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闪右躲避你》 楔子 沉香炉里散发出檀香香气,袅袅上升的烟雾弥漫过高高挂起的大红双喜字。 红罗帐下,龙凤烛旁,端坐着一位头戴喜帕,身穿吉服,娥眉低首的新嫁娘。 在她身旁,随侍着一群婢女嬷嬷,来回忙碌着准备吉果祥酒,以及新人需要用到的各类物品。 此刻,洞房里一派祥和喜气,洞房外则锣鼓喧天、礼花绽放,宾客盈门。 今夜是瑞王爷赵霖与相府千金欧阳晨雪的大喜之夜。 皇太后,皇上与皇后以及一干皇亲国戚全都前来参加他们盛大的婚礼,甚至连远在大辽的北院大王耶律泽也带着娇妻赶来道贺。 整个汴梁城彷佛也沾染了他们的喜气,处处都洋溢着欢声笑语。 「小姐……啊,真是要掌嘴,现在该称呼为王妃娘娘了。」欧阳晨雪的贴身婢女莹环轻轻的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前殿传来消息说让我们准备准备,等会儿王爷就要来了。」 坐在喜床上的俏丽人儿微微颤抖了下肩膀。「莹环,扶我起来走动一下,我的脚都要麻了。」 「是,娘娘。」莹环笑咪咪的将欧阳晨雪扶了起来。「不知道今日会有多少人来闹洞房呢?」 「闹洞房?」欧阳晨雪的声音里有着紧张。 「娘娘放心,以王爷的尊贵身分,谁敢来闹王爷的洞房呢?」一旁的喜婆一边张罗着一边回答笑道。 「好了,扶我坐回去。」欧阳晨雪微微颔首。 「妳们都动作利落些,交杯酒还有喜果都准备好了吗……来了,王爷来了……都给我站好了。」喜婆惊而不慌的说道。 欧阳晨雪暗暗深吸口气后正襟危坐。对于这门亲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忐忑不安。 因为原本许配给瑞王爷的是她的妹妹暮雨,可是暮雨已经嫁给了辽国的北院大王,所以说穿了,她只是个代嫁的姐姐罢了。 瑞王赵霖穿着吉服步入了洞房,在他身后没有任何随从,更没有其它人。 「拜见王爷。」喜房里,除了新娘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赵霖的脸上毫无喜色,只有一片冷漠的锐利。 「你们都出去吧。」他的目光笔直的望着前方,命令般的语气有着王者之风。 喜婆微微张开嘴,却又立刻合上。她不解的看了眼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的新娘,但还是听从命令回道:「是,王爷。」 顷刻间,满屋的奴仆即便满心疑惑,却都有秩序的退了出去,并替他们关紧房门。 新房内,就只剩下新郎与新娘了。 欧阳晨雪即使盖着喜帕也能感受到赵霖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她微微的抬起头,喜帕下的眸子里满是不安与悲伤。 「时间不早了,王妃尽早歇息。」赵霖的目光终于扫向自己的妻子。 那是冷漠到近乎仇视的目光,所以,他就连掀起喜帕的动作都不愿意做。 「婚事已经完成,妳是瑞王府的王妃了。然而妳也应该清楚,我们之间永远只能做一对虚假的夫妻,妳的寝室,我不会再随意踏入一步。」 泪水从晨雪的眼里无声的落下,自从得知这门亲事后,她就已经预见自己的未来、以及这段婚姻的结果,一定是无比悲惨的。 然而他的话,还是深深的刺伤了她的心。 可她还是毫不后悔,不后悔代替妹妹嫁给他。 因为他,瑞王赵霖,是她最初也是最终的梦想。 她唯一牵念的男子——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那份牵念会支持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不论他怎么对她,都不会改变。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1章 瑞王府,位于朱雀大街的一隅。 层层庭院里飞檐斗拱,园林交错,气势宏伟中又见细致精巧。进入王府大门,五彩琉璃照壁率先映入眼帘,照壁上那只栩栩如生的猎豹,镇魔辟邪的同时也彰显出王府主人的高贵地位。 晨雪在照壁前站立了剎那,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浅浅的忧虑。 「千堂,王爷出兵西夏已经有多少时日了?」她的右手扶住婢女莹环的手,跨出门坎前询问身后的王府总管。 「禀王妃娘娘,王爷千岁离开王府有一百零五天了。」李千堂恭敬的回答。 「你记得果然清楚。」她低了下头,盈盈秋波里盛载着柔肠百结。随后坐进了门前等候着的马车里。 婢女莹环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娘娘,这一次我们去相国寺吃斋祈福,也是十日吗?」 晨雪摇了摇头。「直到王爷凯旋为止,我都要留在相国寺里。」 莹环微微吃惊,但也不便说些什么。 「娘娘,请先留步。」就在他们准备出发前,一人一骑挡住了去路。来人翻身下马后,就直直的跪了下去。 「什么事?」莹环掀起车帘,看向来人。「黄管事?」 来人正是王府里的管事之一黄自仁,他每日都在朝堂之外静候从边关传来的战报。 「今日有八百里加急战报吗?」晨雪关切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启禀娘娘,前方确有战报传来。」 「扶我下车。」晨雪立刻吩咐左右。「我们回府里详谈。」 「娘娘,慢点。」莹环赶紧扶她下车。 「娘娘,战报里说我军连连告捷,西夏军节节败退。王爷预测不日就能胜利凯旋。」黄管事恭敬的跟在她身后,满脸喜色。 晨雪原本雪白的双颊上染上淡淡的红晕,连连点头。 「娘娘。」黄管事突然间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宫里的常公公让我带话回来,说是太后娘娘这几日时常梦到我们王爷,凤体有些违和。」 「什么?」刚步入王府门坎,欧阳晨雪心里一惊。 「所以,依小人之见,娘娘去相国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呢?」 「你说的没错。」走过照壁后,经过正屋前宽阔的广场,她向着前厅走去。「是我疏忽了——千堂,赶紧替我准备一些人蔘灵芝银耳燕窝的……把王府里尊贵的药材都找出来……挑选最上等的替我先送去太后宫里。」 欧阳晨雪咬住嘴唇,暗自思忖了一番。 「黄管事,你拿我的令牌去账房里领十两银子带给常公公,谢谢他给我传来这么重要的消息,我随后就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 「是,娘娘。」黄管事领了命令立刻就离开了。 「莹环,替我更衣。」 「是,娘娘。」 晨雪回头看了下天色,今日看来是去不了相国寺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应该经常到宫里向太后请安,身为臣媳,她的确太过失职了。 然而最近,她真的十分害怕见到皇太后,害怕皇太后会提起那些事…… 晨雪悄悄抬眼望向靠在软榻上休息的高太后,在心里暗暗的叹着气。 她已经来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高太后却一直紧闭着双眸。 晨雪的目光扫向静立在一旁的常公公,又立刻敛下眼帘。 「太后娘娘,时辰不早,该用晚膳了。」常公公恭立在一旁,小声提醒。「是要御膳房去准备了,还是再等一下?」 「都到这个时辰了?」高太后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眼。「这一到冬天呀,人就困乏得很……哎哟,晨雪,妳在这?」 「是的,母后。」晨雪早就给高太后请过安,却还是起身见礼。 「瑞王妃来了,怎么也不叫醒哀家?」高太后责备的看向常公公。「你们都先下去吧,哀家同瑞王妃说些体己话。」 「是,太后。」常公公招呼着其它人退出了偏殿。 「臣媳听闻母后身体微恙,可有好些了吗?」晨雪来到高太后面前,关切的看着太后。 「晨雪啊……谢谢妳的关心,哀家的身体倒是其次。」高太后嘴角含笑,然而目光却显得深不可测。「霖儿离开汴京也有三个多月了,看起来这一次哀家还是要失望了。」 