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泡沫》 楔子 “哇！”一声初生儿的哭声划过了初绽晨光的清晨，天边的红日露出了它羞答答的红脸，悄悄地俯视着一座刚刚揭开暗灰面纱的小城。 座落在这小城中心的一家医院里，来来往往穿梭着一群忙碌的人们，病房内一位看似极度虚弱的女人，半撑着身体欲朝医生手里自己刚出生的小婴儿伸出手去。 “孩子妈，你醒啦！恭喜你，生了个女孩，哦！是个很漂亮的小人儿呢！” 女人伸出一半的手突得停顿在半空，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口里喃喃自语着：“女的，又是女的，冤孽，冤孽啊！” “孩子妈，孩子可能要妈妈了，你来抱抱她吧！”医生喜笑颜开地抱着手中哇哇直哭的婴儿正欲朝那女人走去。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突然床上的女人身子往床后一缩指着婴儿大叫起来：“快把这冤孽拿走，我跟她相克，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我不要看到她。” 凄厉的叫声引来了一屋子的人，大伙儿都疑惑地看着医生。 “不，不，不是我，哎！你们大家都别尽看着我啊！我又没干什么，是她啦！” 医生手指产妇瑟瑟着说：“是孩子的妈啦，也不知怎么了？我只是想让她抱抱孩子罢了，她却激动成这样子。” “把孩子给我吧！”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伸过手来接住了医生手中哭个不停的婴儿，神情沮丧地走出了病房，堆挤在病房内的一群人也稀稀拉拉地散了。 “孩子爸爸，孩子总这么哭可能是饿了，你去给孩子泡点奶喝吧！” 跟随而出的医生看着中年男子手里哭个不停的婴儿直叹气“这孩子可怜啊！我作了这么多年妇产科医生，还从未见过有哪个母亲这么排斥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的，哎！这叫个什么事啊？” “不怪她，都怪我，都怪我啊！她身体不好，是我坚持要她生这孩子的，早知道还是个女孩我就……哎！都怪我啊！”中年男子神情沮丧地喃喃自语。 医生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中年男子，摇摇头走了，刚刚还稍显得拥挤不堪的长廊突然安静了，空气中只剩那一声声婴儿的哭啼声犹在耳边飘荡…… 第一章(1)变故 “雨儿，雨儿，回家啦！快点回家啦！” 焦急的呼喊声响彻在空旷的田野上，远处的田间小路上正欢快地奔跑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雨儿，好象妈妈在叫你了，我们快回家吧！”一个小男孩拉着其中一个正笑得灿烂无比的小女孩说。 “七哥，不要啦！雨儿还要捉迷藏啦！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你们快来捉我啊！” “来啦！我们来捉你啦！”一群男孩儿欢笑着纷纷从各个角落里跑向了田间正在互相拉扯着的两个小孩。 “雨儿快回家啦！”焦急的呼叫声又响彻在了原野空旷的上空。 “咦？真的好象是妈妈在叫你呢！雨儿，我们快回家啦！明天哥哥们再陪你捉迷藏啦！” “好吧！”小女孩嘟着一张小嘴，满脸不乐意地看着大哥，突然小女孩露出了狡狤的笑容。 “七哥，我要你背我回家！”小女孩用着无比娇气的声音仰头看着身边足足比她高一个头的小男孩撒娇着。 “雨儿，七哥才比你大两岁，还小呢，还是大哥背你吧！” “不要，不要，我就要七哥背我啦！”小女孩满脸不高兴地叫着。 “大哥，我可不小了，让我来背雨儿吧！我背得动的。” 小男孩弯着腰对小女孩说：“趴上来吧！七哥背雨儿回家喽！” “吔！”小女孩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跳上了小男孩的背，满足地嘘出一口气“哦！七哥的背好舒服！” 趴在小男孩背上的她扭头对后面紧跟着的哥哥们说：“有哥哥真好，你们要永远爱雨儿哦！” 男孩们用无比宠溺的眼神看着小女孩，全都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七哥，你要永远都背着雨儿哦！雨儿最喜欢七哥背雨儿了。”得到满足的小女孩转回头对正背着自己的七哥娇嗔着说。 “嗯！七哥永远背雨儿，七哥永远只背雨儿一个人。” 背着小女孩的七哥郑重地向她承诺着，那神情出现在一个才八岁小孩的脸上显得有点可笑，却又是那么的认真，让人不得不为之所动。 “妈妈，我们回来了！”小女孩从瘦弱男孩的背上跳下，跑进了一个正站在门口焦急眺望的妇人的怀里。 “哦！回来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妇人抱着依在怀里的小人儿心神不宁地说着。 感觉颈上一滴清凉。 “妈妈，你哭了吗？”小女孩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母亲。 听到女孩的声音，围绕在母亲身边的七个男孩也全都不安地看着他们的母亲。“哦！没事，没事，我们回家吧！家里有客人。” 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母亲抱着小女孩，拉着身边的老七向门里走去，身后的六个男孩感觉着这忧伤的气氛也都不安地陆续紧随而入。 “雨儿，过来，这是你的爸爸，快过来叫爸爸。” 外屋里站在那同样满脸忧伤的一个精瘦中年男子，见到母亲怀里的小女孩马上接着抱过，转身对着他身边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男子说：“呶！这就是雨儿，现在都六岁了，确是到了该跟你回家的时候了！” “雨儿，这就是我的雨儿！都长这么高了！”高壮男子满眼激动地看着精瘦男子怀里的小女孩，颤抖着伸手欲抱。 “不要，不要，不要，妈妈抱我！”好似预感到什么不幸将会发生，小女孩不安地扭曲着身躯，拼命地朝母亲方向伸着手。 母亲看着不断向她伸手要抱的女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过女孩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怎么回事？他又是谁？”只比父亲矮了半个头的十四岁的大哥指着一直激动地看着自己小妹的高壮男子问自己的父亲。 “唉！这，这。。。。。。”心情略显沉重的父亲无奈地看着一屋子带着疑惑的小眼睛，欲言又止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是我来说吧！也该让孩子们都明白。” 终于恢复平静的高壮男子坐在椅子上呷了一口茶缓缓地说：“我，叫肖品昌，是肖雨寒也就是雨儿的亲生父亲。” “不对，雨儿是我们的妹妹，她不姓肖，她姓林，叫林雨。”大哥急红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浩儿，别打岔，听肖叔叔说完！”父亲拉过欲冲向高壮男子的大哥。 高壮男子清了清喉咙，看着埋头在母亲怀里装驼鸟的小女孩继续说着：“六年前，我的妻子，也就是雨儿的亲生母亲在生下雨儿之后，身体状况非常的差，无法亲自喂养尚在襁褓中的雨儿。当时你们的母亲刚生了个女孩却因过早夭折而正在医院里痛哭时，刚好被我看到了。在了解了你家的情况后，当时正为孩子的喂养问题一筹莫展的我就找到了你们的父亲跟他说了我们的情况，希望他们能帮我们暂时地喂养我们的女儿，等我们女儿长大一点再接她回家。而你们的父亲不忍看着你们的母亲一直沉浸在丧女之痛中无法自拔，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要求，所以我们的雨儿从刚出生就跟着你们的父母来到了你们这个家庭。” 高壮男子环顾四周，顿了顿声紧接着说：“现在雨儿也长大了，过几年就该上学了，我也该带她回家了。当然，这几年还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我家雨儿才能平平安安地健康成长，我在这向大哥大嫂郑重地道谢，这六年辛苦你们了。” 高壮男子说完话就向父亲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当他抬起身却惊诧地发现屋里七双小眼睛正以一种不可置信中带着小小怨怒的眼神怒视着自己。 “爸爸，妈妈，不要把妹妹送人，雨儿是我们唯一的妹妹，我们会乖的，我们以后会帮忙带妹妹的，雨儿不能走啊！” 随着一声焦急的哭腔从七哥的口里喷泄而出，所有的哥哥们都大哭着冲向正傻呆着的小女孩，象抢救着什么似的把她从母亲的怀里夺过，七双小手团团围着再也不肯放手。 这时除了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抽噎声，周遭的空气正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氛。 时间慢慢地随着抽噎声一点一点地逝去，原本亮堂的屋里，光线逐渐越来越暗，终于，周围的一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终于又终于，空气中终于传来了另一种声音，是母亲划着火柴点燃油灯的声音，随着油灯微弱光亮地摇曳，周围的一切开始呈现出模糊晃动的影子。 待大家都转向眼看着黑暗中的主角时，却发现她已然趴在大哥的怀里幸福地睡着了。一脸的安祥，一脸地平和，嘴角还微微带着一抹笑意，小女孩在一团不安的气氛里心无旁鹫地呼呼大睡了。 太小了，唉！终究还是太小了啊！六岁！天真的六岁，无知的六岁只记得眼前的快乐，只享受着眼前的幸福，却浑然不知在这不安的黑暗里正流淌着一股不明的因素，一股将会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因素，更不知她的几个哥哥们正努力地试图改变她一生的命运，暂时地圈住这眼前的幸福。 “好了，老大你抱雨儿进去睡觉！我做晚饭，你们几个吃过之后也早点睡觉，雨儿不会走的，所有的事都过了今天再说吧！”母亲无奈地看了看一直抱着小女孩不放手的哥哥们说。 大哥抱着女孩疑惑地看了母亲一眼后终于抱着女孩向里屋走去了。 几个哥哥们正欲跟着进去，母亲却拦住了他们：“你们这么多人进去会吵着妹妹睡觉的。都过来帮我做饭吧！” 母亲对哥哥们说完又转身朝正站在那手足无措的高壮男子说：“今天太晚了，山路不好走，你也吃完晚饭在这歇一晚再走吧！” “哦！好好，明天再说，明天再说！”高壮男子点点头微松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 晚饭在昏暗中无声地进行着，一桌人，七个男孩，三个大人，全都一直机械似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怪异的空气弥漫着整个厅堂。 终于，晚餐在这不安的气氛里解决了，母亲安排所有的孩子歇息下，也帮客人安排了睡房，好象白天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只是一个梦幻，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那么地安静，平和。 而此时我们的主角却连晚饭也没吃，此刻正躺在床上幸福地做着美梦，在梦中，她长大了，象一只蜕变的蝴蝶，好美，好美！ 哥哥们也长大了，呵！好帅，好帅，好幸福啊！长大的哥哥们都象白马王子，而自己就象公主般沉浸在所有人的幸福里快乐地跳着，舞着！ 第一章 (2)消逝 “喔！喔！”随着一声声公鸡的啼叫声，灰暗的天幕逐渐揭开，山村初绽的清晨是那么的干净，清新。 山林，田野的气息在这清晨的空气里洗涤着所有的混沌晦暗，渐渐地周围开始呈现出一片绿意，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笼罩着整个山村。 “雨儿，雨儿，你在哪里！妈妈，雨儿不见了。”突然，安静的空气里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叫声打破了这片宜人的安祥。 突兀的哭喊声令这个清晨显得有点哀伤，清晨的雨露感受着那份凄凉，纷纷坠落在地。绿意笼罩着的山村尽数盘剥着它那美丽的外表，绿还是那么的绿，却已不再那么的清新，灰的天空，灰的大地，灰的心情笼罩着这个美丽的清晨。 房屋堂前，刚刚起床怎么也找不到妹妹的七哥扯着母亲的衣袖不停呜咽着：“妈妈，妈妈，你是不是把雨儿送走了，你说过雨儿不会走的，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边抹眼泪边又对着里屋大喊着：“大哥，大哥，你快来啊！雨儿没了，雨儿没了啊，呜呜雨儿没了呜呜……” “妈妈，你是不是真的把雨儿送人了，是昨天那人吗？他在哪？”听到老七哭声的大哥从屋里冲了出来。 “妈妈快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他把我们的雨儿带到哪去了，告诉我，告诉我，快告诉我啊！”大哥抓着跟他一般高的母亲的双肩焦急地摇晃着。 被孩子们摇晃得摇摇欲坠的母亲睁着那双好似一夜未眠，显得过于无神浮肿的红眼睛茫然地盯着远处，失魂落魄般喃喃自语着说：“回家了，雨儿回家了，雨儿她不属于这里，我们的雨儿回她自己的家了。” “我不信！我要去找雨儿，我一定会把雨儿找回来的！”倔强的大哥腾地站起身看了母亲一眼，俊秀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坚定，绝决。 “妈妈！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妹妹找回来的。”说完夺门而出。 “老大，浩儿啊，你要去哪呀？你快给我回来啊！” 愣了半晌的母亲看着已离去好远的大哥正欲追出，围在身边的孩子们却商量好了似的全都拉住了她：“妈妈，妈妈，让大哥去找妹妹吧！我们不能把妹妹给丢了！” “唉！你们……你们会害了你们大哥的呀！” 母亲颓然坐下，盯着眼前一双双期盼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们几个记住了，你们没有妹妹，雨儿从来都不是你们的妹妹，她在我们家是客人，现在客人回家了，所以从今往后你们谁也不许再去找她，也不可以再去想她了。” “哇！”最小的老七突然大哭起来，边擦鼻涕边叫着：“妈妈骗人，妈妈坏！妹妹，我要妹妹，呜呜……” “唉！”母亲重重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老七的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呆了半晌却啥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一声无奈的叹息自她的口中溢出。 她茫然地望着远处，象要寻找着什么似的，山路的那头不见一个人影，只有那一排排的绿树丛林犹在那轻轻地摇曳着它的美丽。 阳光逝去，山村又陷入一片灰暗。 “孩他爸，浩儿还没回来，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里屋母亲对正坐在一边抽着水烟的父亲不安地问。 “放心吧！这孩子都十四岁了，附近的路比我还熟悉呢！找不到雨儿自然就会回家的。”父亲往水烟筒里装了些烟草丝，拿着一根火柴想点燃烟草，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无法把它点燃。 “浩儿这孩子，聪明是聪明，我也不担心他会走丢了，可他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性子一上来，倔强地跟头牛似的，就担心他找不到雨儿不回家啊！” 母亲担忧地看着父亲：“今天看他跑出去的时候，那神情敢情就是豁出命似的，一幅找不到雨儿誓不罢休的样子，让人愀心呢！” “这孩子”父亲呼地站起，那把一直无法点燃的水烟筒‘咣’的一声被他扔进了房屋的角落：“你在家里呆着，我再出去找找。” 话音刚落，人已冲向了屋外的一片寂静黑暗中，很快地就融入其中不见身影了。 身后依稀传来了母亲的呼叫：“孩他爸，明天天亮再去啊！天太黑了，你要小心哪！” 终于，黑暗吞噬了父亲的身影，也吞噬了母亲的叮嘱，山村的夜晚瞬间又回归了属于它的寂静和安祥…… 第二章 (3)骚动 “同学们，快去看啊！校门口有个帅哥呢！” 随着一声尖叫，一群女生兴奋地跑出教室，冲向了学校的大门。原本热闹非凡的教室除了稀稀落落的几个男生以外，还有一个略显微胖的女孩安静地坐在那无动于衷，对刚才的一切似乎全都充耳未闻。 “肖雨寒！大家都去看帅哥了，你怎么不去啊？”一声讥笑响在了女孩的耳边，女孩皱了皱眉头。 “啊！我知道了，你这是有自知之明呢！知道自己这身材就算跑出去了，帅哥也不会看你一眼的，是吧！” “哈哈哈……”教室里讥笑声一片。 “高二（2）班的肖雨寒同学，校门口有人找。”学校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校门口！哦！哦！肖雨寒，可能帅哥是来找你的哦！哈哈哈……”讥笑声再次响起。 那个叫作肖雨寒的女生轻轻地站起了身，慢慢地把脸转向了刚才一直在讥笑着她的男生，那是一张稍嫌微胖略带病容的脸，精致美丽的五官镶嵌在这张看似浮肿的脸上显得非常的不谐调，就象是一幅珍贵的油画挂在了一间堆满垃圾的房内，显得有些怪异，特别的格格不入。 而这张看了让人觉得不太舒服的脸上却暗浮着一种不可思议般的美，象似看透一切，又象似在漠视着一切，清凉中带着一丝冷漠，冷傲中透着一丝淡然。 那双冰凉中透着一种绝然之美的眼眸此时正冷冷地蔑视着眼前的这个犹在讥笑的男生：“张明晨，你很期待帅哥找你是吗？如果有幸见到他，我一定帮你转告他，只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喜欢男生呢？” 挂着一丝不屑般的嘲笑，肖雨寒转身走出了教室，身后传来了张明晨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众多的哄笑声。 “大叔，请问刚才谁找我啊？”肖雨寒看见了门口挤成一团的女生，却没看见什么要找自己的人。 学校警卫看见她高兴地说：“你就是肖雨寒啊！哎！你可总算来了，你再不来的话，我这警卫工作都别想做了，瞧这乱得跟个什么似的！呶！找你的人在那边呢！”警卫手指门口一个站在那低着头对周围因他而起的骚乱却恍若未闻的男青年。 “哦！对了，他说是你大哥呢？来了有一会了，那帮没羞没臊的女生看着人家长得帅点，就……唉！这都什么世道啊！现如今这些个孩子啊！” 大哥？她习惯性地皱了皱眉。 难道是？神色为之一动，一贯清冷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因紧张和不安而起的晕红，心有丝丝的期待。 象似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有点不正常的加快速度，肖雨寒拍了拍胸口，努力压抑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心跳好象逐渐平稳了，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她神情自若地朝校门口的人墙外一直低着头的男子走去，步子却明显略带迟疑。 “是……请问是你在找我吗？” 听到发问，一直低垂着头的男子猛地抬起了头，一脸狂喜地看着站着眼前的肖雨寒，眼里的那份激动似欲挣脱而出。 挤成一团的女生们看见男子抬起头，全都爆出了一声尖叫““帅……帅……帅哥啊！” 肖雨寒皱着眉头盯着眼前这引起一片骚乱的男子。 是他吗？真的是大哥吗？ 依稀间还保留着少年时的俊秀，却早已脱离了少年的青涩，眼前的男子带着一股成熟的性感，俊冷非凡的面容此刻正绽放着激动和喜悦的表情。 “雨儿，是我，我是浩然大哥啊！不记得我了吗？”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疼痛，肖雨寒稍显不快地皱了皱眉，想收回被男子紧紧匝住的双手，却发现实在是无能为力。 “很痛！能先放开你的手吗？”她紧皱眉心，神色清冷地说着。 “啊！”男子有点搞不清现状，不解地看着被疼痛憋红了脸的肖雨寒。 “你……哪里痛？” “你弄疼我的手了！”肖雨寒表情挫败地瞪着眼前这个不知所措的男子。 “啊？哦！”青年男子象是刚反应过来似的猛地松开了一直紧抓着不放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眼里一片懊恼之色，他小小翼翼地捧着肖雨寒的手使劲地往她手背上的红晕直吹：“该死！都红了，瞧我这该死的手！” 忽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身后传来了一片倒息之声。 肖雨寒失措地望着那张冷俊面容上突显的巴掌印，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升腾而起：“你在干什么？干吗自己打自己耳光？” “没事，我不疼！”男子抹了把脸，露出了一个羞涩怪异的憨笑。 “你的手怎么样，还疼吗？” 回过神的肖雨寒缩回了那双一直被他虔诚膜拜似捧着的双手，抬起眼神色淡然地说：“无所谓疼痛，我的身体早就习惯了疼痛。” “习惯疼痛？什么意思？”俊冷的脸孔蒙上一层恐怖的寒霜，令人不寒而栗。 “没什么！” 肖雨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清淡笑意，扭头看了看身后那群议论纷纷的学生，继而抬眼看着面前所谓的大哥淡淡地说：“你是打算一直站在这接受全校女生的注目礼吗？” “哦！对不起！雨儿，我看到你太激动了，这样吧！我知道附近有个茶座，大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们到那坐坐吧！”男子尴尬地扯着他那头特别有型的头发。 “你等我一下，我去请个假。”没等他的应答，她已施施然地离开。 身后那双激动的双眼默默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的褪去了它的激动，细长微敛的眼眸里是那深邃如夜般的黑，那是一道能慑人心魂，令人明知危险却又自甘坠入沉沦其中的幽黑目光，黑得眩目，黑得魅惑，却又是那么的不可触摸…… “雨寒，那人是谁啊？”低头准备往教师办公室走去的肖雨寒被人拦住了。 “哦！云峰，云洁，是你们啊！” 肖雨寒抬起头，看着面前两个长得非常相似，外貌同样秀美无比的双胞胎姐弟，犹疑不决着说：“那个，他是我大哥！” “大哥？”双胞胎姐姐一脸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大哥来了，跟你邻居了十一年，我怎么从不知道你有什么大哥呢？” 一旁的双胞胎弟弟拧着眉头望着她，担心地问着：“你，没发生什么事吧？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肖雨寒皱了皱眉：“哦！还真有点事需要你们的帮忙。” 姐弟俩全都一脸紧张地紧盯着她。 “你们两个能帮我向老师请个假吗？我现在要出去，其它的晚上回去我们再说，好吗？”肖雨寒带着肯求的目光望着这两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姐弟俩。 “我帮你请假！”一旁骤放心情的王云峰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谢谢你们！” 肖雨寒感激地看着这两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姐弟俩，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无需隐藏，也不用刻意的伪装，也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能笑得如此纯真，笑得如此的肆无忌惮！ “我走了，晚上回家见！”肖雨寒挥挥手，正欲离去。 “去吧！那个人还一直站在那等你呢！”云洁看着远处的男子迟疑了一会接着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这人看起来好危险，你自己小心一点。” 肖雨寒露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态度：“危险？呵！象我这样的人还怕什么危险吗？” “姐，别说了，雨寒自己知道的。”一旁的云峰向姐姐递了一个眼色接着对肖雨寒说：“你一会早点回家，别迟到了。否则，你妈妈又有理由来折磨你了。” 肖雨寒的脸在这瞬间蒙上了一层氤雾，顿失重心般脚步踉跄了一下，象是在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她迅速地背过了身：“知道了！” 头也没回，随之，逃也似的，仓惶离去。 第二章 (4)谴责 “雨儿，你看起来好象不太好？你好象很不快乐？”在学校附近的一间茶座里，林浩然斜着身子用一种很奇怪的关切目光看着坐在对面，神情过于木然的肖雨寒。 “快乐？”肖雨寒露出了一丝嘲弄般的笑。 “快乐是吗？呵！我的快乐早在十一年前被你们抛弃的时候就已不属于我了。”清冷的目光里不见一丝暖意，也不见一丝恨意，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却又冰凉的令人心疼。 “雨儿，你回家后是不是过得不幸福？所以你才怪我们，怪爸爸妈妈，怪大哥我，是吗？”他紧张地盯着她不安地问着。 “家？幸福？我有吗？从小呆了六年，我奢求的家不是我的家，喊了六年的爸爸妈妈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叫了六年的哥哥们也全都不再是我的哥哥了！”肖雨寒的脸有些恐怖地扭曲着，露出一抹凄凉的笑。 “呵！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从不认识你们也从未有过那六年的记忆，从没拥有就不会有失去后的痛苦！如果没有你们，我会很知足，也会非常的幸福！” 他的脸色变冷，目光开始变得有些犀利，象似要看穿什么似地紧盯着她。 肖雨寒只觉得被盯得有些失措，垂眼躲过了他的逼视。 大哥他发现什么了吗？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应该不会才对啊？可是，为何却感觉他的目光象似早已把我看透。 “那个……他们还好吧？他们……呵！也许早就忘记我了吧？”肖雨寒蹙着眉心，努力地平了平自己那起伏跳动的心，说话中带着一丝掩饰， 清淡的声音却好象只是在问候一个很普通的朋友，不带一点感情。 “他们？”目光灼灼地逼视着肖雨寒：“你是指我们的爸爸妈妈吗？”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肖雨寒瞟了一眼他继续说着：“你应该知道我指的谁！而且他们只是你的爸爸妈妈，并非我的爸爸妈妈。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如果不是今天你来找我，我早就把你们忘了。” “雨儿，你究竟在掩饰什么？难道说你的心里就从没有过一刻的想念吗？还是说你非得要用如此刻薄的言语才能表现出你的冷漠和无情吗？”他的眼神有些阴郁地盯着肖雨寒。 “呵！不过，这样的你倒跟现在的我有点相象呢！”他自嘲似地勾了勾嘴角。 “冷漠？无情？难道说给了我幸福然后再亲手毁了我幸福的你们就不冷漠，就不无情了吗？”说完这些，肖雨寒的目光微变，有点受伤，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颤抖了几下嘴唇，却没再言语，只是那垂下的双眼，没再敢去看他那直戳心底的阴郁。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所谓的他们怎么了吗？” 听到他有些讽刺的声音，肖雨寒没有抬起头，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动于衷。此时此刻，只有那双躲在桌子底下，因为紧张而过力紧握导致青筋暴突的双手才知道，此刻这双手的主人正处于一种极度的紧张和不安之中。 “你应该不会想到你口中的，所谓的他们如今只剩下她了。”林浩然的唇角痉挛，深邃如夜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幽幽的悔意。 “爸爸他，在你走的头天夜里，为了下山寻找追你而去的我，不幸摔下山崖，早在十一年前就过逝了。” 时间象是停滞了，氧气散尽，空气里弥漫着的似乎全是那令人足以窒息的二氧化碳。 他突然一把握住一直坐在那低头不语的肖雨寒的双肩，低敛的睫毛下，双眼痛苦地微虚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因为我，也算是因为了你，爸爸他去逝了，就这样，你还怪他吗？为了找回你，我没见到爸爸最后一面。为了找回你，我被人骗至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家不能回，就这样，你还是一样觉得我们大家抛弃了你，还是一样不肯原谅吗？你明知他们并没有错的，是你的家人要带你回家，爸妈他们也无能为力，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说啊！难道真的不是这样的吗？” 林浩然有些失控地狂叫着，双手用力地摇晃着看似丝毫不为所动的肖雨寒。 此刻的肖雨寒就犹如一座雕塑般，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带有丝毫感情，任凭他怎么摇晃，神情木然，阛若未闻。 林浩然愣愣地放开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颓然坐下。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回家了！”安静了片刻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了肖雨寒那独特的清冷声音，随着话落，她起身就欲离去。 看着起身欲离去的肖雨寒，他的嘴角扯起了一个极度冰冷的讥笑。 “呵！你可比我想象的还要无情，还要冷漠。对不起，如果说我的出现打扰到了你现在的幸福，那么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要告诉你……” 面对他的讽刺，肖雨寒似乎已然失聪，听不见，如果可以什么都听不见那该多好，机械似地迈动着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脚，她在他的讽刺声中一步一步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林浩然难以置信地扯住了已离开数步的肖雨寒，恨恨地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就那么急着离开，多听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施舍了吗？” “我……我要回家……对……不起！你有什么事快说好吗？”肖雨寒努力控制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爸爸去逝的消息让她无法再呆下去，强装镇定的表情已快无法再维持。 不行，得离开，得马上离开！ “你还记得从小跟你感情最好的七哥吧？”他询问似地望着她。 “他又怎么啦？你该不会告诉我，他也出事了吧？”肖雨寒看似毫无表情的问，声音中却带着一丝无法掩藏的颤抖。 “呵！他没事！他在省城读书，是大二的学生，如今也算出息了。”他的嘴角难得的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他也一直都在找你，你们家似乎在你回去之前就搬家了，妈妈告诉他的旧地址那根本就没有你们的存在。”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你七哥的电话号码，他让我找到你一定要交给你的，当然打不打是你的自由，还有，这是我的。”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笔，在刚才的那张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把那张纸条塞进了她那紧紧攥成拳的手里。 “好好保存！”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目光灼灼地说：“我不管你现在过得幸不幸福，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恨我们，你只要记得，大哥我，还有你的七哥，我们全都没有忘了你！” 肖雨寒的左手紧紧地攥着那张纸条，双眸里已聚积了太多的泪雾，她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弯下腰，朝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大哥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朝门外冲了出去。 “哎！雨儿等等我，外面下雨了，会淋湿的。” 林浩然错愕地看着逃命般跑向雨幕中的肖雨寒，跺了跺脚：“唉！这丫头！”随之追了出去。 身后的服务员还有些不在状态之中，愣了半晌才大叫起来：“嗨！先生！你还没付帐呢！” 叫完后才发现刚刚还在自己眼前的客人，此刻却早已消失在雨幕里，无影无踪了。 第二章 (5)伪装 雨越下越大，天已全黑，狂风暴雨追赶着惊雷闪电，天地浑然成一色。 一直低头在雨中狂奔的肖雨寒抹了一把流满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脸，逐渐放慢了脚步，步履开始有些蹒跚。感觉心里象堵了什么似的，好难受，好难受。真的好想痛快地大喊一声，喊出郁积在心里的所有委屈，然后在这雨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既然雨水可以带走大地的污垢，也就能带走自己流下的泪水吧！ 痛哭一场？好陌生的念头，真的好讨厌流泪，眼泪是奢侈品，早在十一年前，自己就忘了如何流泪，现在就也不再需要眼泪，可这泪水，怎么就不听自己的啊？怎么就控制不住地流个不停呢？ 她感觉自己的体力象透支了似的无法呼吸，脆弱的心脏里激荡过一波强似一波的刺痛，波波的疼痛早已超出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底限，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般剧烈地颤抖着，感觉象似要倒下了。 不行，肖雨寒你还不能倒下！她停住了无力再迈动的脚步，就这么站在雨中仰起了头，任凭天上的雨水狂扫着自己的脸。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一连串的‘对不起’从她微颤的口中溢出却瞬间淹没于急风骤雨中，消散在雷声闪电里，无声无息。 “雨寒！” 肖雨寒颤抖不停的身体忽地一僵，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她困难地转动着自己有些僵直的脖子，看到了一张稍嫌清瘦却俊秀无比的脸。 “峰，你来了，天都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肖雨寒紧张的心情骤然放松，身体就象一片无力的枯叶，轻飘飘的无助地飘进了那个俊美少年的怀里，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依托，不由轻呼一口气：“呵！终于可以放心地倒下了！” “雨寒！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成这样子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被惊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少年一甩手中的雨伞，手忙脚乱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温柔的声音里是颤抖的关心和紧张。 “求你了，什么也别问！峰！快带我离开这里吧！”肖雨寒抬眼望着这个正努力搀扶着，使自己不至于马上倒地的少年，无力地哀求着。 少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跟平时不太一样的肖雨寒。 这还是我认识的雨寒吗？他不禁困惑地蹙起眉角，眼里带着一丝忧郁的担心。 眼前的这个看似极度疲惫不堪的少女还是那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眸子里永远都是犹如死海般沉寂的肖雨寒吗？他的思绪在飘，飘得很远，很远。。。。。。 那是无数个让他揪心的夜晚，在那无数个被毒打的夜晚，她都微笑着捱过去了不是吗？坚强的她总能在孤独的黑夜里独自舔净自己带血的伤口，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又是一个健康无恙的肖雨寒。就算是偶尔被姐姐和自己看到了那些因为不经易间露出的狰狞伤口，她也总能云淡风轻地说：“没关系的，早就习惯了！”如此坚强，漠视一切的人，现在怎么会脆弱到好象只要自己一放手就会立刻瘫软倒地的地步呢？ 思绪飘回，少年用力地甩了甩被雨水淋透了的头发，象是要甩掉那些可怕的记忆。 “你这样子还走得了吗？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回家吧！”声音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着的温柔。 “呵！”肖雨寒失笑：“不用，我现在比你还重呢！你扶着我就行！” “上来吧！我可以的！”少年坚持着。 “你这是想让我们两个都趴在这地上吗？”肖雨寒焦燥地瞪了一眼少年说：“我们快走，我需要赶快离开这地方。” 少年蹙起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脆弱不堪的肖雨寒，拾起了被遗忘在一旁的雨伞帮两人挡住了不停倾泄而下的雨水。 “ 身体都还没恢复好，就在这淋雨，瞧你这脸色就跟个死人没两样，我就奇怪了？你这人怎么就从来都不知道如何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少年搭着她的肩膀，口里不停轻声嘟囔着。 “喂！王云峰！”肖雨寒有些受不了他的唠叨，嗔怒似地白了他一眼：“你淋了雨，脑袋也进水了吧！岁数跟我一般大，怎么就跟个老头似的，还有完没完了啊！快走呀！” “你是不是害怕被今天来找你的那人看到你现在的这幅模样啊？”少年突然象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你。。。。。。你不要老觉得自己有多了解我似的好不好？”肖雨寒觉得自己就象突然被暴露在强烈光线中一般，差点恼羞成怒。她有些愠火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象看透了自己似的少年，好象无论自己隐藏得有多深，伪装得有多成功，面对他，自己所有的伪装总是赤裸裸的无所遁形。 肖雨寒瞥了一眼继续象傻瓜似地呆在那一动不动的少年，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轻斥了一声：“喂！你还不走吗？要不是是觉得自己没啥力气，我还真想狠狠地踹你一脚，然后撒开大步向前走！” “呵呵！从小我就没少让你踹？”少年纯纯地一笑，眼里的温柔在徐徐地流动着：“好了，走拉！这就走。”他扶着她，并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雨儿！”突然身后一声极其冰冷的声音象魔咒一般扫过耳畔。 并行的脚步蓦然停顿。 “不要回头，扶紧我继续走！”肖雨寒拽住正欲回头去看后面的少年，表情有些仓皇，声音微抖着。 肖雨寒知道大哥终于还是追上来了，可是她不敢回头去看，她清楚此刻的自己太过虚弱，虚弱到再也无法在大哥面前假装坚强，虚弱到甚至无力维持自己习惯于伪装的冷漠和无情。 “你不顾下雨，急于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身边的这个人吗？”魔咒般的声音再次冰冷地从身后袭来。 肖雨寒的心在揪疼，双手更使劲地拽紧了身边的少年，象是在索取更强的支撑。 不行！