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小娘子》 第一章 「呜…呜……呜………」 「我拜托妳闭嘴行不行?」 穿着艳色新嫁衣的女子哭得泪眼汪汪,模样好不可怜。 旁边俏脸一横,鹅蛋脸的女子不悦大吼。「筠儿!我要妳现在就给我闭嘴,别哭了!」 喜气洋洋的闺房里,两名身形模样相仿的女孩相对,一个眉开眼笑,另一个泪流满面,对比之大,如同泥云之别。 「我…我……我……小姐………」本是苍白素净的小脸,现下却因哭泣成了泪人儿而涨红。 「叫什么叫?有胆再给我喊一遍!」颜丹芸扠起腰,纤指不断戳着她的头。「我都是为妳好,还敢给我哭成这德性?」 筠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小姐说的是……」 「是?是妳还哭!快把眼泪擦干。」 「筠儿想到就很难过,所以……」她忍不住又掬了一把心酸泪! 「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啊!我颜大小姐的出阁之日耶!妳哭成这样是想触我霉头吗?」 「但是,不是小姐妳穿嫁衣啊!」 区区颜府一个小丫鬟,只因跟错主子候错人,才会沦落成这副凄惨模样。 今天是颜府掌上明珠出阁之日,偏偏她的主子死性不改反骨得要命,搞到无辜的自己得顶着硬上花轿。筠儿想到自己的未来就这样被自己伺候近十年的主子给出卖,怎样都不甘心啊! 这么一句,堵得颜丹芸无话可回,她瞇起眼瞧穿了嫁衣嘴巴也变硬的小丫鬟。 「妳这是在责备我吗?」 「不是……只是想到未来无法再服侍小姐………筠儿就一阵鼻酸……」跟在颜丹芸身边这么久了,多少也学会如何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算我没白疼妳!在所有小婢中啊,就属妳最聪明伶俐,所以我才要妳挑下这大梁。」 「谢谢主子厚爱……但是筠儿担待不起,要是被老爷知道……」 平时跟着颜丹芸大祸小祸闯个没完,整人整得痛快极了,但是她没料到自己最终也沦为主子手里的一颗棋,叫筠儿实在始料未及。 「呸!呸!呸!妳到底用不用脑?亏我刚刚还直夸妳机伶,原来妳还是不知变通。」 「要是乔家人发现我不是颜家的千金……」 「欸,妳还真是一穴未点,一窍不通。」她眨眨眼,淘气的笑。「妳想想,嫁进乔家就不再是为人奴的命,当少奶奶妳觉得苦是不是啊?」 「小姐……只怕筠儿没这命啊。」她生是颜家奴,死是颜家鬼。 当时她方足七岁却险些病死在路边,若非颜丹芸出手相救,已是魂断下黄泉。 病奄奄的她在颜丹芸不眠不休照顾一年后渐渐复原,这也让筠儿在心里下定决心这辈子绝无贰主……但好景不常,颜丹芸越长越精明,让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善良脸,恶人心! 「什么叫做没那个命?妳真甘心一辈子当人家的奴吗?」颜丹芸拧着她哭红的小脸蛋。「就算妳肯我也不愿。」 颜丹芸不禁暗暗叹气,她的笨丫鬟还真是不懂她的用心啊! 她不甘心筠儿这样一世无法翻身,也不信自己得沦落到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硬是与陌生男子成亲。 因此,只好拉一个当──垫背的。 「听说乔家少主人品不错,城里风声很好。」据她探来消息指出,乔焱这人是好多于坏。「所以,妳就放心的嫁过去吧!」 自己说好却让给别人,这叫筠儿怎么嫁得放心? 「有人说他长得不错,这样妳可以更放宽心了吧!毕竟好看的男人不是随处捡就有的。」按在筠儿肩上的手,硬是加重一分力,算是给她鼓励。 「小姐,妳不会后悔吗?这么好的男人妳却让给我。」呜,她还在做垂死挣扎。 「要我安安分分嫁给他才会让人后悔咧!」呿,她颜丹芸做什么事会后悔来着? 那谁来管她嫁过去会不会后悔呢?筠儿垂了肩,忍不住埋怨这个表面晓以大义,心底却一点良知也没有的主子。 「小姐,妳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颜家?」最让筠儿放不下心的,还是这没良心想卖她的主子。 「乔家人来迎亲时,我会扮成随从尾随在后,在进乔家庄之前的二里坡闪人。离开前我会知会妳一声,之后就看妳的了。」拍拍桌上细软,她终于可以去实践她的侠女美梦了。 「盘缠带的够不够?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妳一切得当心点,衣服穿暖点,饭吃饱些,别亏待自己。」筠儿嘱咐着,就像是在叮咛自己即将远行的女儿。 「欸,行了行了!妳啰啰唆唆做什么?行头给我好好穿,别丢了颜千金的脸。」撂下话,颜丹芸再次嘱咐着。 这场热热闹闹的婚礼,隆重登场啦! ***************** 喜房里一片艳红红,无处不被点缀得火红瑰丽,奢华至极。 「哈哈!恭喜、恭喜,恭喜发财!」 眼前男人笑得眉飞色舞,乔焱却看得不是滋味。「是恭喜破财。」 「哇,这个颜府千金还真是让你破费不少。」握在手里一只金光闪闪的小算盘,正被邵悉予打得喀喀作响。 眼看迎新娘的吉时已近,乔焱脸上却不见新人的欢喜,窝在新房里不肯出现。 「怎么愁眉不展啊,心疼钱花太多是吗?反正颜府在城里是大户人家,往后有的是机会向她拗回来啦。」邵悉予笑着拨弄一只精雕细琢的小金算盘,越打眼底越是发光。 「谁跟你一样死爱钱。」 「要是叫我像你这样,花大把银子娶一个女人回来,肯定会哭个三天三夜。」如果是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聘金跟岳父大人压到最低。 「哭?我现在哪还有力气哭?」他现下就要娶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长得如何?人品怎样?一概都不知。城里的人都说颜家千金古灵精怪,光是这点就够让人风声鹤唳了。 「喔~原来是因为要娶颜府千金……也对,这样你就没办法到醉吟楼逍遥,那真是会让人心烦吶!」 「吟你的头!谁跟你一样三天两头到醉吟楼。」 「欸,我同你说笑的啦,但是听说她长得娇艳动人,是城内首屈一指的美人唷!」 「你的嘴能不能闭紧点?」乔焱冷声,十分不悦瞪着他。 「欸,你都二十三了,成亲是件很正常的事,何必像个老头似的叹气不已咧?」 「那你为何不也娶个媳妇帮你一块抢钱?」对于身旁好友是个说风凉话的人,乔焱只怪自己遇人不淑。 「对喔,一个人不如两个人……」邵悉予慎重考虑他的话,手上再拨一颗金珠子。 乔焱后悔认识如此市侩到让人很想痛扁的朋友。 「等等就要领你的媳妇回来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没料到,这句话又让乔焱萎靡了起来,半点喜悦也没有。 