「母后。」晨雪惊慌的垂下目光,立即明白了太后话里的意思。「臣媳不孝,我……」 「哀家也知道这并不是妳一个人的错。霖儿心系我赵氏江山,为了边境安宁而四处奔波,所以经常不在京里。」高太后凌厉的目光射向她变得苍白的脸色。「不过身为妻子,就更要为丈夫着想了是不是?」 「是。」欧阳晨雪屏气凝神。「母后教训得是。」 「妳如果够体贴,也不会成亲三年多,却还没有生下一子半女。」高太后微微生气的靠向软榻,语气也严厉了不少。「哀家可不是想要责备妳,不过这补药也特意让太医给妳抓了,我也告诫过妳许多次要好生体谅丈夫,早日生下子嗣。可是妳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 「请母后息怒。」晨雪惶恐的跪倒在地。 高太后依旧怒视着她,半晌后才又开口:「若妳不能替我赵家开枝散叶、替霖儿生下子嗣,那么也该替他多挑选几名侍妾,还应该与哀家这个当娘的商量迎娶侧妃一事。这都是作为妻子应该做的,可妳有做过什么吗?」 晨雪面无血色的抬头,她颤抖着嘴唇,却无法出声。 「今日哀家的话妳好好想想,不要再让哀家为了妳能否生育而耗费精力,这就是对哀家最大的孝顺与关心了。」高太后眼神凌厉的扫过她。「哀家不需要表面功夫,需要的是真心。可是妳的真心,哀家还不曾看到。」 「请母后息怒,臣媳知错了。」她磕下头去,内心深处却泛滥着痛苦的情绪。 「起来吧。」高太后收敛起了眼里的锐利。「妳也不要怪哀家对妳严厉,做母亲的都是如此替子女操心。」 「臣媳明白。」她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那么,这次霖儿凯旋归来后,妳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晨雪,妳也是个伶俐的丫头,但你们这门亲事从一开始就让哀家担心不已,妳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高太后锐声的警告。 「是……」晨雪强忍住夺眶的泪水,哑着声音低语。 「哀家也是为妳着想,若不生下子嗣,妳也明白妳这个王妃的地位随时可能不保。快起来吧……」高太后的怒火渐渐平息了不少。 晨雪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静立在一旁。 「妳和暮雨都是哀家看着长大的……」高太后微微叹息。「妳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性格也很温婉娴雅。不过,这夫妻闺房之内,可不能太过矜持了。哀家几次三番让宫中女官带妳去欢喜佛殿拜佛参研,妳可千万别不开窍啊。」 「母后,臣媳知道该怎么做了。」 嘴里虽然这么应着,但晨雪心里十分明白,皇太后的期待与要求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婚后三年多——没错,她是做了三年多的瑞王正妃,但那又如何呢? 晨雪只觉得心底一片凄凉与悲哀,让她真是有口难言。难道她能告诉皇太后,至今,她还是处子之身吗? 她的丈夫,瑞王爷赵霖,丝毫也没有任何碰她的念头。 这子嗣,从何而来呢? 离开了福宁宫,天空中竟飘起了晶莹洁白的雪花。 原来,冬天已经来了。 抬起头,身穿杏色缎面小袄的晨雪伫立在宫前的广场上,兀自发呆。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因为是出生在早晨,所以父母替她取名晨雪。 她从小爱雪,喜欢雪的轻灵飘逸,洁白无瑕。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这雪花透着彻骨的寒意,冰冻身体,直达心底。 「王妃娘娘,您怎么站在这雪地里?天寒地冻的,赶紧上轿吧。」宫娥们看到她伫立不动,都急忙赶上来搀扶。 冰冷的雪花落在她脸上,融入她白皙无瑕的肌肤上,将她的脸色衬得更加的苍白。 低下头去,看着地上越积越多的白雪,她悠然叹了口气。 积雪终有融化的那一天,那么她和赵霖之间的那些冰雪何时才能融化呢? 早知今日,她是不是还会选择嫁给他? 她,可曾有过选择? 透明的泪珠从她眼里滚落,落入地面,融入冰雪,而了无痕迹。 也许今生今世,他们之间的冰雪永远不会有融化的一天吧…… 赵霖回来的那一天,晨雪并未待在瑞王府里。 她回了宰相府。 大军凯旋的消息早就由八百里的加急战报送到了朝廷,举国欢庆的同时,满朝文武也在准备着盛大的欢迎之礼。 瑞王府更早就张灯结彩、布置一新,等候着主人的归来。 自从得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后,晨雪就开始忙碌张罗起来。她感谢上苍让他可以平安归来,牵肠挂肚的心情也略微平静了不少。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却突然感到更加的焦虑彷徨,惴惴不安。 恰好那一日相府里传来消息,宰相夫人染上寒疾。于是,她一早就赶回娘家。 算算日子,离他带兵凯旋应该还有十日之久。因此,她没有想到他会撇下大队人马,只带了几名亲信,先行奔回汴梁。 赵霖并未派人通知她,直到夜晚她返回瑞王府后,才得知丈夫已经归来。 晨雪站在正屋前的院子里,神色惊异而有些不知所措。内心里,苦涩正排山倒海的汹涌而来,他回来了,而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王爷歇下了吗?」她看着向她禀告的太监李千堂。整理好思绪,她依然带着温柔如故的表情。 「禀王妃,王爷一回来就先更衣进了宫。从宫里回来后吩咐我们一切从简,用过膳后就一直留在书房里,不曾出来过。」 她的目光自然的落到书房的方向,她很想问:王爷有问起我吗?为何不到相府里通知我回来? 然而,她却沉下眼帘,平和的说:「吩咐下去,替王爷准备消夜。还有入浴的热水以及可以放松心情的药草,王爷一回屋,就替他送过去……床都铺好了吗?暖脚炉与暖手炉都先不要放在寝室里,王爷不喜欢。」 「是,王妃。还是您想得周到,我这就吩咐丫鬟们去准备。」李千堂笑着离开了。 「莹环,陪我回房更衣。」虽然她是如此急切的想要看到思念中的他,却还是将这份渴望埋进了心底,将凝视的目光从远处抽回。 「娘娘,您不先去看看王爷吗?你们分别了这么久……」 「多嘴。」晨雪喝斥一声。「还不快走。」 收敛起眼里的苦涩,她带着平静的表情回到自己的厢房。 沐浴更衣后,她坐在窗边,拿起一卷书册,默默的发起呆来。 今夜,他会出现在她面前吗? 全府上下都知道他们分房而眠,但是偶尔他还是会来到她的屋里。算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吧,也是掩人耳目的举动。 这样,他们顶多就是千百对并不恩爱的夫妻之一,偶尔同床罢了。 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她这个瑞王妃从来就是有名无实的…… 所以今夜,他会来吗? 握著书册,晨雪的眼前却只望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无边无际,寒冷无比。 「几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在打着瞌睡,她才终于从书册上扬起眉。 「一更了,娘娘。」莹环又替她点亮了一盏灯,拿到她的身旁。「小心身子,熬夜看书伤神。」 「你们都下去吧。」她温婉一笑。「不用陪着我,莹环,妳也下去。」 「可是……」莹环忧心忡忡的看着晨雪。「我看王爷今夜是不会来了……」其它丫鬟都退出去以后,她才小声说道。 「我再看一会书就睡了,妳不必担心我。」晨雪握了下她的手,明白莹环是个贴心的丫头。 「是,娘娘。」 莹环离开以后,偌大的寝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晨雪悠悠叹息,抚着自己的额头,闭上双眸。 