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之事件簿》 吊坠 其之一 ?侦探事务所 时间是下午四点,这是一条称得上繁华的街道,道路的一边是大学的操场,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锻炼——当然更多的是恋人们携手散步;另一边则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仿佛望不到头的小吃摊之间,藏着零星的散发出旖旎气息的小旅馆。无处不在迎合着年轻人。 颜琦走在这条街上,简单的马尾辫,简单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散发着与这条街相称的气息。只是手中的纸质地图带来了略微与时代脱节的违和感。 “嗨美女,需要帮助么?”意料之中的搭讪,对方是个挺阳光的男孩子,中等个头,瘦瘦的体格,手中拿着一堆复印件,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歪念,颜琦把地图递给他,指了指红圈部分。她挺满意对方满头黑线的样子,那是一张如今比纸质地图更少见的手绘地图,比手绘地图更少见的抽象艺术画——可惜沿街并没有美术学院。颜琦脑中浮现了学姐一边自信满满地绘制地图,一边解释纸质地图的浪漫的样子,不禁苦笑。 “再说侦探社这种东西,大概只存在于小说中吧” 对地图不再抱有希望,颜琦随手一扔,正中路边的垃圾桶。不管怎么样,她有点饿了。走进一家面馆,第一个吸引她的是看板上的每日特价招牌菜,点完菜坐下,顺便扫视四周,发现了第二个吸引她的——那是一个人。二十六七岁,休闲西装里一件黑红色马甲,头戴爵士帽,虽然略显花哨但却意外地合适。真是大胆的穿法,她心想,看到对方桌上摊着一小堆挑出来的萝卜,看来还是个挑食的人。然而端上来的面让她转移了兴趣。 帽子男吃完东西起身结账,离开时看了一眼颜琦的桌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随后便走出店外。 颜琦正要结账,发现桌上多了张名片,正面是一只托着帽子的手,背面则印着“侦探事务所联系人:lo”,还有详细的地址。 是因为槽点太多么,少女感觉头开始疼起来了。 ——————(此处代表视角转换,下同) 秦沉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总有人将它与“倾国倾城”联系在一起。每每有人拿这个开他玩笑,他倒不会生气,只是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纵横宇宙最后成为一个妇科医生的画面。 上了大学之后,度过了最为艰难的自我介绍,秦沉开始放飞自我,做出了人生中第一次搭讪女生的壮举。表情,微笑,语气,哪一个都意外地没有新手的腼腆,“我难道是搭讪天才?”,正当心头浮现出这种激动时,对方递过来的地图瞬间浇灭了他的热情。 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抽象艺术画,很遗憾,他并不学美术。结果那个女孩子留下一句“抱歉,谢谢”,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了。 首战失利也是常有的事,一路上他都这样安慰自己,却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摔倒在地,手中的资料也散落一地。 “你没事吧” 一双美丽的长腿映入眼中,视线上移,黑色外套和墨镜的组合,再加上明明自己摔倒在地对方却纹丝不动,让秦沉本能地不想和这个人多接触——关键年上小姐姐本来就不在他的好球带。 对方也不在意,互相致歉后就快步离开了。秦沉捡起地上的资料,却摸到一个硬物,那是一个吊坠,怎么看都不像值钱货,散发着地摊气息的吊坠,打开,里面装着一小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啧,真麻烦。虽然吊坠本身不值钱,但是怎么看都是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秦沉暗自在心中打定主意。 —————— 是学姐说的……侦探事务所,就是这样的么…… 穿过商店街,是一条较之人烟稀少的后街,颜琦站在一扇门前,门上贴着一只手托着帽子的标志,除此之外就跟商店街那些小商铺没什么两样。 总之先敲门吧。 敲门声响起,屋子里面传来了悉悉索索地整理衣服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沉稳的“请进”。姑且按下心中对于这沉稳的声音中掩盖不住的轻佻的怀疑,颜琦开门进入,二十平的小房间,摆着一张办公桌,一个衣帽架,一条沙发,沙发上有一些被褥。除此之外就没有可以称得上是家具的东西,桌子后坐的正是吃面时遇到的帽子男……他此刻倒是没有戴着帽子。 “你是……侦探?” “正是。”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我怎么知道。” 陈述句的语气让颜琦挑了挑眉毛,“可是你给我留下了这张名片。” “嗯……我只是看到你在外面问路而未果的样子,帮助陷入困难的女士是我应该做的” …… 手中的名片已经被捏碎了吧,大概。颜琦耐着性子再问:“如果是帮助问路的人的话,为什么当时不说?” “嗯……如你所见,敝所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上门了,我当然会有点寂寞,好想听敲门声呐……哎你别走啊。” 帽子男跑过来拉住颜琦,同时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取过了帽子,盖压住了颜琦正欲踢出的飞腿。“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一开始就要找我,尽管说出少女的烦恼吧,敝所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另外,请称呼我为所长。” “我有东西丢了。”颜琦怀抱着对学姐的最后一点信任,说出了委托,“是一个吊坠。” 吊坠 其之二 相争 一件事物在不同的人眼中会呈现出不同的价值。究竟什么人会去偷一枚纯粹只有纪念意义的地摊便宜货吊坠呢? lo此刻正瘫在椅子上,舒服地伸展了一下搁在桌子上的腿,看着眼前缭绕的烟雾,回忆着昨晚那奇妙的少女提出的委托。 “是被偷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 “不能说?还是不愿意?嗯……我明白了,那么就认为是被盗的吧。别用那种小狗一样疑惑的眼神看我,对委托人的信任是工作的基础。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没什么特别的,我去洗澡,吊坠放在衣服里,回来就丢了。” “嗯……看来也问不出更多信息了,时候不早了,如你所见,敝所只有一张床,如果你不介意……” “我没有看到任何类似床的物体。”随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嗯……温柔的关门声,虽然嘴上厉害但意外地是个讲礼貌的孩子啊。” ……一支烟很快到头了,lo站起身掐灭了烟头,随手带过一顶帽子,走出门去。 —————— 秦沉起了个大早,他正站在商店街前,拄着一块失物招领的木牌打哈欠,上面挂着那枚吊坠。 “小姐姐最好快点察觉掉了东西啊……”正想着,眼前已站着一个人。 “这是……我的吊坠!” 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有点眼熟的少女让秦沉如释重负,正想交还东西回寝室睡觉,“嗯?你是昨天那个问路的……”他赶紧取下吊坠拿在手里,“这可不是你的东西。” 颜琦按下失而复得的喜悦,问道:“这确实是我的吊坠……这位同学,你是在哪……捡到的?” “这是昨天撞到我的一个黑色小姐姐掉的,和你不是一个色系哦。你是不是认错了?” 颜琦摇了摇头,秦沉因为这个可爱的小动作呼吸为之一滞,“我不会认错,是我前两天遗失的……不,是被偷的吊坠。” “谁会偷这种东西啊!”好不容易忍住失礼的话,秦沉打开那个便宜地摊货,对比照片中的人仔细地观察少女的脸。 “确实很像……好吧,给……”反正就是个便宜地摊货啦。 “等等!” 突如其来的喝声让秦沉缩回了手,是昨天的黑衣女人。 “小帅哥,拿别人的东西去讨女孩子欢心可不太好。” “诶……” 秦沉脑中不可控制地冒出了自己卖这种地摊便宜货发家致富的画面。什么时候这东西这么受欢迎了? 颜琦毫不掩饰地放出敌意,眼前的人等于是在宣告自己就是偷东西的犯人,黑衣女也不客气地报以回应。 看着眼前的两人,秦沉陷入了思考。按理来说这枚吊坠的价值全在于纪念意义,换言之,它只对她们中的一个有意义,那么…… “好好,两位美女,你们有没有听过狐狸分肉的故事?” “?”“?” “就是要这样做!”说着秦沉把手中的吊坠用力一掰。两人都是一惊,却来不及阻止。眼见吊坠被毁,两人同时愤然出手。 “停停停!”秦沉摆了摆手中的吊坠……完好无损,眼前两人的拳头停在空中,眼中的敌意却是不减。 “喏,还你。”说着秦沉把吊坠递给颜琦,同时面向黑衣女,“诶——你别瞪我。在我看来这枚吊坠的价值全在于纪念意义,刚才我假装毁掉吊坠,你的反应就像看着自己的钱被人烧掉的土财主,愤怒,心疼,就是少了点珍视,这可不太好。” 这边的骚动渐渐引来一些人驻足围观,黑衣女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秦沉松了一口,笑着对颜琦说:“这小姐姐……我差点以为她要掏枪射人了。” 颜琦打开吊坠小心检查,见一切无恙,转身向秦沉道谢 “同学,这次多谢你了,昨天不好意思,我不是刻意捉弄你……能问下你的名字么?” 从咄咄逼人到柔声细语,秦沉一边消化这其中的变化,一边回答: “秦,秦沉,秦始皇的秦,沉没的沉。” “我叫颜琦。”少女伸出了手,秦沉略显慌张地伸手握住。对方又开口: “为表谢意,我请你吃东西吧。” 看着对方眼中莫名闪烁的光芒,秦沉却说: “诶,这是很好啦,可是我一会还有课,而且我还得去还这个。” 他举了举手中的牌子。 颜琦也不勉强,两人各自道别。 吊坠 其之三 调查、冲突与黑之X 即使在这所大学城中,c大也是首屈一指的学府,尤其是其中文系更是人才辈出。没想到那个冰山公主还是个文学少女。lo站在c大女生宿舍楼前,一栋颇为豪华的学生公寓,此刻正用一双凌厉的眼神阻止他再向前一步。即使隔着有一段距离,甚至还隔着一扇窗户,lo仍然能感受到那双眼睛的敌意。 不得不退。脑中飞速得出这个结论,不光是因为守卫的逼人气势,更因为眼角余光眼睛扫到了突破口。lo作出放弃状,转身向操场的方向走去。 从背影看就是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姑娘,尤其是那头齐肩的短发,在阳光下闪着绚丽的光泽。lo悄悄走到对方背后,摘下帽子戴在她的头上。“呀”,女孩似乎吓了一跳,正要转身,lo却压下帽檐,同时可以压低声音: “猜猜……” “所长!” “哼” 偶尔也想试试青春的感觉却被无情打断的lo略感无趣地取回帽子,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女孩很有精神地扬了扬手中的画稿以示回应: “哟所长,又有案子了吗?” 说罢她嘴角划过一丝很易察觉的骄傲,挺了挺胸说: “是不是来找什么丢失的东西啊?” “哦?看来介绍她来我这的就是你咯。” lo扬起了报复成功的笑容。 “什么嘛,没劲。” 不过女孩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兴奋地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正在寻找,但是你们有一位很优秀的守卫啊。” “呀,你要进女生宿舍!”女孩赶紧压低声音,“好,我去引开陈阿姨。” 说着她绕开lo,跑向公寓方向,lo戴好帽子缓步跟上。 lo走到公寓门前时,那逼人的视线已经不在了,就毫不犹豫地进入,自然得让人误以为他原本就是这里的住户。好在现在正值中午,大多数学生都出去吃饭了,楼里倒是没什么人,只有先前那女孩在拐角处向他招手,引着他来到房间门前,lo扫了眼,302。 这是一间20平的双人寝,两张床,两张书桌,一张桌子上摊着一堆稿纸,另一张整洁很多,只是桌下一对哑铃多少带来了一丝违和。 lo沿着四周走了一圈,线索来得意外得快:窗台上留下了勒痕般的痕迹。不得不说,很有意思。lo不客气地抽出颜琦的椅子坐下,伸手搁到桌子上,慢慢地敲打起来 “据说丢失之前东西就摆在这?” “嗯,我记得是放在她外套的口袋里,当时外套就搁在椅子上。” “当时你也不在?” “我跟琦琦一起去洗澡了。” “有锁门吗?” “没有,房间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再说……”她顿了顿,“再说住这里的学生都不怎么缺钱的……” “嗯,确实如此。”lo笑了笑,这事本来就跟钱无关,于是他又问: “她平时跟同学关系怎么样?”话一出口,lo就后悔了。 “挺好啊。” 果不其然,对于这个天然呆小姑娘想让她察觉人际关系的微妙之处还是太难了。从颜琦的性格来看,很难想象能和周围所有人都处得融洽——更何况她还有一副好面相。lo站起身,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多久打扫一次?” —————— 事务所前,颜琦敲了敲门,里边毫无动静,看来轻浮帽子男不在。本来想告诉他委托取消的,只能改天了。正要离开—— “谁!” 一对修长的美腿率先踏出黑暗,随后是一直拿着墨镜的手,早上见到的黑色美女,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把吊坠交给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咱们就就此别过。” “可是我不想跟你就此别过。”颜琦摆出架势,“我还有一堆话要问你呢。” 话音未落,一记飞腿已至眼前,颜琦竖臂格挡,同时反手一抓,不料对方竟借势跃起反身又一记腿鞭。颜琦当即放手后退数步。黑衣女盈盈落地,却是柔中见快,健步一踏挥出一拳,颜琦错身闪过,抬膝撞向对方小腹,黑衣女伸腿堪堪挡住,惊讶于对方下手之狠辣,同时变拳为掌,削向敌人颈部,颜琦仰身避过,右腿借势弹起踢向对手下颚,黑衣女侧身避之不及,被踢中左肩,后退数步,暗恨自己轻敌大意。颜琦顺势一个后空翻落地,也不追击,仍是严阵以待。 “啪、啪、啪” 一阵掌声打破了黑暗,带出一个人影。那是一个男人,三十来岁,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一身黑色西装熨得笔挺。 “x”黑衣女理了理衣服,走到被叫做x的男人身后,“我能搞定。” x伸手制止了她,转而对颜琦说道 “好厉害的身手。” 说完也不等回话,转身就带着黑衣女离开,上了在路口等待的一辆黑色奔驰。颜琦看着他们离开,握紧了胸口的吊坠,心知早晚还会再见。 吊坠 其之四 两个身影 都说夜晚才是城市苏醒的时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是她睁开的睡眼。秦沉不知道城市醒没醒,他只知道有些店是晚上才营业的。根据他的调查,这家“selena”是商店街上唯一一家静吧——倒也不是想喝酒,只是他觉得大学生就是该逛逛夜店的。但是他又受不了一般酒吧那震动耳膜甚至震动地板的“音乐”,这种噪音是酒精最好的催化剂,让人更加头昏脑涨。 尽管刚开门,店里已零稀坐了不少人,秦沉挑了个靠边位置坐下,向正欲走来的服务员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习惯性地观察起周围的客人。很快,有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披肩直发,左胸前垂下一缕烫卷,淡粉色的唇彩,一件无袖t恤,外套一身白色纱衫,一袭短裙,脚踩一双凉鞋——这些都不重要,只有对方胸前那块与她的气质打扮格格不入的铜色吊坠夺去了秦沉的目光。 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对方狠狠地瞪了过来,一手遮住胸口,口中轻骂一句“变态”,就要起身离开。秦沉连忙上前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盯着你看……只是这枚吊坠,唔……真漂亮呀!” 那女孩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能想出这么烂的借口,怕是做坏人也不够格呀,但随即她又警惕起来,重新板起脸,敌意甚至更甚之前 “少来,真恶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去店去,剩下秦沉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感叹,早上的颜琦也好,黑衣女也好,现在这女孩也好,如今年轻女性的爱好都这么复古了么? —————— 上午两节文学批判史下来,颜琦打了个小哈欠走出教室,只见一个打扮花哨的男人正一手压低帽檐,另一只手手肘支墙摆着pose。她视而不见地走到旁边,嘴唇几乎一动不动地吐出一句“有话外面说”,就快步离开了。lo读取着少女背影里“不要立刻跟上来”的信息,向着另一边的楼梯迈开步子。 下了楼,lo马上就捕捉到了颜琦的影子,只是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远远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过了商店街来到后街,事务所门前。lo抢先开口 “不敢相信,我们竟然走了足足半个小时。”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颜琦转过话题,“其实我昨天就来找过你了,委托取消,东西找回来了。”说着她拉出藏在衣服后的吊坠。 “哦?”虽然这确实超乎lo的意料,但却让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能给我讲讲过程吗。” 颜琦把秦沉和黑衣女的事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昨晚那场打斗。 “嗯,所以那个黑衣女为了抢回吊坠还跟你干了一架是吧?”他笑得更开心了。 看着颜琦惊讶的表情,lo得意地翘起大拇指指着事务所 “你们可是在我家门口动手,这还想瞒过我?” “原来昨晚你在……不对,你装了监控?” “嘘,轻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点小手段。”lo开门进入,坐上办公椅,招呼颜琦坐下。 “没必要,事情你都知道了,这事已经结束了。” “不急,不管怎么样,我总得汇报一下这两天所得吧,坐下坐下。”lo兴奋地挥着手。 颜琦终究还是坐下了。 “首先是窗台的勒痕,想必你也发现了,也就是因此认定是偷窃吧?” 颜琦皱了皱眉,不置可否。lo接着说 “说起来你们住得可真好啊,每周还有人专门帮你们打扫。很细心哦,连门把手都有好好擦呢。” “你想说什么?” “上次打扫应该是四天前……也就是星期天,也是失窃的前一天。”lo顿了顿,“昨天调查的时候,我提取了门把上的指纹。结果有惊喜——” “快说。” “好啦,上面有四个人的指纹,你、如言、那个陈阿姨,还有这位,是你隔壁的吧。”lo取出一张照片,披肩直发,一缕烫卷,淡粉色的唇彩,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如言说你们可不怎么往来。” 颜琦仍然皱着眉,照片上的女孩子叫林雪梅,确实有时会从她哪里感到若有若无的敌意……随即她又不去多想 “不管怎么样东西已经找回来了,没必要再多作怀疑。”说完颜琦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这次的报酬。” “诶,无功不受禄……” 人已经离开了,lo拿起信封,“好吧,就当做你预先结账了。” 吊坠 其之五 另一个…… 普绪喀半坐着躺在床上,靠着身边男人的肩膀,昨天被踢中的左肩已无大碍。她偷偷瞄了一眼,虽然任由她依靠,但是男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温柔的表情,有时她觉得也许这个人整张脸都是一张面具,才能随时随地波澜不惊。这时,x开口了: “我不知道。” “没关系,是我大意了,但是这么点小事不会影响结果。”普绪喀明白x指的是那女孩的身手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但她不认为这点变数会带来什么变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的是办法拿到吊坠。更何况如果认真交战她也有必胜的信心。 “不急,我刚刚得知一件更有趣的事。”x递过一张照片。 “意外吗?这次连我x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他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感叹的样子。 普绪喀看到照片也确实吃了一惊,照片中的女孩和三天前的那个背影渐渐重合。 这是一栋七层高的宿舍楼,背靠围墙,墙后是一条河,河对岸属于正在规划的经济开发区,人迹罕至。时间是晚上八点半,这是澡堂开放的时间,目标寝室灯火已经熄灭,在整栋宿舍楼中很是显眼。在连日的观察中,这个现象确实一度困扰普绪喀。目标及其室友家境都不差,却连去洗澡都要随手关灯,真会有人节约用电到这个地步? 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普绪喀把它抛到脑后,沿着排水管爬到两楼,向302室打开的窗户扔出绳索。绳子顺利套住窗口上沿。顺着绳索普绪喀登上窗沿,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普绪喀迅速取回绳子,移到窗沿边缘贴住墙壁。来人关上房门打开了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那女孩打开目标的抽屉翻找着什么,随后又翻起了搁在椅子上的外套,只见她从口袋中摸出了什么,转身向窗口走来。普绪喀迅速蹲下,一只手死死攀住窗沿,让身体悬挂半空。那女孩向外扔出了什么东西,长长的链子证明那是一枚吊坠。 普绪喀不敢怠慢,待女孩离开后马上前去河滩寻找,所幸河滩地质较软,吊坠又轻,没有损坏。这晚颇为劳顿,普绪喀就在当地宾馆住了一夜,没想到第二天撞到个毛头小子又把东西弄丢了。 “难道她也是……” “不错,跟前一个目标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学校,甚至同一栋宿舍,怎么能说不奇妙呢。”x虽然神情没有变化,语气却有些激动,“还差一点,只要om到手,我就,我就……” x脸上少有地浮现出狰狞,普绪喀沉默不语,只是伸手抱住他,脸上露出无奈又悲伤的神情。 —————— 黑衣女、颜琦,加上昨晚那位大小姐,吐槽归吐槽,秦沉还是本能地觉得那枚吊坠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而这本能又在前方一分为二,各执己见。一者劝他趋利避害,一者诱他一探究竟。 现在,他终究还是坐在了selena里,如果今天大小姐不出现,那就放弃;如果她来了……那就是上天……命运要给生活带来一些冒险。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时间一分分流逝,就在秦沉打算回归平静的生活时,命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地打开了酒吧的大门。 她的打扮和昨天没什么变化,只是换了一件黑白格子露肩衬衫,也没有把吊坠露在外面,也许她根本没带,她脖子上没看到有链子一类的东西。 秦沉愉快地走上前 “哎呀你好你好,我等了你好久。昨天真是对不起呀,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只是那个吊坠真的……”在周围人目光注视下,他不得不降低音量。 连珠炮似的话语让雪梅皱了皱眉,话是没听进去几句,但这种冒失也确实降低了她的警惕,她伸手打断秦沉,指了指桌上的酒,秦沉心神领会,示意服务员添上杯子。 两人无言地喝着酒,其实寂静同喧闹一样都是酒精的催化剂,只是有人在几近癫狂的喧嚣中晕头转向,有人在令人屏息的沉默中不知不觉。七八杯下肚,两人都是有了几分醉意,秦沉正张着嘴,努力地想打出一个嗝,缓解令人不快的涨腹感。这时女孩先开口了: “有个人,同一栋楼的,高傲、自大,目中无人……”她趴在桌上,几乎喃喃自语,“虽然很讨厌,可是这些都没关系,可是……” “可是她怎么敢跟我戴一样的……”她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随后又越来越轻,“这是我,我的……” 秦沉拍了拍她,没有反应,难道竟然睡着了?本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夜店常客,怎么这么不经喝,而且也不知道她住哪……秦沉苦恼地揉了揉额头。 此时一个人走到他们桌旁,秦沉抬头看了看,打底的白色衬衫外套一件黑红色马甲,外披一身休闲西装,头戴一顶黑色爵士帽。只见来者露出灿烂的笑容: “唉小雪你怎么又喝醉了,来我们回家。” 又转向秦沉: “你看这孩子,明明这么容易醉还这样喝,要是遇到坏人多危险啊。” 