本以为会与钟爱的女子共结连理,一生和和乐乐的走过,没有大大小小争吵,平平淡淡才是他所求的生活。但是,没想到还未完成理想前,就先被逼婚…… 尤其是让他探听到,颜家的千金搞怪顽皮,十足的古灵精怪……一想到这点,他的脸都黑了。 「来,笑一个我瞧瞧……」 乔焱挤出一抹比死都还难看的笑容,十分僵硬又无奈。 邵悉予终于知道他是真的真的、非常非常的难过。「不然,你说要不要这样……」 「怎样?」 「设法逃婚啊……」 不等他说完,乔焱一掌往他脑袋瓜子招呼去。「你出这什么馊主意?」 早该料到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乔焱后悔自个儿为何把耳朵凑过去。 「喂,会痛耶!」 「叫我逃婚?你是希望我被扫出家门吗?」 「只要逃得远远的,谅乔老爷子也没法子找到。」邵悉予揉着被伺候过的脑门,疼得要命。 「我若真的这么做,颜府和乔家岂不是要反目成仇?」女人最重要的即是名声,他要是这么逃命去,颜府千金名誉马上扫地,届时他乔焱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不抗命,就顺命吧!」邵悉予觉得他实在是太不干不脆了。 一向没有特别表情的乔焱,现下脸面是纠结不已。 「男人啊!天生就占那么一点优势,再加上咱们老祖宗满嘴男人为天,女人为地的论调,所以……」邵悉予说得口沫横飞,两眼光彩。 「你欠扁啊!说重点。」乔焱揉揉发胀的脑袋,受够邵悉予的唠叨。 「所以,女人的地位是极低,又不公……」 乔焱抓起金算盘用力往他脑门敲下去,在面临生死交关的时刻,他还如此杂念。 「咱们祖宗订了大大小小的妇德规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你是说,想尽办法休了她?」 邵悉予头点如捣蒜,眉宇间笑得奇灿烂无比。 「这对她一点也不公平。」乔焱一脸严肃,人家连乔家门坎都没踩着,结果他现在就和别人大谈如何休妻,未免也太苛刻些。 「对她不公平,对你难道就不失公允?算了吧。」乔焱还有一点让他很讨厌,就是不使坏。 「除非她犯了过错,否则我不会休掉她。」纵然是百般不愿,乔焱却也认起命来。 「不然,我来勾引她……」嘿嘿,好歹他也是美男子。 乔焱用眼神杀他一刀,「你来阴的?没门!」 「不然你想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啰啰唆唆的,我看得很火耶!」都出这么多馊主意了,就等乔大少爷一句要或不要,但是他却优柔寡断。 「聘金下都下了,喜服做了也早穿上,现在鸭子硬上架,不行也得行。」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面对这样的窘境真教人骑虎难下。 「希望你不会栽在颜家千金的手上。」 「没找人先探过,失策。」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胡涂一时,将余生给栽了。 「那……水潋呢?」邵悉予看着脸色沉重的乔焱。 听见这个名字,乔焱笑中有悲。「我和她能怎样?我都要娶妻了,这辈子根本是不可能。」 「真放弃了?」邵悉予知道乔焱放不下的只有水潋,一个美丽却忧郁的女子。 「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乔焱比谁都还清楚,这场爱恋注定无疾而终。 「说得也是……」拨落几颗金珠子,邵悉予同意乔焱的话。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上背负的不仅是乔家的兴隆衰败,还包括乔家的传承与香火。 此时,门外匆匆脚步声,打断两人的谈话,将乔焱催得急赶,茫然无措。 「少主人,吉时到了──」 ***************** 天澄云清,三月轻风拂面,风里飘来淡淡花香。 坐在花轿内,沿途颠簸让筠儿紧张得直冒冷汗,扭绞着帕子,她紧咬下唇,止不住浑身颤抖,素净的脸堆满忧愁,身上穿戴的凤冠霞帔,此时变得沉重无比。 掀开帘子想探探自个儿主子一面,算是稳稳自己的心,怎知纤手一探,入眼底除了艳丽天色风光、满天飞尘外,竟寻不着主子的身影。 还没到二里坡耶! 筠儿不敢相信主子竟然没义气出卖在先,没骨气落跑在后。尤其是一路上轿子颠簸得频繁厉害,更让她几乎要吐出肚里东西。轿外沿途吹吹打打的喜庆她感受不到,轿内倒是一片愁云惨雾,黑色眸子里罩上淡淡泪雾。 「臭小姐……」 从小到大她哪次没为颜丹芸挨过板子?全颜府就属她被揍得最彻底,没想到忠心护主的下场竟沦落成这副凄惨模样。 「好想吐……」抚着胸口,她企图将恶心的感觉压进肚里。 她不想一落轿就在众人面前吐得七荤八素,丢光颜家的脸,况且主子严厉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告诫……一想到老爷夫人的脸,筠儿要自己努力振作些。可她发现自己不仅想吐,头也越来越疼。 「不要紧张,千万不能紧张。」她一遍又一遍叮咛自己,要是有个不小心,很可能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正当她满脑念头转不停时,轿子被放了下来,作呕感并没有解除,反而越来越厉害,剧烈的晕眩让她差点承受不住。 媒婆掀开红幔拉了她出来,筠儿不知道自己如何将两脚放落地,许是旁人搀着她,也许是她还有点力,头上的红方巾让她看不清眼前,也无力再仔细想个分明。 垂着头,她气若游丝、脚步不稳,隐约看见一双宽大有力的手从媒人手里接过自己,小心搀扶着她,那双手很温暖很温柔ii 乔焱脸色惨白,头皮发麻到两臂直想打颤,甫迎入的新娘在亲手接过后,还没跨进乔家前先晕倒在自个儿手里。 观礼的众人,哇地一声气氛全冷了下来,在旁请来热闹的鼓乐们也傻得连锣都忘了敲,此情此景宛若掉入十二月天的井水里,简直是惨剧一桩。 看着手中软软小小的单薄身子,再瞧瞧自己牵着她准备要跨进门的那只脚,乔焱觉得狼狈得可以。 叹出长长一口气,乔焱在众人恢复理智前率先有了动作,一把横抱起昏迷中的新娘,克尽职责的扮演起新郎倌角色,将人迎进乔家大门里。 「这也算过门了吧!」他苦笑,神态相当勉强。 站在门口的邵悉予愣了许久,等到自个儿好友抱着昏倒的新嫁娘擦身而过时才回过神。 「连天地都不用拜就直接入洞房,这是我看过最快的婚礼了!」 ***************** 乔焱坐在床边看着尚未清醒的新娘,再看看自己身上红艳耀眼的一袭红衣,与他妻子的嫁衣出自同一师傅手工,而这样的祝贺,竟让他觉得讽刺。 门外铁定暗潮汹涌!转过头去瞧了花窗一眼,外头有很多声音,但他听不清楚。 