每当这个时候,无法排遣的孤独就彷佛毒蛇一样盘踞在她的身体上,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 她内心的痛苦,就连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倾诉。而这份痛苦,应该没有结束的一天,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会如影随形…… 寝房的木门突然被人推开,惊动了自怨自艾中的她。 「莹环吗?我不是说了妳不必陪着我,先去睡吧。」放下书册,她看向来人。 「看妳房里还有灯,我就猜妳还没睡。」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她出征五个多月的丈夫。 赵霖略显消瘦的面庞显得棱角分明,如刀刻般深刻的五官也更为英挺卓绝。他本来就有着一双彷佛可以穿透人心的深邃眼眸,此刻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晨雪倏地起身,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他,如离开时一样的英俊,也如离开时一样的疏离。 她除了直直望着他以外,脑海里只留下一片空白。 「你……回来了。」久久,她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有些要事得处理,所以先赶回汴京。」赵霖目光淡然的扫过她的脸后,迈步走到她面前,拿起案桌上的书册。「在看什么书?这么晚还不睡?」 「王爷,要不要喝茶?」她仓皇的起身。「前些日子月华公主送来了一些上等的西湖龙井,我这就给你泡茶去。」 「别忙……」赵霖回头间,她已经走开了。他的眼里掠过几许深幽的光芒,将她的书册放回案桌上。 转过身,赵霖静静的凝视着她婀娜的背影。 晨雪的双手不住的颤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感到满腹酸楚,眼泪再也遏制不住,而不断的滚落下来。 她不敢回头,生怕被他发现她的失态。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王府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吧?」赵霖靠在案桌前,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她。 她用力摇了摇头。 「辛苦妳了。」他的话还是一贯的疏远客气。 她又一次的摇头。 「妳每日都这么晚睡?」 晨雪用力吸了口气,抬起手腕迅速的擦干眼泪。在他平静的语气里,她渐渐的平复了情绪。 微微摇了摇头后,她强作镇定的端起茶盅,回过身来。 「王爷,请喝茶。」即使嗓音还有些沙哑,她的表情却已经冷静了许多。 赵霖挑了下眉。「今日是为了等我?」 晨雪端着茶盅的手突然抖动了一下。 「小心。」赵霖接过了茶盅。「王妃亲手为本王倒的茶,可不能洒了。」 她咬了下苍白的嘴唇。「王爷提前回府,理应派人去告诉妾身才是。」 「妳难得回娘家,不想扫了妳的兴致。」赵霖在桌边坐下。 「今日娘亲身体抱恙,染了风寒,所以妾身这才回去看看。」她倏地抬起眼,望见了他眼里一闪即逝的冷漠气息。 「整日待在王府里一定会很寂寞,妳多回去走动走动是好事。我可没有责备妳的意思。」浅酌了口茶后,他语气平淡。 「我明白。」她的心悄悄的拧成了一团。 他们之间的谈话似乎永远都只能这样客气得好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也许,陌生人之间的交谈都比他们更为热络。 「王爷长途奔波,又久经沙场,想必也累了。」她咬了下嘴唇后,决定打破寝室里让她感到窒息的沉默气氛。 赵霖微微颔首。「歇息吧,我也该走了。」 晨雪低垂着脸颊起身。「王爷走好。」 赵霖探测的目光再度扫过她毫无表情的面容。「是不是我不在府里,妳感觉更自在一些?」 她慌张的抬眼。「王爷此话是什么意思?」 他神情镇定自若的回视着她。「王妃不必惊慌,本王只是觉得像我们这样貌合神离的夫妻,其实不见面比见面更好。」 她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与悲伤,只能咬紧牙关,冷冷的望着他。 「王爷说得是。」 赵霖颀长的身躯微微弯下,与她低眉相视。「只是我们还必须要忍耐下去,所以妳大可以不必有所顾忌,多出去走走,也让自己放宽心情。」 屏住了呼吸,她将猝然而来的剧痛逼入心灵深处。 晨雪仰起头,用淡然镇定的声音说:「谢谢王爷关心,妾身明白。」 一抹锐利从他眼里迅速掠过,赵霖点头后立刻转身。 她望着他离去的昂藏背影,当门扉被关上时,泪水还是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他来了,还不如不来。 长时间的思念换来的是什么呢? 除了心痛,就还是心痛罢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2章 瑞王赵霖此次带兵抗御西夏,拓地五州,形成对西夏的包围,可谓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大军凯旋后,皇帝赵顼颁下旨意犒赏三军,有功者全都加官晋爵,一番论功行赏后自是朝野内外一片祥和与热闹。 庆功宴在东京宫殿里连开三天三夜,宴席间礼花绽放,觥筹交错,君臣尽欢。 垂拱殿内飨宴正盛,内廷里后妃命妇们也是集聚一堂,欢声笑语。 身为瑞王王妃的晨雪自是身处在这喧嚣的正中心,每日里除了应付宫里的宴席外,还要应付应接不暇的宾客。 「这几日瑞王府的门坎都要被那些来祝贺的人给踩烂了。」莹环一边替晨雪按揉肩膀,一边抱怨。「王爷出征以后,我们王府就少有人来关心战况。」 「这世上的人本就喜欢锦上添花……」晨雪有些心不在焉,她这才想起,王府内还没有替王爷举行过庆功宴席,王府也应该好好宴请那些军中官员,参赞谋士。 她真的是太疏忽了!到如今,她连一句恭喜的话也没有对他说过! 「千堂,你赶紧去通知军营里的陈参军,就说王爷要在府里宴请三军将领,请他拟份名单出来。等宫里的宴席一结束,我们府里就着手准备。」 「是,娘娘……」李千堂领了命令,又倏地停下脚步。「王爷那里,小的是不是要先去禀告一番?」 「不用了,我亲自去和王爷说。」她思忖着起身。「你再派人去宁定郡王府,亲自去请郡王爷和公主……」 「我的好嫂子,不必去请了,我们这不是来了吗?」伴随着欢快的声音,闯进她厢房里的是秀慧公主赵芷蘅以及月华公主。 晨雪原本黯淡的眸子立刻浮现出光芒。「二位公主殿下,怎么今日一起大驾光临?」 「宫里的宴会闹得我头痛,一个个接见那些命妇一品夫人们,还有那些宴会上的规矩啦,敬酒啦……搞得我都快要抓狂了。」秀慧公主从小在民间长大,因此性格爽朗,不喜欢宫廷礼仪。 「今日我向太皇太后还有母后告了假,特意来找六嫂偷得浮生半日闲。」月华公主自从下嫁左卫将军后,也益发的活泼起来。 晨雪看着自己这二位公主小姑,神情无奈的摇头。「我哪是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人呢?妳们进王府时应该也看到了那门庭若市的前厅是何等场面。」 「瑞王哥哥不是不在王府里吗?他们见不到主人也只能留下拜帖和贺礼,六嫂妳是王妃,自是不用去应酬他们。」秀慧公主噘了下嘴角。 「也有一些家眷会随行,如果有一二品的夫人或者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不去应酬的。」月华公主用理解的眼神看着晨雪。「六嫂,真的辛苦妳了。」 晨雪拉住两个小姑的手,淡淡笑着。「不辛苦,王爷才是比较辛苦的那个人,他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忙碌着。」 「一样的,聿哥也是这样,早出晚归,让我独守空闺!」赵芷蘅的驸马是宁定郡王骆聿,这次担任副帅出征,和晨雪一样,这位公主也留守在东京一直等待丈夫的归来。 「是谁一定要在大军出征前嫁入郡王府的呢?」月华公主掩嘴偷笑。