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吹灯耕田》 第一章 奶娃张巧儿 北宋,闽地泉州府一户寻常渔家。 这年节气早,冬至未到海风就刮得凛冽,让长住在海边的渔民早早的就裹了冬衣抵御寒风。村头那几株腊梅也早就结出了嫩黄的花苞,随风摇摆、颤巍巍的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 初七这日一大早,天还未透亮,便有几只喜鹊落在张家泊在海边的渔船上,扑着翅膀叽叽啾啾的叫个不停,引得躺在船舱一角酣睡的张巧儿慢慢的醒了过来,并微微的皱了皱那对秀气的小眉毛,似乎被那几只呱躁的鸟儿吵得睡不下去了。 张巧儿费力的扭着小身板儿翻了个身,闭了眼想继续睡它个昏天暗地,好逃避穿越这个可怕的事实。可惜船舱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张巧儿现任父母的对话,让张巧儿不得不面对她已经穿越到一个渔农家,并且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变成了才三个多月大婴儿的事实。 “孩子他爹,今儿码头买鱼的人多吗?鱼还剩下多少?” “还剩下整整有两篓子,得赶紧串了挑城里卖去,迟了这鱼可就要翻白肚了,”张大海说着顿了顿,往船舱里探了一眼后问道:“阿妹还没醒吗?” 吴氏一边把渔网散开搭晾在船头,一边点头答道:“嗯,我刚刚出来时她睡得正香哩。” “你都出来有会子功夫了,快进去瞧瞧!别阿妹醒了我们不晓得,把她一人晾舱里了。” 吴氏也有些担心闺女,嘴上“嗯”了一声后、便急忙忙的揭了帘子钻到船舱里,见张巧儿果真睁了眼、赶忙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用鼻尖轻轻的碰了碰张巧儿那粉嫩嫩的小脸,并笑着逗了她一句:“乖女果真醒了啊?你阿爹猜得还真准!乖女怎么不‘咿呀咿呀’的喊阿母一声呢?来,阿母抱你到外头玩……” 吴氏才抱着张巧儿猫着腰钻出船舱,便有几只喜鹊拍着翅膀、大胆的落在她的肩头,让吴氏见了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在船头忙活的张大海说道:“孩子他爹,你快瞧瞧!我们阿妹出世满百日,连喜鹊儿都飞来凑热闹、送喜气,可见咱家阿妹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指不定她能给我们家带来几桩好事哩!” 张大海刚刚出海捕鱼归来,眼下正忙着把刚刚打回来的鱼分开置放,听了吴氏的话一脸溺爱的看了张巧儿一眼、乐呵呵的回应了句:“咱家的宝贝闺女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们就是一人少吃几口、也得娇养着她,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张大海嘴上说着话,手上的活计却是一刻都没耽搁———只见 他一手捏柳条、一手抓鱼,柳条由鱼鳃经嘴、一穿完事,一根柳条能串上一串子鱼。串完张大海就把鱼放到了蓄了清水的桶里浸泡着,打算一会儿用扁担挑了上城里沿街叫卖去。 吴氏一边和张大海闲话、一边用手指捋着张巧儿的小下巴逗她玩,逗了一小会儿才把张巧儿放到了小摇篮里,自个儿则坐在摇篮边继续拾掇归置渔网。 做活间见二弟妹马氏撑了竹筏往岸上去了,吴氏才小声的叮嘱了张大海一句:“孩子他爹,你上城里卖完鱼后,记得顺道到酒铺子打坛子好酒回来,今儿我们阿妹满百日,怎么也不能少了好酒!” “我省得,我正打算进城后多走几条街叫卖,拿这些鱼多换几个钱,回头给我们阿妹买坛子好酒埋了酿女儿红。” 说话间张大海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很快就把一篓子活泼乱跳的肥鱼都用柳条串好了。随后张大海用扁担挑了木桶下了船,撑了竹筏上了岸,急忙忙的往城里赶去,打算早点去、好早点把鱼卖完赶回来。 张大海一走,吴氏才记起张巧儿醒来后还没喂过奶呢,于是赶忙停住手上的活计、抱了张巧儿猫腰钻回船舱里,掀了衣裳就把奶*头往张巧儿嘴里塞,吓得张巧儿这个伪奶娃子一张小脸立马绷得紧紧的,小嘴儿更是下意识的死命扭开,一副宁死都不肯含住奶*头的模样…… 这张巧儿再怎么说,骨子里也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装装萝莉、卖卖萌她还能矫情的接受,让她叼着奶*头吃奶、她可就有些难以接受了!可惜张巧儿虽然因心里障碍不想吃奶,但她的小肚子却很快就“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张巧儿也知道人奶对婴儿来说是最好的补品,不吃她很可能会营养不良、身子长得慢,因此虽然心里有着很大的疙瘩和障碍,张巧儿最终还是心一横、闭眼含住奶*头,别别扭扭的吸起奶来,同时心里也有了个泪流满面的小人———大姑娘吃奶,这事儿真让张巧儿觉得很别扭啊! 不过吴氏兴许是头一胎就生了两个孪生小子,让她接着生了张巧儿后奶水一直有些不足,张巧儿时常吸了几口就吸不到奶了,眼下也是这样…… 因此吴氏很快就微微的皱起眉头,一脸怜惜的对张巧儿说了句:“都是阿母不好,没有足够的奶水喂你!幸好你这小娃娃一点都不挑嘴,也不像别人家的小娃娃爱闹腾———别人家的小娃娃要是没奶吃、早就哭个不停喽!” 吴氏说话间一边把衣服拉下来、一边笑着逗了张巧儿一句, 虽然知道张巧儿眼下还不能回应她,但她还是笑眯眯的接着说了句:“那阿母煮碗米糊喂你可好?没奶吃将就着吃些米糊也好,不然我们阿妹将来可就长不胖、只能像那瘦巴巴的小猫仔喽!” 这吴氏头一胎生的是一对孪生小子,此后夫妇俩一连盼了四个年头、才盼来张巧儿这么一个闺女。因此吴氏夫妇对才出生一百天的闺女十分溺爱,哪怕家里不甚富裕也不曾亏待过她,就连吴氏奶水不足、不能让张巧儿吃饱,吴氏夫妇也是狠了心、顿顿都拿精细的白米给闺女磨米糊吃。 而吴氏下船煮了米糊后,张巧儿便乖乖的任她喂着吃了一小碗,吃完她的眼皮子很快就又沉了起来……张巧儿一边在心里想着这小奶娃还真是嗜睡,一边秀气的张嘴打了几个哈欠,随后便伏在吴氏怀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巧儿睡饱醒来时,张大海已经卖完鱼回来了,正扛着锄头、拎着一坛子酒要下船,张巧儿听得他嘴里十分兴奋的说道:“咱今儿把这坛子酒埋了,将来等阿妹长大了、要出嫁了,就有上好的女儿红可以喝了!要不是咱家不富裕,我还想一口气埋它个十坛、八坛!” 张巧儿先前已听吴氏和张大海热切的讨论过埋酒一事了,因此晓得张大海扛着锄头拎着酒的用意———这附近远远近近的人家生了闺女后,在闺女出生满百日时都会酿了酒埋在地下,且一埋就是十几年、待嫁女时再掘出来请客,这样的酒被闽人称之为“女儿红”。 张大海夫妇就张巧儿这一个闺女儿,自是要照着规矩埋酒了,因此张大海的话吴氏听了脸上也满是欢喜,并连连催促张大海快去埋酒。 倒是正巧从隔壁那艘船钻出来的马氏听了,有些不高兴的接了句话:“大哥、大嫂,咱家这日子可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一大家子吃了上顿、都不晓得能不能吃上下顿,你们竟还有闲钱买酒回来?这酒能当饭吃、能给几个孩子当冬衣穿吗?!” 马氏这咄咄逼人的话语、吴氏听了可就有些不乐意了,因此性子彪悍的吴氏当下就不客气的顶了马氏一句:“也就买了一小坛子最便宜的酒水,能费几个钱?再说了,当年你家三娘满百日时、不也买了坛子好酒埋了?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二弟替你家三娘埋的那坛子酒、价钱可不便宜!” 这马氏一向都自私自利、爱和人斤斤计较,更是成日都怕别人占了他们二房的便宜,因此吴氏才不得不翻出这些旧账来堵她的嘴。否则这马氏一定会喋喋不休的纠缠个不停,大房要是不拿出 酒钱填补到公中的账上、她就决计不会罢休。 果然,马氏一听吴氏这话马上就哑口无言,只能小声的嘀咕了几句、钻回自家船舱去了。 待马氏钻回船舱后,张大海才凑到愤愤不平的吴氏身边、小声的补了句:“你别不高兴,我手中这坛酒也不差!我先前特意多把了几条鱼给那酒铺子的掌柜,叫他帮我挑了坛好酒,没叫我们阿妹受委屈!” “就该这样!难不成就她二房的闺女金贵,我大房的闺女就不金贵了?二弟妹平日里处处爱占便宜,我这个大嫂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她去,可她要是想占我们阿妹的便宜,那我可就不答应了!一小娃娃满百日时按照习俗买坛子酒埋,这她都要说上几句!” 张大海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吴氏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好了,都是一家人,你也别老是和她计较了,你是长嫂、多担待着些便是。” “不是我老是要和她计较,是她常常逼得我不得不和她计较,她那个人你也不是不晓得……” 吴氏处处护着张巧儿,让张巧儿想起了远在另一个时空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也是个喜欢护短的妈妈,不管张巧儿遇到什么事、她总是会第一时间站在张巧儿面前,替张巧儿把所有事都挡下来,不让张巧儿受半分委屈。 两个母亲身上的共同点,让张巧儿对吴氏生出了一丝亲近感和依赖感。但一想到将要永远分离的妈妈,张巧儿鼻子下意识的一酸、眼泪顿时扑簌簌地往下掉,很快就湿了张巧儿的脸颊。 第二章 春宫图和鼻血 但穿越既然已成了定局、张巧儿只能乐观的面对,只能逼自己不要过多的去回忆过去,逼自己迅速的适应新生活。 说实话,张巧儿至今还觉得自己穿越得有些狗血、无厘头和无辜!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张巧儿从小就尊老爱幼、乐于助人,长大后也没随大流去从事“小三”、“情妇”、“二奶”等人神共愤的职业,从小到大也都是没病没灾、健健康康的,临穿越前张巧儿更是乖乖的宅在家里玩电脑……怎么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突然穿越了? 经张巧儿这三个月来的努力思考,她最终总结出、导致她穿越的原因很可能只有一个———那一日张巧儿一时好奇、想看看传说中的春宫图的真面目,于是便鬼鬼祟祟的在淘宝上买了一套宋代最流行的《春宵秘戏图》,想着买回来后好好的研究一番。 于是那套宋代最流行的套画送到后,张巧儿自是迫不及待的翻开看了,这一看、张巧儿马上就被图上的内容给深深的迷住了———那套《春宵秘戏图》还真是凝结了宋人无穷智慧的伟大结晶啊! 它让张巧儿大开眼界、看得浑然忘我,就连窗外突然雷电交加、下起了倾盆大雨,也没能打断张巧儿对古人智慧结晶的膜拜! 而就在张巧儿再一次两眼放光、一脸震惊的盯着画上的姿势时,她很没骨气的喷血了———当然,张巧儿喷的是鼻血。 就在张巧儿的鼻血华丽丽的洒在了春宫图上时,正好有一道粗大的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天际,让漆黑的天幕瞬间破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张巧儿便捂着鼻子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她就成了张家刚出生的闺女了。 张巧儿可以向党、像毛*主*席保证,她绝对没有被雷电劈中! 那么问题一定就是出在那套《春宵秘戏图》、和张巧儿控制不住喷出来的鼻血上了! 于是纠结了三个多月后,张巧儿终于总结出了一条亲身检验过的真理———珍爱生命、远离小黄书,不想莫名其妙的穿越、就不要偷偷的躲在家里看小黄书,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看! 虽然张巧儿穿越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纠结穿越这个问题,不过这三个月来张巧儿倒也没消极怠工,纠结穿越问题的同时,小奶娃张巧儿靠着每日听到的八卦、以及连猜带蒙,总算是把穿越后所处的新环境给摸了个大概———那本小黄书把她送到了北宋年间,至于穿到北宋哪一年、张巧儿还没打探清楚。 这户人家也姓张,且因闺女是在七月初七“乞巧节”生下的,因此给取了“巧儿”这个小名,让张巧儿不用适应新姓名、直接就能顺顺利利的代入了。 张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闽地泉州府城外的一处小渔村里,一大家子包括张巧儿这个冒牌货在内,一共有八口人。其中张大海这一房除了他们夫妇外,膝下有着张巧儿这个闺女和一对孪生小子,一下子就占去了五口人;二房的张大江夫妇膝下只有一女、一家正好三口。 张家世代都是渔民,曾曾曾祖父以前都只会打渔不会种田,后来到曾曾祖父这一辈有幸从海里打捞到一个小宝贝,才有钱置办了几亩薄田、慢慢的学着下地种田。 也就是说张家主要靠打渔和种田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但因地处海边,海鱼其实并不算金贵的物事,加之张家人口不少、吃饭的嘴多,所以张家打渔和种田这两项收入加一块儿,也只够勉强维持温饱———这个维持温饱的前提,必须是天气好、每天都能出海,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亩薄田有好收成。 也就是说,若是遇上海上起大风浪出不了海,或是田里的农作物遭了什么自然灾害,那张家一家人就极有可能食不果腹、有上顿没下顿。 张家只有船没有房,平日里一大家子都挤在两艘渔船上过日子,以船为家、靠海而生。除了做饭是在岸边搭的茅屋里做,吃喝拉撒等都一并在船上解决。 张家两兄弟每天夜半时分出海捕鱼,天色微微泛青时收网归家,先把船驶到内厝沃码头的早市卖鱼,随后再把卖剩的鱼挑去城里沿街叫卖,或拿那些鱼同人易物。 张家兄弟一出海打渔、船便会少了一艘,因此剩下的妇孺便只能挤在留下的那艘渔船上睡觉。白天张家兄弟没有出海时,两家便各住在一条船上、不相干扰。 这个小渔村里许多渔民世代都蜗居在船上,到了子孙该成家的时候就筹钱造新船,很少能有钱下地买房屋的。那些在陆地上有房屋的,不是祖上留下来的屋子,就是做了别的买卖赚了钱买的,亦或者是运气好在海里捞到了好宝贝,换了不少银钱回来、才在岸上置办房屋扎了根。 但在许多靠海的小渔村里,有房屋的渔民还是不多,家境殷实的渔民更是不多。因此傍着小渔村的那片浅海,常年泊着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渔船,这些渔村一艘挨着一艘,在浅海区连成了一个水上小渔村。 张家虽穷,但父母兄长对张巧儿的疼爱,让张巧儿十分庆幸自己穿越到这样 的一户人家里———和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相比,这些满当当的亲情才是世间的无价之宝! 张巧儿更是坚信,只要拥有家人的关爱、拥有无可替代的亲情,只要一家人能拧成一股绳子、一条心的把日子过好,那将来就会充满希望、日子也会慢慢的红火起来…… 毕竟和那些充满勾心斗角、亲情冷漠的高门大户相比,小小的渔家虽清贫但却处处充满温情,让张巧儿觉得十分温馨、也很是满足。 张巧儿把心态调整好后,日子倒也十分好打发,转眼张巧儿便有半岁了,对伪装成奶娃娃这一技术活,她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的境界了,总是能适时的扮天真无邪、博父母一笑,替他们消除为生计忙碌一日后的疲劳。 这一日,吴氏煮了米糊喂张巧儿吃完后,发现磨好的米糊已剩下不多了,于是便翻出一只扎了口的布袋,解开后从里头抓了两把精细的白米,放到一只大海碗里、再加水泡着,打算等白米泡得差不多了,再到村子里寻户人家借磨磨米。 因在渔船上烧火做饭容易把船给烧了,所以住在船上的人家都会在岸边搭个茅屋,再用泥砖在茅屋里砌个灶台,平日里但凡要烧菜做饭就下船烧去。 这样的厨房一般都十分简陋,且贫苦渔家既养不起驴也买不起磨,通常都不会有“磨”这种金贵的物事。因此吴氏每每泡完米都会端着碗去村子里,到一户和张家交好的齐姓人家家里借磨磨米。 且因这白米比糙米要金贵许多,不是张家这样的人家顿顿都能吃的物事,因此吴氏每次也只拿得出一点点精细白米来磨,磨到白米快没了、再让张大海挑鱼去城里米铺换点回来。那点子白米磨起来也不用套驴来拉,吴氏每回借了磨后,袖子一挽、两手一推磨就转了起来,不消一会儿功夫就能把米给磨好。 吴氏把白米泡了后便开始忙活午饭,通常这个时候、吴氏都会用宽大的裤腰带子,把张巧儿牢牢的绑在她背上,这样张巧儿就不会影响她干活了。 这样一来,张巧儿也就得以有机会、亲眼看看农家人是如何做饭的———只见吴氏先动作熟练的用清水淘了米,淘完把米放进锅里,往锅里加了水后把锅架在灶上熬粥,随即吴氏拣了一把新摘的野菜洗干净、切细后加到了粥里。 做完这些,吴氏转身把高高悬挂着的竹篮托了下来,取了几个昨天吃剩的馒头,架在蒸笼上热了,打算待会儿就着稀粥吃。除此之外,吴氏还从一口陶罐里取了一瓣腌菜,切 了一碟子打算用来配粥吃。 吴氏再忙活了一会子后,才有空捻了几粒先前泡了的精细白米,用拇指和食指一碾,见可以轻松的把米粒儿给碾断,就晓得这米泡得差不多、可以磨成米糊了。 于是吴氏连忙喊了自家小子过来看火,自个儿则端了碗、背着张巧儿往村里走去,走到齐家大门外后、站在门口冲里头喊了声:“林嫂子在不?你家的磨借我使使成不?” 正在屋里做活计的林氏听到声响马上迎了出来,一边笑眯眯的伸手捏了张巧儿的小脸蛋一下,一边假装不悦的嗔道:“大海媳妇儿,和我你还客气啥?!我家的磨你尽管拿去使!有多少米尽管都拿来磨,别为了顾及那点子脸皮儿、把我们四娘给饿坏!” 张巧儿在家排行第四,因此外人大多喊她张四娘,也有关系亲昵的亲友偶尔会喊她的小名。 林氏的话让吴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她也不和林氏再客气了,一边背着张巧儿往屋里走去,一边问道:“你家那两个小子呢?” “都在里屋竹床上呆着呢!” 林氏说着便揭开了挂在里屋门上那块蓝底白花的帘子,提议道:“大海媳妇儿,你把四娘放到竹床上去吧!只要用被子围着四娘,就是没人看着她、她也不会翻身掉下床去,不然你背着孩子推磨太辛苦了些。” 吴氏闻言点了点头,跟在林氏身后进了里屋,解开缠在身上带子、把张巧儿放到了宽大的竹床上,并对正端坐在床上小桌子前写大字的齐家大小子、齐大郎说道:“大郎,婶子把妹妹放在床上陪你写字好不好?” 张巧儿抬眼顺着吴氏的目光看去,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带着几分帅气的小正太正皱着眉头打量她———那小正太小嘴儿微微抿着,小脸绷得酷酷的,似乎不大想回应吴氏的话、有些嫌弃和她这个小奶娃一块儿玩般。 第三章 腹黑小正太 果然,四岁半的齐大郎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趴在小桌子上、一脸专注的写起大字来,直接无视了被吴氏放在床上的张巧儿。 倒是在大床上另一头玩耍的齐家二小子、齐二郎骨碌碌的爬了过来,一边用手指戳了戳张巧儿的小脸蛋,一边傻笑着说道:“小二要和妹妹玩!妹妹软软的,好玩!” 林氏见齐二郎一上来就动手,赶忙出声喝了他一句:“小二,你可不许欺负妹妹,不听话阿母就揍你的小屁股!” 齐二郎闻言马上把戳巧儿的小手缩了回来,惊慌失措的捂住小屁股,怯怯的看着林氏、委委屈屈的辩解道:“小二没有欺负妹妹,不要打屁股!” “你不欺负妹妹、阿母就不打你屁股,”林氏说着不放心的对大儿子叮嘱了句:“大郎,看好弟弟和妹妹,阿母和你吴婶子磨完米就进来。” 林氏说完就拉着吴氏出了里屋,把她领到了院子里一角的石磨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闲聊,一边帮着她把米从磨眼里一点一点的倒进去。 而里屋的齐大郎见大人都不在了,马上就把笔搁在了一旁、不再装模作样的练字了。只见齐大郎先在床上伸了伸懒腰,随后懒洋洋的扫了在一旁傻笑的弟弟一眼,紧接着顺势把目光移到了张巧儿身上,见张巧儿小脸儿粉嫩嫩的十分可爱,忍不住凑过去、学着齐二郎先前的样儿,用手指戳了戳张巧儿的小脸蛋。 张巧儿正打算好好的睡个回笼觉呢,一被齐大郎骚扰马上愤怒的睁开小眼睛、气哼哼的瞪着他,用眼神对齐大郎进行了鄙视———你不是嫌弃我、不爱和我这个小奶娃玩吗?那干什么突然凑过来对我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不?! 齐大郎自是无法解读张巧儿愤怒眼神里的鄙视,只见他越戳越觉得有趣,并且很快就戳上瘾了,戳到最后竟两只手都用上了,似乎兴趣盎然的把张巧儿当成了一个新玩具。齐大郎戳到最后,连带着让齐二郎也好奇的加入了欺负张巧儿的行列,让小脸蛋被当成玩具的张巧儿、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们一口! 可惜张巧儿眼下还没长出几颗像样的利齿来,因此她只能奋力的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努力的把齐氏兄弟的手给狠狠拍掉! 但张巧儿一个弱女婴、哪能反抗得了两个可恶的小正太啊? 只见张巧儿的反抗,非但一点都不能阻止齐大郎对她继续骚扰,反而还让齐大郎觉得更加有趣,一连变换了几个花样来欺负她———先是 戳、后是捏,到最后竟变成了弹! 他老爹的娘亲的! 捏什么捏、弹什么弹,她又不是面团! 这笔账本奶娃记下了,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报仇! 就在张巧儿悲愤交集的腹诽齐大郎兄弟,同时哀叹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让齐大郎马上收回了欺负张巧儿的双手,身形利索、动作迅速的爬回矮小桌子前,提了笔就往纸上写字、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回那个认真练字的齐大郎! 齐大郎才刚刚归位,里屋的帘子就被人揭开了,只见林氏一边进来倒了杯茶水,一边扫了齐大郎一眼,语带满意的夸道:“我们大郎真是用功,都练了一下午了小身板儿还挺得这般直!晚上阿母做你最喜欢吃的东坡肉,让你这只小馋猫解解馋!” 齐大郎闻言抬起小脸冲林氏一笑,似乎一听说有最爱的东坡肉吃、马上乖巧的回应了林氏对他的夸奖,笑完他很自觉的继续一丝不苟、全神贯注的提笔练大字……让一直盯着他看的张巧儿顿时目瞪口呆,一下子有点难以接受齐大郎的转变。 这小正太真是太腹黑了! 刚刚明明还在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一转眼就变身成三好学生了! 齐大郎的腹黑让张巧儿怔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时、林氏已经端了茶杯出了屋,让张巧儿失去了抗议被齐大郎兄弟欺负的大好时机…… 最让张巧儿感到郁闷的是,林氏前脚才一出屋子、齐大郎后脚就又趴了过来,这回齐大郎似乎觉得单单戳张巧儿的小脸蛋不够好玩,只见他竟然拿了毛笔在张巧儿的小脸上画了起来!还画得十分认真! 张巧儿虽然看不到自个儿的小脸,不晓得齐大郎究竟在她脸上画了什么,不过一旁的齐二郎马上拍着手替张巧儿解了疑惑:“小龟!哥哥画小龟!” 张巧儿听了顿时满头黑线———他老爹的娘亲的!这个该死的齐大郎竟然拿了毛笔在她脸上画乌龟!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下去了! 她张巧儿可不是那逆来顺受、随随便便就被欺负去的小奶娃! 于是张巧儿决定马上进行自卫和反击,只见她立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趁齐大郎为自己的杰作感到得意时、突然扯开嗓子放声大哭,那中气十足的嘹亮哭声马上把齐大郎给震慑住了,让他一时忘了立刻逃走…… 张巧儿一哭,在院 子里忙活的吴氏和林自是都丢开活计、齐齐奔了进来。而屋外一传来纷乱的脚步声,齐大郎马上就意识到张巧儿是在用哭声搬救兵!但眼下齐大郎要爬回去小桌子前假装勤奋已经有些太迟了,不过这点倒是没把齐大郎这个腹黑小子给难倒…… 只见齐大郎立刻就改变了策略,迅速把手里的毛笔塞到齐二郎手里,塞完自个儿则动作利索的往床上一趟,伸了腿儿、闭了眼,直接趟在张巧儿身边装睡! 齐大郎才把眼睛闭上,吴氏就率先冲进屋、奔到张巧儿面前:“乖女,怎么突然哭了呢?” 吴氏一把张巧儿抱了起来,就发现她的左脸颊被人用毛笔画了一只小乌龟,于是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摇着头看向正握着“凶器”毛笔的齐二郎:“二郎,你怎地这般调皮呢?你这样捉弄妹妹,也难怪妹妹哭得这般凄惨了!” 这时,趟在张巧儿身边的齐大郎马上假装刚刚被吵醒,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一脸迷茫的嘟囔道:“妹妹怎么突然哭了?把我也吵醒了。” 齐大郎刚刚睡醒,齐二郎握着“凶器”毛笔一个劲的冲张巧儿傻笑,这样的情形林氏和吴氏见了,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把齐二郎当成捣乱、欺负张巧儿的人了。 林氏一认定捣乱的人是齐二郎,马上气急败坏的揪了他的耳朵,训道:“小二,你怎地这般不听话呢?你瞧瞧你拿笔把妹妹画成什么样了?!是不是阿母太久没揍你屁股,你就不晓得疼了?” 面对林氏的训斥和威胁,这一回齐二郎却没有感到害怕,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张巧儿脸上的乌龟给吸引住了,只见他依旧一脸好奇、用手指着张巧儿脸上的乌龟傻笑……才两岁的齐二郎,压根就没意识到、他被自个儿的亲哥哥给栽赃嫁祸了! 这齐二郎傻乎乎的不替自己辩解,让张巧儿见了恨不得狠狠的敲下他的脑袋!可惜张巧儿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奶娃,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大郎的诡计得逞,看着让林氏象征性的扇了齐二郎小屁股几下,算是替张巧儿惩罚过罪魁祸首了。 