城内两大首富联姻本就特别显眼,尽管乔焱处事低调,可肩上背负的身分哪里容得下他的简朴无华? 婚礼不仅隆重奢华,宾客冠盖云集,个个皆有来头,纵然先前已将不重要、没必要的闲杂人等全扫下名单,尽量在富丽中力求简单,对方却意外出了奇招,毁了他的妄想,乔焱忍不住叹气。 这场备受瞩目的婚宴绝对会在结束后闹得满城风雨,而所谓的「佳话奇缘」准沦为城里人人茶余饭后最佳讨论话题。 「真是离谱。」他转过头来看着床上也穿着红衣的妻子。「一个千金小姐竟瘦成这副模样?」难怪她会昏倒,成亲本来就很繁复,也很伤体力。 小巧的脸面上,弯弯柳眉浅浅上着黛粉,微鬈的睫毛敛得很紧,也许她的眼睛很美,可目前他无法得知。 乔焱探手抚上她的脸,掐得出水般的粉嫩无比细腻,这种触感磨擦着粗厚掌心,这尊易碎娃娃,就是他今生唯一的发妻?平白无故多个人在生活里,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好奇的伸出手,放在旁边与她的掌一块比较,「嗯,真的很小。」不是他太高大,就是她太娇小了。 她单薄得似一个不注意便会随风飘逝,纤弱得让人无法置信,要不是巴掌大的脸蛋透着粉红水嫩,否则他不相信她仍有呼吸。 打量完后,他发现自己无聊得紧。「大夫到底来不来?」 墨黑的眼转了新房一圈后,很自动地回到那张妩媚面容上,他哼了一声赶紧撇开,不过扫向他处的瞳仁又溜回原地,强装的镇定不过一眨眼又湮灭。 仔细盯着她掌心,他忍不住细细观察。「有茧……千金小姐的手上有茧?」 她的手不似名媛千金,就一般命好的大小姐来说实在是粗上许多,细细纹路布满柔弱无骨的手掌,他盯着掌心纹线而流转目光。 这双纤手软弱无力得让他可以只手折断,为何她能纤弱得让人于心不忍?不一会儿,他又发现接近手腕的地方有条淡红色疤痕,横过她的掌心盘在腕上像条妖娆红蛇缠在手上。 「受伤?」抚着微突的疤痕,彷佛借着这动作可以感受到她的伤口在当时造成多大的痛。「很不寻常的伤口。」 不知流了多少血?多久前伤的?为何会有这条疤?他的疑问如投石在池塘里的水涡,一圈又一圈开始扩大,对她的探究仅在于这条疤痕,也到此为止了。 筠儿悠悠转醒,因为手里有股温暖包裹得让她深感眷恋,美眸星子很快找到目标,然而带给她的是一阵极大惊吓。 好……好高大的男人……筠儿看着床前逆光的人影,强烈的紧张感又朝她袭来。 忍……忍住……要忍住……急促的呼吸,深刻的惧意,沉封许久的记忆又被挖起。 乔焱忘了自己还抓着她的手,初初转醒的人儿看见他以后被吓成这副德性,八成是他长得很不讨喜,而且有碍颜府千金观瞻,不然不会从她眼中读到惊恐的情绪。 「不要……不要……不要……」她惊恐的叫出声,想起当时的光景。 乔焱起身想将她激动的情绪给安顿好,怎奈他一捉紧她反抗变得更加激烈。 「不要……不要抓我……我会听话的……」 筠儿歇斯底里的抖着身子哭喊,吓得乔焱不得已让她从床上坐起。「是我,喂……」 「娘!娘!为什么不来救我?」她哭得梨花带泪,抖得如风中枯叶。 「妳醒醒,还在作梦吗?」他不懂为什么她一转醒就哭成这样。 「放开我……求求你饶过我……不要……妳为什么不救我?」 「我是乔……」 啪── 乔焱愣住了,被打歪的脸庞生硬转回她面前。 筠儿看不清他的容貌,逆光中的男人皱着一双眉,也不晓得自己哪来的胆子,伸手给他一掌。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不要抓我,我会听话,会听话的……」她惊慌的咬着指头,蜷曲身子企图减轻恐惧。 他抿紧唇,不发一语看着眼前发颤的女人。 她又看到那男人伸出手来,她知道结果会怎样,就像是当年一样── 乔焱抱着又昏厥过去的女人,充满无力感。 她究竟想在他面前昏倒几次才愿甘心?不到一个时辰里昏倒两回,乔焱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诓了。 爹说颜家千金活泼、乐天、知性,既然活泼乐观,一定也是体力好的小女人吧,不该是这副瘦弱病奄的身子骨。 老人家果然是爱说谎!乔焱知道自己被父亲摆了一道。 替她拉上锦被后,他又坐回凳上守着,他乔焱的妻子不仅身子骨弱,还胆子小得要人命! 而且他非常明白,她十分不喜欢他,否则不会醒来见了他的模样后又哭又闹。 他喟口气,颇为苦恼,思索该不该减少出现或离她远些,情况也许会好些,要不找个小婢来伺候,也能减少她常昏厥的毛病,否则大夫进出乔家的次数会增加很多。 「等等,大夫到底来不来?」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睡眸半睁意识未清,筠儿隐约觉得房里有人走动,细碎的脚步声将她吵醒。 「少夫人醒了吗?」 少夫人?筠儿对于这称呼陌生得紧,连声音都如此生疏。 「少夫人身子舒爽多了吗?还是想多休息一会儿?」 筠儿抬眼看清来人,模样略显慌张。「不,我起来、我起来了。」 「那小婢马上帮少夫人打理,这边请。」 配合的坐在镜台前,筠儿却没那么自在。「妳叫什么名字?」 「小婢叫绣荷,绣花的绣,荷叶的荷。」 绣荷水亮的眸子像极颜丹芸……突然让她很想念。 「少夫人,等会儿小婢再差人送早膳进房来。」绣荷梳理她的发,利落轻柔。 「我……不是应该先去和爹娘请安?」按礼俗来说,她一早得先拜见公婆才是。 「那不打紧,请少夫人保重自己身体为重才是。」 「我……我还是去好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拖了未必有好处,她打起精神振作些。 「但老爷夫人没这么早起,他们总睡得晚些。」 「那好,我可以趁这时做些可口小菜,让他们尝尝鲜。」既然时间充裕,她找些事做活络筋骨也好。 「不、不必了,府里有厨子们可使唤,不劳少夫人了。」 「我是不是让妳为难了?」 「没……没有。」 「妳说,没事的。」 「少主人有交代,少夫人在房内用膳即可,三餐毋须刻意赶至花厅里。」 「妳是指……自此以后?」片刻间,筠儿感觉心窝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痛得她无力回应。 见筠儿瞬间翻白的面容,小婢赶忙换套说词。「少主人希望少夫人以身体为重,所以才这么交代的。」 「没关系,我知道了。」那张褪白的面容勉强扯开笑来,「妳会见到少主人吗?如果见到了,就替我谢谢他的安排。」 「是小婢的错,对不住……」 「没事,真的没什么,别挂在心。」 「多谢少夫人原谅,以后小婢不敢乱说话了。」 看着镜里的自己,筠儿觉得陌生,本是服侍别人的奴婢命,现在却成了城里首富之一的少夫人,无疑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她不要,只求回到之前平静无波的生活,对她而言那才是真实,怕是有天谎言拆穿,届时欲翻身也无话可辩。 