「原本说得好好的,等骆郡王凯旋后再举行婚礼,可是某人自己心急得很,一看延迟了出发的日期,就赶紧去和母后要求出嫁了……」 「皇姐,妳怎么又损我呢?」秀慧公主豪气的双手插腰。「日后如果有好玩的事,我不找妳一块了!」 「好妹妹,莫生气。」月华公主粲然一笑。「不过我说的可是事实,六嫂是不是?」 「芷蘅的心情我能够明白,虽然对他很有信心,知道他一定会平安归来,但还是想以妻子的身分等候。」晨雪婉约的笑着。「这段等候的日子,多亏二位妹妹时常来陪我,谢谢妳们。」 「还是六嫂最好。」赵芷蘅撒娇似的靠向晨雪。「我的心事也只能和妳说。」 「那我呢?」月华公主黛眉微挑。「妳有那么多次哭哭啼啼的时候,都是我安慰妳的呢。」 「皇姐,难道我没帮妳吗?妳和左卫将军的事是谁从中穿针引线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口渴不渴?我让人送些茶果过来,我们围在火炉边说说话。外面也怪冷的。」晨雪一手挽住一个,将她们拉到自己身边。 「那么那些女眷们呢?六嫂,今日我们既然来了,妳就不要去应酬她们了。难道她们还敢心有怨言不成?」赵芷蘅傲慢的昂起头。 「瞧瞧这个公主,派头真是不小。」月华公主笑得揶揄。「但这也是实话,六嫂干脆称病不见她们就是了。就说连日操劳,深感不适。」 「我也正准备这么办呢。」晨雪立即吩咐了婢女。「吩咐厨房去热一壶好酒,再准备一些小菜,我要和公主们行酒令。」 「正合我意。」月华公主高兴的拍手。 「行酒令?那我怎么办?」赵芷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学问二字。 「不会很难的,就说些俚语俗话,行吗?」晨雪的兴致也被煽动起来,她好久不曾感觉到这样的放松与惬意了。 「哎呀,反正妳这个女侠酒量最好,行不了酒令就喝酒啊。妳还怕六嫂这里的酒不好喝吗?」月华公主嬉笑着说道。 「如果我喝醉了,就在六嫂这里住下。我看那个叫骆聿的家伙回府后找不到我会怎么样!谁让他每日都只知道在宫里喝酒赴宴,都快忘记我是谁了……」 晨雪嘴角含笑的望着笑闹中的二人,长长的吁出口气。 她有多久不曾这样真正的笑过了呢? 有人陪伴的感觉,的确很温暖,很窝心。 「王妃病了?」赵霖在深夜时分踏进王府后,王府里的总管太监就立刻前来禀报他。 略微沉思了一下,他将斗篷交给一旁的丫鬟。「请过大夫了吗?」 「禀王爷,王妃吩咐说不必去请大夫了。静养几日便能痊愈。」 赵霖眼里的目光变得幽深不少。「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向晨雪的厢房。 「王爷……」守在寝房外的丫鬟太监们立刻行礼。 「不必多礼了,王妃感觉好些了吗?」他利眼扫过众人。 「启禀王爷,王妃……好些了。」回话的李千堂有了一丝犹豫。 赵霖冷冷望着他。「真的好些了吗?千堂,我让你跟着王妃好生伺候着,王妃怎么会突然得病的?」 「王爷。」李千堂惶恐的跪了下来。「小人不敢说,还请王爷进去瞧瞧王妃便明了了。」 赵霖冷哼一声,目露威严的凶光。「如果让我知道是你们伺候不周,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王爷恕罪。」一干人等全都跪地不起。 「王爷,我没事。」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后,晨雪急急的赶了出来。「请不要责怪他们。」 赵霖冷漠的转过身去,愠怒的目光缓缓扫过她慌张的面容,一挥衣袖后,背着双手走进内室。 晨雪面露忧色,让众人全部起身后,也立刻走了进去。 「你们都下去吧。」赵霖挥退了左右。 「王爷……」立在门口,她忍不住流露出一抹忧伤。 「看起来王妃身体并无大碍。」他神情冷峻。 「对不起,今日我是装病的。」晨雪垂下眼,声音低柔。「让王爷担心了。」 「我知道这些日子妳有些疲倦了,好在明日家宴过后,庆祝便已到了尾声。」赵霖指了指身旁的靠椅,示意她坐下。「不过必要的应酬还是不能避免的。」 「妾身明白。」她犹豫了一下后,忐忑的坐下。「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并不是在责备妳。」看着她戒慎和惊慌的模样,他抿了下嘴角。「只是今日皇祖母与母后都问起了妳的情况,对于妳的不适,她们都非常挂心。」 「是我大意疏忽了……」她将头垂得更低,心里也有着淡淡的委屈。「下午秀慧公主与月华公主过府来找我闲聊,她们向母后告了假,于是我便贪图方便,称病不去见客。」 「妳并不是不识大体之人,我也无须再多说什么,明日同我进宫去向母后说明原由……」 「一定要去吗?」她猝然抬头,在他眼里捕捉到了一抹深邃难测的光芒。 怎么了?他的目光有些奇异,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晨雪。」赵霖很少唤她的名字,这让她更为紧张。 「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皇祖母与母后责备我了?可是这几日告病不去的嫔妃公主很多,我本来以为……是我不好,为王爷而举行的庆功宴,我竟然缺席。」她握住双手,十指紧拧。「我真是忙胡涂了,大军凯旋已有十多日,王爷回来也有月余,我既没有向王爷道贺,也忘了应该宴请军中的官兵,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晨雪深深的自责起来,这段日子她沉浸在他回来后的冷漠中,而自怨自艾,忘记了身为王妃的责任与应有的表现。 「不,妳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赵霖看着她自责的模样,犹豫着想要向她伸出手,却又倏地握紧了双拳。「是瑞王府无可挑剔的王妃。」 听到他突然变得柔和的语气,她愣愣的扬起眼。「王爷,皇祖母和母后很生气吗?」 「她们不是生气,只是关心妳。」他突然间蹙紧了眉宇。「太过关心了点。」 「那么也不需要进宫去说明情况,就当我真的是身体不适,好不好?」她咬了下嘴唇,目光游移不定。 「不行。」 「为什么?」为何她总是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特的深沉呢?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为何对于她的身体状态如此在意…… 他直视着她的眼,下颚紧绷,神情严肃。 一股惊慌猝然掠过她的心房,晨雪打了个冷颤。 「难道说……她们以为我……」她倏地住口,身体不住的战栗起来。 赵霖的脸色有一丝尴尬。「是的。」他的嘴角抿出严厉的线条,五官也变得更加棱角分明。 晨雪感到无比难堪,无比仓皇。她转过身去,紧忍住想要夺眶的屈辱泪水。 「我可以不去吗?」她紧握起粉拳,声音哽咽。 「晨雪。」赵霖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早晚必须要面对。就算不是明日,她们迟早还是会询问妳,不是吗?」 「可是我不想去面对。」她倔强的昂起头,泪水沿颊而下。 「明日妳随我进宫,不管她们问妳什么,都由我来回答。」他的口气十分镇定与权威。 她猛烈的摇头。「可我还是不想去……我很害怕母后问我这些,我真的……」 他蓦地伸出双手握住她不断抖动的肩膀,将她从靠椅上拉起。「她与妳提起这些事有多少日子了?妳为何都不告诉我?」 听到他的质问,她内心更加慌乱不已。 「晨雪!」赵霖拧紧双眉,目光凌厉。「我在等妳的回答。」 她眼中的泪水如雨水般不断的滚落下来,心里的痛楚瞬间爆发。咬紧了嘴唇,对于他的问题,她莫名的感觉到抗拒。 「妳怎么了?」赵霖摇晃了几下她的肩膀,冷静的面容上笼罩着寒霜。「为何不回答?过去我告诉过妳,在宫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让我知道……」 「让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你能做些什么吗?」 「等我知道了,我才能做出决定。」他面容紧绷。 「你知道了也不能帮上我什么。」晨雪一瞬不瞬的望着他,泪水彷佛决堤一般哗哗的滴落。