刘欣雨打电话：“亲爱的，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啊？你一定要来啊，我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说啊，我要给你个惊喜，有什么事都推一下吧，真的是惊喜，绝对出乎你的意料，啊，好好好，不见不散。”刘铁事先把车钱付了，又对司机说：“记住，你是我的司机，车是我的，你只是司机，懂吗？到了酒店你就可以开着车消失了，不要多说话，咱们接的这个女孩得癌症快死了，一直梦想着嫁个大款，我是给她圆梦的，让她好好过完最后的日子，请你配合好，ok？”司机听完后答应了，表示一定好好配合。 刘欣雨下班后站在医院大门外张望着找刘铁，刘铁的车款款地缓行过来，刚冲完打了蜡，车身光洁如镜，分外夺目，欣雨觉得这样高级的轿车出现在这里很难得，不由地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着，忘了她的眼睛应该用来寻找刘铁那辆破摩托车。刘铁暗笑：鱼咬钩了。车在欣雨面前停下了，欣雨一惊：难道是找我问路的么？她盯着车门巴望着会走出一位帅哥阔佬之类，她很乐意为对方指点方向，哦，她的心莫名其妙地加快了速度，脸皮的色度和温度开始慢慢上升。 刘铁文雅地从车里走出来，从背后拿出那束玫瑰，温柔而深情地说：“欣雨，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么久，今天终于忍不住向你揭露真实身份了，我并不是什么车工，我的家境比较富裕，我担心找不到真正爱我的好女孩，所以谈恋爱的时候不敢露富，只开一辆破摩托。这几天跟你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你是个很善良的女孩，非常的聪明机智，一点儿也不嫌贫爱富，明知我是个穷车工还跟我来往，这一点我非常的欣赏，现在像你这样的女孩越来越少了，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你这样完美的女孩，现在我决定向你求婚，请你千万千万不要拒绝。” “噢！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欣雨的声音都激动得发颤了，以往听来很是性感，现在刘铁倍感恶心。 “不是做梦，是真的。看，这是什么？”刘铁从背后变出玫瑰花来，装作无比爱慕地献给欣雨。欣雨眼睛一亮，“哦，我怎么说呢，……啊，太让人意外了。”她伸出双手去接那花。 “还有更让你意外的。”刘铁又变出戒指来给她戴上，甜蜜地问：“喜欢么？”欣雨回复他一个充满柔情蜜意的微笑，证明她喜欢这些。“为了庆祝咱们的关系升级，今天我请你吃海鲜，走，去这里最好的酒店，然后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玩一会儿，走吧，我饿得等不及了。” “好……吧，咱们走，去哪儿啊，不要太浪费了。”欣雨最后一句话尤其发假，刘铁把得意的坏笑换成兴奋的微笑摆在脸上给欣雨看，“不要管那么多了，钱很充分。”说着他拿出手提包打开，里边有两打百元钞票，可爱诱人的粉红色，将其中一打翻给欣雨看：“真的，够用的，走吧。”欣雨看清了，里边夹的不是报纸，都是钱啊，这两打至少有两万，都是要今晚消费掉的？好让人激动啊！ 两人兴高采烈地上了车，去寻找最好的酒店。路上欣雨不放心地打听刘铁到底是干什么的，刘铁笑笑：“惭愧，我没干过什么，我爸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只是等着继承家业而已，要说干什么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应该帮我爸花钱。”欣雨一听，哦，是这样，阔少爷，有搞头！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唉，人长得漂亮就是资本嘛，没办法，现在资本要升值啦。 最终，他们找到一个五星级的大酒店，真气派！至少能同时容纳两千人吃饭，进了门，高朋满座，估计其中有本城的名流之辈，也有事业得意的商人，平常人基本上没机会进来吃饭的，迎门的大水箱里还养着鲍鱼、鲟鱼、大龙虾之类的水产品，先供人参观，然后供人食用。 