要挺住，绝对不能让大哥看到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一直不是都隐藏得很好，伪装得很成功的吗？绝对！绝对！绝对不要让自己最在乎的人担心牵挂着自己，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看出什么！ 肖雨寒暗暗地狠掐了自己一把，痛感侵袭自己的末稍神经，象打了一剂强心针般，她觉得自己好象又恢复了知觉，慢慢的，她转过了她的身子，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不远处，微黄街灯照射下的大哥竟然连伞也没拿，他神情落寞地斜靠在一辆黑色轿车前，脸上挂着怪异的表情。那头原先特有型，竖立着的看似桀傲不驯的头发，此刻早已被雨淋得湿湿软软的，服贴地蜷在他的额头上，看起来少了那份冷酷，却增添了一丝暧昧的蛊惑。 在那身黑色夹克的印衬下，令他整个人显得更冷，也更兀显他的危险，可在这夜的辐射下，他的周身却又不可抑制地散发出一种致命般的诱惑。 他象似有意地避开了前面那道清淡的目光，眼角懒懒得耷拉着，象似不屑般地睨视着对面两个紧紧“依靠”在一起的少男少女，自嘲似的唇边掀起了一道性感的弧线，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还挺浪漫的嘛！看起来，我好象又打扰到你了，是吗？‘妹妹’？” 他的目光飘向一旁的少年，眼里有一瞬间的怅然，一闪而过，稍纵即逝，恍如错觉！ 第二章 (6)沉沦 “妹妹！”肖雨寒的心似漏跳了一拍。 曾几何时，这声“妹妹”让她享尽宠溺，如今这声调侃似，不带一丝温暖的“妹妹”也足以令她强忍的伪装褪去。神色为之动容，她几乎快要把持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就想这样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期盼已久的，熟悉的温暖怀抱。好想就这样抱着大哥，告诉他自己忍得有多辛苦，告诉他自己有多委屈，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想爸爸，想妈妈，还有七哥他们，所有的他们，她都好想好想，想要告诉他，没有他们爱着的雨儿很不幸福，一点也不快乐，一点也不开心。 “你，要过去吗？”身边的少年微微侧身，担忧地看着身边此时脸上正呈现出一片不太正常红晕的肖雨寒，轻蹙起眉头说：“你好象发烧了！” 循声望去，恍然回过神来。 肖雨寒，你这是在干什么？清醒！快清醒！长吁一口气，肖雨寒抬眼感激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们，走吧！”垂下眼敛，转过身子。不敢，也没有勇气再去看那身后的大哥。 身后，看着渐渐远去的少男少女，孤傲地矗立在车前的大哥就象是一匹受了伤的狼。似笑非笑的嘴角微颤着，受伤的双眸里盛满了痛苦，已所剩无几的冷酷也随着那痛苦的表情正一点一点，慢慢地溶化成泪，混合着脸上的雨水，冲泄而下，积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地复苏。。。。。。 14岁那个心痛得让他无法呼吸的清晨。。。。。。 他不顾母亲的呼叫，疯狂地身山下奔去。 “要追回妹妹，一定会追回妹妹的！”坚定的信念促使他一刻也没停顿。追至山下，终于看到了“抢走”妹妹的那人。他口里呼叫着妹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妹妹，跳上了一辆正欲开动的公车，随着汽车开动的影子，慢慢地消逝在路的尽头。惊慌失措的他跟着也跳上了另外一辆正欲开动的公车，身无分文的他没能追到妹妹，却在半路上被乘票员给扔下了车。 走，一直不停地走。脚步开始呆滞，眼神开始涣散，只有那双脚还犹如机械般不停地走着。 “妹妹，一定要追回妹妹！”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就算是渴得他嘴角冒泡，饿得他胃痛痉挛，也没能使他停下他的脚步。 “臭小子，找死！往哪撞呢？”蓦地，一声石破惊天似的大喝声，惊醒了已半处于恍惚状态中却还一直不停脚步的他。 神情木然地看了眼面前正恶狠狠瞪视着他的一群人，讷讷地“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臭小子，撞了咱们老大，你还想走，不想活啦？”几个人围起，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要去找我妹妹！”木讷地睁了睁眼，又欲走，奈何被这群人围住，无法再走。 “老大，我看这小子八成是傻子一个！”周围响起一片哄笑声。 “呃？我看看！”一个身材彪悍，被众人称之为“老大”的走向前，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喂！我说，小子，几岁了？” “14。”含糊地回答着，他还有些不在状态里。 “看起来你小子这是离家出走了，是吧！走，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的，怎么样啊？小子。”‘老大’微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我要去找我妹妹！”眼神还是一样的呆滞。 “呃！找妹妹啊！行，跟我走，我保证帮你找到你妹妹，怎么样啊？” 他的眼神突然放光，呆滞的表情尽怠消散，涣散的双眸开始聚焦，瞪圆的双眼，目光灼热地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老大’：“好！我跟你走！” 就这样，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十一年过去了，曾经纯白无暇的少年，如今却坐上了黑社会龙头老大的位置，这其间，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踩过了多少人的尸体，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其实，早在几年前，他就已获知了她的消息。却因为自己的不再纯洁，始终也不敢靠她太近。每次想她的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地从省城跑到她所在的小城，到她所就读的学校，偷偷地看着她。 她看起来很不快乐，也没有什么朋友，身边来来去去也就那两个长相俊美的双胞胎姐弟。她很少笑，偶尔能看到她对着那对双胞胎姐弟露出清淡的笑容，却显得那么苦涩，令他心疼不已。好几次看着她落寞的身影，他都控制不住想上前抱住她，给她安慰，换她笑容。可是，他不能，他好担心因为他的身份会扰乱了她看似平静的生活。 直至去年下半年，他因为想她，再次忍不住丢下帮内一堆杂事，不顾帮里一帮兄弟们的抱怨，再次地从省城赶到了她就读的学校，还是只想偷偷地看看她就好。 这几年来，这已成了他的习惯。只要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他就会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可这次他在学校附近守了好几天，却怎么也等不到她的出现。到她家的附近，希望能看到她的出现，却也不见她的踪影。 她好象十一年前一般地突然消失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她的家里，问她的父母她到哪去了？可是，他不敢，他知道，她的父母肯定更不愿看到他的出现，他应该只能是属于她幼儿时期的一个过客，一个早应该被遗忘的过客。 见不到她，他担心得心都疼了。他一次次，频繁地往返于省城和县城之间，结果还是一次一次地无功而返。可无论有多么的焦急，却始终地不敢向人打听她的消息，他自知象他这样的人，只能是永远地陷于黑暗，不可曝光。 他以为她转校了，于是在那大半年里，他发疯似的一间一间学校地找，从县城找到省城，从高中找到大学。却未料到，没找到她，倒找到了和他同在一座城市，却多年未见的七弟。 想到七弟，他冷峻的嘴角边缘，缓缓地勾出了个满足的微笑。是啊！该满足了，没想到浑身沾满血腥味的他竟然也会有个这么出息的弟弟。 法大的学生！呵呵！有点讽刺哦！黑社会老大竟然会有个是法大学生的弟弟。他有些自嘲似地牵了牵嘴角“不知道自己到时是不是要落入自己亲弟弟的手中呢？” 突然，他勾起的嘴角开始有些下敛，脸上写满痛苦与悔恨，扭曲的表情令人不敢恻目。 父亲！回想起当初刚从七弟口中得知父亲出事的消息，他简直不能相信，十来年未见的父亲竟然从此人鬼殊途，今生都无望再见。知道父亲是为了他而付出的生命，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不堪。 报应！是报应啊！自己该得到的报应却要父亲来帮他偿还，无法接受的现实。他突然好恨自己，恨不能就此死去，以换回父亲的重生。 那段时间的他疯了似地到处滋事生非，到处找人打架，只希望能就此被人砍死。身上增添了无数的新伤，可他的生命竟似杂草般地烧不尽，砍不死。 他却更加地生自己的气。 于是，不论黑天白昼地将自己沉沦在酒精里。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胃里灌酒。鲜红的酒液就象是一杯杯鲜红的血液。他想象着这是在喝自己的血，喝下自己的血，偿还别人为他流的血。 很想就此喝死，醉死，可这该死的酒真的好象鲜血般，虽然红得诱人，却怎么也无法喝醉。 七弟，是七弟。是他问自己放弃生命的同时是不是也放弃了妹妹。 “妹妹”这个今生唯一的信念使他清醒了，他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却无法放弃唯一的妹妹。他要继续寻找她，不能让曾经好不容易找到的妹妹，再次地凭空消失。将近半年颓废的自我放逐生活，令他差点儿忘记了她，忘记了这个今生唯一的信念。 她为什么没去上学？她回学校了吗？她还好吗？变了吗？还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不快乐吗？一连串的疑问纠缠着他的神经。 不行！一定要去问问她，一定要再次地看到她的无恙，就算还是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地看她，也必须要马上找到她！无法竭制疯狂想见她的念头催促着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次地来了那个熟悉却将近半年从未涉足的小城。 来到她曾经就读的学校，看到她了！竟然又看到她了！是她！真的是她！ 她长高了，也长胖了，却明显胖得有些不太正常。脸色也不好，蜡黄蜡黄的，不象是一个17岁少女该有的面容。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不快乐！看着这样的她，心好疼！是不是生病了，一定是生病了！很想去问问她，可是，却只能无奈地看着她消失在教学楼里。 徘徊，一直不停地在徘徊。 自己都不知在她的学校门口徘徊了多少回，终于鼓起了勇气告诉门卫，告诉他，她的大哥找她来了。 也终于可以如愿的，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了。 可是，结果却。。。。。。 想想自己真的很可笑！一直以为她见到自己一定会开心，以为她会兴奋地投入自己的怀抱，以为又可以看到她那几乎被遗忘在儿童时期的，她那永远都象撒娇似的笑容了，以为她还会象小时候一样快乐地攀在自己的怀里幸福地笑着。 他的嘴角抽慉似地轻轻扯动着，扯出了一个既无奈又苦涩的笑容！一个令人心疼的笑容！ 呵！早知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就让她保持原样。就象当初那样，只要可以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就够了！虽然还是一样的不见她的快乐，可最起码能保持平静！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搅乱了她的一池清水！ 街道空荡荡的，雨还是不知疲倦地下个不停，甩了甩头上的雨水，抹了一把不知是泪还是雨的脸，挪动着有些紊乱的脚步，他来到了车旁，打开了车门。 刮雨器不停地刮着蒙在玻璃窗上的雨珠，刚刮完一层，又覆盖上了一层。 忘了吧！都忘了吧！忘了刚才，忘了今天！心里的刮雨器也不停地刮着他的记忆，记忆却也象那顽固不化的雨珠，刮完了一层又覆上了一层！ 她还是他那可爱的，快乐的，喜欢对着自己撒娇的妹妹吧！可这心怎么就这般的痛！ 心，空荡荡的。。。。。。 突然，发动的汽车象发了疯似地朝前奔去，瞬间，消失在了夜的尽头。 雨还是一直地下，天地间象挂了一道雨幕，连袂不绝，永不停息地冲刷着城市的圬垢。 被冲刷着的城市，显得格外地干净，干净到象是从未有人就此停留。 第二章 (7)伤痕 夜色漆黑如墨，孤寂的小城陷入一片黑暗。 漆黑一片的室内，肖雨寒蜷缩在床的一角，无声无息，安静得象是一具死尸，只有那微微的呼吸显示出她还尚在人间。 窗户大开着，将要入秋的寒风从窗口徐徐地吹入。 还没干透的衣服穿在身上，全身冷得有些发抖，该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的，可从心底里溢出的无力感使她一点也不想动弹。或者她该关上窗户，好挡住这逐渐入秋的寒意，可这心的冰冷又岂是一扇窗户可以阻挡的。 其实她喜欢开着窗户，十一年来，不管是酷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无论是喧嚣的白昼还是寂静的黑夜，或是睡着，抑或是醒着，那扇窗都一直为她自由的开放着，从来未曾关闭。她害怕看到紧闭着的窗户，被阻挡住的气流会使她难受到呼吸不畅，窒息的感觉好象会就此死去。只有那至窗外徐徐送入的，那永不停息的风，才能暂时的给她带来生的希望，暂时的将她解救于窒息之中。 风的味道！自由般的味道！ 是的，她喜欢被风吹着自己的感觉，喜欢呼吸着风带来自由的感觉。 无论是来自于炎热的夏天透着点点温温暖流的风，还是来自于寒冷的冬天夹带着丝丝刺骨寒流的风，她都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不！也许是有理由的，那也是唯一的理由，那就是自由，来自风般的自由。 每一个夜晚，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夜里，感觉着窗外送来的风，感受着风般翱翔于天际中的自由，对！那是自由的味道！是她渴望的味道，也是她向往的味道。虽然遥不可及，虽然明知不可能，可那丝丝的风，却总能触及她的心里，为之触动心底那丝不安于现状向往自由的悸动！ 夜慢慢的变深，心也随之越陷越深。 大哥！他还好吗？他一定是受伤了，是自己让他受伤了，他现在的心应该跟我一样的疼，他该恨我了吧！不会再来找我了吧！他一定以为我忘了他们，忘了爸爸！ “爸爸！”肖雨寒忍不住轻啜出声。 大哥，对不起！不想，真的不想伤你的，可是我不能，也不敢让你看到我现在的处境。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比现在更伤心的，我不能让你伤心，真的不能够再让你们为了我伤心！ 肖雨寒抚摸着手臂上的伤口，伤痕累累的身上又增添了许多新伤，有点疼，不过，比之以往，这算轻的了。呵！也许是她也看出了自己今天的不对劲，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地就放过了自己的吧！ 大哥，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你还会恨我吗？不会的，你肯定会比我还疼，你会带我走，是的，你一定会带我走的。 肖雨寒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下雨的夜晚，没有月亮，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周围安静得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大哥，你在哪里？你生气了吗？生我的气了吧？你回来吧！回来带我走吧！带我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人间地狱，远离这非人般地折磨。风，对了！带我去风的故乡。 站在窗前，感受到了风的洗礼。 爸爸，你也在风的那边吧！对不起！爸爸！ 风，请帮我把我的思念带给我的爸爸！ 肖雨寒伸出手去，欲要抓住那夹杂着雨丝的风。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大哥的，我为什么害怕让大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那可怜的自尊心吗？还是自己太自卑了？到底是害怕他伤心，还是害怕在他面前赤裸裸地暴露出自己那伤痕累累，破败不堪的身休呢？ 比之渴望自由，她更害怕别人可怜的目光。 真的很讨厌别人投射过来的那带着怜悯的目光，那些目光无法令她得到安慰，反而让她有着赤裸裸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感觉。真的很不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不管身上的伤口有多疼，她都不会哭出一声，所以不管爸爸，姐姐怎么劝她向那个女人求饶，她都视若未闻。她情愿让那个生了她，却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打死自己，也不要向她求饶，也不要接受别人那可怜的帮助。 其实那些所谓的帮助，不仅不能让她少受折磨，还会令她遭受更多非人般地折磨。呵！这就是她的“母亲”！应该称之为“母亲”吧！她见不得自己快乐，见不得别人可怜自己，更见不得有人对自己好，别人的可怜，别人的示好，只会成为那个女人折磨她的理由。 她从未喊过那个女人为“母亲”，是的！从来都没有，生了自己，却不爱自己的人能称之为母亲吗？十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那个女人对待她的方式，所以，就算是痛的要死，难受的要死，她也不会在那个女人面前流露出一点表情。也许听到自己的哭声，她会很开心，也许会开心到就此放过自己。可她不想哭，就是不想在她面前哭，是说她倔强也好，还是说她不孝也罢，她就是不想让那个女人开心。 打从十一年前她来到这个家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特别是那个女人。 那个迷迷糊糊的清晨，那个磨难开始的清晨。 迷迷糊糊地睁开小眼睛，她没看到每天一大早就趴在床前看着她的七哥，也没有看到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大哥他们。 “这是哪里？”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些害怕的她想下床去找爸爸妈妈，找她的哥哥们。 “你竟然把她给带回来了！你马上把这扫把星给我扔出去！”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把她给吓得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咱们自己的孩子，你说，你让我把她往哪扔啊！”一声明显有些熟悉的男声传到了她的耳边。 咦！这不是昨天那位叔叔吗？她刚想叫叔叔带她去找妈妈，却听到了一声比刚才那还要歇斯底里，更加恐怖的声音：“快把她扔出去，我不要看到她，你把她从哪接回来的，就给我把她从哪送回去。” 恐怖的叫喊声让她有些害怕得想哭出声来，却愣愣的不敢哭。 片刻的寂静之后，突然，啪地一声，是甩门而去的声音。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咦！人都走了吗？”周围安静得让她有些恐惧。 这地方好可怕，爸爸妈妈，哥哥，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救雨儿啊！雨儿不要呆在这里，雨儿好害怕，好害怕哦！她把被子蒙在头上，死死地抓着，不敢动弹。 “臭丫头，都把你丢了，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这是存心回来气我的吧！臭丫头，扫把星，害我的身体变成这样还不够，还想回来气我！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睡，我让你睡！”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放声痛哭起来。 “臭丫头，你还敢哭！我让你哭，打死你，我打死你，我今天就打死你这臭东西！”接着，更汹猛的疼痛向她袭来。 痛！好痛！她忘了哭，睁大双眼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女人。 幸福在此停止，快乐从此消失。 就是从这时刻起，她忘记了哭，也忘记了流泪。 也就是从这个时刻起，她开始了每天接受疼痛的洗礼。 从此她开始了长至十一年的疼痛辱骂，开始了长至十一年的精神催殘。 疼痛使她的神经变得麻木，催殘使她的性格变得怪异。 在别人的面前，她开始变得冷漠，变得无情，变得不易近人，变得不讨人喜欢。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害怕这样的自己。她渴望别人的爱，也希望得到别人的爱，可是她担心创伤的暴露，害怕自尊的被践踏。 她害怕别人的接近，“朋友”这个美丽的词汇，她很想去尝试。可来自于那个女人的恐吓，使她不敢接触，从此她是孤独的，从此她是怪僻的，从此她拒绝所有的朋友，从此她将自己关在幽暗心灵的门里。 在最初的恐惧里，她也曾试过让父亲还有姐姐为自己求饶，可父亲和姐姐的求饶带给她的却是更为巨大的创伤和疼痛。从此，她不再向人求饶，不再向人寻求帮助。 忍耐，一味的忍耐，小小年纪的她被迫学会了忍耐。 身伤了还会再长，可这心伤了却无法再疗。 “母亲”！呵！算是她的“母亲”吧！是她让她变成了一个无心的人。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她能把自己打死。死了，也算是还了她的养育之恩！死了，也就无须再受这莫名的折磨了吧！ “雨寒，雨寒你还好吗？”突然，一声轻轻的呼唤拉回了她痛苦的回忆。寻声望去，一个清瘦的身影手拿着一把雨伞站在她的窗下，正抬头看着她的这个方向。 是你吗？又是你！明明知道自己最不愿在这样的夜被你看到这般的我，可每到这样的夜，你总是会风雨不误地出现在我的窗下。是想安慰我，关心我吗？难道你都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你的安慰和你的关心吗？ 肖雨寒离开窗前，坐在了一张桌前。 快走吧！快点离开！明知道每个这样的夜，自己都不会回应他的关心，为何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真的好讨厌每个这样的夜都会看到他，可真的是讨厌吗？明知道，每到这样的夜，他都会出现在窗下，为何还会每到这个时候，自己就会忍不住的来到窗前，是在等待他的出现吗？自己其实也很想听他关心的声音的不是吗？最起码这唯一的关心能令她觉得自己不至于那么的孤独。呵！还以为自己有多坚强呢！原来自己也害怕孤独，也害怕被遗忘，原来自己也喜欢被关心，喜欢被安慰！ 肖雨寒自嘲似地牵起嘴角。 怎么还不离开？看到我没事，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吧！ 还记得，这个唯一关心自己的少年第一次看到她流血的伤口时，竟然恐惧地大叫“救命！”还说要送她去医院。那时候才上小学吧！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他竟然在学校的门口，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大叫“救命！”当场被他气地出手不轻地甩了他一个大耳光，并叫他“滚！”当时的他也是象现在这样，一直不肯离去，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回家。因为讨厌他使自己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那次她好几天都没有跟他说话，可是他不管自己有多讨厌他，却总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上学，放学，一步不离。 终于听到了窗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肖雨寒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 离开了吗？你也跟我一样，只要确定我还存在着，就放心了吗？ 确定窗外的人已走远。肖雨寒打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自己房间的灯光从来都不敢太亮，如果被那个女人感觉到来自于她房间的光线，那她又会被多加上一条罪责。 昏黄光线的照射下，过于陈旧的卧室显得简陋又模糊。 没办法，就算是她一个人的卧室，那个女人也不允许她拥有自己的空间。所有房里的一切都跟她初到这里时的一样，床是十一年前的那张床，桌也还是十一年前的那张桌，凳子也依然是十一年前的那张凳子，唯一多了的是桌前的那些书本。 十一年了，时间一直不停地走。一切都在改变，可这房里的一切却都始终不曾改变，时间好象在这房里停止了。 那个女人不允许她改变房里的一切，就连一张图片，一张挂历也不行，墙上的那张挂历还是停留在十一年前，旧得已经快要发霉，可是她还是不允许自己将它替换。 曾经在房里种过一些小植物，只因喜欢它们郁郁葱葱的生命，可最终，它们的生命却比自己的还不堪。孤单无助的她没有能力保护它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生命，全部都悲惨地被弃于窗下，支离破碎，无法再生。 真的很难理解，就算是再如何的讨厌自己，也不至于残忍到容不下自己喜欢的一棵小小的植物吧！肖雨寒无奈地摇了摇头，习惯了，不愿也不想再为这种无谓的烦恼而伤脑筋了。 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本自制而成，厚厚的，一直都随身而带的日记本，这是一本记载着她十一年来全部生活的日记本。从她会写字开始，她就在这本日记本上写下了自己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消逝，日记本也从单初薄薄的几页变成了如今的深厚。就象自己这颗无处倾诉的心，也从单纯的幼儿时期更换成了如今这满布伤痕的少女时期。 拿起笔，肖雨寒记下了今天的一切，记下了学校门前引起骚乱的大哥，记下了茶座里痛心谴责自己的大哥，记下了雨里受伤望着自己离去的大哥，记下了因为自己而早逝的，可怜的爸爸。也记下了那个冒雨前来寻找自己的少年，记下了深夜还不忘来到自己窗下的少年。还记下了那个女人对她的伤害，记下了不忍看着自己受伤，摔门而去的父亲。所有的所有，再一次活生生的重现在了这本厚厚的日记本里，象倒带碟片似地又重播了一次，令她受伤的心再一次被重重地碾过。 夜越来越深了。 肖雨寒放下手中的笔，松了一口气。终于写完了，每个这样的夜，她都习惯于在日记中疗伤。随着日记的完成，自己流血的伤口也似被添净了般，不再那么的疼，感觉也逐渐麻木，疼痛也随之消失。 雨停了吗？她收起日记本，来到窗前伸出了手。 呵！真的停了！受伤的天空也痊愈了吗？所以才会停止哭泣的吧！肖雨寒抬头望着停雨的夜空。 真好！你受伤了还可以这么痛快地大哭一场！而我却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哭泣！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额头，肖雨寒对着夜空喃喃自语：“我好象很容易生病，好象又发烧了！你都不会生病的吗？真好！可以痛快地流尽眼泪，应该是不会生病了！” 寂静的夜无声无息，无视少女的求知。只有那一波连着一波，荡漾在少女指间的秋风，好似正在无声地回答着少女的疑问。 终于，昏暗的灯光熄灭了，窗前的身影也消失了，孤寂的小城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随着灯光的熄灭，黑暗的角落里突然转出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看着窗的方向。 窗户还是开着，灯光却熄灭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他知道此刻的肖雨寒应该是睡觉了，他清楚她的习惯，所以每次才会装着已然离去的样子，然后再返回隐在暗处，只为了等她睡下，自己也才能安心地离开。 寒，你睡了吗？刚才看你好象还是穿着那身淋湿的衣服，怎么就这么倔强呢？怎么总也学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明天也许又要发烧了吧！ 又受伤了吧？也不知道这次伤得重不重？ 知道你并不想在受伤的时候看到我，可每次看到你强忍的痛苦，我的心真的好疼，真希望能代替你疼痛。可是因为害怕被你讨厌，偏偏明知道你的疼痛我却连提都不敢在你的面前提起，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吗？每次我都必须强忍着才能使自己不至于抱着你痛哭流泪。说来很好笑吧！从来也没见过你流泪，可是每一次只要看到你那无泪可流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流泪，真的很想替你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就是因为害怕你会讨厌我，所以每次我都会把眼泪拼命地给忍住，只因为你小时的一句话，你说你最讨厌眼泪，特别是男人的眼泪。 还记得我第一次不小心看到你那被风掀起的可怕的伤口吗？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恐惧吗？当时我真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象天使一样漂亮的你怎么会满是伤口？虽然知道你的母亲经常会痛打你，可从来也没听到过你的哭声。因为你的坚强，令我从来就没意识到你的身上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伤，下意识间只觉得应该要叫救命的，我当时真的只希望有谁能来救救你，让那伤口不再流血，让那伤痕恢复光洁，虽然后来你赏了我一巴掌，可是我真的不怨你，我知道你害怕被别人知道你的伤痛，所以你才会如此辛苦地隐藏，而冒失的我却差点儿让你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为了这件事，你好几天都没理我，你知道那时的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平常的你虽然也是不大爱搭理我，可是至少不会象那次一样一直都不跟我说话。 于是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从今往后，不管你是讨厌我，还是打我骂我，我都不会离你而去的，我要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只要看着你，陪着你。 长大了，我也慢慢开始有点了解了你，你虽然外表坚强，冷漠，可我却知道，你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掩饰你的脆弱和易感。你一直都有一颗易感的心，一颗害怕受到伤害的心。你一直在拒绝所有的关心，包括我和姐姐的关心。就算是如此，我还是知道，其实你是真的把我和姐姐当成了朋友。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会拒绝。你是害怕得到后再失去，所以你宁可不曾拥有，你害怕别人会看不起你，你也害怕别人会笑话你，可是你知道吗？你每一次的拒绝都让我好心疼。 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让你变成一个如此易感的人，可却又无能为力。每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痛苦的漩涡无力挣扎，真的好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将你带离那吃人的漩涡。可为什么总是没有勇气，是我还不够力量吗？还是我不够强大，又或许是害怕自己被你拒绝。 知道吗？明知道你喜欢拒绝，可偏偏最让我害怕的就是被你拒绝，为了不让你拒绝，所以我学会了不问为什么，学会了用眼神观察你，学会了用心灵体会你，学会了用行动关心你，更是学会了默默地看着你。真的，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只要能看着你就好了。 我是不是很傻，姐姐一直都说我是个大傻瓜，说我不该爱上你。可我不觉得自己傻，喜欢你，是在十一年前，第一次看到你就开始喜欢你。因为你不象别的小女生动不动就哭，觉得你好勇敢，从来都没见你哭。长大后爱上你，是因为我懂了你，知道了其实你也很脆弱，知道了其实你比谁都需要保护，也知道了其实你比谁都需要有人来疼你。 寒，什么时候你才不会拒绝我，直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学着接受我，让我呵护着你，不再孤独，不再受伤！ 寒，等我，等我变强大，等我足够能力，我会带你离开！寒，寒。。。。。。 一声声低沉却又不失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回响在夜的空寂里。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的肖雨寒依稀间觉得好象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又是谁在叫我？难道他还没走吗？挣扎着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虚弱的身体，肖雨寒趴到了窗前。 窗外空荡荡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是我的幻觉吗？看来我真是病得不轻了！窗前模糊的身影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哎！都睡了，也该睡了！” 随着喃喃自语声的消失，窗前又恢复了原先的空荡，周围安静如昔。 第三章 (8)默契 走向教室的一路上，肖雨寒忽然发现自己成了全校女生的注意对象。一路上来，所有的女生都在看她，有明的也有暗的。大家都在讨论她，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明目张胆的。 “就是她啦？平常看她不声不响的，还真看不出来，挺会勾引男人的嘛！” “是她！是她！昨天那个帅哥哥就是来找她的！” “哇！好羡慕哦！那个帅哥哥的样子，那可真是帅呆酷毙了！” “狐狸精！不要脸！” 此起彼伏的指指点点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肖雨寒很不习惯自己成为众人评论的焦点，原本就显清冷的脸上更添了一层寒霜，不胜其扰的感觉涌蹿而上。 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她回过头看了看一直跟在她身边正担忧地看着她的王云峰，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喂！你们这群多嘴的乌鸦，小心被剪了舌头！”一个有着一张美丽脸孔却打扮极中性的女生从肖雨寒的身边蹿了出去，指着周围那群正盯着她议论纷纷的女生们厉声斥责着。 “云峰，叫你姐回来！”肖雨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忽然，上课的铃声响了，刚才还堆挤在一起的人群都带着各异的表情陆续地散去了。 “雨寒！都是一群花痴，你别理她们！”少女还有些愤愤不平地轻叫着。 肖雨寒看着眼前这两张非常相似，又同时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面孔，心里有些烦燥，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后不要为了我这样！没必要！我要去上课了，你们也去上课吧！”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 看着径自离去的肖雨寒，姐弟俩无语地对视了一眼也相继往各自的班级走去了。 这就是肖雨寒，他们都已经习惯了。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对她的事太过关心，所以他们对于她的冷淡也从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最了解她的朋友，是那种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够传递出信息的朋友。 拥挤的走廊因为人群的消散，显得格外的安静和空旷。 高二（2）班的教室里此时却显得益发的热闹。 “肖雨寒，昨天来找你的那帅哥是谁啊？” “喂！也介绍我们认识认识嘛！” “不会是你男朋友吧！你后来都没上课，是不是跟他约会去了。” “可以跟那么酷的男人一起约会！哇！好幸福哦！” 一班女生围住肖雨寒，七嘴八舌地向她打听着昨天使她们“惊艳”不已的那个帅哥。肖雨寒坐在位置上，看到自己的周围被堵塞得不剩一丝空隙，她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不自觉地眉心拧成了锁。 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是插班生，至开学以来，几乎都没跟她们对过话，，跟她们也从来都没这么近距离过。现在这种情形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非常讨厌的感觉。 憋闷在心中那种无边的烦躁慢慢地自下而上。 “让开！” 声音毫无温度，目光冰冷彻骨，沸腾的教室因为她的一句话瞬间降为冰点，聒噪的人群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刹时鸦雀无声。 肖雨寒深深地吸了一口逐渐恢复的空气，只顾自地抽出了书包中的书本。她低垂着脑袋，把自己当成隐形人似的搁在那，对周围那群带着匪夷所思的表情缓缓散去的人群视而不见，也漠不关心她们对自己会有什么看法，她并不担心自己激厉的态度也许会使她成为众人敌视的对象，她对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却非常的讨厌自己成为众人的关注焦点。 都快要下课了，肖雨寒看着课堂上仍然喋喋不休的老师，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摸摸有些微热的额头，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涩。 自己发烧了，父亲都丝毫未所察觉，就更别提那个女人了。在那个家中，她从来都不是众人所关心的对象，没发现她生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有时候生病了，自己经常会忍不住的期待他们之中会有人发现，可事实上如果不是病得很重，就象上次因为急性肝炎而昏倒之外，是从来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不舒服的。 这么多年的被忽视，其实她早已习惯了遇到什么事，要么就是不去理它，实在不行了就自己想办法解决。 头好痛，脑袋沉得几乎抬不起来，看来这次不能不理它了，或者一会去校医处拿点药吃吧！ “雨寒，一起吃饭去吧！”欲往医务处走去的肖雨寒被同时走来的双胞胎姐弟俩拦住了。 她有些着恼地看着眼前这两姐弟，一直以来，自己就象躲不开似地被他们盯着，以前因为是同班，他们跟她同进同出还讲得过去，可如今自己因为休学已比他们低了一个年级，可他们照样能随时地逮住自己，让她无所遁形。