吊坠 其之六 选择的方向 “这位小哥,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送她回去,请了。”说着帽子男就要去扶雪梅,秦沉伸手拦住他 “怎么说我也有责任,我跟你一起送,对付一个喝醉的人,两人总比一人方便些。” 帽子男眯起眼睛打量起他,秦沉有种浑身上下都被看透的感觉,更不敢与他对视,稍稍扭过头避开对方目光,伸手扶起雪梅,看到她的脸却是吃了一惊,只见她满脸泪痕,嘴里轻轻嘟哝着“对不起”。 lo看在眼里,若有所悟,上前帮忙扶起另一边,两人一左一右搀着雪梅走出了selena。 出租车在c大门口停了下来,秦沉松了口气,看来这帽子男确实认识她,也没有心怀不轨,放心下来开始打量四周。这时lo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出来一下,就在你们校门口……北门,对。” 过了一会,两个女生走了出来 “啊,是你……”秦沉认出了颜琦,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也是一脸讶异和疑惑。 “哈哈哈你们果然认识。”lo愉悦地笑起来,“命运真是巧妙……妙不可言呐,哈哈哈……” “‘果然’是什么意思……”秦沉的疑问被另一阵活泼的声音打断了 “呀,所长,最近很勤快哦!诶,这不是雪梅吗?” 如言急忙跑过去从秦沉手里接过雪梅,“怎么了这是?” lo见在场三个年轻人各自心中疑云重重,也没有去解释的意思,只是说: “没什么,我看这姑娘醉倒在酒吧,认出是颜琦的同学,就把她送回来了。” 才怪!秦沉在暗暗腹诽。但也看出对方没有好好解释的意思,转念一想,就对颜琦说: “颜琦,还记得上次你说要请我吃东西吗?明天是周五,我下午有空哦。” 颜琦想了想,点头答应: “你知道swhp吗,我们在那里见面。” —————— swhp是一家商店街上新开的甜品店,就在秦沉所在的t大东门口两三百米处。在学生中人气颇高,此时阳光正好,店里已坐了不少客人,其中年轻情侣不在少数。 “原来她也喜欢吃甜品啊,这不是很可爱嘛”虽说不知道这怎么就可爱了,但世上有些事本来就是没道理的。秦沉坐在店门口摆放的藤椅上,心想着她会穿什么、会梳什么发型、见面第一句该说什么,就这样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颜琦到得很准时,秦沉向她挥了挥手。尽管颜琦着装发型和先前所见并无分别,他仍然满心欢喜,先前所想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啦,他只觉得就算她只穿这一身,也是永远看不腻的。 颜琦一言不发地吃着面前的大圣代,秦沉只觉得从她身上散发出即使比起向他挥拳时也不遑多让的气势,在这气势的压迫下小口啜着咖啡。他又时不时地扫过一眼,但视线终归不敢在她脸上多停留一秒。 走在前往c大的路上,秦沉无比后悔,这场小小的约会全程笼罩着一股微妙的气息,而颜琦似乎丝毫未觉。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c大北门口了,秦沉终于忍不住开口: “那……颜琦,我有事想跟你说。”话一出口,反倒松了一口气,于是他把林雪梅的事说了一遍。 “和我一样的吊坠?”颜琦下意识地去确认胸口吊坠的存在。 “嗯,现在用这个做饰品的并不多见,更何况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我想大概有什么隐情。” 秦沉小心地选择用词,其实他还有一句没说出口,无论是颜琦还是雪梅,这吊坠跟她们的气质实在不搭。 “其实也没什么。”虽然被告知那个林大小姐拥有跟她相同的吊坠确实让颜琦心存疑惑,但她并不想把眼前这个男孩卷进来,“这是我那个工作狂老爸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很符合他的品味。至于她那边,我也不清楚。我到了。” 秦沉怅然若失地挥了挥手,吊坠的事完全没有进展,和颜琦以后恐怕也没有理由再见面了。他们只是两条线的一次意外交集,之后就要各奔东西。可是这怎么能让人甘心呢?看着少女的背影,秦沉很确定那里面背负了一些沉重的东西,更从中确定这两枚吊坠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他多想帮她分担!可是将这份自以为是的善意强加于别人,这样又真的是正确的吗? 秦沉忽然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纠结于立场而畏首畏尾,结果还不是一事无成。别再拿“想要帮助她”这么伟大的话来当借口啦,干干脆脆地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吊坠 其之七 绑架 “颜琦,生日快乐。” 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生日礼物,喜悦之余,心中也充满了讶异——这是十二年来父亲第一次送自己生日礼物。迫不及待地拆开,那是一条古朴的铜色吊坠。颜琦将心中的疑惑甩在一边,让母亲帮忙串上皮绳,自己则小心地剪了一张父女合照嵌入…… 从那天起,父亲完全变了个样。原先他几乎教室-实验室两点一线,甚至很少回家,也很少谈起工作上的事。连母亲有时都忍不住抱怨: “一个大学教授还不如人家去打工,那好歹还有双休呢。” 可是自那以后,他除了上课,连学校都不常去了,不是在家看书,就是出去钓鱼散心。起初颜琦很为这种变化感到高兴,可是渐渐地,她发现父亲的笑容越来越少,甚至有时一人坐在书房,脸上会没来由地冒出恐惧的神情。 当时,小颜琦甚至一度把原因归于这枚吊坠,而不愿意再戴。后来,她又听说父亲的研究不被学术界认可,心灰意冷云云,对此,母亲只是无奈地说: “那人就是为了研究而生的,没了那,他就好像人丢了魂。” 可是结合这两天发生的事,幼时最初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颜琦呆呆地看着吊坠,难道真的和它有关?父亲害怕的是不是黑衣女和她背后的人?这些跟父亲的研究是不是有关系? 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父亲的研究。 —————— 回想起昨晚,林雪梅仍然心生后怕。纵然是因为这些天她心中有愧,但对一个陌生人放下戒心到这种地步,也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也许自己比想象中更感性也说不定呢。 不管怎么样,人家不止规规矩矩,还特意把她送回学校,这个恩情不得不报。林家家训第三条:有债必偿。怀着感谢的念头,林雪梅再次驻足selena。她四下张望,果然找到了前两天那个男孩子,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 “是在等我吗?”林雪梅不由自主地想。 秦沉见到来人,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白等。正要起身招呼,没想到对方郑重地走到他面前低下头 “昨天十分感谢您送我回校,这份恩情我林雪梅没齿难忘。” “没,没事……”秦沉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同时对方会这么认真地道谢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林雪梅抬起头,神色恢复了往日的端庄高傲,不过终究还是柔和了不少。 “请你喝一杯。”说着她伸手招呼服务员,随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入座。 秦沉自然没有拒绝,一是他也正有此意,二来他也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秦沉直入主题,提出了吊坠的事,一是他不想浪费时间,二来他觉得跟眼前这个女孩不必旁敲侧击。 “嗯,你真的对它挺感兴趣啊。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名贵货,不过是我外公留下的遗物。外婆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它,就送给我了。据说是外公在国外旅游时买的地摊货纪念品——他就是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 秦沉感觉之前的猜想一下子崩塌了。如果真如林雪梅所说,那与颜琦的吊坠相同难道只是巧合?颜琦的那枚到底有什么不同,导致黑衣女的争抢? 正在秦沉百思不解之时,服务生端上两杯酒,奶白色的琴费士,各自点缀了一片柠檬、一颗樱桃,杯口还冒着泡沫。林雪梅举杯祝酒,秦沉有样学样,酒水入口,酸爽清凉,使人精神一振。 两人对饮过半,秦沉放下酒杯,又问: “林小姐……” “叫我雪梅就行。” “雪梅,能不能让……” 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意识渐渐远去。 秦沉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了,准确地说是双手反绑坐在一张木椅上,当然腿也没有落下,他现在除了头,也就是脑袋以外可以说动弹不得。旁边的林雪梅也是同样。秦沉叫了她两声,林雪梅悠悠转醒,发现自身处境后也是心下骇然。 “哟,醒啦。” 从暗处走出三个男人,都是三十出头,其中两个板寸,中间那个剃着光头。光头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到秦林两人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林雪梅。 “听着,咱兄弟都是文明人,刚才你昏迷的时候咱可一根头发都没碰你,怎么样,自己交代吧。” “你们,是是不是想要钱?”林雪梅强作镇定,终究掩盖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就算咱再缺钱,也不敢得罪林家大小姐呀。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小祖宗,我求你,把那东西交出来,之后咱一定从您面前……从这个城市消失!咱们再也不会见啦。”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 秦沉终于忍不住打断她: “是吊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咬着一枚破吊坠不放呢?”他心情激动,一时也忘了照顾林雪梅的感受,脱口而出,好在她似乎没有注意到。 光头似乎这时才发现秦沉的存在,他挪了挪椅子,凑到秦沉面前 “哦?这小哥倒挺明白嘛。老实说咱也不知道上面要这玩意干啥,这跟咱没关系。咱只负责弄到手。怎么样,跟小姑娘说说,让她配合配合。” “吊坠不在我身上。”林雪梅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她出声喊道,“我没带在身上。” “唰”“呲——” 只见光头甩出一把蝴蝶刀,划开了林雪梅的衣服。 “没关系,你不说,咱自会好好检查。”这大个子显然没有他先前表现出的那么有耐心。 “不,我真的没带……”林雪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光头正准备再下一刀,只听“呼”的一声,光头手腕遭击,刀子脱手。 一顶黑色爵士帽掉落在地,随之而来的是“踏,踏”的脚步声,一个男人从黑暗中走出,同时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 “放心,帽子的储备很充足。” 吊坠 其之八 渐渐显现的真相 “是你?!” 在秦沉的惊呼声中,两个板寸已经向lo冲去,个子稍矮的那个抢先一步来到跟前,弯腰压低身子,一记勾拳瞄准对手小腹,lo抬腿踢开袭来的拳头,同时借力潇洒转身,迎面对上绕到背后的高个子,闪身避过对方手中正欲砸下的椅子,伸脚一勾一拉,将对手绊倒在地,同时伸手挡住另一人的拳头,用力一扭。只听一声“喀啦”,对方捂着手臂坐倒在地。这时lo又取下帽子,兜住了光头扔来的飞刀,对方却借着这个空隙翻窗逃跑了。 lo并不追赶,只是站在原地检查手中的帽子,已经被刀刺出了一道口子,他叹了口气,取出刀子,仍然把帽子戴上,向秦沉他们走去。 秦沉活动着酸麻的手脚,却见一旁的雪梅站不起身,摊坐在地。 “真是难为她一个大小姐了” 秦沉这么想着扶起她,lo在一旁说道: “好了先离开这,你们现在什么都别问,到地方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绑起两个板寸。 —————— 事务所内 “现在你该解释一下了吧”秦沉率先开口。 “不急,还有客人没到呢——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话音未落,事务所的门开启了,进来的果然是颜琦。秦沉让出地方给她坐下,自己靠着沙发扶手。lo见人到齐,拍了拍手 “那么两位,请借用下你们的吊坠。” 颜琦摘下吊坠,林雪梅则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交给lo。 “首先是验证。”说着lo先打开林雪梅的那枚,和颜琦的不同,里面没有放照片。lo把吊坠凑到灯光下。 “果然,你们看看。” 颜琦第一个接过吊坠,看完后不动声色,似乎在她意料之中。又递给林雪梅,只见她一脸疑惑。最后是秦沉,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吊坠上清晰地印着一行字母 “o - m……e - l - a?” 接着lo打开颜琦的吊坠,小心地取出照片,里面也印着相同的内容。 “那是我父亲主攻的课题。om计划,对抗以癌症为首的绝症为目的的病毒基因工程计划。”颜琦开口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我只知道这么多。” 这时林雪梅站起来,神色凝重地面向颜琦 “很抱歉,是我擅自进入你们房间,扔掉了你的吊坠。我为我的自私、高傲、愚蠢和轻视向你道歉。”说着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颜琦一言不发地坐着。她确实生气,那是当然的。同样作为吊坠的持有者,她相信对方一定也抱有与自己相同的珍视——否则谁会将这种地摊货随身佩戴呢。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不能原谅对方。 眼见气氛渐渐僵硬,lo出来打着圆场: “好啦好啦,我们先把这些天围绕吊坠发生的事好好梳理一下,好吗?根据刚才路上你们的证言,我好歹也有个大致方向了。” “首先是四天前,也就是星期一,当晚八点半左右,趁颜琦洗澡的时候,雪梅妹妹进入302室,找出了颜琦的吊坠,并把它扔出窗外。” 林雪梅脸上再次露出歉意,颜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第二天颜琦来找我委托寻找吊坠,途中碰到了前来搭讪的秦小哥。”lo意味深长地笑着看了秦沉一眼,“在颜琦来事务所的路上这段时间,秦小哥撞到了一个黑衣女子,也就是在那时候捡到了吊坠,是么?” “没错,我当时还以为就是她的东西。” “第三天,秦小哥一大早就站在路口寻找失主,哎呀,这么好的年轻人这年头可不多见了。” 秦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看到了吊坠里的照片……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感觉也许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吧。” “嗯,值得肯定。期间黑衣女子和颜琦争夺吊坠,最后你交给了颜琦,手段挺机灵。而本人当天去颜琦他们学校寻找线索。这天晚上就在这事务所门口,颜琦与黑衣女起了武力冲突,真是精彩啊,最后对方负伤退场。哦,还有那个叫‘x’的男人,他可是个大人物啊,稍稍放后面讲。” “也是在当天晚上,小哥在酒吧selena遇到了雪梅妹妹,发现她戴着和颜琦一样的吊坠,对吧” 秦林二人都是点头答应,想起那天的不愉快,秦沉不免尴尬地笑了笑。 “第四天,也就是星期四,我去向颜琦汇报进展,而小哥本能察觉吊坠不同寻常,再次来到selena,再次遇到了雪梅妹妹,两人喝得大醉。” “我那两天心烦……”林雪梅低下头轻声说,在场众人知道她在为颜琦的事内疚,即使是颜琦,脸色也不禁柔和了几分。 “这时本人及时出现将雪梅妹妹送回学校,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小哥你说是不?对了,顺便一说。”lo转向林雪梅,“我从第三天晚上就开始跟踪你咯。” “难怪你知道她是c大的。”秦沉喊道。 “然后是今天,颜琦去了她父亲的学校调查关于他的研究的事。然后就是两位,再次在酒吧见面,被人下药抓走,承蒙在下相助逃过一劫。” “以上就是这些天的总结,那么我们再回过来看看我们的对手。” “身手了得的黑衣女,神秘的x,还有今天这三个绑架犯,姑且认为他们是一伙人,没问题吧?” 众人都是点点头。 “先说黑衣女,首先,为什么她会有颜琦的吊坠,不是被雪梅妹妹扔掉了吗?她只是正好捡到?不太可能吧。结合颜琦寝室窗台上绳子的勒痕,我敢断言,雪梅妹妹扔吊坠的时候她就在场。应该说她本来就是来偷吊坠的,只不过正好撞上雪梅妹妹。于是她在雪梅妹妹离开后去捡回了吊坠。” “而从她行动的专业性来看,为什么会留下绳子的痕迹这么明显的线索呢?好吧,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放下。” “再说说x吧,国际刑警的亲密恋人,掌控数个跨国犯罪集团,被人称作“千面”,至今为止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那天颜琦见到的那张脸恐怕也是伪造的。”lo略有些兴奋地说道,“这种大boss级别的人物,盯上了两枚小小的吊坠哦?” “我以多年的江湖阅历保证,这东西”lo晃了晃手中两枚吊坠,“伪装得很好的微型高容量移动存储媒介,就是两个u盘啦。里面的东西,多半跟那个om有关吧。好,到此为止有什么问题?” “不对!”秦沉喊出了他早就怀疑的问题,“林……雪梅说她的吊坠是她外公的遗物,是在国外旅游时买回来的纪念品,怎么会跟那个om什么的扯上关系?” “问得好!很遗憾,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无可辩驳,它上面也有om字样,这可不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词。也就是说它一定与此脱不了干系。” 秦沉没有再反驳,他只觉得一个巨大的阴谋正要浮出水面,而他们正在窥视那冰山一角。 吊坠 其之九 弃子 颜琦、秦沉、林雪梅三人并肩走在路上,初秋的晚风已经带有一丝凉意,吹得林雪梅缩起身子双手抱肩。 没多久三人来到一个路口,右拐是秦沉所在的t大,往左则是c大的北门。秦沉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说: “要不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路上挺危险的。” 他说得诚恳,其实哪有什么危险呢,且不说学校大门就在马路对面,照lo所说,颜琦身手可是非同凡响,哪还需要他的护送呢。他担心的是两人矛盾未解,同路不免尴尬。 “不用。”说话的是颜琦,她的声音与这个夜晚同样清冷,“有我在不会有事。而且我也想和她单独待会。”林雪梅也在一旁点头。 颜琦主动提出单独相处,两人都颇感意外,随之又感到一阵放松,秦沉很干脆了说了声“注意完全”,就转身离开了。路上只剩下两个女孩美丽的身影。 “他真是个好人,是么?”林雪梅看着秦沉的背影,轻声说道。 “有时也未免温柔过头了。” 林雪梅略感惊讶地看向颜琦,后者虽面无异色,脚步却加快了几分,林雪梅轻笑着跟上。 —————— 此时,林雪梅他们被绑架的废弃工厂里,光头几乎被捆成一个粽子,吊在横梁上。地上铺了一大堆尼龙袋,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青年踩着尼龙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先生好大的本事!从一个昏迷的小姑娘身上搜点东西,我就是找条狗也能做得比你漂亮。” 光头有苦说不出,心中烦闷。那林家小姐他得罪不起,这斯文败类背后的更是惹不得,他一个混混头子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原本想尽可能留有余地,就是药翻了也不敢随意乱碰,可偏偏他性格鲁莽,被林小姐几滴眼泪激发了凶性,这下好,两家都得罪了。只怪自己瞻前顾后,早些扒了那小娘们,还怕搜不出来么!大不了老子远走高飞,去越南,去泰国,他林家再厉害能奈我何? “啪!” 剧烈的疼痛将光头拉回了现实,面前那小畜生还是挂着让人恶心的笑,抖动着手中的鞭子。反正已经把该得罪的都得罪了,光头狠劲迸发,冷笑着说: “嘿,要论吃屎,老子就是找十条狗,也未必能做得比你漂亮!” 说完,他还为这句话颇感得意,竟独自大笑起来。 “你找死!” 青年收起了笑容,目露凶光,手中鞭子刚要扬起,却被一只手拦住。 手掌宽大,手背上的皱褶宣告了主人的年龄,尽管如此,它仍然充满威严与霸道。 “赵总,你怎么亲自来了……” 青年赶忙把鞭子递给旁边一人,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弯腰问道。 那赵总也不理他,只对身后的人说: “先放下来。” 光头终于落地,面对来人,他再不敢造次,也不敢活动酸麻的手脚,只是把双手放到背后,偷偷地揉着。 “小李,说吧,怎么回事?”先前的青年从一旁搬来一张椅子让赵总坐下,自己则侍立一旁。 “赵总,咱为了您老,可也不惜把林家得罪坏了。我正准备扒了……我正准备搜您要那东西,哪知道有人坏事啊。” “接着说。” “是一个戴帽子的,一米八多……” 赵总摆摆手,打断了光头 “你是说你连见也没见到那东西,是吗?” “可不是嘛,小娘们脖子倒是光得很,就是没戴啥东西。” 赵总站起身,显然已对这个人失去了兴趣,离开的时候,一个随从关上了门。 “砰!” 光头倒在地上,鲜血溅在尼龙袋上,映出不甘的脸,却是一滴也没有洒出去。 —————— 这天lo起了个大早——这种说法可能有误,昨晚送走颜琦三人后,他一夜都没睡,现在却依然精神抖擞。 “发表者……钱学城,颜祁章……嗯这个人是?”lo紧盯屏幕,点开一张照片,上面是三个人,左边那人头发花白,戴一副老花镜,正跟右边那人握手,一个年级稍轻的中年人站在两人身旁,双手垂腹,看不到他的表情。 lo快速敲击键盘,很快,他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东宏制药集团,赵承明……” lo愉快地转动座椅,伸了个懒腰。现在,他该少许睡一会了。 吊坠 其之十 卑劣 绑架事件一天后,swhp内 雪梅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大口大口吃着甜品的颜琦,对面的秦沉向她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雪梅忍不住又看了眼,终于开口说: “今天叫两位出来,还是想再好好讨论一下事件。颜琦,你昨天回去有什么收获吗?” 其实原本是昨天就想约个饭,可是颜琦说她要回家一趟,想来是去询问她父亲有关om的事吧。也叫了lo,可是他说这两天都要出去搜查。还好,今天早上再次提出的时候,颜琦很爽快地答应了,还主动提出了地点。秦沉暗中观察两人神色,感到两人嫌隙已解,由衷高兴。 颜琦放下勺子,喝了口饮料,缓缓道来: “我跟老爸摊牌了,他——” —————— 颜祁章呆呆地看着桌上吊坠,听完女儿的叙述,他终于明白终究还是躲不过了。他颤巍巍地拿起吊坠,终于下定决心。 “毕业后,当时我老师钱老教授劝我留下来,我当然求之不得。那之后,我跟老师共同参与了om计划,老师是发起人。” “om计划原意是通过病毒基因工程来解决目前医疗手段难以医治的绝症。可是在一次实验中,作为载体的病毒吞噬了其搭载的基因,诞生出了一种新的病毒。老师以om为它命名,当时我还没察觉出不对劲,现在想想,也许那时候老师已经疯狂迷恋上了这种新型病毒——他对它投入了类似造物主一般的慈爱。此后,计划的研究方向也改变了,变成如何才能有效控制利用这个新‘生命’。” “可是om太危险了,这种病毒只为吞噬而存在,根本没有人为控制的可能。当时我就提出中止计划,可是老师坚持om的可能性。然而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坚持了,研究员和投资人一个个离开,研究已经没法进行下去了。” “我也想劝老师放弃,可他根本听不进去,还坚持要召开论文发布会。会上,我们遇到了东宏制药的老总赵承明,他同意资助om计划。” “老师自然是欣喜若狂,甚至辞去了工作,一心一意扑了上去。我知道再也劝不动他了,只能一个人退出计划。可是没想到,三个月后,老师来找我,把这个交给了我,说是这是他的全部心血,要我千万保护好。” “我当然不敢接受!om的意义我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需要它去做的事,那就只有一件——”颜祁章压低声音,嘶哑着吼道,“杀人!” “可是老师说这东西已经经过伪装,‘他们’绝对认不出来。还说他只是寄存在我这里,他要去办一件事,办完之后就会来取走,嘿,他终究是没回来——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 叙述到此结束,颜琦舒了口气,手伸向水杯—— “所以他就把那个送给了你?