齐二郎成为替罪羔羊后,张巧儿敏锐的捕捉到齐大郎的表情,清楚的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翘了翘,但脸上却还是挂着迷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神色,让张巧儿忍不住在心里为齐大郎的演技而喝彩———这娃才四岁半就这么腹黑,长大了还得了?!他长大了还不得让多少人替他背黑锅啊! 于是张巧儿马上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她长大后一定要离这个腹黑 小正太远远的,绝不能让他有机会靠近自己、腹黑自己! 就在屋里一片忙乱、两个大人忙着安抚教训孩子时,齐家又来了一个串门的妇人。张巧儿见那妇人手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似乎在和那妇女闹别扭,只见她一边在妇人怀里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一边哭闹个不停,让那妇人颇为苦恼、只能耐住性子不断的出言哄她。 林氏见家里又来了客人,也就不再教训齐二郎了,瞪了依旧傻乎乎的齐二郎一眼便赶忙迎了上去,客气的招呼道:“李嫂子,你家二妞这是怎么了?怎地一直耍小性子哭闹个不停?” 被唤作“李嫂子”的妇人闻言,有些无奈的说起了事情的原委:“这丫头刚刚见了货郎儿挑担叫卖,就吵着要买桂花糖吃,我怕她老吃糖会生牙虫,就硬是把她抱开不买给她吃!这不,她一不乐意就和我闹起别扭来了!这一路上就没安生过,怎么哄她都不肯消停!” 李氏说着便把自家闺女也放到了大床上,没想到原本还在哭鼻子、闹别扭的小女孩,一见床上坐了个白白净净、长得俊秀的小哥哥,不但立刻收声不哭、不闹脾气了,还斯斯文文的捋了捋衣裳、擦了擦脸,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好、迅速摆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让她娘李氏见了顿时目瞪口呆…… 第四章 小奶娃反击 二妞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让小奶娃张巧儿不得不再次感叹了句———小正太的杀伤力果然很大!尤其是长得帅又有点酷的小正太! 不过齐大郎童鞋却依旧不怎么待见二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又爬到小桌子前练字去了,好像桌上的字帖都比二妞有吸引力,把人家小姑娘的心给狠狠伤了一下。 而吴氏见屋里有了大人,便放下张巧儿折回院子里磨米———刚刚光顾着和林氏闲聊、中途又听到了张巧儿的哭声赶了过来,这一折腾让吴氏到现在都没把米磨好。 那李氏来找林氏,其实是有些体己的话儿要和她说的,因此吴氏一去了院子、李氏马上神神秘秘的拉着林氏去了外屋,把几个孩子留在了里屋。 那二妞见屋里没了大人、马上就坐不住了,只见她悄悄的偷瞄了酷酷的齐大郎一眼后,便慢腾腾的往齐大郎身边挪去,挪到紧挨着齐大郎的地方后见他还是没反应,忍不住主动开口说了句:“齐哥哥,你在写大字吗?好厉害哦!我阿爹也有教我写,可我怎么也学不会。” 齐大郎依旧耍酷,理都不理二妞一下,不过目光却移到了张巧儿已经擦干净的小脸上,似乎还想在上头再画个什么小玩意儿,引得张巧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再动手,本奶娃马上就使出必杀技、大哭它三天三夜! 有了前车之鉴,张巧儿自是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没想到齐大郎的目光却慢慢的移开了、并且很快被二妞身上挂着的一个锦囊给吸引了。那锦囊一看就知是用不错的料子缝制而成,上头还特意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绣了几朵花儿,十分别致。 因此齐大郎盯着那锦囊看了一会儿后,突然重视起二妞、毫不吝啬的冲她展颜一笑,并主动开口说道:“这个锦囊能给我看看吗?” 二妞马上被齐大郎那好看的正太笑给迷得一脸傻笑,见齐大郎似乎对她的锦囊颇感兴趣,马上二话不说的把锦囊解了下来,主动塞到齐大郎手里。 齐大郎接了锦囊马上仔细的研究起来,小酷脸上难得多了一小丝欣喜的神色,把二妞迷得不等齐二郎开口,就讨好的主动说了句:“齐哥哥喜欢,二妞就把锦囊送给齐哥哥!” “那我拿走了!” 齐大郎似乎早就在等二妞这句话般,只见二妞话音才落、齐大郎就飞快的接了句,似乎生怕接晚了二妞会反悔般,更是马上就把那锦囊揣到自个儿兜里。 这齐大郎也真是只白眼狼,他 把二妞的锦囊骗到手后马上就不再理会她了,而是重新凑到了张巧儿面前,似乎打算继续玩张巧儿这个“新玩具”。且这一回,齐大郎竟然丢开张巧儿的小脸蛋,一双小爪子毫不犹豫的摸向张巧儿那滑嫩嫩、肥嘟嘟、弹性十足的小屁屁! 里屋因角落烧了火盆而有些闷热,因此为了不让张巧儿的小屁屁热得长痱子,吴氏早就替张巧儿去了包被,让只穿了一条开裆裤的张巧儿的小屁屁、眼下可以说是若隐若现,直接被齐大郎给看得清清楚楚! 也让齐大郎可以轻轻松松的摸到、张巧儿那滑嫩嫩的小屁屁,一脸陶醉的感受那小婴儿特有的肌肤、带给他如丝绸般的触感…… 但是,小娘子的屁股岂是臭小子能随便乱摸的?! 张巧儿将来还想“清清白白”的嫁人呢! 作为一个懂得洁身自爱的小娘子,张巧儿觉得她必须要、一定要反抗齐大郎的“非礼”! 一打定主意,张巧儿马上奋力的扭着小身板、小胳膊、小腿儿,奋力抵抗色狼的侵犯、将保护小屁屁的举动进行到底!并且张巧儿马上开始吸气酝酿、打算来场惊天动地的大哭,迅速把屋外的大人引进来…… 但张巧儿吸了几口气后,突然的有了强烈的、拉臭臭的欲望,于是张巧儿马上当机立断的改变策略,决定用更猛烈一些的方式来报复齐大郎! 只见张巧儿突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不但不再反抗、还咧嘴冲齐大郎甜甜一笑,用笑容迷惑住齐大郎后、迅速的深吸了一口气憋住,然后使劲的“嗯、嗯”了两声、华丽丽的使出了小奶娃的无敌必杀技,使出吃奶的力气、靠着憋住的那口气,狠狠的、用力的拉了一泡“黄金屎”出来! 话说只有半岁的小奶娃,一般都不懂什么叫“收放自如”,因此拉臭臭时冲劲比大人要大多了,加上张巧儿是抱着报复齐大郎的决心、使出这招必杀技的,因此正玩张巧儿的小屁屁玩得不亦乐乎的齐大郎,马上无可避免的被张巧儿的臭臭喷了一手、溅了一身! 甚至连在一旁凑热闹打酱油的齐二郎,也很无辜的被溅了一身,差一点就被殃及到的二妞、则吓得马上躲得远远的…… 齐大郎先是傻乎乎的看着身上的黄色便便,随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立刻火烧屁股般的边跳边甩手,一向自诩十分聪明的腹黑齐大郎,怎么也料不到张巧儿竟然会使出这样的“必杀技”来!因此齐大郎顿时和张巧儿大眼瞪小眼,一面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被个小 奶娃弄得一身狼狈! 而舒舒服服的拉了一泡,还顺道把“被摸屁屁”这个大仇给报了的张巧儿,此时小小的脸蛋上有着得意、舒畅、满足的神色,这让一直瞪着张巧儿的齐大郎见了、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并马上气急败坏的冲张巧儿吼了句:“你怎么可以随便拉屎?!!” 张巧儿很配合的做出了无辜的表情,并一脸迷茫的看着齐大郎,表示她真的很“无辜”、很“无奈”。下一刻,报完仇的张巧儿马上就扯开嗓子大哭起来,很快就把大人引进屋来,不给齐大郎一丝打击报复她的机会。 吴氏一进屋、见张巧儿竟然拉了一裤子,马上一脸惊讶的嘀咕道:“我们巧儿可是一直都没尿过裤子,更别提把屎拉在裤裆里头了!今儿这丫头是怎么了?想把屎把尿前怎么没先哭几声引人来?真真是奇了怪了……” 吴氏的嘀咕和抱怨,让一旁的齐大郎先是一怔,随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巧儿,脸色也逐渐变得更加难看,且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吴氏一句:“妹妹真的从来没尿裤子过?” 挨着齐大郎站的二妞听了,忍不住跟着好奇的追问了句:“婶子骗人!妹妹还这么小,一定会尿裤子的!我阿母说我小时候可是天天尿裤子……” 吴氏见几个孩子不信,索性指着张巧儿说起了她的“光荣事迹”:“婶子我可没骗你们!我们家巧儿每次想把尿或把屎,真的都会先大哭几声把大人给引来,大人要是没发现她哭、没马上赶到,她就会一直憋着、非得等到大人来替她把屎把尿不可!这事儿我们家的人可是都晓得,一点都不新鲜。”。 齐大郎闻言下意识的看了已经被拾掇干净,正笑眯眯的偎依在吴氏怀里,一副神清气爽、心情愉悦欢快的张巧儿一眼,心里也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坏丫头是故意的,她明明可以忍住、却故意把屎拉在他手上! 想通这一点后,齐大郎顿时对张巧儿恨得牙痒痒的,并且知道他被张巧儿给捉弄了一回后,更是恨不得扑上去蹂躏张巧儿一顿泄气! 但后进屋的林氏一见两个儿子身上脏兮兮的,马上就把他们拎出了屋,哭笑不得的训道:“叫你们不要欺负妹妹你们不听,这下被妹妹拉的屎臭到了吧?还不赶紧洗了手、把衣裳脱下来换了!” 齐大郎心里虽然记恨张巧儿,但却也只能乖乖的出去洗手、换衣裳,可无论他用桂花胰子仔仔细细的洗了多少遍,穿上干净的衣裳后,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尤其是 一双被“重度污染”过的手…… 张巧儿这么一闹、齐家顿时忙成一团,李氏见了便带着二妞先告辞家去了。而林氏和吴氏手忙脚乱的忙了一会儿,才把几个孩子拾掇好重新坐到了里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张巧儿见齐大郎黑着一张脸、身子有些僵硬的坐在小桌子前,心情顿时无比愉悦,还故意坏坏的“嗯、嗯”了几声,提醒齐大郎刚刚那泡“黄金屎”。 张巧儿的“嗯嗯”声,果然让齐大郎的小脸又绷紧了一些,更是把一旁的齐二郎吓得跳起来仓惶而逃,一边逃还一边大喊道:“快跑啊,妹妹要拉臭臭了!” 齐二郎那仓惶逃跑的模样十分可爱,让林氏和吴氏笑得前俯后仰,吴氏更是顺道说了句:“没想到我们家四娘头一次把屎拉在裤裆里,就把你家二郎吓成这样!这几个孩子还真是逗哟……” 林氏一听说张巧儿头一回自个儿拉屎,竟是拉在了齐大郎手上、忍不住笑着说了句:“大海媳妇儿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家大郎和你家四娘挺有缘分的!” 林氏说着一双眼马上在齐大郎和张巧儿身上来回扫动,扫得张巧儿心里马上涌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糟糕,这林氏不会闲着没事,突发奇想的想给她和齐大郎牵红线吧?不要啊!她才不要和齐大郎那个既腹黑、又讨厌的小子绑在一起! 可惜老天爷一点都没理会张巧儿内心的呐喊,只见林氏果然如张巧儿预料那般,很快就一脸兴奋的提议道:“我看这两个孩子都生得白白净净的,两人一块儿往一处一放,看起来也是既顺眼又般配!反正你家四娘也还没定亲,不如索性把她许给我们家大郎吧!” 第五章 笑谈结亲 吴氏以为林氏是在和她说着玩,因此想到没想就笑吟吟的答了句:“那敢情好啊!我们家四娘许给你家大郎当媳妇儿,我们家可是远远的高攀了哟!” 没想到林氏却把吴氏的话当了真,当下就一脸欣喜的追问道:“你也觉得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十分般配?那就这样说定了,四娘这个儿媳妇儿我可是要定了,你可不许反悔把她许给别家!” 吴氏见林氏不像是在说笑、顿时一愣,心思也飞快的转动起来———要真说起来,这齐家不但在陆地上有间大屋子、家里也有几亩良田,论起家底、可比一家人还挤在船上过日子的张家要厚实不少! 因此从方方面面来说,齐家还真是个结亲的好对象,张齐两家要是真结了亲,还真是张家高攀了齐家,加之这林氏在齐家的身份…… 吴氏把事情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琢磨了一遍后,抬头见林氏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便晓得这林氏不是在和她说笑、而是在说真格的!因此一见林氏真有把张巧儿娶回去当儿媳妇儿的意思,吴氏心里顿时也有了一丝心动! 于是再细细的琢磨了下,吴氏马上当机立断的给了林氏答复:“那成啊!只要林嫂子你不后悔,那我就把我们家宝贝闺女、许给你们家大郎当媳妇儿!” 这林氏和吴氏一样都十分稀罕闺女,尤其是张巧儿这个人爱人爱的粉嫩小奶娃,林氏更是稀罕得不得了,回回见了都要抱上好久,并一个劲的逗张巧儿笑…… 因此林氏一见吴氏答应了这门亲事,马上就一脸欣喜的把张巧儿抱到了怀里,一边往她的小脸蛋使劲亲了一口、一边笑眯眯的哄道:“四娘,当了我们家的媳妇儿你开心不?以后我这个准婆母也会像你阿母一样疼你哟!你放心,我也会让我们家大郎将来好好的疼你……” “我们家大郎现下模样就生得这般俊,长大了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保准让你一百个中意!将来你嫁过来了,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会替你撑腰,只让他给你欺负、决计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哎哟,我的小媳妇儿我是越看越喜欢哩,恨不得马上就娶进门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被林氏抱得差点透不过气来的张巧儿听了这番话,顿时满头黑线差一点吐血身亡———难不成她的终身大事,就被这两个女人随随便便的决定了? 她这个当事人都还没发表意见呢! 可怜的张巧儿心里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她身为一个小奶娃、却没办法开口表 明态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氏一脸热络的和吴氏商量定亲细节,然后莫名其妙的因一泡“黄金屎”,和齐大郎“一屎定情”、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不行! 张巧儿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穿越女,一定要阻止这没有爱的婚姻,绝不能眼睁睁的让人包办关系着她一辈子幸福的婚姻! 于是张巧儿马上张嘴“哇哇哇”的大哭起来,以这样的方式来反对这门亲事!可惜吴氏和林氏正热衷于讨论定亲的细节,一点都没把张巧儿的哭声放在心上,只像平常那样拍着张巧儿的背安抚她。 张巧儿哭得嘴巴酸痛、嗓子都快哑了,也没人重视她的意见,于是她只能一脸悲愤的收了声,闷闷不乐的抿着小嘴…… 而张巧儿这厢在为自己没有人权而悲愤交集时,林氏那厢却已经在和吴氏罗列齐大郎的种种优点:“我家大郎可是个聪明的娃,现下才四岁半就已经会背《百家姓》和《千字文》了,且还能写出上百个大字来!” “这都还没送去书塾正儿八经的启蒙,只是由着他大伯随意教教他而已呢!等将来送去书塾正式启蒙了,我们大郎一定会你现下更厉害!”林氏说着笑嘻嘻的携了吴氏的手,保证道:“我们大郎将来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小子,大海媳妇儿你大可放一百个心,四娘跟了他一定不会吃苦受累。” 吴氏早就听说齐大郎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小神童,因此一点都没怀疑林氏说的话,只伸手摸了摸齐大郎的头,见齐大郎有些别扭的躲开后、才笑着答了句:“那我们四娘可就等着享福喽!” 林氏今儿了却了一桩心事,脸上也全是笑,谈论齐大郎的兴致也越来越高,只见她指着齐大郎从二妞那儿得来的锦囊,一脸得意的说道:“这小子不但书读得好,将来也一定是个会赚钱的主儿!大海媳妇儿你不晓得这孩子有多逗……” 张巧儿听了林氏的话后,才晓得原来齐大郎经常利用“男色”从小女孩身上骗东西!听林氏的口气,齐大郎似乎经常仗着自己小模样生得俊,哄得一些婆婆、婶娘、阿姐、小姑娘都会主动送他各种各样的物事。 然后,当这些小物事积攒到一定的数量后,齐大郎就会拿去和经常到村子里叫卖的货郎儿换几个铜板子儿…… 张巧儿听林氏讲完齐大郎的赚钱事迹后,终于明白看起来有点儿拽的齐大郎,刚刚怎么会突然开口和二妞说话,并且还主动要了她的锦囊来看———原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二妞的锦囊啊!可 惜二妞还傻乎乎的被齐大郎的“男色”给迷惑住了,主动把锦囊双手奉上、让齐大郎轻轻松松的笑纳了。 这林氏把齐大郎从小到大、大大小小的趣事都说了一遍后,吴氏也开始对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得不得了!于是一从齐家回到自家船上,吴氏马上就把张大海拉到了船舱里,一五一十的把打算和齐家结亲一事说与他听。 张大海听完沉默了一小会儿,才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齐家大郎那孩子是很聪明,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有大造化,咱家巧儿许给他不吃亏。” 吴氏见丈夫的想法和她一样,马上高兴的点了点头、接了话茬往下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再者,就凭我们两家的关系、以及林氏在齐家的身份,我们巧儿将来嫁过去了、也不必担心公婆会对她不好……” 吴氏这话倒是一点都没说错,这张齐两家的交情还真是不一般,两家也有着一段不寻常的颜渊———话说张大海和齐大郎的父亲、齐大柱,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当年两人和同村几个半大的小子到海里游水玩时,齐大柱不慎脚抽筋溺水,别人都躲得远远的、唯有张大海不顾危险的潜下水、把齐大柱给拖上了岸! 就冲着这一点,张齐两家的关系便很不一般,张家的闺女要是嫁到齐家去,齐大柱自是会把她当成自家亲闺女般来疼,以报张大海当年对他的救命之恩。 至于林氏,她在齐家的身份还真是有些特别———林氏其实不是齐大柱的原配妻子,而是齐大柱和原配妻子和离后,经人撮合娶回来的第二任妻子。 事情说来也有些奇怪,这林氏嫁给齐大柱后、一直都没能替他生下一儿半女,让齐大郎膝下始终只有前妻留下的二子一女。 也就是说,林氏其实是齐大郎三兄妹的后母…… 不过林氏为人却很不错,虽然是后娘但从未苛待过齐大郎兄妹,嫁进门后一直把齐大郎兄妹视如己出,亲娘该做的事、她这个后娘可是一样都没落下,让齐大郎兄妹和她也十分亲近,一点都不排斥她这个后母。 但即便林氏和齐大郎兄妹相处得很好,“血脉相连”依旧是一种不可缺少的微妙关系,也始终会存在在一些影响。因此齐大郎兄弟将来娶的媳妇儿,林氏也不能像正经婆母那样管教她们,毕竟林氏和几个孩子始终还是隔了那么一层。 也就是说,齐大郎兄弟将来娶的媳妇儿,不必担心被婆母刻意刁难,因为她们的婆母也要小心翼翼的维持、和几个非亲生孩子之间 ,那种说深厚也深厚、说脆弱其实也很脆弱的特殊关系。 和齐家结亲这里头藏着的弯弯道道,吴氏早还在齐家时就已经想得十分透彻了,并且得出这门亲事对张巧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结论,所以当时才会那般爽快的应了吴氏的提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让张巧儿和齐大郎结了秦晋之好。 既然张大海对这门亲事也十分满意,吴氏自是越发上心的到齐家走动了。而齐大郎的父亲齐大柱一听说要和张家结亲,当下就拍手叫好、连连催促林氏赶紧把事情办妥! 于是张齐两家打算结亲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张家二房的马氏知道后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更是立马就瞅了个机会找上了吴氏,语气酸溜溜的打探道:“大嫂,我听说那齐家打算和我们家结亲?”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二房一家的事,因此吴氏笑吟吟的答道:“嗯,林嫂子看上我们家阿妹了,想把她说给齐家大小子,最近我们两家正在商讨定亲的大小事宜。” 第六章 马氏闹腾 马氏一听吴氏说真有这回事、心里顿时越发嫉妒大房,心想这齐家不但在海上有船、在陆地上还有间大屋子,就是家里的良田也比张家多出不少!家底这般厚实的人家、整个村子里可是找不出几家来了,就是能找出家底能和齐家相比的人家,恐怕那些人家也看不上一点家底都没的张家。 且这齐家的状况马氏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自是晓得把张家闺女嫁去齐家只会享福不会吃苦,因此马氏很快就动起了歪脑筋,想把这门好亲事给抢过来…… 只见马氏很快就一脸不悦的开了口,冲吴氏说道:“大嫂,这长幼有序,三娘这个当姐姐的都还没定亲,巧儿这个妹妹怎能先定亲呢?这有些不合规矩吧?会叫人笑话的!” 吴氏一听马氏这带着不满的口气,心里当下就有些不乐意了,褪了笑容、板了脸,问道:“怎地就不合规矩了?巧儿只不过是先和齐家大小子定亲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嫁过去!二弟妹你要真觉得巧儿先嫁、对你家三娘不好,那将来我们把出阁的日子定晚些、不让巧儿比三娘先出嫁,这不就行了?” 这马氏是存了心想捣乱,因此吴氏明明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了,她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不管!总之巧儿是妹妹,不能比我们家三娘先定亲!巧儿这样抢在我们三娘前头,让三娘这个当姐姐的脸面往哪里放?” 马氏的话让吴氏顿时十分无语———她实在是弄不明白,巧儿比张三娘先一步和人家定亲,会碍着张三娘什么?若是怕人说闲话,那吴氏也已经答应了、一定会让巧儿比张三娘晚出嫁,马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再说了,村子里妹妹比姐姐早出嫁的人家也不是没有,那起三姑六婆也不会只盯着他们张家嚼舌根,这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儿不会让人八卦多久的。 但那马氏却一直坐在那儿不动,一副非要吴氏给她一个交代的样子,吴氏见了心里虽然窝火,但也只能耐住性子、冷冷的反问道:“那二弟妹你想怎样?难不成你想让巧儿把齐家这门好亲事给推了,等你家三娘找到合适人家定了亲,巧儿才能和人议亲?” “我也不想怎样,我只是想把‘长幼有序’这个道理说与大嫂听听,希望有合适的人家想和我们张家结亲,大嫂能先考虑三娘这个姐姐,”马氏说着讪讪的笑了笑,怕吴氏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竟厚颜无耻的补了句:“我的意思是说,大嫂要是能先把齐家这门亲事让给三娘,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三娘这个当姐 姐的也算是定了亲,大嫂接下来便能全心全意的替巧儿物色合适的人家了!村里那起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也不会多嘴说我们张家长幼无序、乱了规矩,说张家幺女急着嫁人、抢在姐姐前头定了亲!” “大嫂,我这不也是为了巧儿的名声、才会来找你说这些话……” 马氏话还没说完,吴氏立时大怒、当场和她翻了脸:“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你到我面前说了这一箩筐的话,无非就是嫉妒我家巧儿得了门好亲事,想把这门亲事抢去给你家三娘!” “你脸皮子还真是比城墙还厚啊,这样的话你都有脸说得出口!难不成你觉得让姐姐抢了妹妹的亲事,别人就不会笑话我们张家吗?你就一心想着你家三娘,怎么不为我家巧儿多想想?” 吴氏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这马氏实在是太过无耻了!平日里马氏总是自私自利、并老爱占人便宜,吴氏都听张大海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随她去了,没想到她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连巧儿的亲事都想抢去! 看来这些年她这个大嫂是白让着马氏了,这让着、让着非但没让马氏心存感激,还让她越发不把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只会一个劲的往她头上爬! 一想到这里,吴氏便决定这一回不再由着马氏胡乱,于是她马上操起搁在角落的扫帚、二话不说就往马氏身上招呼:“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你就不觉得愧对小侄女儿吗?” 马氏一边抱着头往船舱外蹿去,一边厚颜无耻的尖声数落吴氏:“大嫂你这明明就是偏心,有什么好事你只想着你家巧儿,把我们三娘当成外人来看待!” 吴氏闻言马上叉腰啐了马氏一口:“我呸!我就巧儿这么一个闺女,我不把心偏到她身上、偏谁身上?难不成你的心没偏到你家三娘身上、反而偏到我家巧儿身上来了?