「少夫人,这发髻喜欢吗?不喜欢就和我说一声,绣荷立刻拆解掉重绑。」 思绪被打断,她看了铜镜中的自己。「喜欢,我很喜欢,谢谢妳。」 「少夫人喜欢就好。」绣荷捧起一个红布托盘,上头放着许多首饰链子。「这是老爷和老夫人送的,说是给新嫁娘的贺礼。」 筠儿的脸有点僵,她终于知道乔家老爷和夫人多么重视颜丹芸。她相信乔家二老会待小姐很好,可惜她们却一起说了谎。 「挑吧,妳说了算。」 绣荷还是拿不定主意,一双眉皱得紧。「每一件都很漂亮呢!」 如果她能将这谎言瞒过一世,平安度过,那小姐呢?想到这里,筠儿的泪悄悄隐在眸子里。 「少夫人啊!妳要不要给小婢一点意见?」 吞下喉头那股哽咽的气息,筠儿打起精神。「这黄色的钗子我喜欢,就这个吧!」指了指躺在红布角落的钗子,简单朴实的样式像极了她原本不该是如此娇贵的命运。 绣荷拿起看了看。「很简单的款式……不过,这组钗子是少主人送的。」 她想不透有钱的少主人送这么平淡的东西是为什么,虽然上头的玉石比其它圆润,可是光泽却黯淡许多。 「乔……乔焱……」这个名字让她想起昨夜令人恐惧的身影。「他是什么样的人?」 「少主人啊……」绣荷将耳环挑起,小心替她戴上。「脾性很温和,做人亲切没什么架子,虽然模样看来有点冷漠,可是心地很好喔!」 筠儿静静听着,从绣荷的嘴里去了解那个身分高贵的男子,那个会和自己牵手走一生的夫君。 「小婢本是伺候老夫人的,转来新房服侍是少主人的安排。期望小婢帮少奶奶认识宅子,无非是同龄好相处。少主人平常不多话,却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这样啊……」筠儿不敢完全放心,不过警戒心没昨夜重了。「他很高大是不是?」 昨夜她记得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悄进门探视过她后,又轻轻转身离去。 洞房花烛夜,他让出新房让她睡,那他呢?她八成是最差劲的新嫁娘了,先是体力不支到紧张昏厥过去,再来便是睡得不醒人事。 「是啊!不是小婢在说,少主人英俊挺拔又有担当。当初年仅十八就已跑遍江南各地做了不少生意,现在手里更握了整个江南的商脉呢!」 「嗯。」想起昨天的事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似乎少了什么却又记不得。 「哎呀,既然戴了黄颜色的簪子,那就配这套淡鹅黄的衣服。」绣荷毫不犹豫地从众多新衣中挑了一件简单大方的衣饰。 看着绣荷忙碌的小脸,筠儿就觉得很高兴,她喜欢绣荷脸上的笑容,那张脸的模样也像极了…… 脸……对了,昨天她记得自己落轿后的记忆全没有,再醒来时已待在新房,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时控制不住惊慌便伸手──赏了对方一掌! 天啊!她结结实实的赏了乔焱一掌! 毁了,她像泼妇一样动手打了自己的夫君,筠儿无力的垂下头。 「好漂亮耶!」绣荷笑嘻嘻的看着筠儿。 「嗯……」没能听清楚绣荷说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昨天打了乔焱一掌的事。 难怪他昨夜里看了她一下便走,其实说不定是见这张脸便生厌,越想越气把她扔在新房里。 「少夫人,绣荷替妳上点淡妆。」 筠儿的脸色在绣荷的巧手下恢复点红润气色,却掩不住眼中的惊恐。 完了,这下非惨了不可! ***************** 灿黄日光洒在身上让人暖意洋洋,园里小桥流水布置得简单却不失精致,每处都显现出乔家的尊贵和品味卓越的眼光。 很快的,筠儿嫁进乔家已满一个月。 穿过水池的青石径道,上头浮着薄薄池水,听说这水位未曾改变过,四季如一日。台阶旁皆有清水流经,淡淡清凉水声消除让人燥热的感觉,想多在庭院里流连徘徊。 这里是特别而不凡的地方,她打从心里佩服设计这宅子师傅的巧思,然那人却也是让她害怕又该是最亲近的人。 虽然她的懦弱造成了孤单,却也让她有更多时间了解这宅子里的各种事物。 偶尔在散步时,遇到老总管会同她聊上几句,碰到的小孩会主动牵着自己央求当他们游戏的裁判。 整座乔府庭园几乎由清水引渡而形成一室凉爽,各有不同特色,像是经由四季递嬗而蕴育出不同景色。 望着自己的手,筠儿没忘当初牵引的手有着细腻的温柔,让她感觉有所不同。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双宽大的手究竟是如何打造出这样不凡的一室天地? 这些天听了乔家上上下下说起乔焱的事,不由得也对他产生好奇,更想亲眼见见他。虽然她仍是一个人睡在新房,彼此分房的事没人晓得,日子依旧是风平浪静的过。 自从掴了那掌到现在她还未见过乔焱,不知道自己夫君长得什么模样,实在是太失败了。 她依旧和绣荷一起用膳,偶尔会遇见婆婆和公公陪他们下下棋喝喝茶,但时候不多。 「少夫人!少夫人!」细细软软的叫唤声自身边响起。 「是你们啊!」蹲下身去,她笑咪咪摸着小男孩的头。 脸颊两侧红得粉嫩的小男孩冲着她猛笑,「今天可以陪我们玩吗?」 「玩?想玩什么?」捏着他的胖脸,她也高兴不已,这两个小孩老爱黏在屁股后面,所幸有他们作陪,自己才不会在这座宅子闷到发霉。 「小牙哥有拿球,咱们来玩球好了。」另一个有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指着小男孩手中的球。 「不要叫我小牙哥!」那男孩气得瞪她。「臭麻辫!」 小女孩扁着嘴望向她,「少夫人,小牙哥他骂我。」 隐在暗处有道高大身影,静静看着这幕,脸上刚毅的线条依然绷得很紧。 筠儿苦笑,这两个人还真爱凑在一块斗嘴。 「小牙,不要欺负圆圆喔。你是男生,男生要疼女生,要保护女生。」 听到她的话,乔焱两拳微微握紧。墨黑的眸里,透露着过于灼热的目光神采,他的眼锁在她和两个小孩身上,没有离开的意思。 「为什么要叫我小牙?我才不叫小牙咧!」小男孩不满的抗议。 筠儿笑着捏他的鼻头,「因为你有一颗很可爱的小虎牙啊。」 「我才不要有这个可笑的虎牙,大家都笑我。」 「我也有啊。」说完,筠儿咧开嘴。 「哇!少夫人也有小虎牙耶。」圆圆捧着脸,惊叫着。 「真的耶!」小牙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藏在暗处的乔焱拉高一边眉,他不认为一颗牙有什么好讨论的。 可是,当他恰巧经过听见他们的谈话时,竟忍不住好奇停下脚步来。尤其是见她对两个乔家公认最调皮爱耍赖的小孩这么有办法,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我跟少夫人一样都有小虎牙,只有妳这臭麻辫没有。」