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情倾清(清宫穿越)》 上卷 第一章 一个美丽聪慧的女子 时值春末,那墙头、院子里满溢着绿,刚下过场雨,那绿就更显得鲜翠欲滴了,这会儿还有些零星的小雨点时不时地从空中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还夹杂些泥土的芳香。  街道一头远远走来几个人,随着那几人越走越近,原本喧闹的集市渐渐安静下来,一个正在书画摊边淡淡跟那卖字画的书生谈话的中年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气氛,回头扫了一眼,旁边跟着的一个随从立马打个手势,身后有一青年男子俯身离去,中年人仍旧细细看着几幅字画沉浸其中。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不多时听到一阵吵闹声,夹杂着女子的哭喊,中年人皱皱眉似乎为这声音打扰了自己而不悦,转身正欲离去,刚才离去的那个青年人正快步走回,凑近说了些什么,中年人脸色微变,抬脚向那喧哗处走去。 只见人群中央站了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子,那明显的异域衣着发式让人一眼瞧出他们不是京城里的人。 “郭勒桑悖!”中年男子低语道,旁边的随从一惊,难道是...... 那个高大的男子傲慢地对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说道:“本王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乖乖听话跟我走,伺候的我舒服了自亏不了你,不然你这身皮肉就不是你的了。”说着冲手下使个眼色,两个熊腰虎背的上前一把抓起跪着的那个年轻的女子就要拖走,只见那女子拼命的挣扎尖声叫着,另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妇人也慌忙爬上前用力拽住其中一人的袖子,哭喊道:“爷,您放过我们家翠儿吧,我们陈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呀......” 那人一时甩不开,竟抬起一脚把那妇人踢开,“娘!”那妇人不顾疼痛爬起来又上前拽住,周围的人无不唏嘘,却也无人敢上前。 “这光天化日,怎有人敢如此行径?也太放肆了!”那卖字画的书生刚才也跟了过来,看到这情景就要上前。 “哎呦,小哥儿。”一老儿连忙把他拉回来,“你是刚来京城吧?” 见那书生点点头,就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呢,你定是不知道他是谁了!他是锡林郭勒盟的王子!随王一起来京面圣的,在京里横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想去送死吗?” “难道他竟敢乱杀无辜?” “怎么不敢?”旁边有人接道:“前个儿就在衡阳楼那砍了一个店小二,那小二也真冤,见这伙人进店,吓的浑身哆嗦,一不小心被桌腿绊了一下,偏巧将手里的热汤撒到那个王子身上,当场就被砍了,那血是溅的一地都是,这两天都没人赶进衡阳楼。” “当真无人可管?”那书生不信的又问,“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地方官吏也不去管?” 那老儿叹道:“听说现下正欲与锡林郭勒盟联姻,连那些达官贵人都争着跟他们交好,谁会去管!” “爷。”那随从见中年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安的叫了一声,中年人缓了一下低声吩咐:“去,叫小卓子把......” 此时却见那妇人已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那年轻女子趴在娘亲身边哀哭不止,“非要逼本王子动手。”那高大男子拍拍袖子,朝后一挥手就要让人拉走那女子,中年人身子一动想要上前却被身边的随从拦住,“爷,您再等等,小卓子已经去了。”那随从低声急道。 “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咱们快进去瞅瞅。”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如清泉般撒落谷底,直触人心肺,也似乎一下打破了这凄惨的气氛。 中年人转过头去,想看一看究竟是何人竟能有如此美妙的声音,众人也纷纷看过去,连那个王子也止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娇小的人儿挤出人群,霎那间呼吸停顿:真个是清艳雅致的绝色女子!身姿婀娜,一身白色的裙装,淡雅宜人,如漆的秀发只简单的挽了个髻,余下的青丝就散落在肩头,如绸般...... 中年人定定神,略微看了下周围,只见众人皆瞪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女子,那郭勒桑悖更是张大了嘴巴,露出惊艳之色,而那女子被这么多人瞧着竟也无一丝害羞和慌乱,从容的扫了一圈,看向那被架住的女子,凝眸微锁。 “青儿。”人群中又挤出来两人,是年轻的一男一女,那男子也甚是英俊,穿戴很朴素,却是别有一番气度,另一女子看似个丫环,面红微喘抱着一堆东西。 青儿,中年人心中默念道。 两人见到她本是很高兴,待细看她的表情不由得一惊,顺着她的目光那男子看到地上的情景已是明白原由,暗暗叫苦,原以为是热闹才随了她进来,不想竟是这档子事,料想她定是要管的,这会拉她走是不可能的,也不愿拂了她的意,自己想办法护着她就是了,只是那群高大粗壮人看似不太好惹,需要小心些。 这女子唇边荡开一个笑容,看向那个高大的男子:“这两人是你家人?” 那个王子只看的骨头都酥了,呆呆的摇摇头。 “可曾欠你银两?”,摇头。 “可曾欠你恩情?”,再摇头 “那你为何强拉住她?” 擦擦嘴边的哈拉子,连连挥手:“快,快放开她。” 那两个手下早都眼睛发直,听得主子说话手一软,那女子摔到地上,不顾疼连忙爬回娘亲身边。那妇人挣扎着抬起身子,伸出手来搂住女儿,两人抱头痛哭。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哀愁与怜惜,瞬间又恢复,带着狡谑的目光,轻抿嘴:“这哭声吵的人心烦,怎还不叫他们走远些。” 那个王子当真冲母女俩喝道:“还不快滚!” 那年轻女子一惊,抬头看了下,连忙用力扶起娘亲挤入人群。那中年人暗自好笑,不由得又担心眼前这美丽又聪慧的女子,这郭勒桑悖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不过她身后那名男子一直暗中戒备着,应该不会让她吃亏,小卓子爷快把人带回来了。 众人也担忧的注视着。 不料那女子并不着急,竟缓缓与那人交谈。 众人纷纷竖耳细听。 原来黄莺的歌喉中夹杂着蛤蟆叫就是这种感觉呀。 “这位爷是北边来的?”不知对方身份竟敢随意招惹? “我乃锡林郭勒盟的大王子,近日到京,今日能够碰到姑娘,实乃幸事。”那王子搜肠刮肚终于说了句文绉绉的话,好不得意。 “不想竟是王子殿下,失礼了。”对他做礼?有些...... 不过姿态真是优雅之极。 “不敢不敢,姑娘客气了!”那王子连忙还礼,虽最不耐烦这礼仪,但佳人面前要好好表现一下。 “看到王子这么有礼有度,那里必定也是一个礼仪之邦啊。”有礼有度?他? “呵呵,我部落兵强马壮,能征善战,这礼仪也自不在话下。”看来美人对我有好感,礼仪有什么难的,待本王子再好好表现一下,定能把这美人儿抓到手。 “原来如此,那刚才不知是何原因让王子一反平日的温文尔雅,对那女子强拉硬拽?温......温文尔雅? “这,这是一场误会,想我堂堂王子怎会对那些个弱小女子动粗。”朝周围瞪眼瞅一圈,看谁敢说话!却发现那些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看上的女人!压住怒火,打定主意让美人儿瞧好自己。 “噢,那这么说来王子是从不会为难弱小女子了?”那微微挑起的眉牵动所有人的心...... “那是当然。”摸摸胡须露出本王子的招魂笑,看你不对本王子倾心! “今日能得见如此风度翩翩有君子风度的王子,真是大幸。”那中年人微微一笑,好一个“有礼”的女子! 那王子笑得好灿烂,正想谦虚两句,却听得美人儿又开口:“恩,这天也不早了,小女子也该回家了,王子,告辞了。”那女子回头瞥了下在身后浑身颤抖的两人,就要离去。 怎么回事?她说要走?“等等,”那王子急忙上前拦住。 女子莞尔一笑:“王子还有什么事么?对了,王子崇尚礼仪,想必在责怪小女子不该走的这般无礼,是我失礼了,王子莫怪。”说着,那女子弯下腿规矩的行了一礼。 那王子一怔,竟说不出话来。 围观的人这才瞧出名堂,想笑又不敢只好强忍着,一个个都似那女子身后的两人般浑身颤抖 “你......这......”那王子想说什么觉得不妥不说又不甘心,吞吐了半天竟说不出话来。却也是拦住不放。 “官差来了!”忽听有人喊道,众人慌忙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对官兵正往这跑。 围观的人四下跑开,一片混乱,待那王子回过头来哪里来寻得见那婀娜身姿,只得懊悔连连,狠狠踢了自己手下两脚。 中年人看着消失在人群中的那抹轻盈,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爷。”身边随从的叫声提醒他还有人正等着,转过头来眼中只剩下犀利,冷冷得看着跪在一边的人,直看的他汗珠不停的往下落,一会儿工夫,背上的袍子浸出水印来。 “你这个官做得真好啊!”冰冷的声音让跪着的那人浑身一震,说不出话,连声叩首。 “把锡林郭勒盟进京后的情况马上报上来!” “大人,您这是......”直到有差役过来扶他,颤抖着抬起头,才发觉人早已走了,取下帽子擦擦汗,瞧见帽子上的花翎,不由得又一颤,摆手叫来身边的人,“快去备马!” ================================================================================ 第一次写文,不足之处多有,请各位多多包含 第二章 望星斋吃烤鸭 二哥拉着我在人群穿梭,兰香在后面紧跟着,好容易挤出了人群,喘了一口气,我轻轻晃晃手。  “怎么了?”二哥回过头来关切地问道,“我累了,找个地方歇会吧。”二哥看看天色,有些犹豫。 吃罢午膳出府到现在,先是逛了玉器市场,又去了丝绸料子一条街,刚才又站了半天,真的是很累了,“哥!”我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他看看我,哭笑不得的说道:“走吧,前面就是望星斋,那里烤鸭很不错。”于是,马上,变成我拉着他向前。 待坐到那望星斋二楼,我偷偷揉揉小腿肚,好久没走过这么多路了,想当初我是从西单一直杀到王府井,也没轻易喊过累的,真怀念呐,难道我真回不去了? “青儿。”是了,我现在是这纳喇赫青。抬眼看见那双熟悉的双眸,就是这样的眼睛迎接我来到这个时代。 北海边凉风习习,和几个大学时的好友一起聚来划船,很是遐意。毕业后大家都忙着打拼几年没见了很是兴奋。我也跟着大笑说闹,刻意忽视那一双眼睛。直到睡了四年上下铺的娟娟看看我轻声说道:“他一直在等你,给他个机会吧。”手一抖,握在手里的小香包“啪”的一声掉在船舷边,抬眼看过去,他,仍旧是那么帅气逼人,只是多了些沧桑,也铸就了他的成熟,不再是以前那个在女生楼下苦苦等我一天只为让我收下他的玫瑰的青涩的小男生了,只是眼中的热情依旧,灼得我头痛心也痛,闭一闭眼低头去捡那掉在船舷边的香包,只觉得那湖水好耀眼似有东西在闪烁,一阵眩晕,只听有人大喊“林欣!”…… 醒来时,我已来到了这康熙42年,躺在了这纳喇赫青的床上,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眼睛…… “青儿,青儿!”我回过神来,看向纳喇赫青这同父异母的哥哥,按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自己是王爷侧福晋所生原应该不受重视,可没想到这纳喇王爷及疼爱这个庶出的女儿,只怕比那几个儿子还要上心,这点在我来到这王府的一个月里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真个是百般宠爱,呵护备至。这青儿已经十四岁了还是常被这纳喇王爷当孩子一样抱在怀里,不过这也让我很温暖,我父亲是很严肃的知识分子,小时候见到他就有些怕怕的,更谈不上撒娇耍赖了,所以见到这样一个阿玛真让我又是吃惊又是欢喜,也把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儿模样发挥得淋漓尽致,把这个阿玛逗的开心不已,原本还担心真正的青儿不似我这般,怕被他们瞧出什么不同来,后来旁敲侧击从青儿的贴身丫环兰香嘴里套出话来,知道这呐喇格格原本就是这脾性,这才放心下来。就只可惜这位侧福晋因病早逝,自己也无缘见见这位母亲。而来这儿之后接触最多就是另一个侧福晋所生的眼前这个哥哥纳喇赫云了,一直想有个哥哥,没料到真的有一天会实现,而且还是一个非常疼我的哥哥,像这里的阿玛一样爱护我。上次出府时见两个无赖欺负小商贩,我上前把他们教训了一通,不想那两人竟纠集了一批地痞砍杀过来,原来这个时代也有帮派的,幸而那天纳喇赫云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是他为了保护我被刀划伤了手臂,回去还替我瞒着又被嫡福晋训了一通,伤口也过了好一阵子才长好,可他并不怪我,还是护着我,就像面对刚才那个突厥王子也是一样,不由得一阵感动,举手倒了杯清茶,双手捧过递给正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的纳喇赫云:“二哥,谢谢你!” 他眼中的担忧一点点消失,含笑接过,一饮而尽…… 我眨巴眨巴眼睛,“好饿啊,那烤鸭怕是要烤焦了吧?” 他哈哈一笑,冲旁边一挥手,站在一旁的店小二将一只烤的金黄的鸭子端了上来,香气扑鼻! 美食当前顾不得许多了,伸手过去,大块朵颐,几块鸭肉下肚后才意识不对劲,平日在府里吃饭一大堆丫环侍女在旁边伺候着,用不着我动手去取,而且阿玛会不停的往我碗里挟菜,我只用低头吃就行了,刚才好像是我“自己”“用手”“使劲”“拽”的鸭肉!这在此地好像有些……嗯,不妥……. 不知这会二哥是什么表情,兰香那丫头定是又张大嘴巴盯着我,就像我说要自己穿衣服时,就像我在屋里练着瑜伽被她撞见时…… 拿出吃西餐时的礼仪,可惜没刀叉,轻轻撕下一小片鸭肉,慢慢放入口中,细细嚼动…… “扑哧!”旁边传来笑声,我脸上微微发烫,转头看过去,那边桌上坐着三个年轻的公子哥儿,见我转过头来,都惊呆了,看来漂亮真的也是一种罪过呀,我瞪了一眼过去,敢嘲笑我?那穿蓝袍的先清醒过来略微不好意思冲我笑笑,眼中却仍满溢赞叹和意思好奇;穿青袍的脸上一红低声好似说了句什么,看似稍微年长些的那位却是仍直勾勾的盯着我。 兰香皱皱眉,站到我身侧挡住那人的目光,转头瞧见二哥也收了笑意,我忙撕下一片鸭肉:“二哥,你说的是,这家店的烤鸭真不错,你快尝尝。” 二哥脸上又展开笑容,瞧见他吃下,我慢慢说道:“这鸭子是烤的香酥可口,只可惜少了几样东西,味道大大不足。” “恩,少了什么?”我微微斜眼,果然如我所料,冲二哥笑笑,将声音略大两分:“这鸭子本身有些腥味,烤的时候在鸭身里外抹上一层香料,半熟后再往肚里塞入香菇,土豆,等到鸭肉烤成之时,肚内之物也已熟再加入大量芥末粉,这芥末可散去鸭的腥味使鸭味更浓,香菇等物也吸取到鸭的香味更是鲜美,竟比那鸭肉还好吃三分。” 看二哥似乎要说些什么,我忙开口:“这法子一般厨子都不知道也没用过,只上回去杭州的时候在一家老店里有幸尝到,现在想来还是回味无穷呢,可惜今儿吃饱了,不然这会定叫这厨子照着做一只来。” 二哥略带疑惑的看着我,我冲他挤挤眼,二哥了然的一笑:“你若想吃,改天叫他们做好送到府里。” 我偷偷扫了一眼那桌,心里暗笑不止,又待片刻,二哥说回,起身下楼,刚走下楼梯,只见二楼一旁侯着的那店小二慌慌张张跑下来,冲掌柜的喊:“楼上三位爷要见厨子。” 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抬头见二哥笑看着我:“说吧,怎么回事?”兰香也一脸奇怪的看着我。 不顾二哥的不自在,上前挽住他朝王府走去,待细细跟他们解释完原委,二哥大笑,伸手揉揉我的头发:“你呀!”兰香却是已笑的拿不住怀里抱的东西,亏得门口的小厮机灵连忙伸手接住,笑声稍停,我喘喘气,抬起头来,却见到纳喇赫文正站在院里,眼神很复杂看着我们,见我看过去,脸一整已恢复平日的清冷,我却感觉到那眼中包含着一丝痛苦和嫉妒。 第三章 竹子与毛笔 纳喇赫文就是呐喇赫青的大哥,这纳喇府里的大少爷,是嫡福晋所生。这个嫡福晋虽然不再年轻却依然很漂亮,阿玛说我身子不好,让我不用每日去给福晋请安,所以我见她的次数很少,而且不知为什么见了她总有一种疏离感,于是我是能不去就不去。这个呐喇赫文他每次看到我也是怪怪的,记得刚醒来那天,阿玛和二哥眼中满是欣喜的看着我,而他的眼睛却一直躲避着竟似不敢看我。后来当我从兰香的话中得出纳拉赫青是失足跌入荷塘而昏迷三天不醒时,我一度猜测青儿的落水是否与他有关呢,这猜测使得我每次见到他都想发现些什么,只是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而且他一向都是冷冷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时间长了我也不再考虑那么多,不想这会儿会碰到他。  “大哥,你回来了!”二哥走上前去,我也跟在后面给他请安,“嗯。”他看了我一眼,“今儿没什么事,办完差就回来了。”停了下又道:“你们去哪了,回来笑成这样?”二哥哧哧一笑,把我拿芥末戏弄那几人的事讲了一遍,大哥看了下我又闪过眼去。 二哥只顾乐,我却注意到大哥脸上那阴沉不定的表情。 回到覃湘园,总感觉大哥那幽深的眼神还在看着我,深吸一口气,让兰香把逛集市买的那堆东西抱过来,取出那股麻,吩咐馨儿去叫八哥儿来。 八哥儿是我这覃湘园里的一个小厮,原来叫旺财,是来府里之后管家给他起的,又土又俗,还偏巧跟我邻居家奶奶养的狗的名字一样!第一次听就打定主意给他改名,起个与众不同的!只因他能说会道,不管上头爷们吩咐传什么话他都能一字不差的在各园子里重复一边,我就将他的名字改成了八哥儿,本来想叫他录音机的,但又怕有人问我录音机是什么,原本只是在自己住的覃湘园里叫,不想这名字传的甚广,现在府里上下都叫开了,他自己很是喜欢这个新名字,听到哪儿一喊“八哥儿”,准一溜烟的跑过去。 “格格,八哥儿来了。”馨儿挑开帘子进来,身后跟着八哥儿,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土,我停了停笔:“怎么弄得一身是土,谁又欺负你了?” 原来府里有几个年长的奴才,仗着进府时间久了,越发做大了,常变着法子欺负下面的,一次几个人逼一十一二小奴才光脚到刺骨的荷塘里挖莲菜,在一边大笑,被我撞见了,把他们狠狠责罚了一顿又让管家把名字都记下,若要再犯直接打出府去。后来阿玛知道了什么也没说,二哥只是笑说我以前从不理会府里的这些事现在会操心了,府里的下人们却是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敬畏。兰香偷偷跟我说赵管家也赞我这事办的好,那几个奴才惹事不是一两天了,但他们在爷跟前都很像回事,又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下人们受了欺负都是忍气吞声,连管家都得让他们三分。这回算是整治了他们一番再不敢乱来了。这八哥儿就是我那回救下的小奴才,本来是让他继续回厨房做事,这孩子非要跟了我,二哥笑说他是把我当恩人了,我想厨房里的活也不轻,这孩子这么小就当差也挺可怜,到府里别处虽不会再被人欺负,也定会吃不少苦,就让他留了下来,平日里一般也不派他做什么事,人虽小却很机灵常去帮其他人做点什么,现在园里的小厮小五儿,小六子,丫头香兰,馨儿都很喜欢他。 八哥儿笑着回道:“现在跟着格格,谁还敢欺负我,我是去跟小六子一块打扫园子了。”馨儿在一旁笑骂道:“就你个猴仔子精,专会拿格格当托词,昨个儿,我听你跟孙爷说格格要种竹子让他赶紧去找来,你倒说说格格什么时候说让你去种竹子了?” 这会要是其他主子们进来一定会骂他们没规矩,可我不喜欢他们动不动就跪地又磕头还自称奴才什么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我怎么能助长这种封建思想呢,所以我让他们在没外人时一律免了这些。 不过规矩该有还是有的,见我看着他,八哥儿连忙回道:“那日格格在园里走了一圈,说亭边留块地要种两株葡萄,屋这边背阴处种几株竹子正好。我看格格把葡萄树种上了,想着格格也该种竹子了。记得前段见那管种植的孙爷买的有竹子,昨个儿就去问他要了,正想回格格,看什么时候种上?” 这话是我说的,只是还没想好是种哪个品种的竹子,所以先放下了,没想到他倒惦记着,点点头,“一会儿还你们几个一起去。” 兰香,馨儿一听,很是高兴,丫头们其实都还小也就十四五岁,向她们这么大时我正是玩的时候,想想也真是可怜,从小就开始服侍人也就没机会去好好玩。那日让他们几个一起去种葡萄,几个丫头、小子热闹了半天,叽叽喳喳的说笑不停,连院子外面都听到了,有几个下人偷偷过来瞧,干活的机会自然是多,但像这样主子一点不干涉任他们争论种几株种在哪怎么围栅栏......的机会可是难得一见啊,让他们羡慕的不得了,今儿听我这么说又是欢喜一番。 “兰香,把今儿买的东西先收起来。八哥儿,你去找一节竹子来,要手腕粗细,剑一般长短,将一头做成这样,你先瞧瞧能不能看懂。” 将我刚才画的图递给他,他接过仔细看了:“这头要在竹节前留两寸,再在此处开两个孔。” “对。”这孩子真聪明,每次要做什么只要看了我画的图纸就能猜个七八成,“这个竹节不要弄穿,两个孔要正对的,孔也不需要太大,能穿过这根绳子即可。” 八哥儿低头退下。 抬头看向一直热切注视着我的馨儿,忍住笑,“去吧,让小五儿,小六子先把东西准备好。”“是,格格。”馨儿高兴的打开帘子,跑了出去。 拿过八哥儿找的竹子,用那束麻比了比,将麻对折几下,让兰香拿着那根长绳的一头,将那束麻从中间分成几股牢牢绑住,打了结,将绳子的两端分别从竹的两个孔里穿过去,在竹上再打个结,紧紧缠两圈,再牢牢系个漂亮的蝴蝶结,最后用剪刀把麻的两端剪开,成了! 兰香和八哥儿一直盯着看我一步步的做,在我成功地做出现代棉拖鞋,晾衣架等等之后,她们已经很习惯我不时地弄些奇怪的东西了,对我的奇思妙想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等着一会看新玩意。 见我拿着这东西在地上比划,兰香奇怪的问道:“格格,您这回做的是什么啊?” “毛笔!” “毛笔?” 看着两双瞪的如卡通人物似的大眼睛,我微微一笑:“八哥儿,明儿你就可以用这个蘸水在外面地上练字。” “格格?”八哥儿吃惊的看着我。 我递给他,“明儿早上我教你怎么用。” “格格!”八哥儿的卡通大眼睛已变成兔子眼了。 “怎么,难道嫌我这个不如你的笔好吗?”我佯怒道。 他忙双手接住。 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边的兰香,“你们快去吧,馨儿她们正等着呢。” 看着那紧握着那支简易毛笔,躬身离去的背影,不禁想起了早上那蹲在花园的土地上拿着树枝在写字的矮小的背影。 止住开口要叫的兰香,轻轻离了他去。 知道这呐喇赫青不喜欢写字,屋里没一支笔,我若去要恐怕不妥,想到去公园时常见一些老人拿着大毛笔在地板上练字,中午就缠着二哥去逛集市,还真买到了麻绳,这简易的毛笔应该比那树枝适合的多吧。 小时候父亲也常教我练字,那粗大的手握着我那细小的手,真怀念那种感觉....... 可是那时太小,总是偷懒,现在我的毛笔字还是一塌糊涂,后悔没把握好那段时光,而今再也见不到了...... 八哥儿想学,又是那样一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比我用心的多,会写得很好! 避开种竹子的那群麻雀,又来到这荷花池旁,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此时的池水已不像一个月前那么寒气逼人了。 那时的纳喇赫青为什么会落入这刺骨的水中呢?而我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几百年前的世界?真正的纳喇赫青是死了还是到了我的时代?娟娟呢,一定很担心我,是不是又哭鼻子了?想到那双热情的眼睛,他呢?现在在哪儿?在为我着急为我担心吗? 我已经从这里试过一次,可醒来却仍旧在这个时代。 那日,一从兰香口中得知纳喇赫青就是落入这个水池里的,我就偷偷的跑来。看着这池水,我不会游泳,我极怕水,但是我想回去,我要回去,那里是我熟悉的世界,有关心我,爱我的人,有我的朋友,我的父母,也有我爱的人...... 我一定要回去,而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忍着水的冰冷我无声的滑入水中,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觉得有一个红光一闪,好熟悉的东西那是什么,它似乎在牵引着我...... 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池边,怎么会这样? 再跳入水中,仍是如此,回不去了吗?原来这样也回不去! 难道我真的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他了吗?再看看这池水,还是这池水,一阵压抑让我喘不过气来,身子一软,坐倒在地,按住胸口,深深呼吸,却听得有脚步声传来,不愿让府里人知道我一个人来到这池边,手使劲一撑地,站起身来紧走两步躲在假山后面,听得来人走近,在池边站住,良久,“唉!青儿…….” 我浑身一颤,那声音,那分明是大哥的声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青儿的落水真的跟他有关系?那一声叹息为何那般伤感?那轻轻的两个字又是那般无奈? 直到双腿发麻,我才缓过神来,他已走了许久,挣扎着拖着腿回到覃湘园。兰香正站在门口,瞧见我的身影,连忙走上前,“格格,吓死我了,种完竹子想让您来看看,可到处找不到您。”待看见我面色发白,慌忙扶住我,“格格,您这是怎么了?” 扶我回屋躺到塌几上,她看着我眼圈一红,“格格,我去告诉王爷,叫大夫过来给您看看。”“不用。”我出声止住她,“刚才去园里走了走,有些冷,倒杯热茶给我暖暖就好了,阿玛这两天忙,别为这么点小事就打扰他。” 兰香连忙倒了杯热茶捧给我,我慢慢喝下,斜躺在塌几上,兰香接过杯子,看看我脸色好些了,拿过一床被子轻轻给我盖上,我闭上眼,听得兰香在我身前站了一会,悄悄走到门口的小凳那坐下。 斜躺在榻几上苦想半天,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猛地从榻几上坐起,难道....... 