「现在你知道了……母后与皇祖母要的是你的子嗣,要我生下你的子嗣!……你能帮我吗?你能吗?」 她控诉的目光犹如利剑穿透他的心房,赵霖倏然放开了手。 在她的心里有一道坚固的屏障突然间开始崩塌,一发不可收拾。那道屏障是从她得知要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在心里努力的建构起来的,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他。 可是三年多的时间,每一天,她心里的这道屏障都在悄悄的被腐蚀,被考验。 「王爷,我早就知道你的决定了。你决定让我永远做你有名无实的妻子,空顶着王妃的头衔——这不就是你的决定吗?」她第一次对着他狂喊出内心的想法,而不是沉默,一再凝视着他的沉默。 她退后了一步,握紧粉拳,紧抿住嘴,一贯柔顺的脸上却流露出异常倔强的表情。 「妳的情绪太过激动了,等妳平复之后,我们再谈。」赵霖的声音依然是平静而冰冷的。 她彷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但并没有冷却内心的痛楚,反而燃烧起了更大的愤怒。 对于晨雪来说,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已经无动于衷了。然而此刻,当内心的屏障已经崩塌,那么她也就无所畏惧,无须忍耐了…… 「不需要另找时间谈。」她尖锐的开口。「就是现在,王爷,请你告诉我,你明日打算怎么回复母后?你打算和她们说真话吗?说说看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我,要娶我?也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赵霖凌厉的视线闪烁了瞬间,又蓦地恢复了冷静。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想告诉我,还是不屑告诉我?」她抚住自己开始疼痛的额头,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是要我承担暮雨的过错吗?因为我是她的姐姐,所以我要替她赎罪吗?」 「天色已晚,王妃请歇息吧。」赵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面庞上的线条也变得无比的冷硬。 「王妃请歇息吧……你就只会对我说这一句话吗?我们新婚之夜那一天,你也是这么说的……」她突然觉得彻骨的寒冷,而伸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有心的人,也会痛,也会伤心,也会难过……」 「等到明日妳够理智了,妳会后悔现在说的这些话。」他紧绷的冰冷里,也掠过那么一抹痛楚的光芒。「不要去触碰那些禁忌的话题,妳知道不会有结果。」 她蹲下身去,紧紧的抱住自己,咬着手背,想要遏制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呼喊。 赵霖握紧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然后他的表情却依旧如岩石般坚不可摧。 「我们改日再谈。」说完这句毫无温度的话,他就毅然的转身。 「呜……」身后的她,无法再忍耐这三年多来——不,也许是更长时间所忍耐的悲恸,而号啕大哭了起来。 赵霖停下了脚步,他略微回头,看着她蜷缩哭泣的样子,眸子里本就深沉的眸色变得更加的深邃。 他紧抿住嘴唇,眼眸微瞇的剎那,决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任何人都不要进去打扰王妃。」门外,一干仆役都静静的伫立着。 赵霖吩咐完以后就向着书房走去,他的脸色阴沉的犹如这深夜的天幕,遥远寒冷得让人不敢接近。 翌日,赵霖独自一人进宫,并未要求晨雪同行。 哭了一夜的晨雪在天蒙蒙亮时入睡,她一直恶梦连连,呓语不断。 突然惊醒后,发现已是午后时分。 「娘娘,要准备午膳了吗?」莹环利落的替她梳洗打扮。 「我不饿……让厨房给我准备些清淡的小菜。」她看着铜镜里那眼睛红肿、面色憔悴的女子,还是感到头痛欲裂。 「是。」莹环立即吩咐下去。 「王爷是否已经进宫了?他有什么吩咐吗?」晨雪忧心忡忡的起身,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就觉得胆战心惊。 「王爷吩咐,晚膳请王妃娘娘移驾晨曦阁。还叮嘱我们,娘娘多日劳累,今日整个王府闭门谢客,让娘娘好生休息。」莹环笑咪咪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晨雪显得有些愕然,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吩咐。 自从他凯旋以后,他们还不曾坐在一起吃过饭。不过其实,过去的三年多,他们也很少共进晚膳。似乎一直都是各过各的,不见面的时间比见面的多,即使在王府里,也甚少相见。 她算是嫁人了吗?每个人都喊她王妃,而她却只是觉得自个儿根本就像是这王府里的游魂,找不到可以让她感到安心的居所。 剧烈的疼痛穿透了太阳穴,令她无法承受。他进宫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其实昨夜,她何苦与他争吵?前因后果,她一直都很清楚。 他娶她的理由,他如此待她的理由,她怎会不明白? 明白归明白,只是这一日强似一日的心痛又该如何排遣呢? 晨雪默默的站到窗边,心思慌乱得抓不住自己如麻的心绪。 而他在宫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晨雪于黄昏时分再度沉沉睡去,原本她只想在睡榻上假寐一会,谁知却恍恍惚惚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悠然转醒。 一整日都无比沉重的头脑似乎轻松了不少,她深深的叹息后,才坐了起来。 「莹环,什么时辰了?王爷回府了吗?」她侧过身看向应该坐在床边的贴身婢女。 赵霖微微含笑的面庞倏地映入她的眼帘,让她的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王、王爷?」晨雪急忙要从睡榻上坐起。 「妳先别忙着起来。」赵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妳有些发烧,太医已经来诊过脉,说不碍事,只要好好休息就能痊愈。」 「发烧?」打算坐起的她果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为何不叫醒我?」太医何时来诊脉的,他又是何时坐在她身边的,她竟浑然不知! 赵霖笑而不答,径自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烧得并不严重,似乎好了一些。」 她屏住了呼吸,莫名的脸红耳热起来。婚后三年多,他从不曾如此亲密的触碰过她。 「来,先把药喝了。」赵霖拍了下手,立刻就有丫鬟送上了药碗。 「好苦。」欧阳晨雪怯怯的望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药草的气味让她感到苦涩。「烧都退了,还要喝药吗?」 「当然要。」他接过药碗,坚持的放在她口边。「一口吞下去,良药苦口,这样才能药到病除。」 她羞赧的涨红了脸,因为他的靠近而感到呼吸更加急促。 「来,喝吧。」见到她胆怯的模样,他忍不住嘴角含笑。「妳越是害怕喝,越会觉得苦。」 「我自己来……」不习惯他靠得如此接近,她颤抖的伸出手。 「不用。」他稳稳的拿住药碗。 晨雪抬起虚弱的眼,对上他湛然有神的双眸。沉默了瞬间以后,她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喝完了苦涩的药汁。 赵霖一直目光炯然的凝视着她,直到她喝完最后一口,他才满意的颔首。将药碗递给丫鬟后,挥手让丫鬟退下。 