还是当作唯一一件生日礼物!”秦沉耳根通红,紧握拳头,“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压力和恐惧甩到了你身上,以父爱的名义!竟然会有这种……” “秦沉!” 雪梅出声打断了秦沉,接过话题: “那为什么不交给警察,或者直接毁掉呢?这么危险的东西……” “第一,吊坠里除了研究资料以外还存有om的样本,贸然毁坏造成泄漏的话十分危险。” “什么!”秦沉雪梅同时惊呼,秦沉更是站起了身。颜琦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说: “至于为什么不上交……他说‘这东西无论到谁手里,用途是不会变的’,这就是所谓的科学家的矜持吧。” 颜琦喝了口水,对着秦沉说: “他也是考虑到与其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让我戴在身上能更好地瞒过敌人——不是说了么,这个是经过伪装的。” “说什么瞒过敌人,现在不是完全暴露了吗!” “秦沉你冷静点!” 秦沉被雪梅的气势压倒,跌坐在沙发上,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向这边看来,他拿过自己跟前的杯子,发泄似的咬住吸管。 “那颜琦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这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的事哦。我建议还是交给警察,或是科学院。你觉得呢?” 颜琦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吊坠递给雪梅。 “可是他们能相信我们的话吗?”秦沉插嘴道。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雪梅双手抱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吊坠 其之十一 潜入 林氏集团,s市房地产巨头。家主林子靖,也就是雪梅的父亲,不仅经商是一把好手,其豪迈不拘的性格更是闻名商界,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面对这样一位大人物,秦沉显得有些紧张。他偷偷瞄了眼身旁的颜琦,她还是那样镇定自若,不免自觉惭愧。 “事情我已经大致了解了,让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卷入这么可怕的事,是我们做大人的失职了。” 语气平和,言语诚恳,一点都不像一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头,倒是让秦沉想起了自己的初中班主任,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这时雪梅端茶进来,给三人倒上,秦沉拘谨地道谢,看着他这个样子,雪梅是暗自好笑。相比之下,颜琦显得大方很多,她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倒完茶,雪梅挨着颜琦坐下,问道: “爸爸,你也没听说过om计划吗?” “唔,这些年我对科研方面也多有关注,可om这个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家父的研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取得大的成果,后来钱老教授接受东宏的投资,想必是他们封锁了消息,林总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诶——别叫我林总,叫我林叔叔就好。”林子靖爽朗地笑道,心中却暗自警惕: “东宏搞上这种东西,他们想干什么?” 见父亲若有所思,雪梅开口提醒,示意客人还在 “爸爸,我们想让你出面,把这个交给有关部门。” “嗯?嗯,没错,你们的判断很正确。颜小姐?”林子靖露出赞赏的神情,接着向颜琦投以询问的目光,征求她的意见。 “嗯,我没问题。” “好,那么明天我就派人……不,过两天我亲自走一趟科学院。” 说着林子靖打开颜琦的吊坠,小心地取出里面的照片,交还给颜琦。 “唔,两位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颜琦秦沉对视一眼,都是摇了摇头。 “好。”林子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张秘书,帮我安排一下xx酒店,四个人。” 至此,三人终于如释重负,坚强如颜琦,也暗自松了口气,她可没有自大到认为凭自己一双拳脚就能对抗层出不穷的阴谋算计——她毕竟才18岁呀。 —————— 自己果然还是不大适合做清洁工。 lo不免这样想。他正穿着一套宽松的清洁工制服,戴着口罩,卖力地拖着地,一双眼睛却不时地观察着四周。 他的烦恼来于,作为一个清洁工,他太帅,也太年轻了。是的,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事实就是——他太过显眼,显眼意味着不好办事。 这是一栋气派的大楼:地上21层,地下2层,全高80m,总面积3万㎡,正是东宏制药集团的总部。lo所处的是5层,这两天,他总是在三到六层徘徊,只上过一次7层,那里的戒备非同寻常。除了密集的探头外,还有数位安保人员巡视,真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而十层以上的楼层,更需要专门的磁卡。这种戒备显然是随着楼层的上升而上升。看来想要进入位于18层的实验室,还需再另想办法。 不过这些天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年轻、帅气,这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这纵然使他在清洁工中略显扎眼,却也让他更快赢得了平均年龄四十的女性同事的欢迎。加上他的热情和勤劳,周围人都对他颇有好感。磁卡的事,就是休息闲聊时得知的。此外,同事中还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五十来岁,灰白的头发杂乱地搭在头上,脸上总挂着笑容,干活也勤快,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缺了一只右臂的人。人们都叫他老周,大家都挺可怜他,每天都会有人分他一点饭菜,有时还有水果和牛奶。 让lo在意的是,老周负责的是十二到十五楼的清扫。他可不相信在这样一家公司里,能上到十楼以上的,会是什么普通人。 lo曾试图旁敲侧击,从老周那问出些高楼层的情报,可每每一提及,老周就闭口不言,任你怎么激怎么劝都没用。他也考虑过去偷老周的磁卡,可念及自己对高楼层的情况一无所知,即使上去了也寸步难行;更何况去更高层,说不定还需要另外的磁卡。多方顾虑,只能放弃,继续等待机会。 前面就是楼道的尽头了,那里有两部电梯。此时,其中一座电梯的门开了,lo瞥了眼电梯旁的按钮:是下行。 出来的人是老周,lo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是快到饭点了。他收起拖把,正打算跟老周打声招呼,却感觉对方与平时有所不同,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对方已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句魔咒般的低语,把lo定在原地。 “走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 —————— 此时,s市某高级酒店内 “普绪喀,有人动了我们的公主?” 虽然口中吐着轻佻的话语,x脸上却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对此习以为常的普绪喀不去理会这种怪异,专注于汇报: “是,对方是一个绰号叫‘李哥’的混混,他买通了酒吧‘selena’的一个服务员,在酒里下了药,带走了‘2号’和一个男大学生。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男生曾经跟‘1号’和我都有过接触。现在‘2号’和男生确认无恙,并与‘1号’接触。李哥下落不明。” “我对无名小卒不感兴趣,背后的人呢?” “是东宏制药集团,有人目击东宏老总赵承明的秘书与李哥有所接触。” “普绪喀,过来。” 普绪喀上前两步,下一秒她整个人双脚悬空,x一只铁钳般的手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脖子。 “我的普绪喀,你到底在做什么小动作呢?”x用那双称得上虚无的眼睛盯着普绪喀,“你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经常在现场留下些小尾巴——东宏这条鬣狗,难道不是你引来的吗?” “是,系我不……不下心……” 普绪喀吃力地辩解,她毫不怀疑x下一秒捏碎她喉咙的可能。就在感到意识要渐渐远去之时,她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下不为例。” 普绪喀躺在地板上,弓起身子,像条狗一样抽搐着大口喘气,她知道,x那句话其实是“你还有用”。眼泪混着唾液流到地上,普绪喀翻过身子,仰面朝天,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吊坠 其之十二 旧地重游 日复一日生活在平淡的日常中,很多人都会追求别样的刺激,来打破这种平淡。而当命运真的伸出手时,他们往往又会怀念起平淡的生活。 这些天,秦沉在光与暗两个世界中走了一遭,与上述心情却颇有不同——他不只在享受追寻真相带来的刺激,更是在追寻独自一人走在那条路上的少女的背影。 “颜琦。” 他不由自主地念出这个名字,呵,果真是颜如美玉,瑰意琦行。仅仅数面之缘,自己竟然已被吸引至此,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他在内心深处甚至感谢这个事件,让他得以走进她的世界。 这时口袋里手机的震动打断了秦沉的思考,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不禁心跳加速,耳根赤红,随手把包交给同桌,就从后门溜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 “喂……啊你好。”大脑匆匆忙忙地运作起来,思考着措辞,却被对方下一句话轰成一片空白。 “雪梅她爸出事了。” —————— “这次是叔叔对不住你们了。”林子靖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面带歉意地向秦沉、颜琦道歉,手轻轻拍打趴在床沿抽泣的雪梅的肩。见林子靖没有大碍,两人都是松了口气。秦沉忍不住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唉,虽然我也做了点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上午十点左右,林子靖正在前往s市科学院的路上,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大货车忽然失控侧翻,林子靖的司机想要避开,却被前方一辆面包车拦住去路,避之不及,车被撞倒掀翻,两人都是受了点伤,司机那边更严重一些,而大货车的司机更是当场死亡。根据警察那边的最新消息,大货车司机涉及酒驾——至此为止,这是一起普通不过的交通事故。 “只是我醒来以后,贴身存放的两枚吊坠不见了。”林子靖露出一抹苦笑,随即皱起眉头,“是我大意了,抱歉。” 一位长辈因自己的事负伤,还低头向自己道歉,颜琦实在心下不安,她蹲下身子,平视对方: “不,该是我向您道歉。把您卷入这种事情,我……” “颜小姐,你要知道——”林子靖余光瞥见了悄悄退出病房的秦沉,心中沉思片刻,却是不动声色,仍然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这不是你的家事,更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吊坠落入有心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这已经是我们的战争了——是我们每个人。作为大人,我怎么能让孩子们独自面对这么可怕的事呢?小雪你也别哭了,这点伤算什么……” —————— 从市医院回到大学城,已经将近六点了。秦沉让司机把车停在开发区附近,下车步行。回想起方才颜琦的表情,他不免胸口发闷,一口郁气无处发泄。 无能无力。 秦沉来到了他和雪梅被绑架的废弃工厂。这里哪会有什么线索呢……秦沉暗暗自嘲,可是“必须要做点什么”的心情终究还是驱动了他的脚步。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地方: 半扇卷帘门斜倒在地上,七八扇老式窗户上挂着碎玻璃。进入里面,视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从屋顶的窟窿里投下几束光。车间内甚至还有一台废弃机床,走到旁边还能闻到浓浓的铁锈味。这时—— “哒”“哒”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秦沉急忙躲到机床背后,透过空档,他看清了来人。竟是那个黑衣女! 秦沉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她怎么会来这?果然和绑架我们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吗?不对,就算是这样,她完全没必要回到这里,难道这里果然还藏了什么秘密? “就是这?” 沙哑的男性嗓音,秦沉这才注意到黑衣女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一头灰白的头发,身穿一件破旧的褐色夹克,右手袖管无力地垂下;下身一条宽大的黑色工装裤,脚下一双脏兮兮的皮鞋,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是。”黑衣女沉声回答,语气中透着不耐烦,“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四下张望起来,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喊出声来: “哈,看看这个。”男人捡起墙角一顶黑色爵士帽,拍了拍灰,戴在头上,“你觉得怎么样?” 这帽子戴在他头上真是说不出的怪异,黑衣女厌恶地别过头 “玩够了吗?我说了这什么都没有……” “嘘——”男人竖起手指,压低声音,“我们走了,别打扰人家捉迷藏。”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黑衣女骂了声“老疯子”,也跟着离开了。 机床后,秦沉已经摊坐在地,全身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个男人弯腰捡帽子的时候,分明朝他这看来,两人甚至对视了几秒,对方竟还对他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那笑让秦沉如坠冰窟。 良久,秦沉才慢慢站起身,不料脚底发麻险些再次摔倒。他扶住机床站稳,一步一步地向大门挪去。出了大门,秦沉用力跺了跺脚,酸麻感已经退去,于是他撒腿狂奔离去。 —————— 时间回到数小时前,医院内 雪梅扶颜琦站起身,两人这才发现秦沉不在了,林子靖说道; “小秦刚才就离开了。”说着他笑着看向颜琦。 雪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想他一定是担心颜琦,想要做点什么吧。” “诶?……啧——抱歉,我得先走了。” 留下这句话,颜琦冲出了病房。 “哈哈,每每看到年轻人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把什么烦心事都忘干净了。” “他们两个都是太温柔的人,唉。”雪梅叹了口气,“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哦?我还以为你……”见女儿这个反应,倒是出乎林子靖意外。他原本意外三个年轻人之间是更朦胧暧昧的关系。 “我不是哦。”雪梅笑着否认,随即又板起脸,“倒是爸爸你,这一个月必须好好休息,你要是敢耍花招偷偷去工作——” 看着女儿可怕的脸,林子靖拉了拉被子,假装睡去。 吊坠 其之十三 理由 “小姐,你是有什么急事吗?”司机看着后视镜中颜琦略带焦急的脸,好心开口问道,“要是急我还可以快点。” “嗯,那麻烦你了。” 颜琦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事件的缘故吧,直到刚才,她第一次认真寻思起秦沉这个人。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个普通的路边搭讪女生的大学生——在这条街上简直随处可见。可能是因为他的外表或语气吧,并不让人反感,自己还拿地图小小地捉弄了他一下。 可是第二天,他早早地在路口挂起了失物招领的牌子,上面挂的正是自己的吊坠。是怎样的人才会为了归还这么一枚“地摊货”吊坠,而花这么大功夫呢?之后他又用计辨别出了黑衣女和自己谁才是吊坠的主人,那一手确实很漂亮。 他送雪梅回学校那次,自己也有感叹世界真小,但是当时心头疑问太多,就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临走前他来约了自己,因为一开始就是自己想感谢他而提出来的(见第二章),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他也没吃多少东西,倒是时不时看自己,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也被卷入了吊坠事件,跟雪梅一起被绑架了。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普通人早就吓坏了,真搞不懂为什么他还是要扑进来…… 思绪随着车外倒退的风景一起飞速飘去,颜琦心中的焦急也随时间流逝一分分加重。 —————— “哆哆哆。” 秦沉站在一扇门前,门上贴着手托帽子的标志。良久房间里都没有回应,秦沉失望地转身,却撞上了一个人。 “站在事务所门口烦恼着的少年,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哦。” 说着lo打开了事务所的门,作了个请的姿势。 听完秦沉的叙述,lo陷入了沉默,对于老周和黑衣女共同行动,他心中不可谓不惊讶,但他面上不动声色,说道: “嗯,工厂这事先放一边,我们先来聊聊你的事。”lo罕见地收起了笑脸,取下帽子放在桌上,严肃地说,“我就直说了,你为什么要对吊坠的事执着到这个程度?” “两位女生都是当事人,她们有理由。可是你,跟吊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非要卷进来不可呢?绑架,你也经历了。当时要是我没有出现,你会有什么下场,有考虑过吗?我可以向你保证,对方的手段绝不止此——” “你不也一样吗?”秦沉眼神闪烁,拙劣地反驳,“你也与这件事无关啊。” lo轻笑一声,搁在桌上的右手食指缓缓地敲打桌面。 秦沉有些退缩了,这时lo开口了: “对我来说,这既是工作,也是……兴趣。可是你不同。” 锐利的目光猛地射来,秦沉努力地让自己迎上那目光,却终究还是稍稍别过了头。 “你不用去想那些拙劣的借口。我看得出,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我也知道你有些喜欢颜琦——可是如过你仅仅用这作为理由,请恕在下不能接受,我不会再让你涉足一步。” 敲打的手指已经停下,静静地等待回答。 “我只是……不想被丢下了。” 沉默良久,秦沉终于开口了。 “您还记得十年前那场地震吗?” lo挑了挑眉,他当然知道。那是场百年一遇的大地震,他点头示意秦沉继续。 “我是那次的幸存者。我被困了整整十一天,我哥哥则是五天。” lo忍不住“哦?”了一声。被困十一天的孩子,在当时确实上过新闻。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被困的另一个孩子…… “哥哥没撑过第五天,就在我面前走了。我与他的尸体共处了六天——”秦沉的脸色已经惨白,“比起尸体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哥哥离开的瞬间,被人抛弃……丢下的感觉。所以,要我中途退出……这种事,我办不到。” 又是良久,良久的沉默。 lo终于还是伸手拿起了帽子。他一边戴上帽子一边说: “要叫我所长。好了,你也听到了。” 秦沉顺着lo的目光,看向门口。 门打开来,颜琦走了进来,沉默不语,冷面如霜,让人看不出她内心所想。 “所以,你是因为个人的原因,非要介入这件事不可?” 秦沉甚至觉得周遭气温骤降,他勉强对上颜琦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么,你或许会成为我的敌人。” 冰冷的话语,更冰冷的拳头,同时狠狠地向秦沉刺去。 预想中的冲击和疼痛没有到来,秦沉睁开眼,只见lo挡在自己身前,用手中的帽子接下了颜琦的拳头。他笑着说: “好了好了,先坐下吧。我有事跟你们说,秦小哥也带回了关键的情报哦。” 话语中暗示着秦沉已是局中人,事到如今再排除他已经太迟了。 颜琦冷眉一挑,却发现自己接下来的所有攻势都已被lo看似无意的动作封锁,只得抽回拳头,坐上沙发。 lo简单地交代了自己这些天潜入所得,并将秦沉在工厂所见讲了一遍。 “我提出两种假设:1.老周是东宏内部人员,而他与黑衣女所在的集团达成了某种合作;2.老周是黑衣女集团在东宏埋下的暗线。” “我更倾向后者,原因同样有两点。1.关于‘x’,我调查了一下他的事迹。在地方势力内部埋入暗线是他最常用,也是最擅长的手段之一;2.根据小哥的描述,老周与黑衣女不像是合作关系,更像是某种上下级。” 秦沉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黑色小姐姐表现得很讨厌那个老头,但是看得出来她也很怕他。” “就算知道了这些,那又有什么用?”颜琦问道。 “当然有用。”lo竖起手指,“首先,我们知道了x集团与东宏不是一路——这可太重要了。你想想,先找上你的是哪边?” “是那个黑衣女,她先是企图偷走,后来又想武力抢夺。” “没错,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哪一边与吊坠的联系更深一些?” “是东宏。”说话的是秦沉,“原本就是东宏资助了颜琦父亲他导师的研究,吊坠里的就是那个研究成果,照道理来说,这件事东宏应该比x那边更知根知底。” “哈哈,不差。”lo露出赞赏的目光。 吊坠 其之十四 艾瑞克 路灯下,两个沉默的影子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始终保持着大约三米左右的微妙距离。 秦沉暗自苦笑,他明白自己的理由有多自私任性,连带的包含在那理由之中对少女的一点情愫,也变得苦涩起来。 “我到了。” 熟悉的台词,似乎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界限。短短的三米,却如鸿沟天堑,不可再进一步。 “啊,嗯……” 前方的人正要迈开脚步,秦沉又忍不住开口说: “颜琦!对、对不起。仅仅因为我一己……” 颜琦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认真地凝视秦沉的双眼,说道: “你没有必要道歉,反倒是我,明明受了你那么多帮助,却还对你冷眼相向,是我该道歉才对。” “可是我实在不想再让不相关的人卷进来了。你也见识到了他们的手段吧,明争暗抢、绑架、制造车祸,这可不是好莱坞大片,一个不好真的会丧命的!”颜琦罕见地提高音量,“现在还来得及——” “已经来不及了。”说出这句话,秦沉忽然感到一阵轻松,“黑姐姐和疯老头都见过我的脸了,恐怕……” 颜琦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今晚的推理,很精彩。” —————— “警察那边怎么说?” 病床上的林子靖接过女儿削好的苹果,随口问道。 雪梅有些生气地抱怨: “还是坚持是事故呗。虽然迫于集团的压力立案了,但恐怕也不会认真出力吧。” “那是当然的。谁愿意在自己的任期内发生这种恐怖事件呢。” 林子靖笑了笑,不以为意。 “爸爸,你对赵承明这个人怎么看?”雪梅转过话题。 “唔……不好说呀。我们跟东宏没有什么直接的商业往来,我也只在年前s市经济开发区动工仪式上与他见过一面。他好像也是投资方之一吧,毕竟这种大项目,谁都想分一杯羹。” “哼,我对他是没什么印象,但是对他那个秘书可是印象深刻。” “哦?” 林子靖略感好奇,女儿什么时候认识的东宏老总秘书? “就是那次动工仪式上,他那个刘秘书,三番两次邀请我跳舞——想起他那笑我就恶心。”雪梅恢复她大小姐的本性,尽显率性,“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想着勾搭十几岁的小姑娘,分明就是斯文败类!