你要真把心偏到我家巧儿身上,就不该见不得巧儿好,更不该起了贪念想把巧儿的好姻缘抢去!” 吴氏说话间、手上的动作也一刻都没停,很快就不客气的用扫帚把马氏赶出了船舱,并一路把她往隔壁那艘船赶去,一副和马氏多说几句话心里都不痛快的样子。 马氏见说不动吴氏改变主意,只能抱着头跳回了自家船上,飞快的钻进船舱里。但这马氏被吴氏打了一顿后并没有死心,而是打算找机会再和张大海闹上一闹———这张大海可比吴氏好说话多了! 且先不说马氏接下来如何闹腾, 却说吴氏才怒气冲冲的把马氏赶走,那齐家的林氏后脚就找上门来了,一上船先四下张望了下、随后率先问起了巧儿来:“我家小媳妇儿呢?怎地没见她在船上?” “孩子他爹抱着她出去遛弯了,过会子差不多就会回来了,你先坐会儿……” 吴氏边说边招呼林氏坐到矮桌边,并马上翻了矮桌上的粗口茶杯,提着茶壶给林氏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后问道:“今儿怎地突然过来了?有什么事央人顺道喊我一声,我过去找你就是!省得累得你要挤在我们家这处巴掌大的小地方。” “我来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可不就只为了我们两家结亲一事!我们俩这几天也都商量得差不多了,我就是心急想把巧儿定给我家大郎,所以才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请人起草帖子,我好让媒人上门来说亲!” 在北宋,婚约称之为帖,有草贴和细贴(也称定贴)之分。且按照北宋闽地风俗,一般两家有了议亲的意向后,便会先由媒人把男方家的求婚草贴(也称求婚启)送到女方家。如女方家同意这桩亲事,就会回一封写有女方生辰八字的草贴给媒人、由媒人递送到男方家。 而这些求婚草贴上,除了一些简单的男女双方状况外,无非就是写着一些夸赞男女双方的词句,夸赞完最后再说一些男女双方乃是天作之合、珠联璧合的一对儿等好话,总之这草帖写的内容不会太深入、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不过虽然只是走过场,但两家结亲却必须由起草帖交换这一步开始,因此林氏才会心急燎火的来探吴氏的口风,免得她请媒人把求婚启送到张家后,张家却觉得送早了、没能提前把巧儿的草帖备好,那就有些不大好了。 定亲的规矩吴氏自是晓得,但她本想着两个孩子都还小,和定娃娃亲有关的事宜可以慢慢一件件办来、不必太过着急,因此才没主动和林氏商量什么时候起草帖。 但先前被马氏这么一搅和,吴氏为了不让这门亲事生出什么变数来,当下就决定一面把马氏找她一事瞒下、不让张大海知道,一面赶紧着手和林氏一起把亲事给定下来! 打定主意后,吴氏马上给了林氏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今儿就请人把草帖起好,我们赶紧把该走的规矩都走齐了,省得心里总是悬着块石头,惦记这、惦记那的……” 林氏自是巴不得早早的把亲事定下,因此她答了声“我省得了”,便急匆匆的起身告辞,说是既然要尽快把规矩都走齐了,那她自是一点都不能马虎、得赶紧 进城去请两个能说会道的媒婆才是。 吴氏送走林氏后,赶忙趁着张大海还没回来的空挡,急忙忙的打开箱笼,把一封压在箱底的大红洒金帖子摸了出来。 那封空白的帖子摸出来后,吴氏没有一丝犹豫的把它揣到了兜里,随后下了船、急忙忙的上了岸,一路往村头一位姓许的老秀才家奔去,打算请读过书、识得字的许秀才替她起定亲用的草帖子。 许秀才十分爽快的应了吴氏的委求,提了笔、蘸了墨,两三下就把草帖写好了,让吴氏乐呵呵的一直冲他道谢。 吴氏这头才请许秀才把草帖起好,林氏那头也很快就有了动作———才过了一天,就有两位用黄布包髻,身穿绿坎肩、下系红裙子,抹粉插花、打扮得花枝招展,手里撑着一把清凉伞儿的妇人结伴来到了岸边。 第七章 只差一步 其中一人站定后,远远的冲张家渔船喊了句:“吴嫂子在家不?在就快快放了竹筏接我们上船,我们可是专程来给你们家送好姻缘的!” 北宋的媒人都必须是两人同行,打扮也自有一套讲究。 因此吴氏探头往岸边扫了一眼后,猜出那两个妇人的身份、心里立时大喜,马上下船撑了竹筏把那两位媒婆给迎上了船,又是请坐又是看茶、还先扯了几句无关紧要家常,客套了半响三人才进入正题。 那两位媒婆一个姓马、一个姓刘,早先已从齐家那头得了准话,晓得张齐两家早就已经合议过亲事、没什么需要商量的地方了,她们只要按照规矩多到张家跑几趟,这门亲事就能做成、无需她们再多费唇舌说亲。 因此那两位媒婆一进船舱坐下,其中那位姓马的媒婆说完客套话、茶都没顾上喝一口,就火急火燎的把齐家交给她的求婚启掏了出来,笑容满面的塞到吴氏手里、说道:“这是齐家托我们送来的求婚启,吴嫂子你可要瞧仔细了,有不妥当的地方尽管开口和我们说!” 这草帖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因此吴氏虽然不识字也没找人细看它,而是直接把一早准备好的大红洒金草帖递给了马媒婆。马媒婆得了张家的草帖、说了几句好话后,便急忙忙的拉着刘媒婆告辞离去,立马将草帖送去齐家给林氏过目。 而张齐两家交换过草帖后,便算是相互允许成婚,紧接着两家便可以分别再起细帖了…… 这起细帖可比起草帖讲究多了,细帖上头要仔细的写明双方家中上、下三代人的名讳,议亲之人的身份、田产及官职,以及议亲之人出生年、月、日,在兄弟中排行第几,双亲是否健在、以及请谁当主婚人等等! 这些每一项都必须详细的如实填写,不得造假捏造、更是不能谎报家产。 此外齐大郎兄弟还小、双亲也都还健在,因此齐家自是还未分家,渔船良田等家产也都按照齐家现下的情况来填写;还有一点就是齐大郎今年才四岁,将来是出仕为官、还是种田经商都还没个定数,因此官职一栏暂且空着。 至于张巧儿的妆奁,一般是根据齐大郎今后的身份来斟酌着准备的,因此张巧儿的细帖上、陪嫁一栏也暂时先空着,打算日后两个孩子都大了、张巧儿要出阁了再一一填补上去。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张、齐两家事先也都商量过了,因此细帖送到对方手中后、两家都没任何异议。反正只要走了纳彩这一仪式、男方正式下 过彩礼,那这门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受北宋律法保护了———除非张齐两家自愿退亲,否则这亲就一定得结。 而男女两家交换过细帖后,接着齐家要备一担许口酒,用大红花络罩着酒瓶,再装饰大花八朵、以及彩色罗绢或银白色的花胜八枚,还要寻些花红缠系在担子上。此举被称作“缴檐红”,是北宋婚嫁习俗之一,也是男女定亲后、男家必须送到女家的物事。 张家接了齐家送来的那担子许口酒后、也要按照习俗回礼———先取许口酒酒瓶二瓶,倒空酒水往内盛入淡水、并放入活鱼三五条,再附筷子一双,备齐后送与齐家。此举被称作“回鱼箸”,也是北宋婚嫁习俗之一。 张、齐两家一来一往,走了“缴檐红”和“回鱼箸”这两道仪式后,接下来齐张两家的代表、吴氏和林氏便凑到一块儿,商量什么时候下小定、什么时候下大定———当然,现阶段依旧没这门亲事的男女主角什么事儿。 身为准新娘的张巧儿,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外,做得最多的事莫过于哀叹自个儿就这样成了“有夫之妇”…… 不过张巧儿闲来无事,倒也听说了不少北宋规矩解闷,晓得北宋那些到了适婚年纪的小子和小娘子娶嫁时,商量完下大定、下小定的日期后,两家还会商量男方是否要亲自相看下新媳妇儿。若是男方决定相看新媳妇儿,一般会让男方家里的亲人、或新媳妇儿未来的婆母前往女方家相看。 既是特意让人前去相看,那就必定会有满意和不满意这两种不同的结果了,张巧儿可是个十分热爱八卦的奶娃,因此她很快就打探到和“相媳妇”有关的八卦———据说男方家的人看中了,会用一支钗子插到新媳妇儿的帽子上,宋人谓之“插钗子”;若是没看中,则留一、两块彩缎给小娘子压惊。 当然,要是男方家相看的人留下了彩缎,那就说明这门亲事不成了,之前那些仪式也都不作数了。 张巧儿眼下就是个奶娃子,看不出将来五官长开后的模样。不过林氏却固执且坚定的认为,张巧儿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是个水灵灵的美娇娘,绝不会输给村里头现下最受那些小子喜欢的村花“尤二娘”! 这林氏还真是中意和喜欢张巧儿,她甚至还四下和三姑六婆、左邻右舍散布消息,说只要她家小媳妇儿将来长大了,尤二娘那村花的名头就得乖乖的让出来。 张巧儿辗转得知林氏散布的八卦后,顿觉有些哭笑不得———等她长到可以竞选村花的年纪,这尤 二娘都已经人老珠黄了成村姑了,村里当然要推选出新一代的村花来!无论她有没有把尤二娘给比下去,这尤二娘也都得“退位让贤”啊! 且先不说林氏惹出来的八卦如何被人津津乐道,却说张巧儿因现下还小,张齐两家结亲时,相看媳妇儿这一环节自然也就省去了。 而齐家下定后,从第二天起就要靠马、刘两位媒人在两家中间传话了,遇到一年当中的各种节日,两家都要相互送礼、以表亲近。如此来往了几回后,便到了最最重要的一步———纳彩,即下彩礼。 只要完成这一步,张齐两家的亲事便算是彻底定下来、不会再轻易改变了!吴氏也就不用再怕马氏来捣乱了…… 可惜吴氏虽然刻意背着马氏张罗张巧儿的亲事,但事情走到这最后一步时、还是让马氏给知道了!毕竟纳彩可是件大事,吴氏虽然故意没和二房提起,但张大海却专程和弟弟张大江、张大河都打了声招呼,张大江知道了、马氏自然很快也一并知道了。 这马氏知道张、齐两家结亲已走到纳彩这一步后,心里顿时十分着急、巴不得立刻把自家张三娘推到齐家,让她代替张巧儿和齐大郎定亲。但马氏就是心里再着急、再嫉妒,她也不敢再去找吴氏提这件事,免得被吴氏用扫帚再赶出来一回! 于是马氏只能更费心思的观察大房一家的一举一动,想赶紧逮个机会单独找上张大海,趁着齐家还没纳彩这点子空挡,把亲事给抢过来给自家闺女…… 这马氏可以说是铁了心、要把张巧儿的亲事给抢过来,因此她一连守了两天后、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趁着吴氏端着盆衣裳到溪边洗的机会,偷偷摸摸的钻到大房一家住的那艘船、找上了正在修补渔网的张大海…… 马氏一屁股在张大海面前坐下后,马上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哥,你们大房一家可不能这般自私,只顾着你们一家人好、一点都不管我们二房一家的死活!” 马氏的话让张大海听了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二弟妹,出什么事了?可是你大嫂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尽管和大哥说,要真是你大嫂不对,我回头说她去!” 马氏见张大海发问,马上唾沫横飞、厚颜无耻的开始颠倒黑白:“可不就是我那好大嫂做了件自私自利的事儿!大哥,我记得老爷子临去前、把我们几房人都叫到了跟前,再三嘱咐大哥你日后要多照拂两个弟弟……” “大哥你明明也当着老爷子的面,说以后会好好的照顾 我们大江,怎地老爷子才没走了没几年,大哥你就把当年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张大海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更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两个弟弟的事,因此马氏越是咄咄逼人的质问他、他就越发感到一头雾水,只能满脸无奈的说道:“二弟妹,就算我真做了什么对不住二弟的事,你也要明说出来才是!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数落我,我哪晓得你说的是哪件事?” “还能有什么事?可不就是你家四娘结的那门好亲事!我们三娘身为姐姐都还没定亲呢,你家四娘就抢了那头一份,这可不就是打了我们二房的脸?” 马氏越说越过分、声音也越提越高,并且还频频把已经去世的张老爷子给抬了出来:“当年在老爷子跟前,大哥你那番话说得可真真是感人啊!可才没过几年,一有什么好事大哥你就只想着自个儿那一房人,一点都没把二房的亲侄女放在心上,真真是叫人心寒啊!” “大哥你行事这般自私自利、一点都不管嫡亲侄女儿的死活,对得起已经不在的老爷子吗?老爷子临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大江,让你一定要多费点心照顾大江这个嫡亲兄弟,可现下你有照着老爷子的话做吗?” “要是大哥你还记得在老爷子面前说过的话、记得兄弟间的情分,就该让我们家三娘和齐家大小子定亲!长幼有序,三娘定完亲接着再轮到四娘,这样才合规矩!” 张大海几次想要插话、都被马氏给抢先说了去,而那马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张大海说了半天,说到最后才把她的最终目的给说了出来。 第八章 马氏被耍 而张大海耐住性子把马氏的话都听完,再一梳理琢磨、总算是明白了马氏拉着他哭诉的意思。这张大海是个老实人,心里不似马氏那般有着许多弯弯道道,因此他很快就以为马氏是觉得、张巧儿比张三娘这个姐姐先定亲,让二房一家觉得丢脸,也让马氏心里不痛快。 于是张大海皱着眉头思忖了下,最终开口安抚了马氏一句:“二弟妹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和你大嫂说说,不会让巧儿越过三娘这个姐姐,也不会让你和二弟丢脸……” 马氏听了心里一喜,以为张大海要出面替二房做主、把齐家这门好亲事让给张三娘,于是当下就变了脸、堆着笑说了一大堆好话,说完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张大海一句:“大哥你动作可得利索点,我听说大嫂这几日已经在和齐家商议纳彩一事了,你可得赶在纳彩前劝服大嫂,不然亲事可就成定局了!” 见张大海点头应了,马氏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而马氏前脚才刚走、吴氏后脚就端着洗干净的衣裳回来了,张大海一边帮吴氏把衣裳晾在撑在船头的长竹竿上,一边开口和吴氏商量道:“孩子他娘,我们巧儿连周岁都还没满,我看和齐家结亲一事还是暂且搁一搁,等过个几年再说也不迟。” “做什么要把亲事搁一搁?” 吴氏闻言马上一脸不悦的看着张大海,见张大海脸上有着一丝不自在,马上就猜到了一丝端倪,于是吴氏当下就把脸一沉、语带不悦的追问道:“是不是二弟妹趁着我不在家来找过你了?” “她也是为了三娘,才来找我说了说,”张大海话才起了个头、吴氏的脸色就又沉了几分,但为了两房人不伤和气、张大海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你先别急着生气,这亲咱又不是不结了,只不过是缓几年再结而已……” “我们好好的和齐家说说,想来齐家也会答应!等三娘的亲事有着落了,我们再张罗巧儿的亲事也不晚,免得二弟和二弟妹心里不舒坦,总觉得咱们巧儿抢在他们家三娘前头……” “我们凭什么为了顾及二房那蛮不讲理的要求,要把我们巧儿的亲事给搁一搁?虽说齐家和我们家关系好,可谁晓得一搁几年、这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数?这事我不同意!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哪有搁下不办的道理?!” 吴氏越说越恼火,不但心里对马氏多有记恨,就连张大海她看着心里也不痛快!因此性子彪悍、脾气火爆的吴氏,当下就不客气的训起了张大海来:“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再提 这件事,不然我就把你赶到船头睡去!省得见了你就想起二弟妹那副恼人的嘴脸!” “孩子他娘,我又不是要拆散我们巧儿的好姻缘,我不过是不想让二弟他们心里不痛快,才想着先把亲事……” “二弟、二弟、二弟!!这些年来我们都让了二房多少回了?!张大海!我告诉你,这些年来我们已经让得够多了!我也已经让够了!这回你要是敢再让,我立马收拾物事回娘家去!你就跟着你那两个弟弟过下去就行了,还要我这个浑家做什么?” 吴氏正在火头上,因此当下就劈头盖脸的把张大海给骂了一顿,对张大海一听了马氏的话就让步十分不满。 张大海也知道这些年来、吴氏为他受了不少委屈,因此任凭吴氏一个劲的数落他、他都闭嘴不答,只老老实实的把衣裳一件件的展开、晾在竹竿上,晾完收了木盆后倒了杯茶送到吴氏面前,有些笨拙的讨好道:“孩子他娘,喝口茶润润嗓子再接着训我吧!” 只一个简单的举动和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吴氏无奈的收了声、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大海———自个儿的丈夫什么性子、为人如何,吴氏心里自是再清楚不过了。她也能理解张大海身为长兄,一直想要担起父亲这份责任、照顾好两个弟弟那份苦心。 当年吴氏自个儿也是看中了张大海为人有担当、抗得起责任,又是个憨厚耿直的男人这几点,才会毫不犹豫的点头下嫁给他、跟他一起过日子…… 一想到这儿,吴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要是张大海不顾及二房的感受,那他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张大海了!不过吴氏虽然不希望丈夫有着太多花花肠子、不是那老实本分的男人,但她却也不希望丈夫是个处处都只会替别人着想的人! 因此吴氏一边接了张大海的茶喝了、算是表明她不再生他的气了,一边却态度强硬的把话给撂了下去:“孩子他爹,你总说‘长兄如父’、你既是大哥就该多让着弟弟。这一点是没错,且那能让的地方我也不会非要横着不让,可你也不能事事都让、一点都不想着自个儿啊!” “就算你我不在意多让,可几个孩子呢?你这个当爹的也得替几个孩子想想吧?!所以这一次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也不会把巧儿的亲事搁下,更不会把这门亲事让给二房的三娘!你今后别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了,不然我真会带着几个孩子回娘家去!” 张大海听了吴氏的话脸上有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但吴氏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直接丢下他钻进船舱里,让夫妻俩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张大海看着吴氏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一脸恍然的坐在船头,点了一杆子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有些懊悔自己嘴笨、没好好的和自家媳妇儿说话,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且先不说张大海如何懊恼,却说这马氏为难张大海一事,第二天不知怎地就传到了齐家林氏的耳里。林氏得知马氏故意闹腾搅和亲事后,第二天就亲自来了一趟张家,似乎有事想和吴氏商量。 林氏在岸边喊吴氏时、马氏正巧站在船头,那马氏一见来人是林氏、立刻就放了竹筏下水,到了岸边、十分殷勤的把林氏给接上了船。 林氏上船后吴氏才听到动静钻出船舱,一见马氏也立在船头、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她还是强颜欢笑的把林氏给迎进了船舱,客气的请林氏坐下喝茶。 林氏才刚围着矮桌子坐下,马氏就急忙忙的钻回自家那条船上,飞快的替四岁的张三娘换了身新衣裳,再扎了两个小辫子、系上红缎带,还特意拧了帕子把张三娘的小脸儿给擦干净。 马氏把张三娘打扮齐整、再反复的嘱咐了她几句后,便急忙忙的拉着张三娘钻到大房那条船上,一猫腰钻进船舱、就高声打断了吴氏和林氏的对话:“三娘,快和林婶子打个招呼!” 四岁的张三娘一被母亲从背后推了一把,马上冲林氏甜甜一笑、并脆生生的喊了声:“林婶子好!” 林氏见了便打住和吴氏的谈话,笑眯眯的冲张三娘招了招手,夸道:“哟,这小女娃模样生得真俊!不但脸上白白净净的、头上还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看着就叫人喜欢!来,到林婶子身边来,林婶子给你糖吃!” 这马氏趁着林氏拜访大房家的机会、特意把张三娘给带过来,可不就是存了推销自家闺女的心思? 马氏心想只要张三娘能入得了林氏的眼,并让林氏喜欢她比喜欢张巧儿多,那她家张三娘可就更有希望取代张巧儿、成为齐家的媳妇儿了!并且马氏对自家闺女也是信心十足,认定张三娘一定会比、张巧儿那乳臭未干的奶娃子招人喜欢…… 因此林氏才一发话,马氏立马就抓住机会、一把把张三娘往林氏身边推去,嘴里更是不忘连连嘱咐道:“三娘快听话过去,乖乖的坐到林婶子身边!” 这张三娘一向都很听马氏的话,因此马氏让她过去、她马上就乖乖坐到林氏身边。并且张三娘还牢牢记住马氏对她的叮嘱,不 但小身板儿挺得端端正正、显得十分端庄,小脸上还不忘一直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并仰着小脸、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看着林氏,颇有故意讨林氏喜欢的意思。 林氏一见张三娘这副模样、再一看她显然是被马氏精心打扮过,当下便明白马氏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不过林氏故意不点破马氏的心思,而是一边摸了张三娘的头,一边毫不吝啬的夸赞张三娘:“这丫头真乖,能这般乖巧懂事的坐在大人身边、不吵不闹,将来长大了定是个端庄的小娘子,那时你们家的门槛、不晓得要被多少媒婆给踏平哟!” 吴氏一见马氏领着张三娘上门,心里立马就觉得很不痛快、脸上也没给马氏好脸色看,更是请都不请马氏坐下、表现出明显不欢迎马氏的意思。 但那马氏一向厚颜,只见她不但故意忽略了吴氏对她的不待见,还自顾自的、一脸热情的挤到林氏身旁坐下,并一脸得意的接上林氏的话:“林嫂子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咱村里见过我们家三娘的人,就没有不开口夸赞她的!就连那一双眼长在头顶上的里正夫人,见了我家三娘也是夸个不停!” 马氏的话让林氏颇感意外,有些吃惊的问道:“真的?连里正夫人都对你家三娘另眼相看?” “可不就是那样!我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家三娘这脸蛋瓜子,和村里那些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娃相比,可不仅仅只好看那么一丁点儿!”马氏越说越得意,更是趁机在林氏面前不断的抬高张三娘:“他们都说我们三娘不但模样生得俊俏、眉眼间还带着福气,看着就像立在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玉女,既好看又有福气、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林氏也不说马氏自恋、爱吹嘘,反而故意顺着她的话再夸了张三娘一句:“大江媳妇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觉得你家三娘、看着像观世音菩萨身边的玉女哟!这样俊俏又有福气的小女娃,也不晓得哪户人家的小子才有福气将她娶回去……” “要我说啊,将来娶了你家三娘的小子就算不是金童,沾了你家三娘的光、也会变成金童!”林氏说着转头冲一直沉默不语、满脸不高兴的吴氏说道:“大海媳妇儿,你们张家的闺女还真是个个都讨人喜欢,让人见了忍不住都想抱回去当媳妇儿!” 林氏的话让吴氏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而马氏听了林氏这话自是心花怒放、认为林氏一下子就被自家闺女给“迷住”了。 于是马氏当下便有些得意的扫了吴氏一眼,大有“我家 闺女比你家闺女要讨人喜欢”的意思,让吴氏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被点着了,马上就想张嘴和马氏吵上一架,吵完再拿扫帚把马氏给赶下船…… 一旁的林氏见了,赶忙飞快的伸出手、悄悄的捏了吴氏的手背一下,并趁马上不注意给吴氏递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随后林氏故意拉着张三娘、一脸欢喜的瞧个不停,嘴里更是不住的说着些夸赞张三娘的话,一直把马氏听的飘飘欲仙、认为齐家这门亲事铁定要变成他们二房的了,林氏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大江媳妇儿,你家三娘不但模样生得好、还有着一脸福相,将来长大了定是个样样都顶尖的小娘子,可真是叫人羡慕啊!”林氏说到这儿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的往下说道:“将来你家三娘长大了,你可得把她嫁去城里那些高门大户享福,才不会委屈了三娘这副好相貌哟!” “高门大户?”马氏一时没能明白林氏的意思,只一脸不解的反问了句。 “没错!你家三娘将来必然会有大造化、也一定会嫁去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当少夫人,像我们齐家这样的小家小户可是高攀不起哟!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娶像我那未来小儿媳妇儿那样的合适些!” 林氏不管马氏脸上满是错愕之色,自顾自的携了吴氏的手,笑眯眯的问道:“说起我那未来的小儿媳妇儿,我可是一天没见着她、心里就不痛快!大海媳妇儿,我这都来了小半天了,你怎地还不让我见见我的小儿媳妇儿?