「来,吃一个蜜饯,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他对她微微一笑。「先苦后甜,也不错吧?」 她再度张开口,咬了一口杏脯蜜饯,神思恍惚的凝视着他眼里的笑意。 「果然吃了蜜饯以后,就不觉得苦了。」她咽下蜜饯,也把嘴里的苦涩全都咽了下去。 「怎么了?」赵霖眉眼舒展的望着她,眼里有着好奇。「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好久没有看到你笑了,霖哥。」她的目光变得氤氲,因为他的这抹笑意而感到柔肠百转,甚至莫名的感动。 眼前的他不再是他们婚后那个冷淡的王爷丈夫,而是过去一直保护着她们姐妹的赵霖。 那个时候的他有着最温暖人心的笑容,像春风一样和煦,也像阳光一样耀眼。 赵霖嘴角舒展的笑容在她的那声「霖哥」后变得黯淡,继而消失。他抿了下薄唇,瞬间垂下了眼帘。 「对不起……」因为他的表情,她的心坎再度被尖锐刺痛。 许多的回忆与往事浮上心头,让她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为何要道歉?妳并没有任何错。」他昂起头,神情是一贯的冷静。「要不要喝点白玉粥?」 「不是。」她急切的直起身。「昨日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霖哥……王爷,我很抱歉。」 「好好躺着。」赵霖轻柔却坚定的按住她的肩膀。「病人需要休息,不要去想那些烦心事。知道吗?」 他直视着她含泪的双眸,锐利的目光里有着告诫与淡淡的关切。 他那份关切再次的让她感到一阵酸楚,眼泪又自然的滚落了下来。 「妳怎么这么爱哭呢?」他用手背替她抹去泪水。 晨雪用力摇头,摇碎了落下的泪珠。 「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他一直是她的霖哥,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怎样的变化,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他其实一直都还是她所爱慕的那个人。 「怎么回事?」面对着她的自责,赵霖有剎那的错愕。「我知道昨日妳为何会那么伤心,可是晨雪,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妳明白吗?」 「我明白。」情急之下,她抓住了他的手。「就是因为明白,我才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我怎么能责怪你呢?我明明比任何人都还了解所发生的事。」是的,她亲眼看到,亲身经历,这一路走来,她怎么还能不了解他娶她的理由呢? 也许这些年来,她的心情有了变化,而她自己却并不自知。 「昨日妳问我为什么是妳。」犹豫了瞬间后,他反握住了她还在微微颤抖的小手。 赵霖的声音停顿了下来,决心的锐光从他眼里闪过。 有些话拖了太久,也该是他正视,并且向她解释的时候了。 「晨雪,妳听我说。」他眼里射出坚忍不拔的清铄光芒。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3章 「不,我不要听!」晨雪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她最不想要见到的光芒,这让她的内心充满了内疚与愁苦。 赵霖不容反对的握紧她的手。「妳先听我说完。」 「可是……」她忐忑的咬紧下唇。「我已经不想知道了……不对,我根本是知道的,一直以来都知道。所以昨日那些话请你忘了好吗?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因为暮雨。」赵霖斩钉截铁的截断她的呢喃低语。「我才必须娶妳。」 「王爷。」她双手掩口。「不要说了。」心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开来,让她的眼泪再度泛滥。 她不想听他提起妹妹的名字,对于他来说,那是个禁忌,她也不想与他谈论这些! 「这样做,的确让妳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对于我来说,娶妳是唯一的选择。皇室的荣誉,与辽国的关系,身为亲王的我的自尊还有我的情感……晨雪,我只能娶妳,妳明白吗?」他的声音平静而压抑,目光也带着同样的沉重凝视着她。 她用力的点头,泪如雨下。「王爷,请你不要说了,我……」 「也许我早在我们成亲的那个晚上就把这些话告诉妳更好……可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不谈及,比谈及对妳我更有利。」赵霖抓起她的双手,强迫她抬起眼来直视着他。「如果可以有别的选择,我也不想把妳困进王府这个囚笼,让妳坐在瑞王妃这个痛苦的位置上。」 欧阳晨雪扬起她温柔如水的眉眼,悲恸的回视他的眼。 「当我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不轻松。我是在伤害妳,而且无法避免的会长久的伤害下去……我娶了妳却不能让妳成为我真正的妻子,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并不想请求妳的原谅,因为我的确很过分。」他紧紧盯住她泪痕满布的脸。 她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虽然他的这些话她早就明白,然而从他口里说出来,却还是那样彻骨的疼痛。 「有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有些事,会伴随我们一生都无法解脱。所以晨雪,我不能做妳真正的丈夫,但我却能向妳保证,这一生妳都是我赵霖的家人。」他的语气轻柔中蕴含着承诺。「是我唯一的王妃,也是我唯一娶的女人。」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晨雪的心灵深深的被震撼,剧烈的痉挛抽搐起来。难道他的意思是……他这一生都不要子嗣了吗? 「王爷!」她仓皇的摇头。「不能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没有关系,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这是我们欧阳家欠王爷的,我没有埋怨,真的……」没有埋怨吗?晨雪羞惭的低下头,她不知道昨夜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会说出那样的话。 「没有什么人欠我,这只是我们的命运。」他平静的声音冰冷得让人战栗。「妳可以埋怨,但却不能摆脱这种命运。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敞开心胸。这也是今日我告诉妳这些话的理由。」 赵霖用带着穿透力的目光望进她柔软无助的双眸里,一瞬也不瞬。 「你为何要这么惩罚你自己呢?你要我学会放开心胸,可是王爷……霖哥,也请你放开吧。」无法遏制的悲恸酸涩正无限蔓延中,泪水也已经无法表达她的苦痛了。 赵霖倏地放开她的手,一抹锐利的痛楚从他镇定深邃的双眸里赤裸裸的掠过。 她的一句「惩罚」,道破了他心里一直不愿去触碰的那个伤口。 「晨雪,妳是暮雨的姐姐,妳其实不必替她承担这一切。然而这三年来,妳都一直默默的承受着。我不是没有心的人,我也都看在眼里。所以,我不想妳再因为这段婚姻而受到更大的伤害。日后,除非我陪妳,妳不要单独进宫。」赵霖的嘴角抿出严厉的直线。 「请忘记昨夜我说过的那些话,那不是我的心里话。我从来没有责怪王爷——也许有埋怨,但我从来都不曾觉得王爷你是个没有心的人。因为不是我一个人在承担痛苦,你比我更痛苦不是吗?」她想要去握住他的手,想要安慰他孤独的心灵,想要让他重新开朗起来…… 可是她却挫败地了解,她不是妹妹暮雨,她什么事也不能为他做。 