哼,依我看,用这么没品的秘书,他赵承明也高不到哪去。” 看着这样的女儿,林子靖不禁笑骂道: “教出你这么没规没矩的女儿,我林子靖也确实高不到哪去。哈哈哈……” —————— 午休时间将近,lo手中扫帚轻摇,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电梯前,他在心中默数: 3,2,1…… 电梯门如期打开,分毫不差。 “哎呀,老周,吃饭去呢?” “是啊,小伙子你可真是卖力啊,时间到了,也快些去吃饭吧。” “呵,要不一起?” “好啊。” 老周笑着答应,嘴角划至一个不同于平常的高度。 一同归还了打扫用具,两人就前往位于三楼的食堂,各自点了饭菜。这两人人缘都是不差,一路上有不少人打招呼。lo环顾四周,最后挑了一个靠边的双人桌坐下。 lo正琢磨着词句,不料对方却先开口了 “我前两天捡到一顶漂亮的帽子,面料做工都是一流。唉,我看它也没多旧,就被人扔了,你说这些有钱人啊……” lo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这样出牌,一时语塞,只得仓皇附和几声。不过他也很快冷静下来,心知对方有意挑衅,当下不动声色地回击: “认识了这么些天,我只听别人叫你老周,都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艾瑞克(eric)。” 老周认真地回答,lo不禁笑道: “没想到您这么时髦,还学人家起洋名啊。” 老周,还是叫他艾瑞克吧——艾瑞克笑而不语,嘴皮却快速翻动,略通唇语的lo很快解读出了他的意思: “我带你上楼。” 面对陷阱,lo欣然答应。对方也算准了他一定会答应。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 事情的顺利程度超出了lo的预料。 先前数十分钟时间里,他藏身于垃圾箱中,由老周推入电梯,等他出来时,已经在16楼的垃圾房中了。 艾瑞克坐在一个垃圾箱上抽着烟,不急不缓地轻声说道: “再上去需要另外的磁卡,但是接下去可以从楼梯上去。放心,这一层往上的楼梯没有被封掉。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没必要,也可能是为了应付紧急情况预留通道。” “这隔壁就是楼梯间,但是去到那里的拐角处有一个探头,避不开。另外保安每五分钟会走过这里。” lo却是面不改色,似乎毫不担心。 “你想必已经有办法了。” 艾瑞克不急着回话,静静地抽着烟。不久,门口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等那脚步声走远,艾瑞克跳下垃圾箱,猛吸最后一口烟,便掐灭烟头,打开垃圾箱盖,将烟头丢进去,顺便还吐了口痰。 做完这些,他往衣服上拍了拍手,自顾自向墙角走去。只见他又攀上一个垃圾箱,踮起脚尖,够到了排风口,用力一扯,竟将排风扇扯了下来。他随手将排风扇扔给lo,自己钻入了排风口。lo随后跟上,进入后又把排风扇装回原位。 两人轻手轻脚地在管道中行进。不久,他们经过了一块片式消声器,阵阵凉风吹入,两人都是打了个哆嗦。想到那外面就是数十米的高空,连lo都不免咽了口口水。拐了个弯继续前进了五六分钟,只见前方有一根竖直向上的管道,艾瑞克用仅有的一只手贴住管壁,双脚踩住两侧管壁,用力一撑,进入了竖管道,随后手脚并用撑住管壁,慢慢向上爬。lo也以同样的方式跟上。不一会两人爬出了竖管道,这个地方跟先前类似,仍有一根竖管道通向上方。两人再次如法炮制攀上,又来到一个相同的地方。这回艾瑞克不再继续向上爬,而是向左边拐去。又是数十分钟,终于来到一面排风扇前。 两人都已经满头大汗,艾瑞克小心地拆下排风扇,纵身跃下。 吊坠 其之十五 绝境 lo紧跟着艾瑞克落下,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中间用一面玻璃墙隔开,墙上亦有一扇玻璃门。lo他们所在的应该是外侧,因为只有这边有一扇门可以通向外边。这边墙上挂着一块大屏幕,屏幕下方是各式各样的电子仪器。而玻璃墙对面就显得简洁了很多,没有什么仪器,只是地上画着一个大圆,颇引人注目。 “看起来很像科幻题材电影中的实验室。” lo笑着说,正要四下查看,墙上的大屏幕竟倏地亮起! 屏幕上是一个男人,约莫五十来岁,一张国字脸尽显威严,那双细长的眼睛透着深邃,正盯视着他们。lo认出这人就是东宏制药集团老总赵承明。 “两位擅自进入高楼层,闯入实验室,已违反了本公司员工协议,我以本公司董事长兼执行董事的名义与两位解除劳动合同,并给予相应惩罚。” 平淡的语气,似乎就是在告知一项普通不过的决定,说完这些,屏幕就关上了。就在此时,只听“嘶啦”一声,玻璃墙对面地上那个圆竟打开了,lo忍不住向洞里窥视,却只看到一片黑暗。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隐约约传出一声声低沉的兽吼,紧接着是一双幽绿的兽眼,不,两双,三双……一共四头怪物出现在lo、艾瑞克两人眼前。 看起来是像狗,但那壮若猛虎的身躯,森森突出的獠牙,浑浊不堪的汁涎,无一不彰显着它们不同于那温顺动物的,“怪物”的身份。 面对此景,纵然是神通广大的lo也不免倒抽一口冷气 “看来东宏捣鼓的小玩具还真不少啊,喂……” 他看向身边的艾瑞克——却见他已经站在窗边,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弄到的小型斧头。 “再见了,小侦探——” 说完他用力挥动斧头,砸碎了窗户,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这可是十八楼! lo急忙赶到窗边,向下望去,却不见艾瑞克下坠的身躯,更不见地面上变形的尸体,什么都没有,艾瑞克仿佛消失在了70米的高空中。 而此刻,玻璃墙上那唯一一扇门已经打开。 —————— 一辆黑色面包车在公路上飞速疾驰,车中一人躺在后座,狂笑不止,正是“消失”了的艾瑞克。 “哈,哈哈哈呃——普绪喀,你说他会怎样逃出生天呢?” 普绪喀只是专注开车,并不理睬他,他也不以为忤,自顾自地说道: “我真希望他能活下来,知道吗,我喜欢他。” 车子驶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库。之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驶出。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在一家度假酒店前停了下来。随手把车钥匙丢给前来接应的人,普绪喀带着艾瑞克进入了酒店。 酒店,某套房内 “啊,啊——吾主!”艾瑞克跪在地上,头上戴着那顶捡来的帽子。 x轻轻一脚踢开艾瑞克凑过来的脸,说了句: “你回来了。” “是,是,是,是!我回来了,谁敢说不是呢?并且还带回了我新的爱!” 艾瑞克取下帽子,在手中挥了挥。 x竟也配合地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了六枚吊坠。他取出其中一枚,手指稍稍用力,竟生生将那枚吊坠捏碎。 x松开手掌,任由吊坠的碎片掉落在地,冷冷地开口: “被人摆了一道。” “假的?”说话的是普绪喀,负责林子靖那桩车祸的就是她,“让我再去一趟。” 这时一顶帽子伸过来,隔在普绪喀和x中间 “不,不不不,这次该让我来。”艾瑞克单膝跪地,向x伸出双手,同时扭过头对普绪喀说,“不行啊小普绪喀,太贪心可不好~” “嗯,可以。”x点头应允,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现在这张脸也没用了。普绪喀,带他去下妆。” “哈哈,我还觉得不错呢。” 普绪喀背对着艾瑞克,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去,她双拳紧握,一言不发,指甲已陷入肉里,似要抠出鲜血。艾瑞克视若无睹,大摇大摆地跟上。 —————— “雪梅,你爸今天叫我们过去是什么事?” 说话的是秦沉,第一次坐这种豪华轿车,他不免有些兴奋。坐在他旁边的是雪梅,再过去是颜琦。 “我也不知道,他只让我把你们接过来。” 雪梅难得未施粉黛,嘴唇显得有些苍白,正无聊地把玩着她那束卷发。 这时颜琦开口问道: “你爸爸提前出院了?” 她注意到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 “是啊!”说到这雪梅来了精神,“这才多久啊,一星期都不到!等妈妈回来还不骂死他。” 看着这样的雪梅,连颜琦也忍不住微微一笑,可惜隔着一个人,秦沉并没有看到。 车开进了s市著名的高档别墅区,放慢了速度,最后在一栋双层复式洋房前停下。说是“房前”,但从围墙大门进去,三人也走了好一段才进到屋子。路两边是两个小花园,除了各式花草之外,还放置了不少大型鹅卵石作为装饰。 “欢迎欢迎。” 林子靖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他一身睡袍,手里拿着一个烟斗,笑着招呼三人,丝毫看不出原先受伤的痕迹。 众人在客厅坐下,雪梅还是去泡茶,秦沉开口问道: “林总……林叔。”在林子靖的注视下,他不得不窘迫地改口,“那,您身体怎么样了?这么早出院不要紧吧?” 颜琦也在旁边点了点头。 “诶,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再说要养伤,医院也不如家里住着舒服嘛。” 两人都表示赞同,这时颜琦问道: “您今天找我们来是?” “没什么事,招呼你们来做客还不行吗?”林子靖佯怒道,同时有压低声音,“不过我今天确实有事找你们,等一会人到齐了说。” 这时雪梅端着茶进来 “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事,我们随便聊聊。” 颜琦和秦沉对视一眼,显然两人都察觉到了这次“做客”并不单纯,于是静静地等待林子靖给出下文。 吊坠 其之十六 聚首 众人正闲聊间,玄关的门打开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引着一个进来,只见那人眼角含笑,头上戴着标志性的帽子,正是前几日险些丧生兽口的lo。 管家向林子靖点了点头,就先下去了。lo摘下帽子跟众人打过招呼,最后走到林子靖跟前,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嘴脸,递上名片 “林总您好,鄙人lo,现正经营一家侦探事务所,欢迎您介绍朋友……” 林子靖笑着听他说完,收下名片。随即说道: “您的大名我已有耳闻,女儿承蒙相救,不胜感激。请坐。” lo,坐下,雪梅又去另添新茶,待到众人坐定,林子靖才开口说道: “今天叫大家来想必你们也能猜到些,各位都是跟吊坠事件相关者。” 说着林子靖拿出了一条吊坠,lo见状笑着说: “林总到底是江湖前辈,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诶,别叫我林总,lo先生你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要是不嫌弃,还是跟他们一样叫我叔就行。” lo点头答应,林子靖这才接着说: “这枚是颜小姐的,你可以确认一下。” 颜琦接过吊坠 “这确实是我那枚。”说着她给众人展示吊坠顶部,只见那里不起眼地刻着“yq”两个小字。 “我们做生意的,习惯了将鸡蛋分篮子装。那天从你们那接过吊坠后,我就让人伪造了一枚。那天我带着小雪那枚和伪造的吊坠去科学院,原本想先上交,日后再解释,没想到真就被他们抢去了。” “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想商量这件事。对方早晚会发现东西是假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采取行动了吧。” 听完林子靖的话,众人都是沉默不语,眉头紧蹙。唯有lo虽亦在沉思,却仍然嘴角带笑。良久,他终于开口: “还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们先听我说说这些天的收获。” 说到赵承明放出四头凶兽,艾瑞克跳窗失踪,在场几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偏偏lo却停下,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秦沉忍不住问道: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还能怎么样,举手投降呗。” “要是普通的举手投降,你我恐怕就无缘见面了。”林子靖笑着说。 “我就说了两句恭维话。‘这也是om的运用?赵总果然了得’之类的。” 颜琦想了想,点头赞同: “不错,说到底om病毒的出现只是个意外,om计划本来就是一项基因改造工程,那些怪兽恐怕就是用到了那个。” “嗯,总之我这么一说,它们就停下来了,那个赵总总算又上线跟我视频聊天了。只要有得谈,凭我这三寸之舌,要逃出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你到底跟他谈了什么条件?” “没什么,只是说我知道吊坠的下落。” “不对。”秦沉皱着眉头,反驳道,“虽然林叔车祸的事我们有告诉你,但是就算是你,又怎么知道制造车祸的不是东宏那边的人呢?如果是他们做的,那他们就已经得到吊坠,你这个筹码就没有价值了。” “是啊,我确实不知道。我是在赌,赌这件事是别的势力干的。别那么看着我,反正赌赢了不是吗,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好,果然有胆识。” 林子靖放下烟斗,鼓掌赞叹,lo笑着接受赞赏,继续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不是东宏干的,那么x那边下手的可能性就很高,首先他们两家是唯二两股我们已知卷入这件事的势力,再者这件事上,本来就是x集团处处抢占先机。当然也不排除还有第三方加入的可能性。” “等一下,还有一个问题。”颜琦趁着lo喝茶的间隙,提出疑问,“就算你赌对了,对方就这么简单让你离开了?” “当然不,事实上他派了两个人跟着我,就跟押解犯人似的。” “那你今天来这……” “放心。”lo摆了摆手,“甩掉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事务所是回不去了。对了,这是我新手机号。” “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给你安排住处,只是不知道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办,钓。从东宏一直没有对颜琦下手来看,他们恐怕并不知道颜琦的吊坠的存在,他们现在寻找的只有大小姐的那一枚而已;而x那边,他们知道手中的吊坠有假,也必定会来寻找——总之他们现在要的,就只是‘一枚’吊坠而已。也就是说我们拥有台面上的全部筹码。我会拿着这枚吊坠去跟东宏交涉,另一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两强相争,再见机行事。” “当然了,要不要这么做,决定权还是在你。” 说着lo看向颜琦。 颜琦低头看着手中的吊坠,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前些天劝说秦沉的那些话语浮上心头,反过来劝说着自己。她不像林子靖有那么深的社会责任感,不像lo有游戏天下的潇洒,甚至不像秦沉有历经生死的执念,除了一身武艺,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父亲接下的因果,她确实力不从心。可要她把这份责任和重担丢给别人,她又实在做不出。 看着颜琦表现出的前所未有的软弱,秦沉心中一痛,他当然明白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做出的决定。他轻轻拍了拍颜琦的肩膀 “还是考虑一下吧,你确实是需要考虑的。” 林子靖也点了点头: “没错,在你考虑的这段时间,吊坠还是我帮你保管。” 感受到周围人的温柔,坚强如颜琦,也不免鼻头一酸。 “小雪,你先带颜小姐去房里休息一下。” 秦沉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小秦,你也累了吧,也去休息吧。今天你们就住下,我去让人准备晚饭。” 那名管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向秦沉做了个“请”的手势。谢过林子靖的好意,秦沉随着管家朝另一间房间走去。 客厅只剩下lo和林子靖,两人对视一眼,长辈组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吊坠 其之十七 妖蝶之舞 lo坐在废弃的机床上,仔细地观察这里的一梁一木,暗自记下。同时,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心中竟也生出几分宿命的感慨。 这里正是秦沉和雪梅被绑架的那个工厂,这里人迹罕至,确实是交易的好场所。 lo在等人,他今天少有地戴上了一副皮手套,正双目微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描绘这栋厂房的结构、周边环境,推演计划,思考变数。今天这场关键的仗,容不得一丝差错。 此时,工厂的大门打开了,lo睁开眼,只见走进一个气质斯文的青年,身后跟着十来人一字排开。“排场倒是不小。”lo暗自好笑,对方倒也瞧得起自己。 青年推了推眼镜,露出讥讽之语: “秦先生真是让我们好找,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我们还以为您要背信弃义了。” “秦先生”自然是假姓。 “信义二字从何说起?”lo笑着回应,“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是被人按下砧板上定下的约定,也是约定,我自然会遵守。” 这幅悠哉的态度显然激怒了青年,先前的斯文不复存在,只见他恶狠狠地问道: “东西呢?” “嗯?你是说,什么东西?” lo微微低下头,叫人看不清他帽檐下的脸。 那十来人已经将他团团包围,十几口枪对准了他的脑袋,黑压压的枪口闪着寒光,似乎下一秒就会吐出火花。 “秦先生,不要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别这么紧张嘛,不过是开个玩笑。” lo摊了摊手,想缓解一下气氛,而那十几口枪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我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青年冷冷地说道,“下一次我会打穿你的肩膀。” “好好,吊坠是吧?那个藏有om计划研究资料和om病毒样本的吊坠?” “大家都心知肚明。快交出来,省去大家的麻烦。”青年又在心中补道,“人死了就再也没有麻烦了。”殊不知他的表情早已出卖他内心的阴毒。 “吊坠,正如我先前所言,我确实知道它在哪,可是并不代表就在我手上呀。”为防止对方失去耐性开枪,lo加快了语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x?” “砰!” lo捂着肩膀半跪在地,鲜血从左肩汩汩流出。 青年冷笑道: “秦先生真会讲故事,你怎么不说本拉登呢?” “嘿……千真万确……”lo吃力地将颜琦丢失吊坠的过程说了一遍,只是将主角换成了雪梅,隐去了吊坠失而复得的事,“之后,她就来……来委托我调查……我问了她吊坠的细节,咳,哈……她说,上面刻着‘om……’,我尝试搜索了一下,找,找到了这张照片。” 说着lo颤抖着掏出一张照片,其中一个随从过来取过照片,递给青年。 照片是钱学成、颜祁章、赵承明三人在论文发布会上的合影,青年微微皱起眉。lo一席话本来就九分真一分假,他已是信了几分,再加上看他身受枪伤,想来也不敢撒谎,于是青年挥了挥手 “要怪就怪你自己知道得太多了。” “砰!”“砰!”“砰!”“砰!” 此时枪声响起,倒下的却不是lo,倒是青年带来的随从有四人已躺倒在地。剩下的人迅速回过身,向枪声的方向射击。一时间枪声与硝烟充斥了整个车间。 很快,枪声停了,随从们换下打空的弹夹,这时门口走进四个人,为首一人四十来岁,脸上一道伤疤自额头划至鼻梁,一身黑色夹克,右手袖管无力地下垂,他身旁是一个黑衣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人,都是身穿黑衣,除了为首那人外,其他三人手中都拿着枪。 艾瑞克一眼看到了半跪在地的lo,露出愉快的笑容: “快看,普绪喀,我就知道他能活下来。” “可是现在也快死了。” 普绪喀一边冷冷地回应,一边提枪指着青年,手臂好似固定在空中,纹丝不动。 眼见双方人马开始了对峙,lo只做了一件事。 他摘下了帽子。 “轰——” 房梁应声而倒,重重砸在地上,竟将地板生生砸出个大窟窿,众人争相躲避,一旁的普绪喀堪堪闪过房梁,却没料到地板被砸穿,脚下一滑掉进了洞里。 —————— 普绪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顾四周。这似乎是工厂的地下仓库,猛然,一道倩影进入视线。 颜琦身着一袭短风衣,长发依旧束成马尾,于黑暗中冷然肃立。普绪喀理了理衣服,两人默契地摆出架势。 多说无益,这两人的交汇似乎只剩下拳脚。经过先前的交手,两人对对方的底细都是了然于胸,因此无需试探,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普绪喀身形灵动犹如鬼魅,颜琦拳掌刚猛宛如鬼神。 十余招过去,两人都心知双方伯仲难分,普绪喀不愿再拖,后退两步,退出战局。只见她伸手从腰带上扯下一个皮囊,从中取出一柄奇怪的匕首。 说它奇怪,只因为它两头开刃,偏偏没有握柄,这样的武器要怎么使用? 出人意料的是,普绪喀放开了手,那匕首中段绿光闪烁数下,竟兀自在空中旋转起来,“嗡嗡”的响声充斥了整个仓库。匕首与普绪喀两两配合,攻向颜琦。 颜琦被这意料之外的变数打得措手不及,只是片刻就已险象环生,一个不慎,左腿大腿被划破,首度见红。颜琦深知再战不利,心一横,侧过身子,以背部硬挨普绪喀一拳,伸手去格挡那匕首。 “锵——” 不是意料中划破皮肉的声音,竟是金铁交击的鸣响。普绪喀错愕间,露出了一瞬的破绽,颜琦抓住机会,脚步一踏,一拳重重击出,正中普绪喀小腹。普绪喀被这一拳打得连退数步,“哇”一口吐出胃液,竟昏死过去。 颜琦扯下被划破的袖管,露出一截绑在手臂上的短棍。用袖子简单包扎了一下腿上的伤口,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吊坠 其之十八 牵引 “咳咳咳咳——” 戴眼镜的青年不停咳嗽,扬起的尘沙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的手下仍在与艾瑞克带来的人交战,枪声此起彼伏,青年心中的焦虑烦躁也一分分增加。他怎么也想不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本想着对方只有一人,这事还不是手到擒来,万无一失,于是特意抢过这次任务,想借机立上一功。现在看来,死了四个人,闹出这样的动静,之后肯定是无尽的麻烦。 好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将功折过还有余。想到这里,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至于善后的事,总会有人去操心,他又何必多想呢? 艾瑞克随意地点了点头,手下会意,前往追赶。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还是觉得老周那张脸比你现在这张顺眼多了。”lo顿了顿,又说,“你能不能把帽子取下来。” “嗯?怎么,我还挺喜欢的。” 话音未落,凛冽拳风已至,艾瑞克侧身避过,出声嘲讽道: “呵,你生气了?” “是啊,还觉得恶心。” 交谈间,lo又是一腿扫过,直取对方太阳穴。艾瑞克一只左手快如闪电,拍开袭来的飞腿,随后手掌一翻刺向lo咽喉,lo伸手抓住对方手臂,艾瑞克任由他抓,却是一记扫堂腿攻向敌人下盘。lo一时重心不稳,就要跌倒。只见他身形倒下却未着地,原来他右手单手撑地,却以攻代守,一脚猛地蹬出,阻挡住对方的追击,借机手臂一撑,身子弹起,重新站稳。 “地上这么脏,还好戴了手套。” 说着lo取下帽子一甩,同时身形抢上,艾瑞克稍稍扭头避过飞来的帽子,正想开口讥讽,却见眼前一只手抓住飞过的帽子,重重向他脸上扇去。 “啪——” 艾瑞克的帽子已掉落在地,lo自顾自地戴好帽子,从他身边走过,捡起地上那顶帽子,掏出一个打火机。 “别乱用别人的东西啊。” 说着他点上火,将烧着的帽子向艾瑞克扔去,艾瑞克闪躲间,眼前却失去了lo的身影。 “欺负残疾人。” 艾瑞克喃喃自语间,伸脚踩灭了火,捡起烧焦的帽子,抖了抖灰,重新又戴在自己头上。 —————— 秦沉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开上上百万的豪车,他小心翼翼地踩着油门,生怕磕着碰着。副驾座上坐着lo,后座是颜琦。 “颜琦,所长,你们都没事吧?” 工厂里的枪响让他感到不安,担心地出声询问 “我没事。” “没事,一点小伤。” 秦沉通过后视镜瞄到了那截染红的袖管,沉默不语,踩油门的脚却是不由得重了几分。 路口,雪梅向来车招了招手,秦沉靠边让她上来。 “大家都没事吧?