小牙高高兴兴的朝圆圆炫耀。 见他又笑自己,圆圆再也禁不住眼中的泪水,哇的一声跑进筠儿怀里大哭。 「小牙,不可以欺负女生,你忘了我说的吗?」拍拍圆圆的背安抚,筠儿伸手又捏了小牙的鼻头当做惩罚。 「谁叫她一天到晚绑着两条麻花辫,就像我吃的麻花卷。」 听他还这么说,圆圆哭得更大声。「我娘只会编辫子嘛。」 筠儿不禁莞尔,「好啦,我帮妳可好?」 「真的?」哭得泪汪汪的圆圆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 将孩子们牵到一旁凉亭里坐下,筠儿动手开始拆解圆圆头上一成不变的辫子。 因为她移动的关系拉近彼此,让乔焱不由得退了身形保持距离,深怕她看见自己,犹如作贼。 「圆圆想编什么样式呢?」抚着圆圆细软的发丝,筠儿偏着头问她。 「嗯……我要跟少夫人一样的。」她比起短短的手指。 「笨圆圆!人家少夫人嫁人了,妳又没嫁人,怎么可以跟少夫人绑一样的发髻?」小牙瞪了她一眼。 小牙突如其来的插话,让筠儿本是光采飞扬的脸黯淡下来,乔焱半点不漏抓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那是什么意思?他竟在此刻在意起她神态中的涵意。她的眼神看来好寂寞,乔焱心底莫名纠结。 「小牙,你在旁边会无聊吗?」她一边编着圆圆的发,一边分心问着他。 「不会!」抱着怀里锦球,他甜甜的笑。「我喜欢待在少夫人身边。」 「好乖喔。」见小牙撒起娇来,她笑出声来。 乔焱不由得冷哼一气,这小家伙的嘴是吃了一罐蜜不成?再瞧瞧她的脸上堆满笑,他的胸口就觉得闷窒。 她可以和宅子里任何一个人好好相处,为何跟他就不行?害他东躲西藏,走个路怕碰见她只好绕道,看到她得闪到一旁等她先过,他脸上又没长什么怪东西! 正当乔焱还在心底埋怨时,筠儿已经将圆圆一头长发给编好。 「哇!好漂亮喔。」小牙瞪大双眼,看傻了。 乔焱也忍不住佩服,她的手真是巧。不到一会儿功夫,已将圆圆那头长发编好,样式绝对是少见,也十分精致。 「好好喔,圆圆是女生。」小牙坐在椅上晃着短短的脚,气馁的说。 「不是要玩球吗?」拍拍他的背,筠儿率先站起身来。 三人站在庭园里抛起球来,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乔焱的目光变得异常温柔,就连脸上僵硬的线条也柔化不少,唇瓣绽出一抹淡笑却未曾察觉。 「少夫人,我娘说等等咱们一块去吃她熬的绿豆汤,好不好?」小牙大献殷勤道。 「小牙哥你好卑鄙喔,我爹说他要请少夫人吃馅饼,你说好要让我先说的。」 「谁叫妳一直不说,再拖要是我忘了,少夫人就没有绿豆汤好喝了。」 筠儿看着两个小宝贝一搭一唱,笑得快要岔气。 她的笑似三月天的暖风,难怪她如此得人缘。 站在暗处的乔焱一双眼锁在她身上移也移不开,望着那绺细柔的发丝随风飘扬,教人不由得想伸出手将它们抚在她身后。 然而心念一转到这儿,教他不由得握紧拳,自己根本做不到!突然觉得在这座宅子里,只有自己才是被她排挤的。 他对她不好吗?究竟是哪里对她不够好?乔焱薄唇抿成一直线。 细想这些日子,底下人逐一报告她的作息给自己,听得让他偶尔出神,还猜想那张小巧脸蛋上的表情。 一大两小的嘻闹笑声回荡在园子内,这处彷佛是最快乐的园地,身为旁观者他多想靠近点,一同感受令人愉悦的气氛…… 直到三声高高低低的哀叹声响起,才让乔焱回过神来。 「臭圆圆!笨圆圆!都是妳都是妳,我不要和妳玩了,一辈子都不要!」小牙气得跺脚,恨不得将地板给踩出个窟窿。 筠儿颇头大的瞧着悬在树上的锦球,没想到小小娃儿力气倒不小,一口气就扔到树头上,若真想拿下来,花费九牛二虎之力也未必能取到,难怪气得小牙两脚直跳。 「那是我娘买给我的新锦球,妳要怎么赔我?」小牙虽是男生,但面临心爱的东西再也回不到手上,也气得想掉泪。 「对不住!对不住!」深知做错事的圆圆忙道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筠儿弯下身去安抚两个孩子,掏出帕子将圆圆脸上的鼻涕泪水抹掉。 「别哭了,我帮你们拿下来好不好?」这高度颇为可观,但在颜丹芸身边多年,爬树她还算拿手。 「可是球搁得很高,拿不到的啦。」小牙心酸的望着锦球,眼底写满无望。 「不信我?我哪时诓过你们?」 「可是大人说不可以爬树,爬树的孩子是坏小孩。」抓着筠儿的衣袖,圆圆边说边吸鼻涕。 「小孩子当然不行,因为跌下来,小屁股就会开朵花,羞羞脸!」筠儿做出鬼脸逗乐他们,三个人又笑成一团。 「少夫人,虽然小孩子不能爬树,可是大人也不能呀!老总管说府里的树爬不得,谁要是爬了,屁股就会挨棍子,棍子一挨,少夫人的屁股也会开花。」 「你不说,我也不说……」筠儿看向圆圆,「那妳说不说?」 「圆圆不说,圆圆会保密。」 筠儿站起身,挽高袖子,一脸跃跃欲试。「谁要是说出去,谁一觉醒来就是猪鼻子!」她三步并做两步,轻轻松松攀上树头,毫不生手。 「哇!少夫人好厉害唷!在那边在那边,再过去一点点。」两个小毛头在树底下当指挥,充当筠儿的眼。 攀在上头的筠儿剎时才知道这树有多高,比颜府的还要高上数倍,真是要命!她还是谨慎些,免得栽下去断了手脚,活活把两个孩子吓死。 「构到没?」她沿着枝干爬行,尽量眼睛不往下看,这高度让人惊慌。 「再前面一点,再前面再前面……啊!就是那里。」 一旁的乔焱吓得心脏无力,他以为她不过是同孩子们说笑,没想到真一溜烟地爬上树去,手脚快得根本来不及阻止,任凭她高高挂在枝头上,却连声气也不敢吭。 他没忘了她异于常人的对他感到惊恐,本以为她的胆子小的不得了,若非今日亲眼见到,他绝对不相信她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时候。 乔焱仍想不透,屏气凝神留意她的动作,浑身肌肉蓄势待发。 瞇起眼,筠儿使劲力拨开茂盛枝桠,嫩白的脸蛋留下几处艳红伤疤,吃疼的咬牙继续攀向前,见到球的踪影伸手探去,仅是指尖触到就让两个娃儿欢喜半天。 「碰到了!」 额边冷汗滑下,乔焱两掌收紧,彷佛她再多向前一些就会让他吓得断气。她为什么要拿性命开玩笑?他又急又气却无计可施,怕冒冒失失冲了出去,只是将她推入死亡边缘。 「该死!」 筠儿伸长手想将球给拿回,无奈这样的距离触及都很吃力,只好折断旁边的枝桠,使劲将球给拨了下去,怎料重心一个不稳,人也跟着滑了出去。 「少夫人!」两声尖叫响起,他们脸上写满担惊受怕。 筠儿没料到会失手,所幸她反应机警,抓住树末枝桠,悬在上头两脚腾空。 「没……没事。」 「少夫人!妳不可以放手,千万不可以放手!小牙马上找人来救妳。」 她两手紧握着细枝,紧张得掌心发汗,伤口还沁出血来。