非但不能,她还带给他麻烦与困扰。 赵霖的心口微微抽紧,她了解他,是真的了解他。对于他的过去和他的心情,她真的了如指掌! 然而这份了解,却也让他更加不愿面对她。 「以后我会更加注意,多抽时间陪妳进宫,皇祖母与母后那里,我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论如何,我只会有妳一个妻子,所以请她们不要多加干涉。」他刀刻般锐利的脸上闪过坚毅的表情。 「不必,你不必特意为了我……」感受到他的疏离,她的心开始滴血。 「妳好好休息吧。」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而心里的那份挫折感与痛楚却不断的加深。「既然我们互相了解,有些话也就心照不宣了。」 「好……」 「日后,我不会再与妳谈论这些对妳我都没有益处的话题。」 「好。」她低下眼去,缓缓闭上双眸。 「那么,我们算达成共识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卧在病榻上孱弱的她。 「王爷。」闭着眼,晨雪的心里有沉甸甸的压迫感。「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这是我的命运,我很甘愿去承受。」 赵霖沉默的凝视着她,目光深不可测。 「对于我来说,嫁给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我的婚姻从来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中,所以你不需要为我的命运负上任何责任。」她睁开双眼,脆弱的表情里却有着坚韧的目光。「既然今日我们要开诚布公的谈一次,我也可以稍稍放肆一下吗?」 「是的,不管妳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他一动不动,犹如石像般伫立在她身侧。 她苍白羸弱的脸上浮现出飘忽不定的笑容。「霖哥,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你可以得到快乐。」她抱起双膝,雪白的脸上隐隐透露出倔强。「因为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是怎样的爱着暮雨,呵护着她,照顾着她。你等着她长大,给她自由呼吸的时间,让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晨雪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不敢去看他的面容与表情。她虽然说了不该说的话,却是一直以来最想要说的话。 赵霖面无表情的沉默着。 「而她却背叛了你……」咬紧牙关后,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不应该得到她这样的对待,然而发生了的事却是无法更改的。身为她的姐姐,你对她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妹妹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所以我……」 她停顿了瞬间,让泪水夺眶而出。 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的凝重,连空气都彷佛停止了流动而静默下来。 「我希望你能够忘记她,不管是对她的爱还是对她的恨,全都忘记。可是一旦我在你面前,你就很难忘记了……」她深吸口气后,皱紧眉头。「我不能代替妹妹赎罪,每当你看到我,会不会就想到她了呢?直到现在,我才突然间明白了。」 对于晨雪来说,她从不后悔自己代替妹妹嫁给他。因为那样,可以维护他的尊严,维护王室的尊严,也维护宰相府的尊严。 只是,她真的做对了吗?从不后悔的这门亲事,此刻却在她的心里打上疑问的阴影。 「所以请你不要在意我,我的快乐,我的痛苦,我的悲伤……我的一切都让我自己来承担。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更不想因为我而让你想到过去。你不必特意为我去做什么,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也会试着放开心胸,让自己快乐起来。」即使声音还是带着颤抖,她的决心却强大而诚恳。 赵霖带着研判的目光扫过她全身,她轻柔的嗓音还有她抱膝的柔弱模样都微微刺痛了他的眼。 「我说完了。」她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了这么多,还提到了他对暮雨的感情! 暮雨,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禁区,如果今日不是他先提起,她也绝对不会说些什么。 她做对了吗?去触碰他心里的这个禁忌,她似乎没有那样的权利啊。 「晨雪。」赵霖俯下身去,静静的凝视着她。「我会记得妳今日说的每句话,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她猛然转过脸去,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温暖光芒,酸楚与感动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 「怎么又哭了呢?」他伸出手去,擦掉她眼里滚落的泪水。「妳要知道,妳的快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以后不要再为我这样的男人哭泣了,我并不值得妳为我而哭。」 「王爷……」她咬住红唇,想要遏制自己的眼泪,却发现因为他的温柔话语,让她哭得更加疯狂。 「好好睡一觉,未来还很长,我们必须好好的度过。」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对于赵霖来说,眼前的妻子是他必然要辜负的,纵然她是如此的了解他,了解他的过去,他最大的失败,还有他最深的痛处。她刚才的那番话,触碰到了他心底最黑暗的地方。 在欧阳暮雨嫁给耶律泽以后,那些痛苦第一次如此具体,让他无法逃避。晨雪要他忘记过去,然而那段过去太强烈,太深刻,早就已经印在他的心版上而无法抹去了。 如果她不是欧阳暮雨的姐姐,也许他们之间会有所改变? 不,不会的。 他的心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是不能给予任何人幸福与快乐的。 对于她来说,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不去打扰她,远离她,才能避免更深的伤害她。 欧阳晨雪开始觉得自己做错了。 自从那一日她与赵霖深谈了一番后,她就经常陷入莫名的沉思中。 他们就真的这样做一对虚假夫妻而度过余生吗? 还有他的那些话,也让她胆战心惊。他只有她一个王妃,只会娶一个妻子的话语并未带给她任何的快乐,反而是更深的恐惧与害怕。 他那些话到底是安慰她,还是真的如此想?她实在是心乱如麻,惊惧不安,又不知所措。 于是,当赵霖离开王府后,她就立刻吩咐下人们替她准备轿子,准备进宫。 「晨雪,哀家听说妳病了,脸色是有些不好,怎么还进宫来呢?」福宁宫里,高太后面容慈祥亲切。 「臣媳昨日本该同王爷一起向母后请安的,今日特来谢罪。」行过礼后,她跪在地上并不起身。 「谢什么罪,生病也是没法子的事。来人,看座。」高太后审视着她心事重重的脸色。「妳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哀家说?」 晨雪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殿里的宫人们,然后低下头去。 高太后会意的挥退了左右。「好了,现在只有我们婆媳二人,有什么话妳但说无妨。」 