又想想应该不会是那样,复躺回,兰香被我一惊也连忙站起,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我叹口气,既然还是理不出头绪来就先放放,想想到底怎样才能回去才是正题,想想那抹红光,那个好像很熟悉的东西,是因为它我才回不去的吗?那到底是什么?我好像见过,觉得快抓住它了却又跑了…… 第四章 阿玛的心,簪子的意 “青儿。”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兰香忙打起帘子。“阿玛。”我站起来迎上去,一个身材微胖满脸笑意的英俊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就是我的阿玛纳喇梏峰,伸手把我搂在怀里,“身上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兰香,拿杯参茶来。”  “阿玛。”我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满溢的关怀。 “来,让阿玛看看我的宝贝女儿是不是更漂亮了。”阿玛扶着我的肩想让我抬起头来,我往他怀里缩缩不愿起身,刚才那无助和恐慌的感觉让我心里空荡荡的,阿玛的怀抱最温暖最安全。 阿玛停了一下,重新搂住我,带我到榻几旁一起坐下,轻轻拍着我的背。 还把我当小孩哄呢,我轻轻扬起嘴角,曾几何时妈妈也这样拍着我?慢慢地陷入那份回忆中…… “阿玛。”我伸手一搂,抓住的是被子。 “格格,您醒了。”耳边传来兰香的声音,睁开眼,我躺在床上,“阿玛呢?” “王爷见格格睡着了,坐了好一会儿才走,说是不要叫您,让您好好睡会。”兰香答道,又看看我的脸色,“格格饿了吗,王爷说吩咐厨房做几样格格爱吃的菜,等您醒了就叫人过来拿来。” 看看天色已晚,原是没什么胃口可总不能拂了阿玛的好意,微微点头,兰香忙扬声叫人,又服侍我洗了把脸,整了整头发,不一会儿馨儿带了几个丫环捧着食盒过来,行了礼,打开盒子。 在吃的上面我跟这原主儿可是相差甚远,有一次阿玛瞧着我奇怪的问怎么突然爱吃水果蔬菜了,问得我一惊,亏得二哥在一旁接了句青儿是要把十几年没吃的全补回来,逗得阿玛大笑也没再追问。我可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从兰香嘴里套出话来这才知道这青儿极爱吃口味重的,水果蔬菜类吃得很少,而我被现代健康饮食影响喜欢吃清淡些的,以素食为主,水果比主食吃得还多,难怪阿玛会那样问了。有人再问,我就淡然自若的解释说吃多了那些油腻香辣的想换换口味。 只不知今个儿阿玛送来的是什么菜,一时有了些兴致,眼巴巴的瞅着丫环们一一取出摆上,果然是我爱吃的几样清淡小菜。 看着喜欢不由得有了些胃口,兰香忙扶我到桌旁坐了,盛了一小碗粥捧给我,笑道:“王爷真是疼格格呢,上回格格说这豆腐不用煎了炸的,只在笼上一蒸,切成小块,用佐料一绊,再搁上点小葱,泠上小磨油就好,王爷可就真让人做了来。” 馨儿又打了帘子让那几个丫环先回去,回过头来也笑道:“这还没什么哪,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宠格格,上回王爷穿了件新的灰色的缎子棉袍,格格见了只皱眉说了一句‘阿玛穿这身不好看’,王爷立马换掉,再也没见穿过呢。” 听馨儿讲的绘声绘色的,还学着我的表情,没忍住笑一口粥没来得及咽呛住了,猛咳开,唬的兰香,馨儿连忙上前帮我捶背,兰香嘴里埋怨着馨儿不该在我吃饭时讲这些逗我笑。 “这是怎么了?呛着了?这下头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抬头看去是大嫂带着个丫环走进门来,我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又轻咳了几下,接过馨儿倒来的茶,安慰的拍拍她的手,喝了一口,微笑道:“大嫂快坐,怎么这回过来了?大嫂吃了吗?” 她扑哧一笑:“好妹妹,你看都什么时辰了,这府里只怕就你一个人还在用晚膳。”又瞧了下桌上的菜:“我听小莲说去厨房时见厨子们在摆弄些新菜式,就是这些个吧,看着还真新鲜。” 我笑道:“简单的几个小菜,别的不说,倒还真是很新鲜可口,大嫂也尝尝吧!” 回头对馨儿说道:“快去给福晋拿双筷子。”她连忙止住:“晚膳已是吃了不少,下次再来陪妹妹吃,妹妹快吃吧,没的一会儿凉了。” 我笑笑也不再说话,低头细细吃起来,这个大嫂并不常来我园里,平时也只说些客套话没什么深交,这会刻意跑来定是有事。 吃了两口,她又说道:“妹妹,那支翠玉的簪子怎么好久不见你带了?” 翠玉的簪子?我想了想,抬头看向兰香,却见她神色间有些不自然。 掩过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姐姐真细心,是有些时候没带了。” 她瞥了一眼兰香:“妹妹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个簪子吗,况且皇上赏赐的东西自然是旁的没法比的。” 手一顿,皇上赏的? 喝了一口南瓜羹,“姐姐说的是,宫里的东西是比外面的精致些。” 她看看我似笑非笑地说道:“是啊,宫里头的东西外面可买不到呢,我瞧着那式样别致,想叫人照着做一支,妹妹的借我瞧瞧可成?” 感觉兰香身子颤了一下,我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姐姐要用随时叫人来取就成,不过,今儿真不巧,昨个儿晴月格格来,见了那簪子,也很是喜欢,说拿去玩两天,她那性子姐姐也知道不给也不成,等她还回来我就给姐姐送去。” 她听我这么说怔了一下,又笑道:“妹妹可真大方,这支簪子都舍得让人拿走,不过,晴月格格要的又哪能不给。”又看了我一眼,“四月初九是阿玛生日,那天跟妹妹一起带上这簪子给阿玛祝寿,阿玛一定很高兴。”又略聊了几句就要起身,我随着站起身来:“馨儿,你去送送。” 馨儿打帘子送她去,我复又坐下,兰香扑通一声跪下,“格格,兰香该死把那簪子弄丢了。”我拿起茶杯,“你且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兰香慌忙说道:“那日格格落水时还带着那簪子,奴婢给格格擦头发时就把簪子顺手放在格格床头了,那几日格格昏迷不醒奴婢也忘了收起来,可回头再找就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簪子是皇上赏的?”兰香脸色发白:“求格格救救奴婢,皇上赐的东西丢了是要降罪的,那簪子也是福晋留给格格的,王爷知道了也定不会饶了奴婢的。” 竟是青儿额娘的遗物!是皇上赏给阿玛,阿玛给了额娘,还是皇上直接赏给额娘?不过御赐的东西丢了可不是小事,被有心人告上去别说是兰香,就连阿玛也脱不了干系,大嫂莫非知道这簪子不在我这?她这样问又有何目的? “我昏迷那几天都有谁来过房里?” “王爷和福晋们,大爷二爷院里的都来看过格格,格格昏迷不醒大夫说不好,王爷还招了太医来。” 我攥着杯子默默的想着,兰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五儿,把这盆花往里挪挪,搁这拐角仔细把人绊了。”听到馨儿的声音,我低头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兰香连忙道:“格格的饰物是奴婢负责,奴婢谁也没敢说。”“嗯,你先起来吧。”兰香颤声想说什么,听得馨儿的脚步又忍住。 究竟是谁拿走了?不会是兰香自己,她知道这簪子的来历不会傻到偷拿一个既不敢戴出去也不能变卖的宫制品,而且她十岁就被卖到府里,跟着青儿一块长大的,对主子很忠心也不会做这种事,是府里其他人?还是看病的大夫?有可能接触到的人实在太多,先想办法过了大嫂这关再说,她断不会朝外说出这事,必竟已嫁给大哥也是这府里的人,应该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只是担心兰香,即使只是被府里的人知道,这小丫头的命也怕是保不住了。怪不得每次梳头时,她总是战战兢兢的,我以为她是怕揪着我头发,原来是担心我要带那支簪子,只是她不知我是半路的格格,哪知道这赫青格格都有什么饰品,若不是大嫂说起我怎会知道,想起大嫂,感觉她昨天的眼神怪怪的,马车颠了一下,“格格,前面有人挡了道,马车过不去。” 我掀开帘子,前面街上挤了一堆人,看来这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下了车,“小五儿,你去跟晴月格格说马车堵到这了,我就在这福满楼等她,不去她府里了。”小五儿应声去了。 让老陈在楼下看着马车,兰香随我进去。“姑娘,里边请,您是要吃……”店小二迎了上来刚张口喊了两句就站在那里呆住了胳膊定在半空中。 我轻轻一抿嘴,唇边荡起浅笑,这青儿已是极美,今儿是去见晴月,我又略微打扮了一下,没想到中途会下马车,看来还是尽量避开人些,今儿二哥不在,不要惹出什么事来才好,扫了一眼霎时变的很安静的福满楼,“二楼可有小间?” 兰香见那小二仍是呆愣着,上前大声说道:“我们家小姐问你呢,二楼有没有小间?”那小二愣愣的点头,“有,有。”“那还不带我家小姐上去?”兰香忍不住又喝一声,这才让他清醒了几分,引我们上去,缓步走上楼梯,听得楼下又变得热闹非凡。 “好漂亮的女子。”“这是谁家的小姐?”“我见过,上次在……”“真的?” 感觉有道目光射来,微微抬头,只见正对楼梯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正凝视着我,眼中露出惊讶与欣赏。 真是一个美男子,见我也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眼眸里闪过一丝趣味,随即展开笑容颔首致礼,我一惊微一点头避开他的眼神。 “姑娘,前面几个大些的都已被先定了,只剩这一间。”跟着小二走到廊子里头一间,打开来看,虽小点但很雅致,“就要这间,先送壶茶上来。”见那小二还站在一旁,“烦劳你一会如是有一年轻姑娘问起我来,领她上来便是。”小二唯唯诺诺地答应,抬头又偷偷瞅我两眼才转身下去。 拿出让兰香画好的那簪子的式样,又细细看去,能将一块玉雕刻的这么精美,真是世间少有,何况还是这稀世珍玉,昨天想了半日,要按这样子仿造一块实在是下下之策,绝对骗不过见过这支簪的人,八成也过不了阿玛这关,要在外面玉器行再寻一支一模一样的就更不可能了,唯一可行的就是还从宫里入手。 ============================================================================== 没有让女主一醒来就准备进宫 是希望她突然到那样一个陌生的时代后也能有属于自己的“家” 有些眷恋,有些温暖…… 略写了几章府中戏,留些悬念,埋下伏笔…… 对后续的情节也有一定的影响 大大们莫急啊! 第五章 巧遇他们 “嘭”从隔壁传来拍桌子声,这楼上的小间是用镂花的木质板面分成的,隔音并不好,刚进来时就听见有嗡嗡的说话声,只是我不想当隔墙有耳的那位,谁料那边声音越来越大,似有人喝醉有人劝解,本不予理会,却听那边传来一个让我震惊的名字“乌思道”!  “乌思道”!莫非就是那个辅佐四阿哥胤禛最后登上帝王宝座的乌思道?定了定神仔细去听,却听得“嗵”的一声,似是有人摔倒,紧接着有人叫:“长亭兄,长亭兄。”那人叫了几声无人回答,半响传来一声长叹,仍是无人说话。 看来屋里只有两人,乌思道的字不是长亭,那么叹气的这个应该就是那乌思道了。 又一声长叹,“罢了,我与长亭兄一起回乡。”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和落寞。我对乌思道没什么感觉,只是挺佩服四阿哥的果断与雄才大略,既然碰上了......微一沉咛。 “乌先生何必叹气?”传来杯子落地声音,“你,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看来此时的乌思道还远没有达到几年后为四阿哥出谋划策时的沉稳,“我是何人并不重要,乌先生的学识小女子是略有耳闻的,不知先生是为何事烦恼,或许我可以帮助先生。” 无非就是没有银子,无人赏识这两样。果然,他沉凝片刻说出了上诉两条,我忍住笑意,款款说道:“乌先生志向高远,怎会因这点挫折就要退回乡野?”又道,“乌先生是读书之人,一定听过这样一篇话:天降将达人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夫,空乏起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至于千里马被伯乐赏识,也不只是因为有伯乐,更重要的是它的确是一匹真正千里马。” 片刻,听得桌椅声响,“妄我乌某读书数十载,竟还参不透这份道理,近日听姑娘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乌谋再次谢过姑娘,请受乌某一拜。” 我连忙起身,“乌先生客气了,以乌先生的才智,加以时日定能成大器。”朝兰香使个眼色,“不想今日能和先生相遇,也算有缘,小女子身边略带了些银两,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兰香取出银票开门送了过去,听得那边坚持推辞,幽叹一声:“先生推辞莫不是瞧不上,嫌小女子送的少?还是不屑于女子所送之物?” 他慌忙解释道:“姑娘言重了,姑娘今日此举对乌某来说实乃是雪中送炭,乌某怎敢嫌弃,只是乌某与姑娘贫水相逢,姑娘对在下的一番话已值千金,怎敢再受姑娘如此大礼,实在是不敢当。” 我微微一笑,“先生不必客气,我虽不是伯乐,但也相信先生是千里马,只望先生不要让我失望。待先生成功那日,先生若愿意再谢我也不迟。先生再要推辞岂不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犹豫片刻,“那乌某谢过姑娘,来日定百倍的谢于姑娘。”听得他谢过兰香,却又道:“这块玉佩乃乌某祖上所传,请交与你家姑娘,姑娘不愿告知名讳,就请收下这块玉,不论何时,姑娘若有任何事须乌某效劳,请姑娘尽管吩咐,在下定竭尽所能。” 这个乌思道,知我不会收,竟不问我而直接说与兰香,料是知道她做不了主,等拿了过来我也就无法再推辞了,他果然聪明,不愧能成为四的军师。 兰香递过来那块玉石,我伸手接过,那玉石发出淡淡的绿光,突然感觉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来,是什么,要想到了,只差一点…… “青儿!”晴月的招牌叫声响起。 这晴月格格的是我第一次出府逛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一起拆了一伙卖假货的铺子,也成了朋友,二哥还纳闷这晴月格格脾气不好人又刁蛮,没有哪个府里的格格小姐们能跟她走得近,怎么偏跟自己乖巧可人的妹妹处得这么好,还隔三差五的就往府里跑。府里其他人是见她来就赶紧避开,我倒觉得她性格直爽又有正义感只是有些小脾气罢了,这次也多亏了她恶名在外,大嫂是断不会轻易跑来向她求证那簪子是否被她借去过,现在只看我是否有足够的运气了。 暗叹一声,将那块翠玉放入怀中,吩咐兰香将图纸收好,再去叫小二送几盘点心来,笑着迎出去,只见隔壁那间的门已打开,他什么时候走的?定是刚才想得太入神没注意,不过,乌思道,恐是再也无法还我了,我会离开这里。 一片火红扑了过来,连忙拱手道:“晴月妹妹,哥哥我这厢有礼了!” 她收住脚步:“你这是做什么呢?” “妹妹打扮这么漂亮,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我怎能不配合一下!难不成你偷偷约见了哪位公子?”我打趣道。 “你!”她满面通红,娇嗔道:“又欺负我!” 今天又逃过一劫,晴月每次扑过来都是冲力十足,不想办法止住她我这身骨头总有一天要被她弄散架,不过我更想看看她少有的女儿羞。 正偷笑,“晴月格格。”很悦耳的声音,转过头去,竟是那个蓝袍公子,他看到我也是一惊,眼中显出惊喜还有一丝疑惑,晴月的叫声更让我吃惊,“十三阿哥!” 他就是那个十三阿哥胤祥? 不要啊!那日的芥末烤鸭…… “晴月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一句话把我的希望彻底打破,我深吸一口气,福下身子,“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是谁了,“起吧。”声音中带丝笑意,偷看一眼,却见他正看着我,眼中一幅了然。 虽然后悔自己怎么偏巧进了这家店,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还是想办法赶快走吧。正朝晴月使眼色,“晴月格格,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今儿难得碰上了,不防过来一起坐坐吧。”晴月瞧瞧我,“回十三阿哥,今儿真不巧,奴婢跟赫青格格约好去买东西,十三阿哥也难得出来一次,我们就不打扰了吧。” 我倒抽一口气。 “赫青格格?你是谁家的?” 我摆出最乖巧的笑容,:“回十三阿哥,奴婢是纳喇家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想了一会,“你就是那年选秀时唯一一个因病不能参加的秀女纳喇赫青?” 选秀?因病没参加?他看我一愣正欲再说什么。 “十三弟。” 笑了一下,说道,“四哥在里头,你们进去请安吧。”说罢就转身,和晴月对看一眼,无奈,只得跟上,见他走进那个小间,我心跳骤减,这间正挨着我刚才那间,照这墙的隔音情况…… 惴惴不安的跟进去,随着晴月一起福下身:“晴月(青儿)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起吧。”一个低沉的声音,“晴月格格,你阿玛身体可好些了?”“回四阿哥,阿玛身体已经大好了。” 四阿哥!我回过神来,猛抬头,瞧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清瘦男子端坐在桌旁,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衣饰简洁,面容矍铄,这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冷面王?瞧着他那张清瘦却带些平和的脸,没想到那雍正王朝的主宰者竟是以如此年轻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 直到那一双眼中显出不解与探究,我才清醒过来自己一直盯着他看,连忙低下头去,四周好静。 “赫青格格,你身体好了吗?”我低头道:“回四阿哥,已无大碍,多谢四阿哥关心。” 十三阿哥的声音:“赫青格格才思敏捷又能言善辩,真是不同凡人。” 他们果然听到了。 默默哀叹一声,“十三阿哥过奖了,赫青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微微抬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一脸深思的看着我,晴月莫名的来回看着我们,不知我们再说些什么。 “好一个实话实说。”十三阿哥带些戏谑的说道,“那格格道是说说为什么瞧着四哥不放?” 啊!古代有这么直接的问一个女生为什么盯着男生看半天的人吗,虽然我并不是那意思但十三阿哥这话问的也太直白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四阿哥,不料他正看着我,眼眸中有些深沉,我连忙躲开却又撞上十三阿哥嬉戏的眼神,不由一恼,以为本姑娘是那么好调戏的吗,淡淡开口说道:“回十三阿哥,青儿本以为四阿哥与十三阿哥是兄弟,应该长得很相象!不料四阿哥却是如此英俊潇洒帅气逼人,让奴婢很是吃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想象着某人一脸铁青,心里很舒服不由得又有些担忧,虽然我会想尽办法回到现代,可现在毕竟还在这里,封建社会是没有言论自由的,何况是帝王之子....... “十三阿哥,您……” “哈哈哈……”晴月想帮我,急忙开口,却听到十三阿哥大笑,顿时愣住。 我诧异的抬头看去,只见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狂笑,四阿哥一脸无奈却也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眼神扫过我笑意虽淡了两分,却仍瞧出里面的些许趣味,我偏过脸去,不要以为我是对你有意思啊,只是借你打击下那不知轻重的小子罢了,不过两位既然笑了想必是不会责怪我了,瞧见晴月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微微摇头示意她没事。 十三阿哥终于止住笑:“四哥,头一次听人这么夸你呢。只是,我也才知道,原来我竟这么不入眼啊,唉!”他装腔作势的哀叹,偏头看向我,忍不住瞪他一眼,却又惹得他笑开了。 “好了,十三弟。”四阿哥开口,声音中还略带一些笑意,“两位格格要去哪儿?” 晴月瞧瞧我,我只好答道:“回四阿哥,赫青和晴月格格约好,一起去玉器行看看。” “玉器行?”十三阿哥奇怪道,“你们是要买玉器还是只逛逛?” “先逛逛,有中意的再考虑买。” “若是想买,最好叫上位行家。”十三阿哥笑着看向四阿哥:“四哥,你不是很喜欢玉器吗,今儿左右无事,不如一起去看看。” 他们也想跟去?趁四阿哥还没说话,我连忙说道:“我们只是随意逛逛,不敢劳两位阿哥大驾。”一时情急竟忘了礼数,却见两位阿哥并未责怪,只是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半响,四阿哥站起身来 第六章 那一瞬间 半响,四阿哥站起身来:“走吧。”  啊?我愣了一下,看向四阿哥。 “扑哧”,十三阿哥见我又看向他,得意地笑道:“走吧,瞧瞧你会看上什么样的玉。” 今日本是想向晴月打听下那簪子,恐怕是不行了,心中微叹,“格格!”听得兰香着急得叫声,拉开房门,“我在这儿。” 刚跨过门槛,门外快步走过来一个小厮险些撞到我身上,急忙往旁边一闪,向退后一步,却忘了隔着门槛,脚被挡住身子向后仰去,“格格!”“青儿!” 现在我知道清朝的某位皇帝曾下令将这门槛全部锯掉是多么的明智之举了!只可惜他远在康熙之后。 我的清朝第一摔就要诞生了! “没事吧?”耳边传来一声关切,侧过头去,一双黑亮的眸子出现在眼前,离我那么近,不由一颤,感觉没有摔倒在地,向下一看,轻舒一口气,可这双手?猛转回头,竟是…… 连忙站起身来,镇定一下,“奴婢多谢四阿哥。” 兰香慌忙跪地请安。 他看我一眼,随意抬手,将手背到身后,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小厮,冷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小厮抬眼看看我,略一停,躬身轻声说道:“爷,宫里传出话来,皇上准备明日给锡林郭勒盟设宴送行。” 四阿哥低头思索。 我暗暗赞道,看来这会四阿哥就已经有自己的情报网了!只是我跟晴月此时在这可是大大的不妥。他是一个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当我们的面商谈这些? 抬眼看向晴月,冲她努努嘴,她瞅瞅我开口说道:“四阿哥,十三阿哥有事商量,晴月和赫青格格就先告退了。” 十三阿哥看了看我和晴月,冲我挤挤眼,笑道,“看来今儿不能陪格格们了。” 假装没看到,随着晴月福下身去。 低头走出门来,听得十三阿哥说道:“我瞧着皇阿玛这两天对那个锡林郭勒盟的王子一直淡淡的,不过皇阿玛还没指婚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走到楼梯边,那个年轻的男子已不在了,想起他刚才的表情,不禁一乐,他八成从没见过女子这么大胆的与男子点头打招呼吧,又想,所谓入乡随俗,下回可要注意了,不能再随便用这些现代的礼节。 “青儿。”抬起头来见晴月正一脸好笑的看着我,“想什么呢,又是笑又是皱眉的。”我倩笑轻叹:“我在想,也只有像四阿哥,十三阿哥这样的人物才配的上晴月吧。”晴月本是认真地听我说着,没料到是这么一句话,不过这晴月现在在我的磨练下,脸皮已略厚了两分,没有羞不可已,只脸一红,嗔道:“敢情今个来叫我来就是打趣我呢。” 我笑睨着她说道:“恩,我知道了,我们晴月格格美若天仙聪明伶俐,他们哪配得上啊!等明个一定能遇到比他们好十倍的。”“你!”那个红苹果快要熟透了,一跺脚,“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我笑着拉住她,这古代的女子,再怎么被称为刁蛮任性,也没开过这些玩笑,晴月已是好的,若是其他柔弱的小姐们,不定早已羞倒在地了。 “好了,我不说了,咱们找个地儿,你帮我看样东西。” 扫了一眼周围看呆了的人,拉着晴月走向马车,老陈正坐在车上跟小五儿聊着,见我出来,连忙跳下,垂手站在一边,小五儿一回头,急忙走上前打个千,“格格?”我轻轻一摇头,他一躬身,从车里拿出一小凳,摆在马车旁,兰香踩着小凳先上去,晴月奇怪的看了看小五儿,把手递给兰香,我笑着扶她一把,“是我不叫他们蹲下,凳子踩的更稳些。” 兰香扶我上去,小五儿收了小凳,“去奇玉斋。”老陈应了一声,打马慢慢前行,小五儿跟在一旁。 “晴月,你瞧瞧,可见过这个式样的簪子。”朝兰香点点头,她掏出那张图纸。随手拿过一个靠垫,斜倚在一旁,晴月仔细瞧着兰香捧过去的图纸,“这不是四阿哥福晋戴的簪子吗?” 兰香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我起身笑着接过去:“原来是四福晋戴的,你没看错吧?”晴月又想了一下,“是四福晋戴的,前几日我进宫见我姐姐成妃娘娘,正巧遇到四福晋去看德妃娘娘,带的就是这簪子,后来成妃娘娘还说这支簪子是皇上赏给德妃娘娘的,没想到竟给了四福晋。” 我低头沉思,这个簪子很特别,晴月应该不会记错,只是没想到是在四阿哥的府里。抬头见晴月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悠然一笑:“前两天去绫罗阁,碰见一个女子带着这簪子,瞧了两眼很是喜欢,就让兰香记下样子,想照着做一支,今儿跟你一起出来玩,就想问问你,可曾见过这么精致的簪子,没想到你正巧知道原主儿是谁。” 晴月惊讶的看看兰香:“你这小婢记性还真好!”又道,“你要真喜欢,照着做一支也成,这四福晋我见过几次,性子倒是很温和,你不妨直接问她借借,拿着东西照着做岂不容易些。” 我笑着点点头:“是,这图画的再像也没实物清楚。明个儿我就去去借借。”看了一眼有些喜色的兰香,“可别跟外人说,我为了个簪子,跑到人家府里去要。” 晴月吃吃笑道:“可算知道你怕什么了,下回再打趣我,我也不饶你,去别个府里一喊:赫青格格想要个簪子,竟巴巴的跑到四阿哥府上哭着鼻子讨呢。” 我轻笑着伸出手来,还没挨着她,就听她哈哈大笑着缩成一团。这个晴月浑身都是痒痒肉,被我哈了两次,如今一见我伸手,自个儿就忍不住笑开了。我重依回垫子上,轻轻摇摇手,“这回就饶了你,你要敢说,我就把这个告诉你那些“好”姐妹们,再附带你上回喝醉酒时的“美”态。如何啊?” 