刘铁挽着欣雨的手满面春风地上楼，欣雨的脸上也满是盎然的春意，激动得双颊绯红，嘴都闭不上了，高傲地任凭服务小姐们热情招呼：“两位欢迎光临！”哼都不哼一声，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看她们有什么用啊？还是看看刘铁点什么菜吧！我很快就是阔太太啦，这次该好好考虑一下了，好像该放弃那个臭老头了，哦，等过了今晚，要仔细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很有钱，若是真的……嗯！欣雨这些因内心剧烈活动而引发的傲慢表情，刘铁都看在眼里笑心里：美！待会儿让你丫哭！ 坐下后，他们发现这里比第一次去的酒店漂亮多了，雅间里有字画屏风之类，明清桌椅，古色古香的，拜金主义的味道不浓，显得很优雅恬静。刘铁想：其实这样的地方更容易掏光你的钱包，好比古代那些高价码的名妓，虽然通晓各类艺术，文静得像大家闺秀似的，但她赚得钱更多，骨子里并不白。 打开菜单，刘铁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一壶好茶就一百多块，还用说吃饭么？根据一路扫视餐桌的经验，刘铁清楚这里的菜量很小，喂猫都不够，应该多点些菜才显得大方。他先让欣雨点，欣雨也没吃过什么大菜，翻着菜单直发傻，费了好大劲才乱点了两个菜，然后说：“剩下的你点吧。” 刘铁多鬼啊，他也没吃过什么，为了不露怯，他飞快扫一眼菜单：“最好的菜，一共来十二盘，必须要有楼下水箱里的鲍鱼和鲟鱼，明白？去吧，我们喝这个就行了。”他指了一个洋文名字的酒说道，既不露怯又显得大方。他想：反正也不认识，胡乱点一个算了，洋酒咱喝不惯，主要为了吃菜，尝尝鲍鱼什么味儿，看看鲟鱼刺儿多不多，以后侃大山的时候也多点儿素材，操，咱吃过，就有发言权嘛！怕什么？反正有人买单，估计卖服装的臭老头要遭殃啦。 欣雨捏着茶盅轻啜一口，冲刘铁迷人地笑着假意道：“太多了吃不了啊，不用这样吧？” 刘铁满不在乎地笑道：“没关系的，咱们不用都吃掉，每个菜都尝尝嘛，吃不完就剩下，不打包，上次是故意逗你玩的，不过你也没说什么，我很高兴。”刘铁是故意在点拨她，刘铁清楚地记得欣雨说他小气得像个农民，哼，今儿个我看你像不像农民。欣雨一听，脸更红了，掩口媚笑着一带而过：刘铁记性也许不好，不能提起那句话啊。 很快，菜上来了，刘铁高兴地给欣雨夹这个夹那个，一个劲儿劝她多吃，自己却吃得比欣雨还多，不住地赞叹这个好那个好，偶尔调侃着挑剔一下说这个没味道，那个难吃死了。两人一阵猛吃海喝，刘铁把菜尝得差不多了，饱了口福，突然指着下身告急说：“不行，我得放放水，水箱满了，插播一段广告，广告之后马上回来！你吃你吃，不用等我啊！”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故意把手提包落在桌上，证明自己不是溜席。欣雨说：“快去快回啊。”继续放心满足地大嚼特嚼，那个臭老头从来没请她吃过这些，啊，这是油爆鲨鱼肚儿，哈，这是燕窝，哈，这是黄焖鱼翅！这顿饭要花多少钱啊。 刘铁进了洗手间迅速脱掉行头，露出一身便装，把行头收拾进早已准备好的大口袋里，换上紫色墨镜，进了对过的雅间里，点了两碟小菜边吃边偷偷看欣雨的好戏。开始欣雨还美滋滋地吃呢，等的时间长了后便给刘铁打电话，刘铁接通手机后怪里怪气地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骚瑞，你这个不要脸的臭丫头！”骚瑞后边的话是洋味儿的，欣雨没听懂：“喂，你掉到厕所里啦，开什么玩笑，快来呀！”刘铁不理，仍旧机械性地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然后就真的关机了，对面欣雨的脸色骤然变得紧张，意识到这不是玩笑，猛地去拿刘铁丢下的手提包，打开一看钱还在，稍稍放了心，继续坐在那里等刘铁。 这边的刘铁一看，猛拍脑门：“靠！弱智啊，也不看看那钱是真的假的！”不过欣雨弱智得不严重，很快又慌手麻脚地去看钱，发现每打都是两张一百块钱夹一摞仿真币的冥纸，那一打真钱不见了，刘铁在对过屋里偷笑着嘀咕道：“钱在这儿哪！” 