虽然说被人关心是她渴望的，可心底里，她总是莫名地排斥着他们对她的关心。 身上的不适令她没有丁点精神作任何无力的抗挣，肖雨寒无奈地转过身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准备去医务处，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生病了，他们肯定会比自己还紧张，她不习惯别人为了她而紧张，特别是王云峰。 其实很早以前，她就隐约感觉出了王云峰对自己的那种特别的情愫。蒙蒙胧胧中似有察觉，却也不曾挑明，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性格，虽然看似冷漠，其实不然。她也希望有爱，可对他，自己并没有那种感觉，很干净，很平静，也很习惯于他们姐弟的存在，但那不是爱情。她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的，虽然有时候很依赖他，可她很清楚那绝对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从小相依为伴的习惯，一时无法改变的习惯。所以，尽管自己已有所察觉，她也从未想过要去面对，也许时间久了，他就会知道自己对他并没有那种感觉，就会重新喜欢上别人的。 “雨寒，给你！”雨寒有些错愕地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餐盘。 都到餐厅了，一路上尽在胡思乱想，连到餐厅了都没发觉，她有些着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接过已盛满饭菜的盘子说了声：“谢谢！” “那个，你叫他大哥的，是小时收养你那家的人吗？”坐在对面剪着一头短发，中性十足的王云洁看着一声不响扒拉着盘里米饭的肖雨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姐！”王云峰向一旁的姐姐递过一个责怪的眼神。 “哦！对不起啦！我只是有点好奇！知道你不喜欢提小时候的事，呵呵！不想说不要说呵！不用管我的，当我没说，当我没说！”王洁云讪笑着，忙不迭地低头拼命吃着盘里的饭，又微侧头对着身边的弟弟不好意思地伸了一下舌头。 周遭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没关系的，想问什么尽管问！” 姐弟俩不可思议地抬头疑惑地看着神情自若的肖雨寒。刚才那是她说的话吗？这还真不象她的风格！平时的她不是最憎恨别人问她小时候的事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说没关系，还说什么想问尽管问，姐弟俩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表示奇怪。 “不想知道吗？那就继续吃饭！”肖雨寒无所谓的也学着耸了耸肩。 “等等！那个，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小时候的大哥，还有就是，那个他，为了什么突然会来找你？对了，还有就是你们昨天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啊？”虽然有些害怕肖雨寒这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的举动，王云洁还是不怕死的连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 问完，接着她又有些怀疑，抬起眼帘不安地盯着对面正一幅安然怡得肖雨寒，口里讷讷地说：“这些，你真的全都会回答我吗？” “他是我的大哥，是我小时的大哥，也是我永远的大哥！他找我找得很辛苦，可是我却伤了他的心。也许，也许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声音淡淡的，肖雨寒的眼神越过了对面正紧张盯着自己的俩人，飘向了远处，朝着窗的方向出神地望着，仿佛并不是对着眼前的两个人在说话。 顺着她的视线，姐弟俩也全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窗的那方，窗外空荡的操场上除了三三两两的几个学生，并没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可肖雨寒全神贯注的眼神却让他们怀疑操场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才能令她如此无视于眼前的自己。 她刚才算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了吗？王洁云苦恼地抓了一把她那前卫的短发，有些挫败地耸了耸肩。算了，能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么多话已是破开荒的了，自己也别太不知足了！ 她微微侧头，斜睨着身旁的弟弟，他的视线永远都只跟随着肖雨寒。看着眼前这两个经常当她不存在似的俩人，她真想起身离去。呵呵！就算自己走了，他们也不会发觉吧！这就是他们默契的一面，肖雨寒是经常地陷入出神状态，而自己的这个弟弟却是永远地跟随着肖雨寒的出神而出神，真怀疑他是她的影子！而对于自己呢？呵！自己是这奇怪三人组合中唯一最清醒的一个，永远都会坐在这等着他们的魂归来兮！ “呵！终于还魂了！”王洁云看着终于收回视线的俩人，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还魂了就走吧！” “下午放学一起走！不许一个人偷偷地先溜，知道了吗？”王洁云朝向着她的教室方向走去的肖雨寒叫了一声。 “好！”对面的背影头也不回地拐进了走廊的一侧。 “有问必答！奇怪！真的很奇怪！”王洁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肖雨寒走过的那端，回头急急地问着身旁的弟弟：“喂！你不觉得她今天很奇怪吗？” “你还真是大惊小怪！”王云峰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这个虽然跟自己同岁却因为比自己早生了几分钟就不得不叫她姐姐的少女，没好气地说：“瞧你现在的表情才叫一个奇怪呢？真奇怪你怎么就成了我的姐姐了？”说完丢下尚在发呆的王洁云，径自离去了。 “我的表情怎么了，我的表情很奇怪吗？”并未发觉已然走远的弟弟，王洁云疑惑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半晌才反应过来：“喂！臭小子，不管如何，我还是你的姐姐，你竟敢嘲笑你老姐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哎！你别走呀！等等我！” 怎么突然都丢下了自己走了，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哦！她大叫着，气急败坏的也追了过去。 第三章 (9)阳光 校门口附近，肖雨寒低着头，随着放学的人流朝着学校的门口走去。 “雨寒，别走得那么快，等等我们啊！” 随后追来的王洁云一把扯住，只顾低着头对自己的呼喊视若未闻的肖雨寒，没好气地叫了起来：“喂！你怎么搞的，都说好了放学一起走的，你怎么又先跑了呀？”回头又不忘对着身边亦步亦趋的弟弟送上一个超白卫生眼：“都叫你快点啦！你还不信！我早跟你说过她肯定不会乖乖地等我们的啦！会乖乖等着的就不是她肖雨寒了，现在你信了吧！真是奇怪了，她什么时候有乖乖地等过我们啊？为什么你这笨蛋就会相信她会等呢？说你笨吧，你还真不是一般地笨……” 肖雨寒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少女，眉目中情不自禁地漾起了一丝温暖。 “咦！前方是什么情况呀？”王洁云突然停止了她的喋喋不休，伸着脖子，满眼好奇地看着校门口那挤在一堆的人群。 “哇！又是一个帅哥！嗨！肖雨寒，他可比你昨天那个大哥帅多了，天哪！好阳光哦！是我喜欢的类型呢！”目不转睛盯着校门口方向的王洁云突然暴出一声兴奋的尖叫，随之，迅速甩开身边的俩人向校门口方向的人群里直奔而去。 “真被她打败了，上午还笑别人是花痴呢？现在自己倒比花痴还花痴！”王云峰有种被打败的感觉，撇着嘴角小声地嘟喃着：“说什么也不要叫她姐姐了，真丢脸。” 看着跟前这苦恼不已的王云峰，肖雨寒差些控制不住失笑出声。这就是王洁云，虽然跟眼前这人同有一张相同的脸，却和他有着一付偈然不同的性格，弟弟温和，姐姐热情，弟弟忧郁，姐姐活泼！弟弟永远都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模样，姐姐却时而冷静，时而疯狂，一幅大大咧咧的模样，却也会经常的摆出一付很冷静的模样，令人不禁莞而一笑。 “别气了，这才是她可爱的地方！”她好笑地看着眼前这还呆在那兀自生气的少年。 “雨寒，雨寒，不得了啦！”刚刚消失的王洁云突然气喘吁吁地挤出人群跑回跟前，激动不已地说着：“那个，那个，又是来找你的，说是，说是你的七哥！” 七哥！他不是在省城上学吗？虽然知道他迟早会来，可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肖雨寒神色有些失措，怎么办？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自己所做出的反应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重新去思考它的错与对，今天又得面对这从小就最粘自己的七哥，此刻自己还能保持平静吗？经过了昨天，难道自己还能继续保持伪装吗？还能象昨天伤害大哥一样再次地伤害七哥吗？ 肖雨寒不安地按了按自己那还持续发热的额头，头痛的感觉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能镇定地应对这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喂！肖雨寒！你别发呆啊！还不快过去，刚才我可告诉他你在这了，他都等你好久了呢！”王洁云有些怜惜地看着前方欲突破众多女生重围而向这边走来的“帅哥”，回头又不甘心地白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肖雨寒说：“奇怪了？我怎么就没你那么好命呢？来找你的哥哥们是一个比一个帅！唉！我的命可真苦啊！就这么个臭老弟，还经常地气我。”说完还不忘地对着王云峰连连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不满声。 “真受不了你！”王云峰睬也不睬她，一昧担心地看着身旁神色有些紧张的肖雨寒。 “你们两个挡住我，别让他发现我。”看到正朝自己方向走来的七哥，肖雨寒觉得一阵眩目，此时求救晚矣！ 眩目逼临，夕阳折射着他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在夕阳的折射下晕出一股不可思议般的温暖和热情。这是一张和大哥看着有些相同却又偈然不同的面孔，这是一张有着好象天生只属于他似的阳光帅气的脸，这是一种青春无敌般的帅气，帅得眩目，帅得纯粹。 “是你吗？你就是我的雨儿！老天！可算让我再见到你了！”耀眼的双眸里放射出让人激动的热情。 激动的脸庞近在咫尺，热情的笑容触手可及，肖雨寒只觉得一阵眩晕，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就此跌地。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摔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被紧紧地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你，真的是你，雨儿，我们的雨儿！终于找到你了，终于又可以这么抱着你了！”耳边一声声急促又不失温柔的喃喃声不停地触动着她的耳部神经，永远平静如死海般的心被这热情又温柔的触动震荡得沸腾不已。 是的，是我，我就是你们的雨儿！七哥，谢谢你，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真的谢谢你们没有忘了我！ 肖雨寒使劲傾听着激荡在自己胸前的那一声声急促的心跳声，一种幸福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全身软绵绵的，一动也不想动，所有的冷漠，所有的抗拒在这一刻尽怠消弥，无影无踪。 真好，终于又被这么幸福地抱住了！一种久远而又熟悉的的感觉，一种久违的幸福喜悦刹那间涌上她的心头，瞬间又从心里荡漾到她全身上下的各个细胞里，充斥在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里。原来自己要的并不多，原来只是需要一个暖暖的怀抱就能完全地将自己十一年来的假面具彻底剖落。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伪装，不，再也不需要思考，再也不要伪装，这样就好，只要这样就好！真想时间就此停住，不！不是停住，是永远都不要停住，时间只要永远的，就这么幸福快乐地向前走着，永不停止，只要这样。 “雨儿，抬起头，让七哥好好看看你！” 突然肖雨寒觉得胸前变冷，温暖的感觉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不要，不要放开我，抱着我，继续抱着我啊！骤然失去的温暖让她刚刚充实的心里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有些生气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正俯视着自己的无比帅气的脸，面上呈现出一片不满之意。 为什么刚给点温暖就放开了，好讨厌这种刚刚得到复又失去的感觉。想想自已究竟有多久未曾体验过这种温暖了，十一年！对了，十一年来一直生活在犹如冰窑里的生活令她足足有十一年之久未曾再次体验亲情。这自己一度曾经拥有，却又无情地消失了十一年的温暖感觉让她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求求你，既然再次还给了我，就请别再让我失去了。 “雨儿，你的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生病了！大哥也说你生病了，还让我一见到你就马上带你去医院看看呢？”声音温情中带着怜惜。 “大哥！”肖雨寒恍然回过神来，有些恼怒自己的脆弱，象似自我惩罚般地使劲咬了咬下唇。垂头，轻轻地皱起了她那清丽隽秀的双眉，小声地问着：“他，在哪里？” “大哥他有些急事，已经赶回省城了，放心！等他事情一办完，他还会立马回来看你的。”七哥还怕她不信似地拍着胸脯发誓着。 肖雨寒看着一脸激动的七哥，知道大哥并没有跟他说起昨天的情形。哎！没说也好！否则，自己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热情似火的七哥了。 “雨儿，来，我们现在就走！” 突然身体被拖着，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 “这是要去哪啊？”肖雨寒不明所以地随着身体的惯力跟着七哥向前跑着。 “你不要管！跟着我走就行了！” 校门口，神情愕然的双胞姐弟俩难已置信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无语啊！真是无语！活生生的俩人竟被他们给遗忘了，遗忘得干干净净，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这么地丢下他们而去，这也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吧！真是无语问苍天哪！ 第三章 (10)昙花 医院的病床上，肖雨寒靠在床头，盯着自己手臂上的输液管，神情间还似乎透着一丝迷茫。 七哥上哪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自己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从学校一路拖到了这家医院，挂号，检查，住院，输液。。。。。。一连串的过程，一直到他出去前说让她好好休息一会的这段时间内，自己的思维就一直短路，一直就象个牵线木偶般，随他来回地牵。可是现在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住院啊？只是发烧感冒而已，呵！住院？这也太夸张了吧！七哥的热情使她根本没有机会抗拒什么，七哥给她的感觉让她觉得好温暖，他的体贴他的细心还有他的绝口不提都让她很感动。`一直都担心他会问自己一些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他却好象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一直避而不问她的一切，这让她不觉松了一口气，也安心了不少。 可现在他这是去哪了呢？都出去有一会了，他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不会有什么事吧？肖雨寒开始有点紧张了，看到窗外昏暗的天空，她的心里越发着急。 怎么办？天都黑了，再不回家，今晚又免不了一顿责骂。自己走得急，也没来得及跟云峰他们打声招呼，还不定他们现在得多急呢？看到自己没回家，她知道他们会替她跟那个女人圆一个漂亮又无懈可击的谎，可是这也不能拖得太久，否则，要连累他们两姐弟了。 肖雨寒不安地看了看表，又着急地看了看刚输完一半的药水。 不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迅速地从床上下来，正欲拔手上的针头时，突然门被开了进来。 “雨儿，我回来。。。。。。”一阵活力四射的声音刚从门口传来突然又戛然而止了。 肖雨寒回过身，看到了站在门口正瞪大眼睛盯着自己手臂的七哥，他刚进门，手上还拎着很多吃的和用的东西，原来他是去买这些了，难怪一去大半天的。 “你回来啦！我等你没回来，所以。。。。。。”话还未说完却被急冲过来的他给打断了。 “喂！病都还没好，你下来干什么啊？是不是趁我不在想要逃跑啊？”一个身影飞一般地冲向了立在床前的她。 什么吗？肖雨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吃的用的全让他一骨脑的给扔在了地上，可怜的食物，可怜的日用品啊！还没来得及向它们投上怜悯的一瞥，下一秒钟她就已然回到了刚下来的病床上。 发觉自己又被强按上床，着急回家的肖雨寒有些抵触，挣扎着想下来。 “别动！乖！不要动！”他一把抱住了她，抱得很紧很紧，紧张的神情就象似一旦放手，她又会就此消失一般。 肖雨寒感觉到了七哥的不安，她的心暖暖的，又湿湿的，被人紧张的感觉原来是如此啊！罢了！就让我多留一晚吧！好留恋这种感觉。回家终归逃不了惩罚，就干脆多留一晚，就算是要接受惩罚，那就让惩罚一次性来的更强烈点吧！ 下定了决心，刚才还一直不安的和焦急的感觉全都不翼而飞了，心情也顿时放轻松了不少。 “呀！救救我的骨头呀！”肖雨寒看到眼前这对正疑惑地盯着自己的大眼睛，顽心顿起，不由得眯起了双眸，忍不住朝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呵！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的调皮，是受他感染了吗？开朗竟然也可以传染？真是匪夷所思呵！ “那个，你可以放开我，我不走了！”脸色微红，面对自己不同于平常的举动，她到底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那，你不许偷偷地跑哦！你原先的肝炎本来就还没恢复好，这次发烧又没及时吃药，医生都说了，你得住院好好休养几天，要听医生的话知道吗？”松开双臂，他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真不乖，竟敢趁我去给你买吃的时候偷跑，再要被我抓住，小心我打你屁股！”说罢，起身收拾起那些可怜的食物去了。 看着蹲在地上收拾东西时还不忘时时抬头对着自己微笑的七哥，肖雨寒不由地泛出了一丝淡笑。七哥的笑容好灿烂，好温暖，让她有种冷漠被溶化的感觉，不知不觉放松了所有的防备。 在他面前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地从容，今天的自己竟然还可以象童年般地快乐。是因为童年的回忆再一次活生生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了吗？那昨天呢？昨天面对大哥时，为何就会那般紧张，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吗？只觉得面对大哥时有种被透视的感觉，他那双深邃如夜的双眸好象能把自己看透，令她无处隐藏！ “雨儿，来，张嘴，啊！”突然，一只伸向唇边的汤匙让正处于深思状态中的肖雨寒懵了一刻。 “你这是在干吗啊？”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张满带笑容的俊脸，有没搞错啊！只是感冒而已，用得着喂吗？ “你生病了，我喂你吃粥啊！怎么啦？”有人却不依不饶，坚持要喂“病人”，还大言不惭地说：“干吗害羞啊！小时候，七哥我也没少喂你吃饭啊？” 不行，我快要晕倒了。 肖雨寒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 对上肖雨寒那要杀人的眼神，七哥颇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嘴里还不停地嘟喃着：“喂饭还简单的，我还帮你换过尿布呢？你该不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了吧？怎么样？要怎么打赏我啊？”说完还不忘眨巴眨巴着他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把他那俊脸伸到了她的面前，一副等着讨赏的模样！ 望着眼前这张被放大的脸，还有那好笑的表情，肖雨寒的脸上慢慢地漾出了一朵象花一般的笑容，好美，好美！一直想逗她笑的七哥愣了一下，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顽皮的表情象似被僵住了。天！笑起来的雨儿好美，他不觉伸出手来，欲抚上那朵花，想要把它留住，不忍看着它自她的唇边逝去，却蓦然发现花儿已不复存在。 看着这张已然恢复平静的面容，他的心里不禁一疼，其实自己早就听大哥说过她的不快乐，虽然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却也知道，她不善言笑。也曾怀疑，但也只道也许是长大了，所以性格也变安静了，却没料到，让他震惊的是在做化验抽血的时候。高高巻起的袖子不小心地暴露了她的创伤，虽然她很小心地挡住了它们，可一旁的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现了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是一道道长年累月堆积而成的烙印，密密麻麻，旧伤未愈，新伤又添。那应该是一道道她成长的烙印，残忍地烙在她的身上，却一瞬间疼在了他的骨里。可以想象，她这十一年来过得是如何恐怖的生活。怎么可能快乐！怎么可能开心！曾经的快乐曾经的笑容恐怕早已被这一道道残忍的疤痕替换得干干净净了。 看着她那双易感的双眸，他不忍发问，为了不让她那颗敏感的心有所察觉，他故意装作未见，为了让她开心，自己不问她为什么？不问她所有的一切，只想用自己的笑容来感染她，用自己的关爱来感化她，她似乎也开心了不少，偶尔也能露出一丝笑意，可象刚才那个发自内心美得象花似的笑容却是第一个，虽然快得犹如昙花一现，却让他好感动，也好欣慰。 “哇！我家雨儿的笑容好美哦！昙花一现为韦陀，呵！我们雨儿一笑是为七哥吧！”凝眸笑望着她的七哥恢复了顽皮神态又开始了他的插科打浑。 好不容易被喂饱了粥，他又张罗着要帮她洗脸。 “七哥，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样，我不习惯！”肖雨寒窘迫地看着一遍又一遍细致地擦拭着自己脸蛋的七哥，不安地扭了扭头。十一年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照顾着，平常都是自己服侍着那个女人，现在却被七哥这么宠着，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又有些怪怪的。 “不要动，好吗？就这样，别动！”清朗的声音变得有些温柔低沉。 心里掠过了一丝温馨，肖雨寒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幸福原来是这么容易，触手就可及。 洗好了吗？感觉脸上的擦拭停止了，她睁开双眼，看到七哥正神情专注，一脸动容地看着自己，双眼似乎还隐隐地含着泪光，看到自己睁开眼，他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一只举在她脸前的手停在半空，俊脸迅速地转开。 七哥眼里的是泪光吗？肖雨寒疑惑地眯起了双眼。 “七哥，那个。。。。。。洗好了吗？” “啊？哦！洗好了，洗好了！你休息一会，我去把毛巾晾起。”背着她，七哥逃也似地出去了。 泪光？七哥怎么了？难道是。。。。。。肖雨寒紧张地瞪大眼睛，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也许是看错了，自己一直都很小心，应该没被发现什么。是自己太敏感了吗？唉！既然都已经决定留下了，就好好地休息，什么都不要去想吧！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去而复返的他轻轻地掩上门走到病床边坐下。双手轻抚着?边的秀发，他脸上那标志性的顽皮表情已不复存在，此刻正呈现出一份凝重的坚定。 雨儿，七哥不会再让你受伤的！一定，一定不会！ 第三章 (11)解冻 熟悉的路，熟悉的门！ 爸爸！妈妈！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是你们吗？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回家了吗？爸爸？是爸爸！真的是你，你还活着！爸爸。。。。。。呜呜。。。。。。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爸爸。。。。。。雨儿回来了！爸爸，爸爸别再丢下我，大哥说你走了，我不相信，爸爸你别走，再也不要走，永远都不要走！爸爸你跟我说句话啊！答应我别走，答应雨儿别走啊！妈妈哥哥你们快帮我啊！让爸爸不要走呀！妈妈……妈妈呢？妈妈哥哥你们哪里去了？你们快回来啊！回来帮帮雨儿，雨儿留不住爸爸，爸爸。。。。。。爸爸，回来！妈妈，哥哥，你们都去哪了？你们别丢下我啊！求求你们带我一起走吧！别丢下我一个人。。。。。。带我走。。。。。。带我走。。。。。。 “雨儿，雨儿，快醒醒，七哥在这！别怕，不要害怕，七哥在这，七哥会带你走，你快醒醒啊。。。。。。。” 睡梦中的肖雨寒紧皱着眉头。 是谁，是谁在叫我？七哥？是七哥！七哥还在，七哥还没走！七哥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七哥快来带雨儿一起走啊！我要跟你们在一起，我想爸爸，想妈妈，想哥哥，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不要，不要啊！七哥，七哥，七哥。。。。。。 “七哥！”颤抖得近乎失控的声音，尖而急促。 睡梦中的肖雨寒发出了一声尖叫，攸地睁大了惊恐万状的双眼，眼角处还挂着一丝清泪。 “雨儿，你醒了吗？别怕，只是做梦！好了，醒了，醒了，别怕，不要怕，有七哥陪着你别怕哦！”紧紧抱着簌簌发抖的肖雨寒，七哥柔声安慰着。 “七哥你没走，太好了，真的没走，太好了，太好了。。。。。。”感觉到了安全的怀抱，肖雨寒使劲地攀住了七哥那坚定强壮的臂膀纵声大哭。哭得是那么的放纵，那么的痛快，那么的淋漓尽致，象似要将这十一年来一直憋屈在心底的眼泪一次性完完全全地彻底释放而尽。 “七哥不走，七哥不会走的！好，好，哭吧！哭吧！哭出来，都哭出来！我们的雨儿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就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会好的。。。。。。”轻柔地拍打着肖雨寒轻颤不已的背，七哥声音哽咽，柔声低喃着。 窗外天渐晓白，怀里的哭声由强至弱，只剩下几声停止不住的呜咽声时不时地轻轻溢出。 “雨儿，跟哥走，跟哥一起去省城上学好吗？”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他捧起一直窝在他怀里的肖雨寒的脸，神色坚定地问着。 省城？上学？肖雨寒不确定地睁着那双充满疑惑的双眸。跟七哥去省城？离开那个家？多少年来的期盼成真了吗？真的成真了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是吗？真的可以离开那个家吗？离开那个一刻都不想多呆的地方是她一直的梦想，一直以为是幻想，如今这幻想真的可以成真了吗？ 心乱如麻！但心越乱，越要冷静！肖雨寒，冷静冷静。。。。。。 离开了，真的就可以解脱了吗？姐姐已经离家出走了，如果自己再消失，那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父亲！父亲他会承受得住吗？父亲，善良的父亲！懦弱的父亲！他一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父亲！虽然在那个女人的强势下，性格懦弱的父亲无力保护自己，却也是最疼惜自己的，十一年来的疼痛虽然没能使自己掉过一滴眼泪，却让善良的父亲掉足了整整的十一个年头。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那双饱含痛苦，无声垂泪的眼睛，她的心头一窒，无助的身躯蓦然微晃，颤声道：“我现在还不能走！” “不能走？” 他用力地扳正她的身体，用深深的不敢置信和失望直视她，那眼中还藏着点点闪烁的希望。 她的眸中带着哀伤、牵挂，还有一丝暗浮的期待，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她抬起低垂的眼帘，柔柔一笑，这个时候，如此从容的笑，竟比歇斯底里的哭泣，更让他心痛。 “等我都安排好了，我会来找七哥的，你要等我！”眼神坚决，带着一丝恳求。 “好，七哥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会等你！等安排好了，我们一起走！” “不！不要等我！你还要回去上课，你先走，我……我会去找你的！” “不行！我会等你的！你好好的在这休息几天，我会帮你跟学校请好假。家里，我也会帮你打声招呼，这几天，你哪都不要去，办好转学手续后，哥会带你一起离开！”语气不容辩驳，坚定的眼神不容她丝毫的否决。 “哥！七哥！七哥！” 徒劳地唤着兀自离去的七哥，肖雨寒颓然躺下，两行清泪不觉滴落。 七哥的坚决让她意识到他已然察觉出了什么，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里竟然产生一丝无能为力的徬徨。 真的可以就此离开吗？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吗？ 床上人儿早已陷入于无尽的沉思之中，好久，好久。。。。。。 “吱呀！”病房的门被轻推开来，惊醒了躺在病床上几欲睡着的肖雨寒。 “爸！”吃惊地望着推门而入的父亲，她攸地坐起了身。 “你这孩子，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一声！”一脸焦急的父亲按住了欲起身下床的她，关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好，看来烧是退了！” “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肖雨寒疑惑地望着父亲。 “还说呢！要不是浩文这孩子跑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生病了呢？看你一夜都没回，又不知该往哪去找你，再没你的消息，我都不知该怎么是好了！” “浩文？”肖雨寒不解地皱了皱眉。谁啊？ “你这孩子！烧糊涂了吧！不就是你七哥吗？是他来家里跟我说了才知道的。” 是七哥！肖雨寒不禁莞尔一笑，一直都叫他七哥，差点就忘了他的本名了。 “他去我们家了？那也见到她了吗？她，没说什么吧！”不安地望着父亲，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别担心，你母亲她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什么！”父亲心存愧意地看着眼前正忐忑不安的女儿，他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做为父亲，自己不仅保护不了自己可怜的女儿，还让她受尽了委屈，懂事的她却还一直如此辛苦地在外人面前掩饰着所有的委屈，为的就是不让他这做父亲的处境难堪啊！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爸我对不住你啊！”声音哽咽着，四十出头却过早苍老的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 “爸！” 看到父亲的眼泪，肖雨寒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既委屈又不忍，眼里不觉也蒙上了一层氤雾。 父亲的眼泪是自己今生最不愿瞧见的，可它却不时地鞭鞑着她的心，将她那日渐冰冷的心鞭鞑得无能为力，徘徨又无助。 如果没有父亲一次次的眼泪，也许如今的自己早已不知飘于何方，或许是父亲一次次的眼泪挽留了她的离去，又或许也正是父亲一次次的眼泪挽留住了她的生命，不忍逝去。 看着眼前这张日渐衰老的脸，她说不出是怨还是爱，曾经无数次地在心里埋怨过他，是他的不舍，是他的不忍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十一年前，如果没有他的出现，那现在的自己应该还沉浸在爱的包围圈里。爸爸妈妈，七个哥哥，他们会将自己当成宝贝一样地疼爱，那么，可怜的爸爸他也不至于那么早就离大家而去了。 爸爸！想到早逝的爸爸，肖雨寒的心一窒，痛感袭来，不觉眼里的氤雾已悄然化泪，无声地垂落。 “孩子！你这是在哭吗？”父亲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十一年了，不管身上的伤有多痛，这孩子都坚忍的不掉一滴眼泪，可现在，这孩子竟然在自己的面前流泪了，没有掩饰，无所顾忌。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父亲不觉一阵心酸。 “哭吧！孩子，把你这十一年来所受的委屈全都哭出来，别憋着，从今往后都不要憋着，忍了十一年足够了，想哭你就尽情地哭吧！” 父亲环抱着无声落泪的肖雨寒，轻颤的声音中含着一丝不舍。 “孩子，明天爸爸就帮你到学校办理转学手续，你就放心地跟着你七哥去省城上学，你不用担心爸，爸想你了就会去看你的 ！” “爸？” 肖雨寒吃惊地抬起头，疑惑地盯着父亲，难道七哥也跟父亲说了吗？ “哦！那个，你七哥都跟我说了，你大哥他在那边已帮你联系好了学校，只要这边转学手续一办好，你就可以过去读书了。” “可是？我不能走！爸，我在这里上学，我不走！”肖雨寒急促地打断了父亲的话。 “为什么不走？你都长这么大了，也应该摆脱她，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了。”父亲慈爱地轻抚着她的秀发。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了，爸虽然没见过你流泪，可爸知道你的心里委屈，也知道你过得有多么的苦，有多么的压抑，哎！都怪我这个作父亲的没有用，没能力保护你。孩子，走吧！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你只要记住，不要怪爸，爸是爱你的，不管在哪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都是爸的好女儿。。。。。。” 轻掩的病房门口矗立着一个身影，是七哥浩文！此时他的手里正提着一些便当，看着病房里相拥而哭的父女俩，踌躇了半晌才犹豫着举起手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叩门声惊起了相拥而哭的父女俩，看到立在门旁的浩文，父亲双手抹了把脸，忙不迭地起身接过了他手中的便当。 “瞧我，真是老了，看看，都几点了，要饿坏了吧！”父亲欠疚地看着七哥。 “别站着了，你们快吃饭吧！”父亲拉过一旁的柜子，帮忙打开了便当盖子。 “伯父，你快坐着，让我来。” “好了，好了，吃吧，你们吃吧！” 接过浩文递过的筷子，肖雨寒对父亲说：“爸，一起吃吧！” “爸在家吃过了，你们快吃，不然一会凉了就吃不好了。” 午餐在病房里快速地解决了，收拾好吃剩的饭菜，父亲和七哥浩文都坐在了床旁，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浩文啊！明天我帮雨儿办好休学手续就会把她的行李带来，到时你就带她离开吧！” 父亲略显低沉的声音首先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这么快？肖雨寒不安地抬眼望着父亲：“爸，不让我回家了吗？” “傻孩子，什么叫不让回家了，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行李拿到这儿，我可以自己回家收拾的呀！”疑惑地望着父亲，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质疑。 “那个家，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我担心你母亲她不会放你走。”父亲声音颓丧，眼里尽是无奈。 “雨儿，你就听父亲的，只管在这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好所有的。”浩文神情坚定地向她承诺着。 望着眼前这两个爱着自己的人，肖雨寒的心被温暖着，越来越暖，越来越暖。。。。。。 爱！这就是爱！父亲的爱，哥哥们的爱，王家姐弟的爱，原来自己还有这么多的爱！够了，一切都足够了。 没有不幸，没有委屈，冰冷的心变暖了，消失的幸福又回来了，肖雨寒，你是幸运的，你是幸福的！ “对不起，爸爸！谢谢哥哥，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被人关心被人疼爱的满足感使她不觉地轻喊出声，眼泪随即而出。 肖雨寒懊恼地擦拭着不停而出的眼泪，讪笑着：“看来‘女人是水做的’还真是一句名言呢！你们看我这眼睛就跟个坏了的水笼头似的怎么都关不紧，呵！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十一年都不用哭的，现在倒好，不哭则已，一哭就停不住了，这眼泪还没完没了了。” 还以为自己早已跟眼泪绝缘，还以为自己很坚强，却未料到，这两天来，自己却脆弱到如此地步，动不动就流泪还真不是自己的风格。 可是，感动、幸福的眼泪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它们随着逐渐变暖的心，解除了沉寂十余年的冰冻，就再也无法停止。 “别擦了！” 望着眼前这不停使劲擦拭着泪水的肖雨寒，父亲和浩文的脸色变得异常的怪异，心疼和不忍的表情随之而出。 哭吧！不需要擦拭，尽情地哭吧！ 他们无声地对望了一眼，又全都不忍地撇开了头，再也不敢去看那流泪不停的她，更是不忍上前劝阻。 就让她哭吧！虽然是无声的，也好过憋闷心底。 