啊,颜琦,你腿上……” “没关系,只是被划到一下。” 雪梅一边摘下口罩和墨镜,一边指示道: “这条路直走,三个路口后左拐。爸爸已经安排好了。” 这是一栋美式木屋,雪梅招呼众人坐下,自己进房间拿出一个急救箱。 “这是我表姐的房子,她现在人在米兰,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大家随意就好。” 雪梅一边帮颜琦消毒,一边向众人解释。 “你们来了,都没事吧?” 林子靖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颜琦受了点伤。” “小伤而已。”颜琦想了想,努力地开出一个玩笑,“对方不是没在匕首上涂毒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雪梅又要去泡茶,却被lo拦下 “好了,先不急,我们还是先总结一下今天的情况吧。” 见众人没有异议,lo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今天工厂里发生的事,颜琦在旁补充。听完两人的叙述,秦沉问道: “唔……虽说这场赢得挺漂亮,但是有什么意义吗?我们的处境还是没变。” 林子靖皱了皱眉,替lo回答道: “至少试探出了对手的一部分实力……唔,没想到十数人全部配枪,x那边更是毫无顾忌地杀了四个人,他们的底线……” lo笑了笑,接过话头: “但是经过今天这一闹,他们做事恐怕也不会那么方便了——至少不会再这么明目张胆。” 林子靖若有所思,其他人却还是一脸疑惑。lo继续解释道: “虽说发生在人迹罕至的开发区,但毕竟就在大学城旁边,那么大的响声一定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警察很快就会赶到现场。对方首要的肯定是处理掉尸体,那么现场那么多弹痕……他们就是有意,恐怕也没时间处理了。” “这么严重的治安事故,如果没有尸体,恐怕警方会压下来,单说厂房年久失修导致房梁断裂……” 林子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lo却摆了摆手 “要是他们认真处理,反倒麻烦了,别忘了房梁可是我们做的手脚。事情如果真的一个劲闹大,对我们也没有好处。现在的情况是,这件事会被压下来,但是警方其实心知肚明,最次也是一个黑帮火并。这么一来,就算明面上不说,加大治安力度是肯定的。这样我们的对手做起事来也会束手束脚了。” 说着lo摘下伪装成纽扣的小型摄像机,递给林子靖 “还要麻烦林叔调查一下里面这个戴眼镜的青年,必要的时候,这个也是我们的筹码。” “嗯,交给我吧,所长。” lo站起身,面向众人,露出了罕见的严肃表情 “这座城市是我的游乐场,我不会允许危害它的人逍遥法外。我的目的很简单,夺回吊坠,将背后争夺的势力绳之以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决定吧。我发誓,留下来的人,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 终于,雪梅忍不住问道: “所长,难道……你是傲娇?” 秦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说‘游乐场’……噗,哈哈哈——” 颜琦也轻笑起来,先前的沉郁气氛一扫而空。 lo坐倒在沙发上,拉下帽檐,假装什么也听不见,不一会,倒真轻声打起了呼噜。 吊坠 其之十九 暗访 “昨日下午一点左右,学城区经济开发区某工厂疑似年久失修,导致房梁断裂,砸穿地板。所幸事故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事件具体原因仍在调查中。下一个报导……” 沈宇皱了皱眉,关上了电视。一个年纪稍轻的警官端着两杯咖啡走到他身旁 “喏——” “啊,谢谢。” “科长,你还生气呐?” 沈宇一言不发,拿起杯子,一整杯咖啡被他一饮而尽。 “又来了,慢点慢点……”那警官递过两张纸巾,“那说不定就是场事故呢?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事故?”沈宇尽量压低声音,“现场那么多弹痕,他们是瞎了吗?” “那是人家愿意瞎!”年轻警官坐下来,轻声劝道,“老局长就要退下来了,你让他这个时候承认黑帮火并?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不是没人员伤亡吗——” “没有伤亡?哼,开了七八十枪还没有伤亡?我听老刘说现场鲁米诺反应都可以照明了!” 年轻警官一时语塞,沈宇站起身取过外套 “科长你去哪?” “随便逛逛——” —————— 正如lo所言,街上巡视的警察比平时多了不少。就连在学校里,颜琦今天也已经被亲切地盘问了两次身份证。这种略显紧张的气氛,反倒让她安心不少。对方越是有所顾忌,秦沉和雪梅他们就越安全。 颜琦穿过操场,向公寓方向走去,远远地却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公寓门口张望着。颜琦心下一凛,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却被那男人叫住 “同学等一下,你是住这栋楼的?” 颜琦回过头打量男人,他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岁,嘴唇上留着两撇淡淡的胡须,一米八的高个子,穿一件棕色夹克,一双下斜眼透着精光,竟让她感到一丝压力。颜琦警惕地问道: “什么事?” “哈哈,其实我以前也是c大的学生,说起来也算你学长。没事回来看看,变化可真大啊——看这宿舍楼,我们那时的工地房可比不了……” 说着男人自顾自走到公寓之间空出来的过道,指着过道对面的围墙说 “我还记得围墙后边是一条河吧,那河现在可干净多啦,不像我们那会,又脏又臭。” 颜琦不知对方底细,心想暂且配合他,于是装作好奇地问道: “不会吧,这么漂亮的河……之前还看到有人偷偷下去游泳……” 不得不说她的演技实在不太漂亮,对方却没怎么在意,接着说道: “是啊,都怨河对面那么多工厂——原先那里是工业区。我们那时候是天天看着工厂烟囱的黑烟上课的。现在好了,都拆得七七八八了,加上这些年的整治,这周边的环境才好起来。” “不过——”男人话锋一转,“总有死不配合的。喏,从你们楼上应该看得到,就有那么几所厂子,到现在还没拆掉,搞得开发区迟迟不能正式动工。” “这不,昨天就听说有栋厂房,年久失修啊,那房梁都砸下来了,地板都给砸出个大坑,多危险啊!你们这离得不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到?” 来了!颜琦暗自心想,又提高三分警惕 “没有。” 说完,颜琦摆了摆手手,径自走进公寓。 沈宇看着颜琦离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忽然,从门卫室射来一道凌厉的视线,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转身离开。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陈阿姨还是这么厉害。 沈宇苦笑着提了提衣领,他忽然很想喝咖啡。 —————— “x?” 赵承明背负着双手听完报告,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人来s市了?” “应该没错,看来之前一直在暗中搞小动作的应该就是他了。” 赵承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踱着步。看着老板这模样,金逸开小心地推了推眼镜,借机擦去额头沁出的汗珠。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赵承明仍是没有开口,金逸开感觉后背已被浸湿—— 终于,赵承明坐了下来,金逸开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死了四个人,你就给我带回来这么点消息?” 刚刚松弛的神经倏地紧绷,金逸开顿时汗如雨下。 “他,他们来得突然……对,对了,那伙人一定就是那个x派来的!我们也该——” “够了!” 赵承明挥了挥手打断了他,金逸开吓得缩了缩脖子。看着这个秘书兼侄子,赵承明首次后悔自己用错了人,他不耐烦地说道: “你下去吧。” 金逸开如释重负,仓惶离去。那身影,好似一个被老师留下批评教育一番后终于获释回家的孩童,就差一句“老师再见”了。 赵承明叹了口气,不去想他,转而将思绪转移到了那位神秘的敌人身上。 “x啊……你是从哪得知‘om’,又是怎么知道吊坠的呢……” 他很快意识到了内鬼的存在,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闯入实验室的那两人。 “那个侦探姑且不论,另一个人……” 赵承明敲打着键盘,调出员工资料 “周林……嗯?已经做了十多年了?” 赵承明感到背脊一阵发凉。敌人的实力,或许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 “偶尔尝尝年轻人的味道,这也挺不错啊。” 沈宇坐在swhp内,品尝着手中的咖啡。桌上摆着一个糖缸,里面的糖一包没动;一根甜品勺,也好好地放在纸巾上。 他这个年纪,在店里多少有些显眼,不过他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兀自晃着手里的杯子。 刚才那个女生的反应让沈宇有些在意,她一上来就对自己抱有敌意,而在听到工厂房梁倒塌事件之后,那份敌意明显加深了。这进一步证实了这次事件不是一般的事故。 好,就先从黑帮火并这条线查起吧。嘿,十来支枪,刘老板,吴老二,我倒要看看,这些年你们到底是不是昏了头—— 沈宇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咖啡,叫过服务生结账,起身离开shwp。 吊坠 其之二十 双雄 “哟,这不是沈警官吗,您怎么来了?” 沈宇刚走进店里,原本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的店员立刻站起身来大声招呼,而一边正在整理货柜的另一人则不动声色地走进里屋。 “行了,不用通风报信了。我有事找你们刘老板,他在里面?” 店员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从里屋走出一人,约摸五十来岁,满面红光,大腹便便,看起来很有精神,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任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个人与那位s市叱咤风云的两大黑帮之一,“木连城”的首领联系到一起。 “沈警官,久见了。” “刘老板,最近发什么财呢?” 沈宇顺手摸出一盒烟,给刘老板和店员各递上一根,最近却没有抽的意思,重新又把烟盒放回口袋。 “就是做点小生意,你看到了,租卖录像,不好做呀。”刘老板狠狠地吸了口烟,叹气道,“进去了几年,出来世道都变了,都没人看碟了。” 确实,偌大的店面,却门可罗雀。网络的普及,无疑扼杀了这种影碟店的出路。沈宇笑了笑,说道: “但我明白刘老板是不会让自己饿死的。” 刘老板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 “我懂你的意思。只是我进去的这些年,帮里早就大换样了。我出来那天,就只剩下这几个弟兄为我接风了。现在我名下,就只有这家店了。”烟已快烧到滤嘴,刘老板却没有掐灭的意思,“我也累了,不想再去搞那些东西,这店能做多久是多久,饿不死人。” 沈宇明白这里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当即也不再浪费时间,跟刘老板闲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老板,您说这姓沈的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这是……” “多嘴!” 刘老板瞪了这店员一眼,后者识趣地闭上嘴,刘老板盯着沈宇的背影,良久,才转进里屋。 —————— 秦沉叼着叉子,无所事事地上着网。lo说这几天静观其变,等待机会,让他们自己放松放松。说得轻巧,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让人怎么放松。秦沉尝试在网上找到更多关于“om”的情报,结果不出意料,网上的信息,甚至还不如他们已经知道的多。正颓然间,盖在泡面盖子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秦沉赶紧拿过手机,防止它掉入面里。 嗯?是颜琦的电话,秦沉急忙接通 “喂!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颜琦意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一个电话确实就会让人很紧张,也许自己该发个短信就好,“只不过,刚才我们宿舍楼下有个人,在询问工厂那件事。” “嗯……不会是警察吧。你看你们那边离得那么近,问问也挺正常。” “我也这么想,保险起见还是告诉你们一下,如果遇到类似的人,就尽量避开,免得路出马脚。” “好我明白了。那……谢谢你。” “没事,那就这样。” “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秦沉满心欢喜地揭开泡面盖子。他发现,越是接触颜琦这个人,就越是发现她并非像表面上那么冷酷高傲,难以接近。他着实为这个发现感到欣喜。 —————— 与刘老板不同,吴老二是个很精瘦的人,他年纪比刘老板稍轻,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沈宇找到他时,他正与人陪练——吴老二是个拳击教练。 沈宇不得不承认,除了吴老二,他再也没见过痞气这么重的“老大”。坐到这个位子,还依然这样锋芒毕露,这人也算是个异类。吴老二也不是真的老二,他是货真价实的青禾会现任扛把子。只因为前任会长在时,他一直是二把手,道上的朋友“吴老二”叫惯了。前任会长去世后,吴老二接过了位子,却仍自称老二。大家看重他这份义气,“吴老二”也就成了他的尊称。 时间似乎到了,吴老二跳下台,接过一旁的助理递来的毛巾和水,猛灌一口,擦了擦汗走到沈宇面前 “找我的?什么事?” “是那种不喜欢绕弯的类型。”沈宇心想着,于是干脆亮出警徽,直言来意: “我在调查学城开发区工厂房梁倒塌事件。” 吴老二扫了一眼警徽,皱了皱眉头。他们这类人,对警察总是本能地抗拒的。 “这事怎么来问我?” “现场遗留了共计七十六处弹痕。” 说完,沈宇就闭上了嘴,观察着吴老二的反应。 “我不清楚,你请回吧。” 在吴老二脸上,沈宇敏捷地捕捉到一丝恼怒,当下却不动声色,掏出笔记本,撕下一页,写上一个号码。 “关于此事,有任何消息还请联系我。” 吴老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沈宇识趣地离开,正当他走到电梯口时,有人叫住了他。 “沈警官!” 沈宇转头,来的是那个助理。 “沈警官,有件事我想向您了解一下——我有个兄弟,失踪了一个多星期了,我三天前去报的案,却一直没有回音。” “哦?”沈宇来了兴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那助理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手臂上露出一截青龙纹身。 “他叫李斌,绰号‘光头李’。” —————— “砰”! 吴老二猛地一拍桌子,下面并排站着五个人,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七八十道弹痕,十几人规模的枪战,我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青禾会什么时候聋到这个地步了?!” 底下一个人壮着胆子开了口: “二哥,不是我们的人……” “我们的人?谁敢!老子第一个崩了他!”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很是委屈,他又接着说道: “二哥,不是我们的人,那s市除了对家,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好他个刘孙子,当初几家人说好的,大家都不对学城区出手。怎么,现在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了!”吴老二又是一巴掌拍下,随即沉思道,“你们说,他是跟哪家杠上了,搞这么大动静?” 五人都是沉默不语,生怕说错话。 “给我查。” 吊坠 其之二十一 牛奶与咖啡 lo其实是不大喝酒的。但这不妨碍他喜欢这家叫做selena的酒吧。他正坐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里,翘着腿喝着一杯牛奶——酒吧总是少不了牛奶的。 lo的心情很好。多亏了警察们的努力,他终于能享受这些天来难得的宁静,此刻什么x,什么后续计划,统统都被他抛到脑后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喝完这杯牛奶。所以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打扰,会让他很不高兴。 沈宇就是那个人。 沈宇是追查着光头李的线索来到selena的,他最后一次被目击就是在这。一进店里,沈宇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人,无论如何,独自一人在酒吧喝牛奶还一脸惬意,这确实不太多见。 沈宇径自坐到lo对面,lo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沈宇叫过服务员 “您好,麻烦来杯布雷卫。” 服务员心里暗骂一句物以类聚,但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 咖啡很快端了上来,沈宇并不急着喝,他端起杯子,仔细地端详那朵奶泡,忽然开口道: “真是家不错的店。” 可惜lo的心情已不那么好,不然他也许会出声附和。 沈宇笑了笑,也不生气,自顾自喝起了咖啡。 数小时前 “看他长得挺凶,人倒挺热情的,还帮两个喝醉的年轻人叫了车。” “他自己没上去?” “没有,他把那两人扶上车之后就回店里了。” “那之后他又待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 光头李的失踪与工厂事件,目前看来并无关联。沈宇积极追查,只为两个原因。一来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二来他信奉一点:在追查某个事件的过程中发现一个新的事件,那么这两件事总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他十几年的办案生涯里,这个信条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印证。 某种程度上,沈宇也是相信命运的人。 蓦地,lo开口了 “是啊。” 他忽然对眼前这人来了兴趣。无论什么时候,来了兴趣,那么心情就可以暂且放在一边了。 过了数秒,沈宇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应他先前那句“真是家不错的店”。沈宇点了点头,说道: “一家总能让人喝醉的酒吧,本来就已经是很好的了,如果它竟然还卖布雷卫,那就是好上加好。” 即使在普通的咖啡店,布雷卫也并不多见。 “尤其是当你喝醉后,其他客人还会热情地帮你叫车,那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这话引起了沈宇的兴趣,他放下咖啡,问道: “哦?这儿的客人经常帮喝醉的人叫车么?” “是啊,光是我亲眼看到的,就有两次。” 沈宇忽然觉得,今天坐在这里实在是个太正确的选择。当然,在日后,他恐怕也会不止一次这样感慨吧。 —————— “这事怎么不早说?” 休息室里,吴老二脸色铁青地问道。 助理擦了擦汗,小心地回道: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我不是说这个。有兄弟失踪,你就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可是光头李就一个小小的‘草鞋’,我也不敢惊动二哥您……” 吴老二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走,带我去见那两个马仔。” 一高一矮两个板寸此时低着头跪在地上,两人都是赤裸着上半身,脚上也没穿鞋,身上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吴老二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斜睨着他们。这时助理端上一杯茶,吴老二接过茶,揭开茶盖,轻轻地吹气,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助理背起双手,板着脸对地上两人说: “张亮,王力,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哇——不跟会里汇报,在外面接私活!你们两入会才几年呐,就敢这样无法无天?是没学好规矩,还是不把青禾会放在眼里!” 两人被这一喝吓得浑身发抖,他们本是同学,中专辍学之后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两人都是没什么特长,又生性懒惰,因此工作总是做不长。后来经人介绍加入了青禾会。原本就想着混混黑道,跟电影中的古惑仔一样,从此快意江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谁知道入会时教的那些规矩,又臭又长,竟是比起当年的校纪校规还不遑多让。两人上学时就不是会背书的主,到现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光头李是他们的顶头大哥,大哥交代的事,他们怎么敢不办。原本以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知上面竟然勃然大怒,将两人抓起来严刑伺候,本就已经吓破了胆,更没想到还会惊动了吴二爷—— 只见王力,也就是高个,颤抖着说: “不……不是……是李哥说……” 这时矮个的张亮甩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着实打得重,竟把王力扇翻在地。张亮对着吴老二磕起头,这头磕得也不比那一巴掌轻,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血印。他边磕头边说: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不懂规矩,还请二爷惩罚。” 吴老二仍然不说话,助理接着说道: “交代清楚。” “是。那天二哥给我们打电话,说是弄辆车到selena酒吧门口,送两个人去城郊开发区一个工厂——” “哪个工厂?” “就是今早新闻里那个,房梁倒塌的。” 吴老二与助理对视一眼,助理问道: “那两人是什么人?” “都是学生,其中一个好像是什么‘林家大小姐’。” “啪!” 吴老二手中的杯子被拍得粉碎,一道鲜血从他掌中流下。张亮脑袋一缩,不敢再讲。助理命人去拿药箱,转身又问: “说!光头李抓这两人干什么!” “好,好像是要找什么东西——对了,是一根吊坠!”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底下一人拿来了药箱,助理接过,吴老二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同时头也不抬地说: “站起来。” 两人一时发愣,矮个的反应快些,拉着高个的站了起来。 吴老二也站起了身 “来,陪我练练——” 张亮、王力都是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助理慢条斯理地说道: “慢一秒钟,剁一根手指。” 张亮咬了咬牙,率先攻上,只见他一拳砸向吴老二胸口,实在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吴老二背负双手,任凭他这一拳打到,竟是岿然不动,张亮错愕间,吴老二左腿微微一屈,左肩一靠一顶,正中张亮下巴,这时王力也终于攻到,吴老二看都不看他一眼,抬起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吴老二拍了拍手,坐回椅子上。 “两人都砍掉一只手。高个的加剁一根手指,除名;矮的升为红棍。” “是。” “文来,咱们去那工厂瞧瞧。” “是。” 吊坠 其之二十二 落网 “跟踪狂?” 沈宇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lo,实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年轻人还有这种爱好。 “不错,我已经跟踪了那小姑娘好几天了。看到她喝醉了正想上前‘帮忙’,谁知道被个光头抢先了。