「好……」 底下传来圆圆的哭声,筠儿勉强安慰她。 「圆圆别哭,妳要是再哭,等等下去,我就不找妳玩了。」 她还有余力去关心别人!乔焱气得想掐死她,再也按耐不住脾气,更顾不了她害怕自个儿的事,急着冲上前去。 哪知还没站稳脚步,就先听见树桠硬生断裂的声响,眼睁睁见她直坠而下。 「不──」他的吼声加上圆圆的尖叫,让人听来格外觉得害怕。 筠儿眼角淌出泪,恨自己意气用事才铸下错,这辈子没本事达成小姐交付的事,还让圆圆见到死亡这回事,肯定在她心底留下永不抹灭的阴影。 孅弱的身子向下坠落,她忍不住害怕而掩面,脑海里涌现这辈子曾发生的过往,顿时才发现她最后想见的人,竟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 「乔焱……」 乔焱脸色铁青,庆幸能保她一命,面对怀里双眼紧闭的人儿,本想对她大发雷霆,却在她唤起自己名字的当口,欲吐出的鬼吼又全吞回肚里。 那张嫩白的小脸全是伤口,掌心也满是血痕,他突地感到心疼又气恼。 「妳……」才吐出一个字,他就能感觉得到自己多么咬牙切齿。 耳边传来低哑的嗓音,她没触到地板冰冷的温度,更没痛彻心肺的疼痛感,反倒让一股温热体温包裹,筠儿好奇的睁开眼,却见到一双发黑阴鸷的眼,教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乔焱告诉自己要沉着冷静,别毛毛躁躁像个孩子,而且千万别跟她计较才是。 被人紧抱在怀里的筠儿两颊烧红,却也惊恐不已,头一回和男人如此亲密贴近。 他宽大的怀抱、精壮的胸膛,还有可靠稳重的气息,尤其是对方剑眉星眸,英气逼人,她差点忘了先前还身陷危险,跌入他伟岸英挺的容貌中。 见她两眼发直,乔焱毫不避讳迎向她的目光,既然胆小是装的,那么他也别客气到哪里去! 正当他劈头想吼人之际,一双小手探向自己胸前。 「谢……谢谢公子出手相救。」她扯出感激的笑,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乔焱嘴角隐隐抽搐,公子?她叫他公子?她当真心底没他这号人物?不知怎地,他心口一紧,没有好气。 「公子的大恩大德,筠儿无以为报……」 这下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是吧?乔焱额间青筋暴凸,再多的自制也在瞬间土崩瓦解。 「爬树?妳敢再爬树?我会打断妳的腿!」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少……少夫人!」手里新做好的衣裙吓到全给掉在地上,绣荷边收拾边鬼叫不停。 筠儿干笑,缩着脑袋窝在乔焱怀里。「没……没事。」 他人高马大,栖在他怀抱中更显她的娇弱,当然形势也益发凄惨。 要不是她逞一时之快,哪里有机会自找罪受? 头一回出现在新房前的乔焱,脸色狰狞阴沉,彷佛想将人生吞活剥,看得在新房打理得正起劲儿的绣荷冷汗直冒。 「少主人好。」她急着将衣裳搁在桌上,而后跟随乔焱的脚步来到床边。 「去找大夫,她受伤了。」乔焱忙着将筠儿安置好,她浑身伤痕累累的可怜模样,简直比落水狗还要狼狈。 「怎么伤的?」见少夫人身上衣裙破烂不堪,满脸伤疤,活像刚遇上匪类打劫。「都破相了。」 「在我好声向妳解释以前,快叫大夫来。」扭过头,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的乔焱,很想直接朝她开骂。 「等等。」绣荷才刚转脚跟,乔焱又将她唤回。「临走前,先拿根针过来。」 绣荷一顿才要问起,怒火还未烧完的乔焱仅存最后理智,吐出的话通通都从牙缝中迸出来。 「不要问我为什么!」 识时务的绣荷赶忙递根针过来,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出新房,呼天抢地的去请大夫。 见那丫头离开,乔焱和缓神态,尽量别让自己看起来很凶狠。「妳的手……」 筠儿忍不住缩往床铺深处,两手紧紧搁在胸前,他的样子很吓人吶。 「把手给我!」他已经够心平气和了,她还想怎样? 「我……对不住。」他的怒气冲天,让筠儿没由来的感到惊慌。 乔焱按着眉心,僵硬的面容再次挤出丑陋的笑容。 「相信我,我什么也不会对妳做,只想好好看看妳的伤势。」 他的长相斯文俊逸,可那高大强壮的身形,还是让筠儿害怕,迟迟不敢接受好意,毕竟此刻他杀气腾腾呀! 「我保证,妳脑袋里所想的各种酷刑都不会施行在妳身上。」乔焱凑近她,尽量用笑容表达诚意,无奈得到更多反效果,吓得她眼底泪花频频打转。 「手给我,好吗?」 「可不可以……不要?大夫会来,我能等的。」 「我不能等!」见她始终不领情,乔焱有再多耐性也被她的胆怯磨光,探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怕痛就别找麻烦!」 摊开她紧握的掌心,怵目惊心的伤口让乔焱看得是又惊又气,忍不住叨念了起来。 「再逞强?妳有本事再逞强呀,这回只是扭到脚,算妳运气好。若让我再见妳爬树,我见一回就打断妳一条腿!」挑起她手里的木刺,满掌扎痕将本是白皙的小手伤得红肿起来。 听着耳边怒气冲冲的警告,筠儿虽慌,但他的动作轻柔小心,没在情势惨重的伤口留下更多痛楚,心头不禁涌现无限感激,但他的利嘴仍旧未饶过她。 「别以为我不敢!告诉妳,与其等妳跌到四肢全废,倒不如我做个好心打断妳两腿。爬?再爬呀,等我打断妳的腿,看妳还能爬到哪里去?」 他头一回尝到什么叫担心受怕,她挂在枝头上那么高,他吓得六神无主,就怕她走入鬼门关。 「不过是一颗球,有必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是锦球。」她忍不住更正,那小玩艺儿和一般皮球不同。 「锦球……那不过是颗烂球!哪里值得拼命?」乔焱嗓子开始大了起来,她当真自己的命比那颗球还不值钱? 「但小牙要哭了。」 「哭?有什么好哭?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那是他的宝贝,他很珍惜的。」筠儿不禁叹息,他似乎不当一回事。 「珍惜?难道妳的性命就不该珍惜吗?」乔焱停下动作将她扳向自己。「我告诉妳,当时他为了一颗球而气急败坏,等妳从树上摔下来跌断了脖子,他往后都会活在无限罪恶感里。」 筠儿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没想这么多。」 「妳当然没想这么多,更没想到后果,若我没出现,现在哭得要死不活的人铁定不只是那两个小鬼!」 面对他的数落,筠儿虚心接受,也晓得这一切都是自个儿太过莽撞。 「对……对不住。」