欣雨立马就慌了，脸色惨白，她继续打电话给刘铁，可惜打不通，她气急了，又不敢摔东西，摔了东西要赔的，只好使劲跺脚，吓得几个服务生进来问怎么了，欣雨说你们去找找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服务生们糊里糊涂地出来了：谁跟她来的啊？没注意啊？欣雨问服务小姐一共多少钱，她把刘铁那些钱里的真钱挑出来，才四百块，又从自己钱包里掏出钱来凑，差得远了。 刘铁在对面暗暗替她叹息：“唉，你仔细看一下，我那四百也是假的。”原来刘铁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千块钱假币，有自己不小心收来的也有朋友们收来的，他搜集这些假钱是给掏包的和抢劫的准备的，万一被抢被偷了，自己免灾，还能让坏蛋们空欢喜一场，抢钱和偷钱的时候谁有时间验真假啊，刘铁佩服自己太聪明了，今天给欣雨用上了。刘铁翻开菜单算算账，这顿饭将近三千块钱，想必臭老头也会心疼的，自己目前在欣雨身上花了一千五百块钱，这下也算是赚了。 这时欣雨赶紧打电话请求支援，声音大得连刘铁都听清楚了：“喂，王哥，你赶紧来一趟，带两千块钱来，以后我再给你解释，我有急用，求你了，快点！什么？没有？不要啊，求你了……”欣雨求了十多分钟，对方仍是铁石心肠不肯拨毛，后来她急了：“什么？不管？你是男人么？还说要娶我呢，你……哼！抠门儿！混蛋！”她扔下电话趴在桌上嘤嘤地哭了，还时不时地痛捶几下桌子，刘铁不住地摇头：“瞧瞧，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后悔莫及痛不欲生的，唉唷，被强暴失身了也不过如此，这点儿钱你至于的吗？对你来说还不到两个月的工资呢，不过那臭老头也够抠的，你丫也尝尝被骗的滋味吧。唉，别报警啊，你找不到我的。” 刘铁提着行头买单走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妈的，我也空欢喜一场，上当了。”不过幸好即时发现，还不算太坏嘛，他很快又开始鼓励自己：“高兴起来，亡羊补牢是好孩子嘛，这个不行，找下一个嘛，经验多了，才能泡到好妞嘛，别泄气，别颓废，继续努力！换个方式再来一个！”他哩哩啦啦地唱着歌回老窝去啦。 第十二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铁又先后追求了n个美女，有大公司的职员，有it业的白领，有教师，甚至有做生意的女老板，她们都长得无可挑剔，都是高学历高收入，都看不起他这个工人阶层，有的很直白地拒绝了他，因为他这样的人将来没有能力买一套好房子，微薄的收入虽然能满足正常生活，但不够支撑一个温馨理想的家。有的漫不经心地跟他相处几天后清楚地告诉他：我们不适合做爱人，请你到别处去看看吧，其实真正理由同上。 当然，偶尔也有不在乎什么物质条件的，只要对她好就行，被刘铁的气质和谈吐所吸引，痴情地想和他在一起，接触之后刘铁发现这种妞基本属于白痴美女，孩子气不成熟，哄好了恨不能立马跟你上床，稍不顺心就会发脾气，漂亮的大妞没大脑这句俗语并非完全瞎说。也有的过于单纯，就跟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任何人都可以追求她，只是身边傻子太多没有敢追她的，实际很好攻陷，常言说男不坏女不爱，坏男人能骗到手的多半属于此类。 刘铁恍然大悟：原来找一个长得完美的妞并不难，甚至比追求平凡妞还容易，但你得做好跟傻瓜或神经病相处一生的准备。唉，我想找的不是这样的呀，我想要有点脑子的。 刘铁当初发誓要百折不挠，但一个月下来天天受挫折，让他颓废了，整个人像此时的秋色一样缺乏生气，他甚至对人类充满了失望，难道世界上就没有我想要的妞么？难道职业和钱真的那么重要么？怪不得没有人愿意当工人，中国的蓝领阶层培养不出几个好技工，社会变了，人们的价值观变了，不再向往工业农业了。妈的，我们被歧视了，我们只配从底层社会找对象，往上爬是不行的。 刘铁开始伤世忧生，郁闷得没有心情泡妞了，整天窝在小屋里懒得出来，李姐问他好几次怎么不去上班，他总是说身体不舒服，工厂活儿不多，休息几天。