你可别故意把她藏起来不让我见,不然我可和你没完!” 第九章 贼心不死 吴氏还没接话呢,林氏就故意抢着往下说道:“这事儿说起来也真是怪!我当初可是一眼就相中了你家四娘,且打她刚刚出生那会儿、我就对她喜欢得不得了!这一点大海媳妇儿心里定是十分清楚,那几天我可没少厚皮厚脸的往你们家跑……” 林氏说着拍了拍脸上慢慢有了笑容的吴氏的手背,一边偷偷的冲她眨眼、一边继续往下说道:“大海媳妇儿,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我见过的小娃娃也有不少,可我偏偏就只中意你家四娘、心里更是非四娘当我家儿媳妇儿不可!你家四娘定是个小妖精,才会把我这个婆母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可!” 林氏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吴氏自是明白她先前故作热情、乃是在戏耍马氏。吴氏自然十分乐意看马氏吃瘪,因此她立时一扫先前的不快、眉开眼笑的啐了林氏一句:“呸!你家娃才是妖精哩!我去瞧瞧你那妖精小媳妇儿醒了没,醒了就把她抱出来给你瞧瞧!” 吴氏说着便起身往船舱深处走去,林氏则一边掩了嘴笑、一边冲着吴氏的背影继续调侃道:“哟!你还和我嘴硬、说你家四娘不是那会勾人的小妖精?!听听,你自个儿不也叫上了?” 吴氏笑着不理会林氏、猫着腰钻到船舱最里处,见张巧儿已然醒来、正睁着一双圆溜溜滴小眼珠四下张望,心里一喜、把张巧儿抱到怀里后,马上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随后美滋滋的抱着张巧儿去给她未来的婆母看。 林氏一见吴氏把张巧儿抱了出来,立时张开手臂接了过去,一边用手指逗着张巧儿软软嫩嫩的下巴,一边笑眯眯的对张巧儿说道:“我家小媳妇儿睡醒了呀?你这贪睡的小丫头,我这个未来婆母每次来瞧你、你都只顾着呼呼大睡,可把我想得那个心急哟!” 虽然张巧儿不乐意变成齐大郎那腹黑小子的媳妇儿,但既然事情在她没能力反抗的情况下已成了定局,张巧儿马上有了很高的觉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讨好下林氏这个未来婆母———管它以后会不会出现变数,让她有机会一脚踹开齐大郎、重新变成单身人士,在眼下变数还没出现前,和未来婆母打好关系是十分有必要的! 于是张巧儿心思辗转过后,马上十分狗腿的咧嘴冲林氏甜甜一笑,胖乎乎的小手儿更是圈成一个空心的拳头,把林氏逗她的那根手指给圈在了里头,并圈得紧紧的不放,以此来表示她对林氏的喜欢。 这才一丁点大的奶娃子,无论做什么举动都很讨大人喜欢,就是拉屎也会有大人说是香的 !因此张巧儿也不用刻意去怎么讨好林氏,只要主动冲林氏一笑、再和林氏做些小小的互动,就足于让林氏的心柔软得像能挤出水来…… 只见林氏不但被张巧儿哄得十分欢喜,还当下就低头在张巧儿的小脸蛋亲了一口,见张巧儿被她亲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林氏马上心痒痒的寻找新的嫩豆腐吃,很快就把张巧儿半举了起来,在她白白嫩嫩的小屁股上再亲了一口! 这亲脸蛋张巧儿还是能开开心心的接受,可这亲屁股就让她这个伪奶娃觉得有些难为情了,于是张巧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小脸蛋也下意识的红了几分———这粉嫩嫩的小屁股只能给她未来的相公亲好不好?!这可是很私密的地方啊!! 这林氏和齐大郎还真是一对母子,都对她的小屁股有着不一样的兴趣! 林氏自是不晓得张巧儿眼下心里满是哀怨,只自顾自的拉着吴氏、兴高采烈的提议道:“大海媳妇儿,我前几日请了阴阳先生仔细的算过了,算出今儿就是个好日子!我看我们干脆马上把四娘和我家大郎的亲事给定下来吧!只要你点了头,我马上回去准备、下午就上门来下彩礼!” 林氏故意当着马氏的面谈纳彩一事,让早被冷落在一旁的马氏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吴氏把马氏的脸色看在心里后,心里也很快就有了计较,决定应下林氏的提议,不理会马氏的闹腾、迅速把亲事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儿,让马氏再找张大海说什么也没用! 于是吴氏马上笑容满面、语气坚定的道了句:“成!那就按你说的办,咱今儿就把亲事给办妥了,省得今后再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你我都是个急性子的人,怪不得要做亲家,”林氏笑嘻嘻的打趣了吴氏一句,随后又逗起了张巧儿来:“小丫头,过了今儿你可就真成我们家媳妇儿了,想跑也跑不掉喽!我们四娘高兴不?你可是马上就有两个阿母疼了,以后可就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那是,我们村里谁不晓得林嫂子你是个护短的娘?有你护着我们四娘,那些天天想占我们四娘便宜的人,自是只能缩着脖子一声不吭、再也不敢打我们四娘的主意了!看来,我可是真给我们家四娘找了个好婆家……” 这林氏和吴氏笑眯眯的一唱一和,看起来像是在闲聊、实则是暗暗的拿话挤兑马氏,让被晾在一旁的马氏脸色顿时越加难看,看向吴氏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怨愤和不甘。 但这马氏也真是奇怪,既然林氏已经主动开口表 明非张巧儿不娶、并主动提议马上上张家纳彩,按理说马氏的算盘算是已经全盘落空了。并且吴氏和林氏也都一起不搭理马氏、刻意把她给冷落在一旁。 以马上的性子,应是当成愤然的拂袖离去才是!可怎么眼下马氏虽然脸色难看、眼带怨愤,但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似乎强忍住心里的不快、不打算起身离去…… 吴氏这头心里正纳闷着,马氏那头已寻了个机会、开口再和林氏搭起了话来:“林嫂子,你刚刚对我们三娘可是太过夸奖了!我们三娘虽然样样都好,但和城里那些小娘子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哪有福气和城里那娇生惯养的小娘子、争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子?” 林氏已经没了兴趣再陪马氏玩了,只见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怀里的张巧儿身上,对马氏的搭话只不咸不淡的答了句:“大江媳妇过谦了。” 林氏的冷淡让马氏顿时有些不适应,似乎还没明白过来刚刚对她还十分热情的林氏,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不过林氏的冷淡、却不妨碍厚脸皮的马氏把心里的打算说出来,只见那马氏很快就腆着一张脸继续和林氏套近乎:“我这可不是谦虚、是有自知之明!我也没指望我们家三娘、将来能嫁去城里大户人家当什么少夫人,她只要能嫁去像林嫂子你们家这样的人家,我就心满意足、谢天谢地了!” 一旁的吴氏故意想让马氏难堪,于是不等林氏开口她就接了话茬:“咦?二弟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自知之明’了?你不是一向都不晓得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吗?” 吴氏的话让马氏当下就恼羞成怒的尖叫了声:“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和二弟妹你说说笑,”吴氏笑眯眯的扫了马氏一眼,随后故作吃惊的问道:“二弟妹,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先前林嫂子可是开了我不少玩笑,还说我们四娘是个小妖精呢!我不也没和她生气?” 吴氏这话让马氏顿时哑口无言、心里的怒火也没处撒———她要是再和吴氏争执下去,可不就显得她很没气量、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要是换做平常,马氏自是不会在乎她会被人说没气量,但现下林氏正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呢,马氏厚颜无耻赖在大房船上的目的也还没达到,她自是要注意下在林氏面前的形象…… 因此马氏最终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有些勉强的冲吴氏扯出一个笑容,语气僵硬的说道:“大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就是知道你在和我闹着玩,才假装生气逗你!” 吴氏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假装一脸释然的说道:“二弟妹你没生气就好,我还以为你开不起玩笑呢!” 吴氏的话让马氏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她很快就把吴氏丢到一旁,继续往林氏面前凑:“林嫂子,你觉得我们家三娘如何?” 林氏随口答了句客气话:“不错啊,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没想到林氏的客气话却让马氏心里一喜,随后马上趁机把藏在心里的目的说了出来:“那我家三娘给你当儿媳妇儿,你觉得如何?” “给我当儿媳妇儿?” 林氏先是蹙着眉头反问了马氏一句,见她点头才伸手指了指张巧儿,道:“可我已经有儿媳妇儿了,并且下午我就会上你们家来下彩礼,怕是没福气再把你家三娘要去了……” 马氏一见林氏拒绝当下就急了起来,道:“怎么会没福气呢?你们家不还有一个二小子没定亲吗?” 第十章 马氏吃排头 马氏这话一说出口,吴氏和林氏立时对望了一眼、并迅速交换了一个神色———敢情这马氏见抢不走齐大郎,就把主意打到齐二郎身上去了! 可问题是齐二郎今年才两岁,和已经四岁的张三娘相比,可是足足小了两岁! 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哪户人家愿意给自家小子、娶个比自个儿大的媳妇儿? 吴氏和林氏的都觉得马氏的提议有些匪夷所思,林氏更是直接不客气的拒绝了马氏:“大江媳妇儿你是在说笑吧?我家二郎比你家三娘小了足足两岁,将来要是管不住比自个儿大的媳妇儿,那不是叫人笑话了去?” 林氏这话张巧儿听了,才晓得原来闽地并不流行姐弟恋,大多数人家给小子娶妻,还是会找比自家小子小几岁的小娘子。毕竟女方要是比男方大,男方将来除了难以管束住年长的女方,也可能因年纪比对方小、而少了几分丈夫该有的威严。 但那马氏是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张三娘给塞到齐家去,只见她马上出言反驳了林氏的话:“哪会叫人笑话了去?林嫂子没听说过‘女大三、抱金砖’这句俗语吗?你家二郎要是娶了我家三娘,可真真是抱了金砖哟!你刚刚不还说我家三娘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吗?” 林氏闻言再次和吴氏对视了一眼,她还真没见过像马氏这样没皮没脸的人———人家都委婉的拒绝了,她怎么还这样紧巴着不放?!且管别人家的小子爱不爱抱金砖,她不想让她家小二抱金砖不行吗? 思绪辗转间,林氏心里已多了几分不满,只见她不紧不慢、态度冷淡的答了句:“你家三娘只比我家二郎大两岁,和抱金砖可是沾不上边儿。这门亲事我觉得不合适,大江媳妇儿你还是另外给你家三娘找户合适的人家,别打我家二郎的主意了。” 林氏语气虽然不紧不慢,但态度不但冷淡还十分坚决、听起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让原本满心期望的马氏、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住了,并立时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 只见马氏当下就“腾”的一下起了身,气冲冲的对还坐在林氏身边、傻乎乎的讨好林氏的张三娘说道:“三娘,我们回自家船上去!” 张三娘闻言小脸上满是疑惑,更是不知道掩饰、童言无忌的问了一句道:“阿母,你不是要我一定要讨好林婶子吗?你不是说讨得林婶子的喜欢后,我才能回家吗?” 张三娘那天真无邪的话语,当下就把马氏的心思给□裸的揭穿了,让马氏越发没 脸呆在吴氏和林氏面前,并把怒火都撒在了害她出丑难堪的张三娘身上:“死丫头!我让你走你就走,多嘴说什么废话?!” 马氏说完马上冲到林氏身边、动作粗鲁的扯了张三娘的手,硬是把她拉出了船舱、灰溜溜的钻回自家船上。那张三娘被马氏一用力拉扯,当下就疼得张嘴大哭、把在船舱里补眠的张大江给吵醒了…… 这二房就只有张三娘这么一个闺女,张大江平日里自是十分疼爱他,因此一听到张三娘那凄惨的哭声,张大江马上披了件衣裳从船舱里钻了出来,一边把嚎啕大哭的张三娘抱到怀里,一边压低声音询问道:“出什么事了?我们三娘怎么哭得这般凄惨?乖,别哭了,告诉阿爹出什么事了。” 一见有人安慰怜惜自己,张三娘马上哭得更加伤心,并抽抽噎噎的向张大江告状:“阿母拉疼我,还骂我,呜呜呜……” 张大江一边哄张三娘不哭,一边问了马氏一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把孩子弄哭的?” 张大江一询问,马氏忍不住就“噼里啪啦”如竹筒倒豆子般、把心里的不满都倒了出来:“还不是林氏那个死婆娘!她不但眼睛被屎糊住了、瞧不上我们三娘,还拿话把我气得够呛!” 马氏说着往吴氏所在的渔船重重的啐了一口,并把吴氏也一并骂了进去:“大嫂也真是的,胳膊肘子就知道往外拐!她不但不在林氏面前帮我说说话,还跟着落井下石的拿话挤兑我、笑话我!真真是气人啊!先前……” 马氏一时气极,嘴快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张大江听,张大江越往下听眉头越是皱在一起,听到最后脸色已是十分难看,不但没安抚马氏还不客气的训了她几句:“要我说你这是活该!大哥家的四娘定亲,你带着三娘去凑什么热闹?!” 马氏又是嫉妒、又是不甘的嚷嚷了句:“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们家四娘只是个奶娃子,就能和齐家那样的人家定亲?我们三娘哪样比他们家四娘差了?怎地就不能摊上这样的好亲事?我这也是想让那林氏瞧瞧,什么样的小娘子才真真是好的!” 张大江见马氏也是为了自家闺女好,也就没再出言多教训她,只说了她一句:“好了,这事你就别再瞎掺和了!再说了,你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不能拿自家闺女来出气!你瞧瞧三娘这手腕,被你拉扯得都红了一片,眼泪也是掉个不停!” 这马氏其实也一直都把唯一的闺女、捧在手心里疼着,因此一见张三娘的小手腕上果然红 了一片,她脸上立刻有了心疼的神色,并且还无耻的把错都推到了吴氏和林氏身上:“这都怪那个林氏和大嫂!要是她们不合起伙来气我,我至于让她们气得昏了头、把气撒在自家闺女身上吗?!这事都怨她们!” 马氏越说心里越是痛恨吴氏和林氏,说到最后她竟不知悔改的补了句:“早知道会这样,我去找大哥说这事时、就该直接拉着他去找大嫂,哪怕大嫂不同意把亲事让给我们三娘,让大哥训大嫂一顿也好!我还真没见过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自家人……” 马氏话还没说完,张大江就脸色一沉、怒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说什么?!你竟然还去找了大哥?!你别告诉我,你去找大哥是拿话逼他把四娘的亲事让给三娘?!” 马氏见张大江脸色沉了下来,一边悄悄的挪脚往后缩去、一边小声的答了句:“我也是为了我家三娘好,想让她嫁到好人家去享福……” “你个蠢婆娘!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别成天吃饱了没事干、尽想着占大哥一家的便宜!大哥一家这些年来对我们一家不薄,你就算不懂得回报、也别给他们心里添不痛快!” 张大江脾性一向暴躁,只见他说着恶狠狠的瞪了马氏一句:“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一个蠢婆娘?!我爹当初可真是看走了眼、听信了媒婆的话,才会让我把你这个蠢婆娘娶进门来!” 马氏虽然有些畏惧张大江发火,但她又不甘心就这样收了声,因此她虽然没有大声再狡辩、但却小声的嘀咕了句:“要是这事我办成了,三娘成了齐家的媳妇儿、将来风风光光的嫁去齐家享福,那时你定是不会像现下这样骂我!指不定你还会夸我能干哩!” 张大江见自己把马氏训了一顿后、竟还不能把她给训醒,当下就捞起船头那张小杌子,二话不说的往马氏身上砸去!那马氏没料到张大江会突然捞小杌子砸她,一时没能躲开、被那小杌子给砸到了脚尖,当下便“哎哟”一声抱着脚跳了起来。 张大江对马氏的为人十分清楚,因此砸了小杌子后、他还不忘挥舞着拳头威胁了马氏一句:“你要是再敢到大哥、大嫂面前闹腾,仔细吃我拳头!” 马氏听了这话当下就不服气的想要开口还嘴,但一抬头就被张大江给瞪了一眼,再一见张大江果真攥紧了拳头、一副恨不得揍她一顿的模样,马氏立时不敢再造次、只能怏怏的闭了嘴,一瘸一拐的走到张大江跟前、伸手去抱张三娘:“三娘乖,到阿母这里来。” “不要!”张三 娘撅着小嘴儿一口拒绝了。 张大江见了再次瞪了马氏一眼、让她别再来招惹闺女了,随后怕马氏脑袋再拎不清、又去搅和张巧儿的亲事,张大江只能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提点了马氏几句:“我说你这脑袋什么时候才能不犯浑?你要是真心替我们家三娘着想,就别再去搅和四娘的亲事、让大哥和大嫂心里不痛快!” “要我说你这婆娘还真是蠢到没药可救!你也不想想你这不争气的肚皮,害我们三娘上没兄长、下没弟弟,将来出嫁后娘家连个可以依靠的兄弟都没!真到那时候,三娘能依靠的人还不是只有大房那两个堂兄?你现下把大嫂给得罪了,让几个孩子跟着不待见我们二房,将来没得依靠的还不是我们家三娘?” 张大江越说越觉得马氏干了件蠢事,于是气得再瞪了马氏一眼:“我这就下船到地里找大哥去,你给我好好的呆在船上仔细的想想!想明白了去给大嫂陪个不是,别再犯浑、犯蠢了!” 第十一章 “仇人”相见 张大江说完便抱着自家闺女下了船、一路往自家那几亩薄田走去,心里打算替马氏做的那些事去给张大海陪个不是。毕竟马氏心里糊涂老是做些混账事,他这个当弟弟的却不能装糊涂、以免伤了兄弟间的感情。 因此张大江一到田里便放张三娘坐在田埂边,自个儿则抗了一旁放着的锄头,一边下田替张大海锄草、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哥,三娘他娘要是先前找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统统不用理会!她就是个脑袋拎不清、老犯浑的蠢婆娘!” 张大江这番话让张大海感到有些意外,也让他推心置腹的问了张大江一句:“大江,要是四娘在三娘前头定了亲,你和弟妹心里真觉得不舒坦,你就老老实实的和大哥说,大哥会想法子劝劝你大嫂!一家人,没有说不开的话,你千万别把不舒坦憋在心里!” 没想到张大江听了张大海的担忧,十分不以为然的答了句:“就这点小事我心里能有什么不舒坦?四娘就是比三娘先出嫁我也不在意,更别说四娘只是先定亲而已!大哥,这四娘可是我的嫡亲侄女儿,有好亲事你可得赶紧替她定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张大江和张大海说话一向十分直接、从不拐弯抹角,因此张大海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张大江的心里话。于是张大海这两日一直盘横在心头的那片阴霾,总算是因张大江的话而烟消云散! 更是让张大海一从地里回来、就急忙忙的找上了吴氏,讨好的主动提议道:“孩子他娘,我们赶紧把巧儿的亲事给定了吧!” 吴氏刚刚让马氏吃了瘪心情还算不错,因此她一边抱着张巧儿轻轻摇晃、一边斜了张大海一眼,似笑非笑的嗔了他一句:“怎么?想明白了,想清楚这件事不能再让了?我也不怕把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想通没想通、齐家都已经上我们家下过彩礼了,我们四娘已经是齐大郎的媳妇儿了!” 吴氏的话让张大海张大嘴巴愣了半天,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一面凑到吴氏面前逗张巧儿,一面喜滋滋的问道:“齐家来下过彩礼了?那敢情好啊,回头我找齐大柱那小子吃酒去!这怎么说也是我们两家的大事,得好好的吃上一盅酒才是……”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地突然想明白了、急巴巴的催着我办巧儿的亲事?”吴氏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没有放过张大海、让他糊弄过去的意思。 “嘿嘿,”张大海先是干笑了两声,随后老老实实的把张大江找他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给吴氏听,复述 完还不忘补了句:“你瞧瞧,我们这些年没白对二弟一家好吧?大江他不是那种会犯糊涂的人、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他媳妇儿做了糊涂事、他可是立马就管教起来了!” 吴氏对张大江这个弟弟倒是没什么不满,加之现下张巧儿的亲事已是板上钉钉儿的事了,吴氏心情一好、也就不再和张大海多做计较了,只啐了他一声就抱着张巧儿钻进了船舱,留张大海一人站在船头一个劲的傻笑。 张大海脸上的笑容一直挂到了第二天,且第二天他从城里卖完鱼回来时、还顺道打了一坛子好酒,到了傍晚便拎着那坛子酒上齐家去了。林氏一见张大海拎着酒上门,一面招呼张大海进门、一面十分识趣的整治了一桌子下酒菜,让张大海和齐大柱这对老朋友、新亲家能好好的吃上两杯酒。 林氏见张大海和齐大柱吃得开心,便想索性让家里更热闹一些,于是便使了个婆子到张家把吴氏一家都请了过来,想着两家人齐齐整整、热热闹闹的聚上一回。吴氏心里头也正高兴着,因此一得了林氏的邀请,便带着张巧儿和张大郎、张二郎这对孪生小子上了齐家。 吴氏才抱着张巧儿进门,林氏就迎了上来一把将张巧儿给“抢”了过去,一面伸手逗弄张巧儿、一面把吴氏迎到了里屋。 吴氏几人才一进屋,林氏就把趴在床上小桌子旁的齐大郎给唤了过来,指着张巧儿、象征性的说道:“大郎,从今以后你可就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再过个几年也就能成亲了!你从现下开始可得多费点心思读书,将来才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让媳妇儿跟着你享福!” 齐大郎闻言纠着俊秀的眉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弄懂“成亲”是什么意思,于是齐大郎马上发挥了聪明好学的好习惯,绷着一张小脸、认真严肃的问了句:“阿母,成亲是什么物事?” 齐大郎的话让吴氏和林氏一起笑得前俯后仰,张巧儿则一脸鄙夷的扫了齐大郎一眼,一边偷偷的在心里乐呵、一边没忘得意的在心里腹诽齐大郎———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你就是再爱装酷、长得再帅,这不懂的东西你始终还是不懂哟! 林氏拉着吴氏笑了一通后,见齐大郎依旧绷着小脸,认真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顿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后飞快的转动起脑筋来、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说法给齐大郎:“大郎,成亲就是你和妹妹以后会像阿母和阿爹一样,每天都凑在一起过日子、天天都能见上面……” 齐大郎今年才四岁多 ,自是不可能明白什么是“一起过日子”,但是他却聪明的抓住了“每天都凑在一起、天天都能见上面”这个重点! 这个重点让齐大郎很严肃的、偷偷的观察起张巧儿这个他未来的媳妇儿,并且心里很快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张巧儿这个“玩具”肉肉的、软软的,用手指戳起来十分好玩、让他有点喜欢!但这个“玩具”长得却有点丑、让他不大待见,最最重要的是、这个“玩具”还会拉可怕的臭臭! 于是齐大郎一边很想要张巧儿这个“玩具”,一边又因那可怕的臭臭而想离张巧儿远远的,心里竟少见的出现了纠结和矛盾,让他那酷酷的小脸上有着犹豫不决的神色…… 但张巧儿上一次发射的“屎弹”实在是太可怕了,让齐大郎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手上总是有着一股子屎尿味儿!因此齐大郎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再扫了眼张巧儿的小屁股,很快就决定舍弃虽然好玩、但却会拉臭的“玩具”,一脸果断的拒绝道:“我不要和妹妹成亲!” 林氏听了也没太在意,毕竟四岁孩子的意见基本上只会被无视,不过林氏却还是笑着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要?” “妹妹会拉臭臭!”齐大郎绷着一张小脸,语气硬邦邦的答了句,显然心里对上一次张巧儿拉了他一身还十分记恨。 齐大郎这带着丝丝鄙视的话、张巧儿小奶娃听了可就有些不乐意了,更是觉得自个儿比齐大郎要委屈多了———这世上哪个娃是不拉屎、拉尿的?! 齐大郎你小时候难道没拉过?! 你还老是偷偷摸摸的欺负我呢! 