一想到这些天来没做几件让他开心的事,反倒频频找麻烦,她的喉头一紧,略为哽咽。 「妳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不过是想提醒妳谨慎小心些,我不会在妳每次碰上危险时就出现,天底下阴错阳差的事总多得很,别让身边的人担心受怕,好吗?」那徘徊在她眼底的泪花让乔焱心头一软,话也放柔些。 「好。」筠儿吸吸鼻,仍旧含泪。 乔焱不敢再见她的泪眼,低下头忙为她挑去剩余的刺。 「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见手背上跌落一滴热泪,那温热的气息彷佛侵入他的每一处血肉里,和他的怒火纠缠在一起,即便有再多严厉的警告,却全数吞回肚里,不敢轻易表达。 他微怔了,心绪陷在她的泪水里,搁在手背上那滴湿润,似乎在告诉自己,她比想象中的还要害怕,但碍于在他面前,无法如愿倾泄。 她仍旧畏惧他,他的存在对她而言,是种不可承受的负荷。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忽视她眼中的惊慌,却忽略不了掌心里的颤动。 「我多希望妳的颤抖,不是因为我。」乔焱哑声,望进那双灿亮的泪眼里,探索她的心绪。 她无言,沉沦在那低迷的嗓音里,有股浅浅的哀愁,正紧紧的包裹自己。 「是因为我怕痛,和你没关系。」她心急的将他的手紧握在自己手里。 「妳……」那张含泪带笑的娇嫩模样,让乔焱深感诧异,他以为这辈子最奢侈的事,就是见到她的笑容,因为她不够喜欢他。 「小心点。」他不知该抽开,还是任她牢牢握住自己。 然而话虽如此,可她的手仍颤动不止,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其它缘故。 「妳……别说谎。」乔焱比她还别扭,压根儿不相信竟能得到她的亲近。 「我想,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最后一滴悬在眼角的泪水滑落在乔焱手背上,在她那过于轻柔的嗓音里,他听到自己从不曾想过的话。「还想见你。」 那张俊逸的脸庞明显发僵半天,而后笨拙的抹掉其余还挂在她眼角旁的泪水,不发一语的埋首猛挑出她手里的刺,直到绣荷急匆匆的将大夫拉进房里看诊,他才松手退到一旁,静静等候诊视结果。 从头到尾,乔焱面无表情到了极点,那模样简直被人上了一层造屋的土泥,既死硬又平板。假若其它人能心细些,似乎还能在那双墨黑的瞳里瞧出端倪。那本是平静无波的心湖,在沉静许多年后,再次掀起惊涛骇浪,任他多想努力制止,却徒劳无功。 乔焱伫足在新房里,凝视着那张满是伤痕无辜的小脸,她天真率直的笑颜,比他想象中的还美好。在她的一颦一笑里,彷佛拥有天底下最无邪的纯净,像块未琢磨的瑰丽宝石,等候他意外的探访。 他的手上,还残留她的血痕,那属于她淡淡的体温,还萦绕在记忆里,温暖他心底最深的某处。 「少夫人的伤势没有大碍,多亏少主人将那些余刺先挑了出来。老夫检查过了,无漏网之鱼。」 「那脸上的伤呢?」绣荷最担心的,莫过于筠儿脸上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这……」 「但说无妨。」乔焱朝大夫示意,没绣荷那般慌张。 「不会破相吧!?」见大夫欲言又止,绣荷惊叫着,大眼直瞪着乔焱。 她眼底摆明在说他一定会因「破相」而舍弃她心爱的主子,乔焱恶狠狠地瞅绣荷一眼。「比起破相,我比较在意她是否安然无恙!」 在他说明后,绣荷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教乔焱心底怪不是滋味,但他话锋一转,视线转向大夫。「她还好吧?」 「除了脚伤之外,其余不成问题,至于小丫头关心的破相嘛,倒也多余。」大夫从药箱里掏出药膏来,「这药呀,专除伤痕疙瘩,疗效好用得很,按时定量擦,不出三天定见效果。」 「是,劳烦您跑这一趟。」乔焱接过大夫递来的药罐,忙送他离开内室。 见主子离两人已有些距离,绣荷小声的凑近筠儿耳边。「少主人没罚少夫人吧?」她刚刚见少主人的模样好凶狠,很担心少夫人的安危。 「没有。」躺在床上的筠儿也暗自庆幸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还好,少主人可是有错必罚,下手绝不心软呢!」 筠儿扯抹无奈的笑,「我……也难逃一死吗?」乔焱嘴里骂归骂,待她倒也温柔体贴,否则也不会费心为她挑净手中的刺了。 「看情况耶,如果是少夫人的话,说不定是……」 「死罪可逃,活罪难免。禁足,一个月!」 不知何时出现在绣荷身后的乔焱扳起面孔,沉了嗓,毁了两个女人的妄想。 *****************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见绣荷坚持不肯退让,筠儿灰头土脸的坐在床榻上。「我的脚伤已经好了。」 「就算如此,也不能。」绣荷才抬了一眼后,又忙着擦拭桌椅打扫新房。「少主人有交代,禁足一个月!」 本想从绣荷这边找个路子好开溜的筠儿,在听见她将乔焱那套禁足令给搬出来后,心已寒了大半。 「我……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没有想闯祸的意图。」她两眼含怨的看着绣荷,语气委屈到了极点。 绣荷拭桌的动作又更加卖力了,那话都说得咬牙切齿。「少夫人,小婢不是那个意思。」好像她才是将少夫人锁在这座牢笼的罪魁祸首,她也不过是个牢头而已呀。 「可是我想出去吶。」 「但少主人不准妳出去啊。」绣荷扔下抹布,那双大眼比筠儿还要更凄怨。「若被抓到我阳奉阴违,铁定逃不过一顿排头吃!少夫人就别折腾我了,还剩一旬,妳就再忍忍,岂不是皆大欢喜?」 「妳也知道还有一旬……」筠儿晶灿的大眼罩上水雾,模样好不可怜。「我被锁在新房当了半个月的瘸子,现在大伤初愈却被人当个罪犯囚禁,妳说,这不是等于将鸟儿的翅膀给折下吗?」 绣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开口。「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都怪我不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被禁足一个月就忍耐不了,没被关一辈子就该偷笑了,还在这边哀声叹气,真是罪该万死。」筠儿垂下羽睫,身分一改倒成委曲求全的小媳妇。 绣荷手足无措的杵在原地,俏脸翻白。「是我没尽到本分,和少夫人没有关系!」 「绣荷,妳真是我的好姐妹,除妳之外,找不到有谁比妳还为我费尽心思的了。」