李姐和孙妹倒是活得挺开心的，上午收摊回来吃些东西睡一大觉，下午出去玩，去郊外河边钓鱼给小白吃，当然她是舍不得买钓竿的，只找来一根长竹竿，鱼线鱼漂也是最便宜的那种，一共也没花掉十块钱，李姐说，只为了玩，不一定要花很多钱呀，能让小白天天有鱼吃就好了。 小白已经长得很壮实了，比来时大了两倍，每天都能吃到活鱼，变得精气神十足，不再是那只半死不活的流浪猫了。李姐很聪明，买来廉价的染发剂把小白的毛染出黑色和黄色的斑来，像一头小老虎似的，李姐还给它做了一个红色的领结，看起来很绅士，可爱极了。 刘铁开始欣赏李姐这种穷快活的精神，有一天，他破天荒地抚着小白的头赞叹说：“没想到你这么懂得生活，一个破猫都让你弄得脱胎换骨了，真神奇。” 李姐假装叹息道：“唉，有些人很俗气，人家难看的时候看不起人家，一脚把人家踢开，现在人家长漂亮了，他又主动上来亲近了，我总不能让我的猫受人欺负呀，没办法，只好动些心思了。” 自称脸皮厚的刘铁听了这话，脸皮不由地变红变薄，羞愧难当，仿佛被李姐完全看透了，做贼心虚地害怕李姐发现他的所有行动和窝在家里的原因，不吭声地回屋了。李姐以为他生气了，想让他换换心情，老是窝在屋里脾气都会变坏的，就说：“哎，这么小心眼啊，生气啦？回来，还没跟你算账呢。” 刘铁一愣：“算什么账啊？每次吃豆腐脑都给你钱了呀？” 李姐故意板起脸来：“不是那个。你刚来的时候踢过小白一脚，差点把它踢死，现在你要给它道歉。快来。”刘铁很不耐烦：给一只猫道哪门子歉？便说：“你也太认真了吧？一只猫而已，拿我开什么心。”然后就要回屋死觉去。 李姐不饶他：“你回来！你要是不道歉我就不让你睡觉，敲你的窗户去。” 刘铁不愿发脾气把自家的坏心情殃及给李姐，看在李姐每天送他开水的份上，只好懒洋洋地蠕动过来，对着猫一躬扫地深深作了个揖：“猫哥，我错了，再也不敢打你了，求你老妈饶了我吧。”说完又要进屋去，李姐还不饶他，拉住他胳膊说：“谁是它老妈？胡说八道！为了表示你的诚意，罚你今天下午和我们去给小白钓鱼，钓不到鱼不许回来。想睡懒觉？没门！哪儿像个小伙子，精神点儿！老睡觉筋都懒了，改天怎么工作啊？” 刘铁打了个大哈欠，揉揉眼睛说：“想泡帅哥就直说，干嘛兜这么大的圈子，我看你有点儿少女怀春了，弄清楚，这是秋天啦！”李姐也不恼，在街头上混的人接触的事物多，不像工厂里的小女子那么脸皮薄，她笑着说：“怎么了，女孩子怀春有什么不对么？我就是想泡你，怎么了？我今天泡定你了，给我走！小孙，拿鱼竿去！”她拉着刘铁的手就往外走，刘铁被缠得没辙，想想反正也睡不踏实，只好答应她：“好，陪你去，咱们开车去吧，我不想走路。” “不行，活动活动，你天天开车腿都没劲了，你开车我不放心，三个人坐摩托也不安全。”结果，连车都开不成了，只好陪她们走着去。去郊外的河边也不太远，也就是两里地，对刘铁来说简直是长征，他感觉自己确实呆糠了，李姐和孙妹却一点儿也不累，一路上李姐没话找话地跟刘铁聊，刘铁也懒得回答，哼哼叽叽的。李姐说：“你不像是车工，手上一点儿茧子也没有，天天和铁打交道的手哪儿会这么嫩呢？”刘铁这才发现茧子都没了，撒谎说：“我戴手套。” 李姐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表示不信：“说实话，最近有什么烦恼的事儿啊，挺活泼的一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失业啦？”刘铁想了想，说：“我感觉自己混得挺没出息的，钱挣得少，工作又不体面，让很多人瞧不起，别的本事也没有，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混不上，太丢人了，将来可怎么办啊，我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了，这么多天又没考虑出什么，所以很烦。” “唉，说白了不就是愁媳妇了么？你是挺没出息的，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当车工怎么了？凭本事吃饭有什么丢人的？你刚工作几年啊，就想出人头地，那是不容易的，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去拼搏，一点点努力嘛，想有别的本事可以慢慢学，不学怎么会有呢？