病房里，两个男人，一老一少，此刻正无声地传递着同样的信息。 第四章 (12)天堂 这就是省城了吗？ 车站里的人群熙熙攘攘，擦肩挤背，好不热闹。林浩文带着肖雨寒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人群，来到车站门口，一辆早已就此等候的白色轿车载着他们驶出了闹市。 看着车窗外面的高楼逐渐地远去，伸出窗外的右手感觉到了阵阵的凉意，肖雨寒疑惑地眯起了双眼。 这是去哪呀？ 终于，白色轿车停下了，打开车门，蓦然发现他们已置身于一片碧绿草坪间。 绿，好大的一片绿！夕阳晕着那片碧绿，竟泛出了一道温柔的金边，远远的，一幢雪白的越层别墅安静地坐落在这片泛着温柔金光的碧绿间，显得格外的雅致，特别的安祥。 天！竟然还会有这么出尘的地方！闻不见汽油浓重的味道，也没有化学原料难闻的味道，更不见那似乎永远都挥之不散的烟雾灰尘。真的无法想象，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竟然还会存在于这么一片净土，它竟然可以如此放肆地无视于这个城市的喧嚣。 “喜欢这个地方吗？”浩文含笑询问。 没有回应，站在一片绿色之中，肖雨寒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带着淡淡青草味道的新鲜空气，微微闭上双眼，摒弃一切杂念，感受着那一阵阵带着凉意的秋风肆意地亲吻着她的脸。 没错！就是这里，这就是自己无限向往的，有着风的地方。 自由！风般的自由此刻近在眼前。 恍恍然，伸出了右手，感觉着风一波波地从指间绕过，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眸，朝着绿意中的那处雪白轻声地低喃着：“它好美！美得好不真实！” “雨儿喜欢这里，是吗？” 感受到了她的欣喜，他的脸上写满了快乐。 “觉得它象天堂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我们雨儿就是这里的天使，天使是快乐的，所以我们雨儿要幸福哦！”他打趣着。 天使？自己是天使？感觉有些奇怪！ “美丽的天使，请前去参观一下你的新居吧！” 他促狭地朝她挤了挤眼，突然抓起她的手飞快地向前跑去。 “呀！跑得太快了！快放开我啦！” “不放，永远都不放！” “喂！快点放手，我不要跑啦！” “不行，说不放就不放，抓着你，以后你就别再想逃跑啦！哈哈哈……” 一串欢快的笑声肆意地回荡在这安静如画的风景里。 别墅的门被这阵穸兀的笑声惊开了，一个顶着夕阳的身影斜靠在了门边，静静地凝望着不远处那两个互相追逐嬉闹的兄妹俩。 “大哥！我把咱们雨儿带回家啦！”声音欢快还带着一阵气喘。 大哥？肖雨寒吃惊地瞪大眼睛，随着身旁喜悦的目光，她看到了前方斜靠在门边正带着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们的大哥。 “为什么没告诉我大哥会在这里？” 步子蓦然停下，肖雨寒微恼地瞪视着身旁笑容满面的七哥。 “怎么啦？”浩文疑惑地望着身旁似乎正在生气的她。 “哦！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这是大哥专门为我们大家准备的啊？”他有些不确定地问着身边的人。 什么？这一切竟然是大哥的安排！ 是啊！应该想到的，七哥尚在上学，不可能有这个能力，也只有大哥才有足够的能力为她准备着一个完美的家！明明应该知道的，可为什么会莫名地抗拒呢？肖雨寒踌躇着，自己该前去吗？ 不，不行！突然一个回身，一阵颤簌，她竟然不敢面对他！ 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是害怕吗？只是觉得面对他，好紧张，紧张到无法呼吸！ 只是看着他不羁地斜靠在那，这心就已不受控制地狂跳个不停了，真的无法再面对他，不敢再去看他那双过于深邃的眼睛，更害怕再次看到他那“受伤”的眼神。 “我，可不可以不住这里啊？”有些不确定地轻声低问着身旁的七哥。 “怎么？你害怕我吗？” 冰冷的声音犹在耳边。 耳边？肖雨寒神色骇然，攸地一个转身，却撞上了一堵坚实的人墙。 呜…… 我的鼻子呀！吃痛地捂着受伤的鼻子，她睁大双眼仔细辩认着面前这堵害自己鼻子受伤的罪魁祸首。 是谁？黑色？看这衣服应该不是七哥，那么……是……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我没有害怕你啦！”口里低声嗫嚅着，却始终也不敢抬头。 大哥！对不起，真的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敢面对，你那双太过深邃的眼睛看了让我心疼不已！ 肖雨寒在心里暗暗地加了一句。 “进去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希望你会喜欢它！”说完，大哥林浩然自顾转身进门，声音依然不带一丝温度，却隐约藏着些许期待。 “来，进去吧！”浩文牵起了她的手。 虽然有些犹豫，可“家”这个美丽的字眼却依然吸引着她的脚步，任由着七哥的带领，恍恍然踏入了这白色之中。 紫！玄幻的紫！迷离的紫！ 揭开神秘的白纱，印入眼帘的竟是那满室的幽紫！满目一片让人震憾到迷失的幽紫！ 刚踏入房门，肖雨寒就被眼前这一片深的，浅的，浓的，淡的满目幽紫给震惊住了。 这是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白色天堂吗？怎么成紫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把房子装修成这个样子？好奇怪的颜色，好怪诞的搭配，好奇妙的构思，显着不可思议般的和谐，看起来好美，不真实的美！似是荒缪离奇，又似是本该如此搭配，似是花尽心思，又似是浑然天成，飘忽迷离的颜色，让人不觉震惊却又甘愿迷失。 “大哥跟我说，他第一次看到你时，回来就找人设计了这幢房子，他说这是属于你的颜色，你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她有些迷离飘渺的眼神，林浩文神色一窒，眼里闪过了一道灼热。 第一次？大哥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不是在三天前吗？可是…… 肖雨寒迷惑地望着他。 “呵！我们雨儿大概还不知道大哥他其实早在几年前就找到你了吧！” 看到她那紧皱的眉心，他开心地乐了，宠溺地轻捏着她的脸蛋，脸上挂起了捉弄似地顽笑。 “瞧你的小脸，都快皱成个小老太婆啦！”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无视于七哥的捉弄，侧目白了他一眼，她觉得有些懊恼，又有些沮丧。 大哥竟然早就找到了自己，而她却又丝毫不知，既然早已找到，为何还要这么晚才出现在她的面前，是为了什么至于现在才出现，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不再乖巧，不再可爱了吗？ 忽然觉得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让她的心里闷闷的有些烦燥，真想立马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会直到现在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转念间，又觉得自己好似无理取闹。 其实不管是早还是晚，最终他还是出现了，最终还是带自己离开了那个地方，他还是喜欢自己的，难道不是吗？ 是的！一定是的！看着这幢专门为了自己而准备的房子就应该相信他的，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所以才会等到现在才认自己，不管是他，还是身边的七哥，她都应该要相信，他们是爱自己的。 自我一番安慰，心里不觉释然，心情顿时大开，清冷的脸上也瞬息浮起了一抹淡笑。 “哥，我的房间在二楼吧！我想上去休息一下。”抬眼含笑问着身旁的人。 “呵！看来我们雨儿的心情还不错嘛！笑起来多美呀！嗯！记住了，以后不许皱眉只许笑！知道了吗？”浩文闪着他那双耀眼的大眼睛凝目笑望着她。 说罢，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就冲上了房子的二楼。“喂！你怎么每次都用跑的呀！快停下，别拉着我呀！” 怎么又用跑的啊？自己从来都不喜欢用跑的，可每次七哥都会让她不受控制地狂跑不停。 “不是跟你说过，再也不放手了吗？”那好似玩笑又似是认真的声音听在耳里，暖入心里。 不放手！再也不放手！永远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楼下大厅一侧，落地窗前，一个被忽视的孤独身影正神情落寞地注视着那双相互搀扶的手至他眼前瞬间地消失于楼梯转角之处，似是哀伤的眼里散落了一室的失落。。。。。。 第四章 (13)漩涡 “七哥，这里真的是我的睡房吗？”站在一间打开的房门口，肖雨寒且惊喜且疑惑地望着屋里的一切。 紫！还是一室的紫，却不同于客厅里的幽紫！少了那份庄重，没有那些迷离！却是一室可爱迷人的紫，一份让人舒心的紫，一种令人心情愉悦的紫。 “怎么？雨儿不喜欢吗？要不，换一间如何啊！”七哥林浩文顽笑着。 “不，不要换，我太喜欢这里了。” 肖雨寒欢快地奔向了窗边，轻抚着那薄如蝉翼的淡紫色窗帘喃喃声说：“太美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象是我在梦里看到的，这里以后真的是我的家了吗？” 窗是开着的，透过淡紫窗帘，能看到外面夕阳下的绿色草坪，草坪上还种了很多的绿色植物，应该是花木吧！可惜现在是秋季，看不出它们是什么花。 拉开淡紫窗帘，徐徐地伸出右手，闭上双眼，感受到了窗外那袭着香气的风，呼！好香！。 “这是天使的后花园！大哥让园艺师在那种了很多花，春天的时候，各种鲜花开放，只要往窗前一站，就能看着它们的美丽，嗅着它们的香气，大哥是希望你每天醒来都能心情愉悦吧！” 浩文轻环着她的肩，轻柔耳语着。 后花园？天！这么大的一片后花园，可以想象春天的时候，它该是如何的壮观！ 大哥！大哥为了我费了不少心了吧！我错怪他了，我竟然还怀疑他是因为不再喜欢我才不来认我。 肖雨寒有些自责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苦笑了一下。 “怎么了？为什么打自己啊？” 一直注意着她的林浩文有些纳闷，她看起来好象很开心，可现在的表情怎么觉得好象很不高兴呢！ “啊？哦！没事。” 肖雨寒逃避般地躲开了他的视线，转身望向了房内床的方向。 还是紫！紫色的床上铺着浅紫色的床罩，不过却是浅得近乎淡粉的紫，一种让人心情愉悦的紫，在那浅紫色的床上竟然还摆了一排造型各异的布偶。 布偶？这里竟然还会有这些小孩玩具？ “这是大哥摆的，好象不是刚买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摆上这些！“看到她奇怪地注视着那排布偶，他连忙解释着。 大哥摆的？大哥为什么在这摆上一排布偶？ 她好奇地向它们走去，静静地看着它们。它们好漂亮，穿着鲜艳的衣服，有着可爱各异的表情，轻轻地拿起一个粉色布偶，她细细地端祥着，它真美！曾经自己也非常地想要过一个并不漂亮的布偶，可它却成为了一个遥远的梦…… 童年的回忆在回放，画面清晰可见…… 六岁那年，大哥带回的一本连环画吸引了她。 那是一本叫作“聪明的一休”的连环画，它让她爱不释手看了又看。而其中，最让她羡慕的是那个叫作“一休”小和尚所拥有的那个他妈妈亲手为她缝制的小布偶。连环画里的小布偶并不漂亮，制作简单，而且模样丑陋，可当时不知怎么的，就是非常的喜欢，非常的想拥有一个跟它一样的小布偶。记得当时还跟大哥提过，隐约记得大哥当时安慰自己说，等他长大了，一定给她买很多最美最美的布偶。 可是，愿望没实现，没多久，自己就被送回了那个家，在那家里，没有人会给她买玩具，在她的童年里，从来就没有玩具，更没有象一休一样拥有一个妈妈亲手缝制的小布偶。从此布偶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了六岁那年，也永远地停留在了那本小小的连环画里…… 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这些布偶比那本连环画里的小布偶不知要漂亮上多少倍，可惜现在的自己已不再是活在渴望玩具的时期了！ 肖雨寒自嘲似地勾起了嘴角。 它们既然在这里，那应该都是属于我的吧！童年缺失的玩具，如今却一次得到了所有，呵！还真是讽刺！这么多的布偶，这到底有多少？1，2，3……11…… 11？竟然是11！为什么是11个？ 默数着布偶的肖雨寒愣了半晌，疑惑地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11个造型各异的布偶，一种奇怪的感觉自体内悄悄升起，心砰砰地跳着，好象在预感着什么。 “雨儿，这些布偶，我把它们收拾一下，你去洗把脸，先休息一会吧！” 一直在关注着她脸上表情的浩文隐隐地察觉出一丝丝的不对劲，伸手就欲拿走床上的布偶。 “不要！不要拿走它们！”看到他要拿走它们，肖雨寒忙上前阻止，声音紧张得近乎尖利。 听到她那不太正常的叫声，林浩文疑惑地回过头，却看到她突然地冲向了床。看她双手环抱着那排布偶的模样，就象是怕被人抢走心爱的东西一般，脸上紧张害怕的表情尽露无疑。 为何会这么地紧张它们？林浩文虚眯着那双耀眼的双眸，探究似地盯着她的眼睛，脸上写满了疑问。 “哥……你先出去好吗？那个，我，我要睡觉了！”肖雨寒突然一阵心虚，不敢面对七哥的逼视，只是伸手暗暗拉过被子，将自己和那排布偶盖在了一起。 “哦！那好吧！你先休息，要是觉得饿了就告诉我一声，知道了吗？” “哦！我知道了，谢谢七哥。” 看到他关门离开前那黯然的眼神，肖雨寒不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自己竟然在赶七哥走！为何这般急切地期待七哥的离开？是因为害怕被他发现布偶的秘密吗？可是，这真的只是一个秘密吗？又或许它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看见这11个布偶，多少让她有些期待，难道真的是为了圆她童年的梦吗？可内心却又无比地担心这11个布偶或许只是因为它的巧合而已！ 真的好害怕它只是一个巧合！也真的好希望它并非只是一个巧合！ 看着轻轻关上的木门，肖雨寒慢慢地掀开了被子，看着露出一角的那些布偶，无声地叹息着！心里却浮起了些许的期待，也许……就算只是也许…… “她不吃晚餐就睡了吗？” 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客厅的一角，林浩然似是悠闲地端着一杯红酒坐在那望向来人。 “我们在路上吃了一点。大哥你的胃不好，怎么又喝酒了？”林浩文蹙着眉盯着大哥手里的红酒。 “哦！没事，只是偶尔喝一点。” 大哥将手里没喝完酒的酒杯搁在了茶几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来，坐会，我们聊聊。” “哦！”浩文依言坐在了他的身侧。 “她脸色看着比前几天好多了，你有带她去看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她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只是，她以前得过急性肝炎，又没有好好医治，所以现在还不是恢复得很好。” 肝炎？ 林浩然紧锁着眉头，难怪脸色那么的差，身子还那么浮肿，难怪那一年间都没能看到她，原来真的是生病了，是休学了吗？可是，既然都休学了，为何会没有好好医治？都休息一年了，怎么还会没有恢复好呢？ “她没跟你提到什么吗？”他疑惑地逼视着浩文，欲从他的口里探知疑问。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 眼里忽地闪过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浩文对上大哥那满眼的疑惑和紧张，张口欲言，却又欲言而止。 “只是？只是什么？你有什么事瞒着大哥吧？”冰冷的声音传递着深深的不安。 该告诉大哥吗？可是她好象并不愿被人发现她的那些创伤，她既然不愿被人发现，自己又何必揭露！只怕自己的相告到时带给她的会是另外的伤害。 “有什么不能告诉大哥的吗？”浩然危险地虚眯着双眼，眼神凌厉地逼视着一旁的弟弟。 “哦！没……没什么！只是感觉她好象很不快乐！”浩文讪笑着掩饰道。“不快乐？原来你也发现了！看来她真的很不快乐！” 垂下眼帘，他伸手端起搁在那的红酒，轻轻地转动着，冰冷的眼神随着那微微转动的漩涡逐渐变得忧郁，哀伤…… “你喜欢上她了，是吗？”幽幽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失落感。 浩文不可置信地将眼神转向身旁的大哥，眼里闪过一道灼光。 “大哥你竟然看出来了！呵呵！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吃惊地看着身旁不停把玩着酒杯的大哥，浩文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地说： “大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还准备等到她18岁生日的时候再开口跟她说呢！呵！没想到却先被你看出来了。不过，你可不能跟她说哦！到她18岁的时候，我要亲口跟她说。大哥，你说，雨儿她……她到时会接受我吗？说真的，我还真怕她会拒绝我，要是她拒绝我怎么办？到时，她该不会连七哥都不让我当了吧……” “真好！你们，很般配！真的很般配！” 幽幽的声音打断了七哥的喋喋不休，酒杯继续轻轻地转动着，眼神依然随着那红酒转动着的漩涡，深陷其中。 “般配！呵！” 浩文憨憨地一笑，满带幸福的眼神飘向了二楼转角处，象是在深深地凝望着心中的她。 “大哥你知道吗？没见到她的时候，我以为她还是我们的妹妹，可当我见到她时，我却发现，她现在已不是我们的妹妹。虽然她现在不是很漂亮，可是，她的每个眼神，每个笑容，包括她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在吸引着我，看见她皱眉，我就无法快乐！看到她流泪，我就心疼无比！我想让她快乐，也想让她开心！我……好象真的爱上她了，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我敢肯定这绝不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他眼神狂热地转身回望着身旁神情有些飘离的大哥，声音里透着一份期待被肯定的急切感。 “她很美，虽然生病了，可依然很美！”幽幽的声音空旷得不带一丝感情。 “她是很美！大哥，我们的雨儿，我一定要给她幸福，我要让她每天都快乐，就象小时候一样，我希望每天都能看到她开心地笑！” 望着楼上的方向，象是承诺似的，他那耀如星辰的双眼里烁烁地闪着坚定的光，神情专注到丝毫未见身旁那双深陷漩涡的双眼，此刻随着他的承诺，正一点一点地越陷越深…… 心象丢失在了某个地方，眼里空荡荡的，只剩那轻轻转动着的红酒漩涡犹在那，一圈一圈地吞噬着他…… 第四章(14)暧昧 寂静的夜，月光透过薄如蝉翼般的窗帘，温柔地撒在淡紫的床上，显得格外的安静祥和。蜷卧于床上的肖雨寒仿佛感受到了月神的召唤，恍恍然睁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双眼。 现在是几点了？这又是哪里？怎么没感觉到风呢？是谁把窗户关上了？记得睡前并没关窗，是谁来过了吗？ 感觉房里少了那熟悉的空气，郁郁不乐地揉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她烦燥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窗，突然从庆上一跃而起，直奔窗前而去。 推开窗户，一阵凉风袭面而来。穿着薄薄的睡衣，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睡衣，深吸了一口那带着清新香味的空气。 是花的香味！这下面种着什么花吗？ 伸出窗外的右手，尽情地享受着夜风的抚摸，虽带冷意，却不舍收回，只为喜欢那风随绕指揉的感觉。 翘首望向夜空，明亮的夜！调皮的星子追逐着一轮弯月，点点星光伴随着柔和的月光撒向窗台，溢入室内，周围的一切在它们的晕染下微微散发着温柔的光，似乎隐约地还能见到那一室的淡紫。 美丽的夜！ 是这里！原来真的在这里，不是梦！确实不是梦！ 可为何一切都感觉还似在梦中，真的离开了吗？真的可以从此远离噩梦了吗？ 天堂！七哥说它是天堂，那她现在是在天堂吗？ 天堂？天堂不是属于天使的吗？她会带走我的天堂吗？ 不！不要带走我的天堂！十一年了，从来没有象今夜这般地无所担心，这般地无所恐惧。 既然给了我天堂，就请不要残忍地再次将它带走！ 风，是你听到了我的愿望才带我来到这的吧？那就请再实现我一个愿望，请让我永远地停留在这个天堂，好吗？ 闭上双眼，肖雨寒对着夜空无声地祈祷着。 善良的父亲，没有我的缘故，再也不用因为难过而甩门离家了吧！ 可爱的洁云，没有我在身边，偶尔也会感到失落吗？ 永远都那么安静的云峰，没有告诉你我的离开，一定很伤心了吧！ 对不起！风，我好象真的很贪心！许了愿望，却还希望你能再次地帮我，请帮助我，把我的牵挂带给我的父亲好吗？请告诉他，我很幸福！还有我的朋友，也请告诉他们，我非常的快乐！ 突然，门外过道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周遭的安静！ 是谁？谁在外面吗？ 肖雨寒迷惘地收回那投向夜空的双眸，望着门的方向，感觉那突兀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门口。 究竟是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门会被推开吗？那进来的会是…… 她绷紧全身的神经，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门，似是害怕又似是期待。 似乎过了很久，那止于她门前的脚步声却没再响起，紧闭的门也不曾被谁推开。 不安的情绪升起，略显紧张的双眼沾满了疑惑。 迟疑了半刻，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心，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到了门前，伸出的右手躇踌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地拉开了紧闭的房门。 “嘣！”随着突然而至的打开，一具身影顺着那扇门，倾倒在了她睡房的门口。 “啊！谁！是谁！” 一时措手不及的肖雨寒被突然而倒的身影给吓了一跳，按了按砰砰直跳的心脏，她试探似地俯身朝那黑影望去。 “雨儿！雨儿！我的雨儿！” 地上的身影忽然地仰起了上身，伸出双手紧紧地环住了她那蹲在地上欲向前探望的身子。 大哥？是大哥吗？ 很想仔细辩认身前的这具身影，可那紧窒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环抱，让她无法挣脱。 “大哥！是你吗？大哥！” “雨儿！雨儿……” 耳边那急促堪乱的呼吸声夹杂着一声声的低喃。 是大哥！没错，是大哥的声音，可他这是怎么了？好浓的酒味！是喝酒了吗？ 这是她不太习惯的味道！肖雨寒闷闷地皱起了双眉，欲从那紧窒的制梏中解脱。 “雨儿，不要！不要离开！只要一会，一会就好！” 感觉那紧窒的制梏又加紧了几分，失去氧气的难受感让她几欲伸手推开那结实的双臂，耳边的呼吸声却让她那感觉有些不快，烦闷的心，缓缓地柔软在了那一声紧接着一声的低喃中。 只觉得心里的那处柔软正随着那一声声的低喃，更加地变柔，变软，难闻至极的酒味也似是悄然淡去。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那紧贴一起的呼吸声尚在那此起彼伏着。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暧昧的气氛，感觉到有些怪异的肖雨寒局促不安地想要挥赶走那份怪异感，却又紧张到屏息凝神，不敢动弹。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紧窒的环抱终于逐渐地放松，逃离了制梏的肖雨寒深吸了一口氧气，抬起脸，狐疑不决地望着眼前神情依然恍惚的大哥，张口欲问，却又似乎不知自己该问些什么。 “雨儿？是你吗？这是你的房间？呵！看来我是喝多了，竟然会走到你这儿来！” 林浩然若有所思地凝望着眼前那微皱眉心的肖雨寒，眼里划过了一丝黯然的哀伤，步履有些踉跄地立起了身子。 肖雨寒怔怔地望着站起的大哥，心，不由地一疼。 眼前的大哥恍如那天雨夜里的神情让她的心在颤痛！太象了，真的太象了，都是一样的黑色夹克，同样哀伤的眼神，也同是那份落寞的表情。 大哥为何要喝这么多的酒？他眼里的那份哀伤又是为了谁？ 垂下抬起的眼帘，只觉得心里有种酸酸的味道悄悄地随之而出。 “雨儿，是不是饿醒了啊？”浩然的语气安定，好象刚才的失态只是眼前的一个幻觉。 “我不饿！”神游的思绪被打断，她有些失措，不忍目视眼前的大哥。 “我，我刚醒来。”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紧锁的双眉爬上了对自己的不满和自责。 “不，不是的，我，我早就醒了。”肖雨寒口不择言地慌乱解释着。 “呵！不是说刚醒来的吗？怎么又成早醒了？”浩然失笑，看着表情慌乱的她，硬朗的嘴角边线勾起了一道柔和的弧线，声音也不再似从前般的冷漠。 “我……” 抬眼望向大哥，急欲解释些什么，目光却被他唇边的那道似有若无的生动弧线给吸引住了。 好美丽的一道笑纹！柔柔地蜷在他的唇边，一种叫作性感的东西正跟随着那道漂亮弧线，缓缓地勾勒着他那看似凉薄冰冷的优美唇形。 眼已不舍离开，心却早已随之而陷…… 月光下的雨儿好美！林浩然惊奇地发现在月亮光晕衬托下的她美得就象是一个落入凡间的仙子。 没了那份暗黄，少了那些浮肿，柔和的脸上也不见一丝清冷，那双失神凝望着自己的双眸迷离而动人，那份柔和的光彩让他沉醉其中，不忍离去，好想抱着她，告诉她自己一直都在等着她。 是的，自己确实一直在等着她！这么多年了，一直偷偷地看着她的长大，一直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要带她回家，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她是妹妹，只是妹妹！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可内心深处却也和七弟似的，觉得她已不再是妹妹，也不愿只是妹妹！不要只是妹妹的这个念头多年来一直催促着自己向她走近，却又不敢贴得太近。 自己好象缺失了七弟的那份勇气，看着她跟七弟嬉闹在自己为她精心割剪过的草坪上，虽然很满足，她到底还是来到自己身边了，可内心却又不可遏制地妒嫉着七弟。 这还是我见过的那个雨儿吗？还是那个始终贯穿着一个清冷表情的雨儿吗？她竟然对着七弟笑，那么开心的笑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有一天，她也会这般地对着自己笑吗？ 没有！真的没有！她好象从来就不愿面对着自己，更别提会对着自己一笑了。看到她面对自己时戛然而止的笑声，真的好懊恼，难道他真的就让她那么地害怕？竟然让她害怕到说不想住在这里。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布置的，她竟然可以视而不见，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不住这里的话，只觉得当时的心好痛，象是被人狠狠地重捶了一拳，原本见到她时的激动狂热，瞬息间降为冰点。 看着她跟七弟站在一起，除了嫉妒还有那一份说不出的羡慕。她跟七弟真的很般配，就象是天生的一对，她可以对着他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跟着他打闹，七弟甚至可以勇敢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十八岁！十八岁之后，她也许就会成为七弟的恋人了。可是自己呢？自己又何尝不想让她成为一生的拥有，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永远地成为自己的妹妹吗？可勇气呢？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自己却失去了七弟的那份勇气。 是啊！自己又何来的那份足以给予她安定的勇气，我算什么？除了这幢房子，我又能给予她什么？似乎也只有七弟才能够给她那份安全感，也只有七弟才能赋予她一个完美安定的未来。 收起紊乱的思绪，他自嘲似地浮起了一丝苦笑，飘渺的目光垂落在了眼前那双依然失神凝望着自己的眼睛。 雨儿！雨儿竟然如此大胆无忌地注视着自己，在他的记忆里，她好象还从来没有这么直露无遗地看过自己，还有她眼中的那种表情，那是…… 感觉心中一颤，目光迅速地躲过了她那双似是痴迷狂热的眼睛。 “那个，既然不饿就赶紧地睡吧！”发出的声音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失常。 “啊？” 肖雨寒迷茫地收回迷失已久的眼神，怔怔地望着眼前神情有些慌乱的大哥。 大哥在说什么？刚才自己又是在想什么来着？她迷惑地苦苦思索着。 弧线？美丽？性感…… 天！恍如大梦初醒般，她惊愕地微张着嘴，瞪着那双本来就显得很大的眼睛，一股燥热“呼”地直窜脸上，双手紧紧地抚着烫到不行的脸。 完了，我这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性感！看着大哥的笑纹我竟然会联想到性感！竟然还不知羞地一直盯着人家看。 肖雨寒既尴尬又心虚地低着头，脸火辣辣地烫，呀！真想找个地洞可以让我马上钻进去。 不是说要走了吗？怎么还不走啊？快走，快走啊！ 头越垂越低，心砰砰地乱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那丝丝少女的羞涩。 第四章(15)噩梦 心跳好象没那么急了，脸上的火辣感也淡化了。 耳边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是大哥走了吗？ “咣，咣！”突然两声响，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却听到了关窗的响声。 关窗干什么？不要关啊！ 肖雨寒垮着一张小脸望着拉上窗帘的大哥。 “不要，不要关上它们。” 口里急嚷着跑至窗前就欲伸手推开门窗，伸出的双手却被大哥紧紧地匝住了。 “为什么不要关上它们？你难道不睡了吗？”林浩然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和斥责。 “我，我喜欢开着窗睡。” “你一直都开着窗睡的吗？所以病才会一直都没好？” “病？不对，我的病早好了啊！” “好了？你这叫好了吗？” 林浩然突然按亮了房里的灯，白炽光线无情地照射着她，那原先隐于月光中的暗黄和浮肿此时正完整无缺，暴露无遗。 “不是说病好了吗？你看看你的这张脸，这叫病好了吗？这象是病好了的模样吗？” 他双手紧紧地匝住她挣扎不休的脸边两侧，，虽然貌似声色厉疾地训斥着她，可是那双过于深邃的眼里却流露出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疼惜之情。 “你不是都休学一年在家养病了吗？怎么还是这么一幅病容？你得让身子快点恢复。还有，从今以后都不许开着窗睡了，知道了吗？” “我，我……” 真的不能关上窗户，关着窗户自己会失眠，会睡不安稳。 肖雨寒想解释，想告诉他，并不是因为开窗才会生病，不是因为受冷，也不是因为风的缘故。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的身子为何会迟迟不好，也确实有一吐为快的冲动，可是，那微微张着欲言的口，刹那间却又无声地闭阖了。 该告诉他什么？自己到底能告诉他什么？难道可以跟他说，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禁锢吗？ 肖雨寒痛苦地眯起了眼眸，痛苦的回忆！绝望的回忆！真的害怕回忆，回忆只会加剧她的痛苦不堪，回忆只会让她绝望不已。 禁锢，可怕的禁锢！一年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被禁锢于那个狭小的斗室中，无法踏出房门一步。 一年前，她生病了。 每天都觉得身乏无力，原本清秀完美的脸逐渐变黄，大而生动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瘦小的身子也开始发肿，可是没有人发现她在生病，那个女人依旧向她那具虚弱不堪的身子索求无度地使唤着。直到有一天，虚弱的身子再也禁不起那个女人的无度使唤，终于晕倒在了她的面前。那个女人发现她得的是急性肝炎，不仅没送她上医院，竟还以借口此病会传染为由，将她关在了那个小小的斗室之中，从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全身乏力的她每日地蜷缩在那间狭小的斗室里，期盼着有人来救她，可是，她好象被人遗忘了，一连几天都没人为她开过房门，也没人为她送过饭菜，好象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踪，她那渺小不堪的生命再一次被那个女人不屑地抛弃了。 人，昏昏沉沉的，身子也难受得要命，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的饿，口却渴到无法呼吸。 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只有那心如死灰般的绝望，她甚至以为自己将会就此死去，就在她快要无力支撑，将要放弃生命的时候，父亲！是她的父亲救了她。 几天没见着她的父亲疯狂地砸开了那道紧锁着的门，性格过于懦弱的父亲虽然不敢违背那个女人的意愿而打开房门放她出去，可当时却也只有他还惦记着自己，并且发现了自己，除了父亲，没有人知道她被禁锢！当时就连平常跟她走得最近的那对双胞姐弟俩也只有在她走出了那道禁锢之门后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父亲发现她的那天，她已经躺在那昏迷不醒了。 父亲抱着奄奄一息的她伤心痛哭，求她不要放弃生命，拼命地往她口里猛灌汤药，吐了再煎，煎了再喂，在父亲一次一次的坚持下，她竟然活过来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父亲象是要为那个女人赎罪般的，每天为她煎药，送饭，只有亲眼看着她将它们喝光吃完，父亲才会松出一口气，也才会放心地关上房门离开。 不是父亲的错！实在不忍面对父亲赎罪般的心情，在那一年间，她全力地配合着父亲的照顾，就算是喝下的汤药让她恶心，吃下的饭菜让她反胃，她也一直强忍着，就算是过后经常会难受到完全吐光，她也会一次次地在父亲的殷切中将它们吃完喝光。 在被禁锢的那一年间，虽然不能踏出房门，可因为有父亲的照顾，她的身子还是逐渐地恢复了，虽然不是很理想，可终归她还是活过来了，并且还能永远的离开了那个绝望的禁锢之地。 禁锢了一年，父亲让那个女人看到了她的康复，她终于在一年之后打开了那道禁锢之门。 自己，活着出来了。 想起当时自己重新置身于太阳底下的那份感觉，就象是得到了重生！那是个酷热的夏季，正是今年的这个夏季，当时酷热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她那久失阳光的身躯，直到晒得脱了一层皮，她却似乎始终也感觉不到一丝炽热，只想让自己彻底地尽情晒着，只想把这一年来所失去的时光全在今天让这火辣的太阳一次全数补偿。 被遗忘于暗无天日中的灵魂得到了火热的洗礼，差点再一次被抛弃的生命又重生了，还能活着走出那间狭小的斗室，还能重新地回到往日的学校，这已经足够让她心存感激了。 既然噩梦已醒，可怕的禁锢也已不复存在，那她还用得着将它们唤回吗？ 不！不要！ 那些痛苦到绝望的回忆永远都不愿再被唤回，噩梦！既然是噩梦，那就让它随着时光的消逝而彻底地消逝吧！ 大哥，对不起？我真的害怕回忆！ 快速地收拾起繁乱不堪的心情，使劲甩掉那些可怕的回忆，肖雨寒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地淡化，最终消散得了无痕迹。 “你走吧！我要睡了。” 声音恢复到这几天来一直未曾有过的清冷，象是在抗拒着什么，又似是在躲避着什么，整个人凛然得象似丝毫不沾一丝情感。 她神情漠然地推开了眼前的大哥，径直朝着床前走去，可那双低垂的眼眸却始终的，不敢抬起。 痛苦？雨儿刚才脸上的表情是痛苦吗？林浩然一脸错锷地盯着径自上床阖被躺下的雨儿，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自己刚才明明在雨儿的眼中看见了那无法隐藏的痛苦和绝望，可这一 刻的她却又是如此的镇定，难道是我看错了吗？还是她在隐瞒着什么？她那过于镇定的神情难道只是为了掩饰那份差点暴露的痛苦与绝望吗？ 到底是什么？竟然会令她痛苦绝望到想逃避，急欲求知的心情使他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般地烦燥，很想不顾一切揪起蜷在那装睡的她，只想逼问她其中的原由。 可看着她那付强作坚强，假装镇定的模样，却又让他不忍追问，也许有一天，她能走出那个让她害怕的阴影吧！也许等她走出了那个阴影的时候，她就可以轻松地告诉自己逃避的原由了吧！ 凝眼望着蜷缩成一团似是睡着了的雨儿，沉默了半晌的他终于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关了灯。 门轻轻地被带上了，脚步声轻得象是没人走过。 周围又陷入了一片安静的祥和之中，床上的人儿依旧侧着身子蜷缩在那被窝里，周围环绕着一圈可爱的布偶小精灵。 窗没有开！风，敲击着窗，却又无力穿过那扇透明的玻璃！只有那抹月光含笑代替着她，悄然地透过那薄如蝉翼般的窗帘，同那群可爱的布偶小精灵一起，温柔地抚慰着床上的人儿！静静地……静静地伴随着那声声轻柔平稳的呼吸，渐入梦中！ 第五章(16)重生 天亮了吗？ 感觉到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温暖着她的脸庞，蜷在被窝里的肖雨寒悠悠地睁开了双眸，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视线落在了那堆于身旁两侧的布偶上。 呵！原来是你们陪我同眠呢！真好啊！竟然一夜无梦，没想到十余年的恶梦不断竟被一夜颠覆了。 她起身来到了窗前，拉开窗帘，习惯性地伸出了右手，却惊锷着瞪大了眼睛。 窗竟然是关着的！关着的？自己竟然在关着窗的房里一夜无梦熟睡而丝毫不觉。 努力地回忆着昨夜的情形，窗是大哥关的，自己竟然没再拒绝，没有熟悉的空气，没有风的相伴，这样也可以吗？这样竟然也可以！ 强忍着那份奇怪不已的困惑，她沉呤片刻，伸手推开了那扇关了一夜的窗，风随着突至的空隙直钻而入，一阵清香袭面而来。 窗外到底种的是什么花？在这秋的季节里竟然还可以散发出如此迷人的香气。 伸出头欲往外一探，却被眼前的一个硕大的花架给震惊了。 高高而立的花架上爬满了一些茎状绿色植物，上面还挂着一朵朵绛紫色的花骨朵。 奇怪！昨天刚到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到这窗下竟然竖立着这么一个巨大的花架，是因为自己的目光始终望着远处的草坪而致于忽视了眼前的美丽吗？ 它们是什么花？大哥竟然把它们种在了自己的窗下，那昨日的芳香全都是因为来自于它们吗？ 肖雨寒好奇地虚眯着双眸仔细观察着它们，细圆的根茎，长条而扁平的茎叶，绛紫色的花蕾，感觉有些熟悉！好象在哪本书上看过它们的形状，是什么花呢？在脑中苦苦地思索着残留的记忆…… 昙……昙花！她惊异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花架。 昙花！竟然是昙花！ 从来都只有在书中见过它们美丽的模样，这种短暂到只在一瞬间的美丽精灵，如今竟然活生生地生长于自己的窗下。 记得第一次在书中看昙花的资料时，一直都为它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而所折服，为它那种瞬间的灿烂只为求那一世的情缘而感动，片刻的生命只为换回那人被遗忘的回忆的那份执着更让她震憾不已。 人都说丢失记忆的韦陀何其不幸，她却觉得韦陀何其所幸！