筠儿感激涕零的说,眸子闪着耀眼波光。 「那是我该做的!」绣荷激动得两肩直颤动,骨子里护主忠心的因子又在此刻激昂慷慨了起来。「为了少夫人的伤能不留下任何病灶,小婢还熬了盅鸡汤让少夫人补补身子,算算也差不多到了这时刻,小婢去端来让您补气养身。」她急匆匆的提着水桶走出新房,完全没见到筠儿眼底闪过的精光。 「绣荷,妳要原谅我。」筠儿双手合十地忏悔着,虽满心歉疚,却在下一刻套上绣鞋,欲尾随她的身后。 她高高兴兴的打开房门,小脚连门坎还没踩着,两道身影直往她头顶上压下来,还左右各奉上一句:「少夫人好!」 筠儿按住耳朵直往房内退去,那雄浑有力的嗓门还在耳边嗡嗡作响,劈得她晕头转向,却也没忘了把门给甩上。 「太过分了,我真是被禁足了!」原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乔焱还派人守在门口,分明就是逼她就范。 难道她就如此不可信吗?还要多下这层戒备防着她!筠儿在今日头一回动起气来,她不是犯人,却被他当成囚犯,而她道过歉也反省以后绝不逞英雄,这还不成? 比起当初跟在颜丹芸身边,这小小的禁锢算什么?大门走不出,还有窗子可翻出去,她凭什么像个呆子被人锁在这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叛逆,将筠儿的理智侵蚀得不见踪影,这座漂亮华丽的新房已经将她锁得快要发狂了! 挽起袖子,她相中房内最角落的一扇花窗,绝对让大门的守卫也察觉不到,她只要溜出去逛一会儿,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翻进来就行了。 鬼主意一旦打定死也不更改的筠儿,将几上的花瓶移开,踩在上头推开花窗,绣鞋儿蹬上窗台,大眼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就往窗外跃去。 ***************** 回廊里,仅有乔焱和邵悉予两人为了生意上的交易细节谈论不休,以及邵悉予手中那小金算盘敲得啪啦作响的清脆音律。 「这批货和册子上的记录颇有出入,再给我一点时间去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至于出货日期目前暂时维持我们当初订的日子。」 「品质仍挂保证?」小金算盘越是打得响亮,邵悉予的笑容就咧得越大,彷佛听见庞大的银两落入口袋的哗啦声响。 「你大可放心……噢──」 突如其来一团粉色的身影降临,硬生生跌入乔焱怀里,不管他接不接受,那行径分明就是强迫中奖,还不忘送了个拐子给他,手肘狠狠撞上他的鼻梁。 以为能成功落地竟意外撞进一具胸膛的筠儿也跌得头昏眼花,臂已麻了一边,只剩吃痛的哀叫声。 忍着鼻腔内传来的剧痛,乔焱瞇起眼来,看着天外飞来,却不该出现的肇事者! 「妳……妳在干嘛?」 唉呀,那一下拐子看起来分明就痛得要出人命吶!邵悉予庆幸自个儿走在外侧,才不至于惨遭横祸。 「别告诉我妳正在翻墙!」乔焱说得咬牙切齿,心头怒火又隐隐烧了起来。 「是爬窗。」站在一旁想凑热闹的邵悉予忍不住提出更正。 「都一样!」乔焱扭过头去鬼吼他一声,这家伙是答什么腔? 「我……」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筠儿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想不到任何说词。「我……我……」 乔焱拧起眉,凶神恶煞的瞪着她。「我在等妳解释。」 「对……对不住。」见他没有想放下她的意思,筠儿只能窝在他怀里可怜兮兮的。 「妳欠我的不只是道歉,还有解释!」他的鼻子差点被她给撞下来,光是一个抱歉是不够抚平他的怒火,他要理由,而她最好给他一个强而有理的说辞。 「我不是故意的。」 「我管妳是不是故意的!」乔焱怒气腾腾的朝她喷了一口火。 「嘿!意外一场嘛,没事就好。」邵悉予笑着打圆场,这场面可真是够精彩。「该放人家下来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就热情如火,我这孤家寡人吃不消耶。」 「关你屁事!」乔焱朝他喷了一气,又将心神拉到她身上。「我在等妳解释。」 「那个……」筠儿干笑,大眼眨得好无辜。「因为屋里空气闷,我才想开窗子透透气……怎奈一不留神,就……」 「翻出窗外了。」邵悉予很顺口的接下去,这套说法够好玩。 「对对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见眼前有个现成的理由,筠儿忙着拣来附和,感激万分的看着对方。 本是火气烧得正旺的乔焱又扭过头去,鬼吼邵悉予一声。「你闭嘴!再答腔就扫你出门去。」鹰眼改了目标换回她身上,他的额间青筋暗暗跳了三下。「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烂的答案。」 筠儿两眼含泪,这借口连她自个儿听了,也觉得很不齿!她压根儿没想过会被乔焱逮个正着。 「我是不是该把新房的窗子全钉死,才能防止妳再跌出窗外?」 「意外……我能解释这全是意外。」他阴沉的面容实在是很恐怖,为什么她总见到他失控凶恶的一面?绣荷说乔焱总是温文尔雅的。 乔焱冷哼气,「意外?妳的意外是不是天生就很多呀?」算算成亲不到三个月,每回她闹出的风波,没一样不让大伙儿瞠目结舌的。 他能够不去计较当初成亲那日掀起的波澜,毕竟那绝对称得上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接下来这些就不能算是,因为那都是可以被防范的!而她,却偏偏就是有本事将这一切,都搞得像是「意外」。 见乔焱气得顶上的发都要竖了起来,邵悉予觉得他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些。 「乔焱,你会不会太生气了点?」太奇怪了,他的修养明明就很不错,怎么碰上如此可爱的女人,就全走了样呢? 「不会!」乔焱气得龇牙咧嘴,恨不得啃下邵悉予的肉来。 「喂,爬窗的不是我,是你家那口子。」要算帐可别算到别人头上来,他不过是枚无辜的路人,别寻仇到这里来。 乔焱凑近筠儿,嘴边噙着冷笑。「对,爬窗的人是妳。」迈开脚步,他抱着她将邵悉予抛在身后。 「嘿!你……你要到哪里去呀?咱们的讨论还没个结果吶。」他的模样真是够杀气腾腾的,邵悉予不禁担忧起那可怜的小女人性命安全。 「讨论个屁!」乔焱恼火的咆哮传遍回廊里,再啰唆一句铁定扫他出门,当做拒绝往来户。「我要先教训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