至于媳妇嘛，只要两个人投脾气就好，其他的不是最重要的，嫌你穷看不起你的人也不必刻意去追求，现在看不起你，将来有钱了就看得起你了，那种人很肤浅，没有意思，假如你有一天混穷了她还会看不起你，这种婚姻是靠不住的，得不到也不值得可惜。想开些吧，刘师傅，噢不，是铁子。” 李姐的一番话说得刘铁稍稍舒服些了，他长出口气苦笑道：“唉，我怎么没发现我跟一个大哲人住在一起了呢？真可惜，这么有境界的人怎么炸油条呢？你不如改行开个心理诊所。” “讽刺我！” “就是讽刺你！你们女孩子家当然不发愁那么多事，将来找个差不多的人嫁了就算了，有饭吃，有衣穿，成天伺弄孩子，连钱都不用去挣，而我们男的可辛苦多啦，我要为房子和票子整日奔波，要不然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拼命就没有幸福啊，悲哀！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只会找现成话说，那些大道理我也懂，关键没人看得起我啊。”刘铁也看出李姐的好心，钓鱼是假，让他散心是真，但还是忍不住发几句牢骚。 李姐没生气，反而笑了：“看来你真是没出息，这样的话更没人看得起你。你以为我那么幼稚啊，没钱就没幸福么？我有钱么？挣几个钱又要交房租水电费又要交税，还要办健康证，八只小手冲我要钱呢，每一分钱我都要省着花，可我并不像你那么发愁，我还是有心情钓鱼喂小猫，还会逛街、看小说，嗑瓜子，我活得挺好的，关键问题是不要发愁，给自己找乐，追求的东西得不到会烦，你暂时先不追求它不就不烦了么，以后有机会再说呗。” “那说明你缺心眼，没脑子，从来不为以后着想，等到有机会了我就变成老头了。”刘铁以为自己一针见血理解得精僻。 “你错了，我比你想像的要复杂得多，如果你知道我的经历后，你肯定不这样想了。” “哦，有好故事啊，说来听听，要不然这一路上怪闷的。”刘铁并不觉得她有什么苦衷，一肚子苦水的人不会这么轻松自在。李姐淡淡地一笑，跟刘铁说了身世。 原来，李姐很小的时候，她妈就得病去世了，后来她爸给她找了个后妈外加一个弟弟，后妈并不喜欢她，她的童年是很苦的。两年前，她和男朋友快要结婚时，她爸出车祸出世了，当时她崩溃了，伤心得要死。她们家得到了一笔不小的赔偿金，她后妈见到钱后起了私心，想拿着这笔钱改嫁，找个环境好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因为这笔钱李姐也有份，后妈为了得到全部的钱，想把李姐也带走，要李姐和男朋友分手。李姐不愿意，跟后妈吵，后妈就打李姐，去李姐男朋友家吵，说他们肯定不合适结婚，不然怎么会克死她爸呢？后来男朋友家惹不起她，不要李姐了。李姐对软弱的男朋友失去了信任，也十分痛恨后妈，便离家出走了，几经周折来到这里，为了自由地混口饭吃，便干起了这个行当。 “哦，太可怕了，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经历，深感同情。”刘铁同情地看着李姐。 “还觉得我是小孩子没脑子么？如果我心思重早就活不成了，生活中会有很多或大或小的挫折，你只有两种选择最合适，要么死，要么坚强地挺住，如果长期地颓废着不如死了痛快。” 刘铁听到这开始敬佩李姐的坚强性格，自己的烦恼早已扔到一边，自己和李姐的命相比，甜多了。“那你真的不想得到一部分赔偿金么，至少可以让你生活得好一点儿吧，哪怕开个大一点儿的小吃店也好呀。” 李姐满不在乎地说：“我刚说完，幸福不是用钱来衡量的，如果你觉得好，再多给你些钱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有了正经店铺我就要整天忙着做生意，哪有时间玩？有人帮忙自己也要操心的。我也不愿花我爸用命换来的钱，那钱带着血，我见了就会心痛。我后妈得到钱后整天盼着过好日子，找了个帅气的丈夫，对她很好，可惜那人是个骗子，把钱哄到手后就消失了。她现在又回到我们老家了，已经疯了。” 李姐叹息了一下继续说：“经过一些事，我感觉自己比以前成熟多了，对别人所热衷的事淡泊了，看到许多人谈恋爱，感觉很幼稚，要么喜欢对方的相貌和身高，要么喜欢对方的大房子和其他财产，却没听谁说过要和一个有修养的人，浪漫、懂爱懂生活的人结婚。