我才是无奈被迫的那个,我才不乐意嫁给你这个腹黑坏小子哩! 而就在张巧儿心里郁闷不已时,吴氏和林氏这两个大人却又笑了起来,林氏更是伸手把齐大郎拉到跟前,循循善诱的以小孩子的思维劝说道:“大郎,你只要和妹妹成亲了,妹妹就可以天天陪你玩哦!你不是一直希望能有个妹妹陪你玩吗?” 林氏那句“妹妹就可以天天陪你玩”,齐大郎直接理解成“他可以天天玩妹妹”,于是齐大郎很认真的回想了下,记起张巧儿这个“玩具”虽然长得丑了一些,但戳起来的手感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那小脸蛋儿,软绵绵的、还很有弹性,让他忍不住想一直用手指去戳…… 于是回想起张巧儿这个“玩具”的优点后,齐大郎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似乎没那么抵触和张巧儿成亲了。 随后齐大郎马上聪明的进行脑补,心想只要和张巧儿这个玩具天天呆在一起,那他就多了很多机会欺负她,还能尽快找到机会、把“被拉了一身屎”这个大仇给报了!这齐大郎可是个记仇的小子,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要找张巧儿报仇呢! 于是一想到只要和张巧儿“成亲”、就能有很更多的机会报仇,齐大郎马上迅速的从不愿意变成十分愿意,一脸兴奋的冲林氏点了点头:“我要和妹妹成亲!” 说完齐大郎不等林氏开口,就主动凑到张巧儿面前,打算先收些“利息”回来———只见齐大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指、十分欢快的戳了戳张巧儿的小脸蛋,让张巧儿立刻不悦的瞪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 齐大郎才不怕张巧儿瞪他哩! 只见他一边冲张巧儿做了个鬼脸,一边用手指点了点张巧儿的鼻尖玩……当然,齐大郎虽然十分欢快的欺负着张巧儿,但他却死都不会再靠近张巧儿的小屁股一步!张巧儿的小屁股对齐大郎来说,已经被他圈定为禁地了。 第十二章 再次完胜 一旁的吴氏和林氏见两个孩子闹在一起,欢喜得咧了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不但没人出手解救张巧儿脱离齐大郎的魔爪,还一起感叹齐大郎和张巧儿能玩得这般要好,可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一直等长辈救援的张巧儿很快就郁闷了,于是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嗓子就嚎啕大哭,希望能有人来安慰她、顺道教训下吃她豆腐的齐大郎! 吴氏见张巧儿哭了,倒是伸手把她从床上抱到了怀里,不过罪魁祸首齐大郎却没如张巧儿所愿受到教训。两个大人也自顾自的闲聊起来,不但没能领会张巧儿哭声里的含义,还一致认为两个孩子老是磕磕碰碰的闹到一块儿,就是有缘分的表现! 总之这亲事一定下,无论张巧儿和齐大郎之间有什么样的互动,都能被吴氏和林氏说成是好事,并不断的强调这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林氏和吴氏的态度让张巧儿十分无语和郁闷,只能扭了身子把脸埋在吴氏怀里,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当齐大郎这个坏小子不存在! 而林氏和吴氏闲话了一会儿后,林氏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开口提议道:“我们也赶紧上桌吃饭去吧!那两个大老爷们可是早早的就吃上酒了,我们可不能只让他们享福、得抢着吃好酒好菜去!” “林嫂子说的对,几个孩子我看也都饿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吃饭吧!” 说话间林氏和吴氏已领着几个孩子出了里屋,坐到了堂屋特意支起来的八仙桌旁,两家人把桌子围了一圈、热热闹闹的坐在一块儿吃饭。几个孩子吃饭间也不忘打打闹闹、让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也让两家大人脸上都有着止不住的笑容。 吃完饭后,因张大郎兄弟听说齐大郎蹴鞠很是厉害,于是便提议齐大郎兄弟一起到院子里蹴鞠玩!吴氏见齐家的院子里挂着好几盏大红的灯笼,把小院子照得恍如白昼,也就没有拦住两个儿子、同意他们到院子里蹴鞠玩。 张巧儿一听说张齐两家的小子要到院子里蹴鞠玩,马上就在吴氏的怀里不安分的扭啊扭,强烈的表达了想要围观的意愿! 张巧儿知道古代的蹴鞠、其实就是现代的足球,也知道后世的中国人虽然足球玩得不好,但蹴鞠这项活动却在在中国流传了两千三百多年!据说蹴鞠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故都临淄,且唐宋时期最为繁荣,经常出现“球终日不坠”,“球不离足,足不离球,华庭观赏,万人瞻仰”的情景。 张巧儿没穿越前就是个准球迷,眼下有机会观赏传 闻种的“旋风小子”齐大郎蹴鞠,张巧儿自然是要强烈要求围观了!谁让张巧儿在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少得可怜呢? 可惜吴氏才抱着张巧儿站在院子里观赏了一会儿,张巧儿都还没判断出齐大郎的技术如何,就发生了一件很乌龙的事———张巧儿一吃饱,她的生理机能就向她发出了强烈的、必须睡觉的信号! 于是张巧儿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生理需求,才看了一会儿就闭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吴氏见了只能把张巧儿抱到了里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了竹床上,用被子在张巧儿身边围了一大圈后,才出了屋重新坐到八仙桌旁。 且先不说张巧儿如何呼呼大睡,却说齐大郎几个小子蹴鞠了一会儿后,齐大郎的实力马上就展现出来了———这球一到齐大郎脚上,他就能一直踢着不让它落地,张大郎兄弟和齐二郎只能很无聊、眼巴巴的看着他,默默的在心里阻止他赶紧把球玩落! 后来还是齐大郎自己踢腻了,才一脚把球踢给了齐二郎,齐二郎和张大郎兄弟这三个水平差不多的小子,才重新有了机会、兴高采烈的玩了起来。 齐大郎见张大郎几人才踢了几下球就落地,水平明显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顿时觉得和他们一起踢球、比玩张巧儿这个玩具还要没趣,心里也有了那么一丝“独孤求败”的惆怅…… 于是齐大郎很快就骄傲的抽身不玩了,并酷酷的说了句:“我不玩了,反正你们也踢不过我。” 张大郎兄弟和齐大郎同岁,因此被齐大郎鄙视了后心里很不痛快、幼小的心灵也深深的受到了伤害,倒是年纪较小的齐二郎没心没肺的答了句:“太好了!大哥不玩,我们就可以玩久一些了!” 齐二郎的话让张大郎兄弟马上就释了怀,一边嘀咕了句、说齐大郎是个怪胎,一边兴高采烈的继续蹴鞠!因少了齐大郎,张大郎他们得球的机会果然多了不少,并且可以欺负小两岁的齐二郎找回自信,因此张大郎兄弟很快就把对齐大郎的一点点嫉妒和不满、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而不屑和张大郎兄弟一起玩的齐大郎,却慢腾腾的进了堂屋,见几个大人正在桌上吃得火热,便悄悄的挪动脚步、不动声色的钻进了里屋,打算去玩一玩他的“专属玩具”解闷…… 齐大郎偷偷溜进里屋后,一见躺在床上的张巧儿就迫不及待的飞奔过去!不过这一次齐大郎可是学聪明了———他选择从头那一边接近张巧儿,那样他就能尽可能的离张巧儿的小屁股远一些, 并且他还绷紧了神经、做好了随时跳开的准备! 这齐大郎一靠近张巧儿、也不管她正在酣睡,伸了手指就坏坏的戳起张巧儿的小脸蛋来,嘴角也下意识的微微翘起,显然欺负张巧儿比蹴鞠还让他心情愉悦,又似乎不屑和张大郎他们蹴鞠只是一个幌子,找个借口偷偷的溜进来欺负张巧儿、才是齐大郎的真正目的! 张巧儿最讨厌人家在她睡觉的时候骚扰她,尤其是在她很困、很困的时候!并且张巧儿的睡眠总是很浅、很容易被吵醒。因此齐大郎才伸手戳了张巧儿的脸蛋几下,张巧儿就马上被他给弄醒了! 被吵醒的张巧儿不用睁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骚扰她的人一定是齐大郎这个臭小子!因此张巧儿也就故意不睁开眼,而是等齐大郎得意忘形的把手指戳在她下巴上时,突然张嘴一口含住了齐大郎的手指,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的吸啊吸、就是不让齐大郎把手指收回去! 齐大郎突然被张巧儿吸住手指,当下就被吓了一跳、小身板也下意识的往前挪了挪。待齐大郎意识到张巧儿进行报复了,再一抬眼见张巧儿正憋着一张小脸,那小模儿样看起来和上一次拉臭臭前十分相似,立刻吓得转身就想躲得远远的! 可惜眼下齐大郎的手指正被张巧儿牢牢的吸住,让他想躲也没地方躲! 于是齐大郎最终只能有些狼狈的把身子弓得远远的,又想赶紧把手指从张巧儿嘴里抽出来、又怕被张巧儿突然释放的黄金炸弹喷溅到,帅气酷正太不但形象彻底全没了,且模样竟前所未有的狼狈、让张巧儿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个不停! 张巧儿早就对齐大郎有着很大的不满,尤其是齐大郎竟然这么坏,趁着她睡觉的时候偷袭她、打扰她的美梦,这让张巧儿更想教训齐大郎一下、让他吃点苦头! 于是就在齐大郎把小身板弓得远远的,费力的拉扯着手指想把手指从张巧儿嘴里拉出来时,张巧儿突然毫无预兆的松了口,让齐大郎一个始料不及、仰着身子跌坐在地上,灰头土脸十分狼狈! 难得见一向酷酷的“万人迷”齐大郎如此狼狈,张巧儿自然是幸灾乐祸的咧了嘴“咯咯咯”笑个不停,让坐在地上的齐大郎一张小俊脸比锅底还黑,并愤愤不平的瞪了张巧儿一眼,大有“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意思…… 这一刻,齐大郎突然很期待、很想立刻和张巧儿“成亲”,让他可以天天守着张巧儿,一逮到机会就报仇雪恨、把张巧儿整治得哇哇大哭! 可惜张巧儿这个伪奶娃,不但一点都不怕齐大郎的威胁,还得意洋洋的冲他展开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 张巧儿得意的冲齐大郎笑完后,马上飞快的表演了变脸,立时收起灿烂的笑容、放声大哭搬救兵!让还坐在地上的齐大郎一时见得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张巧儿这奶娃子变脸比他还快! 而张巧儿一哭,吴氏和林氏自是丢了筷子齐齐奔了进来,张巧儿一见救兵来了,不但立马收声不哭了、还甜甜的冲吴氏和林氏灿烂一笑,让林氏一边笑眯眯的抱了张巧儿、一边美滋滋的说道:“敢情我们四娘是想我们这两个阿母了,才会大哭把我们引来抱她哩!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招人疼!” 林氏的话让张巧儿毫不吝啬的再冲她甜甜一笑,立时把林氏哄得心花怒放、抱了张巧儿后便舍不得松手了…… 一旁的齐大郎见了眉头很快就皱成一团,并马上意识到张巧儿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奶娃,其实是个“皮白陷黑”坏丫头! 第十三章 对不起老爹! 这林氏抱着张巧儿亲了几口后,才发现自家小子也在屋里、且还皱着眉头坐在地上,也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先前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小的,于是林氏便故意和吴氏说起了玩笑话,指着齐大郎打趣了句:“哟,这才定亲,我们家大郎就晓得偷偷的来看未来媳妇儿了!我看啊,他们一个是壶身一个是壶盖儿、本来就该是一对儿!” 林氏说完吴氏就掩着嘴笑了起来,似乎颇为赞同林氏的话。可林氏说的那几句话、张巧儿怎么听都觉得带着一丝浓浓的暧昧啊!听着就好像她和齐大郎私底下偷偷的约会、私相授受,然后被林氏和吴氏给逮了个正着!! 心里一有了这古怪的念头,张巧儿立马满头黑线、满心郁闷,更是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道———林大婶啊,您不会以为我和你家小子真的是在约会吧?! 我和他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见面就要互相欺负一下心里才舒坦,怎么可能私底下偷偷的约会? 再说了,一个四岁和一个半岁的娃娃偷偷约会能干啥? 就算是亲亲、摸摸、戳戳、允允,那也是很纯洁、很纯洁、充满了打击和报复的举动啊!! 张巧儿满心无郁闷的看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娘,随后一脸悲愤的在林氏的怀里睡去,决定用睡眠来麻木郁闷。一旁的吴氏见张巧儿又睡着了,再一看时候已经不早了,于是便起身告辞、带着三个小萝卜头先回船上去了。 而张大海和齐大柱的关系一直很铁,也都是发自内心的为两家结亲感到高兴,因此吴氏走时张大海觉得还没喝痛快,于是没有同行、继续留在齐家吃酒。两个当父亲的大男人、一直痛痛快快的对饮到戌时,张大海才摇着身子、醉醺醺的往自家船走去。 因大艘的渔船吃水较深,得停在大约半人高的水域才不会搁浅。所以平日里张家人想要到岸上去,不能直接下船淌着水走过去、否则一身衣裳可就全湿了!因此张家在船上和岸边都备了几块大小不一、做工简陋的竹筏,每每想要下岸或是上船,就会先放竹筏下水、然后撑着竹筏抵达目的地。 这简陋的竹筏可不比大船安稳、一个不留神身子就会摇晃个不停,吴氏有些担心张大海吃酒吃得醉醺醺的回来,撑竹筏时没个准头、一个不仔细就会栽到水里去。因此吴氏把孩子们都哄睡着后,便点了盏油灯坐在船头,一面在灯下补衣裳、一面等张大海从齐家回来。 夜晚的海滩一片漆黑、早早的就没了白日里的喧哗,因此寂静的海滩 一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吴氏就急忙忙的放下手上的活计,把甲板上的方形竹筏放下水后,一手提了盏瓜型的灯笼、一手撑着竹竿,慢慢的朝岸边撑去、打算到岸边接张大海上船。 张大海见吴氏下船来接他,有些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句:“晚上风大,你下来做什么?我自个儿又不是不能上去!” 吴氏一边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张大海,一边低声嗔了句:“你瞧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还逞强?我要是没下来接你,指不定你就一头栽水里喂鱼去了!” 张大海本就喝得带了几分醉,再一见沙滩上一边漆黑、只远处才有着几盏若隐若现的渔火,胆子立时就比平常大了许多…… 只见平时一向规矩忠厚的张大海,不但大着胆子伸手搂了吴氏、还把脸贴到吴氏的颈窝子里,一面冲吴氏的耳边吹气、一面低低的说了几句荤话:“我现下吃酒吃得浑身火烫、火烫的,要真一头栽水里头去了,这身子一冷一热的交替,怕是得大伤元气、连底子都伤了!” 张大海说着没羞没躁的啃了吴氏耳垂一口,在她耳边说道:“我这身子要是真伤了,他日后悔的可不还是你?!怪不得你要下来接我了……” 吴氏见张大海一喝醉就没个正形儿,忍不住红着脸啐了他一口,随后一边把他往竹筏上扶,一边叮嘱道:“你可要站稳了,别真落水里头去了,我可不想湿了这身衣裳!” “我省得,你尽管撑竹竿子,我自会搂紧了你。”张大海说着便把整个身子都压在吴氏身上,两人已是老夫老妻了,吴氏也懒得和他多说、放任他那双手不安分的在自个儿身上乱摸。 张家渔船停泊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吴氏很快就把竹筏撑到了船边,并附着张大海上了船。张大海上船后一屁股坐到了船沿,摸了烟枪点了后就“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这酒后一杆烟、赛过活神仙,张大海抽了几口后、脸上马上有了舒服惬意的神色,吴氏见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打了盆水给张大海擦脸。 待张大海拾掇过身子、换下那一身酒气的衣裳后,吴氏才把挂在船头竹竿子上的瓜型灯笼给吹了,一面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往船舱里钻,一面对猫腰跟在她身后的张大海叮嘱道:“你仔细点,别把孩子们吵醒了。” “我省得。” 说话间,张大海夫妇已一前一后的钻到船舱最里头,那儿挂了张布帘子隔出一小块地方来,那块小地方上头铺了张草席、放了几床薄 被并几把大蒲扇,最靠里头的地方正安安静静的躺着熟睡的张巧儿。 张家这艘渔船内部也算是宽敞,吴氏用布帘子把船舱内部隔出了三块地方来———最深处那块地方算是她和张大海的卧房,平日里张巧儿和他们一起睡在那儿;中间那一块地方并排睡着张大郎兄弟、算是他们兄弟俩的卧房;最靠外面那块地方则摆了张矮桌子,上头搁了水壶、茶杯、油灯等物事。 张大海夫妇一小心翼翼的挨着张巧儿躺下,张大海就迫不及待的把吴氏搂到了怀里,一低头就把嘴给贴了过去、借着酒劲在吴氏脸上胡乱啃了一番,并熟门熟路的伸出一只手往吴氏的衣襟里探去,那副猴急样惹得吴氏轻声嗔道:“阿妹才刚刚睡着,你可别把她给吵醒了!” 张大海“嘿嘿”的笑了两声,一面动作利索的扯了吴氏的裤头、把手进伸裤子里做些什么事体,一面不正经的说着荤话:“阿妹就是醒了也不打紧,她一小奶娃懂什么?就算她睁着眼看她爹娘办事,也不晓得她爹娘是在办什么事!” “呸!你个没羞没躁、没脸没皮的家伙!” 吴氏嘴上虽然假装不悦的骂了张大海一句,但心里却对张大海的举动十分喜欢,尤其是喝醉了的张大海比平时多了几分狠劲儿,让吴氏越发喜欢、很快就扭着身子配合张大海的举动。 这吴氏一配合,张大海自是受到了鼓舞、立马更来劲了,一边解了吴氏的衣带在她身上胡乱啃着,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在吴氏身上点火,让吴氏很快就舒服得“哼哼唧唧”的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也就不再故作推脱、改而伸手抱住了压在她身上的张大海…… 而张大海很快就不满足于只他在动手,只见他很快就捉了吴氏的手、牵引着它一把按在下身那硬邦邦的物件儿上,并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孩子他娘,我都被你弄得浑身冒火了,你还不赶紧替我消消火?” “你个没羞没臊的!一喝了酒就满口胡话!” 吴氏嗔归嗔,可那按在张大海那物件儿上的手却是马上动作起来,让张大海很快就被□得十分舒服,克制不住的发出阵阵低沉的呻吟声,把吴氏急得赶忙用另一只手捂了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小点声办事、别把几个孩子给吵醒了! 张大海一边点头、一边迫不及待的趴在吴氏身上,一个挺身、立马就动作起来了。这张大海也就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加之今晚他又吃了酒,因此做那档子事时、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般,很快就让吴氏□ 、下意识的呻吟出声。 这船舱统共也就那么丁点儿大,且张巧儿还和张大海夫妇睡在同一个小空间里,因此睡眠一向很浅的张巧儿、先是觉得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她很快就听到了更为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被病痛折磨得不断的发出呻吟声…… 那奇怪的呻吟声让张巧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下意识的转了头、睡眼惺忪的往发出奇怪声响的地方看去,这一看张巧儿赫然看到了现场版的ooxx! 身旁那刺激的画面、把张巧儿吓得马上睡意全无,小脑袋瓜子还不是十分清醒的张巧儿,更是呆呆的观赏了片刻、才意识到她应该礼貌的闭上眼…… 这个念头一从脑海里闪过,下一秒张巧儿马上把眼睛重新闭上,然后飞快的把头扭到另一边!但即便张巧儿马上拼命的催眠自己,让自己忘记刚刚看到的香艳画面,但那个画面却依旧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张巧儿的脑海里,还让她心里自发有了观后感———没想到吴氏不但白天在人前彪悍,夜里在人后也同样彪悍无敌啊! 原来张巧儿刚刚那惊鸿一瞥,十分意外的看到吴氏竟然、大大方方的骑在张大海身上,来了个十分奔放的“观音坐莲”…… 以后谁再和张巧儿说古代女人都是腼腆害羞的主儿,在房事上绝不会主动、更不会奔放,张巧儿就和谁急! 张巧儿一边闭了眼很有道德的不进行偷窥,一边拼命的胡思乱想、企图转移注意力,把耳边那些暧昧的声响给过滤掉! 但张巧儿胡思乱想了一阵后,脸上的神色慢慢的变得很不自在、有些僵硬———张巧儿很窘的发现在这个诡异的时刻,她竟然有了很强烈的、想要出恭的欲望! 啊啊啊啊啊! 她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在人家办事办得正欢的关键时刻想要出恭?! 她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嚎啕大哭的发出想要出恭的信号呢? 她为什么只能选择不断的憋啊憋…… 老爹、老娘,你们别那么神勇持久了行不? 赶紧结束战斗给我这个奶娃一个嘘嘘的机会吧! 张巧儿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发出什么声响———她发出什么声响影响了张大海和吴氏办事那还算是小事,万一她这一打岔、张大海突然不举了,那她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啊!身为吴氏的闺女,张巧儿觉得她必须为吴氏后半辈子的性福负责任! 但无论张巧儿想要让 吴氏一辈子都“性福”的决心有多坚决,她还是改变不了她快要憋不住尿尿这个事实……于是最终在张大海准备进行最后冲刺的时候,张巧儿终于还是憋不住、很委屈的哭了! 虽然张巧儿努力的让自己哭得很小声、很小声,但看起来似乎已经神游九霄云外的吴氏、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了!于是心里牵挂着闺女的吴氏,办起事来马上就有些心不在焉、开始不大配合张大海了,让张大海心里顿时十分郁闷! 尤其是生理需求得不到解决的张巧儿,虽然哭得很小声、但却越哭越可怜,那小猫儿似的哭声最终还是把张大海给弄软了,让他只能一脸郁闷的瞪着吴氏抱张巧儿出去嘘嘘的背影,默默的对张巧儿这个捣蛋鬼进行无声的控诉…… 待吴氏替张巧儿把完尿、抱着她钻回船舱时,张大海已经闷闷不乐的裹了被子、背对着他们闭眼装睡!他那闷闷不乐、欲求不满的样子,张巧儿见了心里那个内疚啊! 吴氏显然也感到有些内疚,因此她一重新躺下、就用手指戳了戳张大海的背,低声喊了句:“孩子他爹?睡了?” “睡了!” 张大海瓮声瓮气的答了句,吴氏听了心里越发觉得不安,很想好好的“补偿”张大海一下。可无奈吴氏又担心会再次发生像刚刚那样的事,于是她只能暂且把补偿张大海的心思强压下去,想着等哪天孩子们都不在了、再好好的主动“补偿”下张大海。 第十四章 转眼八年 日升月落、潮起潮落,平淡如水的日子一天天的翻过去,转眼便过了八个年头,张巧儿一眨眼也是个八岁的小姑娘了。 这八年来日子虽然过得平平淡淡的,但仔细算下来倒也有几桩大事可略微提一提,一是当张巧儿的两个双胞胎哥哥六岁时,张家大房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把他们送到城里的书塾去读书识字,给他们走和父母截然不同的路的机会。 小渔村里被送到城里书塾读书的小子倒是有不少,不过那些小子家里大多都在陆地上扎了根,像张家这样一家人只能挤在渔船上度日的人家,还真没什么人家愿意花钱送小子去读书,毕竟这束脩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张家本也没钱送张大郎兄弟去读书的,但张大海不想两个儿子将来和自己一样,只能过这种靠海而生、常常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于是最终一咬牙,把当年徐家送来的彩礼拿了出来,用那些彩礼当束脩、把张大郎兄弟一起送到了书塾去。 张家大房既决定要勒紧裤腰带培养两个儿子,那之后的日子自是处处都要省吃俭用,以便把张大郎兄弟的束脩给省出来。这样一来,张家的日子也就过得比以往艰难了一些,但勉强还算是能应对过去。 这第二桩大事,就是张巧儿六岁那一年被送到外祖父家小住了一年。 原来张巧儿六岁那一年,地里的庄稼遭了虫灾、让那一年地里的收成十分不好,张家一大子人一日三餐都只能喝稀粥、吃野菜。两房的大人倒是都能咬牙硬撑下来,但几个正在长身子的孩子,却因长期营养不良、个个都瘦得厉害。 于是张家大房迫于无奈,也不忍见原本白白胖胖的闺女一日比一日瘦,因此吴氏最终狠心把最疼爱的幺女张巧儿,送到娘家去寄养了一年。一直等到张家的日子慢慢的好转了,吴氏才把张巧儿从娘家接了回来。 张巧儿被送去吴家小住后,虽然不能常常见到张大海等人,但幸好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几位舅舅都对她疼爱有加,加上张巧儿这个伪萝莉一向嘴甜,总有本事把长辈给哄得眉开眼笑,因此吴家的几位长辈对张巧儿也都是疼爱有加。 张巧儿这个伪萝莉适应环境的本事,让她在吴家那一年依旧过得无忧无虑、充满了欢声笑语。且吴家的家境也比张家要稍微好上一点,这让张巧儿之前掉的那些肉很快就被养了回去,吴氏把张巧儿接回家时、张巧儿已经胖得足以和小猪崽媲美。 