能得到这么一份痴情等待，就算是丢失记忆又有何所谓，虽然不能有所回应，却也千百世都无需担心会失去，因为那份美丽总会千百世的只为他一人而痴情地等待着。 昙花的美丽只在夜间开放，那昨夜它们一定是偷偷地绽放了它们的妩媚，那些诱人的芳香也是它们开放时留下的痕迹吧！好可惜哦！自己竟然错过了它们刹那的娇艳。 兴奋难捺的眼里堆积了一眶的沮丧。 “雨儿，快下来，吃早餐啦！” 突然一声轻快的招呼声引开了那落入花间的目光。 寻声望去，一身雪白晨服的七哥顶着初绽的朝阳，站在花园小径上向她猛挥着手，一幅刚运动完的模样，整个人显得格外地精神，那活力四射的状态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呵！男人竟然也会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七哥要是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想法，那会是什么表情呢？ 心中暗忖着，唇边不觉露出了一丝窃笑。 呵！自己好象越来越喜欢笑了，心也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难道说：人置身于天堂，心也得到重生了吗？ 来至餐厅，七哥已然换下晨服，见她走进，忙不迭拉开了他身边的坐位。 “从今往后你的坐位就是这了！”说完还怕她拒绝似的拉过她强按着坐下。 “大哥呢？”看到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俩，肖雨寒疑惑地问着。 “在厨房煎蛋呢！一会就来。” “煎蛋？这些早餐都是大哥一个人做的吗？” 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这些中式早餐。太不可思议了，他竟然会下厨！ “呵呵！奇怪了吧！别看大哥平常冷冷的，他的心可细着呢！嘻嘻！就是懒了一点，平常都是钟点工做的饭，能让他亲自下厨的也就只有我们的雨儿了！”浩文嬉皮笑脸地戏谑着。 “哦！好怀念大哥亲手作出的美味呵！”他作怪似地添了添嘴唇，说完还故意地咂吧着嘴巴，一幅垂涎三尺的模样令她忍俊不禁失声而笑。 “七哥……呵！七哥你好象一只可爱的贪吃猪呵！” “好啊！竟敢说我是猪，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不要……呵！痒……我怕痒……呵！” “哈哈！知道猪的厉害了吧！” “哈哈……呵呵……。” 欢快的笑声充斥在餐厅的各个角落里，回荡……回荡…… “七哥，放手了，痒呀！不要……！不要再来了……呵……大，大哥……” 笑声戛然而止，肖雨寒神色窘迫地望着自厨房间走出，双手还端着两碟煎蛋的大哥，来不及散去的笑意尴尬地挂在脸上。 “哇！可爱的煎蛋啊！嗯！真香哪！”身旁的浩文突然跳出接过了大哥手中的碟子，夸张地使劲闻着。 “大哥，还有一份吧！我去端来。”放下手中盛着煎蛋的碟子，他一脸偷笑着向她眨巴着眼皮，还顽皮地伸了伸舌头。 肖雨寒一脸挫败地斜倪着他的离去，自己都快尴尬得要死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吃吧！一会我送你去学校。”声音清凉依旧，林浩然头也没抬，兀自喝着碗里的粥，好似昨夜的尴尬从未有曾发生。 “可是，七哥呢？” “他有车，以后你就坐他车去，今天我送你过去，学校还有一些手续要办。” “哦！” 肖雨寒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米粥，双眼却偷偷地瞄着对面低头喝粥的大哥，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好象很害怕看到他，可是只要一见到他，自己的眼神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 眼前的大哥穿着一身居家服，显得自然而随意，那没有收拾的短发柔顺地垂贴着，少了那份刚毅却多了一份懒懒的柔和感。 “我的煎蛋来喽！嗨！怎么都要吃完了，你们也等等我啊！” 从厨房钻出的浩文，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的位置上，动作急速地解决着他的那份早餐。 “那个，妈妈他们不住这里吗？”看到他们都放下了手里的空碗，肖雨寒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妈妈他们在哪里？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里憋着，还以为来到这会见到他们，却还是依然未见，一直期待着他们会主动提起，可两个哥哥却好象忘了似的，从未想过要跟她说起，好几次都想问他们，可那害怕失望的情绪却令她久久不敢开口。 “妈妈跟二哥一起在老家啊？你，不知道？”浩文狐疑不决地盯着她。 “二哥？” “嗯！二哥参军复员后就在家乡上的班，妈妈一直跟他在一起，年前大哥还帮他们买了一幢新房，放心！他们都好着呢！” “那其它的哥哥们呢？他们全都在外地吗？” “他们？哦！他们全都回他们自己的家啦！” 回自己的家？什么意思？ 肖雨寒神色一顿，心，直往下沉，一种不祥的感觉直窜而上。 难道说除了大哥二哥和七哥，其它的哥哥们竟然全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命运，都同是被人抛弃的生命吗？ “他们跟我似的也全都被家人抛弃了吗？”激动不安控制着她的情绪，尖锐刺耳的声音脱口而出。 流通的空气瞬时凝固，餐厅安静得只剩三人之间的面面相窥，餐桌前的两个男人全都以一付怪异的表情盯视着她。 “呵！我们的雨儿当时看来真是太小了，竟然全都忘记了。”七哥浩文讪笑着打破了怪异的气氛。 “我去换衣服。”大哥突然站起，甩下他们径自上楼而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感觉自己好象是在向他们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肖雨寒受挫似的望着大哥的离去，隽秀的双眉困惑难解般堆挤在了一起。 “呵！别皱眉啦！想不明白吗？尽管问我啊！”七哥交叉着双臂，一幅气定神闲欢迎前来咨询的模样让人不觉好笑。 “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狐疑不决地望着一旁神色自若的七哥，肖雨寒怔怔地问着。 “你当然是说错话啦！还说什么他们也跟你似的全都被家人给抛弃了！你说大哥他能不生气吗？瞧你这小脑袋瓜里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七哥宠溺无比地捏着她两边的耳垂轻晃着说。 “可是？” “别可是了，记住！没有人抛弃你，你的生命也从来都不曾被抛弃过，况且三哥他们跟你也不一样，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们是二叔的孩子，是我们的堂哥啊！” “堂哥？怎么会是堂哥，我一直都叫他们哥哥，而且他们也跟我们住在一起，不是的吗？”肖雨寒狐疑地望着一旁的七哥，欲从他肯定的脸上寻找出什么破绽之处。 “你呀！看来当时你还真是太小了！虽然二叔他们出去打工，把他们托给爹妈代养着，可他们从来都是叫爹妈为大伯和大伯母的，你不记得了吗？” 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迷团似乎被解开了，可这失落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快乐起来。 “嘟嘟！” 门外响起了大哥等得不耐而按响汽车喇叭的催促声音。 “走喽！大哥都等急了！”肖雨寒被七哥一路推搡着上了大哥的车。 轿车缓慢地开着，坐于副座的肖雨寒局促不安地低垂着头，眼角微微朝上瞥着，偷偷地打量着一脸严肃的大哥，慵懒垂落的短发已被梳着立起，一身黑色的西服让他显得异常的高贵及优雅。 呵！怎么觉得大哥象是一个千变“男郎”啊！心里暗暗觉得有趣，一个男人竟然也可以变化无端，被塑造成各种形象，呵！真的是很有趣呢！ 大哥专注地开着车，紧闭着薄唇，心无旁鹫地目视着前方，这不禁让她放松了紧绷的心情，面对他，似乎也不似那么地紧张了，不自觉抬起了头两眼一瞬不瞬地直盯着他的侧脸仔细端祥着。 “看够了吗？”轿车突然停下了，林浩然一脸怪异地冷凝着她。 “啊？”肖雨寒脸攸地通红，好象有一种作了坏事被当场抓住的感觉。 “看……看什么啊？为……为什么停车？”又羞又臊的感觉让她几乎语不成句。 “到你学校了，下车吧！”他象似未见她的尴尬，拉开车门下车了。 独留在车内的她尚有些不在状况之中，呀！怎么每次都会把自己搞得这么尴尬…… 不行，绝对不可以！以后，绝对不可以单独跟大哥一起，他是自己的天敌，一定是的！要不，怎么每次只要一碰到他，自己不是发愣就是发傻，最后总会将自己陷入一片尴尬羞臊之中呢？ 狠狠地搓了搓发烫的脸，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着。 第五章(17)生日 “ 雨儿，走！” 刚放学的肖雨寒被等在校门口的七哥林浩文拉着塞进了他的车内。随即，车子飞驰而去。 “这是去哪啊？不回家吗？”看到车子并非朝家的方向开去，肖雨寒一脸困惑。 “晚点再回家，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一脸兴致勃勃的林浩文咧着一个神秘的笑容，并不急于解释。 又在搞什么啊？好奇地打量着一脸神秘的七哥，不过她并不打算再问。 呵！因为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这个古灵精怪的七哥好象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经常都会出其不意地迸发出许多的奇思妙想。当然，在这每次的奇思妙想中总少不了她的参与，呵！而且还是强制性的参与呢！记得上次他是半夜拉着她去爬山看朝阳，再上次是深夜叫她起床看昙花，那，这次又是什么呢？ 强忍住那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肖雨寒安然地闭目休息，只欲静观其变。 时间这东西真的很奇妙，从前总觉得它过得很慢，每一天都象似在煎熬，可这一个月来她却觉得时间象飞逝般得快不可止。 转眼来这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都担心无法自然地面对大哥，可害怕的事终究没有发生，也不知大哥他在忙些什么，每天早出晚归的，两人几乎很少碰面。虽然说避免了很多尴尬，但内心里总觉得失望多过害怕，甚至每到夜里她都习惯于在听到过道里的脚步声至门前走过后，自己才能安心地入睡。 “雨儿，下车喽！” 闭目假寐深思的肖雨寒忽然稀里糊涂地被浩文拉下了车，身子随即不由自主地跟着向前奔去。 又是让她讨厌的奔跑！哎！这又是想干吗啊？ 终于，讨厌的奔跑停止了，望着眼前这空中铁道，肖雨寒诧异不已。 该不会是拉我来坐这个吧？一丝恐惧升起，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却被身旁的人紧紧匝住，动弹不得。 “七哥，你……不会是拉我来坐这个吧！”肖雨寒目光不安地望着身边的七哥，只希望这是自己的误会。 “雨儿，这是过山车，很好玩的。” “我知道它是过山车，不过，我可不觉得它好玩！”她可不要坐这个，虽然没坐过，可只看着它，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只觉得有种晕车的感觉。 “你不信？那跟我上去啊！告诉你，坐在上面有飞的感觉呢！不试试可会后悔哦！”七哥不遗余力地向她推荐着。 是不是真的啊？肖雨寒不置可否地瞥着身旁正说得眉飞色舞的七哥，脸上一片狐疑之色。 “走，我们上去！”身旁的人好象意识到了她的动摇，拉着她就去买票，来不及抗拒，人已坐上了头排。 “七哥，我想下去。”过山车缓缓地开动着，肖雨寒紧张地抓着保险杠，下意识间只觉得应该马上下去。 “呵！现在可下不去了，放心！真的很好玩呢！”身旁的七哥一脸窃笑，让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车速渐行渐快，突然来了一个大空翻。 “啊！”一声惨叫自她口中喊出，脸色刹时苍白。 啊！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是不是掉下去了呀？ 肖雨寒紧闭着双眼，自空中而坠的感觉让她无意识地紧紧匝住胸前的保险杠，急速的刺激让她脑袋无法思想，意识也跟着一片空白。 “雨儿，睁开眼，看看周围，真的很棒呢！”七哥的声音响在她尚还清醒的耳边。 过山车刚经过一个大空翻，平稳地向前开着，准备着接下来的几个连续空翻，感觉不再那么难受的肖雨寒听言，小心翼翼地半睁着怀疑的眼眸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样？有没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啊？哦！飞喽！”看到她睁开眼，身旁的七哥一脸兴奋地向她叫喊着。 兴奋的过山车随着七哥的叫喊声开始了它的连续大空翻。 飞了！真的飞了！来不及闭上眼，置身于空中翻转的感觉犹如急速飞翔，周围的景致随着翻转而忽隐忽现，飞翔！真的象在飞翔！超速度的刺激让她有一种想大喊大叫的冲动。 “啊！啊！啊啊啊……”不是冲动，真的不只是暗自的冲动，她叫了，她竟然真的大叫了！ “啊……”随着过山车的急速空翻，全身的兴奋攸地直升至脑，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引领着她无所顾忌地兴奋尖叫着。 “雨儿……生日快乐……” “啊……什么……啊……” “我说……祝你……生日快乐……” “你说什么呀……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雨儿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兴奋的尖叫声伴随着一首生日快乐歌在空中翻滚，旋转着。 度过了兴奋期的过山车渐渐地慢下了它的速度，最终，停留在了它最初的原始之上。 兴奋似乎还未消退，染上红晕的脸显示着她的满足！双眸却在此时闭上了，似是在回味着刚才的过度刺激。 突然，感觉脖子上一凉，肖雨寒蓦地睁大了眼，眼前是那张七哥放大了数倍的脸，而这张平时嬉皮笑脸的脸上此刻正难得地覆着一脸认真的神色。 “雨儿，祝你生日快乐！”温柔的祝福声犹似听过。 听过？肖雨寒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因为兴奋而飘离的神志开始回归清醒。 没错！确实有听过！那么说，刚才的生日祝福歌确实并非自己的幻觉，那是七哥送给自己的祝福！胸前的这串透明水晶顼琏是七哥送于自己的生日礼物吗？今天竟然是自己的生日？十一年了，从来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就在自己都快要忘记它的时候，没想到七哥他还记得，他竟然会选择这么奇异的方式让她度过了一个极度刺激的生日时刻。 “哪有人这样帮人过生日的？不过……我真的好快乐！”肖雨寒娇嗔地望着笑容满面的七哥，那无法抑制的满足感让她一点也不想隐藏自己的那份喜悦之情。 “呵！快乐就好！”七哥傻傻地笑着，声音憨憨的，一点也不象那个洒脱至极的他。 “还有这礼物！我也很喜欢，谢谢七哥！它真的好漂亮！”抚摸着胸前那似是泪珠又似是雨滴形状的水晶，肖雨寒含笑凝望着他。 “呵！我挑了很久，觉得它很适合你，还担心你不喜欢呢？”七哥一脸喜形于色，只因得到了她的肯定。 “哦！对了，大哥还在家等着我们，这是你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说是要帮你庆祝呢！” “那你还带我来这？”她的声音虽带嗔怪，眼里却透着欢喜。 “呵！我想要第一个给你祝福嘛！” “谢谢你，七哥！”声音哽咽着，心变得好暖。 “七哥，我们下去吧！否则又得再来一次了。”温柔地望着一脸喜不自禁的七哥，肖雨寒拉起了他的手，心里是那满满的幸福感。 “哈！那就再来一次呀！我再给你唱生日快乐歌！” “不要啦！再坐就晕啦！” “呵呵！晕了七哥背你回家！” “呵！只怕到时你也晕，那就没人背我们了。” “那就打电话让大哥来背我们。” “晕了还能打电话？” “哈哈，晕了又醒了呀！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纵情地洒向一路，白色跑车载着欢快的笑声停在了那座白色天堂之前。 “雨儿，等等！”下车后的肖雨寒伸手正欲推开房门，却被紧随而至的七哥给阻止了。 “怎么啦？”看他一脸的促侠的笑，呵！准又想到了什么新花样。 “我们偷偷溜进去，看大哥都准备了什么啊？”话音刚落，肖雨寒人已被他拉至身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然，雨儿妹妹怎么还没回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啊！”突然，打开的门隙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再等等吧！有浩文在没事的，应该快到家了。” “哦！那我去厨房看看汤煲好了没，一会他们回家也就可以开饭了。” “嗯！” 熟络的对话，显示着俩人的关系非浅，难道她就是那个让大哥哀伤的女人吗？ 肖雨寒隽秀的双眉情不自禁拧成了一道锁，心里漂浮着一些酸酸涩涩的东西，忽然觉得没来由似的，非常地讨厌屋里的那个女人。 “呵！没想到大哥竟然把冰姐姐也叫过来帮忙了。” “冰姐姐？你也认识那个女人？”她质疑的目光投向了身旁这个笑容可掬的人。 他们之间竟然熟悉到连七哥也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存在！心里的那份骤升的厌烦感愈加地强烈了起来。 “哦！他是大哥的同事，来过家里几次，别让他们等急了，我们进去吧！”身旁这个毫无心机的家伙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快，擅作主张地拉着她就冲进了门。 “大哥，我们回来啦！”随着门开，七哥的招呼声飘入其中，站在餐桌前正往一个巨型蛋糕上插蜡烛的大哥林浩然，抬头看了一眼那手拉着手破门而入的俩人。 “怎么这么晚？” 感觉到大哥投射过来的，那带着质问的目光，肖雨寒神色一窒，那种熟悉的紧张感再次地向她袭来。 自己到底有多久没见到大哥了，似乎是从那天他送自己上学之后就一直没再见过他的脸随着时间的飞逝，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从容地面对他了。可是，好象还是不行，那份紧张的感觉不仅没消失，反而因为久未见他倒感觉有些与日俱增的势头。 这让她手足无措的感觉真的不是她愿意的！ 呜……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坦然地面对他啊？躲开大哥的目光，肖雨寒心里暗自哀鸣着。 “冰姐姐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没见她出来欢迎啊！哇！好香，肚子都快饿死了！”并未察觉出空气中暗涌的那丝尴尬气氛，被一桌美食吸引住的林浩文擅自抓起了一只鸡腿旁若无人地啃开了。 “哇！这道菜肯定是大哥的手艺！这味道可真不是乱盖的，雨儿这个给你！真的好香哦！”他抓起另一个鸡腿，向她递来，见她频频摇头，还露出了一个被夸张的失望表情，好象她不要是她的损失似的。 “饿了还不知道早点回家！”一旁的大哥林浩然也似是被他的一脸怪相给逗乐了，冰凉的脸庞竟然浮上了一丝暖意，温馨的感觉让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了那张笑脸之上。 眼前的这个弟弟虽然站着跟自己一般的高，可在自己面前他却永远都象个孩子似的肆意撒娇着，总能令自己那颗冷酷无情般的心变暖，变热。 眼神飘过，相比之下，一旁的雨儿却象似在躲着自己般，兀自低垂着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恍惚间，小时的亲热好象再也无法重现。 为了避免尴尬，自己只能每天在她起床之前就出门，晚上也是等她入睡了才会回家，可自己究竟是在躲些什么？是为了害怕出现尴尬吗？又或者只是为了不愿看到她跟七弟之间的亲密无间？ 刹现暖意的脸庞复又蒙上了一层氤雾，哀伤失落浸盈满眶。 “雨儿妹妹回家了吗？呵呵！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了哦！雨儿……妹妹……”一声热情的伴随着一阵轻笑的招呼声自厨房门口传来，转而变声为犹疑与惊异。 是那个让她自心里面觉得无比厌烦的女人吗？ 闻声，一直低垂着的头的肖雨寒攸地抬起了头，满含敌意的目光冷冷地逼视着那个正张着一张象似吃惊不小的嘴而望着自己在那兀自发愣的女人。 她，她是…… 倾刻间，敌意消退，厌烦丢失，清冷的双眸里聚起了一层泪雾，措手不及的情绪转换让她陷入了极度无语的状态。 身旁的两个男人也似是察觉出了其中的微妙，全都噤若寒蝉，一脸犹疑地细细打量着。 眼前的这两个呆若木瓜似的女子象是陷入了无人状态，她们互相面面相窥着，周围的一切都无法转移她们的视线，她们那互相交著在一起的视线中隐藏着太多的不可思议，有惊喜，有诧异，还有那许许多多旁人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意在她们之间默默地传输着。 第五章(18)感动 “姐……姐……”犹疑不决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怪异，试探着欲往前一探的脚步却犹豫着停滞不前。 “妹妹，是你，真的是你！”那个张着嘴兀自发愣的女人犹似如梦初醒般地冲向了肖雨寒，感觉身子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圈住了。 “姐……姐……”怔怔的声音被淹没于紧梏的拥抱中。 姐姐，真的是姐姐！竟然是姐姐肖雨冰！ 五年了，整整有五年没见过姐姐了！姐姐还是一样的美丽，五年的时光并没让她有何变化，时光的魔力倒在她的脸上散发出了一种成熟娆人的魅力！ 眼前的这人真的就是自己的姐姐吗？姐姐都离家五年了，没回过家，也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可是今天，就在自己生日的今天，她竟然出现了！她，竟然象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是怎么认识大哥的？她为什么都不回家呢？ 一连串的疑问使她急欲得知，可这突临的惊喜却让她无从问起，只能是任由姐姐那温暖的怀抱紧紧地圈住自己，紧紧地圈住这一刻不可思议般的惊喜。 “妹妹，真没想到你就是然口中的雨儿妹妹！你长大了！呵！都长这么大了！让姐姐看看，让姐姐好好看看！” 迷迷糊糊间，姐姐已然拉着她坐在了餐桌旁，眼前是姐姐那张激动不已的脸，好象被遗忘了似的兄弟俩似是目光怔怔地坐在了对面餐桌旁，突至的变化让他们似乎还有些在云里雾里的感觉。 “冰姐姐……你是……我们家雨儿的姐姐？”被这突至的变化懵晕了头的林浩文终于忍不住他的好奇心，狐疑不决地开口问道。 “雨儿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怎么倒成你家雨儿了！”姐姐肖雨冰娇叱一声，半是嗔怒半是玩笑地白了对面的浩文一眼：“我说，七弟！我可不许你觊觎我的妹妹哦！” “呵！我可是多了一个姐姐了！”浩文讪笑着故意曲解着肖雨冰话中的意思。 “谁要当你姐姐了！我呀！已经有雨儿叫我姐姐就足够了！” “呃？不想当姐姐，莫非想当嫂子不成？”林浩文嬉皮笑脸着故意作惊讶不置信状笑望着肖雨冰。 场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肖雨冰一脸绯红，微微上扬的双眸偷偷地瞟了对面的林浩然一眼，只见他一脸的意兴阑珊，身躯有些懒散地靠在那椅背上，仿佛并未听到那暧昧的玩笑话，低敛的睫毛下是那令人难以解读的思绪。 收回探头窥看的目光，一股无力又哀怜的感觉袭上了她的心头。 嫂子？有这可能吗？虽然这是自已多年的期盼，可它却又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 五年了，认识这个男人已经足足有五年了！第一次在车站门口遇见了他，命运的锁链就好象锁住了她跟他，不离不弃，无怨无悔的跟随只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他！ 她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让自己成为了他身边不可缺少的人，虽说他为了保护她总会尽可能的不让她参加那些打打杀杀的场合，可这五年来，她还是见惯了黑道上的刀光血影，也见识了他的冷酷无情，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并不影响自己对他的那份执着。 一直都在心里暗暗地期盼着，只因期待有一天他会开口对自己说他爱上了她！可自己虽说走入了他的生活，却始终也无法走进他的心里！五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之间却好象什么也没有改变，他跟她还一如从前，他们是伙伴，只是伙伴，他们只是一对关系最默契，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姐……姐，你跟大哥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感受到了姐姐那既惊惶又哀凉的失落感，肖雨寒狐疑不决着，突然迫切地想知道姐姐跟大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透过姐姐那一双泪眼凄楚的眼眸，虽然有些意识到姐姐对大哥的那份眷恋，可心底里却隐隐地期待着什么似的，是希望他们只是要好的同事吗？抑或是希望他们只是一般的关系？心里甚至暗暗地希望姐姐并没有爱上大哥，虽然姐姐那眼里流露出来的确实是爱，可她却宁愿相信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要，姐姐不要爱上大哥，不可以爱上大哥！求求你了姐姐！ 焦急不安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对坐着的俩人，那暗藏于其中的微妙暧昧让她觉得很不安也很无助。 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那蠢蠢欲动的私心连自己都非常地唾弃自己，讨厌自己的感觉让她一刻也不想多呆在这里，只因害怕听到自己也不想听到的答案。 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才会如此地担心？好象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期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安？ 六岁之后的第一个生日聚会，五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姐姐，难道这还不够让她兴奋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心里竟会隐隐地作痛！ “雨儿，来！我们来切蛋糕，姐姐，姐姐要祝你生日快乐！” 让她害怕的答案并没有来临，肖雨冰好象在逃避着什么，有些慌乱地躲开了她质疑的视线，忙不迭地起身拿起餐刀，抓着她的手就要切蛋糕。 “冰姐姐，不对呀！雨儿还没有许愿呢？你怎么就让她切蛋糕了呢？呵呵！冰姐姐该不会是饿坏了，自己想吃蛋糕了吧！”林浩文适时的开口似乎减轻了其中的尴尬气氛。 “你这小鬼！看我一会怎么整治你！”突围了尴尬气氛的肖雨冰被林浩文的戏谑逗弄得有些啼笑皆非，声音柔柔地呵斥着，眼里却是那无法释怀的哀伤。 “冰姐姐，你帮忙点蜡烛，我关灯去了。”话音刚落，灯却已然被他关灭了。 “喂！我还没点蜡烛呢！你怎么就关灯了呀？” “你怎么这么慢？打火机就在桌上，你快点着啊！” “我看不见！你先把灯打开呀！” 突然失去的光线让众人陷于一片黑暗之中，伸手拿打火机的手，因为一阵手忙脚乱的摸索而引发了一片“乒乒乓乓”之声。 “咦！冰姐姐你可真够笨的！打火机就在你面前，你怎么都找不到呀？”黑暗之中传来了林浩文那特有的戏谑之声，可以想象此刻的他一定是一脸窃笑地望着他们的这个方向。 “啪！”随着响声，厅里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遁光望去，那是一直谧静不语的大哥林浩然，他手里举着一个点燃着的打火机，冷峻依然的脸在火光的摇拽中呈显出一丝飘忽不定般的魅惑。 蛋糕上的十七根蜡烛被他尽数点亮，虽然亮在偌大厅中的蜡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却也让人觉得温馨无比。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随着浩文的生日祝福歌响起，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蛋糕前的肖雨寒。 “雨儿，许愿吧！”歌声逝去，姐姐温柔的声音响在耳侧，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肖雨寒双手合十，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生日的愿望会实现吗？跟爱的人聚在一起的愿望应该会实现的！ 那自己应该许个什么愿呢？是祝自己幸福吗？可是幸福好象已经拥有了！那就祝身边的他们吧！他们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大哥，我很幸福所以你也要幸福哦！姐姐，因为我的快乐所以你也要快乐！七哥？呵！七哥好象最不缺少的就是快乐！七哥，呵呵！那就让我们共同努力向我们的学业进攻吧！ “雨儿，我们一起吹蜡烛喽！”见到肖雨寒睁开了双眼，林浩文笑脸嘻嘻地非要跟她一起吹灭烛光。 随着烛光的吹灭，灯也被打开了，也许是受到了生日喜庆气氛的感染，每个人的脸上都暖意融融的。就连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林浩然也好象被这片温馨感染了，他的那一脸冷峻正慢慢地被温暖着，冰凉也似是随着那温馨暖意一点一点地逐渐消融…… “雨儿，这是姐姐的礼物，呵！本来是为了然的雨儿妹妹准备的，没想到要送的人竟然是你！是个音乐盒呢！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姐姐！哦！它好漂亮！”打开精致的包装盒，肖雨寒被眼前这个冰雪天地给吸引住了，冰天雪地中一个美丽的天使随着音乐声的响起而旋转着，身后的那对翅膀也跟随着音乐声而慢慢地打开，闭合，再打开…… “咦？这是大哥的礼物吗？呵呵！我来帮忙打开喽！”随着七哥浩文的话落，一个可爱的布偶露出了头。 布偶？第十二个布偶！好象突然明白了那十一个布偶的存在！大哥，大哥竟然在每年的今天都为自己送上了他的生日礼物！ 心，被感动塞得满满的，眼，聚集了喜悦的氤雾！ 泪光闪闪的视线象聚了焦似的落在了那个挂着不自然神色的人的脸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代替着她诉说着她的感动！感动！这一刻好象只有感动，只有那满腔难以抑制的感动！那张冷峻的脸在她感动的目光中越变越暖，眼中是接收到她眼里的感动而溢出的欣慰和满足！ “这……这是……”七哥浩文一贯轻快的声音突然怪异起来，一只手欲盖弥彰似地挡在那可爱布偶的胸前，却不料众人的目光已然被那别扭的举动给吸引住了。 布偶脖子上挂的是什么？是项链吗？顺着七哥露出的指缝，肖雨寒的脸色微变，左手不自觉地伸进了自己的领口。 七哥的水晶项链安然无恙地依在自己的胸前，可是在那布偶的脖子上竟然有着跟自己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项链，一样是如雨似泪的透明水晶项链！ 似是察觉出了俩人的不安，林浩然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抚上胸口的手，那手中的透明在她的指缝间闪着烁烁的光，暖意融融的脸庞刹时冰凉，欣慰满足的眼神顿时晦暗。 “给我！”回归冷峻的他面无表情，那个无辜的布偶在他的手中痛苦地扭曲着。 “不要……”如梦初醒般的肖雨寒惊叫着扑向了那个可怜的布偶。 “给我！它……它是我的！”目光怔怔地盯着他手中的布偶。 不要！不要扔了它！它是我的，它是属于我的…… 眼中聚集的泪雾好象已不安于呆在狭小的眼眶之中，顺着她的脸庞悄悄地滑落了下来，双手紧张地攥着那尚在大哥手里痛苦挣扎着的布偶，期盼的目光只为了希望那双紧梏的手能就此放开。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无助跟紧张，紧梏不放的手悄然地放开了，脱离了桎梏的布偶一脸安祥，幸福满足地微笑着。 “你们这是干吗啊？快过来吃东西啦！”姐姐肖雨冰带着嗔怪的娇叱声驱散了面面相窥的三人。 七哥林浩然一路讪笑着，一边拉着一个带着他们向餐桌前的美食走去，姐姐肖雨冰好象并未发现其中的玄机，一脸喜气忙乎张罗着，生日的喜悦气氛好象又回归了！ 可是那暗藏于其中的微妙变故却使得场中三人的脸上全都出现了一丝神色各异的表情，不过在那特意布置得暖意洋洋的氛围里，它们只是轻轻地飘浮着，那微弱的飘浮似乎并未让人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第六章(19)痼痴 生日聚餐结束，热闹也随之散去，纯白的天堂倾刻间安静了。 “雨儿，你睡了吗？” “没呢！” “睡不着吗？” “嗯！” “那就再陪姐姐聊聊好吗？” “哦！” 夜的月光慵懒地倾斜着它的身躯，穿过那薄如蝉翼的窗帘，怏怏地斜视着床上那两个并头躺着说话的姐妹俩，秋的潇涤使得这个夜显得有些潇瑟冷清，只剩那似有若无的对话声还时不时地飘荡在这个谥静朦胧的卧室之中，使这样的夜多了些许生气。 肖雨冰没有回家，生日聚餐虽已结束，她却跟浩然要求住下了，久别重逢的她好象有着一肚子的话要对妹妹说，夜已深了，可她却好象还是毫无睡意，双手一直不停息温柔地抚摸着肖雨寒那一头披散着的秀发。 “雨儿，妈妈她还是那样对待你吗？”肖雨冰很随意地闲扯着。 被姐姐轻拥着的肖雨寒忽然觉得心头好似有东西轻轻垮了下去，披散的乱发因为姐姐温柔的抚摸而柔顺，平静的心却因为姐姐犹豫的问话而乱了，肖雨寒怔怔得“哦！”了一声，欲答，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顿时陷入了极度无语的状态。 “ 雨儿，你……别恨她好吗？其实妈妈她……她心里也非常地痛苦！”沉寂了半晌，谥静中才响起了姐姐那略显低沉的声音。 恨？姐姐是说恨吗？自己对那个女人有恨吗？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姐姐的话。 十多年了，自己对于那个女人好象从来都只有那没完没了的失望和那无穷无尽的绝望，如果说还有别的，那就只剩下那面对着她时永远都无法消除的恐惧感了！恨……对于她，自己好象还从未有过那种痛至入骨的恨意，如果没有，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从来也未曾有过恨她呢？ “我……”肖雨寒并没有回答姐姐的话，昏暗中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却也能透过她的只言片语看出她明显有些不愿继续着这个话题，或许姐姐说的是她永远都只想逃避的话题吧！ “姐姐知道你并不愿提到关于妈妈的事，可是，姐姐必须让你知道妈妈她对你为何会如此地极端！也许，也许等你听完了，也许你就不再那么地恨她了，也许，也许你就会理解妈妈她……” 姐姐肖雨冰明显有些激动，似乎是因为肖雨寒的无语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终于没再等她的回应，开始了自言自语似的述说。 “雨儿，你睡着了？你没听我说的吗？”好象过了很久，肖雨冰似乎完毕了她的自言自语式述说，却因为过了好半晌也没听见身边人的回答而显得有些发急了。 一直默然不语的肖雨寒心却似在翻腾着，她并没睡着，她也无法睡得着，姐姐的话虽然讲得有点乱，却是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她的耳膜，直刺着她的心脏！她发现自己此刻正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极端情绪里，一种莫名的情绪燃烧着她原本平静的心，心被矛盾的火焰疯狂地撕裂，不停地纠缠翻滚着。 她也希望自己能够回答姐姐的话，可是，那些断断续续的述说却早已震得她心乱如麻，她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这让那女人可以明正言顺地憎恨于自己的“真相”让她彻底的无语！她明知不回答姐姐的话只是一种逃避，可她却只能选择逃避，她甚至无法以正常的心理去剖析姐姐所说的一切，对于这一切她宁愿逃避，因为如果不选择逃避，她真不知是该选择原谅还是该选择理解，又或者是更加地无法原谅和无法理解！ 我应该因为那个女人曾经有过一段伤心的故事而原谅她吗？ 昏暗中，肖雨痛苦地闭上眼，双手徒劳地环抱着自己冰冷到甚至有些簌簌发抖的身子，一丝很沉的叹息自她颤抖的唇间溢出，这一刻，她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疲惫感正侵袭着她的周身。 姐姐说那个女人在嫁给父亲之前曾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而造成这段不幸婚姻的原因是因为她在那家连生了两个女儿，而这个不是她的过错的过错却最终导致她被她的前夫抛弃了。 一个愚昧的借口结束了一段丑陋的婚姻，而她却因此而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一个永远都无法消除的阴影，而这个阴影伴随着她又开始了跟父亲的第二段婚姻。 初时，这个阴影象似一个不会发作的痼疾始终安静地呆在她那颗曾经受伤的心里，一直都安然无恙地生存着。直到有一天，一个小生命出生了，而那个一直隐而不发的痼疾却好似终于临来了它生命中的导火线。 或许是自己不该出生，又或许确是因为自己的出生才使得那个被久埋于心底的痼疾能够如此迅速地萌发，而这一发又是如此地势不可挡！它不再只是一个痼疾，也不甘只是一个阴影，它让那个女人再也无法控制它的魔力，它控制着那个女人把所有的新仇旧恨一并算于自己的头上，好象是因为自己的出生为它的冲之而出给足了理由，它爆发了，因为自己的出生，它终于可以明正言顺地爆发了，它控制着那个女人把所有的恨强加于一个刚出生婴儿的身上，控制着她把自己所有经历过的不幸也一起强加于她这个尚还不知世事的婴儿身上。 也许那个女人并没有错，有错的只是那个控制着她的魔力，可就算是那样，那自己又有何罪过！ 是该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成为了那第四个倒霉的女儿呢？还是该怪自己不该不知死活地点燃了那个犹如定时炸弹般的心里隐患！她真的无从得知。 就因为自己的倒霉所以就活该得到她的憎恨吗？对于这一切，自己是该理解她还是不该理解她呢？肖雨寒不知道，她真的无法知道，又或许她只是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吧…… “雨儿，对不起！姐姐不说妈妈的事了，这么多年了，姐姐没帮到你，还希望你可以理解她！我……我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其实真不怪你，想想也确实无法理解……雨儿，我们，我们还是说点别的事吧！对了，跟姐姐说说你到这儿之后的事啊！我们可以说说你大哥跟你七哥的事啊！要不就说说他们吧，好不好啊！雨儿！” 姐姐的声音有些不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恳求，是因为自己的无语让姐姐感觉到不安了吗？ “ 姐姐，可以跟我说说你跟大哥是怎么认识的吗？”按捺住那不停翻滚着的心脏，肖雨寒随口问出。心里很感激姐姐转移掉那个让自己挣扎的话题，可问完之后却又让她后悔得直想收回刚才的那随口一问。 “我跟然……你大哥他……呵！姐姐是被你大哥他给捡回家的！”朦胧的夜色中，姐姐的声音有些梦幻般的飘忽，似是在回忆着一个美丽的梦境。 “你想不到吧！姐姐离家出走的当天刚到省城就被小偷偷得身无分文了呢！