那当然，这样的人很难找，如果找不到，我也不打算结婚了，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以自己的能力去找乐趣，精神上活得充实就够了，物质上追求不到就不追求，比如我现在穿处理的衣服，每天吃两块钱一堆的便宜菜，跟孙妹挤在几平米的小屋里睡觉，步行出去玩，看五块钱三本的旧书，我照样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活得开心。一辈子总是去追求所谓更高的幸福，太累，得不到会更难受，得到了也会觉得远不如想像的好，不如把握好能享受到的幸福，这样更潇洒一些。” 刘铁又问李姐怎么和孙妹走到一起的，李姐说：“她是从山区来的，没什么见识，挺单纯的，出来打工让人家骗了，拿不到工资，我从大街上把她捡来的，我说你给我帮忙吧，管吃管住，按时发你工资，她当时没处去，就跟我了，已经半年了。都是苦命人，相互帮一把，应该的。” “哦，明白了，”刘铁说，“包括小白，对吧？” “可以这样说，小白也是条性命。好了，你该给小白抓鱼去了，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河边。 刘铁听完这些便沉默不语了，开始细细地琢磨这个不寻常的女孩。 第十三章 刘铁跟李姐在河边闲谈着钓鱼，半天也没钓上一条，孙妹抱着小白在草丛里捉蚂蚱，没有鱼，小白只好吃蚂蚱了，刘铁李姐索性也去捉蚂蚱了，收获不小，几个人只顾玩忘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河边的风开始变得清冷，太阳也红着脸藏进远处的树林里，他们才知道该回去了。 路上李姐说：“今天你别出去吃了，为了奖励你知错能改，请你跟我们一起吃饭，你想吃什么？” “好啊，我随便。”刘铁每天都下饭馆，现在很想尝尝家庭小菜，就算素一点儿也有家的温馨气氛啊。 回到家一看，坏了，走的时候只顾嬉闹忘给炉子填煤了，炉膛里连个火星都没有，李姐为了省煤白天只生这一个炉子，做饭烧豆浆都靠它，早起后再扒出些火来引着另一个小炉子坐卤锅，李姐两个月前就想买套煤气灶，气罐加气灶要三百来块，为了省些钱她一直没舍得买，今天嘬瘪子了，咋做饭啊？生炉子要好半天呢。 刘铁说：“算了，还是出去吃吧，我请客，要不半夜也吃不上饭，回来以后咱们再生炉子，我饿了。” 李姐想省钱还要坚持生炉子，但她拗不过三个饥饿的胃，只好答应了：“好吧，你请客，我买单。” 刘铁清楚李姐的处境，便故意说笑道：“你跟我争什么？你们的日子也够紧巴的，别鼓着肚子充胖啦，我大手大脚惯了，别学我。”其实他大手大脚也没几天，以前也很抠门的。 李姐不让他，也嘲笑道：“做点儿生意就比上班强，你要是这样不会过，一辈子也娶不上媳妇了。” 一行人来到大街上四处寻找饭店，刘铁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请漂亮妞进好饭店，什么菜都吃腻了，所以地摊或小吃店之类的地方他绝不会去的，想来想去他出幺蛾子说要吃麦当劳，目的是想吃个新鲜，孙妹非常愿意而李姐不愿意，她拉住孙妹对刘铁说：“铁子，咱们随便吃点儿算了，去那儿没几十块钱下不来呀，你又不是孩子干嘛那么好奇，省省吧。” 刘铁一下想起自己的身份，但不愿悔改，他那幼稚的男子汉气概又在作怪，坚持道：“就这一回，今天就吃这个了，我请客，你要是推辞我就翻脸了！”他扯住李姐孙妹就走，李姐无奈地勉强答应了。 可是点完东西后，刘铁刚要付钱，服务生已经把找回的零钱交给李姐了，刘铁很不高兴地说：“你这个人怎么……太客气了吧？真不给我面子！以后没法请你了！” 李姐执拗地笑笑：“别忘了是我先要请你的，不能做饭了也要请，想请我们改天吧。” 吃了一阵刘铁就开始后悔了：甜的油炸的食物太多，清淡的和带盐的太少，这些东西当饭吃真不习惯，很快就被腻住了，只怪自己不适合开洋荤，两个姐妹也有了同样的反应，但不好意思说难吃，强忍着往下塞。刘铁越吃越恶心，大厅里全是香甜油腻的气味，想呼吸点儿清爽空气都不行，腻得他把半个汉堡扔下只喝饮料，看着两位小姐的秀气样儿以为她们腼腆，便说：“你们放开了吃，还想来点儿什么，随便点，我去拿！” 山妞孙妹用刀刺杀着炸鸡腿大声嚷嚷：“我想来点儿咸菜丝儿！” 