我当即就拦了辆车跟上,没想到他们竟然往城郊开发区去,肯定是不怀好意。” lo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叫人看不清自己的脸。而他正躲在帽子后面,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看到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寸头,把那小姑娘和另一个小伙子绑在椅子上,两人就坐一边打牌去了。过了大概一个钟头,那个光头也来了,开始动刀子去划那小姑娘的衣服,意图不轨!” “再后来呢?” “我就救了他们。” 沈宇手一滑,车子差点撞上路边的栏杆。 “你一个人?” “不错。” 沈宇忽然觉得这人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可他现在偏偏正载着这人去往工厂。仔细想了想,他又问道: “那三人怎么样了?” “我打昏了两个,光头脚快,跳窗跑了。” “你是说光头跑了?” “是啊。” 唔,看来光头李可能是怕对方报警,出去避风头了——于是他又问: “为什么不报警?” “女孩子的声誉啦。你想想,一个美女,被人灌醉,荒郊野外,衣服还被划破,再加上三个流氓——这些元素随便组合一下就可以是很多故事了。” “嗯……” 不知不觉间,沈宇竟然已有些认同lo的“满嘴胡话”,包括“打昏两个,打跑一个”。这个故事实在有些荒谬,却正因如此,反而有种叫人信服的力量。 “说起来……”lo抬起头,正视后视镜中的沈宇,“看今早的新闻,那工厂的房梁塌了?真危险啊,还好不是我在的那天。” “……” 沈宇没有回答,接下来的这段路上,两人都闭上了嘴,再无交流。 他们很快就到了,下了车,lo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可能是那杯牛奶的缘故,再加上一路颠簸,他有些困了。沈宇也不理他,打开手电筒,拉起工厂外围的警戒线,钻了进去。lo理了理帽子,随后跟上。 工厂里面跟上次lo离开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根粗大的房梁倒在地上,地板上那个大洞也依然留在那,值得一提的是地上铺了一层蓝色塑料布。沈宇当即明白,这是当时同事为了掩盖鲁米诺反应发出的光芒而铺上的。 lo走到一面破碎的窗户跟前,说道: “他就是从这扇窗逃出去的。” 沈宇正要过去查看,忽闻一声大喝: “谁!” 门口走进两个人,正是吴老二和他那个叫文来的助理,刚才出声喝问的就是吴老二。 沈宇听声音有些耳熟,转身用手电筒扫了扫,光打在吴老二脸上,让他不快地眯起了眼。 “吴二爷?” 沈宇一边问道,一边心想“果然跟他有关”。 “是沈警官。”文来上前打着圆场,“这位警官是?” lo摆了摆手, “我姓秦。” “秦警官好。两位是来查案的?” “嗯……” 沈宇还来不及否认,lo就承认了自己“警官”的身份,他也懒得再辩解。此刻他更关心吴老二两人为何出现在这。 “你们两位怎么会来这。” “有个弟兄失踪了,就在这。” 吴老二开口了,他也懒得隐瞒。 “就是我先前跟您说的那个。” 文来在一旁补充道。 沈宇还想再问,却听lo说道: “啧,好多蚊子,听人说郊区的蚊子很毒的。” 那天,颜琦只说对方用了匕首,所以lo并不知道“蚊子”的事。 下一秒,四柄浮空的匕首,架在了四人的脖子上。 “吴老二,亏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还这么不小心。大晚上来这种地方,怎么也不多带点人呢?” 在道上,已经很少有人直接叫“吴老二”这个名字了,朋友叫一声“吴二哥”,疏远些的叫“吴二爷”。敢直接叫“吴老二”的,实在是屈指可数。 刘老板当然有这个资格,尤其是现在吴老二正落在他的刀下。 但是出声的并不是刘老板,他不会做嘲笑自己的猎物这种没品的事,开口的是他身边的小弟,也就是沈宇白天见过的那个店员。 “刘老板这音像店的生意做得好啊,已经玩起vr了?瞧这匕首,逼真呐。” 沈宇出言讥讽道。 刘老板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 “带走。” 四人被套上头套,推进了一辆面包车。 车子行驶了很久,四人在一片黑暗中,时间感和方向感渐渐迷失。lo干脆靠着车窗,就这样睡着了,不一会还打起了呼噜。连吴老二也向他这方向“看”来,心下佩服这人的胆识,赞了句: “好家伙!” 又不知过了多久,lo被人推醒,四人被驱赶进一所建筑内,又进了一个房间——lo摸到了门框。 四人的头套被扯下,花了些时间适应光线,lo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类似礼拜堂。他们前方有五六级台阶,台阶之上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张讲台,讲台上坐着一个艾瑞克。 艾瑞克仍是一身黑色夹克,头上仍然戴着那顶烧焦的帽子。 lo“嘁”了一声,骂了句“变态”。 反观艾瑞克却是愉快无比,只见他跳下讲台,又跳下台阶,一直跳到lo面前。 “好了,这次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lo还没开口,文来却出口问道: “你们是刘孙子手下的?他怎么……呃——” 话未说完,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给了他一电棍,文来瞬时瘫倒在地。一旁的吴老二嘴上没有出声,一双铁拳却紧握,撕裂了之前的伤口,又流出鲜血,他却仿若未觉。这时lo回话了: “那你呢?老周也肯定不是你的真名吧?” “艾——瑞克——是x起的名字,很棒吧?” 艾瑞克歪过头,怪声怪气地答道。 “l——o——” lo也学着他的语气回道。 艾瑞克完全不生气,反而更开心了,他拍着手问道: “吊坠不在你身上?” 听到“吊坠”二字,吴老二瞪大了眼睛,他记得光头李要找的,也是一枚吊坠。 “当然,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不会随身携带。” lo笑了,艾瑞克也跟着笑。良久,艾瑞克顶了顶快要合不拢的下颚,说道: “哇哦了,笑呀系干到了(我饿了,宵夜时间到了)——” 说着他自顾自走出了房间——或许称之为“大厅”更加妥当。而lo四人,又重新被套上了头套。 吊坠 其之二十三 盟友 lo四人被关进了某个房间。 说“某个”,是因为对方并没有取下他们的头套。 “得把这东西取下来,来帮我一下。” 沈宇招呼道。四人双手都被绑住了,眼睛又看不见,所以这事多少有些麻烦。沈宇半蹲着身子低下头 “左边的,往右一点,对,稍微下来点……” 终于,lo跟吴老二两人成功用肩膀夹住了沈宇的头套。 “好,我说‘一,二,三’,你们一起往后扯。一,二,三——” 两人同时用力,扯下了沈宇的头套,随后沈宇又帮剩下三人取下头套,用……牙齿。 这看起来是一间小仓库,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窗,也没有排风扇,顶上挂着一个旧式灯泡,墙角有个大大的监控摄像头,跟考场里监视考生的那种并无二致。唯一的出口是一道铁阀门,门上锈迹斑斑,显然已经锁死。 整个房间,只有那个摄像头是崭新的,新得格格不入。 文来仍然处于昏迷状态,清醒的三人默契地围成一圈坐下来。吴老二和沈宇都盯着lo,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们俩别这么看着我——” 他的抗议显然无效,沈宇抢先问道: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老二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lo沉默片刻,他看了看吴老二手上的伤,又看了看沈宇,终于说道: “在讲正事之前,总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lo,目前正在经营一家侦探事务所。” “s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沈宇。”沈宇想了想,干脆还是和盘托出,“目前正在调查一起失踪案以及……‘106’工厂房梁倒塌事件。” “青禾会会长吴二。我在找一个失踪的弟兄——就是沈警官在查的那起。” 沈宇是警察,lo早就猜到了。事实上早在沈宇走进selena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特定职业总有特定的走路习惯。至于吴老二,虽然猜到了他的黑道背景,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地承认,还是在一个警察的面前。 lo明白,己方需要帮手。不说从这里逃出去,就是想要对抗x和东宏,只靠颜琦他们几个大学生肯定不行,就算加上林子靖也不行。原本他会引沈宇去工厂,本来就是为了试探他是否值得信任,从他会去调查已经被定义为建筑事故的“106”事件来看,至少他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至于吴老二,目前只能看出他很讲义气,同时也很豪放,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黑帮身份,相反还隐隐一直为荣。此外,只带一个人就夜探工厂,也能看出他很有自信。究竟这两人,能不能信任呢? 一边是警察,一边是黑帮,如果能成为助力,确实对己方有很大帮助,更何况,lo现在没得选——他必须赌。 lo从来不是一个怕赌的人。 恰恰相反,他还很喜欢。 …… 这件事实在太过离奇,但偏偏又严丝合缝,找不出一丝漏洞和破绽。沈宇两人其实已信了大半,但他们仍在沉默。 这次是吴老二先开口: “在我的地盘上乱来,我当然要管。” 沈宇仍在沉默。 他毕竟是个警察。 见状,lo说道: “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现在,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沈宇点头答应。这时文来终于醒来了 “这是……” 吴老二向他使了个眼色,文来立马闭上嘴,吴老二转过头面向沈宇、两人,说道: “我腰带里有一枚刀片。” 吴老二此刻背对着监控,lo挪过身去,用还可活动的手指接下吴老二的腰带,取出了刀片,开始切割起绳子。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lo终于割断了自己手上的绳索,在吴老二高大身躯的掩护下,帮助沈宇和文来解开束缚。 从摘下头套那一刻,应该已经被发现了。但是对方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一直都没有派人来查看,也许是认为就算他们摘下头套也逃不出去吧。 这可不行—— 很快,文来也恢复了自由,此时lo不再掩饰,一个转身翻到吴老二背后,用最快的速度帮他隔断绳索,随后将刀片扔向监控摄像头——轻若无物的刀片,竟深深地陷入了摄像头中。 摄像头遭毁,门外迅速响起了脚步声,lo示意三人做好准备。 门开了,五枚“蚊子”飞了进来,顿时房间里“嗡嗡”之声大作,吴老二甩开手上的皮带 “这玩意交给我!” 只见他手中皮带甩过,打落了一枚“蚊子”,可随即它又旋转飞起,向四人攻来。 “二哥,我帮你!” 文来干脆脱下外套,扑打飞来的匕首。 正当吴老二、文来与“蚊子”纠缠间,八个持枪的黑衣人冲了过来。lo摘下帽檐上的一枚铜环,“叭”一声掰开,向黑衣人扔去,顿时强光大作,四人趁机冲了出去。 这栋建筑并不是想象中的迷宫,四人很快找到了出口,顺势放倒门口两个守卫,回头一看,这原来也是一间废弃工厂。 “看那——” 沈宇惊呼道,众人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那是—— “是c大的学生宿舍,这是……开发区?!” lo认出了远处的建筑,也略感惊讶。对方带他们兜了这么久,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别说了,快走吧。” 吴老二催促道,举起方才趁乱抢来的枪,打爆了门口那辆黑色面包车的轮胎。四人向着c大的方向跑去。 四人一直跑到了开发区出口,再往前就是商业街,街上灯火通明,身后似乎也没有追兵,四人决定停下来歇歇,他们各自摊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四五分钟后,众人体力都有所恢复,对方还是没有追上来,他们也不再狂奔,慢慢地向商业街走去。路上,文来忍不住笑道: “他们要是不冲进来,我们就是弄坏了摄像头怕也是逃不出来的。” “只因为人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总是不放心的。就算知道我们逃不出去,他们也要来确认一下才能安心。因此他们可以容忍我们摘下头套,甚至可以容忍我们隔断绳索,但就是不能容忍破坏摄像头——” “那你为什么割绳子的时候还要遮挡?” 吴老二一巴掌拍上文来的脑袋,骂了句“丢人”。 lo还是笑着解释道: “因为当时我还不能确定对方的容忍限度在哪。如果他们在我们割绳索的时候就冲进来,我们也是逃不出去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沈宇终于发话了: “明天下午两点,在商店街的swhp等我。” 吊坠 其之二十四 交替的两个世界 十月已将近尾声,s市的气温像大多数姑娘一样,恣意转换着她的心情。街上从短袖到大衣,凑齐了四季。 lo斜倚着selnea门口的柱子,无聊地叼着根烟。他抬头看了看嵌在墙面上的时钟 1:49 是自己到得太早了么?正当他这么想时,沈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呢?” 他问的当然是吴老二。lo掐灭了手上的烟头,回道: “他太显眼了,我让他在别处等。走吧。” 一进到后街,沈宇明显感觉气温有所下降,连天色也仿佛暗了许多。两人来到事务所前,吴老二和文来果然已经等在那了。 lo掏出钥匙开了门,招呼众人道: “进来说。” lo随手把帽子挂上衣帽架,然后几乎是“瘫倒”在椅子上,两条腿毫不顾忌地搁上桌子。 用他的话来说,最近他运动过度。 “沈警官,你今天约我们出来,是愿意帮忙了?” 沈宇摇不摇头 “如果你举报的内容属实,那么将危害公众安全的团伙绳之以法就是我们警察的工作,我来是要寻求你们的帮助。” lo挥了挥手,对于这种说辞方面的问题他从来都不在意,吴老二显然也是同样。沈宇又接着说道: “目前来看我们完全没有证据,我希望lo先生你能把你们手中的吊坠交给我,由警方调查之后……” “沈警官,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现在的市局,能出多少力呢?” “……” “‘106’事件现场那么多证据,警方仍然把它定义为一场事故,你拿一枚吊坠过去又能指望他们多上心?更何况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解析吊坠需要用到什么器材。在这种情况下,我反对动吊坠。” 沈宇沉默了,lo说的是事实。这时一旁的吴老二问道: “看你的样子是已经有计划了?” “饭要一口口吃,我们先针对东宏。” “理由?” “第一,比起神秘莫测的x,我们对东宏的了解相对更多;第二,东宏是当初om计划的赞助商,这件事是摆在明面上的,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第三,经过‘106’事件,东宏必定会对x有所动作,就会无暇顾及我们,即使他还想对付我们,一个一心二用的对手,总是要好对付些。” 这时,沈宇站起来问道: “如果他们两方经过接触,东宏也知道了还有一枚吊坠在你手上,恐怕他们会先联合起来对付这边,那到时候——” “我明白,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极力避免这种情况;另一方面,有了你们的帮助,我们只要掌握住他们双方取得接触前的这段时间,也一样可以掌握主动权。”lo也站起身,走到两人身旁,拿出一个u盘交给吴老二 “这里面是东宏的总部大楼、工厂以及赵承明及其侄子金逸开的五处别墅的地址和周边环境情况,我希望吴会长能派人24小时监控这些地方。” 吴老二结果u盘,点了点头: “这事没问题,我回去就安排。” “嗯。至于沈警官,你能不能想办法查查东宏这些年的财务支出情况。” “这……我是刑侦科的,这不在我管辖范围内……” “沈警官,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吧。” —————— 这世上缺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秦沉觉得这句话是在许许多多广为传颂的名言里,少数的让人完全信服的一句。 这天晚上,他收到了雪梅的短信。 “明后两天我们学校办运动会,你要不要来玩?颜琦会上场比赛哦o(n_n)o~~” 一股违和感扑面而来——运动会,与“绑架”、“枪战”、“恐怖分子”、“死亡病毒”等字眼可谓差之千里。这原本是更适合他和颜琦的字眼,然而奇怪的是,秦沉现在对后者更感“亲切”,对前者反而陌生了。 有时候生活的颠覆,也许就只需要那么几天。 但他还是欣然而往。 这天,风和日丽。室外温度19c,湿度51%,实在是个适合运动会的好天气。 秦沉刚到c大北门口,就看见雪梅远远地朝他招手,他一路小跑过去,校门口已挂满了运动会相关的横幅和气球。只是在这里,就可以感受到浓浓的青春与自由的气息。雪梅在前引路,回过头对他说: “颜琦在准备比赛,我还没告诉她你来了呢。” “嗯……” 良久,秦沉才终于问道: “是什么项目?” “女子1500米哦。” “啊,那可真厉害。” 这种项目一般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 两人走在路上,频频引来过往学生的注目。雪梅本身就是校花级别的美女,再加上她林家独女的身份,在学校自然也算个名人。她平时也颇为高冷,很少见她这么亲切地对待一个男生,引人注意也是难免。不过大多数人也都是事不关己,如看场中美色,一眼即过而已。 毕竟少了谁,地球都转。 c大一共有四个操场,都是标准的400米跑道,中间是标配的足球场。雪梅带着秦沉来到三号操场,操场南面是主席台,而东西两面都配备了阶梯式观众席,一看就是专门举办大型活动用的场地。此刻观众席已坐满了大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现在是各系院入场。” 雪梅解释道。其实不用她说秦沉也明白,前边刚走过去一队人,为首一个女生举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历史学系 16历史班”。 “唔,颜琦她们班好像已经过去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坐。” 雪梅带着秦沉往东面的观众席走去 “这边!” 前排有两个女生站起来招呼着他们,雪梅向秦沉介绍道: “那两个都是我班上同学,头发盘起来的叫李婷婷,另一个短头发的叫陈瑶。”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两个女生跟前,雪梅又向她们介绍道: “这是我朋友,秦沉,隔壁t大的。” 李婷婷看起更活泼些,她坏笑着对雪梅说: “还从没见过你有‘男’朋友哦。” “别乱讲,人家可是心有所属的。” 说着雪梅别有深意地看了秦沉一样,秦沉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打招呼道: “唔……是李同学和陈同学吧,你们好。” “你好!”“你好。” 四人坐下。女子1500的比赛会放在后面一点,不过秦沉还是在操场上找到了颜琦的身影,她正好向这边看来,于是秦沉向她招了招手,她也挥挥手回应。 “嗯?她今天把头发放下来了啊……” “嗯,是没错。” “她平时倒是一直扎着马尾,今天参加运动会,扎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这个……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她一高兴?女孩子的心思你就别猜了。” “嗯。” 这句话也是少数的,秦沉完全认可的名言之一。 吊坠 其之二十五 重叠 事务所内,lo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打开手机。 “嗯?有短信?” 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的人可不多,lo急忙查看短信。 “啊,是运动会啊……” lo放下手机,继续啃他的面包。 他越吃越快。 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lo迅速擦了擦手,取过外套和帽子,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 秦沉原本以为颜琦会胜得毫无悬念。她身手了得,两次打败邪恶组织的干部——她的实力与这些普通学生不在一个档次,赢是当然的。 秦沉下意识地把颜琦划分为“另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现在,颜琦只是处于第三名的位置,并且和前两名的距离还在拉大。 一旁的雪梅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她也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 秦沉心头一震,惊讶地看向雪梅——原来自己的想法早就被她看穿了。 “领先的两位同学都是田径社的,她们在这方面的训练自然不是‘普通学生’能比的。在我们看来,她们不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吗?” 这话犹如醍醐灌顶,秦沉呆坐良久,终于喃喃自语道: “看来我的名言簿上要加上林雪梅的名字了。” 雪梅没有听清他的话,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着说: “好了,我们一起为她加油吧。” “啊,嗯,对,是要加油……” 话虽如此,忽然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喊加油,秦沉还是有些放不开。 “颜琦,加油——” 雪梅倒是先喊上了,有人带头,秦沉也豁出去般大声喊道: “颜琦——加油——” 畅快。 原来给人加油是件这么畅快的事。 一旁的李婷婷和陈瑶相视一笑,原来雪梅这是给人牵线搭桥呢。 —————— 漫步在校园内,感受着四周洋溢的青春气息,lo的脚步也不免轻快了几分。 他本就不算老,但在这个微妙的年龄段,人总要接受自己正在老去的事实。 而此刻,他感觉自己年轻了至少五岁。这怎么能不让人心情愉悦呢! 遗憾的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独臂的,戴着一顶烧焦的帽子的人。 艾瑞克正站在一颗柳树下向他招手。 lo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他不是一个轻易生气的人,但也有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比如说,有人要把“那个世界”带进这里。 面对lo毫不掩饰的杀气,艾瑞克露出了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的笑容: “怎么?我记得学城区的大学都是对外开放的哦。这么热闹的运动会,我也想来感受一下青春的……噗,哈哈哈哈哈——” lo几乎按捺不住一拳揍上这张令人生厌的脸的冲动,可是周围有不少学生,艾瑞克本身也挺引人注目,他只能松开紧握的拳头,用那只手按住帽子,低声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艾瑞克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迈开步子,向三号操场的方向走去,也不管lo是否跟上,兀自说道: “很不公平啊。你不能容忍我出现在这里,可你自己又如何?我们,你和我,难道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lo无言地跟在他身后,压低的帽檐挡住了他的表情。艾瑞克又继续说道: “如果说我出现在这里是对‘这个世界’的玷污的话,你不也一样吗?如果说你可以同时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那为什么我不行呢?” 艾瑞克回过身,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他期待着lo的反击。 lo慢慢地摘下帽子,直视艾瑞克的双眼: “呵,何必巧辩。你我都明白我们并不是同一种人。反正你就是那种吧,混沌邪恶——你这种人,只想看着世界燃烧。至少我自认还没有那么疯狂。” “哈哈哈哈——”艾瑞克开心地鼓起了掌,“不错,不错,一语中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理由!” “所以啊,为了观赏你说的那个燃烧,我特意准备了盛大的烟花——” “咻——” 不远处,一朵烟花升上天空,可惜现在是白天,太阳夺去了原本属于它的美。 男生向女生抱怨道: “都说了白天什么都看不到嘛。” 