且先不提这八年来的大小锁事,却说前几日张大 海背着竹篓子上山挖笋时,不慎跌了一跤把腿给摔坏了。这张大海腿一摔坏便不能行动自如,除了得花钱请游医来接骨换药外,张家也就只剩张大江一个劳力了,因此一连数日张大江都独自一人出海打渔,让马氏心里颇为不满。 这马氏一边心疼自个儿丈夫干两人的活,一边每天拉长脖子瞧张大海换了几次药,一见张大海一天内竟得早、中、晚各换一次药,马氏心里马上就更不痛快了,觉得张大江一个人辛辛苦苦打渔换来的几个钱,都给赖在家里偷懒的张大海给花光了! 这马氏一觉得被大房占便宜,马上就开始有些不消停,先是在一些小事上频频占便宜、像是要把自家的损失给占回来般,后来马氏更是寻了个机会、找了当家的吴氏理论。 马氏一到吴氏、马上就“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堆话出来:“大嫂,这小半个月来我们大江可是每天都累死累活的,又要出海打渔、又要挑鱼到城里卖,卖完鱼扒几口饭就得急忙忙的扛着锄头下田去了,连午觉都顾不上歇、就怕那几亩田荒废了……” 吴氏这段时日要照顾摔了腿行动不便的张大海,因此只能由马氏一人陪张大江下地种田。不过大房的两个小子一下学就会去田里帮张大江,但张大江却总是板着脸把他们赶回去,说是他们要有那闲工夫就该好好温书,不该到田里瞎掺和。 张大江的这份心意、吴氏知道后自是十分感动,且她也知道这段时日二房分担的事的确是较多,于是一听马氏这话、吴氏马上主动表态道:“二弟妹说的对,二弟最近这小半个月的确是累了些,我晚上做饭时多煮两个鸡蛋给他补补!” “大嫂你可别和我装糊涂!这鸡蛋你不说我也要煮给我们大江吃,用不着你来费心!我现下想和你说的乃是大哥的诊金,”马氏说着顿了顿,指了指船头一角那个装了膏药的罐子,问道:“这一罐子膏药得不少银钱吧?我看大哥一天要换三回膏药呢!这一小罐子膏药怕是不够他换几天吧?” 吴氏知道马氏一向爱斤斤计较,也就懒得和她扯那些没用的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二弟妹,你找我究竟想说什么,你就直截了当的说了吧!别和我兜来兜去了!我正忙着教我们阿妹针线活计呢,没闲工夫和你兜圈子!” “嘿嘿,”心思被戳破、让马氏有些不自在的干笑了两声,笑完她很快就说出了今天来找吴氏重点:“我就是想和大嫂说一声———这大哥的诊金可是笔不小的开支、万万不能算在咱家的公帐上,不然我们二房可就 亏大了!” 吴氏还真想不出二房好端端的怎么就亏大了,于是她只能耐住性子“请教”马氏:“那二弟妹你说说,你们二房怎么就亏大了?” “大嫂你这话可就奇了!我们二房怎么就没亏了?”马氏立马把嗓音提了个八度,撇着嘴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大江每天都要把大哥那份力给一起出了,这多出点力本也不算什么,可凭什么我们二房辛辛苦苦多出力的时候、还要分担一半大哥看病的钱?!这膏药又没用在我们大江身上!” 马氏一口气说了大堆话,说完竟还有脸问吴氏:“大嫂你说说,我们这可不就是两头都吃亏?大嫂你可不能叫我们二房两头吃亏啊,所以大哥的膏药钱你们大房得自个儿出!这样才公平!” 在船舱里做针线活的张巧儿听了觉得气不过,于是便放下活计钻了出来,面带笑容、不紧不慢的提醒了马氏一句:“二婶娘,上个月阿姐一连发热了好几日、那热都退不下去,二婶娘可是急得一连替阿姐请了好几个游医来看病,且还开了好几副好药煎给阿姐喝呢!我记得这笔账可都是记在公中的账上啊……” 张巧儿先是轻描淡写的把、张三娘发烧治病一事提了出来,随后才故作单纯和不解的反问吴氏道:“阿母,怎地阿姐看病花的钱要记在公帐上头,阿爹看病花的钱却不能记上去?有这样分的吗?” 吴氏晓得张巧儿这个小机灵是在拿话堵马氏的嘴,于是一边笑着摸了摸张巧儿的头,一边斜看了马氏一眼示意她回答,想看看面对张巧儿这样直白的质问、马氏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来。 没想到那马氏还真是无耻到家了,她听了张巧儿的话后、竟理直气壮的答道:“这大人和孩子生病自是不同了!这孩子病得频繁、大人哪会三天两头就得病?!所以这孩子看病自然都要走公帐,大人可就不行了!再说了,你们大房有三个孩子、我们二房才一个孩子,再怎么算都是我们二房吃亏!” 这吴氏和马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妯娌了,对她的品性自是十分了解,明白这马氏要是不闹出个结果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加之最近家里的活计的确是压在张大江一个人的肩膀上,吴氏心里多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因此吴氏仔细的想了想,最终看在张大江的面上、开口给了马氏想要的答案:“既然二弟妹觉得你们二房吃亏,那大海看病的银钱我们大房自个儿出就是。不过这事既然起了这个头,那日后无论二弟和二弟妹得了大病还是小病,这看病的银钱可就得你 们二房自个儿出了,不能再用公中的钱了……” 马氏自诩身强体壮、一辈子都会没病没痛,也认为张大江比张大海年轻壮实,自是也不会有什么病痛!且马氏一向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眼下更是只想着先把张大海看病的钱都推给大房、不当这个冤大头! 于是马氏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吴氏的话,道:“行,就按大嫂说的办!以后我们夫妇有什么病我们自个儿花钱看……” “二弟妹同意就好。” 吴氏说完冲马氏点了点头,牵了张巧儿就往自家船舱里钻,那马氏一边往自家那艘船走去,一边不忘重复叮嘱了吴氏一句:“那大嫂你可要记住了,这件事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可别偷偷的用公中的钱给大哥看病买药,回头我可是会翻开公中账册的!” 第十五章 无敌腹黑女 吴氏懒得理会马氏,直接取了张巧儿刚刚做的针线活细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并毫不吝啬的夸了张巧儿一句:“我们阿妹这手上功夫可是越来越了得了!瞧瞧这双暑袜,针脚下得实在是细密、接片处缝得也结实!” 张巧儿闻言笑着搂了吴氏的脖子,撒娇道:“都是阿母教的好!” 张巧儿一撒娇,吴氏马上忘记马氏带来的那点不愉快,笑着嗔了句“你这丫头片子嘴儿就是甜”,便搂了张巧儿说说笑笑的做起针线活计来,还说过几日教张巧儿绣些简单的花花草草,让张巧儿学了后能给自个儿绣些姑娘家用的物事。 这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此张巧儿今年虽然才八岁,但却从小就跟着吴氏学了一手漂亮的手上活计,平日里更是没少替父兄缝缝补补、做些鞋袜。 且张巧儿不但和吴氏学了针黹女红,还偷偷的和村里要好的小娘子学会如何打络子。平日里一有空闲就会打几个络子、纳几双鞋底,让张大郎兄弟拿到城里卖了换几个钱回来补贴家用,也让吴氏对能干的张巧儿越发疼爱有加。 且先不说张巧儿的手艺如何,却说几天后张大海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张大海夫妇因有事一起回了吴家一趟,而张大江早上挑着鱼进城卖时就带了干粮、说是不回来吃午饭。因此到了饭点,张家便只有大房张巧儿兄妹三人、以及二房马氏母女在家吃饭,那马氏一向是个爱躲懒的人,因此快到晌午时她就懒洋洋的吩咐张巧儿去做饭。 这马氏有多么的无耻,这些年来张巧儿也没少领教,因此马氏一使唤张巧儿干活,张巧儿就飞快的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随后十分爽快的应道:“既然二婶娘饿了,那我这就下船去淘米做饭。” 马氏闻言先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随即才吩咐了张巧儿一句:“记得把昨晚吃剩的菜拿出来热热,这天气热,再不吃那些剩菜可就要坏了。” 张巧儿默默的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后,笑眯眯的说道:“二婶娘,今儿就我们几个在家里吃午饭,我看烫把菜叶子、做条鱼、做个汤,再把昨晚的剩菜热上一热,想来应该够我们几个吃的了。” “嗯,就按你说的做吧!” 这海边的日头有些大,马氏说完这些话就迫不及待的钻回了船舱里,也不让十二岁的张三娘去帮张巧儿做饭,显然是偏心自家闺女、不想让张三娘到厨房去受累。 张巧儿心里有着自个儿的小九九,因此她也不在意马氏偏心,和沐 休在家的张大郎兄弟说了一声后,便撑了竹筏去了岸边的小厨房里。 到了厨房,张巧儿先是动作利索的洗锅淘米,洗完先是拣了几块干柴塞到灶膛里,然后取了一把干树叶、点了火塞灶膛里后,才把放了米的那口锅架了上去。那锅一架好了,张巧儿就取了根竹管对着灶膛使劲的吹气,没一会儿就听灶膛里的干柴“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 把火烧旺了,张巧儿才动手拣菜摘菜,再把早上张大江特意留下来的那条鱼给洗干净,先刮了鱼身上的鳞片、然后开膛破肚把鱼拾掇干净,放到大碗里后加了点调味料进去,打算先腌上一会儿让鱼入味。 这灶上的饭还没熟、菜也就不急着做,因此张巧儿趁着这个空挡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再提了桶干净的水、把搁木盆里的碗碟给一一洗干净了。 弄完这些灶上煮的饭也差不多好了,张巧儿先是取了用竹子编的漏勺,把米粒儿勺起来、沥干后放到另一个锅里,再把剩下的、掺着些米粒儿的米汤倒了出来。这样一来,一锅米便能煮出“捞干饭”和“稀米汤”两种主食来。 饭做好后,张巧儿手脚伶俐的在大锅里横架上两块竹板儿,随后把装着事先腌制过的鱼的大碗稳稳当当的放在了竹板儿上。 乡下人家用的铁锅都很大,一次上、下蒸两样菜不成问题,因此张巧儿很快就再往大碗上架了两块竹板儿,然后把高高悬挂着的竹篮子托了下来,把里头昨天不舍得吃完、故意剩下来的一碗红烧肉拿了出来。 张巧儿把那碗红烧肉一并放进大锅里后,才盖了锅盖,先用一根火钳拨弄了下灶膛,随后再加了把干柴,把火烧得旺旺的、想以大火来蒸熟大锅里那两样物事。 这张巧儿前世就烧得一手好菜,这一世又得了吴氏的指点后,因此不消一会儿功夫、张巧儿就整出了一桌还算是丰盛的午饭,在厨房里的方桌上摆上了三菜一汤。 张巧儿才把饭菜做好摆上,那马氏就踩着点、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厨房,见张巧儿正忙着刷锅,便自发凑到方桌前去看张巧儿整出来的饭菜。 只马氏一双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一圈,马上直直盯上那碗香喷喷的红烧肉,随后她一边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一边取了一只小竹篮,端了那碗张家平时最少吃的红烧肉就往小竹篮里装…… 马氏抢了红烧肉后,还不忘厚颜无耻的对张巧儿说道:“四娘,我们二房就我和三娘在,我们就不下来和你们兄妹三人一块儿吃 了,直接端两个菜到船上吃就是,这样也省事些……” 那马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动作迅速的把那碗花蛤豆腐汤勺去了一大碗,然后再把捞干饭装了满满两大碗,最后把这些物事都装在小竹篮子、提了就抬腿往外溜去:“四娘,我们娘俩吃一个菜、半碗汤、两碗饭就够了,剩下的两个菜和半碗汤给你和大郎、二郎吃!” 马氏说完不等张巧儿回话、便提着竹篮子鬼鬼祟祟的往海边溜去,正巧和从船上下来的张大郎兄弟打了个照面,张大郎倒是客客气气的和马氏说了几句话,张二郎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马氏手里的竹篮子看,一眼就把里头装的物事看得一清二楚…… 因此一进厨房,见方桌上只剩下红烧鱼和烫菜叶这两个菜,心直口快的张二郎就忍不住出声抱怨道:“我们家可是好几个月才能吃上一回红烧肉,二婶娘怎么能把昨晚吃剩的红烧肉全都端走呢?昨晚吃饭时,二婶娘就一个劲的往二叔和三娘碗里夹肉,我们几个都没夹到几块呢!” 这张二郎的性子倒是有些随吴氏、带了几分彪悍,且遇到什么事儿也是敢怒敢言、直言不讳;倒是张大郎身为长子、长兄,脾性深受张大海的影响、也和张大海十分相似———这张大郎俨然就是个翻版的张大海,为人也是十分憨厚耿直,不过却因老是读死书的缘故,张大郎比张大海还多了几分迂腐和古板。 因此一听张二郎不满的抱怨,张大郎便一如既往的做起了和事老来,指着桌上那碗香喷喷的红烧鱼、劝了张二郎一句:“二婶娘不是把一整碗红烧鱼都留给我们了吗?好了,小二你就别抱怨了,你忘了我们阿妹烧鱼可是很有一手,村子里的人可是只闻了香味、便都恨不得跑我们家来蹭口鱼肉吃。” 张大郎这话倒没夸大,张巧儿烧鱼的本事的确是十分厉害———明明是吴氏教会张巧儿怎么烧鱼的,可偏偏张巧儿自个儿琢磨改进后,烧出来的鱼比吴氏烧的要好吃不少!更是常常引了不少乡亲上张家来解馋,甚至还有乡亲开玩笑说张巧儿烧的鱼、比城里那些酒楼厨子烧的还要好吃。 但这张家是渔户,家里最不缺、最常吃的就是那些卖不完的海鱼了…… 因此张二郎听了张大郎的话后,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阿妹烧的鱼是好吃,可这鱼我们天天都能吃到,那红烧肉我们可是几个月才能吃上一回解馋啊!二婶娘实在是太过分、太自私和偏心了!” 张巧儿一面摆好碗筷,一面意有所指的说了句:“二哥,今儿的红烧 肉恐怕没昨儿那么好吃了!你还是乖乖的吃鱼吧,要是你再嚷嚷个不停,我可就连鱼都不让你吃了哦!” 张巧儿说话间,已经动作利索的把捞干饭盛好,一边送到张二郎面前、一边“凶巴巴”的威胁了他一句。 张二郎虽然还心心念念着、被吴氏给抢走的那碗红烧肉,但他可不敢得罪自家这个宝贝妹子,于是他马上十分识趣的夹了一筷子鱼肉,尝完后一边飞快的夹了第二块、一边口齿不清的赞了张巧儿一句:“阿妹,你这次烧的鱼和上次相比,可是又进步了不少哦!好吃!我今天要多吃一碗饭……” “二哥你刚刚不是还只想吃肉、不想吃我烧的鱼吗?”张巧儿说着不客气的把鱼挪到张大郎面前,还不忘像个小管家婆般训了张二郎一句:“二哥你不能再吃了!剩下的鱼给大哥吃,大哥筷子都还没动呢、你就已经吃完一整边的鱼了!” “阿妹你别这么小气嘛!我哪是不想吃你烧的鱼,我是看不惯二婶娘那副嘴脸才会嘀咕两句,”张二郎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把筷子再伸向鱼肉,还不忘讪笑着讨好张巧儿:“我们家阿妹烧的鱼最好吃了!你看,大哥他已经夹了几筷子了,我可没有独占这盘鱼!” 张二郎耍无奈的话让张大郎无奈的笑了笑,张巧儿则没好气的用筷子敲了敲张二郎的手背,随后飞快的夹了几块鱼肉放到张大郎的碗里,以免鱼肉被张二郎这个馋鬼给抢光了。 张二郎见了自是频频抗议个不停,硬是要说张巧儿偏心、心里只有张大郎一个哥哥,张巧儿自是要反驳了,于是兄妹三人在厨房里一边斗着嘴儿、一边嘻嘻哈哈的把饭吃完。 吃完饭不用张巧儿发话,张大郎兄弟都很自觉的帮张巧儿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张巧儿见了甚是满意,趁着两位兄长帮她收拾厨房的功夫,取了几个用井水湃过的野果子,切成片儿后装了一碟子、打算一会儿给张大郎兄弟吃。 而就在张巧儿兄妹吃饱十分满足时,马氏却捂着肚子下了船,一进厨房就指着张巧儿大声的质问道:“四娘,你是怎么做饭的?!我和三娘吃了你做的饭后,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前前后后已经拉了三回肚子了!” 张巧儿闻言故作天真、一脸不解的问道:“二婶娘,我平时怎么做饭的、今天中午就怎么做啊!再说了,这饭可是从一个锅里捞出来的,我和两个哥哥们吃了可是一点事都没!” 一旁的张二郎听了,马上幸灾乐祸的说了句:“一定是昨晚那晚红烧肉馊了! 这天气这般热,肉要是馊了、吃了跑肚子也不稀奇啊!” 马氏一听张二郎这话,立马认定是那碗红烧肉害她拉肚子的,于是马上把错都推到了张巧儿身上:“四娘你真真是自私!你怎么能把馊了的肉给我和三娘吃,你和自家两个哥哥却躲着吃早上才打回来的新鲜鱼肉?” “我看你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你一定是自个儿不想吃那碗馊了的肉,才故意把肉给我们吃、害我们拉肚子!” 张巧儿闻言一脸奇怪的盯着马氏看了半响,看完故意一脸无辜、不紧不慢的点出了事实:“二婶娘,那碗红烧肉不是你自个儿端走的吗?我都还没来得及出声说话呢,一转身肉就已经被你端走了!” “我本是想把那碗隔了夜的红烧肉留下来自个儿吃,把新做的红烧鱼让给二婶娘和阿姐吃的,没想到二婶娘您却这般心急、不和我说一声就把红烧肉给端走了……” 张巧儿说着一脸无辜的看着马氏,脸上的意思也十分明显———我明明所有做好的饭菜都摆在桌上让你自个儿选,我可没让你选那碗隔夜的红烧肉,是你自个儿鬼鬼祟祟、说都不说一声就把肉给“偷”走了! 张巧儿把话这么一说、再把无辜的神色往脸上一挂,马氏顿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因贪心自私而吃了个哑巴亏———谁让那碗红烧肉的确是她自个儿偷偷端走的呢? 并且马氏也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了,因为她很快脸色就又变得十分难看,整个人更是下意识的弓成一团,随后便捂着肚子、急忙忙的往厨房后头的简陋茅厕奔去! 这马氏应是拉稀,因为她钻进茅厕才一会儿、很快就一脸虚弱的钻了出来,只不过马氏才走了几步、脸色很快就又变了变,随后她很快就又捂住了肚子、一脸痛苦的冲回茅厕里…… 马氏那副狼狈样儿,张巧儿见了忍不住在心里大呼痛快、脸色也有了丝丝笑意,一向直言直语的张二郎、更是当场就不客气的拍掌大笑!唯有古板的张大郎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张巧儿和张二郎,似乎觉得他们这样笑话长辈有些不妥当。 待那马氏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几个回合、最终在张大郎的搀扶下回船上休息后,张二郎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忍不住和张巧儿八卦了句:“阿妹,那碗红烧肉就算是放了一晚上、馊掉了,可也不至于让二婶娘闹肚子闹得这般厉害啊!真是奇了怪了……” 张巧儿闻言慢腾腾的转过身,一边拿了火耙把灶膛里的灰 扒出来,一边面不改色、不咸不淡的答了句:“阿姐昨儿说肠胃有些不通,我便在菜里加了些‘双眼龙’助她通肠,看来成效应是不错。” 张巧儿说完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小曲儿出了厨房,走到门口时不忘转身冲张二郎甜甜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兔牙,并冲张二郎眨了眨眼:“二哥,记得要替我保密哦!” 张巧儿的笑容明明很甜、很可爱,可张二郎见了却鬼使神差的打了个冷颤———这丫头实在是太古灵精怪、聪明伶俐了!她一定是早就猜到马氏会把那碗红烧肉抢去,所以事先才会只在那碗红烧肉里加了双眼龙(即巴豆)! 并且很可能她还一“不小心”多加了几颗,让马氏和张三娘这一整天都只能蹲在茅厕里度过…… 张二郎一想通张巧儿整治马氏的小手段,立马就觉得张巧儿十分、非常、无比的腹黑!竟能用这样一个法子,整得马氏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来! 于是张二郎十分识趣的决定、乖乖的替张巧儿保守秘密,并且还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张巧儿,免得被她偷偷的整到吐血他都还蒙在鼓里! 第十六章 赤潮来袭 且先不说张二郎心里觉得张巧儿多腹黑,却说那马氏和张三娘拉了几回后,张三娘的肠胃倒真是通了,舒舒服服的排了积攒了几天的毒、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倒是连那碗红烧肉碗底的汁儿、都舔得一干二净的马氏,没一会儿就要钻一回茅房,很快就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这张三娘一见马氏拉到连路都走不稳、恨不得直接睡在马桶上,当下就急忙忙的下船想要去替马氏请个游医,没想到气若游丝、浑身无力的马氏,却拼命的提了一口气、出声阻止张三娘:“三娘,你先别去请游医,阿母还能再挺一会儿。” 张三娘闻言顿觉不解,问道:“阿母,你怎地不让我马上去请游医呢?早点把游医请来,你也好早点止住腹泻、不用再一直往茅房里钻啊!” 马氏听了有气无力的冲张三娘摆了摆手,道:“你大伯和大伯母还没回来,现下就把游医请来,这看病的银子就得我们自个儿出了……” 这张三娘打小就被马氏带在身边教导,马氏每每遇上什么事儿、也都会趁机向张三娘说教,告诉她怎么做才是对自个儿最有利的。因此久而久之,这张三娘不但养成了和马氏一模一样的性子,且还比马氏多了几分娇纵和凉薄。 因此张三娘一听马氏那话,还真就打住了脚步不去请游医了,改而探头探脑的往大房一家住的船上张望,一直到马氏忍不住又拉了几回,张三娘才喜出望外的回头说了句:“阿母,大伯父和大伯母已经回来了!你再忍一会儿,我这就去替你请游医回来!” 说完张三娘便一脸欣喜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请了个游医回到船上。那游医其实是个半桶水的郎中,因此一听马氏自个儿说吃了碗隔夜的红烧肉后、就开始跑肚子跑个不停,他立马就把病因给全都推到那碗隔夜的红烧肉上,压根就没诊断出马氏闹肚子的真正缘由。 那游医一心想从马氏身上多捞几个钱,于是危言耸听的说了一大堆话儿吓住马氏后,又是给她开止泻药、又是给她开补虚的药,总之林林总总的药开完、再加上诊金,一共开口要了马氏三百文钱。 那马氏一见游医开口要钱,马上指了指隔壁那艘船,道:“大夫,你上隔壁那艘船找我大嫂要钱去,我们家银钱都由她管着!” 马氏心想只要把游医哄到吴氏跟前去,吴氏当着张大海的面、也不好把游医赶回来,这样一来她这看病的银钱便能走公帐了———反正只要让吴氏先把这诊金出了,哪怕回头吴氏再找她要钱,她也打算 死赖到底、绝不把那钱还上。 马氏一边在心里为自己的计策暗喜、一边催促张三娘赶紧把游医带到隔壁船上去,并给张三娘使了个眼神、让她一把人带到就溜回来,直接把人丢给吴氏就行! 可惜马氏的如意算盘始终没能打响———那张三娘还没来得及把游医带出去,吴氏和张巧儿就“正巧”掀了帘子钻进船舱里,一下子就堵住了张三娘的去路。 且张巧儿一钻进船舱,就笑眯眯的替吴氏说了句话:“二婶娘您忘记了吗?前几日你不才和我阿母说过,说今后咱们两家的大人病了,请游医和抓药的银钱都得自个儿出吗?这才没几人,二婶娘就不记得了?” 张巧儿一进门就一口把马氏的话给堵死了,让那游医下意识的收住脚步看向马氏,马氏见张大海并没有一并过来,便晓得这事赖不到公帐上去了。 于是马氏只能讪讪的冲吴氏笑了笑,装出一副突然记起的模样,拍着大腿说道:“瞧我都病糊涂了!四娘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回事!多亏四娘你提醒了我,不然我可就得叫这位大夫再多跑一趟了……” 马氏边说边在心里把自己恨个半死,心里更是后悔莫及———早知道没过几天她就会闹肚子、得花三百文钱看病抓药,那她就该晚点和吴氏提张大海的药钱!要是她晚提了,眼下这三百文钱就不用她自个儿掏腰包了! 马氏心里这样一想,动作也就越发磨磨蹭蹭起来,一直和吴氏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就是不拿出银钱来给游医,大有想要再想法子和吴氏磨一磨、让吴氏把这钱给出了的意思。 吴氏倒也不怕马氏磨,反正要各算各的话是马氏自己亲口说的,吴氏有什么好怕的?马氏再怎么折腾,吴氏也占得住理儿! 于是吴氏一直耐住性子、客客气气的应付着马氏,最后还是那游医实在是等不及了,只能开口提醒了马氏一句:“马嫂子,你还是赶紧把诊金和我结清了吧!你早结了我也好早点把药给你,你吃了才能早点止泻,否则我看你就快要再跑一趟茅房了……” 马氏闻言脸色顿时一变,随后似乎觉得肚子真的又翻腾起来了,于是她只能不甘不愿的让张三娘开了箱笼,仔细的数了三百文钱给游医、把那止泻的药换来,然后一脸心疼的让张三娘赶紧替她煎药去,早喝药她也能早点不用钻茅房了。 马氏那肉疼的样子让吴氏和张巧儿见了,心里都觉得十分痛快,张巧儿更是忍不住悄悄的腹诽了马氏一句———谁让你自 诩身强力壮、百病不生?谁让你天天想着占他们大房一家的便宜? 张巧儿心里在悄悄的腹诽马氏,但面上却挂着担忧和关切的神色,还不忘乖巧体贴的慰问了马氏一句:“二婶娘您好点没?您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我和阿母怕你还是拉个不停,所以专程过来瞧瞧你,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马氏心里还在为那三百文钱心疼,因此嘴上只“哼唧”了一声算是回答,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了句:谁要你们来瞧我啊!你们要是乖乖的呆在自家船上等游医过去要钱,那该多好! 而马氏的那点心思张巧儿自是一清二楚,所以她才会一见张三娘把游医请来,就“正好”拉着吴氏过来探望马氏,让马氏没办法把游医支到大房住的船上去———这也是张巧儿一早就计划好的,谁让马氏前几天对张大海的腿伤斤斤计较?谁让她要贪心的霸占那碗红烧肉? 且先不说马氏如何,却说张大海的脚伤才刚刚好、重新和张大江一起出海打渔没几天,张大海兄弟经常下网捞鱼的那片海域,海水竟诡异的变成了赤红色! 张巧儿所生活的小渔村里的渔民,大多都是在附近的海域捕鱼、再远一些的海域他们就不敢去了,毕竟一离的远、未知的凶险便多了几分,且深海也容易让人迷失方向。 