她“啊”的一声扑过来,抱着我喊道,“青儿,好青儿,我再也不敢说了,你饶了我吧!”我暗叹看来今天还是没躲过啊!她晃着我,“青儿,我再也不敢了!”“你这丫头!”我笑着点点她额头,“那以后都再不许提了!”她呵呵笑道,“是,再不敢提了。” 站在四阿哥府前,抬头望着那三个斗大的字。 曾有一个朋友常来这里烧香,她跟不是她的那个他真的是很心有灵犀,一个在北京,一个在湖南,相隔这么远,但,每次她梦中梦到他发生什么事情,打电话过去,竟真的如梦中的情景一般。一次是他生病,一次是他创业,一次是他偷偷坐上火车来看她,而另一次是他出事。于是,她为他伤神,为他高兴,为他难过,为他…… 很羡慕这种两个人之间的默锲与相知,虽不相守,但知道在某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在一直的关心着自己,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不知她是否还来这里烧香,每次打完电话,她就会拉我一起来。现在,她想为他求福还愿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而那个陪她一起来的人也无法在她身边陪她了…… 悠悠叹口气,缓缓收回眼神,瞧见一个挺拔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匾额下看着我,霎那间有些恍惚,是他吗? 看着那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近,近了,看的到他紧抿的双唇,看的到他微微皱起的眉,看的到他眼中的不解,原来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已经四年没有见到他了…… “格格。”兰香轻轻拽拽我衣袖,我的眼神从几百年后收回来,看向这个时代,原来是他! “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稳住有些虚软的身子,福下身去,“起吧。”他伸手扶起我,眼神中带着询问,我缩回手去,淡淡笑道,“青儿来看看福晋,不知福晋可在府中?” 他眼神变得犀利,细细端详我的神情,我神色自若的看向他。 “小柱子,带赫青格格去万福阁。” 已经喝完第三杯茶了,将茶杯放下,旁边的奴婢又添上。 我站起身,仔细打量着这来过多次从没细细看过的楼阁,能看到几百年前的原貌也是一种机遇啊!瞧见兰香频频看向门口,我笑道:“你若喜欢这,我跟四阿哥说说让他留你在府,可以天天看,没的这会伸长了脖子。”兰香看看旁边窃笑的奴婢,急红了脸:“格格,您又打趣奴婢,奴婢是看福晋过来没。” 瞥见旁边倒茶的小丫头神色不对,我不动声色的问到:“福晋去宫里了,什么时候回府?”“是,啊!”小丫头惊慌失措的抬起头,见我眯眼看着她,扑通跪到在地,“格格,求您别走。”“你们爷是怎么吩咐你的?”小丫头颤声说道:“爷让不跟格格说福晋不在府,留格格坐会,爷见完人就过来。” 记得书上曾写四阿哥对府里人的管治甚严,难道真是如此?我这会要抬脚走了,这小丫头的命恐怕就没了吧,怜惜的看她一眼,“起来吧,我不说便是。”“谢格格。”兰香上前扶她起来。 站在窗前,看着这深深的院落,低声咛道:“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听得脚步声传来,看过去,是四阿哥带着小厮快步走来,正想还需不需要再行礼,“免了。” 他眼神随意扫了一下那个奴婢,瞧见她身子一颤,我暗暗叹口气:“青儿来的突然,想必福晋正忙,也没什么紧要的事,若四阿哥得空,跟您说也是一样的。” 他脸色稍缓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听晴月格格说福晋有一支德妃娘娘赏的玉簪子,很是精致,不知青儿是否有幸见见?” 那双眼眸中闪着探究,我微微一笑,又道,“那簪子很是珍贵,四阿哥若是觉得不妥就罢了。” 他略一沉凝,摆摆手,小柱子轻声退出。 我端起茶杯,开始喝我的第四杯,“四阿哥府里的茶真是好!” “是下头人刚送来的龙井。”他也端起杯子。 闻着空气中的幽幽茶香,微微抿了一口,“四阿哥下头人真是用心,将去年采的好茶储藏得这么好!” 他看我一眼,“赫青格格是说这茶不是新的?” 看了看茶水,我悠然说道:“龙井的采摘以清明前三月底至四月初为最佳,在此之前采摘的口感略淡,颜色也参差不齐,四阿哥下头人定不会将这类茶送来,而新采的好茶,算上制茶的时间再加上路程,这会应该还没到府上,而且虽说新茶比陈茶好,但对龙井并非一定如此,储藏得当,不但色味具佳,香味也更胜。”又品了一口,“这汤色比起新茶的黄绿明亮虽略有不足,但香味甚浓。” 我的茶艺选修课可不是白上的。抬眼瞧见四阿哥眼神中略带赞叹,眉轻扬,唇瓣轻启,“青儿已喝了三杯,再尝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这好茶!”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让捧着托盘跨进门来的小柱子走近,我小心的拿过那只簪子,温润的玉,精美的样式,细致的工艺,果然不一般,瞥了一眼兰香,她神色间甚是激动,原来额娘留给青儿的就是它!轻轻的扶摸,不忍放手。 抬眼看向四阿哥,他正一脸深思的看着我,我冷静一下,小心说道:“这个簪子很漂亮,四阿哥能借青儿戴几天吗?” 他看着我满怀恳切的眼睛,眼中显出不知名的情绪…… 第七章 我心一颤 手轻轻攥住簪子,按在我胸口,也按住狂跳不止的心……  那一双眸子深深地看着我,似乎看到我心底,眼中显出一丝慌乱害怕被他看出什么又担心被他拒绝,许久,他稍稍后倾,靠在椅上,握住茶杯,手指在杯壁上划过:“拿一件东西来换。” 我不禁一愣,茫然的看向他,换?有什么东西是阿哥所缺的?会是什么? 难道…… 我神色微变。 他嘴角微微翘起:“你已经猜到了,可愿意?” 深深吸气,强迫自己冷静,将玉簪子慢慢放回托盘上,“那是无价的,这簪子再贵重也远远比不过它,如果真的轻易可换,也就不值得四阿哥要了。” 看向那双变的清冷的眼眸,淡淡说道:“今儿能喝到好茶,真是托了四阿哥的福,若没什么事,青儿告辞了。” 稳稳行了礼,没再看那簪子,带了兰香出来。 合了眼眸静静靠在垫子上,听那马蹄一下下的敲打在路面上。 握住兰香的手,下了马车,正欲跨上台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格格慢走!”,转身看去,一小厮拉住缰绳,跳下马,快步上前,是小柱子! 他打了个千,从怀了掏出一个帕子,“格格,这是我们爷让给您的。”我疑惑的看着他,他顿了一下,又道,“爷还说,那个无价他会等,等到格格愿意。” 屏住呼吸,接过那帕子,打开来,是那只簪子! 兰香扶着我的手轻颤了一下。 心也一颤,喉咙有些发紧,将簪子重新包好,轻声道:“烦劳公公了。” 看了眼兰香,她连忙掏出块碎银递给小柱子,小柱子急忙摆手,“这奴才可不敢要,叫爷知道了准饶不了奴才。爷吩咐亲手交给格格,格格收了就好,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伸开一直攥住的手,一条青色的帕子,绣了几条暗色的花边,是他随身常用的吧,有一条丝线已有明显的磨痕。 他会等?等到我愿意? 四阿哥,未来的雍正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他的承诺?还是索求?看着这簪子,心中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安。 就是这句话,让我几天来魂不守舍,阿玛,二哥看我这样都有些担心,叫了兰香去问,兰香按我教的说,“格格知道快要进宫去选秀了,有些舍不得,所以闷闷不乐的。” 那日听十三阿哥说起,回来我已经巧问过兰香,知道纳喇赫青上一次选秀前正巧生了场大病,错过了选秀的时间。而今年选秀的日子又快到了。 阿玛听了叹了口气,“这是祖上的规矩,那一年是青儿正巧病了,今年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二哥看着阿玛慢慢说道,“阿玛,妹妹今年也可能还会生病!”阿玛沉默半响,摇摇头,“这是祖上的规矩,上次是恳请了太后这才免了,今年是断不能再如此了!” 再过几日就是进宫选秀的日子了,这些天一直找不出回不去的原因,再拖下去,一旦进了宫,要想出来就难了,心中有些烦躁,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拿起茶杯,又放下。 “格格。” 兰香回来了,那日得了这簪子,就带着几块已选好的玉石赶去奇玉斋,让那苏老板照着打做,兰香这次可是眼睛眨也不眨的死盯着。做好一支后,将原簪子拿回来,留了那个复制品当样品再打两支,想着今儿应该都做好了,就让她去取回来,嘱咐兰香给苏老板多加了银子。那个苏老板是个不简单的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玉自然瞧的出东西的不同,却只低头做活一句话也不多说,怪不得他的奇玉斋能霸立于京城数十载!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看过兰香捧来的三支簪子,挑出其中一支,这个是第一支,做得最精细,兰香说这块玉石的颜色也跟青儿原来的那支很相像。而另两块我特意找了颜色相差较大些的,从这两支簪子中拿过一支,递给兰香,“给大福晋送去,就说晴月格格还回来了,青儿想着姐姐有喜了身子不便,就自做主去打了一支送给姐姐,望姐姐不要嫌弃,明儿是阿玛生日,盼着跟姐姐一起戴上。”看看桌子,“我叫八哥儿去取了几样补品,你一并送过去吧。”兰香自去了。 将几支簪子收好,心里还有些烦闷,看看窗外阳光不错,打了帘子出去,信步走到翠绿环绕的花园。 “咦,已经弄好了。” 瞧瞧四下无人,脱下鞋子,这双脚怕是没露出来过几次,这样的白皙细嫩,让我有点不忍心了,嘴角轻扬,微微提起衣裙,伸出一只脚,踩了上去,有些硌脚有些凉,稍微用力,另一只也抬起,再轻轻放下。 那日见管家吩咐将这些鹅卵石放入水中,心思一动,要了些来,吩咐八哥儿,小五儿,小六子将它们铺成条小路,做成我的清朝第一件健身器材。 脚底可是人身上穴位最多的地方,多在上面走走对身体自然有好处。这下好了,不用总偷偷在屋里练瑜伽,可以在开阔的空间里锻炼身体了!不管我会在这儿留几天,身体还是需要保持健康的,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静坐闺中的生活可不是我想要的。 提着衣裙,晃晃悠悠的走在这石子小道上,进行脚底按摩。 “青儿。” “二哥!” 快步过去,“哎呦!”忘记自己是光脚!正巧踩在一个尖的鹅卵石上,脚一疼身子朝一边倒去,二哥急忙跑上前伸手扶住,“怎么了,没事吧?” “有事。”我皱着眉。 “怎么,哪儿不舒服?”二哥连忙问道。 “脚疼。”我扁扁嘴。 “脚疼?”二哥低头看了一下,不悦道:“怎么光着脚在地上走?”又看看我皱着的眉,轻声说道,“是扭着了吗?叫大夫来看看?” 我狡黠一笑,“不用叫大夫,二哥抱我起来就不疼了。” 二哥错愕片刻,低笑出声,“你呀!”一用力将我抱起,几步走到旁边的亭子中,将我放在洒有阳光的位子上,我拽住他袖子不放,二哥无奈只得也坐下,回头看了一下,扬声道,“八哥儿,把格格的鞋子拿来。” 我抬眼看过去,瞧见八哥儿正站在不远处。 “那鹅卵石又是什么把戏?”他伸手揉揉我头发,“哥。”我抗议的拉住他的手,他呵呵一笑收回手,接过八哥儿送过来的鞋,俯身给我穿上,第一次让男生给我穿鞋呢,瞥见八哥儿脸红红得站在一边,这小家伙才几岁就知道看女孩子脚害羞了! “二哥。”“嗯。”“明个是阿玛生日,你准备给阿玛送什么?”二哥直起身子,“去给格格拿个坐垫来。”八哥儿应声退下,“这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凉的,石凳上不能久坐了。恩,我看好一幅字,买来给阿玛当寿礼。” 瞧见我眼中的诡异,笑道,“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我眉轻挑,“送字阿玛一定喜欢,不过一样不够,再加点别的就更好了。” “噢,再加点什么?” 我满眼向往的说道:“生日这天能吃到儿子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二哥哑然的看着我,“不要跟我说什么男子怎可进厨房之类的话。”二哥闭上嘴巴无奈的摇摇头,我眼中充满期望,“阿玛一定想不到的,一定会很高兴!青儿也很想尝尝我无所不能无一不通能干的哥哥亲手做的东西呢!” 八哥儿拿了垫子来,看见二哥哭笑不得的表情不敢走近,二哥摆摆手,八哥儿忙递上前,二哥接过,扶我起来,放在身下,坐下,一抬头,见我还目不转睛的瞧着他,苦笑一下,“好。” 我一脸灿烂,转头瞧见八哥儿愣愣的看着我,“八哥儿,你跟厨房说一声,二爷要给王爷做些东西,叫他们先准备,二爷一会就过去。” 我斜靠在窗边,看着手里的书,馨儿拿了个果篮进来,笑道,“格格,这是二爷给您送来的鲜果。”我微微一笑,“先放那吧,刚吃完早饭,这会子不想吃。” 馨儿应声将篮子放下,看看坐在一旁做针线的兰香,上前捏捏兰香的脸蛋,笑说: “格格,您快瞧瞧,兰香从昨晚上一直笑到今儿,这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兰香笑着把馨儿的手拍掉, “你这死丫头,没事了在这打趣我。”“那你道说说什么事让你这么乐啊?” 偷偷看我一眼,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在想昨晚上知道那些菜是二爷做的后,王爷那吃惊的表情,可是从来没见过呢。”“真的呢。”馨儿点点头,“我瞧着王爷很是高兴,比平日多吃好多呢,连福晋们还有大爷送的礼都没怎么看。不过,咱们格格送的礼,王爷见了可是很喜欢,还说格格有心,这些天腿又开始疼,那貂皮做的护膝正派上用场。”兰香扑哧一笑,“你没瞧见,王爷知道是格格亲手做的后,又是心疼又是感动,拿着那护膝摸了半天呢。” 听着两支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不由得一笑,亲情是每个人都需要的,再贵重的礼物也比不过亲人之间的那份真切的关怀啊。 而我的爸爸妈妈呢,是谁在替我尽孝道…… 忍不住长叹一声…… “格格?”抬头看见兰香,馨儿担心的眼睛,勉强笑笑,放下书,沉凝片刻,“馨儿。”馨儿连忙过来,“前些天,侧福晋瞧见我弄的花枕说是怪新鲜的,你去把我做好的那些拿几个给福晋、侧福晋们送去。”又想一下,“一个人怕是拿不住,你带上小五儿,小六子一起去吧。”馨儿笑着称是打开帘子去了。 想到昨晚上大嫂看我的表情,不由得一阵心惊,一个快要做母亲的人怎么会有那种怨恨的表情?还有大哥一直阴沉着的脸…… 轻吐一口气赶走心中的压抑。 “格格。”兰香捧着一杯跪到我脚边,我一惊又恍然,伸手扶起她,她满脸感激,哽咽的说道,“格格,我……”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接过茶,“兰香,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再也不要提起,只有这样,才能真的救你自己。” 昨晚上大嫂没带那支簪子,却盯着我头上的那支狠狠地看了几眼。还没等我提起,阿玛看到了簪子竟幽幽的叹了叹气,眼中充满回忆又带些伤感,我凑过去轻声说道:“阿玛,青儿想把这支簪子收起来,这是额娘的青儿想好好的保存,而且青儿也不想让阿玛睹物伤心。”阿玛点点头没说话,感觉大哥那复杂的眼神也扫过来,等我看过去,他已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有了阿玛的首肯,以后可以不用再拿出这簪子,兰香应该是安全了。 只是……“兰香,你去四阿哥府上,把那支簪子还了。” 让兰香取出那个匣子,打开看了一下,仍用那块帕子包好,“就说青儿谢过四阿哥,簪子很漂亮,恐四福晋要用青儿不敢久留。”兰香接过去,我思索片刻,又道:“把园里的兰花带一盆过去送给四阿哥。” 见兰香不解的看着我,我淡淡一笑,“你去吧,将东西交到四阿哥手上再回来。” 第八章 乔装出府 走到园子中,瞧着一派新型园林的景致,心中不由得高兴了两分,想起那次跟二哥出门见街上有几家卖风筝的,好多年没放过了,印象中最近的一次好像还是哪年春游时学校组织的风筝比赛。不如去找二哥放风筝!  “二哥!” 二哥房里的大丫头羽珊掀开帘子迎出来,“格格,您来了。” “二爷呢?”“回格格,王爷叫二爷一起出府了。”我在桌边随意坐下,羽珊笑道递上来一个小碟:“格格,这是刚打开的盐浸梅子,二爷吃了说味道不够,让再腌两日再给格格送去,格格来了不妨尝尝。” 我捏了一粒放入口中,扫见桌上二哥的腰带和一旁的针线,心中一动,“羽珊,你把二爷不穿的衣服拿两件来给我。” 见她一愣,我笑道:“我要用些旧布料,二哥应该有些衣服穿不上了,你随便找两件给我就成。” 她连忙去找,又细细包了拿给我,我接过,看了一圈异常干净整洁的屋子,站起身来,打趣道:“有你这么细心的伺候着,二哥定省了不少心呢。”她脸一红,“格格说笑了,这是奴婢的份内事。” 我一笑转身,她连忙上前打开帘子送我出来。 摆摆手示意她不用送了,快步走回覃湘园。 喜滋滋的换上二哥的衣服,恩,有一点大,不过还能穿,将头发散开,打了个辫子,照照镜子,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诞生了!左照照右照照,似乎有点不对,再细看,微撇下嘴,只要来衣服,忘了帽子,这满人留头不留发,我这样出去,还是一眼就能瞧出是个女子。 问羽珊去要是不可能了,那只有…… 我抿嘴一笑,出的屋来,走到花园最边上的小道,果然不出所料,有一个人正在那里。 “八哥儿。” 他一惊,手一抖,啪的一声,那支可怜的毛笔掉在了地上,顾不得捡,急忙回头,正欲开口,瞧见我的打扮又惊讶的呆住了。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走上前,捡起笔,“你这是在嫌我做的笔不好用吗?” 他脸一红低头轻声说道:“不是的,格格做的笔很好用。” “是吗?”我笑睨他一眼,“既然好用,我就不能白送了啊。” 他一怔弯腰急忙说道:“八哥儿为格格做牛做马,愿意为格格做任何事。” 我心中一惊,有些感动,只一只毛笔而已啊,虽说本就是府中的下人,但他们知道我从来没把他们当奴才啊,“傻小子。”停了一下,“我可不要这些。” 我微微一笑,甩袖,背过双手,转了个圈,斜看着他,“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男子?” 他呆呆的摇摇头。 “不像?那你说,哪儿不像?”我笑着问道。 他脸又一红喃喃说道:“格格本来就是女子啊。” 我哭笑不得,这小子,瞧不出来我在女扮男装吗?不跟他多说了,清清嗓子,“把你的帽子拿一顶来。” 待我终于偷偷从后门溜出来,我发誓再也不找他借帽子了! 这八哥儿小小年纪就跟唐僧有的一比,明白过来我是要假扮男子偷偷溜出府去后,竟苦苦哀求我放弃,无果,见我坚决要出去,又非要跟着。自从上回遇到那个锡林郭勒盟的王子,这次二哥回来就到书房与阿玛说了,阿玛就吩咐格格往后出门必须坐马车还要有侍卫跟着!结果现在每次去逛街都是坐在车中掀着帘子一看,即便有机会下得车来也是有侍卫紧跟着兰香也在旁边催着,怎能尽兴!今日难得阿玛二哥都不在,终于有机会自由的逛逛,我怎会放弃?给八哥儿吃了一堆定心丸,我才得以如愿以偿的走在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哎呦!”正在四下闲逛,猛的撞上什么,被人扶了一把,扶着帽子抬头看去,竟是在福满楼碰到的那个美男子!此时正打量的着我。 “好漂亮的小哥儿啊!” 一个粗狂的声音,哪个男的这么大声的当街说出这种话! 偏过头看去,哇,是上回在望星斋碰到的那三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中略年长些的那位,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怎么,他刚才说得难道是我? 我诧异的望四周看看,应该就是我吧,不由心中一怒,原本瞧见是他后的那一丝歉疚瞬间漂走,狠狠瞪他一眼,他一惊竟微微往后一缩,“扑哧”原来我的眼神这么有杀伤力啊! 他瞧着我的笑又呆住了,忍不住又瞪他一眼,回过头来,发现那美男子正一脸玩味的看着我,心一沉,不知他误会什么了,低下头,压低嗓音拱手道:“多谢公子。”就准备离开。 “哎,你等等。” 我扭过头,皱眉道:“这位公子还有何事?”他抓抓头,求助似的看向那美男子,“八哥!” 我暗暗一惊,他能和十三阿哥那样随意的同坐吃饭,定不是普通百姓,这会又是这样称呼,竟会是他们吗? “十弟,你又来了。”他警告的看过去,又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微笑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在望星斋定了位置,这位……公子若没什么事,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品尝下美食,如何?” 八哥!十弟!果真是他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贤王,能和四阿哥相抗衡的八阿哥!脑子急速飞转没留意他说什么,听得他询问,随意跟着点了下头,脑中还在思索。 他一笑,向前走去。 “走啊!” 那老十走到我面前,乐呵呵的说道,我往后退半步,警惕的看着他,“这位公子请便,在下要往那边走。” 他急忙道:“你刚才不是答应八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微一怔,“我答应的?” 他肯定的点点头,不再理会,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走, “你,放开,我自己会走。”总算挣开他的手,揉着胳膊,暗道:来这之后还没碰到过对我这么野蛮的人呢! “哎呦!”又撞一次,我摸摸鼻子,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真的不该偷偷出府?抬起头来,瞧见那八阿哥嘴角带着笑,我放下手,整整表情,正欲起步,“到了!”他好笑的拦住我,我吐口气,斜了一眼旁边傻笑的十阿哥,看过去,竟是…… “这望星斋的烤鸭很有名。” 八阿哥走了进去,我突然觉得舌头有些发麻。十阿哥牢牢的盯着我,好像怕我跑了似的,一想,他又没瞧出来是我,我这么紧张做什么,当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心中一定,走进去。 又是二楼,又是靠窗的那个位置,跟着八阿哥坐下,跟过来的小二笑问道:“爷,今个儿还是老样?”八阿哥看我一眼,说道:“今儿不喝酒,先来壶茶,咱们略等等,还有两人。” 还有两个?想起那天那个青袍少年,暗暗祷告,希望不是他!老十粗枝大叶认不出我属正常,他,那么聪明的人儿,虽然换了装,这青儿长的可是太……实不知有几分希望能瞒过去,若真是他,岂不……还是早走为妙! 想到这里,站起身来,抱拳道:“两位爷,实在对不住,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改日再与两位一起来吃。” 忽略八阿哥看过来的目光,转身要走,又被那十阿哥拦住,怎么解释都不放手,八阿哥在一旁看戏似的喝着茶,也不出声,正在拉扯间 “十哥,你这是干什么?” “十弟,还不放手,这么多人像什么话!” 十阿哥闻声松了手,但还是站在我身侧,那两人走到面前,“八哥。” “九弟,十四弟,坐。” 暗叹一声,真是躲不过,两人坐下,十四阿哥看了看我,本已转过去又猛回头盯着我看,九阿哥瞧了瞧,问道:“这位是?” 我淡淡说道:“刚才在路上遇这两位公子,过来一起坐坐,几位爷慢慢聊,在下先告辞了。” “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吧。”还没等我行动,十四阿哥已开口,十阿哥是一脸喜色,九阿哥只是倒茶,八阿哥有些思索的看了看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又说道:“这望星斋新出了一道烤鸭,八哥,九哥,十哥,咱们今儿就吃这道吧。” 八阿各点点头,九阿哥说道,“噢,我几日没来,竟出了新菜,好,就上这道。”旁边躬身站着的小二连忙跑下楼去,十四阿哥说完又盯着我冷冷说道,“这位公子,想必,也没吃过吧。” 恐怕是走不成了,我心里哀叹,既如此,那就,“既然是新出的,定是没吃过了。”坐下,自拿起一杯茶,你们没有说明身份,不要怪我失礼了。 十阿哥高兴的跟着坐下,抓过一杯茶一饮而尽,真是豪饮啊!他看到我的眼神,脸一红,捞过茶壶又到了一杯,小口喝着,忍不住抿嘴一笑,这十阿哥可真有意思,抬眼瞧见三双射过来的眼睛,闪着诧异,了然,确定…… 聪明如他们,此时定时已经看出来了,大家都不说破,那是最好的。 我低了头,品了一口茶,微皱下眉,竟然比四阿哥府上的茶还要好,这平常小店里怎会有这样的茶?这家店看来也不简单啊。 不理会他们意味复杂的眼神,专心喝茶。 一时无人说话。 一阵香味传来,小二托着烤鸭上来,真是香呢,是好久没吃了。上次来吃过之后潜意识里都避开这个店,不想今日竟与他们在一起吃,只差个十三阿哥了,我倒希望是和十三一起吃,那日在福满楼他看到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不像眼前这位。 转头看过去,不料他正盯着我。 “小二!”十四阿哥叫住正要转身的店小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爷想听听你这烤鸭是怎么做的。” 那小二奇怪的看看十四阿哥,又看了一眼九阿哥,低声说道,“回爷,这烤鸭烤的时候在鸭身里外抹上一层香料,半熟后再往肚里塞入香菇,土豆,等到鸭肉烤成之时,肚内之物也已熟再加入调料,散去了鸭的腥味鸭味显得更浓,香菇等物也吸取到鸭的香味更是鲜美。” 我低头,错是没错,可是…… “下去吧。”十四阿哥瞥了我一眼,道:“九哥,这掌柜的说了只要十哥,十三哥,我来吃,一律白送,所以今个儿算是我跟十哥请八哥和九哥了。” 八阿哥看看脸变得通红的十阿哥,和九阿哥一起转头不解的看向他。 十四阿哥笑道:“十哥,你不好意思说我可说了。”没忘记先瞅我一眼。 莫非他们那日听漏了那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我当时说的声音并不小,他们不可能漏掉,何况其他的都有怎会偏偏那部分没听到,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 等听十四阿哥绘声绘色的讲完,八阿哥,九阿哥都笑开来,九阿哥笑道:“你们三个也有能耐,吃了一次亏,竟能琢磨出一道新做法。”十阿哥也不好意思的笑笑,嘟囔着:“是十三弟想出来的,他说除了那芥末其他的应该都是好主意。” 八阿哥笑道:“那女子也真是聪明,竟能想出这种法子把你们三个都骗了。”说着竟有意无意的看着我。 我听得十四阿哥那绘声绘色中满是含沙射影,嘴角含笑正暗自惊心,瞧见八阿哥的眼神又是一惊。 “哼,的确聪明!”