你知道姐姐当时在干什么吗？”姐姐忽然“咭咭”地乐着，紧贴着她的身子也因为发出的笑声而微微地轻颤着。 “呵呵！我当时急得坐在地上大哭呢！当时围观的人可多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手来帮我一把的。雨儿，你知道我后来遇到了谁了吗？” 姐姐赫然顿声，象似在等着她的回答，却终于没捺住自己的性子，继续绕有兴趣地接着说：“呵！是然！也就是你大哥！是他帮了我呢！他先是给我钱可是我没要，后来他只好把我带回了他家。” 姐姐顿了顿声似乎也没再希望自己会接她的腔，随之紧接着说：“雨儿，你相信缘份这东西吗？呵！有时候命运的安排还让你真是不得不信呢！然那天应该是到我们家乡找你去了，巧的是他竟然跟我是同坐一辆车回来的，而我们当时还正好是同排并坐着的呢！你也觉得很巧吧！当然，姐姐当时并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原来就是你。就这样，因为他的一时伸手，姐姐我啊！呵！我当时可就赖上他了！而且还是赖定他了，这一赖还就赖了你大哥他整整五年的时间呢！姐姐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啊？如果当时不是我赖着他不走，兴许现在咱们姐妹还不能碰在一起了呢！你说是不是啊！” 姐姐毫无停顿似的一口气说完，说到最后，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就象是一个小孩诡计得呈般偷乐似的笑，笑的是那般的天真，那么的心无城府。 “姐姐你……你爱大哥吗？”象是心不由已似的，在姐姐尚未消散的笑声中，一直默然不语的肖雨寒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爱？” 象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惊，肖雨冰的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该死！我怎么会突然问姐姐这种问题？ 自觉问得有些突兀的肖雨寒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努力憋着自己有些紧张的气息，怪异的气氛让她恨不得立即遁形，姐姐的缄默更是让她后悔到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周围的一切都似是跟着沉默着，好半晌，昏暗中才传来了姐姐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哎！然……他……他是姐姐的一个梦！”说完这话，她缄默不再语，周围安静如昔。 梦？昏暗中的肖雨寒不自觉得皱紧了眉头，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悄然升起。 姐姐似乎已然陷入梦中不愿再醒，而她也不忍再问，姐姐称之为梦，可她却隐隐的觉得姐姐的心似丢了，她的心丢在了那个梦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大哥……是大哥吗？心隐隐地犯疼着。 姐姐，你的心是在等着大哥的拾起？ 第六章(20)诱惑 姐姐的一席话让肖雨寒怎么也无法安然地入睡，听着身边姐姐发出的轻微酣声，她怎么也平静不了自己那翻腾起伏的心，烦燥郁闷的感觉让她口干舌燥地直想喝水，小心翼翼地挪开姐姐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她蹑手蹑脚地起身打开了房门。 “大哥？你怎么还没睡？” 大哥怎么又一个人喝酒了？下楼想倒杯水喝的肖雨寒一脸吃惊地望着尚坐那自斟自饮的大哥，不自觉地微蹙起了眉角。 “雨儿？你也睡不着吗？呵！该不是想下来偷酒喝吧！”餐桌上酒瓶里的酒已所剩不多，看到下楼的她，林浩然放下了手中那还剩余一点酒的高脚杯，双眼微带醉意地斜睨着一脸讶然的肖雨寒，口中发出了一声调侃似的轻笑。 “我，我口有点干。” “口干？呵！那大哥请你喝酒啊！” “大哥，我不喝酒。”大哥似乎已经醉了，看到他脚步踉跄着欲去拿酒柜里的杯，肖雨寒急忙伸手搀住了他。 被搀扶住的林浩然微顿了身，转过脸轻笑一声说：“呵！差点儿忘了，我们雨儿还小不能喝酒呢！水，对了，喝水！哥帮你倒水。”说完就转身拿起一旁的水壶，双手摇晃着就欲往酒杯里倒水。 “哥，这是酒杯不能倒开水……啊！烫……” “啪”他手里的水壶应声而掉。 “雨儿，你……你的手！快……快……快让哥瞧瞧。”被颤抖轻捻着的右手背迅速红肿一片，林浩然眼里的醉意一扫而光，动作飞快地拉起她就冲上了楼。 “都怪哥！都怪哥！” “没事啦！我真的没事！” 被大哥拉进他房里的肖雨寒被不由分说地按坐在了床边，大哥紧张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有太过娇气的感觉，她好笑地看着他在不停的自责声中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终于从中找出了一个医药箱。 肖雨寒目瞪口呆地盯着那被打开的医药箱，里面尽是琳琅满目的外喷内服的药，还有纱布，胶布，绷带，剪刀…… 天！怎么里面什么都有啊？而且还都是伤药！伤药？为什么全是伤药？有人经常受伤吗？她一脸狐疑地盯着眼前那双熟练地包扎着绷带的手，心里不禁疑云层层。 “还疼吗？是不是还很疼啊？”手背的红肿已被雪白的纱布层层包裹，可他眼里的自责却一直不曾消失，心疼不忍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展露无遗。 “大哥……我不疼了。”肖雨寒低声嗫嚅着，手背已不再那么疼痛，反而是大哥那一脸的紧张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其实这点疼痛对于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相比自己经常受的伤，这点烫伤简直就是微乎其微的小儿科，疼痛的感觉也早就随着他那一连串的自责声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你坐在这等会儿，你不是说口渴吗？都是我害的，看你连水也没喝成，你等等，我去帮你倒杯水来！”看到她要站起，他急忙按她坐下，转身朝门口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肖雨寒正欲出声阻止，却发现他早已开门而去。 无奈地撇了个笑容，她开始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大哥的卧室，房间很宽敞，颜色却很单调，黑的家俱，白的墙，简洁而大方的室内装修倒真有点象大哥的风格。 那是？ 肖雨寒的目光蓦地被床头柜上的一个小相框给抓住了，那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一个少年一脸憨笑地搂着一个扎着羊角辫小女孩的肩，被他紧紧搂住的小女孩有些坚难地扭头望着身旁的少年，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 移步上前，拿起那张有些破损的照片，虽然现在被镜面保护着，却也能看出它曾经经历了无数的风霜！ 手，小心地抚着相框的镜面！心，慢慢地柔软！眼，不觉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泪氤！熟悉的镜头，熟悉的场景，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那是个快乐的早晨，一家人一大早欢天喜地的下山，因为母亲答应带大家到山下的小镇去拍一张全家福，当时家里挺贫困的，能拍一张全家福已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还记得当时拍完全家福后，大哥搂着她央求母亲另外再让给多拍一张，当时母亲当场就拒绝了他的要求，可是大哥却还是不止声地一直央求着，后来倒是照相馆的老板看着不忍心，免费帮大哥跟她拍了眼前这张照片，这也是自己跟大哥唯一的一张合影。 记得照片洗出来以后，大哥曾经炫耀似地给大家看过一次，就那么一眼他就象宝贝似的收藏起来了，后来也一直没再见过，还以为早就弄丢了，却没想到原来大哥一直都有把它带在身边。 “还记得这张照片吗？”突然身边传来了大哥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沉寂在儿时回忆里的肖雨寒拿着相框的手不禁一抖，相框从手中滑出倒在了柜面上。 “喝水吧！”林浩然递过水杯，不动声色地扶好了相框。 小口地啜着杯里那微热的白开水，肖雨寒有些局促不安地偷窥着身旁的人，见他扶好相框后手还一直停留在那，双眼更是一直没离其左右，她终于没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怯怯地问道：“照片是你后来回家拿来的吗？好象有点破旧了。” “它一直都陪在我身边，破旧是因为当初没装相框。每天我都会拿出来看一看，起初是因为害怕忘了你的模样，后来是因为习惯了每天都要看！”他头也没回，轻描淡写地说着，手却情不自禁地轻抚着相框镜面，注视着相框的眼里那宠溺无比的表情象是正面对着一件心爱的宝贝。 “那，现在你可以把它收起来了，我……我都长大了！而且……而且你还能经常看到我！”大哥的话让肖雨寒的心满满的，羞涩满足的笑容悄悄地聚在了她的唇边，那娇俏动人的美丽象一朵骤然开放的昙花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林浩然那一直流连于相框的目光不经易地转向了她，来不及凋谢的美丽骤然印入他的眼中，一刻的惊艳盘剥着他那镇定自若的目光，他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的人儿，骤然放大的瞳孔突然急剧缩小，直露露的眼神开始闪烁着点点火光。 他那含着光带着电的眼睛里似乎有股炽烈燃烧的火焰，那瞬间的迸发让措手不及的肖雨寒有种突遭雷击般的感觉，她傻傻地望着眼前的这片流光溢彩，那散发着火热的诱惑牵引着她，走近……再走近……包围……被包围…… 突然，一种霸道不容拒绝的力量紧紧地包围住了她，感觉下巴被一股强劲拉起，在这片充满流光溢彩的诱惑中两片柔软的炙热伴随着一阵晕眩紧紧地贴上了她的唇。 思维断线，脑袋空虚！晕眩……晕眩……无力抗拒的晕眩…… “噼噼啪啪……” 突然，一阵踉跄的脚步声拉开了那紧紧地粘合于一起的双唇，骤然的响声让肖雨寒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一种不安的感觉侵袭而来，断线的思维终于重新被连接了，来不及消化所有发生的一切，她狼狈不堪地躲闪着眼前那犹在灵动跳跃的光，冲出门口，朝着脚步声离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姐姐！” 凄厉的叫声划过空荡荡的走廊，踉跄的脚步声越去越远，随着一声大门打开的声音，渐渐的，那零乱的脚步声再也无迹可寻。 肖雨寒无力地瘫坐在自己敝开的房门口，双眼无助地望着房内的床，掀开被子的床上空荡荡的，刚才还在那安然入睡的姐姐此时已随着那零乱脚步声的消失而消失了。 姐姐……我伤害了姐姐！ 心，一阵阵地揪疼……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帘再也关不住那夺眶而出的泪，泪如雨下，心乱如麻！ 突然感觉自己冰冷的身躯被一股温暖紧紧地环抱着，肖雨寒失神地抬起了一双雾眼，印入眼帘的是大哥那一脸的心疼，他半蹲在自己的面前，正试图抱起自己那瘫软在地的身躯。 “大哥，我做错事了，姐姐不会原谅我的，大哥你帮我去追回姐姐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让她原谅我，原谅我好吗？大哥你快去把姐姐追回来！大哥你快去啊！我知道错了！你快去，快去啊……”空荡荡的心象抓住了一根救命草，肖雨寒失声痛哭，双手拼命地推搡着眼前的人。 “雨儿，没事的，你并没做错事，没有！我们都没有！”温暖的双臂并没有因为她的挣扎而松开，林浩然无比怜惜地看着她，她脸上那无休止的泪儿让他心疼不已，很想帮她擦干，可她那挣扎不休的身子却令他无法放开他的双手，可是那泪儿……唇，试探性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儿，一种咸咸涩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舌尖，舌麻了，人也麻了！心逐渐地柔软，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雨儿！我爱你！”一声动情的磁音随着唇间的咸涩轻嗌而出。 “哥！”哭声戛然而止，低喃的轻嗌声虽小却犹似一声惊雷震憾着肖雨寒的心，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柔情万分的脸。 大哥说爱我！这是真的吗？还是我听错了？不，不对！一定是自己听错了！这是个误会，自己跟大哥之间只是一个误会，姐姐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误会！大哥，大哥是姐姐的，大哥爱的应该是姐姐不是吗？可这心却怎么这般地疼！错了！错了！一定是哪里错了！ “不，你不能爱我，你要爱姐姐，姐姐她爱你，她真的好爱你！”肖雨寒拼命地摇着头，欲从他紧匝的双臂中逃脱。 “不是的！雨儿，听我说，我跟冰儿只是同事关系，我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只是我一直不敢说，我害怕……可是现在这情形……雨儿，别拒绝我，也别把我推给任何人，好吗雨儿？” “不要，不要说，不要再说了……”双手再也不推搡，却紧紧地捂住了双耳，可那一声声动情的温柔却顽强地钻过丝丝手隙，一下，一下……坚持不懈地敲击着那弹指可破的脆弱感。 “大哥？雨儿？你……你们在干什么？”对面的房门突然应声而开，一声尖锐的质问声骤然响起，随之，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丝不严地覆盖着地上那紧紧相拥着的俩人，随着逼近，身影越来越大把他们挡得严严实实的，隐藏在身影中的他们却被一阵紧张凌厉的气势逼得只觉无所遁形，气氛变得异常古怪。 第六章(21)冲击 “七哥……”眼前的七哥脸上表情象冰冻了一样，空气中的冰点似乎都凝结在了他的眼中。 他的突然出现使得陷于大哥怀抱的肖雨寒顿感狼狈，她尴尬地急欲起身，挣扎了一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挣不脱那越发紧窒的桎梏。 “大哥……放开我……”七哥那带着质问的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象似一个做了坏事的人，正当她抬头欲解释刚才的一切时却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流在她身前传递着。 停止了徒劳无功的挣扎，她怔怔地靠在大哥的胸前，不安的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即使迟钝如她也感觉得到气氛的不对劲。 高高站着的七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和大哥，温暖的面容不复存在，眼里那永远闪烁如晨星的目光已被犀利得可以杀人的眼神所代替。 “放开她！”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让寂静的空间瞬间结冰。 大哥仍然镇静自若，紧紧圈住的双臂未见丝毫松动。 看着肖雨寒身前的那两条固执坚决的双臂，林浩文的表情开始渐渐不受控制，冰冻融化，眼底有隐约燃烧的火焰，“大哥，你下楼，我在楼下等你。”他说得一字一顿，不容抗拒。说完他的视线飘向了一旁的肖雨寒，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目光里奇异的闪烁却不容置疑，没等回答，霍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雨寒焦燥不安地在房里不停踱步，大哥下楼已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会怎样？七哥看起来好象很生气，虽然大哥在离去前坚定地告诉她：他会解决一切！可她却觉得自己无法正常的去分析大哥的话。 解决什么？今晚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大哥的表白，姐姐的离去还有七哥的愤怒足已把她那脆弱的脑袋搅得个七浑八素，真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可这梦却又为何如此的清晰可见，现在的她已顾不上大哥的表白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的是什么，也没心思去回味那个突然而至的初吻，她只希望他们都没事，包括姐姐，希望自己没伤到她，特别是在自己已然清楚姐姐心思的状况下，她只希望姐姐不会对自己太过于失望。 大哥跟七哥到底要解决的是什么？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里越升越高，想起七哥离开前的一眼，那是什么？是失望吗？还是愤怒？为什么七哥的眼神让她心疼到想安慰？不行，我得下楼！心里突然窜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肖雨寒夺门朝楼下奔去。 楼下大厅的灯光白炙如日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们都不在！他们去哪了？不好的感觉愈加的强烈，肖雨寒疯了似地奔出大门，门外的路灯闪烁着微弱的黄光，四周空寂无声。 没有！哪里都没有！她不停地在房子周围奔跑寻找着，忠实的风虔诚地追赶着她的气息却也只是徒劳地忙碌着，一圈……一圈…… “肖雨寒，别抄了，都下课啦！回家吧！哦！对了，你今天还是挤公车吗？”神情怏怏地望着一旁肖雨寒的奋笔疾书，同桌含婕希一脸无趣地托着下巴问道。 “嗯！”肖雨寒回答得有些含糊，并没停下她那奋笔疾书的手。 “别抄了嘛！喂！我问你，你那象护花使者似的七哥这几天怎么没来接你啊？他怎么放心让你挤公车呢？他该不会以后都不来接你了吧？好可惜哦！那我以后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他那张帅帅的脸了吗？”含婕希一付绕有兴趣的模样不停追问着，脸上的表情也跟随着问的问题不停夸张地变化着。 被不停骚扰着的肖雨寒强忍着不快的情绪，无奈地抢过了被夺之而去的抄写本。 对于这个同桌的‘无礼’她已是见怪不怪，一个月前刚转到这间学校时，她并没有所谓的适不适应，性格一贯清淡的自己早就习惯了特立独行，她从不在意别人会不会欢迎自己，也不在乎自己能否融入他们的世界，她甚至希望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 是身边的这个喋喋不休的女孩，就是身边的这个女孩，这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她打破了自己的规律，她就象个好奇宝宝似的不停地骚扰着自己，她的热情扰乱了自己的平静，虽然偶尔会觉得不耐烦，可是往往每到自己被‘骚扰’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就会摆出一付极度可爱无辜的神态让自己拿她是一点辙都没有。 “我要回家了，你不走了吗？”背起书包，肖雨寒一付神定气闲的模样，好象含婕希刚才所有的问题都只是些空气尽可忽略而过。 “回家？哦！我当然……咦？等等，我刚才说什么来的？喂！肖雨寒，你等等，你别走啊！坏蛋……你怎么可以每次都这么忽略我的问题……”看着同桌的施施然离去，含婕希一脸挫败，起身想追去，可是书包呢？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嘴里不停‘恨恨’地说道：“走吧！走吧！真是坏蛋！每次都这样，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好不容易整理好书包，含婕希一脸菜色地走至门口，沉重的书包正欲潇洒地往肩上一扛，不料……“砰”一个身影飞入，甩了一半的书包被这突然而至的强风带过，抛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咣啷”甩出的书包应声而掉，刚整理好的书本随之倾倒一地。 “啊！呜……我怎么就这么背！喂！那个谁？你是怎么走路的？喂！叫你呢？你快跟我道……”含婕希一脸懊恼地盯着那‘陈尸满地’的书本，不觉一阵火大，火气冲天的她踮着脚尖叉着腰对着那个不知从哪冲出来的莽撞小子怒喊着却被那张转过身子的脸给逼得硬生生地吞下了随后的话。 “七……七哥……那个……不……不对……肖……肖雨寒的七哥……那个……对……对不起……我……我……”一脸尴尬的她急得口不择言。 “你是雨儿的同桌吧？怎么没见她？她到哪去了？是回家了吗？”‘莽撞小子’那英俊的脸上尽是一片焦急之色，他焦燥地打断了含婕希的结结巴巴，连声追问道。 “她……她到公车站……”根本就不在状态之中的含婕希被眼前的一脸焦急之色给弄得更加的不知所措，待她正欲收拾好自己的糟糕表现时却错愕地发现在她的身后竟然‘刷’的一道疾风激起了一阵烟尘，回神望去，刚才明明还在自己眼前的焦急俊脸瞬间不复存在了。 站在公车站前的肖雨寒神情自若地站着，平静的脸上不见一丝表情，公车一辆接着一辆从她眼前不断地停止起动却依然未见她有丁点的反应。 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没有人发现她已站了好久，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人虽然在这等着车，可她的心却早已飘走。 刚才含婕希的问题是她刻意的在逃避，她不知道七哥还会不会接送她，更不知道七哥为什么不接送她。自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刚刚喜获重逢的姐姐消失了，平常本就不太见到的大哥也干脆一直都不露面了，甚至就连每天必见的七哥也失去了他的踪影。 在过去的这一个星期里，天堂别墅里空荡荡的，每天孤独地进出，每天焦急地等待下课，所有的期待都只为等到出门进门时的刹那惊喜，可一天一天，她原本满分期待的心随着天数的增多却越减越少了，现在的她已不再迫不及待的回家，因为她害怕，她真的很怕打开门之后所面临着的那份失望。 “跟我走！”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过，感觉手上一阵吃痛，没等肖雨寒回神，整个人就跟着被拽进了一辆车内。 谁？突然而至的强势令她有些发懵，吃痛不小的力道让她有些不快地望向了那坐入驾驭座位的侧脸。 “七哥！”肖雨寒难以置信地盯着身旁这张消失了一个多星期的脸：“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段时间你都上哪去了？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有些急事去了趟外地。”轻描淡写的口气，但闪躲的目光却泄露了某些东西。 车子急速前进，七哥俊美的脸部轮廓显出的是一种平常从没有过的僵硬，这跟平常不太一样的七哥让肖雨寒顿感心神不安，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心里不停地暗忖着：七哥还在生那晚的气吗？可是他为什么要生气？他跟大哥又是究竟谈了些什么呢？ 一路无语，汽车开进一片小树林后赫然停止了。 “下车吧！” 车门打开，肖雨寒好奇地望向四周，周围特别的安静，除了他们，树林里不见一个人影，树很多却都不是很高大，清新的空气中依稀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声。 这是什么地方？好象离学校不远，不是要回家的吗？七哥为何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她讷闷地看着半倚于一棵树旁的七哥，心里顿感疑惑。 “坐吧！”见她走近，浩文脱下身上的外衣铺在地上，招呼她坐下。 “不用铺，我坐地上就好。”肖雨寒看着落叶铺满的草地，双脚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异常舒服，呵！坐在上面肯定也很舒服，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为之一试的孩子般冲动。 “哇！好软！原来真的很舒服！”产生转念的瞬间，她人已舒适地半躺于落叶之上了。 “怎么真坐地上了，小心湿气。”他显然也被她那极为不雅的举动给逗乐了，虽然口中嗔怪着，手却收起了那铺于地上的外衣。 “对不起！没告诉你就出门没生气吧！”他望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愧意。 “我当然生气啦！我能不生气吗？你们全都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知道我有多担心，有多害怕吗？”自地上坐起舒服地靠在树干上后，肖雨寒故意地撅起了小嘴，一脸的委屈。 “他……大哥他也没回家吗？”同样坐在她身边地上的浩文眼神一变，失了一刻的神。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夜里甚至都不敢入睡呢！”强忍着偷笑，肖雨寒装出了一付恐惧的模样。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大哥也没回家。”他一脸的歉疚。 “没事，看在你自觉出现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了！不过，下不为例哦！”努力营造着轻松氛围的肖雨寒耸耸肩做出了一付大度的样子。 “好！” 七哥简练的回答让她一时无语，突然冷场的感觉让气氛有点僵。 “哥，那天晚上你好象很生气？可是，你为什么要生气呀？”欲打破僵局的肖雨寒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要叫我哥！”闪了一刻的神，浩文突然捧过她的脸，目光和声音同样坚决“以后我要你叫我浩文！” “什么？”她怔怔地看着他，七哥突然的举动太过怪异，她有些无法理解。 “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他的神情古怪，捧着她脸的双手不自觉地加足了力道，注视着她的眼里有着混乱的情愫和那隐约跳动着的火焰。 “真的看不出来吗？”她眼里的不解促使他颓然松开了双手，眼里满是受伤的失望，声音顿时暗哑：“那他呢？他的，你就看出来了吗？所以你就接受了他是吗？” “哥！你……你在说什么？什么他？什么接受？我……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傻瓜！我喜欢你，他说他爱你，可我比他更爱你更喜欢你知不知道！” 意外的咆哮震穿了她的耳膜，肖雨寒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张因激动而涨红了的脸，无法言语，冲击！超乎想象般的冲击！ 怦！怦！怦！心脏以超出秒数般地跳个不停。 她万万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星期间她竟然经受了两次这般‘惊世骇俗’般的冲击，大哥的表白都还没来得及消化呢，七哥竟然又卷土而来了。 他们都是她的哥哥，可是什么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已悄然变质了，她才十七岁，虽然因为生活的磨练而导致她比常人早熟，可她到底还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完全没有接触过的恋爱世界突然把一个感情完全空白的她拽入其中，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应对。 “我……我要回家了！”她站起来，努力驱赶着心中升腾而起的狂热，逃避！现在的她只想逃避！ “不要走……我喜欢你！本来想等到你十八岁的时候再告诉你的，可是他！是他打破了我的计划，他让我的计划提前了，所以现在你必须回答我，你到底接不接受我的喜欢。”浩文握住她的肩膀，一脸的紧张和固执。 “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我还不懂……爱！”她象只鸵鸟，使劲地埋着自己的脖子。 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半晌才开口：“回家吧！我等你，我会一直等到让你懂！”他的语气有些微妙，眼底涌动着奇异的光。 肖雨寒默然，曾经在医院的病床上有过相同的一句‘我等你’，他没有等却毅然地带她离开了，如今的这句‘我等你’呢？它又意味着什么？ 风吹过，带着一片片落叶不识相的‘哗啦啦’地唱起了歌儿，惊起的鸟儿‘扑簌簌’地打着它的拍子，踩在地上的枯叶也‘沙沙’地和着它的声音，渐行渐远，歌声消散…… 第六章(22)掩饰 “咚！咚！咚！咚！”节奏感极强的敲门声。 呜！谁啊？难得周末，怎么还扰人秋梦啊？难捺的聒燥声使得睡梦中的肖雨寒烦燥地拉上被子使劲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咚！咚！咚！咚！”耐性十足的敲门声依然故我地聒燥着被窝里的双耳。 啊……受不了啦！被这魔音攻势逼得走投无路的肖雨寒呼地自床上坐起，一脸的懊恼之色。 昨夜因为七哥突然示爱的原因，一夜失眠直到凌晨也无法入睡，最终她还是在一连串的自我安慰声中才好不容易睡着的。还想着幸好今天是周末可以好好的补个觉呢！可现在……现在还没到8点呢！她恨恨地望着那扇犹在咚咚直响的门，心里不觉一阵火大，三步并作两步跑至门前，打开门就想不管是谁先发一通气再说。 “雨儿，你总算起床了，我可敲了好久的门呢！手都敲得痛死啦！”站在门口的浩文撅着嘴，有点孩子气的抱怨着，脸上露出逗趣又可爱的表情。 因缺睡而燃烧的火焰瞬间吸灭，忽然之间，她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怒火都无处发泄。 “早上好！睡美人！王子来请你下楼品尝他亲自为你做的早餐喽！”他滑稽地作了个揖，一脸揶揄的笑。 这是什么状况嘛？严重睡眠不足的肖雨寒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双手使劲地揉搓着脑袋。 这是昨天的那个七哥吗？眼前一脸搞笑的七哥确实是平常的那个七哥，那眉眼，那神态，始终都像个爱玩的小孩！可如果这才是她的七哥，那昨天那位突然作出‘疯狂’举动的又是谁呢？难道说一个人的性格竟然可以转换得如此之快！又或许昨天小树林里的那一幕也纯粹只是他作怪的作品？ 肖雨寒被搞得有点混乱，极度无语的她空张着嘴，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呵！睡美人竟然长着一对熊猫眼！是不是一整夜都想着我睡不着啊！”他依旧不正经地笑看着她，眼里却一闪而过某种波动。 肖雨寒仍然傻傻地盯着他，大脑早在刚才就当机了，他亦假亦真的神态让她捉摸不透，眼中的生气最终还是被无奈取代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变丑了，所以才不好意思下楼跟我这么英俊的王子共享美味啊？”他憋着一股笑绕有兴趣地看着她的那对熊猫眼，眼底隐藏着一丝迷惑和心疼。 “我……我换好衣服就下来。”肖雨寒已经不愿去理解他是不是在演戏，只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开口说话的话，那他肯定还会继续维持这种以取笑自己为乐的态度的。 “好，我在楼下等你，不过美丽的公主可千万别让英俊的王子等得太久哦！”他一脸的怪笑。 就在门被轻轻掩上的刹那，怪笑消失了！来不及完全散去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眼神直直地盯着门的缝隙，眼底流露着混乱的情愫和藏不住的忧伤。 “哥……你……吃好了吗？”餐桌前，一肚子疑问的肖雨寒终于习惯了七哥的一脸怪笑，鼓起勇气问道。 “雨儿……”闻言，他故意地拉长了声音，一脸的认真。 “怎么？”被他突然的一脸认真弄得有点糊涂，肖雨寒不禁呆怔了片刻。 “浩文！浩文！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从此叫我浩文的吗？”他不耐烦地斜着身子用一种很奇怪的怪罪眼光看向她，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瞬，却令她不由得顿时僵了脸，心里顿觉忐忑不安，原来七哥并没忘记昨天的一切！心虚的她低垂着头，一语不发等待着他的兴师问罪。 “啊……哥……”突然，一只魔爪伸来。肖雨寒一脸错愕地盯着伸至自己腰间的魔手，吃了不小的一惊。 “还叫哥！以后，你每叫一次哥我就搔你痒痒！呵！看你还长不长记性！”轻笑过后，魔爪又欲探来。 “哥……浩……浩文……”不堪魔手骚扰的肖雨寒识趣地双手做投降状，一脸“拜托你不要再来伤害我”的表情。 “哈……这就乖了嘛！记住，以后都叫我浩文，不然……”魔爪的主人得意洋洋地举着他的‘武器’，一脸无辜地露出夸张的取笑表情，令那‘深受其害’的人尽管气冲天庭却又无计可施。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收起魔爪的浩文摆出他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气定神闲地从容下达旨意。 “说……说什么？”呆怔地看着眼前变幻不定的表情，她越发的糊涂了。 “咦？你不是有话想问我的吗？我现在心情很好，你有话尽管问！”浩文托着下巴，一付绕有兴趣的模样。 “我……你……你可以带我去大哥的公司吗？他这么久都没回家，我……我有些不放心！”肖雨寒小心地瞄了他一眼，忐忑不安地说出了自己一早的目的。 “走吧！” 时间过了好久，就在她以为会遭遇拒绝的时候，身旁的人霍地一声，站起来懒洋洋地起身抬眼，好像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出乎意料之外的干脆倒让她更加的忐忑不安，抬头怔怔地看着他，想问他为什么会答应，想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好象很幼稚！冲之而出的话到嘴边又突然咽下了。 车子驶出了天堂别墅，车厢内的气氛有些低潮。肖雨寒透过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一语不发的七哥，眼里尽是迷茫之色。 经过了昨天的那一幕，她已无法从容地面对他，虽然他始终努力维持着一贯的乐天本性，可她依然能察觉到他的不自然。 掩饰！他一直在辛苦地掩饰着！虽然一直在笑，可那笑容竟显得那么忧伤和疲惫，那种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失去的脆弱感让她的心隐隐地犯疼。 自己是不是作错了？在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下，似乎不应该叫他带自己去大哥那的。 肖雨寒察觉到他的样子又开始变得奇怪了，那双紧握方向盘的手，仿佛发泄，又仿佛仪式一般，凝神望着前方的眼皮一刻也没眨动，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整个人象似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极端情绪里，火焰在他散发着热的体内越烧越旺，一旁偷窥着他的肖雨寒象被烫着似的猛地收回了偷瞄的视线，心里竟然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罪恶感。 他看起来好象很受伤，奇怪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不停止地变换着，好想安慰他！被自己奇怪的念头吓了一跳！肖雨寒的脸滚烫滚烫的，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晓得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车子猛然停下，他依然笔直地坐着，双眼‘聚精会神’地盯着车子前窗，仿佛刚才所说的话并非对她。 “是……这里吗？”望着路旁的那幢大楼，肖雨寒不觉一阵头痛。 这么大的一座写字楼！大哥的办公室究竟在哪？自己能找到吗？自觉有些为难的她不禁向身旁的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却发现身旁那人依然陷于瞑思状态之中，对于自己的无助他是丝毫未有察觉。 “那……我自己进去找了。”有些失落，收回自己求助无望的目光，肖雨寒带着犹豫不安的心情推门下车。 身后，那双‘聚精会神’凝望着前窗的目光随着她的下车而黯然收回。 他失神地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被撕扯着，好像有什么积压在心里的东西强烈到要爆炸了一般！ 雨儿！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陪你进去的！可是……我不能！我无法面对他，虽然他是我的至亲，可是…… 头向后轻轻搁在冰凉的靠背上，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慢慢碎着，一丝很沉的叹息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 “唰……”静默的车子突然起动，卷起一阵尘烟嚣然而去。 第七章(23)残酷 “北捷堂集团公司” 是这里吗？肖雨寒心虚地皱着眉头，自己是否幸福得太心安理得了，从来也没问过大哥公司的名字，也不知道大哥的公司是干什么的。 哎！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跟七哥打听清楚呢？ 她试探着推开虚掩的大门，偌大的办公楼层，乱哄哄的一群人挤堆成一个圈，好象在打牌？嘈杂的声音还有那难闻至极的烟味，一直漫延至门口。 是这里吗？怎么感觉不象是办公的地方？扑鼻而来的烟味呛得她猛咳了一阵，她疑惑地眯起了双眼，心想：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喂！小姑娘！你有事吗？”正当她转身想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粗旷至极的声音喝住了她。 “对……对不起！我……我好象走错地方了？” “咦！别走啊小妹妹，有什么事跟哥说，哥帮你啊！”一个长相颇为流气的男子挡在了肖雨寒的面前，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原本闹哄哄的一群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一付看热闹的姿势瞅着他们。 “你要干什么？快放开你的手！”看着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肖雨寒突然有种掉入狼窟的感觉，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身前这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干什么！小妹妹，别害怕！哥哥我可不是坏人！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流气男子依然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 “是……”众人竟然皆口称是。 “走！哥哥带你玩去！”得到众人肯定的男子，忽然把她整个人扳过来桎梏在怀中。 肖雨寒心里大呼不妙“放开我！”她失声叫道，被男子的手臂紧紧圈住的身子无法动弹，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妈的！你咬我！”