因此附近渔民赖以生存的那片海域的海水、一变成赤红色,附近几个渔村的渔民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即便有人大着胆子、继续往那血水一样的海水里撒网,但捕上来的鱼却十有八九都是死的!那些鱼不但已经翻了白肚,鱼身还有了不同层次的腐烂,显然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了…… 海水变得像血水一样红、捕捞上来的鱼都是死的,这让一向都十分迷信的渔民开始变得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流言也开始在几个渔村里流传开来———有人说是因为附近的渔民得罪了海龙王,海龙王发怒才会让海水变色、海鱼变死; 有人则说海里多了一头恶鬼,不但兴风作浪还吃人、吃鱼,说那头恶鬼全身赤红并带有剧毒,所以海水才会被它染成了血红色、海鱼才会纷纷被它毒死。 总之那些谣言让附近几个渔村里的村民都人心惶惶,并且随着几日后海面上开始浮现大批量的死鱼,海水变成那诡异的血红色的面积变大,渔民们便再也不敢出海捕鱼了,并且就算他们出了海也只会捕到死鱼、且卖不钱———城里大大小小的人家也都听说了海水变红、海鱼变死一事,因此这段时日没人再敢买鱼回去吃, 生怕吃出个意外来! 宋人兴许不清楚海水变红、海鱼变死的缘故,但张巧儿这个穿越人士却对这一现象有一些认识———海洋中的一些微藻、原生动物或细菌,在一定环境和条件下爆发性增殖、或聚集达到某一水平,便会引起水体变色、或对海洋中其他生物产生危害。 这种生态异常现象被称之为“赤潮”、或是“红潮”。赤潮是生态环境异变所引起的,因此哪怕张巧儿是穿越人士,她也没办法阻止海洋自身带来的灾难。 因此张家自然也受到了赤潮的影响,一连几日都没办法出海打渔,张大海和张大江只能把心思都放在家里那几亩田地里。张家那几亩薄田里,其中四亩种了甘蔗,剩余一亩种了白崧、雍菜、香芹子、莴笋等家常蔬菜。 这甘蔗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其他几样蔬菜能采下来卖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加之海水依旧赤红、海上依旧有着大片死鱼,让张大海兄弟没办法出海捕鱼。 于是没过几日,张家便渐渐的有些入不敷出了,并且正好到了张大郎兄弟要缴纳下一月束脩的时候,让吴氏为了既能凑足张大郎兄弟的束脩、又不让一大家子饿肚子而整日都愁眉苦脸。 第十七章 兄友弟恭 话说吴氏还没想出解决的法子,马氏就先急忙忙的找上了她,一打照面马氏就直言不讳的表明来意、“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大堆话出来:“大嫂,我是特特来和你说一声———我们二房因一个小子都没、在上书塾一事上本就吃着亏呢!你可不能把家里的物事都凑去给大郎、二郎缴束脩,让我们二房一家三口不但吃亏还得跟着饿肚子啊!” “大嫂,大郎、二郎这些年来的束脩都是走的公帐,他们读书也是为了光耀我们张家的门第,这替祖先争光的事儿我自是不会反对、也一直同意家里拿钱供他们读书,可问题是眼下我们家里已经拿不出钱来了啊!” “我们家里现下既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那大郎和二郎就不该再继续把书读下去了,我们最该解决的也不是他们的束脩,而是我们这一大家子的口粮!我这回说的话可是句句在理,大嫂这回不会再说我无理取闹、自私自利了吧?” 张大郎兄弟的束脩能不能凑出来、和马氏可以说是一点干系都没,因此她眼下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压根就没想过张大郎兄弟以后的前程,只一个劲的强调“让一家人吃得上饭”比“让张大郎兄弟继续读书”重要! 马氏跑来说这些话时,吴氏正动手收拾家里一些勉强能拿得出手的物事,打算好歹凑一些给夫子送去,先把张大郎兄弟的束脩给解决了———既然都咬牙把孩子送去读书识字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功亏一篑吧? 因此马氏的话让吴氏的动作顿时一滞,一时更是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马氏,毕竟送去读书的两个孩子、的确都是大房的小子,这一点对二房来说的确是有些不公平。而且马氏说的也没错,张家眼下的状况的确是很不乐观,要是硬把家里仅剩的物事都拿去当束脩、那一大家子就只能挨饿了…… 于是吴氏第一次没有大声的反驳马氏的话,而是一脸沉默的环视着小小的船舱,一旁的张大郎见了心里十分难受,为了不让吴氏为难他很快就站了出来、主动开口说道:“阿母,我不想读书了,我身为长子长兄、理应替家里分忧,我想去给大户人家当长工,挣些工钱让二弟把书继续读下去!” 张大郎话才说完,张二郎马上不满的扯了他胳膊一下、大声抗议道:“你才比我早半刻钟出世,别老是以长子长兄自居,我们俩可是一样大!要我说应该你继续读下去、我去当长工挣钱,反正我本就爱玩爱闹、一刻都闲不住,这书不读也罢!” 张大郎闻言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一脸无奈的 拍了拍张二郎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小二,你虽然爱玩、但却天生天赋过人,夫子不也说你书一直都读得比我好吗?像我这种只会老老实实读死书的人,才不是读书的料、不该占着这个宝贵的机会不让!” 张大郎说着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语气坚决的说道:“小二,你是个可造之材、只要你肯多费些心思在课业上,将来定能一举高中、光耀我们张家的门第!所以你一定要继续读下去、绝不能中途辍学!你就听大哥一回,别和大哥争了!” “不要!我才不要你把机会让给我,我都说了是我自个儿爱玩、不想读书了,你就成全我吧!你也别老说你只会读死书,读死书有什么不好的?我只知道你平常比我要用功多了,只有像你这样肯踏踏实实用功读书的人,将来才能够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所以我们别再争了,你留我走!就这样说定了!” “小二……” “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都给我闭嘴!” 张大郎兄弟都主动说不读书、要让对方继续读下去,并为了这件事而吵吵闹闹,让一旁的吴氏听了又是心酸又是愧疚,最终更是忍不住出言打断他们的争执! 两个儿子都这般懂事、吴氏心里自是倍感欣慰,但她面上却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客气的把张大郎兄弟训了一顿:“你们要不要继续读下去,谁读下去、谁不读,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们做主,你们当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吗?!” 张大郎一听这话、马上涨红脸解释道:“阿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我现在就把话给你们挑明了———这书你们两个都要给我继续读下去,且一定要给我读好读出息了!别再给我打什么辍学去给人家当长工的主意,我这个当阿母的不允许!” 这一刻,吴氏的彪悍和强势起了很大的作用,只见她十分果断的替两个儿子做出了决定,随后昂首挺胸的看向马氏,十分有骨气的对马氏保证道:“二弟妹你大可放一百个心!我自个儿两个儿子的束脩、我自个儿会想办法应对,绝不会从公帐上拿一文钱!” “哪怕我去和人家借钱借米,这笔账也只会记在我大房的账上,绝不会连累你们二房、更不会让你们二房吃亏!”吴氏说着顿了顿,冷笑了声后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不过今日之事希望二弟妹能牢记在心里,日后我这两个儿子若是双双高中了,你二房也别想沾他们一丁点儿光!” 这马 氏的目光一向十分短浅,因此她听了吴氏的话后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并小声的嘀咕了句:“又不是谁去读个几天书就都能高!要真这般容易,那那些个状元、探花和榜眼还有什么可稀罕的?” 吴氏闻言冷冷的顶了马氏一句:“我家两个小子能不能高中、那是我们大房的事,不用二弟妹你瞎操心。” “我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呢!我只是想提醒大嫂一句,刚刚那番话可是你自个儿主动说的,我可没逼你那样说,你可别一转身就去和家里两个男人告状!”这马氏是怕张大江知道了会再教训她,所以才会事先把事情给撇得一干二净。 吴氏本就没想过要告什么状,也是她自个儿要把两个儿子的束脩抗下来的,因此马氏一把话说完、吴氏就冷冷的开口说道:“二弟妹你放心,我不会和大江说这件事,你说的对,你们二房没有小子、这一点的确让你们处处吃亏。” 马氏没听出吴氏这话是在讽刺她,反而一听吴氏保证不会找张大江告状,马上就喜滋滋的走了,心里更是自以为占了大便宜。 马氏一走,张大郎就十分懂事的出声保证道:“阿母您放心,我一定会用功读书,绝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将来一定会让您脸上有光!” 张二郎这一次倒是没个哥哥唱反调,也老老实实的做出了保证:“阿母,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一定把心思都用在课业上,将来一定要让二婶娘对我们这一房刮目相看,让她后悔今天和阿母您算得这般清楚!” 两位哥哥能够有这样的决心和动力,张巧儿见了心里也觉得十分欣慰、对未来也有了更多的期盼,那丝期盼让张巧儿马上出声鼓励张大郎兄弟:“大哥、二哥,我和阿母可就等着你们金榜题名、当上官老爷,带着我们到任上去享福哦!你们可得从现下开始就卯足了劲读书,可别叫我和阿母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吴氏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还没除去,因此张巧儿故意说出来的玩笑话、只让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你们阿妹说的对,别人越是看不起你们、你们将来就越是要争气,明白了吗?” 见张大郎兄弟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吴氏脸上有了欣慰的神色,随后对他们吩咐道:“既然阿母的话你们都明白了,那就赶紧温书去吧!阿母有事要出去一趟……” 吴氏说着便放了竹筏下了船,张巧儿猜出吴氏是想出门去借钱,于是十分乖巧的跟着一起下船,并给了吴氏一个大大的笑容:“阿母,巧儿陪您去!” 短短一句话加上一个灿烂的笑容,让吴氏顿时感到十分窝心、心也变得暖暖的,也让她伸手轻轻的搂了张巧儿一下:“好孩子,有你陪着、阿母多少能自在些。” 说话间竹筏已撑到了岸边,吴氏上岸后略微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带着张巧儿往村头的陈家走去,打算找张大海最小的弟弟、张大河家借点银钱,把张大郎兄弟的束脩先给缴了……至于接下去几年的束脩,只能慢慢的再想法子解决了。 吴氏和张巧儿才走到陈家那座灰墙青瓦的大院子外,迎头就碰上了正扭着腰肢、迈着小碎步往自家大门走来的张大河。吴氏心里顿时一喜,随后赶忙拉着张巧儿迎了上去,笑着打了声招呼:“三弟,你这是刚要出去还是正巧回来?” 张大河见来人是吴氏,白皙俊秀的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并马上细声细气的答了句:“原来是大嫂啊,我这是刚刚从外头回来呢,大嫂是专程来看我的?” 第十八章 这个小叔有点娘 张巧儿见那张大河说话细声细气、且从头到尾都翘着兰花指,马上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张巧儿也不是第一回见到张大河了,但还是每次一见面就会被这个“娘娘腔”的小叔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张巧儿这厢正偷偷的上下打量张大河,吴氏那厢已经和张大河说完客套话儿,开始说起此次来陈家的来意:“三弟,大嫂这次厚着脸皮来找你,是想和你借几个钱应急,不晓得三弟手头可方便?” “借钱?” 张大河闻言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随后马上往后退了一小步、并急忙忙的摆手说道:“大嫂,我哪有银钱借你啊!你也晓得我们家的事一向都是由我娘子做主,我就是想借钱给大嫂,也得她先点头才行啊!我看大嫂你不如直接找我娘子说去吧!至于能不能成,我可不敢保证……” 张大河说话间已连连往后退去,退到最后更是直接扭身跑了,一副生怕吴氏缠着他不放的模样,让吴氏见了只能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这张大河的性子既不像张大海也不像张大江,甚至比他们的娘还不如! 为什么说张大河的性子连个妇人都不如呢? 话说这张大河因是张家幺子、且和两个哥哥年纪差了不少,所以从小就深得父母的喜爱、也是父母最为宠爱的一个儿子,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他。两个哥哥也是从小就习惯护着他、凡事都会替他出头,让他只管安安心心的躲在他们身后。 这兄长疼爱幼弟本也没什么,可偏偏张大河不知怎么的、慢慢的就被疼成一个彻底没主见的男人!在家时遇到什么事就只会找父母、兄长解决,娶妻后则事事事都听他混家的,家里大小事宜也都是由他浑家陈氏说的算。 吴氏和张大河这个小叔子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但却还是一早就看透了他的本性,并且觉得张大河身为男人、性子实在是有些太软弱了,甚至吴氏私底下认为张大河的胆子、兴许都没她这个妇人大! 吴氏既然早早就看透张大河胆小怕事的性子,自然也就没指望能从张大河这里借到银钱,因此她在门外犹豫了一小会儿后,最终硬着头皮牵着张巧儿进了陈家大门,找上了张大河的浑家陈氏。 这陈家可以说是村里的大户、家底也算是殷实,更是张家这些亲戚里头过得最为风光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吴氏才会选择上陈家来借钱———同村的这些亲戚,也只有陈家有能力借钱给吴氏、助她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那陈氏似乎很 忙,吴氏和张巧儿被小丫头领到堂屋坐了许久,她才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和吴氏打照面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大嫂上我们家来有什么事?有事就快点说,别耽搁我筹备我家金姐儿的亲事!” 这陈家闺女的亲事、村子里的人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因此吴氏虽然没刻意打探过,但也早早的就听说陈氏费了不少劲、替他们家金姐儿在城里寻了门好亲事,还听说金姐儿的夫家家财万贯、铺子多得数不清,金姐儿一嫁过去就能当少夫人享福。 于是吴氏一听说陈氏正忙着筹备金姐儿的亲事,赶忙出声恭喜了她一句:“恭喜三弟妹替金姐儿寻了户好人家,我们金姐儿还真真是命好!不但能从乡下地方嫁到城里去,还能一嫁过去就当少夫人享福!” 吴氏的话让陈氏脸上总算是有了几分笑容,也让她语气十分得意的炫耀道:“我们金姐儿既生在我们陈家这样的人家里,那便注定了要往高处嫁,而这女人一往高处嫁了,自然也就有享不完的福了!要我说啊,这都是命哟!我们金姐儿生来就有享福的命!” 吴氏见陈氏心情好、赶忙趁机把来意说了出来,陈氏闻言脸色立时一沉、眉梢眼角瞬间全是鄙夷之色,再开口时、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嫌弃:“我就知道大嫂你上门来准没好事!你们张家这些穷亲戚最爱上门来打秋风了!前几天二嫂才刚刚来了一趟,厚着脸皮从我们家讨了不少物事去!” “三弟妹,大家都是亲戚,你何必把话说的这般刻薄呢?你要是想借就借,不想借我也不会强求,我也不会因为你不借就不当你是亲戚了,我们……” “好了、好了,大嫂你不用再说下去了,”陈氏不等吴氏把话说完就不耐烦的出言打断,随后转身冲家里的小丫头吩咐道:“你去仓库装一小袋糙米过来。” 小丫头立时出了屋、很快就拿了一小袋糙米回来,陈氏接了后直接丢到了吴氏面前,一脸傲慢、以施舍的口吻说道:“这袋子糙米大嫂先拿回去救急吧!我们家的银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能谁来借我都给!再说了,我们家眼下正忙着给金姐儿预备嫁妆,可没有闲钱借给大嫂你……”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陈氏那副傲慢的嘴脸让吴氏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见吴氏也不客气的出声打断了陈氏的话,并把那小袋糙米扔还给陈氏:“这米三弟妹你且收回去,你就当我没来过你们家、也什么话都没对你说过,打扰了!” 吴氏说完便拉着张巧儿起身告辞,临出门前正巧碰到故 意躲开的张大河,吴氏心里清楚张大河作为上门女婿,在陈家的确是一丁点儿地位都没,因此倒也没摆脸色给他看,冲他点了点头后才带着张巧儿离开陈家。 而张巧儿见了张大河那副窝囊软弱的模样后,顿时觉得他看似风光其实很是可怜,也意识到在闽地一带,当上门女婿不但会被人笑话,且在女方家的日子也不见得会好过。 只是张巧儿心里始终觉得有些纳闷,不能理解张大河为何会当陈家的上门女婿,于是张巧儿忍不住缠着吴氏问了起来。吴氏心里也正想着陈家的事,因此张巧儿一问、她便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说了些和张大河有关的事…… 原来张老爷子夫妇在世时,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张大河的亲事,担心性子软弱的张大河没有小娘子看得上,将来会讨不到媳妇儿! 没想到最后事情却大大的出乎了张家人的预料———张大河不但被人看上了,女方还主动上张家来提亲,并且女方的家世背景在村里还算是数一、数二! 不过这天底下到底还是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那陈家倒也十分爽快,前来提亲时直截了当的提出一个条件———陈家的三个闺女可以随便张大河挑,但张大河无论挑了哪个闺女、成亲都都必须入赘陈家! 原来这陈家虽然算是村里的大户、家里也还算是富裕,但陈老爷子却一连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都没!于是陈老爷子辛勤耕耘无果后,最终只能动起招个女婿上门的心思,想让三个闺女其中一个、“娶”个女婿回来继承陈家家业。 而所谓“入赘”,村人一般称之为“倒插门”。是指男女成亲后,男到女方家定居长住,并改姓女方姓氏,成为女方家的“儿子”、继承女方门第。 并且夫妻俩今后生的孩子、都必须随女方姓氏,所以这倒插门的男子,也被称为“上门女婿”。 但凡有点骨气和脸面的人家,都不愿意让自家儿子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尤其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小子、更是不愿意去当上门女婿让人笑话。 因此陈家把要求张大河入赘的条件一提出来,张老爷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门亲事,不想张家和张大河被人笑话、抬不起头来。但后来随着张大海和张大江先后娶妻生子,张家的家境越来越差,到最后已然拿不出银钱替张大河说亲娶妻了。 眼看着张大河的年纪越来越大、再不娶妻今后怕是更难娶到了,张家不得不重新考虑陈家的提议,心想反正自家有三个儿子、分一个给陈家也还 有两个———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陈家的小娘子看得上、被村子人戏称为“娘娘腔”的张大河! 虽然张老爷子不大愿意小儿子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但这有媳妇儿总比没媳妇强不是?眼看着张大河都要打光棍了,张老爷子哪还顾及得了那么多! 加之张大河“嫁”去陈家,不但日子一下子就过得比两个哥哥好、且今后也都不用吃苦受罪,张家也不用再愁没钱替他说亲娶妻了…… 于是张老爷子夫妇反复商量过后,反反复复的改了几回主意后,最终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决定把张大河当成“闺女”嫁去了陈家。 不过张家也提出了唯一一个条件———张大河可以倒插门、当陈家的上门女婿,以后他和陈家小娘子生的孩子也可以都姓陈,但张大河本人却不能改姓陈。 陈家答应了张家提出来的条件,于是陈、张两家最终还是结亲了…… 且先不说这些陈年往事,却说吴氏有骨气的拒绝陈氏,不想让自己像个叫花子般被陈氏打发后,几番思量过后,最终选择去了和他们家关系不一般的齐家,想舍了自个儿这张老脸皮,从齐家先借点银钱把张大郎兄弟的束脩给解决了。 吴氏带着张巧儿一到齐家,林氏自是欢欢喜喜的把她们迎了进去,并立马把齐大郎兄妹三人给叫了出来,让他们和吴氏母女打招呼。 齐二郎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带着一点点傻气的乐天派,一见到张巧儿就十分友好、亲亲热热的喊了张巧儿一声“巧儿妹妹”; 而齐家唯一的闺女、齐三娘和张巧儿同岁,两人从小就玩在一起、关系十分要好。因此生性有些胆小害羞的齐三娘,一见到张巧儿就一反常态、没有躲在两个哥哥身后,而是像只小鸟般欢快的飞到张巧儿身边,主动伸手紧紧的拉了张巧儿的手,并给了张巧儿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唯独齐大郎这个腹黑小子年纪越大、越爱装酷,只见他只礼貌的和吴氏这个长辈打了一声招呼,对张巧儿则是不理不睬、故意扬着下巴无视了她的存在。 这些年来,张巧儿和齐大郎彼此没少捉弄过对方,两人之间更是已经结了不少“仇”。因此张巧儿也懒得和齐大郎计较,乖巧的和林氏打完招呼后,便甜甜的冲齐二郎唤了声“齐二哥哥”,然后毫不吝啬的再补了句“你又长高了不少哦”,把齐二郎哄得眉开眼笑、主动取了许多零嘴儿给张巧儿吃。 随后张巧儿便拉着齐三娘窃窃私议、说着小娘 子之间的私房话,齐二郎给她们搬了小杌子后,马上兴高采烈的加入她们的谈话,三人很快就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别的话题,把爱装酷的齐大郎给冷落在一旁…… 这齐三娘的性子十分温婉乖顺,初始她还主动邀请齐大郎和他们一块儿聊天,但齐大郎却酷酷的斜眼扫了张巧儿一眼,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大有不屑和张巧儿聊天的意思。 齐大郎的态度让齐三娘顿时左右为难,只见她先是看了看张巧儿、随后又看了看齐大郎,见两人都没给彼此好脸色看后,最后默默的选择闭了嘴不当说客———齐大郎和张巧儿从小到大、一见面就一定会斗嘴斗气,齐三娘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 而张巧儿见齐大郎竟敢用鼻孔看她,当下便毫不客气的瞪了齐大郎一眼,随后故意更大声的和齐三娘、齐二郎说说笑笑,更加刻意的把齐大郎冷落在一旁。 这让齐大郎那张面瘫脸顿时又黑了几分,还总是动不动就眯眼扫张巧儿,似乎很不满张巧儿这个小丫头没有主动和他打招呼,以及没有甜甜的喊他一声“齐大哥哥”! 第十九章 闷骚男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聊了一会儿后,张大郎兄弟也来是,说是等日头偏西想去游水,特意来邀齐大郎兄弟一起去。 这齐大郎和张大郎倒是交情一般,但却和天赋过人、总有些稀奇古怪想法的张二郎比较玩得来,两人在书塾都是让人羡慕的天才少年,彼此之间算是有共同语言、关系一直都不错。 因此张二郎来了齐大郎终于没再被冷落了,齐大郎很快就邀请张二郎去他平常读书写字的屋子里小坐。 张二郎一到齐大郎的书房,就随手拣了齐大郎搁在桌案上的毛笔转着玩,齐大郎见了也不阻止,而是不动声色的让家里的小丫头上了茶,然后自个儿亲自取了一小碟茶点摆在茶几上,摆完也不招呼张二郎、只自顾自的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喝起茶来。 这齐大郎虽然觉得张二郎和他是同一类人,但平时他们凑在一块儿时,大多时候还是张二郎主动说个不停,齐大郎心情好才会回应个一、两句,心情不好照样摆张臭脸给张二郎看,并没有给张二郎这个好友“特殊待遇”。 不过张二郎倒是从不介意齐大郎绷着一张臭脸对他,并且他对齐大郎的看法也是与众不同,张二郎是唯一一个觉得齐大郎臭着一张脸、比脸上有笑时招人喜欢,并且张二郎早早的就看透了齐大郎的本质,知道齐大郎的脸上要是出现了笑容,那他准是正在算计别人! 看清楚齐大郎的本质后,张二郎自然也就宁愿齐大郎天天绷着一张臭脸了…… 因此齐大郎虽然没出声招呼张二郎,但张二郎在齐大郎的书房里转了一圈后,很快就自发坐到了茶几边的圈椅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后、马上指着桌上那碟糕点说道:“咦,这不是我家四娘最爱吃的埃仔糕?