十四阿哥盯着我,沉声说道,“你可知,我若再见那女子会怎么做?” 我静静的看向他,片刻,嫣然一笑,缓缓说道:“你会说,杭州那家老店是骗你的,不要再吃芥末了。” 第九章 得知缘由 只见十四阿哥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眼中剩下的满是激赏,深深看着我。  八阿哥开口说道:“这烤鸭凉了只怕不好吃了。” 十阿哥正不知所云的来回看着,听八阿哥一说,就动起手来,往我碟子里送一大块,我微微一笑,吃下,他乐的又送一块,我苦笑,“这鸭肉有点腻,要是能配上……” 顿住,抬眼看了下十四阿哥,他挑挑眉,“配上什么,你不妨说说看。” 我扫了一眼八阿哥,他微笑着看着我,九阿哥也注意得听着,“若是配上甜面酱,切点生葱,小黄瓜,用小饼卷了鸭肉一起吃,就更好了。” 十四阿哥想了一下,“别的都好说,这甜面酱怎么弄?” 少不得把甜面酱的做法讲了一遍,他挥手招来小二,细细说了一番,那小二快步跑下楼去。 八阿哥看着九阿哥道,“这小二倒瞧着很高兴的样子。” 十阿哥嚷道:“我们那日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见咱们自然的好生伺候着,何况八哥、九哥在这。” 瞧瞧八阿哥看过来的眼神,又说到:“后来十三弟想的法子可是让他们赚了不少银子,他听得十四弟吩咐,知道肯定又是什么好主意。” 十四阿哥很有兴致的跟十阿哥聊着,不时跟我说上两句。 眼尾撇见九阿哥扫了我一眼,靠近八阿哥低声说道,“八哥,你说莫不是真因为那件事,才让锡林郭勒盟才提前离京的。” 八阿哥略一思索,摇头道,“不会只因为那事,他们平日的做法已经很出格了,满都哈上报的折子可是详尽之极,那只是个引子。” 九阿哥点点头,又道,“不知那女子是谁,竟能让……阿玛注意。” 忽听窗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玛,青儿喜欢吃这家的烤鸭,带一只回去吧。” 我微一惊,今儿怎么都这么巧? 留神听楼下的动静。 轻舒一口气,还好只是带走没有上楼来吃,听得二哥吩咐回府,马车声响起,我放松身子,却瞧见八阿哥眼睛幽深一片,正琢磨着看着我。 掏出帕子擦擦手,得赶紧赶回府,阿玛一回去就知道我溜出来了。 抬头笑道:“在下有些急事先行告辞了,改日再聚。” 不等他们有反应,我匆匆转身飞快的溜下楼去。 扶着小帽,躲避着来往的人群,向前跑,幸亏每日做运动,不然这会早趴下了,正在暗自得意,前面一个本来在路边侧站着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只听“砰”的一声…… “爷!” 惊呼声。原来这才是我的清朝第一摔! 七零八散的躺在地上,不知东西南北…… 竟想到了那日四阿哥那双有力的手…… 东西兰香这会应该已经送到他手上了,他,也该明白了。 “这位公子?你怎么样了?” 慢慢睁开眼睛,一个年轻人正蹲在我身边,对了,我刚撞了人摔倒了,怪不得这么痛! 挣扎着起身,扫了一圈围观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忍住浑身的疼痛,挪到这个中年男子面前,看了眼在身边扶着他的一脸警惕的随从,“这位爷,您没事吧?” 他站稳脚,松开随从的手,打量我一番,脸上的线条慢慢舒展开,和声说道:“没事,你摔疼了吗?” 不喜欢他打量我的目光,好像看透一切似的! “您没事,那我就放心了。”轻轻一拱手转身离去。 感觉有道目光一直注视着我,没有理会,急步赶回府去。 将帽子抛给在后门焦急守着的八哥儿,穿过花园飞奔回房,拍拍一脸惊吓的的兰香,顾不上询问她见四阿哥的情形,飞速换下衣服。 刚扣上扣子。 “格格。” 将发辫迅速散开。 “进来吧。” 一丫头进来,福身道:“格格,王爷叫您过去一起用膳。” “知道了,跟阿玛说,我马上就去。” 瞧这丫头走了,喘口气,看看身旁傻傻的兰香,笑道:“兰丫头,你的格格要去王爷那吃饭,麻烦你过来梳梳头发吧。” 轻掬一捧水,手掌微斜,暖暖的水流顺着白玉般的小臂滑下…… 看着水面漂浮的朵朵花儿,好美的场景!去洗一个牛奶花瓣浴也不过如此,而且那玫瑰花还不知是怎样来的,哪比得上这刚从花园里摘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花儿。 拈起一朵花,手指轻弹,落入水中…… 兰香轻轻揉洗着身后的长发…… “格格。” “嗯?”我昏昏欲睡。 “今天去四阿哥府上,碰到四福晋了。” “嗯。”半眯着眼睛。 “我说是格格让给四阿哥送东西的。那四福晋瞧了那盆兰花半天,竟笑了。” “嗯。” “我把您说的话给四阿哥说了,四阿哥接了那盆花,让我告诉您,他会好好照顾那兰花,让它长得和您种的一样好,到时等您和他一起赏花。” “嗯。” 猛睁开眼,“什么?四阿哥说什么?” “四阿哥说他会好好照顾花,让它长得和您种的一样好,等您和他一起赏花。”兰香看着一下子从木桶里坐直身子的我重复道。 呆了半响,微叹口气,扯过一边的长巾,站起身来。 着了衣衫,站在窗口,慢慢擦拭着头发,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我送兰花的意思,竟还…… “格格,窗口有风,您别吹着了。” 任兰香扶我坐到床头,轻轻擦着我的头发。 “格格,您那块玉石是收起来了吗?” 摸摸腰间,懒懒说道:“今儿早上还带着呢?我说怎么刚才脱衣服时好像少点什么?可能落阿玛那了吧。” 兰香的手顿了顿,“格格去王爷那用膳的时候就没带,我以为格格出去时怕丢了收起来了。” 那块玉是青儿随身带着的,上面还刻有纳喇赫青的字样,说是出生后阿玛给带上的,哥哥们也有,所以我一直带着没摘。想了想,是早上换好男装后,急着出去,没来得及带上顺手塞在腰里了,“我回来时换下的衣服看了吗?” “格格换下时我就看过了,也没有。” 梳好秀发,慢慢回想,在望星斋时用帕子时还在,想起那一摔,一定是那会掉了,想起我站起身后,那个蹲在我身边的年轻人没有马上起身。 好小子,竟敢偷拿我的玉,让我知道你是谁定不饶你! 回头对兰香说:“你不用找了,是我出去时掉了,快去睡吧。” 躺倒在床,忽然脑中一闪,玉! 那道红光,那个熟悉的东西,在水中,朦胧间牵引我的,不就是…… 他曾经送我一块红色的玉,玉中有几缕如雾一般的淡淡的痕迹,结成了一个心形,是他母亲留给他的,还记得送给我时他那句深情的话:这颗心就代表我的心,我不在你身边时让它陪着你。不想不过几个月他就真的舍我而去了,明知他不会再回来,可还是舍不得摘下来,就这样一直带了五年。那日与朋友们一起去北海前见绳子有些磨损就先去了下来,想回来后再好好找根相配的绳子穿上,不料这便来了这里。 竟是它每次将我从水中救出来! 原来是因为它我才回不去的? 莫非我若想回去必须找到相同的玉? 一旦找到我就可以回去了! 该怎么找?到哪里找?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天色微微发白,坐起身来,静静的穿衣,轻轻的梳洗。 走到外屋,看看还在沉睡的兰香,轻手的开了门,走出去。 许久没有起这么早了,早晨的空气真好! 绕过花园,在院子里随意的走着。“曾经有个家是一张张的票根,撕开后展开绿洲,投入另外一个陌生,这样飘荡多少天,这样孤独多少年……” 好清冷的空气,喜欢这丝凉意,这股清爽,沿着小路,旋转而行。 好像听到有剑声,寻声而去,透过松间,只见绿盈盈的草地上,一个青衣男子持剑而舞,剑闪,影动…… 待他持剑而立,原来是大哥!没想到大哥这么早就起来练剑,舞得这么好! 想到大哥不似二哥那般亲切,转身想走,踩在树枝上,咔嚓一声,“谁?” 不料被他听见了,无法,只得走出来,盈盈笑道,“大哥。” 他显然没料到是我,吃了一惊,“青儿?” 又看了看我,皱起眉,“怎么起这么早?” 撩撩额前的碎发,“睡不着就起来了。”看了看他手中的剑,笑道:“也亏的早起,不然还看不到大哥舞剑呢!” 他低头看了下手中的剑没说话。 轻吐一口气,“青儿不打扰大哥练剑了。” “青儿!”,本欲转身,见他抬起头来,轻声唤到,眼中充满着痛苦与挣扎。 “大哥?”我担心的看着他,跨前两步。 他的眼中又恢复平静,轻轻摇头,“没事,你回房吧。”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莫名的有一丝心痛,“大哥。”他停下脚步。 思索半天,“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阿玛。” 他猛地转过身来,吃惊的看着我,眼中满是紧张。 我苦笑一下,才刚知道回去的方法而已,还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呢,就这么心急了,解释道:“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走了,比如说,嗯,我要进宫选秀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原来大哥也这么关心我啊!低头掩饰心中的感动,“我先回房了。” 匆匆离去,听的后面有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一只手把我拉住拽过去,惊讶的对上大哥那黑亮的眸子,他眼中闪过万道思绪,最后,只留下温柔,坚定的说道,“我答应你。” 待我回到房中,还感觉有些心跳跳,真奇怪了,怎么看到大哥的眼神会有这种感觉! 甩甩头,不再想了。 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只有挨着去各家玉器店找,希望能在选秀前找到那块玉。 不然…… 第十章 入宫 捶捶酸痛的腿,扶着兰香的手下了马车,转眼瞧见一辆普通的马车刚离了府驶去。  转了一天,逛了n个玉器店,累得半死,也没找到。 抬脚跨过门槛。 “青儿!” 无力的抬起头,咦,今个怎么这么齐,连平日里难得出自个院门的福晋也站在院里。 扫过底下站着的闪着各色眼神的一群人,对上阿玛那无奈的眼睛。 “阿玛,出什么事了?”疑惑的走上前去。 阿玛拉住我的手,叹口气,“青儿,宫里来旨,让你明日进宫。” 我大惊,怎么会这样?刚找到回家的方法啊!就要进那笼子中!冷静一下,握紧阿玛的手,“阿玛,为什么,还没到选秀的时间啊?” 阿玛想说什么又止住,摇摇头,道,“旨意上说你本应是上年的秀女,不必随今年的秀女选秀,即可进宫。” “阿玛。”二哥沉声问道,“皇上怎会突然想起这件事,还特命李总管来选的旨?” 阿玛沉默不语。 “那明儿就得进宫?”我盯着阿玛,不甘的又问。 阿玛怜惜的看着我,缓缓的点头。 阿玛已经走了,茶杯还在桌上,看着那杯中满满的茶水…… 阿玛轻轻揽着我回到覃湘园,说,他不期望我能够得宠立于后宫之中,不盼望我光宗耀祖,也不指望我结交权贵,只求我平平安安的,平平淡淡的,等到了年龄就放出宫,回家来…… 在这个帝王时代,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期,没想到会有一个阿玛能对进宫当秀女的女儿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知道阿玛对我很好,很疼我,但是,当真切感受到这样的殷殷父爱时,还是让我即惊讶又感动,,不为权力,不为名利,这就是父亲对女儿最真挚的关怀了。 我从来也不想进入那后宫之中,更没想过要和那后宫三千佳丽争风吃醋,也不想卷入那残酷复杂的夺嫡事件,只想快快乐乐的和阿玛、兄长在一起,待寻得了那玉,就回到本该属于我的地方。 如果进了宫,在宫里如何寻那玉?且不说在宫中无法自由出入去找,即便是碰巧那玉正好在宫中又怎会被我得了?就算是万幸刚好被我找到了,我又怎么出宫来这荷塘?清朝规定,宫女是满二十五岁才可出宫,虽没见过百年前这紫禁城的原貌,多少还有些好奇,可是从北二环到南二环不堵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而已,让我在这么小的范围中在那高高的围墙中苦苦熬上数十年,可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不想也不愿枯坐在那高墙之中。 那要逃走吗?若我穿越到一个无恶不作的强权之家,一个只求女儿进宫能带来荣耀的封建之家,一个对女子百般欺躏扬或不管不问的恶势之家,我定会逃!任你触怒龙颜满门抄斩诛灭九族都与我无关,可是,我偏偏是来到这样一个让我倍感温暖、欣慰、喜爱的我的家…… 我该怎么办? 逃?不逃…… 兰香、馨儿瞧着我紧皱的眉头,不敢多话,悄声收着桌上的茶杯,感觉窗外好像有人,没在意仍旧思索着,听见兰香出去,“八哥儿……” 对了,还有这群孩子们,突然走了还真不放心,要给他们都安排好去处。 “格格。”小小一声。 “格格。”略大一声。 抬眼,瞧见馨儿欲说又止。 “怎么了?”动动有些僵硬的胳膊,换了个姿势靠在榻上。 “格格。”馨儿眼圈一红,“您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您了。” 是啊,我这一“去”,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们了。扫了一眼窗外,“馨儿,你去叫他们都进来吧。” 馨儿出去低低说了两句,兰香带着八哥儿,小五儿,小六子都进来了,个个红着眼低头不语。 “这是做什么?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没人理我。 “八哥儿,小六子,平日不是说个不停,今儿是怎么了?一句话不说。” 还是没人理我。 暗叹一声,他们不舍,我岂愿舍? 或许是舍弃什么反而能得到更多,但我惟不愿失去的就是这份真实的情谊。只是有些东西是想抓却抓不住,想留却留不下,曾经的那份情我抓不住也留不下,那么现在,在这个不同的世界,就让我为他们,为呵护我的阿玛,为关怀我的哥哥,为这府里的种种人,舍弃些我的自由吧…… 不管是怎样的决定,有了答案,也就定下心来,没有了刚才的苦恼与不安。 “兰香,你去把那个匣子拿来。” 兰香脸上带着泪痕,抱着匣子出来,我示意她放在桌上,打开。 “你们跟了我一场,也辛苦了,怕是再难见,这匣中的银两是平日积的碎银,首饰是纯的但样式都普通,在外面用着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你们拿去分了。”暗自苦笑,本来是为了自己准备的,不想…… 无人动手…… 再抱一下满脸是泪的阿玛,跟大家告别,心中酸酸的,我已经把他们当作我的亲人了啊!眼眶里竟润润的,似有水珠要滑落,连忙转过身,低头匆匆踏进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马车。 “格格!” 手在脸颊边轻轻一挥,将那滴泪珠儿带去,掀开帘子。 兰香,身后是八哥儿,馨儿,小五儿,小六子,都在抹着眼泪,昨晚上磨了半天嘴皮子哄诱加威逼才算是让他们止住泪把那些都收了,这会又…… 微笑着看着他们,“我已经跟阿玛说了给你们都安排个好去处,你们要好好做事啊。” 低头在兰香耳边轻轻道:“那簪子我带走了。” 摆摆手,马车起步,回首间,瞧见大哥站在门脚旁,脸色有些苍白,见我望过去,冲我点点头,我放心的一笑。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城门下,自有随行的小太监递了牌子,不知过了几道门,终于停了下来,下的车来,跟着那小太监左转右转,来到一处房子,有老嬷嬷对我例行检查后,就让我跟着门外等候的一个宫女去了,这宫女似乎不是普通的宫女,在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们都笑着跟她打招呼,不过人倒是很亲切,沿路走着,不时地告诉我都是些什么地方,走了许久,来到一处院落,看大门上的匾额“紫云阁”。 领了我进去,早有几个宫女太监侯在院内,见了她都忙行礼,“箴玥姐姐,您来了。” 她笑着回了礼,对一个年长些的宫女说:“春晚,这就是新分来的女官青儿,以后就再这紫云阁了,这儿你资格最老,就交给你了,多教教她。” 见那春晚看向我,俯身低头道:“青儿见过春晚姐姐。” 箴玥又笑着嘱咐了两句,也就走了,春晚送箴玥出去。 看看旁边上下打量我的三人,我笑道:“青儿刚来,不知该怎么称呼各位?” 那两个小太监还没说话,那个长相可爱的小宫女说道:“我叫湘儿,他们两个叫大豆儿,小豆儿。”两个小太监也上前,正说着,春晚进来了,看了我两眼,就带我到一排房子最边上的一间空房,说我以后就住这儿,让我先收拾,一会让湘儿领着熟悉下环境。 书上不是说进宫选秀女要经过初选、复选,还有礼仪培训、考核什么的,我怎么只检查了下身体就直接进来了,还马上分了地方!春晚刚才的眼神也很奇怪! 将东西快速整理好,就随湘儿四处看看。这紫云阁约是覃湘园的三倍,有一个很大花园,园里种满了的花花草草,还有许多高矮不一的树木,乍一看有些杂乱没有我园里布置的好,中间有一个不小的水池,池旁种着垂柳,风吹过柳枝飘飘,倒是满有诗意。花园一边是一座二层的阁楼,另一边挨着院墙有几棵高大的杨树,那一边就是一排宫女太监们住的房子,而那大门正对着花园。 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这紫云阁离乾清宫不算远,估计夜深人静时,乾清宫若有人大声喧哗这儿多少都能听到些动静。 只是为什么把我分到这了,这紫云阁中并没有主子居住,倒似一个被遗弃的院落,只是屋内的东西虽都不是新的保存的却极好,房子修葺的也很好。并不见萧条只是很冷清,应该少有人来,对于这样一个园子,原来的人手应该是够了,为什么还把我派到这儿来? 百思不得其解,既来之则安之。 湘儿很是高兴多了一个伴,大豆儿,小豆儿,是兄弟两个,一起进宫,又被分到一个地方,两人经常没事了抖抖嘴,很有意思,对我也挺关照,有次还听见他俩私下里悄声议论这姑娘长这模样怎么会当个宫女? 只春晚对我淡淡的,甚至有些疏离,我也没在意,每个人性格不同,不是非要各个都像湘儿那般活波可爱的。其实心里挺羡慕她,没两年就可以出宫了,想我还要熬那么久,倒真是想跟她换换。 春晚和德妃娘娘身边的诗月是同一批进宫的,关系很好,得空了常互相走动说会子话。 今儿春晚说好去诗月那,帮忙给德妃娘娘打个络子,可这会偏巧临时有点事拖不开身,瞧她面上有些急,我淡淡笑道:“姐姐拖不开身,不如我去找诗月姐姐,别让她干等着,说姐姐得空了就过去。”她想了一下,说道:“那就麻烦妹妹了,跟诗月说是上头叫我马上过去,这会实在去不成,明日得了空一准过去。” 跨出院门,顺着春晚指的路走去,这几天一直在紫云阁里待着,难得有机会出来走走,可以好好瞧瞧这紫禁城的原貌了! 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迷路了,春晚不是说不远嘛,出门直走,尽头,再左拐,遇到什么宫再右拐,然后向前走就能看到吗,怎么没见呢?这是走到哪儿了?看来这皇宫比我感觉的要大的多。想找个宫女问问,偏巧没有人在近处,再走两步,瞧见拐角处一七八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恩,过去问问他吧。 第十一章 宫中初遇 “小家伙,你知道去长春宫怎么走吗?”  他抬头看我一眼,没理我,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凑过去一瞧,原来是一群蚂蚁在抬一只蚯蚓。 这深宫里的人生活还真无聊,不过看样子他的好奇心很重啊! “呵呵……” 他抬头看看笑个不停的我,呆了片刻,“你笑什么呢?” “我啊,想起来一个蚂蚁和大象的故事,忍不住就笑开了。”小小孩,说话了吧。 “蚂蚁和大象?当真这么好笑吗,快给我讲讲。”他一脸的好奇。 “就是讲一天一只蚂蚁在路上看到一只大象……” “哈哈哈……”他大笑不止。 我绘声绘色的讲完第一段,停下来说道,“我急着去长春宫,回头再给你讲吧。” 他伸开小手拦住我,“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去吗,这样,我带你过去,你边走边讲讲给我。” “好啊。”我满眼是笑,牵住他的小手,“走吧,你可不能带错了。” 他脸上一红闪过一丝不自在,嘟囔了一句:“我可熟着呢。” 我一笑,随着他走,继续讲道:“第二天,兔子看到整窝的蚂蚁排着对……” “这就是长春宫了?” 问问一旁的小家伙,他捧着肚子使劲点点头,“那我去了,谢谢了,你也赶快回去吧。” 正欲走,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人,连忙低头,俯下身子站在一边。 “十六弟。” “八哥,九哥,十哥。”原来他就是十六阿哥胤禄。 十六阿哥上前行了礼,只听十阿哥问道:“十六弟,你笑什么呢?” “我刚才听了个笑话,很是好笑。”话语中还满是笑意,配着他那还带有明显童音的声音还真是好听。我怎么还有心思注意这些!还是早溜为妙。 十阿哥一听来了劲,“什么笑话,让十哥也听听。”趁他们不注意,往后退一步。 十六阿哥将我刚才说的蚂蚁和大象讲了一遍,只听的十阿哥哈哈大笑,八阿哥,九阿哥也轻声笑着。往后又退了一步,正欲偷偷溜走, “十六弟,这个笑话还真好笑,不过输血是什么意思?”九阿哥问道。 我一愣,刚才讲这个笑话时想着后面的现代用于太多所以只讲了前三天的故事,倒忘了中间还有输血这一词了,欲哭无泪啊,发过那么多条搞笑的短信,怎么偏巧就讲了这个! “这……我也是刚才听这个宫女讲的,这输血是什么意思?”十六阿哥突然转头问道。 我低头,“回十六阿哥,奴婢也是听人讲的,不清楚什么意思,大概是大夫治病的一种方法吧。” “噢,治病的方法?下回见太医可得问问。”八阿哥听似随意地说道。 “哎,你是哪个宫的?” 头又低了一分,“回十六阿哥,奴婢是紫云阁的。” “嗯,你不是要去长春宫吗,快去吧。”小小孩,不妄我给你讲故事,你真是太好了。 “是,奴婢告退。”不用看也感觉到那几道目光正盯着我,低着头匆匆走了。 待走远了,这才舒了口气,我这会是女装,是万不能被十阿哥看到,那日被十四阿哥瞧出来算是化险为夷,可眼前这位十阿哥,别的不说,单斯文比起十四阿哥就差远了,上回抓得我胳膊都清了一块,那么粗鲁的人被他知晓了还不定怎样。被八阿哥,九阿哥瞧出来也是不妥。悄悄回头,my god!他们怎么都还看着我!连忙回头,不敢再想,先去找诗月吧。 从长春宫出来,低了头想刚才无意碰见德妃娘娘,她脸上的惊讶和恍惚,虽然青儿长得很漂亮,但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怎么觉得她有些…… 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又迷路了,暗叹一声,下回没熟悉道路之前还是不要一个人出来逛了,别一会被侍卫抓了去以为要行刺康熙! 瞧见前面柳树从里坐着一个人,还是过去问问路吧,“请问……”那人转过头来,我大惊,“啊,我找错人了!” 转身欲走,一股力将我猛拉回来,他冷冷的又略带丝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见到我就想跑吗?你是要去找谁?” 我抬起眼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眸,眼中带着一丝喜悦,还有无奈? “你,知道我进宫了?”我疑惑的问道,他点点头,瞧瞧我的目光,又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若是能让皇阿玛下旨,定求将你赐给我。” 我脸微红,挣脱他的手,福了福身,“奴婢迷了路,四阿哥可否告知奴婢怎么回紫云阁?” 他看看我,拍拍衣摆,“走吧,我送你。” “奴婢怎敢劳四阿哥大驾,奴婢……”他上前一步,伸手抬起我的头,“以后没外人时跟我不要说这两个字!” 不说“奴婢”?怎么感觉不像以为的雍正那般冷肃与严酷!不过我不喜欢也还真不习惯那样自贬的称呼,刚才跟八阿哥几个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排斥,想以前在府里时有权力让自己园子里的都免了,可到了这儿自己却不得不自称,现在既然有主子亲口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点点头,那清瘦的手指轻轻滑过下颚…… 转身……跟在他身后,看着那月白的衫子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一下一下,好像拨动着我的心铉…… 这是让兰香送还簪子,送去兰花后第一次再见他,还清楚地记得他的话,只是…… 随着他的脚步停了,朝前看看,前面不远就是紫云阁了。 走近两步,“我回去了。” “青儿。”他在身后叫住我,轻声道:“青儿,皇阿妈突然叫你入宫有些……宫里不比你在王府中,凡是小心。” 如他般谨慎的人竟会在宫中跟我说这些!有些惊讶,回过头,看见那双眸子中流出的关切,感觉一阵温馨,默默点点头。 坐在院子里,跟着湘儿学打络子,这一根根细线竟能编成各种样式,古人的手也真巧!学会这些回去开个手工饰品作坊,一定能像中国结一样快速传遍大江南北!想起小时候用不同颜色的细的软塑料管子编的手镯,链子,还有小动物,不知用这线能不能编,正欲试试,瞧见大豆儿,小豆儿拿了大剪刀走来。 “这是要做什么?” 大豆儿笑着说道,“春晚姑娘说这院里的树乱了,该剪剪了。”春晚那日回来后,奇怪的盯我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越发的淡,却再没指派我做什么事,她既不说我也没多问,乐得清闲也没人管我,每日里和湘儿说笑,逗逗两个豆儿,不时出去走走,对宫里的路倒是熟了几分,只是有时挺闷的。 看看那剪刀,知道今儿有事做了! “大豆儿,把剪刀给我。” 咔嚓,咔嚓…… 舞动着剪刀,将一棵大柏树修剪成游乐场里常见的米老鼠头。 我有个叔叔是园艺师,没事时经常跟着他练手,这点小东西自是难不倒我,有些得意的看向一旁瞪大了眼睛的湘儿和大豆儿,小豆儿,“这样剪岂不有意思的多。” “的确是有意思。” 忙转头,瞧见我避之不及的那几人一齐站在身后。 “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请安,阿哥们吉祥。”随着众人一起福身,暗想今儿是躲不掉了。 八阿哥抬抬手,站起身来,发现手里还拿着剪刀,正想该不该丢掉,八阿哥微笑着又开口道:“这样子还真是新鲜,怎会想倒这般修剪树木?” “回八阿哥,奴婢曾见人将树木修剪成不同的形状,今儿正巧院子里的树改剪了,就照着那样子试着剪了一株。”趁机将剪刀放下。 八阿哥点点头,扫了下湘儿:“你们先下去吧。”湘儿应声退下,连大豆儿,小豆儿也走了,正琢磨着他们想说什么,一个身影走近,“你……”抬头见十阿哥正死死盯着我,苦笑一下,“十阿哥,那日的烤鸭好吃吧?” 他面上一惊竟又一喜,“果真是你!你胆子不小!”像是想起什么又大窘,脸通红,瞧我一眼,粗声道:“怪不得扮男子也那么好看。” 他竟看出来了?看向十四阿哥,他正笑嘻嘻的瞧着我,见我看去,得意的挑挑眉,原来是你说的!瞪他一眼。 “青儿姑娘。”转头看向八阿哥,他微微一笑,是了,他们若想知道我是谁会是什么难事,何况也没什么好瞒的。 “八阿哥有话请将,这姑娘二字奴婢可不敢当。” 八阿哥笑道:“青儿姑娘不必客气,若不是你,九弟的望星斋生意也不会这么好。”原来那望星斋是九阿哥开的,怪不得那天竟能喝到那么好的茶!看看九阿哥,他冲我笑笑。 “青儿姑娘。”