流气男子收起了嬉皮笑脸，气极败坏地看着手臂上的牙印，举起右手作势要打她。 肖雨寒执拗地昂着头，等待着他那高高扬起的手臂落下。 “强子！别玩了，快放人家走吧！”是那个粗旷的嗓音。 “彪哥！我只是跟她玩玩，你就别扫兴了。” “你毛病又犯了吧！小心大哥剁了你的手！”粗旷嗓音出言警告。 “大哥不是还没回来吗？”流气男子虚声应着，手中的力道不觉放松了一点，可却依然没有松手的迹象。 “等大哥回来就迟了，你这小子！” 大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看这些人的言行打扮，难道是象电视里演得黑帮的人？肖雨寒心里顿觉更加的不妙。不过看来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坏蛋好象还是挺害怕那个什么所谓的‘大哥’的！只希望那个什么‘大哥’可以快点回来！她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放开她！”突然，一个阴冷的夹着一股杀人汽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哥……”汽流袭过，所经之处人人噤若寒蝉。 大哥？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背对着门口的肖雨寒纳闷地想着，突然感觉胸前桎梏的手臂已放开，得到解脱的身子就欲往门口冲去，却被立在门口之处的二人给惊呆了。 “大……哥！姐……姐！” 那个坏蛋也叫他‘大哥’！肖雨寒像是遭了当头一棒。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却是越过自己阴冷地逼视着她身后的那个坏蛋。 “雨儿，你怎么来这里了？”肖雨冰拉过兀自发愣的妹妹，神情极为不安。 “你们……你……”被眼前的情形呆怔得不能言语的肖雨寒被姐姐肖雨冰蓦地这么一问，似乎有些回神。 她很想知道大哥和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想知道大哥是否就是那个坏蛋口中的大哥，可眼前的情况却使她感觉好象一切的问题都是多余的！无需再问，一切已是一目了然！ “冰，带雨儿上楼！”大哥浩然头也没回，目光依旧阴森地落在那个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簌簌发抖的人身上，眼睛里凝聚的那道奇怪而阴森的目光看得众人不由大呼不妙，却也只能是在心里为那人捏冷汗。 “走吧！雨儿，跟姐上楼去。”不容拒绝，肖雨冰拖着面容呆滞的妹妹上楼了。 “姐，大哥……大哥他要干什么？”和姐姐走至楼梯口的肖雨寒突然感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怎么停下了？跟姐先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啊！”肖雨冰不安地窥视着一脸惊悚的肖雨寒，急欲拉她往里走。 “不！”肖雨寒突然甩开姐姐的手，双手紧紧地拽着楼梯的扶手向楼下望去。 “雨儿，别看了！快跟姐姐进去！”肖雨冰见拉她不动，心里不禁一阵心慌。 自己刚才分明看到了然脸上的表情，虽然从头至尾他也只说了那么几个字，可她却看出了他眼里的愤怒之火正在燃烧！他在生气，那是一种带着血光的愤怒！那熊熊燃起的火焰必须得以鲜红的血液才得以熄灭！他让自己带着雨儿上楼，就是担心让她看到残酷的一幕，可如今，自己又如何能让一脸坚决的雨儿赶快离开呢？ “跪下！” 突然，楼下传来了林浩然那固有的冷酷之声。 “卟通！”怆惶跪地的声音。 “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我真不知道她是妹妹！”是那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可此刻却完全感觉不到那份流里流气的味道，颤抖的声音里只有那无限的恐惧。 “说！刚才是哪只手？”林浩然的声音更加的阴冷。 “大……大哥……” “说！” “这……这只……” “自己废了它！” “卟通！”是刀子扔地的声音。 “不……不……” “要我动手吗？” “不……不……” 楼下突然一片寂静，那令人足以窒息的寂静令站在楼梯口的肖雨寒感觉呼吸异常地艰难。她想阻击，那个坏蛋固然可恶，可她更不愿看到如此冷酷无情的大哥！ 不要，千万不要！不能自主呼吸的嘴巴惊愕地半张着，却无法发出一丝的声音。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划过，血腥味刹时直洒四周。 “不要……”口里喃喃的，随着楼下那凄惨叫声的逝去，肖雨寒象一块无力的抹布瘫在了地上。 肖雨冰惊恐地紧紧抱住全身不停颤栗着的肖雨寒，那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身躯好象只要自己稍不留神就会失去。 “雨儿，你？” 看着被自己好不容易拖到休息室中的妹妹，肖雨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此时的雨儿脆弱地垂下头瘫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这带着血光的刺激恐怕一辈子都让她难以忘怀，那让人心疼的模样令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坚持到底，怎么可以任由她在那看这残酷的一幕，就算是用拖的也应该把她拖进来的啊！此时的肖雨冰后悔得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姐……哥……大哥他……他是黑帮的吗？”肖雨寒无力地问着，眼里却充满了希望被否定的期待。 “不……雨儿不是你想得这样的！姐姐……听姐姐解释好吗？” “不要，不要告诉我！什么都不要告诉我！”她疲惫地收回求索的目光，忽然觉得冷，漫天遍地的寒意向她袭来。 突然非常害怕听到姐姐的回答！错觉！肖雨寒此刻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大哥！神一样的大哥怎么会是黑帮呢！深爱着自己的大哥又怎么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呢！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错觉！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她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姐姐的眼睛，只希望能从姐姐那射闪不定的眼里看到一丁点的希望。可是，没有！姐姐的眼里并没给她带来希望，那双美丽的眼睛虽然看似镇定，可那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太多的讯息。 心好痛，象遭到了重重的一击，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她强抑下滚滚涌上的泪意，使劲咬着下唇，拼命想压抑住忽然蔓延至全身的痛楚和绝望。 “雨儿！不要这样！然……你大哥他是好人，你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看着这般的妹妹，肖雨冰觉得心象堵了什么似的，非常地难受，想解释！想安慰！可话到嘴边又突然咽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漫上眼底的湿润。 是啊！怎么解释？怎么安慰？是告诉她，然没有加入黑帮吗？还是安慰她就算是黑帮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知道他是怎么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也理解他当时的迫不得已，可是雨儿她能理解吗？她能接受自己的理由吗？虽然说公司现在然的带领下已逐渐走上了正途，可黑帮到底还是黑帮，洗得再白，还是一样有污点的存在，世人都无法接受，又何况是刚刚亲眼目睹了这残酷一幕的雨儿。 抱着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只希望自己的拥抱能给予她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灵一丝安慰。 “姐姐，回家！我们回家！”躲在姐姐散发着温热的怀抱里，肖雨寒感觉那不受控制的寒意似乎正在逐渐褪去，冰冷的身子好象也慢慢地在升温。 “好！回家！姐姐带你回家！”肖雨冰扶着因为突至的打击而显得摇摇欲坠的妹妹向门外蹒跚走去。 第七章(24)劫持 “你们要去哪？”门外赫然立着林浩然，显然是刚上楼。 “我带雨儿回家休息！”感觉到身旁的雨儿颤抖了一下，肖雨冰忍不住用怪罪的目光瞪了一眼林浩然，口气有些不佳。 “雨儿……吓到了吗？脸色这么差！”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的林浩然不觉一阵纳闷，虽然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肖雨寒竟然亲眼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姐，我要回家！”没有回答大哥，肖雨寒此刻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 “我们先回家了！”肖雨冰扶着妹妹越过他，径直朝楼下走去。 林浩然怔怔地望着她们至自己的面前慢慢地消失，他发觉到了肖雨冰刚才用一种很奇怪的怪罪眼光看着自己，更明显感受到了刚才有一种生生的抗拒在雨儿的视线里散发着。 他已不愿探究肖雨冰为何而生气，他在乎得是雨儿为何会出现那么奇怪的表情！雨儿虽然说一直都在躲闪着自己，可刚才的那份抗拒却不同于以往，这不一样的感觉让他害怕！的确是害怕！ 还在想什么？难道还存有着幻想吗？雨儿生日那晚，七弟的一捶拳头也该把自己打醒了！雨儿！我跟雨儿之间，好象永远都隔着一座山！林浩然轻叹了口气，收回久久凝聚的目光，一股无力又哀伤的感觉袭上了他的心头。 双手无意识地握着楼梯扶手，那晚的记忆顷刻间轰然复苏！ 那晚在楼下大厅，七弟浩文一脸凛然地望着他。 “为什么！”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受伤。 “因为爱！”认真地注视，认真地说每一个字，“因为我爱她。” “我不会放弃的。”他似乎艰难地忍耐着那份呼之欲出的狂燥感。 “我也不会放弃！”象似在承诺。 “嘣！”一记拳头挥过。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为了雨儿的幸福，就算是你爱她，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一席冰冷的话随着他的拳头，无情地鞭策着他的耳朵。 那一刻，他好象痴呆了，神情木然地望着他拂袖而去，心象被掏空了，空荡荡的！身子机械似地跟着走出门，走！一直在走！耳边响着的全是他临走前的那席话，久久缠绕，挥之不去！ “大……大哥不好啦！你……你快出去看看啊！强……强子他……他……” 突然一个很突兀的喘气声打断了他的回忆，他非常不悦地瞪视着面前那个气喘吁吁的家伙，两道剑眉恼火地揪在了一起。 “大哥，强……强子他……他劫持了刚才那个小姑娘！” “嘣……嘣……嘣……”快如疾风般的奔跑声。 喘气男子惊愕地望着他那一向镇定如神的大哥如风驰电擎般地奔下楼，心中不由暗自感伤：从没见过大哥这般失态的，完了！看来强子是死定了！ “强子，你快放了我妹妹！你要抓就抓我吧！”大门外，和众人站在一起的肖雨冰，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妹妹此刻正被一脸疯狂的强子牢牢桎梏着，虽然心里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肖雨冰，醒醒吧！你以为林浩然会在乎你吗？想当年，老大要杀他的时候，还是我救了他的命，如今他竟然为了这么个丫头而抛弃我们多年的兄弟之情！今天我算明白了，在他心里，谁都没这个丫头重要！好，他不是剁了我的手吗？那今天我就剁了他最在乎人的手，我倒要看看他林浩然要拿我如何！”完全陷入疯狂状态的强子歇斯底里地叫嚣着，草草包扎的断臂犹在滴血，健全的右手握着一把匕首正使劲地横在肖雨寒的脖子上。 被匕首威胁的肖雨寒完全看不见身后这个已处于疯狂状态男子的神态，但她却从姐姐和众人的脸上看到了绝望的表情。 这一刻，她忽然平静了，心如平镜，她的脸上蓦然显示着一种超然的光芒，仿佛那双遏住她脖子的并非是死神的手，脸是平静的，眼也是平静的，可那份平静却令对面的肖雨冰更为惊慌，那一反常态的平静突然让她好担心也很害怕！ “怎么回事？” 就在她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突然身边响起了一个让她觉得世界又重生了的声音。 “雨儿……然……快救雨儿！”肖雨冰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双手紧紧地攀附着林浩然的双臂，希望又从眼中出现。 他的出现令他的那些手下不由地轻呼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更为复杂，他们虽然有些生气强子的疯狂的举动，可到底是同门兄弟，他们更不愿他失去他的生命。 “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浩然的脸色异常难看，那挟着霜带着冰的目光直直地射在前面不远处强子的身上，阴冷的眼神让强子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地轻抖一下。 “我去取车回来，就看见强子他劫持了雨儿！他……他说也要剁了……剁了雨儿的手……”肖雨冰的声音越来越低，颤抖的声音里有担心还有一丝埋怨。 “强子！放了她！”林浩然阴沉的声音卷着一股杀气。 “大……大哥……”林浩然的突然出现让强子有些慌乱。 “别叫我大哥！从刚才起，我就不再是你的大哥！”林浩然的声音更为阴沉，眼里的那股杀气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肖雨寒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大哥，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平静超然，她甚至能感受到大哥眼里的心痛，她知道他在担心着自己，她也明白他的镇定只是为了安慰疯狂的强子，不至于让他感觉出对自己的在乎。 感觉横在脖子上的匕首又贴近了一点，她能感觉到强子握着匕首的手似乎在微微地颤抖着，看来大哥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态，她甚至不敢去想象他究竟会对自己作出何种举动，心、微微紧张，脸、却益发的平静！ “好！林浩然，算你狠！今天咱们就为这十几年的情份做个彻底的了结。”强子脸上的五官恐怖地扭在一起，眼里是那骇人的光。 “了结是吗？好！我林浩然的命是你强子救的，今天就以我林浩然的命给你做个了结！”说这话的林浩然眼神镇定，神态淡然，说得好象是一件完全不关已的事。 “然！” “大哥！” 林浩然如此淡然的话一出，惊起了围绕他周围的一群人。 众人全用一付不解的眼神看着他，而肖雨冰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眼里流露着的是那丝难解的，似是欣慰又似是哀伤的情绪。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挟持着肖雨寒的强子突然露出了一抹可怕的笑容：“呵！真够哥们！既然你林浩然这么够哥们，那我强子也不能丢了这份义气！”他的神态又恢复了一种极致的疯狂。 “今天我不要你的命，你林浩然如果愿意剁了你自己的一只手，那我强子马上就放了这丫头！否则……”他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锋利的匕首在肖雨寒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丝。 “拿刀来！”肖雨寒脖子上的血丝令林浩然出现了刹那的闪神，不过随后马上恢复了那淡然的表情，一派气定神闲地吩咐手下拿刀过来。 “大哥！”站在他身侧稍后的粗旷嗓子彪哥一脸惊悚，似乎想要阻止他的举动，可当他小心地瞄了眼他眼里的那份坚决后，即识趣地不再吭声了。 刀子很快就被送到了他的手上，肖雨寒惊恐万状地盯着大哥手里的短刀，一直保持的平静，在这片刻轰然而倒。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惊愕地看着大哥拿着短刀的右手距离左手越来越近，就在快要贴近左臂的时候，突然那只拿着短刀的右手却猛地往上一抬，眼看那锋利的刀面就要狠狠地落在了他那只完整无缺的左手臂上。 “不要！”象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肖雨寒惊呼出声，被横着匕首的头突然往后猛力一仰，在她身后的强子按着惯性不由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匕首却无情地在她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感觉到脖子上有粘粘的东西一个劲地涌流而下，肖雨寒顾不得擦上一把，她发了疯似地往前跑去，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阻止！一定要阻止大哥对自己左臂的自残！怎么可以！如此完美无缺的大哥怎么可以只剩一只手！ 风在她耳边呼呼地响着，怎么好象只有风的声音，世界好象除了风再没其它的声音！眼睛为什么越来越模糊？大哥不是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吗？怎么没法看清楚？好累！怎么会这么远？好想休息！真的好想休息！风声似乎也消失了！好安静！世界为什么变得全黑了？人呢？都上哪了？感觉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轰！”倒地的声音，是谁倒下了？是大哥吗？阻止！没有阻止成功吗？轰然倒地的肖雨寒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烙在大脑深处的却依然是阻止……阻止……一定要阻止…… 第八章(25)等待 白！一片惨白！苍白的墙壁！苍白的被子！还有那忱于苍白被单上的苍白面孔！ 病房里，肖雨寒象睡着似的安静躺着，一脸平静，被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长发整齐地依附在她的耳边，有条不紊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床侧，一身黑衣的林浩然坐在那，久坐的身子似乎已有些僵硬，衣服还是三天前的那件，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黑色短发此时早已凌乱不堪，苍白的面容显得过于憔悴，充满血丝的眼睛顽强地睁着，充血的嘴唇却早已干裂冒泡。 雨儿！五天了，你都睡五天了！醒来吧！求求你快醒来！你知道吗？当那把带血的匕首划向你脖子的刹那，我的心也被狠狠地刺了一刀，快醒来吧！难道你希望我的心也因此流血而尽吗？他双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盯着那围绕脖子绷带的深遂双眼痛苦地虚着，心痛钻裂全身，眼前不断闪现着那血淋淋的一幕。 血！全是鲜红的血！流！一直在流！没有呼吸！没有知觉！只有那鲜红的血液似乎永远也淌不尽，流不息！ 在她受伤的刹那，自己手里的刀也深深地扎入了地面，疯狂地跑向她，距离！只剩一步的距离，就在触手可及的时候，她倒下了！而他，他的脚却在刹那似乎生了根般，无法再迈进一步，他就这么站着，没有呼吸，没有知觉！就这么站在那一步之外呆怔怔地看着她倒下，鲜血瞬时染红了她纯白的线衣，脸却益发的雪白，那失去生命般的雪白印衬着鲜红的血液，竟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眼前是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那一团团喷涌而出的血液一直、一直地包围着他，身后悉唆一响，有人推门而入，陷入痛苦深渊的他却似乎浑然不觉。 “然！你必须得回去休息一会！”，推门进入的肖雨冰悄然走至他的身旁，她的手指坚决地掰开那双紧紧握住的双手，仿佛浑然不知此刻的他已被痛苦撕扯成碎片。 有些不悦肖雨冰的举止，极力克制住体内强烈翻滚的烦燥，他沉沉地答道：“我不需要休息！” “不！你必须得休息！否则就算雨儿醒来看见你这样也会难受的！”肖雨冰面不改色地睨着他，口气异常坚决。 “她……雨儿她会难受吗？”林浩然冰凌般的目光黯了下来，被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取代着。 “然！其实你我都明白，雨儿她是为了救你才捱上那一刀的！看来在她心里，你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既然不希望你受伤，那你就应该在她醒来之前，让她看到一个精神百倍的你，而不是以现在这么一副颓废不堪的模样出现在她的眼前！”望着他那迷茫目光，肖雨冰的语气蓦地软了，眼里划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哀伤。 “我……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糟吗？头发是不是乱了？还有我的脸……快帮我看看，我的脸是不很脏啊？”他突然猛地从床边跳起，双手十指使劲地梳理着那头乱发，神情极度慌乱不安：“可是她还没醒！她为什么还不醒？医生不是说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五天！都五天了，她为什么还不醒？”他那慌乱不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肖雨冰的脸，象似要从她那找到什么答案。 肖雨冰苦笑，眼前的林浩然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成熟冷静，他的果断，他的自信早已是荡然无存，那带着期盼的目光是希望自己能帮他吗？可他心里的疑问又何曾不是自己这几天来一直的疑问！照医生的推断，雨儿最迟也应该会在三天前醒来，可直到今天，她却依然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她问过医生，可这却是个连医生也无法给出解释的现象。等待！他们只有等待，似乎只能如此无奈地等待！ “医生！对了！医生，我去问医生！”似乎是感觉到自己无法从她眼里得到答案，林浩然突然狂风卷席般冲出了门。 “然！浩然！等……等我啊！” “医生！你不是说雨儿会醒的吗？你不是说她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吗？可是她为什么还不醒？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你说！你倒是说啊！”医生办公室，林浩然揪着主治医生的衣领，愤怒的表情恐怖地扭曲着，眼睛似乎要喷出火。 从后面追到的肖雨冰一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傻傻地立着，不知所措。 “这位家属，你先放开你的手，坐下冷静地听我说！”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激动的场面，虽然有些悴手不及，可却依然十分冷静地示意他松手。 “然！你快松手，听医生分析雨儿的状况好吗？”肖雨冰有些回神，努力掰开了他那双紧匝医生领子的双手。 “你怎么也来了？你怎么可以让雨儿一个人留在病房？你快回去！万一她醒来看不到一个人在身边而害怕怎么办？”他仿佛此时才发现她的跟来，颓然回头用一种很生气的怪罪眼光看向她。 “我……我不放心你！”肖雨冰怔怔地应着，心里为他直露的怪罪而顿感委屈。 “坐吧！你们两个都先坐下听我说！”医生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不动声色地解围着。 “据我们几个专家的分析，患者并不是因为伤势过重才导致多日昏迷不醒的，你们看，手术之后，她的伤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了。所以我个人认为，她这种情况应该是属于心理压力，患者似乎是下意识地抵触清醒！”医生从容地取起几张ct片贴在墙上，非常专业性地指着片中的几个位置对他们解释着。 “心理？抵触？医生，你可以解释清楚些吗？”肖雨冰跟林浩然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明白医生的话。 “换简单了说，就是患者自己不愿意醒来，这是任何药物都没有办法的现象！不过……”医生耐着性子，认真解释着。 “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她为什么自己不愿意醒来？”似乎有些不满医生的解释，林浩然冲动地立起，没好气地打断医生的话。 “医生，除了药物，我们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方法让她醒来？”相比暴燥的林浩然，肖雨冰却显得格外理智，她冷静地拉他坐下，耐心地等待医生给出的解决方法。 “当然，这心病还得心药医！对了，你们可以分析一下她为什么不愿意清醒的原因，比如说，有什么让她想逃避的，或是有什么让她感觉害怕，甚至不敢面对的！然后你们可以针对这种情况，让她知道她所担心的事情并不存在！当然这也并非就完全有效，她也许能听到你们说的话，不过也有可能无法感觉到你们所要传递的信息，我只能给你们这些建议，当然效果如何，最后还得看患者的意志力！其实这种病例并不少见，之前也有好几例出现这种状况的，有的是永远没再醒来，有的患者却经过家属的努力而恢复意识了。”医生似乎有些不甚满意林浩然如此冲动暴燥的的态度，，说这话时直接越过了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一旁相对冷静的肖雨冰脸上。 “逃避？害怕？不敢面对？是什么呢？”口中喃喃着，肖雨冰突然感觉越发糊涂。 医生平静地观察着眼前俩人的表情，看他们似乎都已沉入了冥思苦想中，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出声，也没有打扰。 “呼！”肖雨冰感觉身旁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门迅速被打开，一个身影瞬间消失于门口。 “他……他去哪？”看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坐位，她呆怔怔地抬头望着同样一脸茫然的医生。 “他也许是找到患者不愿清醒的原因了！”见惯了突发状况的医生随即恢复了常态，微笑地出言提醒她。 “找……找到原因了！”肖雨冰似乎还有些不在状况之中，声音有些犹疑，可脸上却瞬间涌上了欣喜的表情：“谢谢医生！”她慌忙地向医生鞠了一躬，随之急不可耐地夺门而去。 身后，是医生那满是欣慰的笑容。 第八章(26)生命 “雨儿！你是害怕看到只剩一只手臂的大哥吗？雨儿！大哥没有受伤，真的没有受伤！是你救了我，知道吗？你快醒来，醒来看看我啊！你看，我的两只手不是还好好的吗？它们还是一样的结实，一样的有力！只要你醒来，它们照样能为你作任何的事情，雨儿，你快醒来吧！醒来让我好好地抱抱你好吗？我要用它们最真实的拥抱，还你一份最深厚的回报！雨儿，只要你愿意醒来，我答应你不放开，无论有何种理由，都将不再令我犹豫，我答应你再也不放开，不放开，永远永远都不再放开……” 半倚在门边的肖雨冰无声地倾听着林浩然的告白，这一声声动情的告白，曾经是自己的梦寐以求！可梦，终究是梦！ 明知他永远都不可能会爱上自己，也曾试着说服自己接受他跟雨儿的相恋，可为什么还是这么伤心？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怎么感觉自己似乎努力克制着才没有哭出来呢？ 她难过地垂下头，眼泪涩涩地流进嘴里，嘴角勾起了一抹哀伤的笑。 “砰！”门突然被推开，靠在门边的肖雨冰被这突然的力道甩出了一个踉跄，来不及消散哀伤情绪的她扬着一张泪脸，惊愕地望着眼前的那张愤怒脸孔，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砰！”一声闷响，这次不是推门的声音，而是结实的拳头重击人身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爱吗？难道这就是你要给她的爱吗？既然爱她，为什么你不好好保护她？为什么让她受伤？为什么要让她躺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你说啊！”林浩文用两只手，紧紧地扼住林浩然的脖子，口中疯狂地叫嚣着，情绪激动，目光凌乱。 “浩文！”半天才回神的肖雨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浩文，你快放开你大哥！你这样会勒死他的，放手！快放手啊！” “死！雨儿都要死了，他还活着干什么？凶手！他是凶手！他是杀死雨儿的凶手！” “浩然，你理智些，雨儿没有死，你大哥他也不是凶手，求求你！快松手啊！你这样……你这样真的会勒死你大哥的！”肖雨冰双手徒劳地掰着那双失去理智的手，恍惚间感觉然的脸在那双手中渐渐泛青，她呆怔怔地望着，就这么无能为力地望着，望着这兄弟相残的一幕，望着那张脸似乎越来越青……越来越青……绝望，心是那深深的绝望！ “哥！你们……在干吗？”一丝细微的疑问声轻轻地飘浮着，所有的动作仿佛在刹那冻结。 1……2……3……三秒，冻结只有三秒，刹那冰消雪化！那双疯狂的手仿佛突然找回了理智，瞬间自觉松散。 “雨儿你醒了！”三个异口同声的惊喜同时响起，三具身影瞬息间直扑床前。 没有暴力，没有杀机！惊喜，全然的惊喜！在这瞬间，此前惊涛骇浪般的疯狂竟仿佛全然一场梦！ “雨儿！你醒了！你没事！你真的没事！”浩文抱住她，手臂一次次收紧，下巴埋进她柔软的发间，渐渐地，急促的呼吸安稳下来，疯狂跳动的心也逐渐回归平静。 “七哥……你怎么了！”肖雨寒刚刚恢复意识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刚才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可眼前这如此亲切的体温却令她又不得不怀疑那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大哥……”或许是刚醒来，她的眼神显得有些涣散，目光缓缓地飘向了蹲在床边的大哥，渐渐地落在了他的双臂之上，那涣散的眼神虽然无神无光，却承载着无限的恐慌和害怕。 “雨儿！你是想问我有没受伤吗？我没事，是你救了它们！你看，它们还在这，真的还在这！”蹲在床前的浩然伸出双手，将它们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脸上，不再怀疑！勿需害怕！他要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雨儿！我……出去一会！”似乎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渴望，浩文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抱住她的双臂，神色黯然地起身走出病房。 感觉身子被一股温柔轻轻地抱起，肖雨寒被大哥抱进怀里，感受着那双有力的手臂，悬着的心刹那得到承托，她满足地闭上了双眸。 这是她在睡梦中一直寻找的依托，睡梦中，她来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她一直在寻找，寻找那双坚强有力的手臂，可那里好黑，好安静，除了自己微弱的呼吸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触摸不着！ 孤独的世界让她感觉好害怕，她一直不停地在奔跑，希望能找到有亮光的地方，可伴随着她奔跑的却依然是那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疲惫绝望让她差点放弃了那徒劳无功的奔跑，可就在那时，她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天！是那她在苦苦寻找的手臂主人的声音！她不停地追寻着声音的来源，深情的呼唤仿佛给了她熊熊不灭的勇气，感觉不再孤单，感觉不再害怕，微弱的生命之火刹那得到点燃！ 奔跑！继续奔跑！不再是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伴随着她，那一声声情真意切的呼唤声给了她源源不断的力量，让她找到了生命的方向！可就她感觉触手可及的瞬间，突然，深情的呼唤停止了！ 在哪？声音去哪了？不要！不要停止啊！她一遍一遍地呐喊追问，可回答她的却仍旧是自己那微弱的呼吸声！不要丢下我！带我离开这啊！ 她恐惧得欲哭出声，却惊悚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试着叫大哥，叫七哥，叫姐姐，可耳边回响的却仍然是那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不要……绝望令她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在慢慢地消失，呼吸！呼吸声似乎也不再可闻！ 不要……不要……她恐慌地望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正朝着虚无的空间飘浮而上，力量！那双给予自己无穷力量的手臂在哪啊！她的双手漫无目的地在那虚无空间里乱抓着，希望能得到一丝攀附的力量，可是却什么也抓不到，什么也摸不着。 自己要死了吗？突然的念头让她害怕地拼命挣扎不休，不要……不要带我走！不要死！我不要就这么带着遗憾而死！自己什么都没做，还没看到健康无恙的他，还没回应他的爱，还没亲口对他说，其实他是自己心里最在乎，也是最难以割舍的！爱！这应该就是爱吧！不要，她不要死亡，她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她要见到他，一定要见到他，她要亲口跟他说：她爱他！ “我爱你，大哥！我爱你！”突然，她迸发出了最原始的呐喊声，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竟然听到了自己那惊心动魄般的呐喊声，感觉飘浮不定的身躯慢慢地落了下来，前面好象出现了一片亮光，影子！熟悉的三具身影！他们就在自己的面前，她努力地睁大双眼，没错！是他们！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三个人竟然全在自己的跟前，包括他！自己生命里最在乎的他！可是，他们在干什么？他们似乎并没发现自己的醒来，怎么感觉他的脸色发青？自己醒了，他为何还不过来？好想问他，睡梦中给她力量的呼唤声是他吗？她挣扎着试图发出声音，可喉咙里干燥得连一点口水都没有。 现场的混乱让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那越来越青的脸色显示着他正忍受着难以忍受的扼制，那双扼制着他脖子的双手主人似乎是七哥！他们在干吗？不要……她惊愕地望着初醒来看到的一幕。 “哥！你们在干吗？你们究竟在干吗？”她一遍一遍地试图发出声音，可发出的声音，微弱到连自己都根本听不到，可是她依然没有放弃，终于，他们象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不对！他们应该确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因为她看到了三张同时惊喜的脸孔，一瞬间，他们全都奔到了自己的身边，好安心！终于可以如此真实地看到他们的脸！ 拥抱，是七哥的！他好象很恐慌，是自己的昏迷让他担心了吗？感受着七哥那有力的拥抱，她很欣慰自己终于醒来！可是，他呢？他为何不抱自己？她疑惑地望着他，还有那垂于床下的双臂，难道……一种莫名的恐慌窜出体内，直升眼里！他仿佛看出了自己的疑虑，他举起了那双依然坚强有力的双臂，虽然触摸不到，可却依然能感受到那充满力量的生机！ 七哥把拥抱让给了他，他离去前，自己似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失落！可在这一刻，就在他给予自己拥抱的这一刻，她已无法再去深刻理解七哥临走前眼里那丝失落！这一刻，除了这熟悉的拥抱，除了这久久追寻的拥抱，自己好象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再感觉得到！是他！是他用最坚实的双臂为她筑成了一个小小的堡垒，让她好安心也好贴心。 爱！原来这就是爱！ 肖雨冰神色动容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身子慢慢地退了出去，门被轻轻地带上。 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竟是那么的多余，里面的俩人似乎全然忘记了她的存在，安静的空间里似乎也只剩下了他们彼此间的心跳撞击声！经过了生死间的徘徊，他们似乎抛开了所有的顾虑，他们终于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拥抱在一起！祝福他们吧！自己似乎确实应该祝福他们！身子惘然地斜靠着门边，她的嘴边勾起了一抹怅然的笑。 第八章(27)放弃? 高级病房的走廊听不到一丝嘈杂的人声，长长的过道长椅上孤独地坐着一个人。 好象是浩文！他捧着个脑袋坐在那，似乎已完全陷入无人状态，感觉是那么的寂寞。 肖雨冰凝神望着他，看他的模样似乎也爱上了雨儿！他也在挣扎吗？那他也决定放弃了吗？还是绝不放弃？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令她不由想去安慰眼前的这个伤心男孩。 “别坐这了，跟我下去走走吧！”肖雨冰静静地走到他面前，脸上浮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林浩文闻言蓦然抬头，神态有些沮丧。 “怎么？不想跟我下去走走吗？”肖雨冰无视他的沮丧，依然一脸微笑。 “哦！”怔怔地起身，神态依然沮丧。 一前一后，一路无语，似是互不相识的两人。 “在这坐会吧！”似乎走了好久，他们来到了楼下一处偏静之隅，肖雨冰拍了拍搁在草地间的一张长椅座背，示意他坐下。 “哦！”依言坐下，沮丧的神态未见丝毫改观。 “这里风景真美！”靠坐在长椅上的肖雨冰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脸上依然是那抹难懂的微笑。 “你不会是叫我来欣赏这美丽风景的吧！”他垂着眼帘，对她的话有些不置可否，对周围的一切也毫不关心。 “咦？你不觉得这医院的绿化布置得特别棒吗？看这一点都不象医院，倒象是一座花园！”肖雨冰望着前方一大片的菊花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似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然对雨儿可真是用心！一流的医院！一流的病房！一流的医生！呵！不知哪天我会不会也能享受到这般待遇呢？” 林浩文的心被一撞，眼睛怔怔地张开，眼里是那错杂难解的情绪。 “祝福他们吧！”短暂的沉默之后，肖雨冰收起那抹难懂的微笑，神情突然变得异常认真。 “你……”林浩文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脸上刹时浮上了尴尬和愠怒的表情，起身就欲离去。 “我知道你爱雨儿！我……同样也深爱着然！可，那又能如何？他们爱到可以为了对方付出生命！我们……除了祝福他们，我们还能干什么？”肖雨冰无视他的愤怒，兀自说道。 