这话有如惊雷般引得其他顾客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射向看她，她吓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羞得红透了脸。幸好刘铁把饮料咽了，不然准喷她一脸：“什么？咸菜丝儿？” 李姐用眼睛环视一下周围，镇静地说：“太腻了，我也想要咸菜丝儿。”周围人忍不住开始小声窃笑了。 她们竟然要吃咸菜丝儿！刘铁抓抓头皮笑道：“好，你们稍等，我这就去。”他跳起来冲到大街上去了，连李姐喊什么都没听见。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里可没有这玩意儿，别露怯了！她们竟然敢说要吃咸菜丝儿！哈哈哈，太纯真了，说实话我也想吃，我都没敢说！这样的土妞哪儿找去！”咸菜丝儿竟然让刘铁乐翻了天，路人都以为他疯了。 刘铁从马路对过的超市买来两袋咸菜丝儿，飞似地跑了回来，喘着粗气双手敬上：“姐姐们，咸菜到！这可是上好的芥菜疙瘩腌的，皇宫御厨用王麻子菜刀切的，大名府香油拌的，西太后吃过的精品咸菜丝儿！”这通贫嘴是为她们遮丑的，但是众人的目光更加灼热了，让孙妹更加难为情。 李姐很自然地说：“其实，麦当劳在美国是面向蓝领阶层服务的中下等餐厅，本来就是有咸菜的，因为做起来太麻烦，而且跟咱们的配料不一样，中国人吃不惯，所以取消了。你知道美国人当年开发西部时每天吃什么吗？面包就盐粒儿、大蒜和蚕豆，我是从马克吐温的小说里知道的……”吃麦当劳的人不见得了解麦当劳，因此众人都相信了。 刘铁灵机一动，笑嘻嘻地强行给那些好奇的人分咸菜，有个家伙带头拨了点儿，其他被炸鸡腿腻住的人也道谢着要了几根，顷刻间众人有滋有味地嚼起精品咸菜丝儿来，纷纷称赞好吃，果然解油腻。刘铁暗道：五块钱一袋呢！能不好吃么？ 第十四章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铁仍然高兴不起来。不过这次让他烦恼的问题变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的确觉得李姐挺好的，纯朴，善良，有人情味，他喜欢李姐的开朗性格和对生活乐观的态度，对李姐的相貌、身高、三围之类的也较为满意，可他难以释怀的是李姐的出身，初中毕业，小工厂做过工的，父母双亡，孤苦伶丁的，被生活所迫出来炸油条了，总之与自己当初要找的那种高层的妞相差太远，良好的性格是生活磨炼出来的，这些大道理他都懂，自己原本不过是个穷小子嘛，可是心理上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有些不好接受。他还是想当然地以为世界上有更好的妞在等着他去寻找，他还是应该努力去找，不然将来可能会后悔的，这是决定一生的选择啊，一但选好他就不打算换了。不过，错过李姐这样的女孩未免太可惜，怎么办才好呢？ 刘铁心思纷乱地继续到处瞎窜，这个城市的女性大部分都被他的眼睛过滤了两遍，甚至开始出现熟悉的面孔——看到的次数多都记住了。人群中偶然出现的美女也不再显得新鲜，风格上稍有变化，但大体上还是与时尚潮流同步，有限的几种发型、肤色、服饰，其内在性格也懒得去逐一试探了解了，因为失望太多，受伤太多，感觉不过大同小异，不值得做无谓的情感浪费。 从街上又转了几天，他一个妞也没答理，因为有一种内疚的感觉在困扰着他。自从一起吃过饭，李姐和他来往得更亲近了，有事没事地跟他开几句玩笑，让他不要整天垂头丧气的，他再也不好意思在李姐面前颓废了。每天的早点也不再收钱了，刘铁想用别的方式来补偿，也常遭到李姐拒绝，李姐笑着说：“一碗豆腐三根油条，一块钱而已，成本不过五毛钱，这我还管不起么？一个院住着，收你这点儿小钱我实在是脸红，就算我用五毛钱养个弟弟吧！我也是有贪图的：有你在，这院子热闹些，我们俩女孩子家也很有安全感，你是我们的小卫士，哈哈。”话说到这份上，刘铁怎么能拒绝呢？ 李姐依然每天都把开水送到他门口，刘铁回来就可以用上。本来对李姐很有好感，可是每天却吃完李姐的早点出去到处找漂亮妞，找不到好妞，回来让李姐跟他聊天解闷，用李姐的开水泡脚解乏，李姐以为他工作辛苦挣钱不容易才照顾他的，他却一直在骗李姐，他能不内疚么？能不羞愧么？ 