八阿哥看着我,面上有些疑惑,“你……” 突然明白了,微微一笑,“奴婢也奇怪皇上怎么会突然招奴婢进宫,想是宫里缺人,皇上不知怎的想起奴婢是去年应进宫的秀女,就下了旨意,原本以为要参加今年的选秀,阿玛也很是不舍奴婢要提前进宫。”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九阿哥开口道,“八哥,还要去给娘娘们请安,咱们走吧。” 八阿哥点点头,又看我一眼,转身走了,九阿哥也跟着去了,十阿哥红着脸看看我,随着他们出了门。 怎么还少一个? 缓缓转身,十四阿哥正站在身后,拿着那把剪刀,“这看着还真有意思,我来试试。” 大剪刀啊,也可以算利器,还是不要让他试了,万一出点意外太医们可有的忙了。提醒的问道,“十四阿哥不去给娘娘们请安?” “四哥、十三哥刚去,我一会再过去。”看来十四阿哥真的是与四阿哥不亲近啊! 他拿着剪刀走到一株柏树下,“你瞧瞧这株改剪成什么好?” 我走近仔细看了,“苹果!” “苹果?”他诧异,又看了看,“好,就剪苹果。” 十四阿哥也真是聪明,听我说了一遍修剪时的注意事项,就大体领会了,兴致勃勃的动起手来。 我拿起小豆儿放在一边的剪刀,琢磨着将一株松树剪成蘑菇,这松枝有些扎不若柏树好修,而且这株有些高,站在地上可不好剪,回头见十四阿哥正踩在我让大豆儿搬来的高椅上,哑然失笑,他倒是聪明的紧!这椅子不知是什么木的,很沉,不好再搬一个,还是等他先用完吧。 站在后面看他上下左右忙着,忍不住插两句。 “这个地方多剪两刀。” “这儿修的园一些。” …… 他扇扇袖子,笑道,“过来。” 我往前走两步,仰头看他,他将剪刀递给我,将身上的马褂脱了下来丢给我,见他还想解外面的长衫,连忙止住,“十四阿哥只是活动开了有点热,一会就好了,还是别脱得太猛,仔细受凉了。” 他听了,停下手,冲我眨眨眼,“听你的,一会我热晕了你可要把我抬回去。” 我笑着瞪他一眼,他笑嘻嘻的弯腰来拿剪刀,啪嗒,他额上的汗滴落在我头上,一愣,他还真是爱出汗啊! 我抬手去抹,他也伸手去擦,那热热的手指正搭在我的手上,一惊,也忘了放下手。 “咳咳,十四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连忙退后一步,转眼看过去,是十三阿哥,正笑笑的瞧着我,身后那冷着脸的不就是四阿哥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都过来了,看来着紫云阁的清静要被打破了。 十四阿哥已跳下高椅,上前请了安,笑道:“见青儿姑娘剪得有意思,忍不住也试试。” 见三人的目光都转向我,只得走上前,福身道,“给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四阿哥,十三阿哥吉祥。” “起来吧。”听得四阿哥那冷冷的声音,我起身低头站在一旁,十三阿哥走到树前,“十四弟,你剪的什么,瞧着像个果子。” 十四阿哥笑着跟过去,“十三哥好眼力,是苹果。”两人笑说着。 抬眼瞧瞧,已有七分像了。 “哼。”听得耳边一声冷哼,看过去对上四阿哥冷冷的眸子,忘了这还有个冰块呢,这会让十四阿哥抱上降降温应该是在合适不过了,想到他们两个真抱在一起的样子,不由一乐。 “你!”他跨前一步,眼中闪着气愤和惊讶,还有一丝嫉妒? 见他这般,心中有些触动,想着他那日关切的话语,心中一暖,暗叹一口,静静的望着他,“四阿哥瞧我剪得好吗?” 看他眼中的情绪渐渐退去,莞尔一笑,指着那株松树道:“那株剪成一个蘑菇可好。” 他看看我胳膊没有说话,我低头,手臂上还挂着十四阿哥的衣服,笑睨他一眼,走到十四阿哥身边,“奴婢再帮十四阿哥加点东西就更像了。” “真的!给你加。”接过剪刀顺手将衣服递给他,抬脚上那高椅,十三阿哥在一旁伸手扶我了一把,冲他笑笑,转过身去,在苹果顶部刷刷开剪…… 完工! “怎么样?更像了吧?”退后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啊!”身子向后翻去,数秒后,没有感到摔下高椅后的疼痛,好像落到一个柔软地方,按住惊吓的心扭过头去。 我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又跌入了他的怀里。 第十二章 鱼儿惹的祸 花园快变成一个园艺大世界了!  那日,十三阿哥见了因我加了果叶而更形象的大苹果,很是赞叹,也跃跃欲试。十四阿哥有了一次经验,更是不肯罢手。四阿哥自然也加入,很艰难又很仔细地把那颗蘑菇剪了出来,只是后来瞧着满手细微的划痕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是故意的吧。” 想起他那句话,我无声的笑笑,有了它们,院子里生动了许多,那股冷清也少了几分。 “青儿。”十六阿哥兴冲冲的走进院子,手里提了个大鸟笼子,冲给他请安的大豆儿摆摆手,就朝我走来。 “你快瞧瞧,这是什么?” 我笑着蹲下身子,“又是什么好东西?”瞧见笼子里有一只好小的鸟儿。 他得意地看着我,“这回你定猜不出了。” 这样的小应是蜂鸟吧? 看着他满头是汗,还偏偏一脸得色,我笑道,“从哪弄来的这稀罕东西,就这么急着跑来,瞧你一头是汗。”他不动任我拿出帕子给他擦,“每次拿东西问你,你都能猜到,这回从九哥那要了这个,我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叫什么,这次准能赢你。” 自从有回他拿了个西洋表来让我猜嬴了他一块砚台之后,这小家伙不时的拿些新鲜东西来,总想赢我。可惜他不知道若想让我猜不到,找些他以为我定会知道的东东比这些要容易的多!只不知他到底想赢我什么? 瞧着他今天势在必赢的表情,我笑问道:“我若猜到了,如何?” “你若能猜到,十八号是我生日,皇额娘说给我过生日我请你去。若是猜不到……”他眼睛转转,“若是猜不到,你要送我双份礼物。” 原来这小家伙打的这主意!我笑着摸摸他头,“好了,我猜不到,你说说这是什么鸟?” 他高兴的挥了下手,乐道:“是蜂鸟!也不怨你猜不到,我也是第一次见呢。” “十六阿哥。”一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打了个千,“十六阿哥,密妃娘娘急着找您呢。” 他将鸟笼子递给那小太监,又对我说,“记得礼物啊。”我笑道,“是,双份的。”他这才乐颠颠的走了。 小孩子家应是喜欢玩耍的东西,想了想,去问湘儿找了些彩线,在池边找了块平整些的石头,坐了下来。看看这些细细的线,先安辫辫子式的将几根和在一起结成较粗的股,再用这一股股的彩线仿照那软塑料管辫了起来。 “你在辫什么呢?”这瓮声瓮气的声音除了十阿哥还会有谁。 因为之前的事,十阿哥每次见我是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平日也是跟了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他们一起来,这道是他的一次自己过来呢。 站起身来,“给十阿哥……” “行了。”他摆摆手,随意坐下来,“你见十三弟,十四弟,十六弟他们都没这么多礼,怎么见我还这样。” 我本是最不情愿这些封建的繁琐的礼节,既然又有一个人主动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坐回刚才的位置,笑道:“十六阿哥生日快到了,辫个东西送他。” “十六弟啊,他懂什么值过这么认真,随便送个不就行了。”他粗声说道。 没理他,低头继续,他扭扭身子,索觉无味,半响,“等我过生日时,也给我辫个吧?” 忍俊不止,抬头看看他,“好。” 他的脸一下绽开来。 我一下下的辫,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动…… 空气中静悄悄的,只感觉微风刮过树叶,传来沙沙的声音…… “唉!” “怎么了?” 看看手里辫好的金鱼,怀念地说道,“好想吃鱼啊。”我妈做的糖醋鱼那可是独门一绝!学了几次还是做不出那味道,干脆放弃,赖了亲爱的妈妈常做那美食。以前隔几天不吃就会让我肚里的馋虫想念,想想别说那独门糖醋鱼了,就连鱼,进宫之后都没吃到过呢! “吃鱼啊。”他抓抓头,“我叫御膳房做了给你送过来。” 连忙开口说道,“那哪成啊,哪有叫御膳房给宫女专门做菜的,让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他点点头称是。 看着他一脸苦恼,我笑道:“我也不过是说说,你也别想了。得空了送几本书给我就成,也好让我有点事做。” “书啊,好,下回给你带来。”看看我,又看看我,“青儿,你……” 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这十阿哥跟我想得可真不一样,以为他粗狂蛮横,不想…… “你要说什么?”我笑看着他。 吭哧了半响,还是没说出话来。 不就是把我当成男子了吗,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我眼中含笑,望着他,“十阿哥,我那回穿男装像个公子吧?” 他脸更红了。 “看来是挺像了,都没几个人能瞧出来呢!要是有机会,我还穿男装,你带我出宫玩怎样?” 他满脸喜色,头点的像捣药勺。 谢了送饭的公公,跟湘儿提了食盒正准备进去,瞧见十四阿哥身边的秦连儿匆匆跑来:“青儿姑娘,我们爷有急事找您,让您这会就去一趟。”不知什么事这么急,跟湘儿说了两句,赶紧随秦连儿去了。 进了十四阿哥的园子,瞧见十阿哥身边的大宝儿正站在门口,见了我,朝屋内喊了一句,“青儿姑娘来了。” 疑惑的走进去,瞧见十阿哥,十四阿哥坐在桌前,见我进来,十四阿哥招招手让我坐下,笑道:“今儿你可怎么谢我们,十哥说你想吃鱼,非让我叫鱼,可又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就想法子将这清蒸的红烧的糖醋的烟熏的蒜香的麻辣的……一样要了一份。今儿皇额娘留饭我也推说十哥事先说好找我有事,明儿皇额娘知道这菜了定是要笑我怎么变属猫的了。” 我低头一看,这桌子上真是个全鱼宴! 十阿哥粗声说道:“专门给你做的,快吃吧,鱼凉了可就腥了。” 抬头感激地看着他们,十阿哥低头挟了一筷子就往嘴里塞,十四阿哥笑嘻嘻的看着我。 “咳咳咳。” “快拿醋来!”我连忙叫旁边站着的秦连儿。 十四阿哥急忙拍十阿哥后背。 咳了半天,终于把那根刺咳出来了。 我赶紧递了杯茶,道:“哪有你这么吃鱼的?” 十阿哥低头不语,将那杯茶一饮而尽。 十四阿哥笑看他一眼,对我说道:“十哥从不吃鱼,今儿可是第一回吃呢!” 啊!我愣住了,看看红脸的十阿哥,瞧瞧十四阿哥打趣的眼神…… 仔细挑了两块鱼,细细的将鱼刺剔净,送到他们的碟子里,“青儿借花献佛,谢谢两位阿哥。” 十阿哥吃了,十四阿哥笑道:“知道是借花,这样谢可不够。” “有机会了,青儿下厨给两位阿哥做一桌可好?” 十四阿哥拍了下掌,“青儿做的菜定是美味了!不过……”看着他滴溜溜转的亮晶晶的眼睛,我无奈,“说吧,还要怎样?” 他哈哈一笑,“听十六弟说你讲的笑话很有意思,就再说个笑话吧。” 我叹道:“今儿吃鱼,讲笑话怕是不妥,别一会笑开了又卡着。” 眼光转动,“想起一首歌,唱来勉强当谢礼了。”十阿哥,十四阿哥放下筷子,绕有兴致的看着我。 微微一笑,开口清唱: 我是鱼,你是飞鸟 要不是你一次失速流离,要不是我一次张望关注,哪来这一场不被看好的眷与恋 你勇敢,我宿命,你是一只可以四处栖息的鸟,我是一尾早已没了体温的鱼 蓝的天,蓝的海,难为了难为了我和你 什么天地啊!四季啊!昼夜啊!什么海天一色,地狱天堂,暮鼓晨钟 always together ,forever apart 睡不着的夜,醒不来的早晨 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谅昨日的昏盲 飞鸟如何去爱,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 飞鸟和鱼 …… 看着一脸惊呀的十阿哥,十四阿哥,我的歌声应该还不错,不过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啊,赶紧回想,是歌词有什么不对吗? “唱得好!” 身后传来喝彩声,十阿哥,十四阿哥回过神来,我也回过头去,是八阿哥,九阿哥! 八阿哥眼中流转着神采,正看着我,连忙起身,正欲行礼,他抬手止住,十四阿哥上前笑道:“八哥,九哥,不是说今儿有事过不来了?快坐。” 坐下,笑道:“事早些了了,九弟说十弟跟你商量着吃鱼,定有古怪,就过来瞧瞧。”看了看还站着的我,“果不其然啊!” 九阿哥扫了我一眼,说道:“原来青儿姑娘不止喜欢吃烤鸭,还喜欢吃鱼啊。” 睨了他一眼,“鱼肉营养,能健身补脑,又不易长胖,青儿建议阿哥们不防多吃些。” 他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八阿哥开口道:“青儿姑娘不必多礼了,坐吧。” 这不合规矩,最重要的是跟八阿哥,九阿哥可不敢那么随意,想再推辞,八阿哥笑道:“本是我们打扰了,你若不坐,莫不是想要我们走?” 吃惊的看向八阿哥,他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看不出什么…… “八哥叫你坐就坐。”听得十阿哥闷声说道。 十四阿哥也笑着称是。 只得坐了。 “刚才唱得什么歌?听着……很新鲜。”八阿哥看着我着问道,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也满是趣味。 “是一首老歌,飞鸟和鱼,偶尔听人唱起觉得很好听就学了。” “飞鸟和鱼!” 八阿哥思索的看着我,见我使劲低着头,轻笑一声,“名字也很新鲜,不过倒是很应景!” 抬头看他一眼,那眼中闪烁着我不解的光芒。 不自在了一会,见他们聊开了,看着那一桌香气袭人的鱼竟无人下箸,瞧瞧无人注意我,那就自己开动起来吧! 吃鱼是不能急的,不然就会像十阿哥那样了,不过他还真是细心,随意说的话他还是放在心上了,该怎么谢他?恩,该才的歌词好像有几句……算了,美食当前,先吃鱼吧。 专心吃鱼! 大块朵颐! 待得我面前堆满鱼刺,感觉胃里好满足啊! 噙着筷子,再看一眼桌上,还有好多鱼等着我吃呢,可实在是吃不下了呀!感觉有人在看我,抬起头来,只见桌上的四人齐刷刷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下意识摸摸脸,没东西啊! 转头去看十四阿哥,他轻咳了一声,“这鱼味道不错吧?” 我点点头,仍旧不解。 “唔,这些鱼你都喜欢吃?” 点点头。看看桌上的鱼刺,莫不是嫌我吃太多了? 他脸上印出一道红,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嗯。”八阿哥清清嗓子,“青儿姑娘喜欢就好!九弟十弟,也快该下匙了,这就走吧。” 看着几人走去,正准备问十四阿哥到底怎么回事,忽见十阿哥回头,我冲他感谢的一笑,他咧开嘴笑了,转过眼去,正对上八阿哥那蕴含着笑意和深意的黑亮眸子…… 第十三章 雨中,湖边 想起八阿哥那双深深的眼睛,似乎看到了我心底,莫名的心神不宁。  睡不着,索性起身,穿过花园,上得二楼。 临院墙的窗下有一架古筝,想以前跟朋友们去金库一唱就是通宵,堪称麦霸,今儿歌瘾被引出来了,不唱两句心痒痒的,轻轻拨动铉,竟跟我练了十几年的那架一样顺手,音质还好,调了调音,唱什么呢?随意的拨动,琴声飘出窗外飞上星空,看着那深蓝的天空上满天的繁星,手指滑动,皓腕翻转,轻声唱着那首天空,…… 怎么突然下起雨来,紧跑两步躲到一处回廊下,将手中的鸟笼轻轻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拿出帕子擦擦头发上的水珠,这刚辫好的细柳枝笼子沾了雨珠倒是显得愈发的青翠了。 雨渐渐大了,瞧着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在台子上坐下,掏出怀中那丝线鱼,十六阿哥应该会喜欢这些东西,而且我深信那句老话,礼轻人意重!何况亲手做的东西,是想买也卖不到的!收起来,见那雨雾蒙蒙中,有个身影也向这边快步走来,看来也是一个没带伞的。 那人低头避着雨走了进来,甩甩衣襟上的水,抬起头来,“八阿哥!” 他闻声瞧过来,见是我也是一惊,眼睛一闪。 我急忙站起身,“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他上前几步,伸手扶我起来,笑容浮在脸上,“青儿姑娘怎么在这儿?” 瞧见他头发上脸上的水还在往下淌着,偏是还能笑的这般从容,不禁有些好笑,伸手将帕子递上前,浅笑道:“今儿十六阿哥生日,奴婢做了小玩意送给十六阿哥当贺礼。” 却见他不接,只眼睛深深的看着我,我微一怔,是自己是太随意了,正欲收回手,他伸手一把拿过,笑容印到眼睛深处,看看一边的笼子,“这么小巧的笼子,可是给十六弟那只蜂鸟做的?” 见我点点头,赞道:“好精巧,十六弟见了一定喜欢的紧。” 我俯身说道:“八阿哥夸奖了,只是些小东西罢了,比不得阿哥们送的。” 他瞧了我半响,“你不会这样想的。” 我心一惊,抬头看向他。 他缓缓说道:“青儿,我希望在我面前你永远是那个在福满楼敢坦然注视我的,将十弟他们戏弄了一番还能机敏应对的,那个剪刀一挥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的,那个嬴了阿哥只要砚台的,那个为别人生日亲手做礼物的,那个在阿哥们面前能随意自在的吃鱼的你。” 心怦然一动,看着那温柔而幽深的眼眸……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过神来,低下头,侧身瞧去,是八阿哥身边的小孟子。 拿了伞冲进来,正欲上前,瞧见我站在八阿哥身边,一愣,看看八阿哥,赶紧将伞捧上,躬身道:“奴才再去拿伞。” 说完一溜烟又跑回雨中。 这小子!斜眼看过去,瞧见八阿哥正笑看着我,“走吧,我送你过去。” 看看外边依然如柱的雨,有些犹豫,他撑开伞,“这雨一时停不了,十六弟怕是已经等急了。” 看看那把不大的伞,轻咬唇,“八阿哥也要过去吗?要不,您顺便带过去?” 他笑着瞥了我一眼,“送礼的人怎能不去,何况,十六弟巴巴的等你,我可不想让他扑过来哭鼻子。” 笑嗔他一眼,走到伞下,伸手要去拿那伞,他轻声说道:“我来吧。” 心中暗道被人瞧见阿哥给我打伞可了不得,不由得步子加快,只盼着赶快到,身子也有意的离他远些,不一会,左肩上一片冰凉。正暗想这伞真小!又想怎么上回去没觉的十六阿哥住的地方这么远……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搂住我的肩将我往伞中拢近,心跳慢了半拍,往外挣了一下,那双手反而更用力了,偷偷抬眼看去,只见他看着前方,嘴边含笑,紧紧的握着伞把…… 垂下眼,暗叹,快些到!快些到!快些到! 随了他的步子朝前走去…… 断断续续下了将近半月的雨,池塘里的水绿了不少,那些花草树木也水灵了许多,不似前些天死气沉沉的,瞧着我心情也好,出了园门,顺着那条青砖小路走去。 俯身捡起片绿叶,回去夹到书中,干了之后好做书签,想到十阿哥拿来的那些书,唉,我最头痛的就是那些大部头的史书,虽然后悔过没细细看过清史,以至于我以未来人的身份来到这可偏巧对着历史知识一知半解而已,愧对史书作者们,但还是不想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何况,穿一次也足够了,我想自己也不可能再穿到别的时代去,就更没心思看了,还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送来的书有意思些,肯定是十阿哥说我想看书所以他们都送了些过来。 八阿哥,那天雨中去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知道我要看书就叫人送书过来,我喜欢吃鱼就派人隔两天送鱼来,我练字就送了字帖…… 春晚什么也不曾说过,湘儿是每见人送东西来就打趣我一番,大豆儿,小豆儿对这些东西倒似爱不释手,定是他们看过半天才到我这儿,鱼也是两个人跟我抢着吃,搞的现在一顿饭像是打架的一样。不过吃东西就是这样,有人抢着吃才更香! 想着他俩的动作,不禁又乐开来,有两个活宝在身边,可真有意思。 看到前面那片柳树丛,我停下脚步,脸上的笑也淡去,怎么会走到这? 难道我潜意识的竟是想要找他吗? 不管是谁,这可不是我希望的! 正想要离开这儿,一双手从背后伸过将我搂在怀中,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想要挣扎,他臂上加重两分力不让我挣脱,轻轻笑道:“来找我,嗯?” 那暖暖的气流吹到我脖子里,好痒,不由的一缩脖,“四阿哥。” 他微微松手将我转过去,眼中满是笑意,我挣开,连忙往后退两步。 他眼中的笑意渐去。 “四阿哥,我……”踌躇着该怎样说才好。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过等就一定会等到。” 看着他那深邃而又蕴含情意的眸子,心中叹息,此时,对他真的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吗?怕已是欺人者自欺了吧! 他深深看我一眼,走两步坐到石凳上,拍拍身旁,“来,到这坐会。” 我看看他,上前,在石凳边边坐下,他看了看中间足够一人坐的位置,“我是不是该让人把这个做小点。” 我沉默,仍旧办倾着身子坐在边上。 似乎听到一声极浅的叹息,再细听又没了。 他淡淡开口:“没建府之前,最喜欢坐在这,看着那湖水,心里会平静许多……” 听着他娓娓道来,讲一些小时候的事,虽不生动,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在其中。 我慢慢走到那柳丛中,坐到石凳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份心境,自从那日和四阿哥一起坐在这里听他讲述了很多,这些天,没事时我会经常过来,不是想遇见他,所以每次来时都挑他应该不回来的时间,不知自己是想享受那份宁静?还是在重温一遍他带给我的那份安心? “呵呵……” “嘻嘻,来追我呀。” 听见不远处湖面上的亭子里传来孩子的嬉笑声,仔细看去,是十六阿哥,正跟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在亭子中那一圈石阶上追逐玩耍着。 这也太危险了,瞧那跟着的那两个小太监只顾咬着耳朵,竟不留意他们,皱皱眉刚站起身来,就见十六阿哥身子一晃,遭了!连忙跨前一步,想到自己不会游泳,朝四周飞快的扫一圈,怎么偏巧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谁让我挑这个时间来!那两个小太监会游水还好若是也不会…… 转过身来,抓紧一丛柳枝向下拽,拉住上端小腿粗细的枝干使劲向下压,听得那边传来惊呼声。 猛一用力,终于断了,拖着这根大枝干冲过去朝那两个惊慌失措的太监大声喊道:“你们会不会游水?” 两人回头看向我齐摇头,眼中却有了一丝希望,死太监,不会游水带着两个小孩来这玩还敢这么大意,上前扯起一个吓得腿发软快摊到在地的,“想活命,快去叫人来。” 他一惊一骨碌爬起来跑去。 又对一边呆住的那个小男孩急道,“你去那边见人路过就赶紧喊。” 拖过那长柳枝干丢给另一个,一边翻身跨过石阶,弯下腰去抓住亭子临水的边缘,一边急道:“我也不会水,你抓住这柳枝的一头,我拉着另一头下水救人,记住,一定要抓紧了!等我在水中往下猛拽两下,你就赶紧往上拉,明白吗?”那小太监一脸惊慌连忙点头。 拽住带有细柳枝的一头在手腕挽了两圈再牢牢抓住,看准水中的身影跳下去,水瞬间包围了全身。 天啊,我当了二十几年的旱鸭子啊!我怎么会有这么大勇气?呛了一口水,急忙屏住呼吸,使劲睁开紧闭的眼睛,瞧见那白衣,是十六阿哥,手慌忙往前伸抓住他的衣服,把柳枝往下狠拽两下,感觉手腕上的柳枝缠的更紧了,又喝了几口水,终于,看到了水面。 将十六阿哥往怀里抱抱,用力抬起他,让他先露出水面。 大口呼吸…… 看着那一脸惶恐的小太监,喘息道:“别……别松……顺着……亭子……往……往……岸边走……” 那小太监颤抖着把十六阿哥拉上了岸,这才哭出起来。 这死太监,不知道拉我一把。 好容易爬上岸,趴在一边,听见远处有人声传来,心想应该没事了,却听见那太监大哭:“十六阿哥死了,死了。” 什么?挣扎着爬起来,只见十六阿哥脸色发白,伸手探探,没有呼吸,真的死了?不久前还高高兴兴的收了我的礼物,这鱼儿还系在他腰间,蜂鸟也好好地挂在他窗前,怎么就…… 拼命想自己少有的历史知识,这十六阿哥好像挺长寿的,应该不会就这么去了,打起精神实施电视上学来的溺水者救助法,一遍两遍…… 听得他咳了一声,急忙拍拍他的小脸,“十六阿哥,十六阿哥。”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慢慢聚焦,“青儿。” 呼一口气,“没事了。” 直起身来,这才觉得后怕,自打我十岁那年差点在游泳池中淹死,除了那次无意中跌入北海和在呐喇府里为了回现代跳入荷塘外,这十几年中就再也没进过水,刚才竟然跳到那没顶深的水中?眼睛一黑,我又倒下了。 昏倒那一刹那,瞧见一个黄影一闪……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想听得真切些,却又觉得离我好远,似乎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林欣”,好熟悉的名字,好耳熟的声音,是谁,是谁? 追逐着那声音,可是它却越飘越远,抓不到,追不上,好累!又回到那无边的黑暗中…… 恍恍惚惚中一个温热的掌扶上我额头,好像阿玛的手啊,勉强睁开一条缝,看见一个身穿黄颜色袍子的中年人坐在身边,恩,不是阿玛,又闭上眼,想多睡会,“青儿,青儿。”耳边有人在叫。 睁开眼睛,好刺眼,闭上,再一点点睁开…… 这儿是哪?不是我在那个城市的18a,不是我的覃湘园,也不是紫云阁中我的一间,转了一下头,瞧见一个小丫头趴在一边的桌子上睡,扫过一圈,瞧这屋里的摆设应该是位主子的房吧,怎么会在这儿,想起我救了十六阿哥,后来赶来好多人,一圈人围着,好像还看到四阿哥了,还有他惊慌的眼睛…… 嗓子干疼,好想喝水,手撑床,起身,“嘭”,我又倒回去,手怎么一点力气也没,那小丫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迷糊说:“姑娘醒了。” 片刻清醒,瞪大眼睛,大喜,站起身来跑出去,喊道:“姑娘醒了,青儿姑娘醒了。” 只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第十四章 平和日子,小戏他们 坐在紫云阁的花园里,天是那么的蓝,水是那样的清,脚下是绿意盎然的青草,身后是满枝灿烂的桃树,微风吹过,桃花片片飘落,在空中飘舞,飞扬,落在草地上,水池中,画中人的身上……  阿哥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充满诗意的图画吧! 我站起身来,身上的花儿随之徐徐落下,衣衫随风飘飘…… 走上前,福身,三阿哥伸手拦住,“青儿姑娘不必多礼,皇阿玛都吩咐了青儿姑娘身子未好不用行礼,我们怎敢再受礼。” 那日我醒来时所在的宫殿是密妃娘娘的住处,而那穿黄袍的就是历史上那赫赫有名的千古一帝了…… 康熙急匆匆进来,快步走到床前,看清眼前的人后,我大吃一惊,他不就是我那日从望星斋出来,急着赶回府时撞到的那个中年人吗?