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笑着说: “可是晚上的话就会有很多人看到啊!现在的话,就只有我们能看到。而且我觉得这样也很漂亮。”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得不说,有时候女孩子的逻辑是很诡异,但是就是可爱得让人受不了。 两人就这样挽着手离去了。 lo冷冷地盯着艾瑞克,一字一句地吐出话语: “你干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像我们这种人,如果把话说得太直白就对不起自己的角色定位啦。”说着艾瑞克语气一转,冷然道,“太阳下山之前,将吊坠送到学城路577号门口的信箱,否则我就让你看看——世界的燃烧!” —————— 颜琦最后赢得了第二名,雪梅她们上去给她送水,秦沉也跟了上去。 “谢谢。” 颜琦接过水,道了声谢。她平时一直有锻炼,体力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她有意想跟那两个田径社的同学较劲,跑得快乐些,所以此时不免也有些脸色发白。她看到了秦沉,向他点了点头 “你也来了。” “嗯,辛苦了。” 秦沉递上毛巾,这是刚才雪梅塞给他的。 “谢谢。” 李婷婷和陈瑶把雪梅拉到一边,轻声问道: “雪梅,不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气氛有点僵吗?” “是这样啦……不过我觉得他们这样就很般配,没问题。” 雪梅用力握了下粉拳,表示对两人的信心。 秦沉看着颜琦,忽然说道: “对不起。” “诶?” “没什么,我才发现,颜琦也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啊。” “你这种说法,是会惹普通的女孩子生气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沉想了想,转过了话题,“你散发,也很漂亮啊。” 颜琦突然转过身去,拿出发带扎起了头发。这时广播通知获胜的同学前去领奖,颜琦马上跑向主席台,那速度,让人怀疑她先前是否隐藏了实力。 “你们看,我说的吧。” 雪梅双手抱胸,得意地扬起头。李婷婷、陈瑶也点头附和。 只剩下遭受打击的秦沉呆呆地站在原地,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吊坠 其之二十六 日落前的战场 lo看了看手机,时间是9:50。 “啧,还真大方。” 对方给的时间很充裕,充裕到像是在引诱他去找出炸弹所在。 lo明白,这是艾瑞克对他下的战书。他拨通了沈宇的电话,说明事情原委。 “我会带吊坠过去,炸弹就交给你了。” 电话挂断了,沈宇站起身,他并没有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外,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能着急,他喝了口咖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方的要求中没有包含“不能报警”这一条,那么是否可以动用警力……不行,风险太大了。那可是三千多师生的性命! 念及此,沈宇手一个颤抖,小半杯咖啡洒在了桌子上。 “科长,怎么了?” 对桌的年轻警员问道,他实在很少看见沈宇这个样子。 “没什么——”沈宇拿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桌面,“小刘,我有事出去一趟,局里你帮我应付一下。” 说着沈宇快步走出门去,小刘看了眼他桌上的杯子 “科长竟然剩了咖啡……不会是嫂子要生二胎了吧?” 沈宇在车上换上便服,正要发动车子,却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 是lo发来的短信,“可以找他们帮忙”,附件是三个年轻人的照片,沈宇扫了一眼,其中一个还有点眼熟。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想,就发动了车子。 40分钟后,沈宇把车停在c大北门前街。一旁等待客人的黑车司机对这个新来的“同行”颇感兴趣,正想上去搭话,谁知沈宇下车后连门也不锁,径自向校门跑去。 颜琦三人已在门口等待等待多时,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事,可是在lo告诉他们学校里有炸弹时,他们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同秦沉一样,三人其实内心深处一直是把吊坠相关的那个黑暗世界与他们日常生活的世界区分开来的,因此当两个世界交叠重合之时,他们难免措手不及。 沈宇认出了三人,向他们走去。走进看到颜琦,终于想了起来。是那天在学生公寓门口见到的那个女生。难怪当时自己一提到‘106’事件,她就那么警惕。 “原来是你。” “嗯,有话一会再说。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 沈宇暗自佩服眼前三个年轻人的冷静,也不啰嗦,迅速安排道: “嗯,你们三人分头检查观众席。切记一定不可以表现出焦虑,动作不要太大,尽可能表现得自然随意。因为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潜伏在观众中,一旦被他们发现你们的企图,不光是你们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记住,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完全用不着着急。” 三人点头答应,这时秦沉说道: “我有个主意。颜琦,你们这最近的小卖部在哪?” “跟我来。” 颜琦也不多问,走在前边带起路来。秦沉一边跟上,一边回头对雪梅说: “雪梅,你太显眼……那个,认识你的人比较多,这事你不大方便做,就交给我们吧。你就跟在沈警官身边……不,你就远远地跟着他。沈警官,你有需要帮忙的就叫雪梅,好吗?” 两人点头答应,于是四人分头行动。 小卖部里,秦沉买了两个大篮子,把小卖部里所有饮料都买下,分成两份装在篮子里,并将其中一个交给颜琦,说出了他的计划: “一会我们假借卖水,去检查观众席。我负责东边,你负责西边。” “好主意。”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事实上,徘徊在观众席间贩卖各种零食饮料的,也不止他们两个。学校对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美其名曰——鼓励学生自主创业。 想了想,秦沉又买了两顶鸭舌帽,给颜琦戴上 “毕竟对方那边已经有人见过我们的脸了,保险起见戴上这个。” “嗯。” 匆忙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方才那个略显亲密的举动。 另一边 “主席台下有个储物室,专门用来存放清洁工具——” 雪梅给沈宇指了指主席台下的小门,沈宇击了一下掌,赞同道: “不错,那里确实很有可能……好了,林小姐,正好快到饭点了,你赶快带你朋友去吃饭吧——最好能想办法让他们下午不要再来,我们能疏散一人是一人。” 雪梅感激地鞠了一躬。人都是自私的,知道学校里有炸弹,雪梅恨不得马上让自己的朋友离开,只是大局当前,容不得她这么做。现在沈宇主动提出,怎能让她不感激呢。 “我让他们离开后马上回来找你。” “嗯,去吧。” 目送雪梅离开后,沈宇来到小门前,门倒是没有锁。推门进入,潮湿的空气携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也不在意,仔细搜查起来。 一无所获,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走出储物室,沈宇四下张望,考虑着下一处从何下手。这时他看到不远处的一条林荫小道上,一个窨井盖摆在地上,旁边停着一台抽淤泥机。机器是开着的,旁边却没有工作人员,也许是觉得这边没什么事情,就去看运动会了吧。 沈宇眼前一亮,下水道,这确实是个藏炸弹的好地方。眼看四下无人,沈宇毫不犹豫地爬了下去。 下水道的恶臭与之前储物室内的不可同日而语,脚踩着黏糊糊的淤泥,沈宇忍住呕吐的冲动,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借着手机的照明,他朝着3号操场的方向摸索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宇心头的焦虑愈盛。一番搜查下来,他越来越发觉这里近期根本没有人下来过的痕迹;而另一方面,他有些后悔没有带上防毒面具——那股恶臭渐渐让他难以忍受。不止是嗅觉上的冲击,这里本来就充满了各种对人体有害的气体,时间久了,沈宇也支持不住。 终于,沈宇再也忍不住,只能退回出口。重回地面呼吸到新鲜空气,让沈宇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他贪婪地做着深呼吸,心中的焦急却仍然挥之不去。他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呼吸到的将是更甚那恶臭的——硝烟。 吊坠 其之二十七 谜题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才半天不到的功夫,秦沉和颜琦两人篮子中的饮料都已将近售罄,观众席也被他们借机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通,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两人在操场边上汇合,秦沉放下篮子甩了甩酸麻的手腕,说道: “我这边没发现什么,你怎么样?” 颜琦摇了摇头 “我这也没有。” “唔……看来炸弹不在观众席上。我们先去跟沈警官汇合吧。” 此时沈宇刚刚爬出下水道,正要再去操场看看情况,就看到颜琦两人迎面走来。 “是你们啊,怎么样?” “观众席都找过了,没……唔呃,沈警官你去哪了,身上这什么味……” 沈宇身上的恶臭让两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沈宇苦笑着说道: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我还是头一次进下水道,跟电影里边的果然还是有差距……” “看你的样子,下水道里也没有发现……” “嗯。”沈宇皱起眉头,他再次环顾三号操场,如此开阔的场地,想让炸弹发挥出杀伤力,可供选择藏弹的地点并不算多…… 沈宇看了眼手表,12:10。此时学生大多都去吃午饭了,也有有些人带着零食便当就地“野餐”。 “正好,现在人少,麻烦你们再去检查一遍,以防遗漏。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其他可能的地点。” “嗯。” “好。” —————— 雪梅花了好些时间,叫来了班里说得上话的同学、天文社的社友、还有学生会的一些朋友,总共三十多人,一起聚集在一间小会议室。 雪梅站在讲台上,努力地进行着“演讲”。 “同学们,难得这两天没课,待在学校看运动会,不觉得……唔……有些浪费吗?” 台下就有人问道: “哦?听你这么说,是有什么活动吗?” “嗯,其实我早就想办一个大型的别墅party,但是平时又没法叫那么多人……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所以我就作了点准备。” 说着雪梅拿出一本宣传手册展示给众人 “我包下了临枫园里一栋别墅,去的人来我这报名~” “诶这个好!” “临枫园诶,定位发个朋友圈都赚到了~” 看到众人热情高涨,雪梅终于松了口气,她把李婷婷和陈瑶拉到一旁,嘱咐道: “我还有点事,阿瑶你帮我登记一下参加派对的同学。” 说着她又拿出一张纸,递给李婷婷。 “这是活动安排,婷婷你先帮我主持一下——” 李婷婷连连摆手道: “作为主人的你不在,让我们怎么玩啊。” “放心,我晚点就会去啦。好嘛,我知道这事只有你能镇得住,拜托啦。” “好吧……你可不要太晚啊。” “哈哈,谢谢婷婷!一会校门口会有车来接你们,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的。那我先走咯——” “走掉了。” 陈瑶歪着头看着李婷婷,后者耸了耸肩,对台下喊道: “好了,要报名的来这边——” —————— 雪梅在三号操场入口处遇上了沈宇三人,见三人都是神情严肃,小心地问道: “怎么样了?” 秦沉向她摇了摇头,而沈宇开口说道: “也许我们中了敌人的误导——那个艾瑞克故意把lo引到三号操场这边,说出了‘炸弹宣言’,但他其实并没有说明放置炸弹的地点。我们这正准备去另外三个操场看看。”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另外三个操场并没有配备观众席,四人仔细搜查了主席台、草坪、大树、垃圾箱、路灯,沈宇甚至又进了两次下水道——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由于这三个操场也有各自的比赛项目在进行,众人一边搜查,一边不得不尽量作出自然随意的样子。因此搜索完三个操场,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多。 好在s市的十月是名副其实的“秋老虎”,白昼的时间很长,离太阳下山应该还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然而搜查已经失去了方向,要在剩下的这点时间里,搜索整个学校,绝对是不现实的。 这时,沈宇察觉到一丝异样。 离太阳下山还有三个小时…… 太阳下山…… 他回想起lo转述的,那个艾瑞克的原话 “所以啊,为了观赏你说的那个燃烧,我特意准备了盛大的烟花——” “太阳下山之前,将吊坠送到学城路577号门口的信箱,否则我就让你看看——‘世界的燃烧’!” 沈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是‘太阳下山之前’呢?一般的定时炸弹的话,只会在限定的时间到了就爆炸,炸弹可不知道什么叫太阳下山。他完全可以说,今晚七点之前,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引爆炸弹。” 秦沉想了想,说道: “唔,这没什么奇怪的吧,就是种说法上的问题。这个季节的话,一般是七点左右天黑,对方把爆炸时间定在七点,然后声称炸弹会在太阳下山之后爆炸,逻辑上没什么问题。” 颜琦和雪梅也点了点头,不明白为什么沈宇会盯上这一点。 “秦沉同学是吧,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触过这个艾瑞克。我之前跟lo一同落到他手里,虽然只接触了他短短几分钟,但这个人的……‘异常’,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错。”秦沉连忙赞同,“其实我也见过他一面。” “哦?” “当时我躲在暗处,他明明发现了,却只是对我笑了笑,就这样离开了。再加上lo说的那些事……”秦沉努力地琢磨着措辞,“怎么说呢,我感觉这个人……像是在玩一样……对了,就是这样!总觉得他做的这些事,就像是在玩游戏一样。” “没错,这也是我察觉到的‘异常’。对于这个人,我们不能以常理度之。如果他真的是那种游戏人生的狂人,那么他留下的信息里,也应该会有相应的,攻略游戏的提示才对。”沈宇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艾瑞克留下的信息中,比较让我在意的有三处,分别是‘烟花’、‘太阳下山之前’,以及‘世界的燃烧’。” “其中,‘世界的燃烧’一词是出自lo之口,对方只是引用,暂且排除它;而‘烟花’,应该就是借指炸弹了。那么还剩下的关键词就是这个,‘太阳下山之前’。” 见沈宇陷入沉思,颜琦突然说道: “解开谜题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再去找找可能的地方。” 雪梅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提出和颜琦同行。颜琦却摇了摇头 “雪梅你留在这,沈警官他们对c大不熟,万一他们想到什么可能还要问你。” 沈宇点点头 “嗯,这样最好。颜小姐,你也要小心。” 剩下的三人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秦沉先开口道: “如果说对方真的是按照‘太阳下山’作为标准的话……为求精确,会不会不是定时炸弹,而是遥控的那种。这样的话手握遥控器的人应该就不能离炸弹太远,也许我们可以找找学校里有没有可疑的人转来转去……” 话没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行,只能停下,看着沈宇。沈宇微微一笑,说道: “有想法是好事,你不用不好意思。” 说着沈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按照艾瑞克的话,我们是不是能把‘太阳下山’作为炸弹引爆的‘条件’。” “诶?唔……要说太阳落山之后,天就黑了……有没有那种周围环境变暗就会自动引爆的炸弹?” “就我所知,没有。” “果然啊……”秦沉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 “天黑之后,会跟天黑之前有什么不同呢……” 这是雪梅插嘴道: “会开灯呗。” 沈宇就像触了电一样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着雪梅 “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开灯……” “对,就是这个!林小姐,你们学校有没有那种……晚上会亮灯的建筑?” “诶?那个……一般晚上只要有人在,教学楼、图书馆、体育馆……” “不,我说的不是这种!应该是……” “啊,一号教学楼上面有一面大钟,那个到了晚上会亮起来……” “带我去!” 吊坠 其之二十八 天平 一号教学楼是c大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整栋楼共有十一层,呈三角柱状。顶楼用作钟楼,每一面都有一面大楼钟。教学楼内部正中央是一个中空式大厅,只在十一楼处有一面天花板,围绕着大厅的是一圈圈螺旋式楼梯。 三人乘坐电梯来到十楼,再想往上只能走楼梯,然而通往十一层的楼梯门却是锁上的。雪梅提出去找老师借钥匙,沈宇拦住她说: “作为老学长,我很负责地告诉你,这世界上不存在比c大的钥匙管理制度更加冥顽不灵的规则。” 说着,他抬脚奋力一踹,门开了,在秦沉和雪梅错愕的目光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上了楼。 “走,走吧……” 秦沉拉了拉雪梅一角,跟了上去。 十一楼主体是一个齿轮机关室,用以控制楼钟的运行。三人分头搜寻,不久,就听秦沉叫到: “找到了!” 那是一个家用电话机大小的黑色盒子,用胶带固定在一颗大齿轮背面。红色的引爆按钮裸露在外,只要这颗齿轮一转动,就带带动其他齿轮碰到按钮,引爆炸弹。 众人走到控制台前,查看上面的标识,才知道那棵齿轮是楼钟内置灯的开关。 “原来如此,这就是‘太阳下山之后啊’。” 一号教学楼和楼钟早在十多年前建成,因为当年技术条件,楼钟内置灯并不是定时开启的,而是由每日维护楼钟的工作人员根据外边体感光亮,进行开关。这原本就是件顺带的工作,而如果要加上定时功能,钟楼内部机关就要大改,校方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搞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秦沉掏出自己的钥匙圈,上面挂着一把指甲钳,递给沈宇。沈宇小心地剪开胶带,将炸弹取了下来,装进雪梅的包里,带出了教学楼。 三人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沈宇长舒一口气道: “我们先找个空旷的地方安置炸弹,然后报警让专业人员来回收。” 两人点头答应,秦沉说道: “我先通知颜琦和所长。” 三人在南门口与颜琦汇合,听说找到了炸弹,颜琦也松了一口气。四人一同向开发区方向走去。 路上,秦沉有些疑惑地问道: “沈警官,对方为什么要把炸弹安置在钟楼里?那样就算爆炸也没法造成很大的伤害吧?” 沈宇沉思片刻,反问道: “你认为一个人的性命,和以前个人的性命,哪边更重要?” 秦沉一时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也曾在不少电视电影里看到过,正确的答案应该是“无法比较”,人的性命是没法放上天平的。秦沉就这样说出了这个公认的正确答案。 “没错,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正确答案,但是实际面对的时候,谁能做到呢?就像今天的我们一样。因为运动会的关系,大多数学生集中在操场上,我们就下意识地认为炸弹就在操场——这难道不是我们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大多数的人命比起教学楼内的寥寥数人更为重要吗?” 秦沉呆立在原地,这时颜琦轻声说道: “有个很著名的实验,将一张白纸摆在一个人面前,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回答:是白纸;在白纸上轻轻用笔点上一个黑点,再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回答:是黑点。” 同样的道理,操场上的大多数人,让秦沉他们忽略了教学楼内的寥寥数人。 而这寥寥数人,每一个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也许这就是艾瑞克的手段吧,利用人心与生俱来的黑暗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并在幕后嘲笑着失败者的懊恼与悔恨。 “竟然会有这种人!” 秦沉咬着牙握起拳头,想想万一沈宇没有想到楼钟,因为他们的忽视,将会有数人失去性命,他不禁又是后怕又是愤怒。 这时雪梅问道: “嗯……沈警官你好厉害,是怎么想到楼钟的呢?” 沈宇苦笑一声 “直觉而已。” 谈话间,三人来到一片空地。沈宇从包里拿出炸弹放在地上,对三人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在这等警察过来。放心,我会站得远远的。” 见三人还要推辞,他笑着说道: “照惯例,今天晚上学校应该有文艺晚会吧?回去好好放松放松吧。” 运动会当晚会在操场举行文艺晚会,这是c大的传统。 雪梅忽然惊呼道: “啊,婷婷他们还在等我——” 说着她急忙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七八个未接来电,她脑中浮现出好友发飙的画面,拍了拍脑袋说道: “诶……我得赶快过去,颜琦你们……” 她原本想邀请两人一同前往,可是转念一想,她又笑着对两人说: “颜琦你们俩就好好观赏文艺晚会吧~” 她故意将“你们俩”说得很重。 秦沉与颜琦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是沈宇一片心意。经过一天的奋斗,他们已经很累了,要是再接受警方的询问、笔录,确实有些应付不过来,说不定还会露出马脚。两人也就答应了这个提议。 —————— 此时,学城路577号旁边的一个角落里,lo挂断了手机。 “噢?竟然找到了炸弹,你的朋友也很能干啊。” 艾瑞克毫不吝啬他的赞赏,笑着对lo说道。 lo已经被六把手枪从各个角度包围,任他有三头六臂,胆敢轻举妄动的话,也会被打成筛子。 艾瑞克手中拿着颜琦那枚吊坠把玩着,lo有一瞬间甚至希望吊坠破裂,om病毒泄漏而出干掉眼前这人。 可惜天不遂人愿,吊坠结实得很。 “目的已成,下次再陪我玩哦。” 说着艾瑞克转身离去,六名黑衣人掩护着他缓缓后退。lo举着双手背对着他们,露出一抹苦笑。 这局确实输大了。 可是随即他又马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沈宇他们找到了炸弹,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可是大胜。 哀叹失败并不是lo的作风,如果他不是这么一个乐观的人,他也不会走到今天。 lo相信,微笑,是迎接胜利女神的至高礼仪。 吊坠 其之二十九 极速 “真是……好漫长的一天啊。” 秦沉和颜琦并肩坐在最后一排观众席上,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前一刻他们还在为了找出学校中的炸弹四处奔波,此刻却能坐在这观看文艺表演,两人心底都升起一种奇妙的感悟。 生活真是美好。 这么简单平凡的道理,有些人却可能一生也看不透。 生活这座围城,有些人去“外边”兜兜转转了大半辈子,最后回到了“里边”,然后他们就再也不想出去了。 秦沉怔怔地看着舞台,眼中已迷离了灯火,他忽然说道: “颜琦,我想让你真心认同我参与这起事件。” 声音不大,但可以听出语气中的坚定。颜琦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任他继续说下去。 “之前有说过吧,我坚持参与进来是因为过去……因为我个人的执念。这个样子你一定没法认同吧。