在她的浅浅笑意之前，忽然之间，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怒火都无处发泄，赌气似地狠狠坐回长椅上，他突然有种筋疲力尽般的感觉。 “对了！雨儿都昏迷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今天才来看她呢？”肖雨冰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有些心疼他遭受痛击般的挫败感。 “我……今天才知道她……住院！”他犹豫的话音里蕴藏着一丝愧疚之意。 “今天才知道？”肖雨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 “我这几天一直住在学校！”他低着头，一脸的自责。 “你不是每天负责送雨儿上学的吗？你怎么可以接连几天对她不闻不问的！”肖雨冰不觉提高了声音，言中尽是不满之意。 “我……”他张了张嘴巴想为自己解释，双唇却又在瞬间无声地闭盍了，漂亮的睫毛逃避似地低垂着，内心却是思潮翻涌。 从知道雨儿出事的那一刻起，自己住校不回家的理由就突然变得是那么的幼稚和可笑。 以为她把他带回家了！以为他们这些天每天都是同进同出的！因为不想看到他！因为害怕看到他们一起的镜头！强抑着想她的冲动，把自己关在学校宿舍，拼命学习，拼命看书！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冲淡心里的烦燥感，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忘记她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场面！可是，好象不行，五天的时间好象丝毫没冲淡他的想念，那种莫名其妙的焦虑感不仅没减少，相反有着一股与日俱增的势头！于是，他回了家，希望能看到她，只希望能看到她！ 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家里没有他，竟然也没有她！钟点工说这几天都没见她回家，没有她的大房子竟然显得那么寂寞！她为什么不回家？是跟他在一起吗？是他不放她回家吗？他们？难道他们…… 难以磨灭的不安和烦燥感控制着他，强忍着害怕见到他的情绪，他来到他的公司，只为能见到她，更期待她能跟自己回家！可是……可是一切都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没在他的公司见到她，他们告诉他的竟然是…… 深深的自责感浸盈着他的内心，当看到她躺在病床间浑然不醒的那一刻时，他恨不得杀了他，更恨不得就此杀了自己！可是，没等他杀了他，也等他杀了自己，她醒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抱住她，只为能感觉她尚还生存的气息！抱着她，感觉着她微弱的气息，自己狂燥的心似乎瞬息得到平静！可是，他却在她的眼里捕捉到了她对他的那丝迫切渴望，那穿过自己身躯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深深地刺穿了他的心！心好痛，被刺穿般的痛！ 放弃！放弃该放弃的是成长！ 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奈！ 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 那自己该放弃吗？那自己的放弃到底是成长，是无奈还是无知呢？ 祝福他们？自己能做到坦然地祝福他们吗？ 矛盾痛苦的情绪折磨着他，脸上的表情跟随着他波涛汹涌般的心，犹如惊涛骇浪般不停地穿梭变换着。 “我得去买些材料回家熬汤给雨儿喝，你要不陪我一起去吧！”沉默了半晌，肖雨冰开口打破了僵局。 看着他脸上那起伏不定的表情，她突然有些不忍心，自己似乎太过残忍！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开始他纯真的爱情，自己却让他亲手扼杀他初初萌牙的爱情！自己都做不到完全摒弃对然的爱，又如何能要求他完全扼杀对雨儿的爱！ “别管我，我自己呆会！冰姐姐，我……我似乎需要自己一个人呆会！”他的神态异常，眼里竟然含着一丝祈求。 “好吧！”肖雨冰不安地望着他，犹豫了半晌才回答。 他的神情太过异常，也许自己应该陪着他，可他却似乎希望她离开，或许他也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地想一想吧！虽然有些犹豫，可她还是起身离开了。 孤独的长椅上只剩孤独的他石化般地坐在那，一动不动。 走在路尽头处的肖雨冰回身，向他投去了别有深意的一眼：祝福他们吧！忘了她，忘了对她的爱，妹妹！她还是你永远的妹妹！ 秋这个萧瑟的季节似乎容易让人得上哀伤忧愁综合症，在落叶的行道树下，她随手拾起一叶，沿着岁月的脉络，往事悄悄爬上了她的脸盘，这季节顿感凄凉！ 茫然地望向几乎光兀的树枝，她长长地叹了一息！ 生活还在延伸，或许等到冬去春来，绿意爬上树梢，生命得到复生，所有哀伤忧愁就会消失于尘埃吧。 第八章(28)释怀 午后的斜阳穿过天蓝的窗帘，给充满药味的病房带去了一丝恬静安祥的气息。 “雨儿，答应哥，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受伤！”病房里，林浩然握着肖雨寒的手，那落于她脖子之处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哥！你说我的脖子会不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呀！”肖雨寒笑着寒暄。 “不会的！放心，就算是有疤痕咱也可以通过医院高超的整容手术让它恢复如初。”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但认真的神情却似在给她一个承诺。 “不！我不整容！我要留着它！”她的声音似是撒娇，又似乎无比认真。 “你不怕变难看吗？”他不解地望着她。 “不怕！因为它是一个见证！”她快乐地笑着，眼眸间尽是满足。 “见证？”他的目光不觉迷失于她那快乐满足的笑容间。 “嗯！因为它见证了哥在我心中的地位！”她的脸上依然是那快乐的笑容，眼眸间也依然是那份不愿掩藏的满足感。 “雨儿！”他的声音有些激动，眼中闪过一道灼光，跟她紧紧相握的双手下意识间竟又添了几分薄力。 “哥！我有些话一定要跟你说！”感觉着从手中传来的他那带着微疼的热情，心是那么的暖，发出的声音竟是那么的温柔。 “什么？”他有些失神，因为她那要命的温柔。 “昏迷中，我以为我醒不来了，我一直后悔有句话没跟你说！”她羞怯得脸都红了。 他紧张地盯着她脸上的红晕，似乎察觉出了其中的微妙。 “哥！你……说过你……爱我是吧！”她脸上羞涩的红晕已完全掩盖了术后的苍白。 “嗯……”他怔怔地回答，感觉心象提上了嗓子。 “其实……其实……其实我在昏迷中也对你说了那三……三个字！”她突然变得结巴，眼帘低垂着，竟然不敢跟他那火热的目光直接对视。 “雨儿！”他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肩，眼里的激动几乎快要迸发而出：“三个字！哪三个字？雨儿，你要告诉我的是哪三个字？” “我……” 怎么感觉那三个字竟然那么难说出口，昏迷中的勇气都到哪去了？肖雨寒忍不住直恨自己的嘴巴此刻竟然如此的不争气。 “雨儿！快说！快告诉我，你要跟我说的那三个字！”感觉到她有些怯意，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双手近乎霸道地举起了她那越垂越低的脸。 “我……我爱你！哥，我要说我也爱你！”对上他那激动狂热的眼神，她突然凭空生出了莫大的勇气，终于一气呵成地说出了在心里憋闷已久的那几个字。 说完之后，感觉整个人好轻松！她竟然没再躲闪他那炽热的目光，手掌轻柔地搭上他捧住她脸蛋的手背，眼神是那么的坚定！她给他的是一个承诺！一个让他安心的承诺！这是爱的承诺！ “雨儿……”他有些哽咽，这一刻他已无法言语，这一刻也不需言语，这一刻彼此的眼神就是最好的言语！心在欢唱，因为她的承诺，更因为她那给予他的肯定眼神！ 他小心翼翼地避过她脖子上的伤口，将她轻轻地抱在了自己的胸前，下巴深深地埋进她柔软的发间，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正穿过她的后背，一下下地撞击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如此亲切的体温，他满足地闭上眼，胸口涌动着莫名的感动，心！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爱的味道！午后的斜阳似乎是发现此刻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多余，它识趣般悄悄地隐出了窗外！医院里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在爱的味道面前，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虽然没了阳光的味道，病房里却多了爱的味道！爱的幸福味道！ “雨儿，姐姐给你送……”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了肖雨冰欢畅的声音，她手里提着个保温瓶，欢畅的话音刚说到一半却因为眼前的温馨而尴尬地吞下了剩余的半截。 “姐……”闭目靠在大哥胸前的肖雨寒被姐姐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陡然睁开双眸，她的脸上夹杂着尴尬和羞愧的表情。 “姐……我……对不起……啊……”对上姐姐的目光，她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心虚，仿佛自己夺了姐姐心爱的东西，她使劲撑起身子，欲从大哥的胸前移开，却不料牵扯到了脖子处的伤口，疼痛令她不禁轻嘶了一声。 “别乱动！”听到她的轻嘶声，林浩然不禁脸色一变，固执地加紧了手中的力道。 “雨儿，是碰到伤口了吗？”肖雨冰冲了过来，脸上满是疼惜之色。 “姐……我没事，对不起……”被大哥桎梏得纹丝不能动的肖雨寒脸上挂着一丝极不自然的笑。 “傻瓜！说什么呢！好好养伤，你并没什么对不起姐姐的！”肖雨冰放下手中的保温瓶，望着她柔声斥责着。 “可是……我……我真的做了对不起姐姐的事……”肖雨寒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眼不安地躲闪着姐姐的目视。 肖雨冰望着眼前一脸愧意的妹妹，知道她心里有个打不开的心结，而这个心结难缠得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帮助她打开。虽然说放下很难，可她现在真的已经愿意把一切都放下了！看着他们生死相依她只想祝福他们，如果自己的祝福能帮助她打开那个心结，那自己算不算是还了林浩然这么多年的知遇之恩呢？ “然，你能出去一会好吗？我想跟雨儿单独谈谈！”下定了决心，肖雨冰不动声色地对林浩然说道。 “你们？”林浩然一脸狐疑，并未起身。 “干什么？难不成还担心我会伤害到你心爱的人吗？别忘记了，她还是我的亲妹妹呢！”肖雨冰一脸晒笑，心里却不禁一阵心酸。 “哥，你先出去吧！我跟姐姐说会话！”肖雨寒开口。 “那……好吧！我就在外面，你们谈完了我再进来！”林浩然压下心中的疑虑，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临走前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肖雨冰，眼中含着一份警惕。 肖雨冰目送着他走出病房，胸口象堵了什么似的，异常的难受。他！呵！他眼中的戒备是为了我吗？多年的生死相随，如今自己竟然成了他要提防戒备的人！这不免令她更加的心酸。 “姐？”肖雨寒望着姐姐的背影竟是如此的哀伤。 “哦！雨儿，现在好了，没人会打扰到我们姐妹俩说些体已话了！”一时失神的肖雨冰闻声急速转脸坐在床前，一脸讪笑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可尽管她掩饰得极好，却还是让肖雨寒看出了她眼中的那丝失落。 “姐……对不起……”姐姐的哀伤令她更加愧疚，她想跟姐姐说对不起，却发现自己好象已说了好多遍的对不起，可她又发现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如今好象说什么都无法代替自己此刻的心情。 “傻瓜，你再跟姐说对不起姐可就真不理你了！”肖雨冰出言斥责，手指轻柔地抚上了她的伤处：“这儿还疼吗？刚才扯动伤口了吧！”眼中的疼惜之情绝不掺假。 “一点也不疼！”肖雨寒似乎能感觉到姐姐手指的温度正渗过厚厚的绷带，一点一点地温暖着自己冰凉的脖颈。 “姐姐，你不怪我吗？”她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在胸口憋得发慌的疑问。她知道姐姐一定懂得她要知道的是什么，姐姐好象已经原谅了自己，可是如果姐姐不能原谅自己，那她能做到把大哥还给姐姐吗？她的心在悬着，一种不着陆的感觉令她的心无法得到安定，她需要答案，一个只能由姐姐给予她的答案。 “雨儿！姐从来就没怪过你！姐知道你无法释怀的是什么，还记得姐姐跟你说过的，我跟然是一个梦吗？梦永远都是梦！”肖雨冰双眸凝神望着她，眼里划过一丝怅然：“然他爱的是你，这让我很欣慰！知道吗？能看到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幸福，那就是姐姐最大的幸福！雨儿，放开你的心结，大胆的去爱吧！姐姐……姐姐祝福你。”说完，她的心似乎刹那得到解脱，整个人好轻松！原来“放下”一点也不困难！ “姐……谢谢……谢谢你！”肖雨寒一阵哽咽，心被感动堆满！终于安全着陆的感觉让她安心，却也感觉出无法言喻的心酸。姐姐这是在成全自己，她的坦然，她的大度却是令她觉得自己竟是无比的自私，爱应该是自私的吗？可心为何这般难受。 “谢什么哪！呵！让我瞧瞧，我那个从来都不哭的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哭鬼了？这么爱哭，小心你心爱的大哥嫌弃你哦！”肖雨冰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笑着打趣。 “姐，你笑话我！”肖雨寒忍俊不禁，笑着拭干了眼中的泪水，脸上现出了一丝少女的羞涩。 “这就对了嘛！姐姐最庆幸的是终于能见到从小不笑的你，现在竟然可以经常地笑！雨儿，以前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能保护你！你还年轻，你现在才十七岁，所以你就应该象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般，每天都要开心地笑，知道吗？”肖雨冰的眼里是那深深的歉疚之意。 “姐，以前的事不怪你！而且，我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幸福！是啊！我的妹妹是如此的美丽善良，她是应该得到幸福的！”肖雨冰的眼前闪过了无数个血淋淋的，自己跟父亲都无能为力的过往一幕，雨儿的身上还残留着记忆的伤痕，那些伤痕也许永远都无法从她的心里抹去，只希望眼前的幸福能减轻她心里那份难以抹平的伤痛。 幸福！只愿她一生再无伤痛，一生只余幸福！ 第九章(29)承诺 盛夏初晨，漫漫绿地染着一层淡淡红晕。 林浩然半倚门前，凝神注视着前方草地上一个戴着草帽，穿着一身洁白衣裙，手拿画笔的少女。 时光飞逝，又是一个夏天。 上一个夏季，自己在干吗？哦！那时的自己似乎一直无法从父亲逝世的阴影里解脱，在那个夏季，他没有阳光！生活似乎再无乐趣，唯一支撑着他的是那无数暧昧琉璃的灯光以及那一杯杯释放着蛊惑魅红的酒液。 这个夏季，脱离了暧昧琉璃的灯光，杜绝了蛊惑魅红的酒液，他竟然拥有了阳光！是她！她似乎是他的天使，是她让他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目视着少女背影的目光渐渐堆积了感动和满足，冷峻的嘴角缓缓地勾勒着一道温暖又幸福的笑痕。 “怎么又这么早起来画画？”他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她后背伸过揽住了她的纤腰，透过她的长发，盛夏初晨的朝阳至她面前画纸厣然升起。 “哥，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少女没有回身，将头轻轻地枕在他的胸前。 “我刚起来！雨儿，最近你好象越来越瘦，以后别再那么早起来画了！”握着那似乎一折就断的细腰，他的眉心不禁拧成了锁，言中带着责怪之意。 “哥，我好着呢！瘦是因为以前的浮肿消退了。”她有些不置可否，似乎怪他太过紧张。 “胡说，浮肿早半年前就消退了，你可是最近才越来越瘦的哦！”林浩然转过了肖雨寒的身子，双眼掺杂着心疼及责备。 “哥，我真的没事！只是感觉最近功课有些累，等放暑假休息好就没事了！” “对了，暑假的时候，最想哥陪你去哪啊？” “西藏！”不假思索的回答自她嘴中溢出。 “西藏？为什么想去西藏？你不想去国外吗！哥可以陪你去看毕沙罗画中的塞那河，还可以陪你去看梵高的故乡莱茵河畔，对了！咱们还可以去毕加索的西班牙……” “哥，我不想去那些地方，虽然它们是千古绝唱，虽然它们都是画家心中的天堂，可那些地方太遥远，就算去了那些地方，我也无法领会那些伟大画家的灵感！哥，我喜欢风，喜欢一望无际的草原！西藏，它是风的故乡！”肖雨寒喃喃地说着，眼神有片刻的迷茫。 “风的故乡？”林浩然有些失神，脸上冻结的表情却在瞬间恢复了温暖：“雨儿，暑假哥带你去西藏，去风的故乡！”似乎是一个承诺，他的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好！我等着哥陪我去寻找风的故乡！”肖雨寒伸出手细细地摩擦着他刺刺的下巴，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哥，你早上的胡子还没刮哦！” “我一起身来到窗前就看到你站在这，所以没顾上梳洗就下来了！”他“嘿嘿”一笑，抓了抓头皮，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哥，你上去梳洗一番再下来，我还要等吃你做的早餐呢！呵！哥做的早餐我百吃也不厌。”她帮他紧了紧睡衣的扣子，脸上的笑容犹如清晨雨露般的清新。 “雨儿，陪我一起进去吧！”他的声音象在撒娇。 “哥，你先去，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进去。”她推搡着他，低头自顾收拾起那堆杂乱不堪的画具。 “让我来收拾，你站着不许动哦！”他拉她起身，“命令”她不许插手。 “呵！那我可就乐得清闲了哦！”她笑着调侃，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收拾，脸上浮起了一抹若有深思的神色。 时间过得可真快，来这转眼又快一年了，生活好象没什么变化，却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巨大的变化。 自从跟大哥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他似乎越来越宠着自己。在他面前，她再无顾忌，她可以对着他纵情地欢笑，也可以对着他肆意地撒娇！ 他似乎执行着一个最完美恋人的义务！ 他每天接送她上下学，知道她爱吃他作的饭菜，他竟然坚持每天为她作饭，她要学画，他就马上帮她准备了所有应该准备的作画材料，她要写生，他会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带她游尽所有风光美色，他照料她生活上的一切，他也用爱包容着她的一切，他无时无刻的关爱让她享尽了无限的宠溺。 甜蜜蜜的爱滋润着她的心，她似乎变得越来越快乐，那个晦暗无光，自卑自闭的肖雨寒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她走到哪似乎都是个主角。 浮肿消退，她精致的五官立刻兀显而出，皮肤已恢复了原先的白皙，玲珑有致的身形伴随着甜蜜的微笑，她成了众人眼里的幸福美女。 找回了失去的快乐，她应该是幸福的，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无法安心。 七哥！她的眼前浮现起了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看到他了？似乎是从那天至医院醒来的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家，去学校找他也避而不见，他还在怪我跟大哥吗？他还是无法原谅我们吗？ 肖雨寒黯然闭眼，那张恒古不变的笑脸正慢慢地锐化为伤感，那双受伤的眼神似乎已成为了一道无法消去的印痕，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 “雨儿，怎么了？是累了吗？” 突然耳边响起大哥充满关心的疑惑声，肖雨寒睁开双眸，茫然地摇了摇头，将身子轻轻地倚进了他的怀中。 “怎么？又想到你七哥了吗？不要担心，你七哥会回家的，等他想通了他自然就回家了！”林浩然轻轻地揽着她，眼里满是心疼。 雨儿是比以前快乐多了，可每次只要想到七弟，她的眼中就会一片茫然，七弟的不原谅成了她无法坦然的心结，也成了自己心中无法消去的伤痕。 “哥！我们进去吧！”听着大哥的轻言劝语，心似稍许安定。 七哥会回家的！正如大哥所言，等他想通了，他就一定会回家的！ “哥……扶住我！”肖雨寒正欲离开大哥的怀抱却突然感觉颈椎一阵阵酸痛，手脚顿感乏力。 “怎么啦？”林浩然忙不迭扶住她似乎正往下滑去的身子，声音失控般地惊惧。 “没事！可能是阳光刺眼，感觉有些晕。好晒哦！哥，我们快点进去！”乏力的感觉突然又凭空消失了。 “一定是累着了，以后不许那么早起来画画了，知道了吗？”林浩然柔声斥责，扶着她往屋里走去。 “哥，我可是个青春活力的十八少女，呵！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一个病怏怏的老人了吧！”走到门前，她突然顽笑着躲开了他的怀抱，捉弄似地对他挤了个调皮的眼色后就跑进了房里。 门外，留在那的是那无奈又啼笑皆非的表情。 附外篇(家庭暴力后的血泪泣书) 头痛欲裂，双耳如车鸣般的轰轰响声辗得我心力憔悴。 噩梦！让我想死般的噩梦！ 回来了！没有客死他乡，终于平安地回来了！人活生生地坐在电脑前，心却生生地死了一回！可怕的五一假期！恐怖的五一假期！夹挟着腥风血雨，卷裹着伤痕哀痛的五一假期终于结束了！ 手抚着满头的伤痛，心如刀绞，泪却已枯！眼前浮现的尽是那晚心碎恐惧的一幕幕。 五一假期！终于盼来了！怀着少女初恋般的心情，收拾几件简单的行李，我带着宝贝女儿坐上了开往江苏宿迁的长途客车。 终于见到他了！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跛终于见到了多月未见的爱人！多月的相思，长途的跋涉原来只为了相见时的刹那惊喜与感动。 他带着我和女儿前往宿迁附近的连云港，东海的风浪，神话般的花果山美景似乎都无法代替他暂时的温存！白天他要工作，我跟女儿玩遍了连云港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当女儿纵情于那海浪山水之间时，我的心却落在了他的身上，双眼跟随着那眩目的阳光，只祈盼它快点消逝，马上下山！一心想的是黑夜里与他的那份缠绵。 告别了连云港，跟他回到了宿迁。临走前的一天黄昏，他带着我跟女儿散步在他宿舍附近的公园，一家三口漫步在公园的每个角落，耳边响彻着的是女儿那快乐无比的笑声，那一幕是如此的温馨，心，被感动填塞得满满！ 也许美丽的景象总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编织着美梦的同时，噩梦也正悄悄地蕴酿着它的初期。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却还没吃晚餐，为了吸引玩得忘我的女儿跟我们回家，我故意跟她笑闹着引她往公园的门口小跑，可不经意间，我的后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她那可爱的小脸，随着她的哭声，噩梦终于拉开了它的导火线！ 女儿哭着跑向了她的父亲，嘴里嘟喃着妈妈碰痛了她的小脸！女儿被我碰疼了，其实我的心比她更疼！正当我万懊悔，心疼不已的时候，我却遭遇了世上最可怕的瞪眼！我宝贝女儿的父亲，我心心念念的爱人，他看不到我的懊悔，也无视于我的心疼，竟然象个仇人般恶狠狠地怒瞪着我，那仇视的眼神令我不寒而傈，让我心惊胆颤却又顿感委屈！虽然知道他是心疼女儿，可心却怎么也接受不了他那仇敌般的一眼。说心疼，难道我会比他少吗？从小到大，女儿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简直屈指可数，对于女儿的爱，我相信自己远远超越于他！ 因为无法理解他那视我为仇敌般的一眼，我说了一句让我后悔至今的话：“你干吗这么瞪我！”说完这句所有人都觉得无伤大碍的话后，委屈不已的我独自往公园门口走去，他带着女儿也往另一条小路走去，可走着走着，女儿却哭着跑到了我的身边，就这样，我跟女儿手牵着手往他的宿舍方向慢慢地走着。 一路上都未见他的身影，心里暗想，也许他早已回到宿舍等着我们的回去吧！路上，我跟女儿还开玩笑着说回去后要罚他下楼买个大西瓜。 到了宿舍楼下，抬头看见五楼的房里漆黑一片，心神顿觉不安，难道他还没有回家？拉着女儿迫不及待地冲上五楼，打开房门，他真的没有回家！ 也许他走慢了吧！也许他马上就会回家！强忍着不安的情绪，我跟女儿站在阳台上不住地往下观察每一个至底下路过的男人身影，似乎每个身影都是他，可每个身影却又都不是他，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可他的身影却依然未见。 才六周岁的女儿似乎懂事的特别早，我帮她买了面条，她不吃，我拉她进房，她也不肯，只是两眼巴巴地趴在阳台的窗口上，不停地，一遍一遍地对着每个至窗下路过的男人身影喊爸爸！她甚至举起了她那弱小的拳头不停地捶击着自己的小脑瓜，说她错了，说她不该哭着不肯回家，说都怪她弄丢了自己的爸爸！ 我一遍一遍地按他的电话号码，手机里传来嘟嘟两声后，却总是被残忍地挂断了它们的连线，我给他发短消息，叫他快点回家，告诉他女儿一直守着窗口叫爸爸！可我的每条短消息却犹如死沉大海般毫无任何的回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在生气吗？似乎是个天大的笑话！生气的不是我吗？可现在的我是在生气吗？不安，恐惧，害怕他出事的心情似乎早已无气可生！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也许不是生气？也许是他出了什么事？会出了什么事呢？手机被偷了吗？抑或是遭遇了黑手？难道还是…… 不安的恐慌心理促使我不停止地往更坏的方向想象！除了自己不停地拨打他的电话，不停地给他发短消息，我央求他宿舍里的那个抱着她女儿的女同事，让她帮忙拨打他的电话，她跟她孩子的奶奶跟着我的担心而担心，她们也随着我的害怕而害怕，她们不停地安慰着我，她们也不停地拨打着他的电话，一个没接，她又一个换一个地拨打她同事间的电话，让他们给他打电话，不知换了多少个手机号码，终于他接起了他直系上司的电话，在得到他上司报平安的电话之后，我悬着的心终于一下子平安落地了，那个女同事跟孩子的奶奶也随着那声平安全都放下了悬着的心！一直哭泣不停的女儿在得到她爸爸平安无事的消息后，也终于倦得饿着肚子睡着了。帮熟睡的女儿脱下外衣后，我代替她站在了阳台窗口，等待着她爸爸的回家。终于，在窗下，我看见了他那熟悉的身影，回家了！他终于回家了！按捺下欣雀不已的心情，我平静地走回客厅，告诉跟我一样在那焦急等待的他的同事，他回家了！随着楼梯上传来的走路声，我紧张的心伴随着那熟悉的脚步声，也在一点一点地松懈着！ 我以为雨过天晴了，我以为所有一切的不快伴随着他的回家也都烟消云散了，回到房里，我坐在床上等待他回房，他梳洗一番后，自顾打开地铺，关灯躺在地上，似乎无视于我的存在。 黑暗中，我象个不存在的人，被他轻易地忽视着，那种受伤的感觉让我几乎快喘不上气来。 “以后就算生再大的气，也请不要挂断电话好吗？何况，今晚的事也不至于让你生那么大的气啊！……”其实，我不希望得到他的道歉，更不期待得到他任何的安慰，我只是希望他能跟我打声招呼，不要当我只是一缕空气，我揪了一晚的心，他却象个没事人似的躺在那，这不免让我忍不住絮叨了一番，可没等我的絮叨完毕，他却犹如平地起惊雷般地连声大喝着：“滚！你给我滚出去！” 天！这是怎么回事？我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个陌生城市，为的是什么？这深更半夜的，他竟然撵我走！在他n个叫我滚之后，自尊心的受伤已不容我再在这房里久呆片刻，强抑着泪水，我帮熟睡的女儿穿上了衣服，抱着她，拖着行李打开了房门。门外他的同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难解的一幕，她跟她孩子的奶奶上前劝说，不让我们离去，而他却依旧象个没事人般地躺在地上，在我们走出房门的刹那，身后的门被无情地关上了。 随着那“砰”地关门声，我的心坚定了，他已不再是那个让我一心念念不忘的爱人，他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绝情，他既然可以无情到完全不管不顾身无分文的我们如何走出这完全陌生的城市，那我又何必放下自尊，屈身于此呢！ 拒绝了他同事的挽留，我带着女儿，拿上行李，毫无留恋地离开了那个噩梦般的套房。 五层楼的楼梯怎么那么冗长，女儿似乎还未从睡梦中惊醒，一路呜咽着。 沉重的行李！哭泣的女儿！失心般的灵魂！我不知道夜的光明在哪里？更不知道身上仅余的百来块钱能否让我跟女儿走出这充满阴氲的城市。 踉踉跄跄间，我跟女儿在三楼的转折处停了下来。陌生城市的恐惧感令我不知该何去何从！抱着哭泣不已的女儿，我不禁悲从心生，扑簌的眼泪再也无可阻挡，黑暗空寂的楼梯间飘渺着两个无助的哭泣声。 “咚咚咚！”就在我跟女儿彼此哭泣疗伤的时候，他突然凶神恶煞般地从楼上冲下，拖着我怀中的女儿就欲往楼上拉，女儿被吓得哇哇大哭，他不停威协我放手，他让我滚蛋却要抢走我的女儿！不！女儿是我带来的，我怎么可能丢下生死相依的女儿独自回家！他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狂风暴雨般的拳头狂击着我的脑袋，麻木的脑袋已感觉不到疼痛的侵袭，重拳过后的双耳轰轰地空响着汽车碾过似的轰鸣声，伴随着他疯狂叫嚣声的是我那头上一个个蓦然生起的大肿包，泪水挡住了眼前的满目狰狞，双耳的失聪几乎掩盖了他那残暴的威胁声，他说要杀死我！他确实是想要杀死我！我不知道我是否罪该万死，这一刻，我已无法去思索我究竟犯了哪条滔天大罪，竟然令他欲杀我为之一快！我只知道，这一刻，他不是我所依恋的爱人！这一刻，他也不是我女儿所依恋的父亲！魔鬼！这一刻，他不是人！这一刻，他是被附了身的魔鬼！一个完全被恶念控制了灵魂的魔鬼！ 强忍着头顶上一次更比一次猛烈的重捶，我双手紧紧地护着女儿，把她的小脸严严实实地保护在我的胸前，绝对不能让女儿看到这残忍恐怖的一幕，自己受伤了无所谓，可女儿幼小的心灵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她留下恐惧的阴影！抱着唯有一死的念头，我任凭我的脑袋阻挡着他的狰狞恐怖，心里只有一个唯一的信念：“宝贝，我的女儿！妈妈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看见魔鬼的脸孔，不会！绝对不会！” 疯狂的叫嚣声，残暴的拳击声，女儿凄厉的哭叫声引来了一大群围观的人，他的那位女同事也闻声从楼上跑下，她试图拉开他那残暴疯狂的拳头，可她弱小的身躯无力扳开他那1米78的身躯，她唯有一遍一遍地喊着：“快点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打110了！”可这微弱无力的威胁声对于一个已经疯狂的魔鬼似乎是那么的可笑无功，他一次一次地拨开众人试图阻挠的手，又一次一次地疯狂地向困在楼梯角落里的我跟女儿扑来。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几乎整个楼层里的人都围在了狭小的楼梯间，也许是看女儿也不愿跟他回上去，抑或许是因为觉得再凶暴的拳头似乎也无法松开我紧紧匝住女儿的双手，他终于放弃了残暴的捶击，甩下残乱不堪的我们，悻悻地上楼了。 少了疯狂的叫嚣声，没了重重的拳击声，楼道里剩下的只有那些来不及散去的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还有我跟女儿凄惨的悲鸣声。 剧裂的疼痛感随着他的离去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头似乎要裂开了，双耳的轰鸣声一阵强过一阵，我已失语！似乎也将失聪！他的同事孩子的奶奶让我回到楼上，我唯有一遍一遍拼命地摇头，我不要上去！此时的我只想赶快带女儿离开这犹如人间地狱般的地方，离开这！远离他！这是我此时唯一的要求！似乎也只有同为人母的他的女同事能理解我，她说：“不能让她们回到楼上，他已经疯了，如果再上去，不定又会挨上一顿打！” 她扶着我跟女儿往楼下走，在楼下碰到了他几个刚回家的同事，也许是看到了风暴之后的惨状，他们无须解释似乎就明白了一切，其中的两个男同事似乎是看出了我想尽快离去的坚决，他们带着我跟女儿来到了附近的宾馆。 走在宾馆三楼的楼梯间时，又是三楼！我将永远记得这可怕的数字！走着，走着，就快走到四楼的时候，突然一阵残卷着头痛欲裂的晕眩与恶心感挟带着我破败不堪的身躯至楼梯处滚了下来。趴在三楼底处的楼梯角，我不停地呕吐起来，他那两位惊慌失措的男同事扶着我，却也只能是无奈地看着我狂吐不已，一旁的女儿则吓得又大哭了起来！ “宝贝！我没事，妈妈没事！”我一边呕吐，一边不停地安慰着受到惊吓的女儿，他的同事说要送我去医院，可我不能去，我不能让我已饱受惊吓的女儿再受惊吓，我不住声地阻止了他们的好意，强忍着难捺的呕吐感，我犹如风中摇曳的残烛，在他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宾馆的客房。 躺在客房的床铺上，头晕目眩的呕吐感不曾消失，在那其间，我又忍不住吐了起来，他的同事拿来垃圾桶，垃圾桶里全是我吐出的一团团白沫。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吐过之后，我强忍着疼痛及晕吐感，貌似平静地劝他们回去，也许是看我似乎平静了不少，又也许是他们觉得两个大男人呆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情，他们留下名片，嘱咐我女儿如果看到妈妈哪里不对劲就叫服务员帮忙打电话叫他们来后就离去了。 我象个死人般躺在床上，轰鸣声不止的耳边是女儿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天地在我眼前不停止地旋转着，惨遭重碾后的创伤已完全掏空了我的灵魂，一阵紧接着一阵的晕眩晕迷着我被疼痛麻木了的脑袋，我要死了吗？我似乎愿意就此死去，可女儿的呜咽声却一次一次地带我逃离那晕眩的深渊！死，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容易！对于他，那魔鬼的化身，我似乎已生无可恋！可是，女儿！我可怜的女儿，我能丢下她就此死去吗？不行！我一次次拼命地忍下晕眩侵袭的黑暗感觉，使劲朝我女儿的身边靠拢，抱着她，感觉到了生的气息！ “宝贝不哭！妈妈没事了……”我不住声地安慰着惊吓不已的女儿，在我的怀里，在我的安慰声中，她渐渐地停息了她那惊恐万状的哭泣声，她懂事的用小手轻抚着我额头上的肿包，告诉我：“妈妈，你的头上有好几个大包！妈妈，你这里还有这里都乌青了！妈妈，你的两只眼睛好红好红……” “咚！咚！”有人在敲门，我害怕是他，强撑着无力的身躯，来到门前，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他的那个说要报110的女同事，他的同事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我们，打开房门，她拿来了一大袋食物，她知道起先因为担心他出事，我跟女儿都粒米未进。 进房后，她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说自己不该在我们下楼梯后又敲开他的房门，说她不该让他带我们回上去，她说她后悔地要死，她还说早知道他会如此残暴地殴打我，她就说什么也不会把他叫起，害我白白遭此一劫。 靠在床头，强忍着不停涌起的呕吐感，我不停地安慰她，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她无需自责，也无需道歉！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这一切都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过错，错只错在我太过相信他的善良，错只错在我太过于相信了我们之间的情感！聚少离多的日子已改变了他，也淡化了我们一家仅有的亲情维系，他已不是原先的他，他既然可以为了微乎其微的理由而对我痛下毒手，那就算是没有今晚，又如何能避免于从今往后的每一个漫长岁月。 “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不安的夜晚，可怕的夜晚，今夜似乎不容我有片刻的安宁。 是他！那个魔鬼似乎良心重归，他在门口不停地叫我女儿开门，他不停地向我女儿道歉，他的同事吓得连声问我怎么办？我坚决地摇头，这门无论如何也不能开，我不愿也不敢再看到他那张在我眼前狰狞不散的脸。 可是女儿！我那幼小无依的可怜女儿！终究是父女连心，她想去开门，却又害怕我伤心，她躲在被子中小声地哭泣着，两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说：“妈妈，就再相信爸爸一次吧！妈妈，就再相信爸爸一次吧……”她巴巴地望着我，希望得到我到应允。 望着女儿那可怜巴巴的眼睛，我的坚决瞬间决堤了！我不想看到他，我也无法原谅他！可我能阻止女儿对他的原谅吗？我又如何能拒绝女儿对他的渴望？矛盾的心理令我再也无法控制那一波强过一波的呕吐感，对着床边的垃圾桶，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狂吐不止。 他的女同事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她也是同为人母，她似乎更能理解我爱女心切的感受！她代替我拉着女儿的小手帮他打开了房门。 进房后的他示意他的同事离去后，开始不停地向我女儿道歉！那一声声情真意切的道歉声响在我的耳边，却只是对我女儿，而不是对我！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依然是他眼里那可有可无的空气！ 他用他那前一刻重捶过我脑瓜的拳头砸开了他那同事买来的西瓜，他喂我女儿吃他砸开的西瓜，女儿倾慕不已地跟我说：“妈妈，爸爸的拳头好厉害，一下就把一个大西瓜给砸碎得乱七八糟了！”听着女儿那充满快乐的声音，我的心却苦不堪言，他的拳头确实很厉害，他不止砸得西瓜乱七八糟，也同样把我砸得乱七八糟！ 他不停地跟女儿说着，笑着，也不停地给饥肠辘辘的女儿喂食他同事买来的食物，这一刻，在女儿的眼里他还是那个幽默的，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可对于我呢？他从头至尾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声对不起，他刻意地忽视我的存在，也刻意地无视于我的惨状，因为高傲自大的性格令他觉得根本无须接受我的原谅！我在他的眼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提，他那颗高傲自大的心里还有我丁点的位置吗？这似乎又是一个可笑至极的问题，现实的一幕活生生地提醒着我的无举轻重！ 在他对着女儿一声更比一声温情的安慰声里，我那被他故意轻视的心却犹如燃烧后的死灰般一丝丝地随着他的声音化为灰烬，慢慢地随之而散，灰烬散灭，心亦掏空，活死人般躺在床间的我犹剩一具无声无息的空魂尚在人间飘渺，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