他居然就是康熙!原来我的清朝第一摔撞倒的竟是…… 我甚是吃惊,他却显得甚是激动,看向我的眼中还饱含着痛惜,宣御医再看,在我频频看向茶壶之后还亲自喂我喝了水,叫人上了参汤,说我昏迷两日什么也没吃,要好好补补,让我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 不时的会抽空来看看我。 跟我下棋,虽然我下的很烂,总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也没有丝毫棋不逢手的不耐,渐渐的我已能从顷刻结束到让他略微思索…… 教我练字,在我临遍赵体柳体张体王体等之后,我开始临康体,将写好的拿给他看,看着那最多仅是两成像的所谓的康体字他竟微笑着点头…… 宫里想必已经议论满天飞了,密妃娘娘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嫉妒,而他们都没来看过我,我静静的临他的字,闲来看看书。 直到十六阿哥跑来…… “青儿。”他冲进来,急切的看着我:“是真的吗?” 放下手中的书,拉他坐在一旁,拿过小扇轻轻的给他扇着:“什么真的假的?” 他紧握着小手,“宫里都是在说,说皇阿玛要,要……” 看着他通红的脸蛋,我轻笑一声,“要怎样?要纳我为妃?” 他紧张的抓住我衣袖,“那是真的了?你真的要成我额娘吗?” 我捏捏他皱成一团的小脸,“十六阿哥想让我当你额娘吗?” 他大声说:“不,我不想!” 我拍拍他的头,“我也不想呢。” …… 或许很多人都以为是这样,只有我知道,他对我,并非是那般的情…… 他常定定的看着我,却又好像透过我在看向远方…… 只是他什么也不说我自然也不问,他在我面前很随和,我在他面前很随意,这样就好,或许他对我像女儿,或许还有些别的…… 喜欢在这小小的一间院落里的这种平和的氛围,能有机会跟康熙大帝这样的相处实在是千古难寻!只是看来是不能再这样享受其中了,而且不知那块玉他们找得怎样了? 你们不来只有我出去了! 沉思片刻,轻轻放入一颗子,“皇上,青儿身子大好了,想回紫云阁。” 他捏着一颗子,半响,放入棋盘一角,“明日让人送你回去。” …… 回到紫云阁,湘儿拉着我不停的说道:宫里到处议论纷纷,说我救了个阿哥交了好运。说我昏迷不醒,太医只说我受了惊吓却找不出原因为何长睡不醒,皇上大怒,将太医们责骂了一顿。说我昏迷那天皇上守了我半宿,还是密妃娘娘千催万催才走的。说皇上吩咐下去给了我一系列的礼遇,现在的待遇可以和宫里的格格相比了…… 听三阿哥提起,不由得苦笑,醒来后的这段时间一直浑身无力,太医只是说身子弱,开了很多补药,几乎天天吃,我最不喜吃药,可皇上吩咐下去,谁敢大意,现在是太医院派人送药过来,盯着我喝下才走。 “三阿哥说笑了,青儿不过是个奴婢,不敢放肆。”眼尾瞧见八阿哥一笑,侧身将众阿哥们让进亭中,吩咐身后的湘儿去泡茶。 湘儿说的那些待遇中除了以救阿哥为名的赏赐之物外,我全向皇上恳请辞了,那些礼遇真要领了怕我这个小小女官是无福消受啊!皇上倒没勉强,只是转身时候好似听见一句叹息,“真像啊……” 几无可闻。 慢慢的宫中的谣传似乎淡了,宫里的主子们觉得没了威胁倒是开始对我好奇得不得了,挨着招我过去,除了太后和太子可是见了一个遍,这些阿哥们原是无影无踪也是找了各种理由来瞧我,只不知今儿是打的什么旗子。 十六阿哥上前扯住我的袖子,“青儿,你那日教我唱的小曲儿十三哥十四歌听了都说好,你再教我唱几首吧。” 三阿哥听了问道:“噢,什么歌这么好,十六弟,也让哥哥们听听。” 原来是这小家伙惹来的,十六阿哥现在跟我是又亲近了几分,他身边的随从也是笑说若是找不到十六阿哥定是在紫云阁。 只是上回那小曲儿…… 偷偷抬眼看看四阿哥。 那是刚回紫云阁,因十六阿哥来看我,又呆在屋里实在是闷,就教了十六阿哥唱了首歌,谁知一转身四阿哥就站在身后。 那是我醒来后第一次见他,脸上的颧骨更突出了,眼睛虽带着血丝却还闪着亮光,只那么静静的看着我,虽一句话也没说却让感觉到了他满心的关怀和担忧…… 第二日,我看着他带来的炖好的补品,有些不悦,“我天天吃已经够腻的了,你还带这个!” 他宠溺的看我一眼,打开盖子,“是我炖的,好歹喝两口。” …… 此时他眼中带着笑意与鼓励,我眉轻挑,计上心来,笑着对十六阿哥说:“那首歌应该是三个人唱的,十六阿哥若是能再找两个人将我教的那首歌跟你对唱一遍,青儿就再教你一首。” 四阿哥听到愣了一下,我冲他挤挤眼,他冲我摇摇头,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一脸吃惊。其他阿哥倒是挺有兴趣。 我拍拍一脸无措的十六阿哥,“找不来会唱的人吗?” 他点点头,求助的看着我,我贼贼一笑,轻声道:“你十三哥,十四哥记性那么好,听你唱过后多半是会的,不如去找他们帮忙好了,不过能不能请动,就看你的了。” 十六阿哥一听,跑上前去,拉住他们的衣袖:“十三哥,十四哥,你们听过,跟我一起唱吧?” 十三阿哥大惊。 十四喊道:“什么?那首歌怎好对唱!” 两人连声推托,无奈十六死缠不放。 我在一旁偷笑,也亏的是十三和十四,若是别人,十六恐怕还不敢这样呢! 众阿哥不解。 五阿哥见二人如此,奇道:“十三弟十四弟不是一向大方,今儿是怎么了?” 四阿哥笑看着我不语。 八阿哥看看强忍着笑的我,了然这其中必有缘由,看向十四阿哥说道:“十四弟,这样闹下去也不成,就陪十六弟唱了吧。” 十四阿哥正欲开口,三阿哥也道:“是啊,十三弟十四弟,难得都聚来了,你们就陪十六弟唱了吧。” 阿哥们都纷纷开口劝道,十三十四无法,对看一眼,只得冲十六点头。 十六阿哥笑着拍拍小手,跑到我身前:“青儿,十三哥十四哥答应跟我唱了。” 两人明白过来,哭笑不得的瞪着我,我挑挑眉,笑嘻嘻道:“那就让你十三哥唱阿玛,十四哥唱额娘吧。”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十六阿哥拉着极不情愿的十三十四阿哥,立在亭中央,昂首用蒙语高声唱道: 阿玛 / 哎! / 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 对拉! / 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 / 在天上! / 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它? / 它回家啦! / 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额娘 / 哎! / 叶子绿了什么时候开花? / 等夏天来了! / 花儿红了果实能去摘吗? / 等秋天到啦! / 果实种在土里能发芽吗? / 她会长大的! / 花儿叶子果实就是吉祥的一家! 宝贝 / 啊? / 阿玛像太阳照着额娘! / 那额娘呢? / 额娘像绿叶托着红花! / 我呢? / 你像种子一样正在发芽! /我们三个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 歌声散去,亭中一片寂静。 稍顷,闷笑声,咳嗽声,喷茶声…… 三阿哥勉强握住茶杯,四阿哥轻咳着满眼笑意的看着我,五阿哥笑着趴在桌上,七阿哥锤着胸口,八阿哥扫了一眼笑倒在地的十阿哥也好笑的看着我,九阿哥弯腰猛咳,十六阿哥见众人高兴也乐得不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想笑又想忍住,脸上的表情着实古怪,最后还是没能忍住,跟着大笑开…… 第十五章 不料遇他 “什么事这么好笑?”  一个淡淡带着丝冷意却偏偏又很悦耳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有点耳熟,转头看去,一个明黄的身影立在亭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还有春晚。 阿哥们连忙站起身来迎出去。 “臣弟给太子请安,太子爷吉祥。” 那明黄的身影抬抬手,众人起身,他身后的人也向众阿哥们请安,其中一个尖细的嗓音听得我心里直难受,太监的声音听得也多了,怎么这个人的让我这么不舒服! 阿哥们随着太子走入亭中,太子坐下,阿哥们才又重新坐了。 春晚斟了杯茶,捧上,太子伸手接过,浅笑道:“刚才在笑什么,说来我也乐乐。” 三阿哥笑着说了一番,太子眼中一亮,看过来,“噢,青儿姑娘,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正思索着是在哪听过这声音,听得太子爷问话,俯身答道:“回太子殿下,是首民谣,吉祥三宝。” “民谣!”太子眼神捉摸不定的看着我,“哦,好名字!” 脑中闪过一道光,是那天! …… 看看屋里正喝得高兴热闹非凡的人们,我悄悄拉过小寿星,“我先回去了。” “我叫人送你回去。”十六阿哥瞧着我说道。 我摸摸有些发烫的脸。 从来滴酒不沾的,刚才跟他说偏是不信,非让喝两杯,这会子又关心起来了,小孩子的心真是善变呀! “没事,出去吸点凉气就好了。”从怀里掏出丝线鱼,“给,这也是我辫的。” 他抓过去拿在手里,乐道:“真好看,给十五哥瞧瞧去,他准没见过。” 我笑道:“那你快去吧。” 头还真是有点晕,前面有个小道,虽然过的人极少但从这穿过去更近一些,拐了进去,四周静悄悄的,勉强稳住身子保持直线走了一段,见前面有一片竹林,天已黑了,索性翻过旁边的栅栏,走进去,解开颚下一颗扣子,随意靠着一枝竹子坐下,凉风吹过,竹叶沙沙响…… 覃湘园中的竹子长的如何有没有像这棵一样粗?进宫这么久不知府里怎样了,阿玛的腿还疼吗?哥哥们都好吗?兰香分到哪了?八哥儿的字…… “啊……” 我一惊,睁开眼睛,竖起耳朵。明明听到一个叫声,怎么又没动静了! 呆坐一会,仍是没动静,暗笑自己可能真是醉了,还是早些回去吧,手抓着竹子,站起身来,正准备走,林子里又飘出极微弱的声音。 “求您……绕了我吧……”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哧啦…… 衣服撕裂的声音! “求……被……奴婢……就没命了……”声音颤抖着。 我身子一僵,手紧紧抓住竹子,这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在现代,我可以大喊抓色狼、打110报警!可是,这是在古代!在皇宫里!能做出这种事的…… 听得那女子的哭啼声,心急如焚,该怎么办? “哼。”一个男子的闷哼声。 “奴婢……不是有意的……啊……”惊恐的声音,紧接着是狠狠的巴掌声。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几天?”一个冷冷的悦耳的声音。 哧啦…… 我咬咬牙,四处看看,悄声走出竹林翻过栅栏,深呼吸,努力使自己的心跳保持平稳!定定神,随口翻出首歌边唱边顺着小道继续朝前走,刻意的加重脚步。 果然,刚靠近小道一侧竹林入口,“站住!” 幸好今儿晚上没月亮,这小道又没挂灯看着几步之外都是灰蒙蒙一片,我尖着嗓子大喊:“鬼呀,有鬼呀!” 听着那尖细的嗓音大怒,“你胡说什么?你是哪宫的?怎么跑这儿来?” 我大吐了口气:“原来你不是鬼呀,吓死我了!” 那太监恨声道:“大胆,你这小奴婢敢这么……” 我看看他身后的林子,高声说道:“你又是哪宫的?从这路过怎么了?为什么不能来这?” 他愣了一下,不满道:“行了,你快走吧。” 好像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闪到林子边上不见了,轻吐了口气,报怨道:“走就走!” 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哼着刚才的歌,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那尖细的嗓音跟着又响起:“你唱得这是什么歌?怎么宫里从来没听过。” 我脚一顿,我唱的歌?我唱得什么歌? 我我我…… 为什么我不哼唱百鸟朝凤,不唱高山流水这类的歌…… 忍住想跑的欲望,“是首乡间民谣,没有名儿。” …… 是他! 那天虽只听到他说了一句话,但这声音分明就是!只是那天多了丝阴冷,今儿有了些温度。 天啊!我腿脚发软的回到紫云阁倒在床上之后,已经无数次的后悔自己惹了是非,但是虽然知道那人定是不简单的人物,但没料到竟会是太子!平日里很是注意没有再唱那首歌了,谁知竟一时大意教了十六阿哥!还是自己太不小心了想着过去这么久应该没事了,却忘了这是在宫里!宫中是什么地方!还敢让他当众唱了出来!而且瞧这太子的神色明明是还记得!怎么办? 不管了,他记不记得歌都罢了,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知道我到过竹林,听到过什么! 强定下心神,保持脸色如常,站在一边。 太子抿了一口茶,和声道:“我来晚了没能听到十六弟唱,不知青儿姑娘可否再唱一遍?” 凝神道:“青儿不敢当。”开口唱了一遍。 十阿哥扑哧又笑了一声,瞧了瞧众人的脸色又急忙忍住。 太子看着我,缓缓点头:“果然是不错。” 福身,“谢太子殿下夸奖!” 他嘴角显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听说青儿姑娘不会水还下去救了十六弟,今儿是过来瞧瞧到底是怎样的人儿,不想青儿姑娘不止大义还有一幅好嗓子,以后定要常来听听了。” 随即站起身来看了眼众阿哥,“我还要去见皇阿玛,弟弟们再留会吧。” 三阿哥忙说道:“臣弟们也正要走了,就随太子爷一起吧。” 福身恭送,几道目光有些担忧的看过我。 起身,抬头瞧见身边的春晚有些嫉妒的看了我一眼。 我诧异,当初皇上下旨给予各项赏赐时她也没有多瞅了一眼,不像湘儿,大豆儿,小豆儿,羡慕得不得了。我把能给的都分给他们时她也只是淡淡的收了。这会儿的神情又是为哪般? 她捧了刚才给太子爷用的杯子自行走了,我瞧瞧她的背影,转身收拾亭中的茶具,听见湘儿走了进来凑近我低声道:“太子殿下真英俊呀!” 我手一顿,看着满面含春的湘儿,“你喜欢他?” “姐姐!”她诧异的看着我,脸一红,“人家只是说说嘛。” “湘儿。”我拉过她的手坐下,“不管是不是,姐姐劝你最好不要期望什么。” 看着她不悦的神情,我叹道:“若是你一厢情愿,可能只是他一时的玩物;他即使有心,真娶了你,妃子之间的争斗你又该如何面对?不要指望他护着你!到时,你是深陷其中挣扎疲惫的过一生?还是倍受冷落孤苦的度过以后的岁月?或是瞬间香消云散?无情最是帝王家。与其深陷其中再后悔,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踏入,只寻找自己简单幸福的快乐就足够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柔柔说道:“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姐姐只是提醒你。”拍拍她的手,“走吧。” 站起身来却瞧见大豆儿走了进来,笑着接过我手中的茶具,看看我道:“青儿姑娘,你的耳坠怎么少了一个。” 我一摸耳朵,果然少一个,“可能是掉地上了,我找找,你们先回去吧。”大豆儿应声先走了,湘儿只得也跟在后面。 这副耳坠可是阿玛送我的呢! 低头找去,却见一双皂靴出现在视线中,顺着那鞋子往上看…… “无情最是帝王家?” 第十六章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抬头正对上那双清冷的黑眸。  他一步步走近,近得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手轻轻却又不容置疑的抬起我的头,“你是这样看我的?”深深的眸子中蕴含询问有丝疑惑又带点怒气。 无情最是帝王家。中国的千年历史中那数个朝代,君王也罢,枭雄也罢,又有谁愿意放下自己那份壮志雄心舍下那大好河山,走入女儿心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平淡度过一生? 无情?有情?一日的宠幸,数日的迷恋,百日的恩情,在他们或许已是足够,再者金银珠宝玉器玛瑙翡翠绫罗身份地位加之与身,这就是他们心中的全部的情了,却不知,女儿心中,想要的究竟还有什么! 即便有人曾是知道,也只做不知或是想做却做不到,因为后宫三千佳丽膑妃众多怎能专宠?因为帝王的婚姻更关乎着国家的和平权臣的效忠!因为他们只能有大爱不能有小爱…… 就像对湘儿说的与其深陷其中再后悔,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陷入! 脸上的表情也定是显现了心中所想,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看着我逐渐变得平静且坚定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静静而又深深的看着我,若是他会巫术,我定是要以为他想侵入我心灵深处了…… 许久,听他轻声问道:“在找这个吗?” 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收回了手。 看着他掌中小巧的耳坠,点点头。正想伸手去拿,他已捏起,低下头…… “你……” “别动!” 他轻轻扶着我的耳垂,小心又有些笨拙的带着…… 耳朵一阵酥麻…… 那热热的呼吸也让我心跳加速…… 只听得古人有闺中画眉之说,不想还有为倾带耳环? 耳尖一痛,不由得轻轻一抖,他手一停,有丝紧张又柔和万分的说道:“对不住,再忍一下就好了。” 那么轻柔的声音让我恍惚不安…… “好看。”他在耳边赞道。 我回过神来,低头,明明告诉自己不要陷入,为何见到他的温柔还是不由得心动? 四阿哥,这若是你的计策,真的是聪明!只是对我这小女子值得这般用心吗…… 风轻轻的吹着发丝,耳尖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想着刚才他的话他那坚定的背影,推门走进房中,在窗前坐下。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怕不是第一次了吧,以他那性子,能容得我几回已是不易,苦笑一下,我敢这样不就是仗着他是真的喜欢我,知道他不会为难我吗!是的,我明知他是喜欢我的,轻扶头…… 恩?这是什么? 砚台下压着一张纸签! 伸手取过,打开来。 “小心”! 心中一惊,快速略过房间,并无其它不妥,是谁?这是提示还是警告?若是提示,是让我小心什么?又是谁在提示我呢?平日里这紫云阁进出的人有限要猜出一二并不难,可今儿来的人可真不少!若是警告,细想来宫中之后似乎并未得罪过谁呀,除了……也不对呀,他知道唱歌的是我,但应该并不晓得我曾入过竹林啊? “青儿姐。”湘儿急急忙忙推了门进来。 我呼一口气,嗔道:“这么急做什么?又不敲门,吓我一跳!” 她笑嘻嘻道:“知道你这门不插还敲什么!皇上又派箴玥姐姐来接姐姐去吃饭呢。” 皇上啊!这可是怠慢不得,站起身,“走吧。”她拉住我,“好姐姐,你又是这样,好歹收拾一下啊。” 拿过脂粉就要往我脸上抹,我侧身躲了顺手将纸条夹入书中,笑道:“我是去吃饭,你抹这些做什么,一会我一笑全掉到饭菜里,可让我怎么吃呀!” “照这么说,那吃饭时都得把脸洗了。” “可不是吗。”将她手中的东西拿了放下,“天天脸上涂这一层已经够闷的了,吃饭时洗干净了,皮肤也舒服心情也好自然就能多吃些了!” 她哭笑不得,跟着我走了出去,“这宫里呀,只怕就你一个,去见皇上还能这么不惊不宠的。” 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去不及说话,她已笑道:“青儿姑娘,皇上说新来了些果子,青儿一定喜欢吃,去叫她来跟朕一块吃。我这就赶紧来请了。” 我笑睨了她一眼,“我还以为有人想不出答案赶来问我呢,原来不是啊。” 在乾清宫见到赵桂后我就明白了。赵桂就是我清朝第一摔后蹲在我身边的那个年青人。不过玉是要不回来了,康熙说他要留着,不过我也没吃亏,因为他答应了如果有一天有我想要的玉他一定会给我!如此,我就不怕知道却要不到了! 而箴玥原来是乾清宫的女官,也无怪乎入宫那日路上遇到的宫人都对她颇为尊敬,皇上身边的人啊!虽是辞了那些赏赐,但皇上还是常见的,乾清宫去多了,跟她们也就熟了,宫里人的生活其实很单调的,况且在皇上身边当差,更是得万分小心,看李德全那稀少的头发就知道了,八成就是神经紧张导致的严重脱发,所以每次我去,他们都是很高兴的。 看箴玥脸色不对,拉上她回头对湘儿交待一声,出了园门,笑道:“可是又拿我出的谜打赌来着?” 她轻叹,“就知道瞒不过你,不过,这次可不是和那般小太监们打赌,是和皇上!” “皇上?不是皇上看折子时我在西暖阁给你们讲的吗?皇上怎么会知道?还跟你们打赌?” “不是和奴婢们,是皇上和大臣打赌!” “到底怎么回事?”我惊问。 “是小卓子,皇上叫左戈大人来见,他在一旁伺候着,不知怎的就念了一句,皇上就问他念的是什么诗,小卓子说不是诗是青儿姑娘出的谜,皇上就让再说一遍,叫左戈大人猜,说是猜出来了就准他所奏,猜不出来就要革他的职!” 我猛地停住步子。 箴玥担忧的看看我:“左戈大人还在……” 举步,暗想。 小卓子不会有那么大胆子,除非…… 朝中大事怎会用猜谜来解决?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 莫不是与这谜底有关? “左戈。”康熙看看惶恐不安的那位,“可猜的出啊?” “臣……”左戈偷偷擦擦额头的汗,“臣……臣……猜不出……” “啪!”康熙把手中的杯子长桌上一墩,左戈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猜不出?这几日就不用上朝了,回去给朕好好想想!” 刚跨入乾清宫就瞧见一位大臣慌慌张张的退了出来,瞧见皇上一脸沉思,箴玥欲上前通报,我拉住她,静静站在一旁。 夕阳透过窗棱斜照进来,给这座辉煌的大殿笼上一层金色,古典中带着一丝神秘,静悄悄的,好像是在梦中我回到了这古老的年代,闲看这历史的瞬间…… “青儿。”一语打破了我的遐想,抬头看那被金光照耀的身影正冲我招手。 …… “这道不错。”一双筷子伸过来。 “香菇好嫩呐!”盘里的香菇少了一块。 “恩,好鲜的汤啊!”一个小碗凑过来。 …… 美美的喝着汤,瞧瞧地下站的一群人。 不错,虽然有几个在不停的吞口水,但大部分已经被我训练的习以为常了,最起码没有再目瞪口呆了。 瞟了一眼对面正津津有味品着海鲜汤的那位,心中暗自感慨,帝王虽是威严的是让人敬仰不可侵犯的,但也是常人,也有孤单有寂寞的时候也需要温馨平常人家的温暖,虽然很是敬佩这位八岁登基,十四亲政,十六岁除鳌拜,然后平三藩,收复台湾……的康熙大帝,但或许是心中总把自己当作是外来人所以多少能跳出这君王臣民的范畴以平常心对待这里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这或许也是他常跟我一起吃饭的原因吧。 想到刚才慌张走掉的左戈大人,皇上并没有问我那谜底是什么,应该是已猜到了。 只怕我的日子没那么轻松了…… “青儿,怎么皱着眉?汤不好喝吗?”康熙放下勺子,“李德全,去跟御膳房……” 连忙开口:“皇上,这汤很好喝,刚才我还夸呢!青儿只是在想一会儿会有什么果子,所以……” “你啊……”康熙笑着摇摇头,看向旁边,道,“叫吧。” 一时,有宫女捧着托盘进来,康熙看我目不转睛的瞅着,好笑道:“知道有人见了银子不要命,不想这儿还有一个见了吃的不顾姑娘家脸面的。” 我笑嘻嘻的道:“俗语道死要面子活受罪,何苦死守着那些礼数,再说,在皇上这儿丢丢脸也没什么嘛,说不定您一看我可怜再有好吃的就会多多分给青儿,那等青儿吃腻了看见了就想跑,就再不会这么眼巴巴的瞅着了。” “咳咳……” 李德全忙接了康熙手中的小碗,责备似的看我一眼。 地上站的无不低头偷笑。 康熙摆摆手示意没事,接过一旁宝顺儿递的帕子,笑看着我。 “咦,这是什么果子?”看着那几盘水果,其中有一盘,长得很像梨,但似乎又不是。 旁边站着的小福子回道:“青儿姑娘,这是外面新上供的,叫牛奶梨。” “牛奶梨?”怎么从没听过有这种水果,“怪不得长得像梨子,莫非吃起来像牛奶?” 自有人上去切开,见那刀口上流出来的汁水竟是乳白色的,真像牛奶一样!大感兴趣,接了小宫女递过来的盘子,拈起一块放入口中,果然,除了梨的清脆还有一股香甜,与牛奶的味道并不尽同,想来叫这个名字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果子的汁水。不过,味道还真不错。 …… 大豆儿,小豆儿连忙接过小福子手中那一大盘水果,笑道:“公公进来坐会儿,喝杯茶再回?”春晚,湘儿也留道。 小福子摆手:“改日吧。” 又对我笑道:“青儿姑娘快进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我伸手拿过两个牛奶梨,“这个也怪新鲜,你拿回去给他们也尝尝吧。” 他推辞了几句也就接着了,我略一沉思,微笑道:“今儿箴玥还问我那谜呢,你们可猜到谜底了?” 他急忙道:“我跟宝顺儿他们想了几日也没猜出来,姑娘快说说,那谜底是什么?” “众人皆醉唯我独醒。”再咛遍谜题。 我轻笑道:“账单。” “账单!”他不解。 我缓缓开口:“你也可以想作是欠帐的条子,人家的钱财。” 第十七章 他的生日 满园春色繁花枝头绽是为美,落叶飘零也是美……  伸手接住一片微黄的叶子。 “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故林。” 伸开手臂,感受这秋风习习,一片,一片,又一片…… 这片叶子的影子好大,睁开眼睛,十三阿哥站在树下,默默地看着我。 放下手臂,举步上前:“十三阿哥。” 他看着我,轻声道:“有什么不痛快吗?” 刚才的诗他听到了!十三的性子虽最为洒脱但也是一样的精明细心。 浅浅一笑,“是啊,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把那玉找到。” 十三没再追问:“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又看看我,“青儿,不如也跟四哥说声,人多也找得快些。” 我摇摇头在树下坐了,十三笑笑随着我坐下,“只是无意中见过那块玉,很是喜欢,若让四阿哥知道为了这么个玉劳十三阿哥大架,岂不该训我了。” 十三笑睨我一眼,“四哥不会训你,只怕费尽心思也要给你寻来。” 我瞪他一眼:“你想食言?” 他笑道:“我答应过的自不会告诉其他人,只是四哥……” 这十三,每次见我就会提这些,史书云十三子拥魏晋之遗风,爽朗豪迈,却不知他还有当红娘的潜质! 我头疼! “十三阿哥,我喜欢你啊!” 他大惊,愣愣的看着我。 我哀怨的看着他,“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青儿吗?” 仍是呆呆的。 双目含情,“十三。” 他傻道:“青儿,你……” 深深低了头,“十三,我喜欢看你笑,喜欢跟你一起聊天,喜欢你送我的东西,喜欢看你傻傻的样子,喜欢欺负你,所以,你一定要让我欺负你啊!有好吃的要带给我,有好玩的不要忘了我,有人欺负我你不能绕了他,有人喜欢我你要把他踢开,从今以后,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我让你哭你不准笑,我要星星你不能给我月亮……” 婷婷站起身来,悄悄走离几步,郑重其事的,点着手指一一道来。 