可是现在,那个理由改变了。” “我……实在很喜欢像现在这样,大家一起无忧无虑,欢声笑语的日子。这个应该叫……对了,这就是青春吧。我可不希望我的青春毁在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邪恶组织、莫名其妙的病毒,还有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手里,当然也包括颜琦的。” “既然如此,就只能去争取了不是吗?” 秦沉转过头,笑着对颜琦说道: “然后等一切结束,我想……” 这时颜琦竖起手指打断了他 “结束之后的事,就要结束之后再说。”说着她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也……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 lo没有直接回事务所,而是找了一家餐厅坐下。他是需要吃点东西了。很快,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端了上来,对于一个饿了一天的人来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的手机随意地摆在桌子上,这时,屏幕毫无征兆地亮起,机身兀自震动起来。 “来了。真是不慢。” lo微微一笑,接起电话。 “东宏有动作了。” “辛苦了,接下来坐山观虎斗即可。” 电话挂断了,lo再次拿起勺子。这碗粥,似乎更美味了几分。 lo知道,东宏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他的监视。平时的时候,他总能甩开他们,但也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没想到对手的这步棋这么快就可以为他所用。 上午艾瑞克向他下达战书之后,lo就故意上街溜达了很久。东宏的人效率不差,很快就跟上了他。于是他就带着一条小尾巴,前往学城路577号赴会。他们应该很清楚地看见了,艾瑞克的人亲切地将自己拉到墙角的一幕,以及,艾瑞克手上把玩着的吊坠。 —————— s市东林高速上,一辆黑色面包车内 “队长,后面那辆白色奥迪从学城路就一路跟着我们。” 艾瑞克不快地转过头对驾驶座上的部下说道: “小~六~说了多少遍,要叫我船长——” “是……可是您上星期还让我们叫您队长……” “我说小六啊,你难道就这么喜欢一成不变吗?不不不,我不行。我的生活必须充满变数——这一点小侦探就做得很好,他总能给我带来变数。三儿,给刘老板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艾瑞克抢过手机 “刘老板,生意兴隆!现在我要你干掉我身后那只讨厌的跟屁虫。嗯?我的位置?”艾瑞克把手机扔给后座的部下,“给他发个那个什么……” “船长,你是说位置共享?” “没错没错,机灵的小子。小六,full sail!” “遵命,船长。” 小六配合地回答道,同时慢慢加重油门。 此时,白色奥迪内 “嗯?对方加速了,看来是察觉到了。告诉公司那边动作快点。” 说完,白色奥迪也猛地提速,一黑一白两道车影在高架上展开了追逐。 计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140码,艾瑞克兴奋地唱起了船歌: “穿过大西洋去新大陆 或者南经非洲,过好望角,向东方去 只要逃过暴风雨和坏血病, 就能看见全新的世界:新的港口、新的特产品 我关于欧洲的一切想象,都从这一切而来: 击剑短衣、沙龙里的东方瓷器、加农炮、帆索、决斗、远航、朗姆酒 最后是那些词汇:光荣啦,梦想啦……” “喂,你们也跟着唱。” 黑衣部下们拗不过这位上司,只能哼哼哈哈地跟着唱起来。 艾瑞克半蹲着站起来,按住头上的帽子,身子前倾,作出迎接暴风雨状 “帆手——我说了full sail。” “船,船长,已经160码了……” “full sail!” 帆手小六咬了咬牙,将油门一踩到底—— “他们疯了!” 白色奥迪内的两人同时发出惊呼,这时前方汇车道上,一辆摩托车急速驶入! “前边!” “轰咚!” “嗞——” 奥迪撞上了摩托车,摩托车后轮被撞飞,车身和骑手直接飞出了高速,掉进了公路下的河里。奥迪也一头撞上了旁边的隔离栏,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车痕,栏杆瞬时呈现出触目惊心的扭曲,奥迪的前车盖撞得粉碎,车内两人生死未卜。 “船长,后方有船只触礁了,是否救援?” 一个黑衣人故意配合讨好艾瑞克,探头问道。谁知艾瑞克转身一巴掌扇上他的头 “我们为什么要救敌人?” 黑衣人捂着头,摊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上司,实在是太难伺候。 此时,东宏制药总部大楼 “嗯?位置共享中断了?最后的地点在哪?” “东林高架长清出口前5公里。” 赵承明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抄起桌上的电话,狠狠砸下。 电话的残骸滑到了金逸开脚下,他深深地低着头,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房间。任谁都不会愿意跟现在的赵承明呼吸同一片空气。金逸开只觉得吸入肺中的空气在燃烧,燃烧着熊熊怒火。 赵承明看到金逸开这个样子,只觉更加来气,他勉力压下怒火,下达了死命令: “我要今天s市境内所有高速的监控,全部!” 吊坠 其之三十 潜藏的危机 “最后一枚终于到手了。” x虽然仍是面无表情,话语间却罕见地透出一丝激动。 “普绪喀,去准备一下‘ciondolo’。哼,om……终究是我的东西!” 艾瑞克在一旁鼓掌,祝贺道: “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x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递给他一张卡 “这次你做得很好,给你一个月的假,好好休息吧。” 艾瑞克接过卡,摘下帽子向x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间。一出门,他就随手把卡扔给了身后的手下,口中喃喃自语: “小侦探怎么还没下一步动作?” “船长,可能对方正在筹备着呢。” 一个手下献媚着说道。 “是这样吗?” “肯定没错!” “嗯……” 艾瑞克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兴奋的笑容 “走,去‘医务室’!” —————— “昨天傍晚六点钟左右,在本市东林高速上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白色奥迪撞上一辆由汇车道驶入的摩托车,摩托车及其驾驶员被撞飞出高速公路,掉进了长清河中,目前驾驶员正在全力抢救中;奥迪车内两人当场死亡。事故发生时,白色奥迪严重超速,疑似与前方一辆黑色改装面包车飙车竞速。目前,警方已于长清区一停车场内找到了该车,车已被扣押。警方正对其他涉案人员进行抓捕。” “我去,秦沉你看看这个。这也太刺激了!” 秦沉接过室友递过来的手机,上面是一黑一白两辆车在高速上狂飙的画面。 “这,这都180码了吧?还真有不要命的——” “别这么说嘛,你看这黑色面包车,看这个超车——简直是神技!我敢肯定这车肯定改装过,这加速度完爆那辆奥迪啊!” 这位室友每次一说起车就兴奋异常,滔滔不绝。秦沉也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兴致,配合着点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把这件事与昨天的炸弹事件联系起来。 对了,说起来昨天是lo去跟对方交易,却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给他打电话汇报的时候他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这实在不像lo的作风。难道那时候出了什么事? 秦沉越想越抑制不住这个念头,他一边站起身一边对室友说道: “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你们不用等我去吃饭了。” 到事务所的路早就轻车熟路,秦沉有些不安地敲起门。大约过了三分钟,正当秦沉打算联系沈宇的时候,门开了,一双迷蒙的睡眼看着他 “大清早的干嘛啊?” 秦沉终于放下心来,神经一张一弛之间,一时不禁忘了要说什么,只能答道: “十点多了也叫大清早吗?” “你对于‘大清早’一无所知。”lo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让秦沉进屋,“找我什么事啊?” “你昨天不是去交易了吗,结果怎么样?为什么那么快挂电话?” lo睁开一只眼睛斜睨他一眼,转头喃喃自语道: “敏锐的小鬼就是讨厌。” 他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秦沉听完皱起了眉头,虽然lo说了现在让x和东宏鹬蚌相争就好,可是他却本能地从这件事中感觉到了危机。 “不好,颜琦有危险!” 说着秦沉就要冲出门去,lo拉住他,说道: “你先别急,说说你想到了什么。” 秦沉作了个稍等的手势,拿出手机拨通了颜琦的电话。 “喂。” 电话接通了,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令人安心的声音,秦沉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大半,他告诉了颜琦吊坠落入艾瑞克手里的事。 “那所长怎么说?” 秦沉又把lo的算计告诉了她,颜琦沉吟片刻,说道: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对!”秦沉打断了她,把手机调成扬声器模式,放在桌上,同时对lo说道: “所长,我记得你说过,吊坠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存储媒介。” “没错。” “特意伪装成吊坠的样子。” “是这样。” “做到这种地步,那么里面的文件想必也是加密的。” “很合理的猜测。” “那一定是很难破解的。” “可以想象。” “如果x破解不了密码,他会怎么做?” lo沉思片刻,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会来找颜琦他们这些原主人?” “是的。” “不会的。”lo笑了笑,心想这年轻人真是关心则乱,于是他善意地提醒道,“别忘了,x他可是派了艾瑞克潜入东宏哦,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东宏和om计划的东西。目前看来,吊坠就很有就是从东宏流出的,x他们一定也清楚这件事,他们该去找东宏才对——这就正符合我们的……” “不对。”没想到秦沉还是一脸严肃地反驳,“所长,你忘了吗,在吊坠这件事上,x是先于东宏行动的。再说,颜琦是六年前得到的吊坠,如果真是从东宏流出的,他们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lo沉默了,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秦沉继续说道: “目前看来,最大的可能是,吊坠是颜琦父亲的老师,钱教授瞒着东宏私自制作的,加密方式及密码也只有他知道。虽然还是不明白雪梅的吊坠是怎么回事……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看到的——颜琦的父亲,颜教授是我们已知的唯一一个钱教授亲自托付吊坠的人。在钱教授失踪的现在,他就是最有可能知道密码的人。” 一直听着两人对话的颜琦终于插进来说道: “你是说,他们会抓住我来威胁我父亲?” 是因为担心父亲吗,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嗯,因为你说过,你父亲颇有科学家的风骨,他可能不会轻易就范。所以你现在的处境……” “我们走。”lo当机立断,“颜琦你准备一下,我和秦沉现在就去你那里。” 看着自信满满的lo,秦沉又放心了几分,终于露出笑容: “不亏是所长,这个时候真是可靠!你有什么办法了吗?” “呵,还能怎么办,化被动为主动咯。这场鹬蚌相争,咱们做渔翁的现在只能提前插手了。” 吊坠 其之三十一 开战 “赵总,找到了!” “嗯?” 金逸开指着一个大屏幕,说道: “他们把车停到这个停车场之后,人就一直没有出来。我们查了下整个晚上从这个停车场出去的车辆,一共有十三辆。分别跟踪这十三辆车,最后锁定了这辆黑色宾利——对方目的地是一个叫做‘nightglow’的私人度假村。” “哼!” 赵承明一声冷哼,吹响了战争开始的号角。 ———————— “他们行动了。”吴老二那边办事确实上心,东宏的车刚驶出工厂,他们就第一时间汇报了过来,“一共三辆大型皮卡,五辆面包车。” lo也没料到,这也太引人注目了,东宏竟然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对于吊坠,对于“om”竟执着到这个份上。电话那头的吴老二,此刻也有些担心地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看这架势,到时候动静一定不小,二爷你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搅进来。放心吧,我有安排。” “好,我的人会每隔十分钟报告一次位置,你们自己小心。” “嗯,麻烦你了。” 挂上电话,lo直接把车开到c大学生公寓门口,却只见雪梅一人等在那里。秦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跳下车跑到雪梅面前询问道: “颜琦呢?” “她回去找她爸爸了。” 雪梅也有些焦急,她已经知道了情况,明白颜琦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 “什么时候走的?” “十分钟前吧……” “走吧!”lo并没有下车,他摇下车窗招呼着。 “我们也不知道她家在哪,现在去查恐怕来不及了。直接跟上东宏的人!雪梅妹妹,你和你外公并没有与钱教授有过接触,对方应该不会找上你,我们先送你去你父亲那。” “可是……” “听话!” 雪梅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行,她电话没人接。” 上车后,秦沉马上拨打颜琦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这实在大大加深了两人的担忧。 ——————— 心急如焚。 这是颜琦内心的最好写照。按照秦沉的推理,此刻最危险的应该是父亲才对。 “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姑娘什么事这么急啊?” 这司机墨迹的语气,加上车内弥漫的劣质香水的气味,更加深了颜琦的焦躁。这时,她发觉有点不对。 “师傅,不是这条路——你……” 还未说完,颜琦就一头栽倒在后座上,竟陷入了昏睡。 此刻,司机那张中年男子的嘴里,竟吐出了如妙龄女子般的曼妙声音: “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跟你了结……” 说着,他(她?)摸了摸自己左肩,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 太阳湖也算s市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只因其地处偏僻,再加上被私人收购,近些年却是人迹罕至。一道长长的人工填湖路通向其一座中心小岛,nightglow就位于这座小岛上。那条路也是唯一的进出口。 “锵啷——” 外围的大门应声而倒,八辆车冲上小岛,车上下来四十多人,荷枪实弹,整齐地排开。 东宏总部大楼内,赵承明皱起了眉头。 太安静了。 对方的守备怎么会如此薄弱? 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他下令道: “让它们先行探路。” 这时,卡车的车厢打开了。 “呜噜——” 一阵阵兽吼响起,每辆车上四只,共计十二只“牙兽”,露出了他们的利齿。 带队一人吹了声清亮的口哨,这十二只怪物仿佛接到了狩猎的信号,咆哮着冲了出去。 反正这些东西的实验资料都已记录在册,留着也没什么价值了,不如此刻就让它们物尽其用。 看着屏幕上的野兽们,赵承明露出一丝残虐的笑容。 —————— 颜琦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于半空中。 正确来说,是被吊在半空中。 她被绑在一辆吊车的钩子上。 正下方,是一个大锅炉,盛着不知名的液体。 “颜琦!” 颜琦抬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颜祁章坐在自己对面一个高台上,他也被五花大绑着。那个x正站在他旁边,他身后站着艾瑞克和普绪喀。颜琦想出声喊他,无奈嘴被胶带封上,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时艾瑞克走上前,摘下自己的手套,往锅炉里扔去。霎时,锅炉里的液体沸腾起来。很快,手套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瑞克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到颜祁章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 “颜教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吊坠内文件解密的密码呢?” “我不知道什么密码……” “哫——” 吊臂下降了几分,颜琦感觉自己仿佛伸伸腿就能碰到那液体——她闭上眼,不再去看。 “我真的不知道!老师他只是把这个交给我,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早上,颜祁章在书房看报纸,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他正要开窗透透气,却一阵眩晕,昏倒在地。在失去意识前一秒,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可是老师真的没有告诉他密码一类的东西。此刻,他纵然急得老泪纵横,却终究无计可施。他该用什么来拯救爱女的性命呢? —————— “好了,从这里开始,我们就步行前往吧。” lo靠边停车,想秦沉建议道。 秦沉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问道: “好是好,可是为什么啊?” “为了省下些麻烦——好了,我们快走吧。” 秦沉不再多问。心系颜琦安危,两人一路狂奔,直到填湖路入口。太阳湖并不大,从这里可以看到湖心岛入口处停着几辆车,正是吴老二所说的东宏派出的车辆;另外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人把守。 两人赶紧藏身到路边的石柱后。秦沉疑惑地问道: “怎么只见这一伙人?” “不知道,先观望一下。” lo的心头也起了疑虑。对面丝毫没有战斗的痕迹和声响,难道东宏扑了个空? 吊坠 其之三十二 水下 “所长,看那个!那不会就是你说过的……” 秦沉靠在石柱旁轻声说道。lo顺着他所指看去,只见十数只巨兽从小岛深处走出,正是他在东宏总部大楼实验室内遭遇的异形怪兽。 “啧,没想到他们连这种东西都派出来了——” 说着,lo心念一转,那些怪兽身上并没有搏杀的痕迹,在场的那些人也没有行动,难道这里真的没有x的人? 不可能!昨晚他已经拜托沈宇调出了全市的道路监控,查出了艾瑞克昨晚的目的地确实是这里,而整个晚上都没有人或车辆从太阳湖离开。今天一路跟着东宏,原本是打算在他们走错路的时候暗中引导,可是对方比想象中更能干,也已经锁定了这里。 太阳湖就这么大点地方,既然岛上找不到,那就只有…… “沉儿,你会游泳吗?” “沉,沉儿??” “眼睛瞪那么大干嘛,我是问你会不会游泳?” “会是会……啊,你的意思是……在湖里……水下?” “太好了,下去吧。” “唔……你不一起下来吗?” “不。原因有二:第一,既然是对方水下另有密室,那么进出口就一定在地上,也就是岛上的某处。否则岂不是要进水?” “这倒不一定,应该会有专用的隔水板和隔水间之类的。” “哇,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这……一般科幻作品里的宇宙飞船就有专门用来隔绝宇宙空间的隔绝门,这个应该也差不多吧。” “好,就算有这么个入口,你认为是凭我们就能从外部打开的吗?” “唔,这倒是……” “所以我只是让你下去侦查一下,并不指望就能这样潜入。” “好吧。” 说着秦沉脱下衣裤鞋子,跳进湖里。 lo一个人失神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 “还没说第二个理由呢……错过这次机会,你以后就再也别想知道了!” 湖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这是秦沉的第一反应。 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人类与生俱来的,对水,对黑暗,对幽闭空间的恐惧。 lo没想到秦沉这么快就出来了,随即发现他神色有异。他略加思考,忽然想到了什么,暗恨自己考虑不足。 秦沉曾经因为地震被困地底长达十一天之久,他对于幽闭空间怀有更甚于常人的恐惧也是情理之中。 勇气是种很微妙的东西。像秦沉刚才,因为担心颜琦,义无反顾地跳进湖中,这自然是勇气的功劳。 但是“跳入湖中”只是个一瞬间的动作,而勇气,也往往就是一瞬的冲动。 恐惧则不同,它是少有的,连时间都无法轻易杀死的东西。 秦沉的勇气在湖水中很快就被浇灭了,但这不怪他,这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 lo扶起秦沉,正想着另寻他法,却听秦沉颤巍巍地说道: “我看到了……地下确实有建筑。” “嗯,我明白了,这就够了,接下来就……” “等一下。”秦沉少有地打断了lo,“我有个想法——我想再下去一次,制造点动静,好让东宏的人注意到水下。他们带了那么多装备,也许有办法可以进去。” “你不要勉强!办法多得是——就算要用你的法子,我也可以……” “所长。”秦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刚才没说的第二个理由,是指你不会游泳吧?” “胡说什……” 被看穿的lo有些心虚,秦沉却已第二次下水了。他只能担心地看着湖面,心里下定决心这桩案子结束之后一定要去学游泳。 东宏总部大楼内 赵承明眼尖地发现,从一只牙兽身上佩戴的摄像头中,捕捉到了某处湖面上浮现的气泡。他想了想,下令道: “派两只下水去看看。” 太阳湖岛上,两只牙兽大吼一声,跃入水中。从它们身上的摄像头中,清晰地传来了水下建筑的影像。 —————— 颜祁章脸色苍白地看着颜琦。 就在刚才,他情急之下随口说了一串密码。 “omaimi456” aimi是钱教授的爱猫的名字,456则是胡乱加上的后缀。 艾瑞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做了个手势下令停住吊车,凑近颜祁章,手中拿着吊坠,在可怜的教授面前摇来晃去,作出催眠状,问道: “颜教授,再说一遍——一字一字地。” “o-m-e-l-a-a-i-m-i-4-5-6。” 颜祁章有气无力地答道,他明白自己已经用出了黔驴之技,走上了绝路。当下,只好尽可能拖延时间,故意说得很慢。 “great!”艾瑞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待我们验证过密码真假就会放你们父女离开——艾瑞克说话算话。” 颜祁章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企望从他身上找到拖延时间的办法。这时,他注意到了艾瑞克的右手——应该说原本是右手的地方,又一只大大的铁钩取而代之,活像电影中的海盗。 “漂亮的钩子,船长。” 这句话已耗尽了颜祁章毕生的幽默细胞,幸运的是,它取得了应有的成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艾瑞克竟蹲着跟他聊了十多分钟的大航海时代。而一旁的x只是冷眼旁观,竟然也没有阻止。 “好了,海上男儿的冒险故事就留到下次再说吧,该办正事了。” 他将手中的吊坠扔给普绪喀,愉快地说道: “普绪喀,快去解密,我们好早点送颜教授和颜小姐回家。” 他话语中竟没有丝毫怀疑密码真伪的意思。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怎么回事?” x按下胸前的麦克风,厉声询问道。 “b……boss,二号入口被破坏了……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时,监控室那头又有另一名手下惊呼: “岛上的入口有人入侵!” “马上放下二号舱门,派人迎击。”即使在这种情况下,x仍然面无表情,用一种与其说是“冷静”,不如称之为“虚无”的语气下令道,“普绪喀,你那边动作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