一天晚上，他被弄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干嘛要那么挑剔呢？难道找个十全十美的妞就爽了么？你真的很在乎那些东西么？将来你的媳妇老了丑了你就不要她了么？有高学历的妞就真的好么？你不是上过当了么？难道人品不是最重要最可靠的么？那些有钱人也不见得个个能泡上极品妞吧？刘铁责问着自己：你要是穷的话，能娶到李姐这样的女孩肯定很满意了，现在让钱给弄得狂了，口味高了，难以满足了，李姐对你这么好，你还这么挑剔，你丫挺没良心的，连点儿感激之情都没有！ 刘铁自责到深夜，费了好大劲才睡着，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 刘铁躺在床上打着呵欠，听见李姐和孙妹在院子里捣腾什么呢，他穿好衣服出去看。天气更凉了，他身上冷嗖嗖的，大桐树的叶子已经黄了，落得满地都是，孙妹在扫院子，李姐正在挪动房东留下的三个小水缸，那水缸很久没用了，灰头土脸的，需要李姐耐心地去刷。水池边堆着两大捆雪里蕻、一蛇皮袋很小的破柿子椒和一堆歪七扭八的黄瓜头儿，看样子是刚买的。刘铁问：“你们要腌咸菜啊？” 猫腰干活的李姐这才发现刘铁出来了，手太脏，她直起身用露出的小臂往后拢拢纷乱的头发：“你在家啊，怎么没又上班啊？” 刘铁撒谎说：“昨天晚上感冒了，现在刚刚好。” “是不是该添衣服了？你该换厚被窝了，抓紧回家去拿吧，冬天可够你受的。”李姐替刘铁担忧道。是啊，冬天可怎么过呢？又没有取暖设备。 “没关系，冬天我有电热毯，不用你操心了。”刘铁随口说道，其实他不打算在这儿过冬天，也不想让李姐在这儿过冬天了：“冬天摆野摊更受罪，你们怎么办啊？” “去年冬天我和李姐的手脚都冻了，天天晚上用辣椒水烫，又痛又痒可难受了。”孙妹在一旁插嘴道，语气里带着对冬天的恐惧。 “习惯就好了，也不是天天下雪刮风，忍忍就过去了，反正也冻不死人。” 李姐很无奈地苦笑着，随即指着水池边的菜兴奋地说：“我腌点儿咸菜留着冬天吃，今天赶上便宜货了，你猜这堆菜花了多少钱？” “怎么也得十多块钱吧？”刘铁胡乱说道。 “用不了，”李姐得意地笑道：“两捆雪里蕻一块钱，柿子椒三块钱，黄瓜两块钱，一共六块钱，够腌三小缸的了，雪里蕻掺豆芽猪皮丁儿炒着吃可棒了，这是太空椒，腌完了又酸又辣，用它炒白菜好吃，有股泡椒味儿，酸黄瓜晚上就粥喝……光吃熬白菜多没劲啊！”这话可以理解为寒酸的平民式自足，也可以理解为苦中作乐，懂得简单的生活。 刘铁的理解当然是后者，他听得心里莫名其妙地温暖，有种家的感觉，腌咸菜这种事才有家的味儿嘛，现实生活中，富裕的家庭也不是天天大鱼大肉的，总要有些小菜换换口味，这种东西只有家里做的吃着才亲切，滋味稍差一些，这种亲切感才会更真实。一个拿破黄瓜头腌咸菜都会兴高采烈的女孩子，还有什么物质条件满足不了她呢？还有什么烦恼能让她失去笑容呢？ “对，腌咸菜好，就着汉堡包吃都香！”刘铁的话把孙妹逗笑了，李姐说你还记着呐！刘铁忽然高兴起来，撸胳膊绾袖子地说：“来，我跟你一起弄，我洗菜！拿大盆来！”李姐拦住他说：“这菜洗完了再腌容易烂，你负责把烂的挑出去就行了，腌好了等吃的时候再洗。” “哦，你懂得这么多！”刘铁想：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都快绝种了，她竟然如此精通腌咸菜！难得！刘铁越发觉得李姐可爱了，觉得李姐更为适合他这个乡下小子，本来都是乡下人嘛！ “学的多，自然懂得的就多，自己当家过日子，什么都应该会呀！”李姐并没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当家有什么不好，反而笑得很甜，刘铁发现她比以前好看多了，如果喜欢上一个人，无论好看与否，你看她的时候都会觉得格外顺眼。 刘铁捡出一小堆破辣椒后，发现李姐好一会儿不吭声了，抬头看看，她从墙角放水缸的地方捡了半张发黄的报纸，正看得出神，突然爆笑起来，刘铁问她看什么呢，她给刘铁和孙妹大声念起来，原来上面有几个笑话，念完三个人都笑了。一张破报纸上都能找到乐趣，这样的女孩……唉，刘铁越看李姐越觉得可爱了，认为这样的妞最适合他的口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