十三阿哥的面部表情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实在忍不住了。 哈哈哈…… 乖乖十三终于反应过来,满脸通红,以为他会跳起来抓我,不料却只是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背痛!”人家笑多了是肚子痛,我却是背痛,真是奇怪! 忍住笑,弯腰坐在草地上,趴在一旁的石凳上。 十三阿哥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蹲下。 埋在胳膊里不敢抬头,刚才好像过火了,在这崇尚礼仪女性卑微的时代,女子的三从四德慎言慎行低头慢走轻声细语……,我好像全都打破了! 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半响,他缓缓笑道:“起来吧,仔细凉着胳膊了。” “今儿来是想跟你说……” 微微侧头看着他。 他忍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明儿是四哥生日了。” 十三走了好久了。 扶着石凳站起身来。 有一阵子没见过四阿哥了,上次还是在十阿哥生日时,跟十三十四阿哥甚至八阿哥九阿哥都能随意相处,偏是和他,总觉得有些压抑,就像武侠小说中所写的高手一出场,其周围会形成一种气场,又像那空调,虽没有贴近,却能感觉那丝丝的凉意渗入你身体,让你不能忽视它的存在,只是他带给我的并不是火热天气里的凉爽…… 挑拣了半日,总算选好要送的礼,拿了块丝缎包了,装在小盒里,昨个儿十三说是在他住的地方办,也让未出宫建府的小阿哥们能来聚聚,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叫了大豆儿来让他送去。 “青儿姑娘,这个,还是您送过去吧。”大豆儿面带难色地说道。 “你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然就交给十三阿哥。” 天渐渐黑了,点了蜡烛,翻开一本书,斜倚在床头…… 朦朦胧胧中感觉一道光向我射来,欲转身避开这让人不安的光线。 “啪” 原来依在床头睡着了,捡起书抬起头来,竟瞧见桌子边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惊,手中的书又掉回地上。 他伸手捡起,闻到一股酒味,对了,不是在十三阿哥那给他庆生吗? 连忙站起身,“四阿哥,你怎么来了?” 不说话。 偷偷看看,脸色不太好。 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上。 不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语气冰冷,“这是你送我的?” 我看看,点头。 他啪的放下,一把拉过我,任杯子摔落撒了他一身水。 紧紧地扣着我的腰,冷冷说道:“十六弟生日,你送的柳条笼子、丝线鱼;七弟生日,你送的大头画;九弟,你送的花瓣做的美女图;十三弟,你送的蔡什么的‘老子’漫画;十弟,你送的丝线娃娃。”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手也越来越紧,眼中一种肃然之气,“今儿我过生日,你打发个人来,还送的这个!” 腰要断了,强忍着痛,“这个坠子很贵重……”“啊!” 他面色一沉,手猛一使力,痛得我叫出声。 听得他深吸一口气,手缓缓放松。 “青儿。”声音有些低哑略带丝伤感,“你明白的,我要的不是贵重而是真心。” 我身子一颤,轻轻挣脱他的手,俯身捡起地上的杯子。 “一个真心的礼物都不成吗?” 是我太苛刻了吗?只因知道他对我有情,就百般的小心,不愿错了一步也让他更深入其中,连着本应公平的对待都被我刻意的划分出…… 暗叹一口气,抬头道:“青儿再给四阿哥补一个礼物如何?” 他眼中升起一丝喜悦,脸上也柔和起来,“好。” 想了想,轻声唱道: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 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已在天边 / 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 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 / 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 / 就让我忘了这一切 啊 /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 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 / 付出的爱收不回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 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 / 不会看见我流泪 …… 他的神情变得幽然,眼中深幽难辨。 人已走,气息尚在;门已关,话语犹存。 “若有,是你所愿,我喝。” 这一句,在空中飞舞飘荡,在房中四处游走,无处散去…… 第十八章 雪花飘飘 窝在暖炕上,抱着暖炉,看窗外飘落的雪花。  鹅毛大雪呀!真正的鹅毛般的雪花啊! 银花千里,玉阶三尺,远近高低一色…… 现代社会中随着科技的发展工业的扩大人类的涉足,暂且不论空气的污染臭氧层的破坏冰山的融化海水的上涨城市的淹没动植物的灭绝……,单单这生活中这种原始自然的景观在这个城市中都已不常见了。 听湘儿她们在外面嬉闹,羡慕的不得了,我体质畏寒,一到冬天就易生冻疮,不想这青儿的身体也是如此,昨儿在园里玩了半日雪,回来就觉得手脚发痒,今儿是断不敢再那么轻易跑出去了, 只是,有些无聊。 “吱扭。” 回头看去,是十三十四阿哥。 门一开带进来一阵风,缩缩脖子,十四阿哥连忙关了门。 “怎么没跟他们一起去玩?”十三拍拍身上的雪,走近问道。 “冷。”将两个暖垫递给他们。 “冷?这还不叫冷,最冷的时候檐上的冰棱柱子都能垂到地上。”十四在火盆边坐了说道。 “是啊,再冷些湖上结冰了带你一起去冰嬉。”十三接道。 微斜了他们一眼,真是伤痛自知无人怜啊! 十三瞧我闷闷的,“怎么了?” 我伸出手。 “哎呦,怎么就冻成这样,比十六弟的还厉害呢。”十四阿哥看着我那红肿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小药瓶,“这是王太医配的药,治冻伤的,快抹上。” 打开瓶子,闻到一股药味,挑了一点抹在手上,“十六阿哥怎么也冻着了,抹药了吗?” “多揉搓一会,药力才好渗进去。”十三接过药瓶,盖好,放在桌上,笑道,“听说是昨个在御花园堆雪人,玩的时间长了冻着了。这药各宫都有。” 我也想堆雪人啊!可这手? 有了! 兴致勃勃地看向十三十四阿哥,“有零碎的狐皮貂皮熊皮没,旧的披风帽子也成。” 见两人愣着,我挑眉笑道:“有好东西,你们不想要就算了。” 十三扬声喊,“小路子。” 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应声进来,十四也叫来秦连儿吩咐着。 拿出小壶温了一壶米酒,我不爱喝酒也喝不得,却很是喜欢这米酒的香甜,虽也不敢多喝,但闻着这清香也是欢喜的。 一时,酒香四溢,感觉屋里也暖了几分。 倒了两盅递于十三十四,“你们平日里喝惯了烈的,不妨也尝尝我这自酿的小酒,只当驱驱寒吧。” 品了品,两人点头,“是不同,别有一番滋味。” “寥寥几友,雪中煮酒,自斟自饮,闲看风景,略谈几句,才是有趣。”倒了半杯拿在手中,轻声说道。 十三低头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听你说的我也喜欢了,改天就在我院子里吧。” 微微一笑,见十四侧头看着我,不解道,“怎么?” 他看看我,点头笑道:“八哥说你不同他人,果真是如此。” 没来由的心中一跳。 抿了口酒,微皱着眉,“是啊,别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偏是我这儿,别说没肉了,连酒也只给了一小壶,自是与他人不同了。” 十四连忙摆手解释,我笑瞥了一眼旁边闷笑不止的十三,转过头去。 离十四不远的箱子里,那个檀香木盒子中,放着那个精致的玉雕“飞鸟与鱼”…… 是他送的。 他说那首歌很好听…… 十四见我不理他,懊恼不已,听得门口的声音,急忙叫进。 只见秦连儿,小路子各捧了一个包裹进来。 十四抓过秦连儿手中的,笑着递过来,“快来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问八哥他们要。” 十三也拿过小路子的,挥手叫他们退下了。 我打开来看看,虽是旧的但都是上好的,似乎有点可惜了,不过只能用它们了,又保暖又防水! 拿过一张狐皮,让十四伸出手来,比划一下,找出剪刀针线,不理会两人询问的目光,细细做来…… “怎么样?” 十四看看手上的东西,摸摸,再摸摸,手指动动,诧异道:“还真是暖和,青儿,你怎么想到做这个?” 我不动声色的说道:“我最怕冷,想脚有鞋子穿为什么手不可以有呢,就比着手的形状做了。” 看看十三,他伸出手,也奇怪的问道:“这叫什么?为什么要分出个指头?” 我低头剪着,“这叫手套,分出大拇指方便拿东西呀,不然做个什么都要摘掉,岂不是无法保暖。” 没有讲究美观只要保暖就好,所以做得也快,不一会十三阿哥的也好了。 看着他俩新奇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这是最简单的式样了,太复杂的我做不出来而且我也不舍得将这好好的皮草剪成小块块,不知道手套的发明人是谁,不要怪我提前盗用你的智慧啊! 看看还有好多,不如给那几个阿哥一人做一双吧,只是剪着好麻烦,看看旁边正乐着的两人,灿烂一笑:“十三阿哥,十四阿哥……” …… “嘘。”冲十六阿哥摇摇头,指指另一边。 他点点头,两眼闪着光,怀里抱着一个超大雪球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跟着。 悄悄朝前面松树下那个拼命扒雪球人走去。 一步,两步,慢慢的靠近,心中窃笑不止,轻轻从小跟班怀里抱过雪球。 恩,还真有点沉,十六辛苦了,冲他眨眨眼,他一脸兴奋得看着我。 转身,高高举起,一,二,三…… “十弟小心!” 手一抖,砸歪了,雪球在他肩头飞散开! “快跑!” 不待他反应过来,大笑着拉了十六就跑,听得十阿哥在后面狂跳大喊,“为什么又是我被砸到!” 扫了一眼被三阿哥十四阿哥打的落花流水的九阿哥,哼,叫你示警害我偷袭不成,报露了自己的位置,自有我飞虎队的人杀过去。 跑到一个小坡上,躲在一株松树下,轻声问脸蛋红扑扑的十六:“冷不冷?” 他举起手晃晃,“我有手套呢!” 让十三十四阿哥将做好的手套分给众阿哥后,就约好他们今儿一起来打雪仗。 不过听了他们说的单纯的站在雪地里互投雪球觉得太单调,于是就提议分成两队比赛,在御花园中划定赛场范围,在这范围之内可以任意躲藏偷袭,直到一队认输叫停为止。 阿哥们都觉得有趣,于是就被我分成了雄鹰队和飞虎队,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是一队,三阿哥、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和我是一队,七阿哥腿脚不太方便就当裁判,至于非要参加的两个小不点,就两队各分一个,十六阿哥自然是要跟着我了,那十五阿哥就分到了雄鹰队。 看看身边一边团着雪球一边小心注意周围动静的十六,心中暗自感叹,满人善骑射重武力果不其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躲躲藏藏跑跑闹闹叫叫喊喊玩了半日还不显疲惫真是不简单呐,偷袭了几次又被反偷袭几次,我都累得要死了,这株松树的枝干被雪压得低低的,快垂到地上了,躲在中间,若是不注意一时是发现不到我们的,而且不远处躲着四阿哥,先坐下来休息会再说。 十六拉拉我的衣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五阿哥悄悄躲到了我们前面的常青树下,不过瞧着五阿哥并没有看到我们只是盯着另一边,噢,原来是要偷袭四阿哥,咦,他身后竟跟着十三阿哥,我们两员大将还对付不了一个? 冲十六摇摇头,打算看戏。 不对呀,我指指四阿哥身后,十六在我耳边急道:“是八哥。” 这可是一对一了,示意十六继续,团着雪球四处看看,周围太静,有点不对劲,扫见一个蓝影一闪而过,若是没猜错,应该是十二阿哥了,这黄雀也太多了! 眼看五阿哥、八阿哥要一起袭击四阿哥,不管了,先打乱一环,赶走一只螳螂再说。 冲十六努努嘴,一人抱了一推雪球冲出去…… 对着五阿哥狂轰乱炸。 那边四阿哥和八阿哥也开起炮来。 而另一边十三阿哥和十二阿哥也对打开。 看五阿哥连连躲闪,正跟十六得意地笑,一个雪球飞过来正砸在脖子上,雪粒钻进衣领里,好冰,回头看去,十阿哥正举着雪球满意的看着我,高声喊道:“可算砸着你了!” 和十六对看一眼,弯腰抓雪…… 十四阿哥不知从哪钻出来,跟我们一起猛砸,十阿哥哇哇大叫,引来九阿哥,我跟十六却不是敌手,笑着躲闪,三阿哥上来帮忙,五阿哥也忙跟进,不想砸到十三,于是十二十三也打了进来,雪球乱飞,砸着一旁独战的四和八,两人笑着迎上…… 我实在跑不动了! 趁雪花飞溅,没人注意,悄悄离开战场,靠着那株松树喘气,看十五十六不分敌我跟着乱砸一气,实在好笑。 那些身影渐渐停下,一个个喘息不止,只刚才漫天飞舞的雪粒悄然落下。 瞧着他们衣服上、头发上、脸上、眉毛上甚至三阿哥嘴唇上那一撇小胡须上都沾满了雪粒,像是雪人,偏又狼狈不堪,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几个人先是莫名的看看我,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彼此了然,忍笑不骏,大笑开…… 笑声忽止。 满眼含笑,抬头看向他们。 却见众人吃惊的盯着我上方,转眼,十六一脸惊恐,四急步上前,十三张嘴欲喊…… 这是怎么了? 还不及抬头看,只听。 咔嚓! 砰…… “青儿!” …… 第十九章 十六啊 ……  “青儿……”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看见一双双紧张且关注的眼睛。 “怎么了?” 略动一下身子,有点僵硬,头好痛,抬手,哎呦,好大一个包! “疼吗,去叫了御医,先忍下马上就到。”身边一个柔和的声音,转头看去,是八阿哥,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恩,刚才是他站得离我最近,侧头看看,那棵松树倒在雪地上! 难怪公园里,雪后经常有管理人员打落树上的压雪!以前常埋怨他们破坏了美景,害得我们照不到,现在想想真的是很有道理呀,不然时不时的倒下一两棵才是真的得不偿失。那棵松树上的雪还真不少呢,不知刚才他们是怎么把我从雪堆里扒出来的,正想开口问。 “青儿。”十六蹲在身侧,伸出一个指头,“这是几?” 这小子,竟然拿我平日逗他的弱智问题来问我! 盯着那根手指半天。 …… 试探道:“二?” 十六一呆,瞥见众阿哥的表情不甚好,感觉扶着我见得那双手也猛地一紧。 缓缓又伸出两个指头,“那,这是几?” 皱皱眉,“七。” 十六眨眨眼,再眨眨。 “哇……”的大哭起来。 这,这可…… “这是怎么了?” 雪地上走过来一行人,两个黄颜色的身影格外的耀眼。 众阿哥连忙直起身子,八阿哥也扶着我站起。 康熙摆摆手止住众人,看着已止住哭声可还在抽咽的十六,“老远就听见十六阿哥在哭,怎么回事?” 不问还好,听得阿玛问话,十六阿哥上前哭道,“皇阿玛,青儿……” “青儿?”康熙不解的抬头看看我。 我尴尬的笑笑,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十阿哥哑着嗓子道:“青儿被树砸傻了!” 康熙一惊,急忙看向我。 正欲解释。 那太医已呼呼跑来,不及下跪,康熙已挥手:“快给青丫头瞧瞧是怎么了!” “皇上……”见那太医要上前把脉,连忙躲开,急忙开口,“皇上,青儿没事。” 瞧康熙一脸疑惑,不安道:“是青儿跟阿哥们开玩笑呢。” 看十六阿哥眼睛红红得看着我,心中有些后悔又有些感动,上前伸手道:“这是一,这是二,对不对?” 见他愣愣的点点头,我蹲下身子,“青儿是想逗十六阿哥玩呢,不想却把十六阿哥逗哭了,青儿再也不敢了。” 十六瞪着我看了半天,却是一扁嘴,又哭开了。 我看看康熙,看看太子,看看众阿哥,再看看死死搂着我的小十六。 心急如焚…… 还不如刚才那树把我砸晕了算了! 悔断肠…… 好好的要逗他做什么! 心狂跳…… 虽小可毕竟是皇子这样搂着还是当着这些人的面! 偏又,感动万分…… 终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慢慢的平息下来,却仍是不放手。 三阿哥已上前细细说了原由,康熙思索着看看我,半响,“十六阿哥,过来。” 十六终于松开手,走上前去。 康熙拉着他的手,淡淡道:“青儿惹你哭了,你说,该怎么罚她?” 十六慌忙抬起头来,众阿哥也惊慌的看着皇上,太子看看我又看看皇上。 我蹲在地上,不知是该起还是该跪…… …… 第二十章 心惊 “十六阿哥!”康熙的声音里似乎有丝凉意。  十六仰头看着皇上,怯怯道:“皇阿玛,儿臣不怪青儿,您别罚她了成吗?” 见皇上不语,十六满眼求助的看看众阿哥。 太子瞧瞧阿哥们,慢慢说道:“皇阿玛,能让弟弟们这么聚一块玩乐,青儿姑娘也费了不少心呢,而且儿臣看确实是没有人怪罪她这么跟阿哥们开玩笑,不如就算了吧。” 身子一抖,腿一软跪在雪地上。 瞥见众阿哥们也是脸色一变,十阿哥身子晃了晃又被九阿哥拉了回去。 康熙没说话。 良久,在众阿哥的脸色变得苍白,我的膝盖冰凉透骨之时…… 他伸手拍拍十六的头,看着十六的手问:“这是什么?” 十六愣了一下,连忙取下递上,“皇阿玛,这是青儿做的手套,带着可暖和了,您快试试!” “哼……” 这声冷哼让膝盖间的凉意瞬间散布全身…… “青丫头,朕瞧阿哥们戴的都有,怎么就没朕的呢?” 惊讶的抬头。 怎么? 康熙眼中显出一丝笑意! “十六阿哥不罚,朕可要罚。” 康熙看着我缓缓道:“就罚你给朕也做一双!” 康熙满意地看到十六张大嘴巴,我瞪大眼睛,没看其他阿哥们的表情,只瞧见太子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厉影,还有诧异! “怎么,你们觉得轻吗?”康熙看着阿哥们说道。 扶着一旁宫女的首站起身来,腿有些僵,略微活动几下,侧头瞧过去,见四阿哥八阿哥上前一步…… 心中暗自祈祷不要再添乱了,我已经知道了原来康熙才是真正的玩笑高手,不,整人高手! 却听太子笑道:“皇阿玛,青儿的歌唱得很好,儿臣们是在想,不如再罚她为皇阿玛唱首歌吧。” 扫了一眼那明黄的身影,却见他正带着审视与疑惑冷冷的盯着我,哪里有一丝笑意? 康熙点点头,笑着看看十六对我说道:“先来看看朕的手有多大,别做得跟十六阿哥的一样,朕想戴也戴不成啊。” 我错愕片刻,忍不住轻声笑开,看看十六的小脸通红却又面带喜悦。 “都陪朕走走。” 朝我伸出手。 跟李德全一左一右的扶着康熙在院子里走着,身后跟着一行人。 雪已停,满园的雪树银花,煞是好看,冷冷的空气中带着梅的清香,一丝丝的沁人心扉……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感觉李德全的步子一顿又急忙跟上。 偷眼看看,康熙的表情有些哀伤,是这景?这诗?还是…… 默默无语。 身后的阿哥们也静静地跟着,只听得雪地中沙沙的脚步声…… 李德全又给我递个眼色! 心中暗道,你堂堂大总管康熙身边跟了几十年的红人都不说话我怎么敢开口! 装作没看见! “恩。”听那里李德全开始小声清嗓子。 “恩!” …… 听得我嗓子好难受,好像慢性咽炎一样也会传染。 无奈,轻声说道:“皇上,青儿给您唱首歌吧?” 康熙闭了下眼,再睁开,“好。” 寒风潇潇 / 飞雪飘零 / 长路漫漫 / 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 往事如烟云 犹记别离时 / 徒留雪中情 雪中情 / 雪中情 / 雪中梦未醒 / 痴情换得一生泪樱 雪中行 / 雪中行 / 雪中我独行 / 挥距少英雄豪情 惟有与你同行 / 与你同行 / 才能把梦追寻 …… 歌声随着花香散入人群,飘向远方…… 大豆儿,小豆儿抬了水进来,瞧他们缩着脖子两眼无神,随笑道:“大响午的,这会儿不会有人来,将大门关了,你们也去睡会吧,起来再把水抬走就成。”两人笑着下去。 将门仔细掩上,火盆靠近木桶,拿块长巾包了头发,解开纽扣,退去衣衫,好冷啊!抬腿跨过桶沿滑入水中。 泡在水中,想着那日雪后和众阿哥与皇上一起用膳的情景,不由得唇边扬起一个笑容…… 神情自若的吃完美食,放下筷子,看看旁边表情怪异不专心吃饭的这一桌人。 虽是亲人却有着帝王君臣的界限,父母兄弟同桌吃饭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容易啊,想要如平常百姓家一样轻松随意怕是更不可能了,除了节日里这次应该是最全的一次,本已有些怪异,偏偏还有我在! 看看又拿感激目光扫了我一眼的李德全,乾清宫的人已经被我训练的冒若自然了,这些阿哥们怕是一下难以接受吧! 康熙也放下筷子,“吃饱了?” “没有。我留点肚子吃水果呢!”笑睨了一眼再一次张大嘴巴盯着我的十阿哥。 康熙哈哈一笑,命人送上来…… 老十啊,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左边的九阿哥已经只是吃惊了一下就低头把吃过一边的骨头又啃了一遍,不然就学学对面的十四也是只手中的筷子掉到地下而已,张那么大嘴巴做什么,口水快流出来了! 正独自偷乐,听得门响,门被轻轻推开,是湘儿这丫头吧,笑着回头,他! “你!”看着那个身影走了进来,大惊! “太子……” 瞧见他看过来的目光,连忙扯下头上的长巾,迅速铺在水面上将身子掩住。 长发散落在背上,双手抓住长巾一边,掩在颈前,听得他关门,脚步声渐近,往水下缩了缩,心中惊怒万分! 他已走到我面前,眼中仍旧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冷意,还有…… 他轻笑道:“青儿姑娘不舒服吗,为何脸色苍白。”说着伸手探来…… 心中闪过数道念头,喊叫?这是宫中他是太子,怕是只会多搭上几条无辜的人命;任命?脑中显过竹林中那一幕,不,哪怕我不是百般想念要回去托了十三十四寻那块玉,我也不会委身于他;自杀?…… 我心中狂跳! 赌了! 深吸一口气,抬头强作镇定的看向他,“青儿只是有些头痛,太子殿下不必担心。” 他一顿,手在水面上停住,眼中显出惊讶,探究的细细打量着我,我毫不退缩也不敢退缩表现出一点胆怯的注视着他。 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深深地看着我,转手拂上我额头,“真凉!”滑向下,轻轻拂过我脸颊,“好美!” 我双手紧握,咬紧牙关,不让自己颤抖。 “你很聪明……,而且,皇阿玛很是喜欢你。”他挑起我的下颚,眸中不断变换着难以猜测的神采,“不如,我去跟皇阿玛要了你!” 我浑身一颤。 他冰冷的唇轻点下我额头,转身,开门,关门…… 紧拉着的神经一下子放松,身子一软,倒在木桶边。 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寒意刺入全身肌肤。 突然想到不妥,急忙起身,拿起长巾裹住冰冷的身子,紧走两步,将门牢牢插住,身子微微颤抖靠在门上。 气息稍平,取过衣服,一件件穿好…… 他说的是真的吧?康熙虽是关爱备至呵护有佳但自己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宫女,若他最疼爱的儿子未来的皇上问他要一个奴婢,他会不给吗?如果真的要留在这个世界,我希望长相守的是自己找到的喜欢的人,而不是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扬或君王指婚请旨逼要!可若他真答应了我该怎么办?现在离康熙47年还很远,太子的地位很稳势力很大…… 刚系好衣扣,听见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心中一惊,稳住气,问道:“湘儿吗?” 门外轻声道:“青儿姑娘,您起来了吗?” 匆匆将头发一扎,走过去开门。 大豆儿、小豆儿进来,看看我,大豆儿说道:“青儿姑娘,我们把这个抬走吧?” 看到那木桶不自觉地抱了下肩,点头道:“抬走吧。” 走到门口,大豆儿轻声说道:“十三阿哥在院子外头,许是在等姑娘呢。” 抬头看去,他们已跨出房门。 十三平日里来直接就进园子了,今儿怎么…… 想了想,将头发扎好,拿了件披风,出来。 好像瞧见园子里有人影一闪,回头看看又没了,听得豆儿的声音传来,“放下歇会再走。” 出了园子,瞧见十三阿哥站在不远处,见我出来,几步跨过来,一把拉住我快步走到一旁的树丛中,上下打量我一番,不安的问道:“青儿,你,你没事吧?” 我微怔,瞬间又明了,脸色一变, “没事。” 他仔细看看我,轻舒口气,缓缓松开手,“没事就好。” 避过我的目光,轻声道:“大豆儿、小豆儿是四哥旗下的。” 瞧瞧我的脸色,“豆儿见你房门口有他的人守着,怕是有事就急忙跑来找我,我赶过来时正见他出了园子。” 咬咬牙:“亏的是没事,不然……” 手抓了下披风,十三停下不语,眼中带着怜惜,替我系紧了披风带子,“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 抱着被子缩在火炕上。 大豆儿,小豆儿是四阿哥的人,春晚,应是太子那边的吧?那湘儿呢,又会是哪边的?原来自己身边竟也藏有间谍,这小小的紫云阁中就有这么多股势力,皇宫中又有多少明争暗斗!稍不留神,不定就从这世上消失了,消失?如果真能消失到我的时代倒不错,虽然已在这待了许久,却总固执的认为,自己只是过客,既然无意中来到这个时代,那么相信自己也会有机缘再回去,所以以往能以平常心看待这群宫中权贵之人,可如今呢,不管愿意否,好像是再也不能身在其外了…… 第二十一章 知我之心 “咳咳……”  蜷住身子缩在被中,昨儿着了凉,又一夜没睡好,这会儿头晕晕的浑身无力,定是感冒了。 嗓子痛,翻身趴在床边伸手去钩桌上的茶壶。 啪! 轻呼口气,灼热的气息在鼻尖散去。 门外传来小小却急促的拍门声。 “青儿!” 是八阿哥!这么早怎么会来?想开口应声,却发现嗓子嘶哑,忍痛清下嗓子,发出的还是极微弱的声音。 挣扎着起身,眼前昏暗,脚如踩在棉花上,扶着桌子挪到门口,喘了口气,摸索着拉开门闩。 他伸手扶住我摇晃的身子,拦腰一把抱起,头更晕了,将我轻轻放回床上,拉过被子仔细盖了。 勉强睁开眼睛,“怎么这会……” 却看到他脸色略显苍白,往日那清风云淡的笑也不见了,眼中藏着一丝心痛。 心中苦道,湘儿吗? 挤出一个笑,哑声道:“没事,着凉了。” 他伸手,冰凉的手盖在昏热的额头上很舒服也让我清醒了两分。 “水。” 他起身打开房门低低的吩咐了几句,听得一个脚步声跑远。 静静的看着他拿了帕子,打湿,回身,覆在我额上,再俯身将地上的碎茶壶一块块捡起…… “爷。”小孟子轻声叫道。 