「母后,臣媳想说的是关于替王爷纳侧妃的事。」她不敢抬头,也忽略了自己胸口椎心的疼痛,语气平直的说道。 「晨雪,上次哀家向妳提起后,妳是不是担心了?昨日霖儿进宫来,旁敲侧击的对我表明了他的态度。」高太后悠然一笑,但目光是那么深沉难测。「父母总是担心儿女的事,不过儿女大了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是生在帝王之家,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太过干涉……」 「母后,臣媳没有向王爷抱怨。」晨雪惊慌的抬起眼。「母后的考虑比臣媳周到许多,这段日子臣媳仔细思量后,深深觉得自己平日里实在是太过疏忽了。」 「妳真是这么想的?」高太后放慢了语速。 「是!」晨雪不卑不亢的回答。 「那么说说看,妳有什么打算?」高太后抬了下细眉。 「臣媳全听母后的吩咐,不知母后可有侧妃的人选了?」她垂下眼帘,任凭自己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去。 晨雪告诉自己,现在她所做的事是对的。所以,她不应该退缩,也不能感觉到难过。 「我就知道妳是个懂事的孩子。」高太后欣悦的颔首。「晨雪,哀家有没有告诉过妳,当年妳嫁给霖儿之时,哀家有多么的欣慰,甚至感谢妳?」 「母后……」晨雪显得有些不安。 高太后的笑容更柔和了几分。「那个时候我真是替霖儿担心,他是个心气很高的孩子,遭受到那样的打击甚至是耻辱后,我真的担心他会郁郁寡欢,从此消沉下去。」 晨雪的脸色微微苍白了起来,那段日子,她也有着同样的担心。 「况且这还关系到我们大宋与辽国的睦邻友好,真是不得不谨慎处理。如果当时他要发兵攻辽,把妳妹子抢回来,哀家与皇上真的很为难。好在最后妳妹妹暮雨阻止了战事的发生,但是对于霖儿来说,被人抢走未婚妻子,真的是奇耻大辱,也是我皇室的耻辱。」高太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晨雪一样感觉到心惊胆颤。 「哀家心疼自己的儿子,却也感到无能为力。他是个亲王,却无法保住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也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吗?」 晨雪抬眉凝视着高太后脸上那淡淡的哀伤,胸口微微揪紧了。 她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当年他的痛苦,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对暮雨的爱。十几年累积起来的感情,点点滴滴都曾经让她这个做姐姐的感动在心头。 「哀家可不想这份耻辱跟着我那个骄傲并且优秀的儿子一辈子,更不想他就此消沉。」高太后略显凌厉的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色。「就只为了一个女人,完全不值得,妳说是不是?」 晨雪沉默的低着头,无言以对。 「哀家与皇上都觉得霖儿如果可以娶妳为妻,对社稷对朝廷都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哀家却不能替儿子做主,皇上也不能,如果霖儿不点头,我们万万也不会替他做出这个安排——晨雪,妳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吗?」 「臣媳明白母后与皇上还有王爷的苦心。」她默默的落下眼泪。「王爷他……只有娶了臣媳,才能真正平息与辽国的嫌隙。同时也救了我爹娘一命,挽救了我爹娘还有我们欧阳家的名誉。」 高太后神情严峻的点头。「妳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也不枉王爷与我疼了妳这么久。」她目光变为柔和。「霖儿娶了妳,其实也可以让他的自尊不至于那么受到伤害,也算挽救了我们皇室的名誉。所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是……哀家一直盼望你们可以早日生下子嗣,但所谓好事多磨,可能因为如此,才这么些年都无法如愿。」 晨雪心虚得面无血色。「臣媳惶恐,这些年都有负母后的期望。」 「妳没有负我什么,倒是霖儿……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应该生下小郡王才对。妳有心替他选侧王妃的话,为时也未晚。也许用亲事冲冲喜,妳也会给哀家带来什么好消息呢?」 「是。」她的心里满是凄苦,因为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给太后带来那个期待中的好消息。 然而正如太后所言,对于王爷来说,是不能没有子嗣的。他的身边需要一个可以体贴他,敬爱他的女子,不然他实在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而她注定不是那个能陪伴在他左右,为他生儿育女,替他分忧解劳的女子。 胸口的痛不断的扩散开,痛到她无法呼吸啊…… 「不过霖儿似乎还无此意。昨日他为了护妳,甚至还顶撞了哀家……」高太后试探的目光落在晨雪的脸上。 「母后。」她恭敬的跪下。「臣媳不会辜负母后的期望,不论王爷有何想法,作为他的妻子,臣媳也要好好为他着想,不能总是受到王爷的庇护与照顾,却不尽为人妻的责任。」 「哀家希望妳能说到做到,将此事办好。」高太后挑高凤眉,面带些许警告。 「请母后放心。」晨雪昂起头,一抹坚定在她温婉秀丽的脸上绽开。 她既然来到这福宁宫里,就绝对不会再有所迟疑与后悔。 为了赵霖脸上的笑容,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背叛了他的信任与爱护,她也要坚持下去。 瑞王赵霖刚步出文德殿,就看到宁定郡王、也是秀慧公主的驸马爷骆聿正走上殿阶。 「瑞王爷。」骆聿含笑迎了上去。「抱歉,我迟到了。」 「骆聿,你可真是太晚了些。我和皇上已经谈完了,接下来我可就不奉陪。」赵霖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婿。 他们一同出兵攻打西夏,二人间的感情自是旁人无法企及的。 「都是芷蘅……不,公主……她说什么也一定要随我来宫里,磨磨蹭蹭的,耽搁了时间。」 「你与我不必如此拘谨,你们感情深厚,互相唤名字也很正常。」 「可这是在宫里,该讲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骆聿洒脱的笑了笑。「皇上同意了吗?」 「皇上有意让你升中书省,而不是枢密院。以你的文韬武略,的确允文允武。现在宰执那边皇上需要自己的亲信,所以我也觉得让你领个参政知事,去到都堂议政,比入枢密院更合适。」赵霖神情微凛,目光如炬。 骆聿深叹口气。「就是不让我如愿以偿的研究军务,是不是?」 「能者多劳。枢密院这里,我也会时常找你来当参谋,你看如何?」赵霖拍了下他的肩膀。 「王爷与皇上的吩咐,做臣子的可以拒绝吗?」骆聿欣然挑眉。 「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赵霖的脸上浮现出和煦的表情。「快进去吧,皇兄还等着你呢。」 「王爷真的不再与我一起去见皇上了?」骆聿目光一亮。「是去接瑞王妃吗?刚才同公主进宫时,遇到常公公,听他说起的。」 赵霖的脸上寒光一闪,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开。 他加快了脚步,朝着内廷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有股预感,看起来他的妻子似乎要做一些让他吃惊的事。 而他并不乐见,也必须要去阻止!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