将茶水放到桌上过来扶我坐起,倒了杯热茶,吹吹,送到我嘴边,抬起手欲接,看看他的表情,只得张开口,水滑过喉咙流入腹中……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温柔体贴的照顾病中的我,买来刚打的豆浆小火煮了先盛起一碗仔细吹凉些再拿起瓷勺一口口的喂我。每到那时,我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病人,于是总是偷偷地把药倒掉,只为了能在他怀里多赖几天…… 感觉有颗滚烫的珠子滑过脸颊,忙伸手抹去,我生病的时候一向都是这样,神经一下子变得敏感许多最是多愁善感。 抬眼正对上八阿哥深幽的双眸,裂开嘴:“你快去无逸斋吧,迟了师傅该责罚了。”康熙对众皇子读书可是严厉的很,误了学可是不行。 不语,又倒了一杯待我喝下,才缓缓道:“皇阿玛派左戈查赈灾银两亏空的案子,他查出了几个官员请旨降罪。可只是几个不打紧的官员,有人去找过他。” 盯着他将杯子放回桌上,“皇阿玛自然知道,命他再细查,居然还只是推了几个无用的人顶罪,皇阿玛心里一定是大怒,只是顾着那人,就用你出的谜点了他一下。” 我神情一变,他停了一下,又说道:“那日你夸太子的板指好看。那板指可不是普通的。” 见我脸色煞白,叹息道:“青儿,皇上身边的人,句句话都不能轻易说的。皇阿玛疼你,或许是福分,也或许……” “爷。”小孟子又在外面叫。 八阿哥看了看我,起身开门,却是带了一个太医进来,听得他吩咐了太医几句又嘱咐了小孟子一番,回头对我说好好休息,这才去了。 这陈太医已见过多次,没有跟他客套,随了他把脉,长编大论一番,写了方子,自有小孟子跟去拿药。 只震惊的回想着八阿哥的话。怪不得在十阿哥生日上听得老十提起左戈,九阿哥冷冷说了句:“单罢了他的官便宜他们了。”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虽是与我并无关联,但因为皇上用的是我出的谜,想来那时朝中就已经有很多有心人注意我了,宫中之争已是我不愿看到,怎又惹上这朝中之事!心中哀叹。那又会是谁去找了左戈?竟让他宁可失了官位也不敢说出谜底!那人的势力竟如此大?“只是顾着那人……”莫非是他?此时的他的却是极受康熙宠爱的! 想到那个板指,怪不得我夸完之后他脸色不对用膳时还一直遮掩,着而且昨儿他手上也没带,昨天!身上一冷,是因为这个才来找我的?想起他说过的话,应该还是看到了康熙对我这小小宫女的不同才来的吧,对这些权力中心的人来说,任何可以利用的棋子都不会放过的,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女人。 心中一惊,昨天……,那么皇上…… 既然八阿哥刚才没提,那应该是没事,是他放弃了还是忘记了? 一阵冷风。 推门进来的却是春晚! 端了一碗药放在床头,见我疑惑的看着她,开口道:“碰见小孟子公公拿了药来,知道妹妹病了过来看看。” 迟疑了一下,喝下那碗药。 谢了春晚,又躺了回去,合了眼睛,现在没心情也没心境与她说话。 迷迷糊糊中知道她坐了一阵子才开门去了…… 缓缓醒来,竟是又睡着了! 正想睁开眼睛,感觉房中多了个气息还有一种压力!这种感觉,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了,昨日他虽不在宫中但十三既然知道了定是会告诉他的。 却,不想见他…… 于是,躺着不动,只盼他等不及了,自己走…… 良久,胳膊压麻了,身后还是没动静,正无奈的想要不要醒过来算了。 “咕噜。” 我…… 脸更烫了! 我可不可以再睡过去…… 椅子声响,脚步声渐近。 压力倍增…… 是谁说过黎明前的黑暗,恩,是最黑暗的! 有谁能告诉我,哎,暴风雨来临前最有效的防范措施是什么? …… 吞口气,我是病人呐…… 回转身,“咳咳咳……” “大豆儿。”深黑的眸子中竟没有怒气却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我惴惴的看他接过大豆儿手中的药。 没有一句话,只静静的喂我喝下药,又端过一碗粥。 他深情的话也好生气的话也罢,说了出来我总会有办法,可竟是默不作声,如此,更让我惊疑万分! 默默的喝完粥,看他放下,背手站在窗前。 我斜靠床头,注视着那背影。 其实他只是有些清淡而已并不是什么冷面王,甚至有时还有些情绪化,此时,看似很平静的他是在考虑些什么?是在想不值得为一个宫女和太子闹不愉快?还是在想该怎样收回以前说过的话? 不是一直想让他放弃吗?不是从未给予过他想要的回应吗?可是,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这个会被放弃的可能,心中会有一丝痛? 觉得胸口堵了块石头般,喘不过气来,抓住床沿,深深吸气,不行,好闷,掀开被子,踉跄着往门口走去。 “这是做什么?”他伸手拦住我。 推开他的手,“出去透透气。” “胡闹!”他沉着脸,“烧还没退,穿着这个就想出去!” 低头见自己只穿了单衣,却仍依了性子胡闹,只想发泄出心中的郁闷,奋力甩开他,“我就要去。” “好!你去!你这儿药也多,就慢慢喝吧。”他一甩袖子,站回窗前。 我扶着门停住脚步,听着那粗重的呼吸,转头看看桌上放着的五六捆药…… 心中的疑虑一点点散去,那块巨石也瞬间飞走,有一丝喜悦涌上心头,一股暖意流入心田,又好似炎热的夏日喝了杯冰茶,雨后的山林吹来一阵微风…… 原来如此啊! 才知道明明有皇上可以利用为何自己却偏偏只叫十三十四去寻那玉!才知道看着他黯然离去为何我会枯坐一宿!才知道那日想到自尽时脑中闪过的人为何竟是他! 原来自己已经放不下,心中早已有了他! 想起他的眼神,他的话,他的温柔,他的执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他痛苦又深情地说着“若有,是你所愿,我喝”?还是柳树下的“我说过等就一定会等到”?扬或更早?早到小柱子传话“那个无价他会等”,早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何时已陷入了…… 为何要刻意躲开?不论是在今天还是数百年之后的昨天,能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守着你等着你爱着你,都是一种幸福啊!那个世界的他早已离去了,那个世界的我或许也已不再,何必刻意的去寻那机缘回到从前?与其去强寻那捉摸不定的未知不如先好好把握眼前的时光,朝野之事也好皇位之争也罢,我不愿介入也不会涂改历史,但真正的爱一个人,又怎会因为这些前途而退缩?不管他是阿哥还是皇上,只要我知道,我是爱他的! 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 还不晚,我也不会让它晚! 嘴角噙着笑,眼中流转着夺目的神采,步履飘飘的走向他…… 中卷 第一章 发丝百结 “咝......”  满意地将手中的东西收好,斜了一眼夸张的呲牙咧嘴的十四,“这都嫌痛,以后还怎么率军征战叱咤草原?” 他收起脸上的怪表情,放下手,站在身后的秦连儿忙上前。 想了想,还是不甘的问道:“问了你半天都不说,到底要这个做什么?” 冲他点点头,对着这个凑近的脑袋轻轻说道:“秘密!” 看着他那气气的表情,哈哈大笑。 “爷,您别动啊,又散了!” “十四弟,你们又在干什么?” 笑着回头,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一起走了进来,跟十四一起迎了上去,让坐,八阿哥微微一笑坐下,九阿哥看看十四也坐了,十阿哥仍是瞪着眼睛瞅着我。 恩,也就差他们几个了! 朝那个上茶丫鬟招招手,取过这最后一杯,轻笑着走上前,“十哥,喝茶。” 十阿哥看看茶看看我,再看看茶再看看我,侧过身,“哼,又想戏弄我?我可不上当了。” “扑哧!”十四忍不住笑道:“自从十哥喝了你那杯酸辣苦咸百味酒,可是再也不敢接你的了。” 瞥了一眼端坐在一旁满脸笑意的三人,不就是过年时给十阿哥敬了一杯酒嘛,只不过那杯酒里放了点醋辣椒盐什么的,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尝了不对吐出来就行了,不料皇上正巧有话问他,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只得喝了下去,结果,回去竟大吐了半天!想现代我们那里的风俗结婚时新郎可是定要喝这类百味酒的,象征着生活的百般味道。这老十也真是太…… 看过去却发现他脸上红红的。 “十哥,原来你还在生青儿的气啊。”捧着茶,满眼歉意地看着他,“青儿知错了,十哥。” 他看看我,抓抓头,“也没生你气……” 看了一眼偷笑不止的十四,接过杯子,掀开茶盖,猛喝了一口,再看看我,坐了下来。 “十哥。”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你知道过几天就是皇阿玛生日了,青儿既没钱又不善字画,实在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可送,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你们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见十阿哥点头,眼睛一转看向八阿哥九阿哥。 八阿哥笑而不语,九阿哥斜了我一眼,“说吧,又看上我们什么东西了。” “只要阿哥们身上一点小东西就可以了。”警告的眯了一眼正看好戏的十四。 “身上?”十阿哥一愣。 “怎么?你舍不得了?” “不是,这身上?”他晃晃头,“好,要什么你就拿去吧,反正我身上可没九哥的银子多。” 冲已经给十四整理好的秦连儿摆摆手,秦连儿苦着脸看看十四阿哥,十四一脸正经的点点头。 秦连儿挪上前来,给十阿哥打了个千,然后伸出手去…… “你这狗奴才,做什么?”十阿哥怒吼着拽回去。 秦连儿弯着腰哭丧着脸瞅瞅我。 我瞪大眼睛,“十哥不是答应给青儿了吗?” “什么?你要的身上的东西是指头发?”他惊道。八阿哥九阿哥也愣了一下。 知道满人对头发的重视程度,可比生命,不然直接开口要就是,何苦还要费我一番心思。 深叹一声,“青儿原想十哥乃重义守信之人,竟是我错了!算了,十哥不愿意给就罢了,秦连儿……” “快点拔,敢给爷弄疼了,小心点你的脑袋!”十阿哥狠狠地说道,秦连儿打了个机灵,连忙上前解开辫子。 暗自偷笑,抬眼看向八阿哥九阿哥。 八阿哥一笑,将辫子摔到椅后,“小孟子。” 九阿哥看看八阿哥,也叫过跟着的小厮。 虽说平日里常见,却不想散开头发的他们给人的感觉竟是这般的闲、舒!第一次见这么多长发飘飘的男子,只是头前那抹光光的有损整体形象。不过他们的头发打理得还真是好,又黑又亮的。 “云暗青丝玉莹冠,笑生百媚入眉端。春深芍药和烟拆,秋晓芙蓉破露看。” “扑哧!” 还不及回头去瞧十四,瞥见八阿哥九阿哥面上一红,竟有一些尴尬与害羞? “你盯着八哥九哥看也就罢了,怎么还念这诗打趣他们?”十四坐过来轻声说道。 “啊!”是了,他们是男子呀,不过呢,能在他们脸上看到这种表情真是难得啊! 正在细细打量,八阿哥看了过来…… 避过那双眸子,看向十四,“还有一首诗,念了给你听。” 十四笑笑,点头称好。 “两鬓青丝发,双眼黑方瞳。人皆道是,昭庆一个老仙翁。暂别蓬莱弱水,自把星冠月帔,玉佩舞薰风。醉入桃源路,归去不知踪。举云璈,鸣铁笛,抚丝桐。满前剑弁森列,稽首捧金锺。挺挺松形鹤貌,任待桑田变海,宝鼎粒丹红。玉帝下明诏,独骑上瑶空。” “哈哈……” 笑睨了一眼身边大笑的十四,伸手接过小厮们递过来的发丝,仔细收了,装好。 “你要这做什么?”十阿哥粗声问道,“难不成你要把头发送给皇阿玛当寿礼?” 十四阿哥刚才没问出来,巴不得有人再来问我,听的十阿哥问起,一脸兴致的看着我,八阿哥九阿哥也看过来。 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十阿哥,严肃地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一种巫术,女子将男子的头发拿来与自己的结成结,装入香囊,贴心而放,这个男子就会一生听从这女子的话。”满意地看看十阿哥的表情,拍拍已收好的发丝,“我呀……,把你们的都拿来先留着,改天缺银子花了或者闲得无聊了,就照这个法子试试,看你们谁敢不听话!” …… “呵呵。”又想起他们当时的表情,还真是好笑,想来也没人会相信我的话,不过说出来还是吓了他们一跳。 “还在笑那个?”一双手臂伸过来,轻轻地把我揽住,无奈又好笑的声音在耳边叹道。 将手中的针插在绢上,放松身体向后靠去…… 台上的烛光微微摇摆,燃起一缕烟徐徐升起,四周静静的,只有那烛芯偶尔响起…… “青儿……” 从几时起,开始很喜欢这种氛围,虽有些冷清但很舒适;很喜欢他的怀抱,虽不柔软但很安心;很喜欢他,虽不能朝夕相处但很让我牵挂…… “……你……” 他变得越来越深沉了,或许,这才更接近我脑海中的那个雍正的形象? 只是,我还想留住些什么…… 是曾经的他,那个两年前的他…… “……怪我吗……” 怪他吗?是怪他没有抓住机会向皇上请婚?是怪他又娶了亲?还是…… 是我的不是了,已经几个月了,却还总是在逃避,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就可以越过这些界限,要知道,这里并不是现代呀,一个名义上的身份是可以远远大于血缘上的关系的…… 坐直了身子,“四哥,青儿怎会怪你?” 那双手臂一僵。 “格格。” 他顿了一下,松开。 起身,走出去开了门,是皇阿玛又给我分的小丫头心怡领着小棋子站在门外,见我开门,小棋子笑着递上一个帕子,“格格,这是我们爷让给您的,说是您要的东西。” 环境能影响一个人,的确是如此,虽极不喜那些礼节,但自从年前跟皇上一起去冬狩时被封为固伦格格后,受的跪拜的多了还真的是有些习以为常顺其自然了,不知这是侧面说明了我已经更加适应了这个时代,还是再一次证明了每个人心中都存在的那份或多或少的虚荣?不过,我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做为我,千万万人中的一个异世的孤独的简单的个体,是不可能改变这或许是从奴隶社会就逐渐侵入人心从而演变至此的所谓的规矩。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考虑自己的实际能力而想要强去做,不是伟大,而是盲目。 所以,我不再刻意的想去命令或去说服谁,那种高于他们身份下的主子提出的平等的说辞对于这些下人其实也是一种胁迫吧。没有再像在王府里对兰香、馨儿那般直接开口告诉他们不要开口奴才闭口奴婢见面叩首动辄磕头掌嘴杖责,只是把这想法慢慢的融入到日常的生活中,真心地对待,自然的相处,在不经意间让他们感受到我这个主子想要的是什么。 看到小棋子在这儿对我没有再跪地打千格格吉祥,不由得有些欣慰,伸手接过来,微笑道:“跟三哥说声谢谢,也辛苦你了。” 小棋子嘻嘻笑说不敢却仍垂手站在一边。 “说吧,什么事?” “格格。”小棋子笑着说:“爷说,问您这是要做什么您一定不会说,不如看在他办这事不容易的份上您就把那词曲给了吧。” 自从那次因歌惹事之后,虽然太子要我时被皇上驳了自己又百般小心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但还是有些心沭,不再轻易显露。那日在御花园中无意哼唱了两句的歌,谁料却被三阿哥听到了,问我要那词曲被我以记不全为由推辞了,不想,他现在还记得,怪不得让他帮忙时困惑与为难中隐约有一丝喜意,怕是那会儿就琢磨着这个呢,也只有三阿哥会如此了,他对这诗词歌赋的喜爱是远胜于旁人的。 这会儿心里有些乱,回去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况且如今也算是已不同于那时,就给三哥写了吧。 带了小棋子来到书房,心怡磨墨。 春日的晚霞洒满天空,林中微微带着绿,一点,一点,又一点…… 搓搓有些冷的手,摊开纸,拿过笔,蘸上墨,细细写下那词与谱…… 看着纸上的那已有四分像的康体字,暗自喜欢又伤感,若是爸爸看到了一定很高兴,叹一声,放下笔,晾…… 白与黑真的是很经典的搭配呢,不然为何从古至今发明不断色彩百出而运用最多最广的仍旧是白色的纸黑色的字?看来,崇尚时尚是人类的本性,流行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格格。”正在胡思乱想,心怡在一旁叫道。 回过神来,才发现天色已晚,见字已干,叠了起来交于小棋子。 再回到房中,他已走了。 无力的摊道在榻上,为什么会这样?虽不熟知史实,但也知道这位置最后会花落谁家,清楚的知道这场残酷激烈持久而又重要的战争的结局,却独独不知自己究竟会如何,这清醒中的茫然,又有谁能理解…… 我要一夫一妻,可他已娶妻! 我要彼此忠贞,可他已有子! …… 在那时,在明白自己的心的那一刻,我知道: 因为我爱他,此时,此地,已娶妻?是过去时,我不计较…… 因为我爱他,此时,此地,已有子?是过去时,我能接受…… …… 他又娶了妻,是皇上指给他的,所以,我,能,理解……? 这次!我或许?能理解? 真的吗? 心却在痛! 身为皇子,不可避免,接下来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还要继续自欺欺人? 女人,都是自私的,在感情上。 不要多,只求真,与,那份独一无二…… 而且,我已被皇阿玛封为格格,与皇上的女儿一般,皇上又怎会再轻易地将我许给自己的儿子…… 伸开右手,掌心中,那条爱情线,很长很深又很乱…… ================================================================================ 大大们应该能看懂吧 中篇与上篇之间有一个时间上的跨度 虽没有写这段时间中的“甜蜜”场景,但从侧面能够看出其中的点滴以及情节的变化。 中卷 第二章 江山如此多娇 天边最后一缕晚霞隐去…… 紫禁城中层层宫殿挂满了各式宫灯,红红的烛火透过那层细纱印照出来,暖暖一团晕黄的光,朦朦胧胧的撒落在地面上,草丛中,枝叶间,宫檐处。殿中,宫人们欢喜的等着皇上的到来,一片祥和。 传统上,红色代表着喜庆,也能衬托喜气。 记得以前看新月格格时很喜欢她穿的那身红色的旗装,艳而不俗。原以为只有在清宫戏中才有机会一穿,不想自己竟来到了真正的清朝,穿着古装生活在皇宫中。倒也算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奋力一试。 只是那套心中的旗袍其实是经后人改良过的,与三百多年前的女子们的衣着还是有一定的差别,也更别致合身些。也怪不得刚才两位格格去找我一起过来时,赞叹不已,直央着也要做一件。原本还有些得意,可一进门我就意识到不该穿这件,且不说后宫妃子太监宫女们不断打量的眼光,只这太子的眼神就让我浑身不舒服。 避开众人,站在窗口,看向那两边举满灯的青石路,三月份的风,还是有些凛冽,吹着这扇窗微微动摇,身上满是寒意。 “青儿。”回头看去,却是十三阿哥。 将窗掩上,回过身来,见十三欲言又止。 微微一笑,“十三哥,给皇阿玛准备的什么礼啊?” “青儿……” 鞭声响起。 随即,“皇上驾到!” 看了一眼十三,转身随众人迎上前去。 十三忙在身侧轻声道:“不是那样……” “给皇阿玛请安,祝皇阿玛……” 不是那样? 默默的俯身叩首。 起身,瞧见皇上正笑盈盈的看着我,身边的太后脸上带着两分喜欢还有那份审视。 “青丫头,过来。” 惊艳,赞叹,欣赏,不舍,嫉妒,怨恨…… 从神色各异的众人中穿过去。 皇阿玛拉过我,“来,让阿玛看看。” 低头避过太后审视的目光,“皇阿玛。” “恩,大方、贵气,很好看。”又道:“这不是宫里做的。” “回皇阿玛,是青儿想的样子,画了出来,让绣房的人做的。” “这么一改还真是好看。” 宜妃娘娘上前来扶着我的手,笑着看看,夸道:“皇上,臣妾还不知这旗袍还能这么做,青格格真是心灵手巧,不如就照着这样子给格格们都做几套。” “恩。”皇上点点头,“额娘,您看呢?” 太后细细打量着,“是好看,皇帝也说好,那就照着做吧。” 向四周缓缓扫了一圈,满意道:“都来了,好。” “皇额娘,孙儿们都在,您就坐会吧。” “我就是来瞧瞧,这就回去了,皇帝今个儿就好好热闹热闹吧。” 太后又看了看我,这才转身走了。 “都坐吧。” 皇上坐了,众人这才在两侧坐下。 太子上前敬酒,“皇阿玛,儿臣祝您福寿安康寿比南山。” 皇上笑着饮了一杯。 “皇阿玛,这是儿臣为您挑选的寿礼。” 小六儿捧住,呈上前来,李德全揭开蒙着的红巾。 “这是产自深海的珍宝,世间罕见,儿臣从特地寻来,给皇阿玛祝寿。” 康熙看了看,李德全摆摆手,小六儿退后交于箴月,箴月接过放在屏后。 三阿哥上前。 “儿臣恭祝皇阿玛福如东海水,寿似不老松。” 康熙举杯饮了一口。 “皇阿玛,儿臣准备了一首曲子给皇阿玛当寿礼。” “哦。”康熙略有兴致的抬手。 一时,古筝、战鼓抬上来,数十个身穿少林练功服的少年走了出来,齐齐站在门内,右臂裸露在外。 两侧传出窃窃私语。 厅中的灯略留了两盏。 逐一熄灭…… 厅外临门放了数个大型火盆。早已准备好的木框依在厅门处,上面封好了透光性很好的红沙,熊熊的火光透过来就是一种神奇的跳跃的红。木框的上方卷着一匹厚厚的黑布,由两人用两侧的绳子控制,随着歌声,将黑布拉起或放下,改变厅中的光线。 少年们的周围,或蹲或站着若干宫女,手里捧着五颜六色的光,随着音乐舞动。那是将铜盆分成两半,内壁细细打磨光亮,能够将在底部固定成束的蜡烛的光依弧面反射出去。 虽无肌肉却也结实有力的臂膀亮闪闪的。 涂着用草木灰和猪油熬制作成的甘油。 …… 古代的没有配套的灯光,音像设施就更不用说了,要想作出心中的舞台效果是根本不可能的,只好利用有限的资源尽力营造那种氛围了。 …… 筝声扬起…… 鼓声响起…… …… 傲气面对万重浪 /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 雄心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 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昂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 用我百点热血耀出千分光 / 做个好汉子 / 热血热肠热 比太阳更光…… …… 少年们随着这豪气万分的歌,挥拳,踢腿…… 嘿!哈!嘿!哈!嘿!哈!哈…… 稳而有力,矫健又大气。 皇上一脸震撼,数位阿哥激动不已。 少林寺做为千古名刹,经历了无数的风雨,数次兴衰。其历史意义、佛学价值是值得人们深深思考和探索,而它的武学也是中华民族的一大瑰宝!就让我提前倡导一下吧。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这批少年训练的这么整齐有序,真是不容易呢!更何况还有那两个小鬼…… 朝那些少年看过去,这两个小鬼练的还不错。 “那,那不是十五弟?”十阿哥嚷道。 “咦,是十五弟!” “那个是十六哥!”十八阿哥叫道。 众人纷纷议论。 看十五十六脸色一红,却仍旧随着少年们打完最后几下。 去帮三阿哥排练时,十六正好和十五阿哥一起来园里找,问明心怡我是去了三阿哥处,也寻了来,却是瞧见了三阿哥从宫中挑选的略懂武术的少年正在练拳,定要跟着学。 学当然是可以,代价呢,就是一起给皇阿玛表演以祝寿了! 少年退下,点上灯,撤了布,恢复明亮。 十五十六还不及退下换衣服,就被康熙招手叫上前。 康熙高兴的说道:“朕没料到还有你们两个!” 叫过三阿哥,“三阿哥,你这个礼,朕喜欢!” 又看看两人的胳膊,问道:“这是涂了什么?” “回皇阿玛,是涂了熬制而成的油。” “三阿哥,朕知道你喜欢诗词歌赋,没想到你还有这分才能。” “皇阿玛。其实……”三阿哥微笑着朝我看过来。 我摇摇头。 他一怔,随即开口:“皇阿玛喜欢儿臣心里也高兴。” …… 一个身影站起身来。 随着众人看过去。 又瘦了,这青色的衣衫显得有些宽大。 收回视线。 衣衫摆动。 襟角绣着一排暗花! 是那件!? 眼前一片朦胧…… …… 趴在床前,仔细量着这件衣服。 依着平日的感觉,定下尺寸。 拿了一块青色缎子,细细裁剪开。 缝纫的习惯是从小就养成的。那些布娃娃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缝的,后来也就一直喜欢自己动手做做衣服,衣柜里有很多是自己做的或是买了回来再加工改制一番的;家中的窗帘也是用了几个周末一针一针缝出来的。而且出去参加聚会时穿着自己做的独一无二的衣裙,瞧着朋友们羡慕加赞叹的目光,就觉得在灯下埋头数个小时的功夫没有白费,所以也就兴致盎然的坚持下去。 虽然很费时,却给我一份岁月悠长的感觉,在那慢慢细细做的过程中感受一份平和。 嘴角含笑。 给他做衣服,也是一种幸福。 穿针引线,针线穿梭。 这看似枯燥又单调之中,有着无法形容的满足与喜悦。 那密密的针脚中缝入了我的关怀,也缝住了自己的心。 一缕缕一寸寸的针脚都好像在问我:“你爱他?” 手一抖,一滴鲜红落入丝线间。 轻含指尖。 看它融入其中,与之相抱,就让它带去我的心与之相拥吧。将我无言的心,未语的话一针针的缝入其中,相信他会懂。 …… 十五格格扯扯我衣袖。 “青丫头,想什么呢?” 愣愣的看过去。 箴月正捧着盒子走到屏风后。 清醒过来,“皇阿玛,青儿是在想,皇阿玛得了这么多好东西,青儿送的怕是皇阿玛不喜欢呢。” “青丫头送的朕怎会不喜欢?快拿上来让朕看看。” 站起身,从心怡手中拿过,捧上前去。 小六儿接过,李德全缓缓打开。 一段数米长的刺绣呈现在康熙面前。 李德全吃惊的看我一眼。 康熙惊讶片刻,拍几大赞! “好!好一幅江山如此多娇!” 坐在两侧的众人看着面色震撼的皇上,疑惑万分。 “青丫头竟有如此的气魄!”康熙的声音里一丝遗憾。 “你们也看看。” 刺绣转了过来面对厅中。 爸爸的书房一直挂着一幅“江山如此多娇”,后来学画时老师也是专门用的这幅画为例细细的做讲解,甚至给出小型印刷版让我们临摹。从小看到大,虽记不全也有个六七分,依着记忆画了其中的局部,功力不够,无法那般的生动形象,但也有几分的气势。 而且,没有人见过原版! 众人唏嘘着。 看着闪过来的种种目光,暗叹一声,朗声说道:“皇阿玛,这个礼物可不是青儿一个人的功劳,是太子诸位阿哥格格们和青儿一起完成的。” “噢?”康熙不解的看看刺绣,又看看眼中也显出疑惑的众人。 “皇阿玛,青儿所用的并不是普通的丝线,您看看,这是什么。” 康熙走下来,抚着绣品,弯腰细看,“是……” “是,是头发。青儿绣这幅画所用之发丝,就是诸位阿哥格格们的。” 四阿哥身形微动。 “皇阿玛,青儿以为,生命缘自父母,发亦生之父母,生而带之,去乃随之,是人有生之年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重而似之生命。刺绣中用了您每一位儿女的这份“生命”和一份心意,希望没能陪在皇阿玛左右时让它代替我们留在您身边。” 阿哥们面色一动,轻松了几分。 后妃们笑意盈盈的看着皇上。 “这幅图,也象征着大清朝的江山是在爱辛觉罗家的共同努力下强大巩固起来……” 康熙眼中闪烁着神采…… 八阿哥看过来,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慎重与思虑。 太子脸色一暗。 “你这份礼,朕很是喜欢。” “朕喜欢啊!”康熙感叹着,一一看过去,“你们有这份心意朕也很高兴。李德全,将这幅刺绣挂起来,朕要天天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