四娘她昨天还念叨着想吃呢,我马上送去给她吃!” 张二郎说完也不等齐大郎同意,当下就端起装了埃仔糕的碟子、一溜烟往外奔去。一直坐着没动的齐大郎等张二郎跑了出去,嘴角才微微往上翘一翘、勾出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并很快就不紧不慢的迈步跟了出去。 齐大郎迈步走到院子里时,张二郎正献宝般的把那碟埃仔糕送到张巧儿面前,讨好的说道:“阿妹,你看二哥对你多好!一看到你最喜欢吃的埃仔糕,就立马给你送过来了,自个儿更是一口都还没尝过!” 闽南一带的埃仔糕,其实是一种裹了花生、白糖、芝麻混在一起的糖馅的圆形糯米团,咬下去qq的、口感很好,张巧儿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吃。 因此张巧儿一见张二郎送了一碟埃仔糕过来,马上笑眯眯的抓了一个往嘴里送,但却只咬了一口小脸就皱成了一团,并迅速把刚刚吃进去的那口埃仔糕给吐了出来,吐完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二哥,这埃仔糕是咸的,而且非常、非常、非常咸!快给我水喝,我被呛得不行了!” 张二郎见张巧儿苦着一张小脸不断的咳嗽,脸上马上有了心疼的神色、并飞快的倒了一杯水送到张巧儿嘴边,一抬眼见齐大郎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马上怒气冲冲的骂了他一句:“臭小子,你是故意的吧?!一定是你故意把埃仔糕弄得这么咸,害我们四娘吃了被呛得咳嗽个不停!” 齐大郎闻言先是面无表情的扫了张二郎一眼,随后把目光落在了张巧儿身上,并故意不紧不慢、以十分无辜的口吻说道:“我又没让你把这碟埃仔糕拿给四娘吃,是你自己问都不问我一声就端过来。” “臭小子,你欠揍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家四娘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吃埃仔糕,也知道我一见到埃仔糕一定会舍不得吃、全送到我家四娘跟前!我说你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埃仔糕,原来是一早就算计好了、想利用我欺负我家四娘!” 张二郎的指责、却只换来齐大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岂不是太蠢笨了?竟一下子就让我算计了去?” “臭小子,你还真是想找揍!” 张二郎知道这齐大郎不开口而已,一开口准会把人堵得找不出话来反驳,于是最终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齐大郎,要不是张大郎拉着他、他都要冲上去揍齐大郎一顿了———虽然张二郎不一定能揍得赢,可他也不能白白的让齐大郎当枪使啊! 一旁的齐二郎见自家哥哥又借着张二郎欺负张巧儿,赶忙跳出来出来打圆场:“兴许是我阿母做埃仔糕时,不小心把盐当成糖搁了进去,我大哥一定不是有意的,张二哥你就别生气了!” “他不是故意的才怪!他就爱欺负我家四娘!”张二郎先是挤兑了齐大郎一句,然后很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表示还很生气。 张大郎见状忙接了句话把话题岔开:“这日头眼看着快下山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去游水了……” “对啊,再不去就游不了多久了!”齐二郎说着主动拉着张二郎往外走,张大郎则拍了拍齐大郎的肩膀,示意他一起去游水。 齐大郎先是犹豫了一下、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张巧儿,随后才慢腾腾的跟了上去,还少见的主动 伸手揽住张二郎的肩膀。 张二郎先是不屑的甩开他的手,后来见齐大郎不理他却又主动靠了过去、在他胸口轻捶了一拳,齐大郎倒是没有还手,于是两人很快就冰释前嫌的和好了,让目送他们离去的张巧儿见了忍不住鄙视起张二郎———自家哥哥刚刚不还一副要替她报仇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又和齐大郎勾肩搭背? 不过张巧儿被齐大郎捉弄后倒也不怎么生气,毕竟这些年来这样的事可没少发生,而且张巧儿也没少把齐大郎捉弄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张巧儿虽然没生齐大郎的气,但却马上转动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打算礼尚往来的让齐大郎也吃吃苦头! 这张巧儿打小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鬼主意总是特别的多,于是她很快就寻了个借口偷偷的溜出齐家、往齐大郎他们经常去游水的小溪边摸去,趁着齐大郎几个小子游水游得十分起劲时,悄悄的用树枝把齐大郎和齐二郎的衣服给勾走,然后藏到了一处隐蔽的树洞里。 张巧儿之所以连齐二郎的衣裳也一并偷走,主要是为了防止齐大郎发现衣裳不见后,霸道的抢了齐二郎的衣裳来穿。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齐二郎,但为了让齐大郎出丑,张巧儿也只能牺牲齐二郎一回了…… 于是偷完衣裳后,张巧儿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若无其事的回到齐家、和齐三娘凑在一起研究绣花用的花样子。期间林氏来了齐三娘屋里一趟,说是要留吴氏和张巧儿在齐家吃饭,让张巧儿尽管和齐三娘呆在一起玩,不用着急着回家。 张巧儿还想留下来看好戏呢,自然是一口就答应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张巧儿估摸着齐大郎兄弟差不多该回来,便故意拉着齐三娘去院子里乘凉,顺便看看没衣裳穿的齐大郎兄弟是如何一身狼狈的溜回来的。 一直到天色彻底的黑了下去、林氏念叨了几回齐大郎兄弟怎么还没回来后,齐大郎兄弟的身影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齐家大门外,不过他们的样子却有些滑稽和狼狈———两人俱是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湿漉漉的长裤,并且为了遮羞他们只能摘了几片芭蕉叶围在身上。 齐二郎一到自家门口、自是想马上进屋换衣裳,但心眼多、爱面子的齐大郎却一把揪住齐二郎身上的芭蕉叶,把他拖到隐蔽的墙角下后,绷着一张脸对齐二郎吩咐道:“小二你先进去。” 齐二郎闻言脸上顿时满是不解,问道:“我先进去?大哥你不进去吗?这里蚊子这 么多、你不进屋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齐大郎年纪轻轻就是个爱脸面的主儿,加上他一直以来总爱在人前装出一副酷酷的模样,因此他自然不想让家人、尤其是张巧儿看到他狼狈滑稽的样子———要是被大家伙儿看到他这副狼狈滑稽的模样,他准会被当成笑料、挂在嘴边笑话很久! 想他齐大郎怎么说也是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俊郎儿,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把形象给毁了? 所以齐大郎早在路上就已经盘算好了,决定派齐二郎回家给他拿身干净的衣裳,他在门外换好衣裳、去掉这身狼狈的芭蕉叶后,再昂首挺胸的回家! 于是面对齐二郎的询问,齐大郎一脸淡定的答道:“我在这里等你拿衣裳出来给我。” “那多麻烦啊!大哥你直接和我一起回家换不是更快?” 齐二郎这个对形象没太大要求的乐天派、怎么也无法理解齐大郎的闷骚,更是无法理解齐大郎不愿意在张巧儿面前出丑的小心思———这齐二郎外面和内心可是高度统一,哪像齐大郎是个表里不一的闷骚男? 齐大郎心里本就烦躁,因此齐二郎一啰嗦、他马上就怒了,只见他长眉微挑、尾音微扬的问了句:“你去不去?” 齐大郎那副阴森森的语气让齐二郎立时打了个冷颤,当下就被吓得连连点头:“我去!我一回家换好衣裳、就马上把你的衣裳送出来!” 齐大郎听了这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放齐二郎进去前、还不忘刻意叮嘱了他一句:“阿母要是问起,你什么都别说,明白不?” 齐二郎再一次傻乎乎的问道:“为什么不能说?” 齐大郎闻言马上给了齐二郎一记爆栗,语气僵硬的说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还不够狼狈?想给他们机会笑话我们?” “哦,我晓得了,阿母要是问我、我一个字都不会说,”齐二郎说着可怜兮兮的看着齐大郎,问道:“大哥,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冷……” “可以。” 齐二郎闻言顿时如释重负、抬脚就想往家里奔去,但齐大郎却突然伸手又揪住了他,闷声补了句:“绝不能让张四娘知道、我正一身狼狈的躲在门口,知道不?” 第二十章 雪中送炭 “哦,我知道了!” 齐大郎反复嘱咐加威胁,让齐二郎只能先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像个小偷般偷偷的溜进齐家大门,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溜进屋子里…… 于是在院子里乘凉的张巧儿,很快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胖身影,那个胖身影才刚刚摸进齐家大院、张巧儿就觉察到了,再一看清楚他身上的装束、张巧儿马上不客气的捂着嘴笑了,而齐二郎一发觉自己的行踪败露了,很快就挠着头站在原地傻笑、似乎很不好意思。 在厨房里忙活的林氏听到动静探出身来,见齐二郎只穿了件湿漉漉的长裤、围了几片芭蕉叶,当下就大惊失色、冲到齐二郎面前问道:“小二,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衣裳呢?还有你大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他没出什么事吧?” “大哥他在大门……” 齐二郎本想老老实实的说齐大郎在门外等他,但他话才起了个头、就记起了齐大郎那“阴森森”的威胁,于是立刻飞快的用手捂住了嘴,摇头说道:“大哥他不让我说他在哪里!阿母您就别问了,大哥他没出什么事,我先回屋换衣服去了!” 齐二郎可不想暴露了齐大郎的行踪、事后被齐大郎算账,因此为了不被林氏拉住追问、他马上急匆匆的往屋里跑去,把林氏给撇在院子里。而齐二郎就算不说,张巧儿也能猜到齐大郎没和他一起回来的缘由———那个别扭男肯定是先躲起来了! 于是张巧儿故意拉着齐三娘、惦着脚尖悄悄的往门外走去,出了大门留心四下观察了下,很快就发现齐大郎裹着芭蕉叶躲在墙角,于是张巧儿马上不客气的大声揭露他的藏身之处:“齐大哥哥,你怎么躲在墙角不进屋呢?” 这齐大郎之所以咬牙躲在门外喂蚊子,为了的就是要在众人面前保住他那风流倜傥的酷哥形象,没想到最终却因张巧儿的一声大叫而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因此张大郎藏身之处一暴露,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又臭了几分,尤其是张巧儿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只见张巧儿故意指着齐大郎身上那绿油油的芭蕉叶,幸灾乐祸的“大惊小怪”道:“哎哟!齐大哥哥你身上的衣裳哪里去了?你怎么和齐二哥哥一样、身上只裹了几片芭蕉叶啊?还有,齐大哥哥你脸上怎么都是小包?啊!你身上也有不少小包……” 张巧儿这么一叫,齐三娘马上心急的奔了过去,一脸心疼的把齐大郎往屋里拉:“大哥我们快进屋穿衣裳 去,别在这儿喂蚊子了。” 齐大郎对唯一的妹子一向是有求必应、也很少给她脸色看,因此即便他的脸色已经臭得比锅底还黑,却还是不忍甩开齐三娘的手、任凭齐三娘把他拖进了屋,只不过从张巧儿身边经过时、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张巧儿一眼。 而齐大郎一被齐三娘拉回家,听到动静的林氏马上就围了过来,拉着他问个不停,齐大郎被林氏问得没了法子、最终只能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齐大郎游完水后上了案才发现衣裳不翼而飞,那时张大郎兄弟已经先回去了,因此齐大郎兄弟只能憋屈的躲在水里、等着恶作剧的人把衣裳送回来。 可偏偏张巧儿压根就没想过把衣裳送回去,于是齐大郎兄弟在水里等到天色渐黑,不但没把衣裳等回来、全身上下还被蚊子叮了一身包,最终更是不得不狼狈的摘了几片芭蕉叶裹住身子,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路闪闪躲躲的潜回齐家。 齐大郎本来已经想好了完美的计划,想着只要齐二郎把衣裳送出来,他就不用出丑丢脸了。没想到张巧儿这么一大呼小叫,他不但计划瞬间破灭、还被林氏拉着问了好半天,最终在张巧儿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躲回了屋里,并且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还死都不肯出来和大家一起吃,显然是怕被张巧儿笑话。 而吴氏和张巧儿在齐家吃过晚饭后,张大郎兄弟便打了灯笼上门来接她们回去,张二郎一听说齐大郎兄弟的狼狈事迹,马上就冲到齐大郎屋里、不客气的嘲笑了他一番,让齐大郎一整晚一张脸都阴沉得吓人,并且无论张二郎怎么打趣他,他也是一言不发、不予理睬。 不过后来吴氏一家要回去了,齐大郎还是绷着一张脸塞了一包埃仔糕给张二郎,并且不等张二郎开口就口气恶劣的说了句:“放心,这次的埃仔糕是甜的。” 齐大郎说完不等张二郎回答、就丢下他大步离开,张二郎却还是不放心的追上他、问道:“这包埃仔糕真是甜的?你要再敢骗我、捉弄我们家四娘,可别怪兄弟我拳头不认人、揍得你满地找牙!” 面对张二郎的威胁,齐大郎选择板着一张脸直接无视了,但张二郎却敏锐的发现齐大郎脸上有着一丝不自在的神色,于是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齐大郎一眼后,冷不丁的凑到齐大郎面前、一脸坏笑的问道:“臭小子,这包埃仔糕真是送给我吃的?不是给我家四娘的?” “……” 齐大郎闻言面色顿时一僵,不过他马上假装听不懂 张二郎话里的意思,用装酷玩沉默来作为回答。 但张二郎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齐大郎,只见他锲而不舍的追着齐大郎,还特意喊了他的大名:“齐衡你就和我说实话吧!你虽然把这埃仔糕塞给了我,但心里其实是想把它送给我家四娘吃,我猜的没错吧?” 齐大郎怕张二郎越说越离谱,于是便沉着脸扫了他一眼,用硬邦邦的口气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齐衡你就承认了吧!咱们俩从小玩到大,四娘又是我的亲妹妹、你未来的娘子,你对她好就好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张二郎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不过一向闷骚爱装酷的齐大郎、会承认他故意对张巧儿好才怪! 于是无论张二郎如何绞尽脑汁的套齐大郎的话,齐大郎都一律抿着嘴一言不发,倒是林氏一见了张二郎手里那包埃仔糕,马上大惊小怪的说道:“哎哟!我说我前天做埃仔糕时,大郎那小子怎么突然主动帮起我的忙来了,还故意往几个糯米团子里多包了一些糖馅儿,敢情他是想亲手做几个埃仔糕给四娘吃呀!” 林氏说着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吴氏,笑眯眯的说道:“看来我们四娘喜欢吃什么物事,大郎这小子平时不说、心里都记着呢!你瞧瞧这几个鼓囊囊的埃仔糕,这里头包的糖陷儿、分量可比寻常的埃仔糕多了不少!” 齐大郎没料到林氏会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这些话,更没料到他明明藏得很隐蔽的用心,还是让林氏给发现了、并且当众给揭穿了! 于是心思被揭穿的齐大郎,紧绷着的俊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的神色,一张俊脸也越发沉得吓人,并且他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张二郎这个大嘴巴一眼———要不是张二郎八卦的追着他问东问西,林氏也不会发现张二郎手上那包埃仔糕! 而张巧儿接过张二郎塞给她的埃仔糕,取了一个默默的咬了一小口,不但确认这次埃仔糕真的是甜的,还发现这埃仔糕真是皮薄陷多、被特意加了料…… 不过张巧儿把加料的埃仔糕吃完后,心里倒是没特别感激齐大郎的用心,反倒默默的决定明天不把衣裳还给齐大郎了,免得齐大郎知道衣裳是她藏起来的,会气急败坏的追到张家把这些皮薄馅多的埃仔糕讨回去…… 且先不说那皮薄馅大的埃仔糕,却说吴氏到齐家这一趟倒也没白走———吴氏到了齐家和林氏寒暄完、才刚把借钱的意思委婉的说了出来,林氏就大大方方开了箱笼、取了银钱借给吴氏, 让吴氏最终总算是借到银钱、把张大郎兄弟的束脩给解决了。 吴氏十分感激林氏能够对张家雪中送炭,因此私底下也把齐家对张家的相帮、一一告诉了张大郎兄弟。吴氏之所以把齐家相帮一事告诉张大郎兄弟,一是想让他们明白、供他们读书的束脩来之不易;二则是要他们记住齐家对张家的情义,让他们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齐家这份情义。 而林氏为人也十分不错,吴氏一走、她也把两个儿子叫到了跟前,让他们平日里在书塾里、尽量不着痕迹的多帮帮张大郎兄弟,或是赠些笔墨纸砚、或是赠些书籍书册。总之就是特意叮嘱齐大郎兄弟、尽可能的多帮帮张大郎兄弟,多少替张家减少一些负担。 这样一来,齐大郎也就间接知道了张家的情形,并且有了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帮张家的念头。于是没过几日、齐大郎就偷偷的找上了张二郎,三言两语的提了一个能赚点小钱的法子,让张二郎听了马上就一脸兴奋、连连催促齐大郎赶紧带他去捞外快! 第二十一章 本姑娘不好惹! 闽南一带常年雨水充沛、气候湿润,除了靠海外、江河湖泊也有不少,很多地方甚至是水乡泽国,非常适合养鱼业的发展。 尤其是北宋时期,南方一带的养鱼业十分发达,并且由于宋人养鱼、更多的是依赖天然鱼苗,因此慢慢的,捕捞、贩卖鱼苗便慢慢的变成了三百六十行里的一行,并且南方一带有不少老百姓以捕捞、贩卖鱼苗为谋生的手段。 当然,这种谋生手段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把鱼苗捞了、然后卖给养鱼的地主就行了———如何捕鱼、送鱼、卖鱼,这其中都包含着一些特殊的技巧,如果不能掌握这个特殊的技巧,就很难靠这个手段来谋生。 并且这一行三个环节当中,送鱼最为讲究技巧———或许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的在江河里捕捞到不少鱼苗,但他们却很难把这些鱼苗、活泼乱跳的送到需要鱼苗的地主手里,毕竟还在成长中的幼鱼十分脆弱,离开赖以生存的环境后很容易死掉! 既然南方一带的养鱼业十分发达,那闽南一带自然也不例外了。且那些有实力大规模挖塘养鱼的地主,总有路子和法子把那些养大、养肥的淡水鱼,或卖往内陆各大酒楼去、或供给内陆一些大户人家。 而住在内陆的老百姓大抵都不怎么喜欢吃海鱼,总觉得海鱼和淡水鱼相比多了一股子咸腥味儿。因此在内陆、淡水鱼的价钱要比海鱼高上不少,且也较为有市场。那些专门选了水乡养鱼的地主,总是能借着养鱼赚上不少银钱。 这闽南一带养淡水鱼的人一多,这淡水鱼苗自然也就有了市场需求,只要有人有法子、肯费心去捕捞鱼苗来卖,一般都能从那些养鱼的土财主手里赚点小钱。 齐大郎这个打小就懂得、骗人家小姑娘锦囊来换钱的家伙,似乎天生对和银钱有关的事十分敏感,早在他才八、九岁时就嗅出了这个商机。 并且齐大郎还真是说干就干,马上就费心搜寻到贩卖鱼苗的技巧和方法,这几年来靠着贩卖鱼苗、倒是陆陆续续的挣了不少私房钱。 话说当年齐大郎下了苦心、搜寻到贩卖鱼苗的法子后,便悄悄的四下打探了一番,很快就打探到、离他们生活的小渔村大约半天路程的东坑镇上,正好就有个土财主专门挖了好几亩田地来当鱼塘养鱼! 不过那东坑镇附近却没几条河溪、让土财主只能往别处弄鱼苗,因此那个土财主一早就放出话来,说是长期向东坑镇周边的村民收购各种种类的鱼苗,并且还放出大话,说贩鱼苗的人送来多少 鱼苗、他就收多少,且价钱也绝不会给的比别人低! 这齐大郎家里也不缺钱、平日里也能拿到固定的零花钱,可他却偏偏喜欢钻研各种挣钱的小法子,然后把挣来的钱都屯起来———听说齐大郎从小到大偷偷攒下来的银钱,数目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已十分可观! 可惜齐二郎打探了很久,也没能打探到具体数目,更别提找到齐大郎藏私房钱的地方了! 而热衷于挣钱的齐大郎,一掌握了贩卖鱼苗的法子后,平日里总会拉着齐二郎和他一起抓鱼苗、卖鱼苗,但却从来不把卖鱼苗得来的银钱分给齐二郎,还美其名曰说是替脑子笨的齐二郎保管,免得他的钱被诸如张巧儿那样的狡猾小姑娘给骗去。 当然,卖鱼苗挣钱这事在齐大郎的反复威胁下,齐二郎不敢和别人透露半个字,甚至连齐大柱和林氏都不晓得自家大儿子这般能干…… 这齐大郎之所以不让齐二郎把事情透露出去,一是怕有人发现这个商机和他抢生意、让他挣的钱少了;二则是怕林氏担心他“不务正业”会耽误了课业,从此严令禁止他捞鱼苗卖钱。 齐二郎本以为以齐大郎的视财如命的性子,一定死都不会把这个秘密和别人分享,因此当齐大郎决定让张大郎兄弟入伙时,齐二郎一直都不相信、一直到最后才敢确定齐大郎真的大方了一回。 齐大郎自是真心想帮张家,因此他一早就把具体实行的法子、和张二郎说得十分清楚,并且约好第二天带上笊篱、小木桶等物事在村西那条小河边碰头———村西那条小河里总是聚着许多小鱼儿,集中往一个地方赶一赶、就能捕获到不少鱼苗。 于是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张大郎兄弟一大早就提了个小木桶、和一个特大号的笊篱,躲开吴氏的询问偷偷摸摸的下了船。张巧儿不巧看见了,顿觉两个哥哥的行迹十分可疑,于是马上就不动声色的跟在他们身后,想看看他们鬼鬼祟祟的究竟是去做什么…… 张巧儿跟着张大郎兄弟到了村西的小河边后,见齐大郎兄弟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再一听他们的对话、才晓得他们这是要抓鱼玩!于是张巧儿马上跳了出来,先用手捂住了小嘴儿、随后才瓮声瓮气的问道:“大哥、二哥,这抓鱼玩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干嘛要鬼鬼祟祟的避开阿母?还不带我一块儿来玩!” 张二郎见张巧儿竟偷偷尾随他们到河边,马上急忙忙的把她拉到一旁,压低嗓音解释道:“还不是齐衡那臭小子不让我们说出去 ,我也怕事情没办成让阿母空欢喜一场,所以才和大哥商量着偷偷摸摸的溜出来,等事成之后给阿母一个惊喜!” 张巧儿听张二郎这话的意思,似乎他们不是单纯来捕鱼玩、有些不解的追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打算……” 张二郎一五一十的把齐大郎提的主意说了出来,说完还刻意再强调了遍:“齐衡那财迷没把法子告诉我之前,就要我保证不能胡乱告诉别人,不过阿妹你不是‘别人’我当然可以说了!” 张巧儿听了后觉得这个主意还算可行,于是马上嚷嚷着也要加入,并且飞快的抢了张二郎手里的笊篱、蹦到河里一块大石头上,一弯腰就要把笊篱伸到小河里勺鱼…… 张巧儿的举动让齐大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后绷着一张脸把她硬拉上了河,用硬邦邦的语气说道:“别呆河里,要是栽水里头去了,鱼只会被你吓跑!” 这齐大郎明明是担心张巧儿、怕她一个不稳栽到深水区去,可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欠扁,因此张巧儿听了马上捂着嘴、十分不满的顶了他一句:“你才会把鱼吓跑呢!你别胡乱咒我,我才不会落水里去!” 没想到齐大郎却答非所问、冷不丁的问了句:“你干嘛捂着嘴说话?” 齐大郎一发问、张巧儿的脸色马上变了变,随后闷声闷气的说道:“要你管!” 一旁的张二郎见状,马上嬉皮笑脸的替张巧儿解释道:“我们家四娘最近在换牙呢!且正好换的是那两颗最可爱的小虎牙,她觉得没了小虎牙不好看,所以这几天她开口说话时、都别别扭扭的用手捂着小嘴,怕人家看到她嘴里一左一右的缺了两个洞!” 张巧儿闻言马上瞪了八卦多嘴的张二郎一眼,可惜张二郎一时忘了张巧儿是个有仇必报的腹黑女,见齐大郎似乎也对张巧儿换牙一事十分感兴趣,竟兴致勃勃的又说了一大堆话:“我这几天可是想尽了法子逗她、想看看她没牙的样子,可惜四娘这丫头鬼的很,一直都不上我的当……” 张二郎说着凑到了齐大郎耳边,十分八卦的悄声提议道:“嘿嘿,齐衡你想不想看看我家四娘没牙的样子?要是想看你就给想个法子,反正你也是个鬼主意多的人!” 面对张二郎的提议和邀请,齐大郎很正直的表示不屑、并酷酷的吐出两个字:“无聊。” 张二郎不信齐大郎不想看张巧儿没牙的样子,于是一边冲他挤眉弄眼、让他别再装模作样 了,一边不死心的追问道:“真的不想看?” “不想。” 齐大郎答完便不再理会张二郎,转而不咸不淡的对张巧儿说道:“你还是乖乖的站在边上看着,不会捞鱼就别捣乱……” 齐大郎说着有些不满的瞪了警惕性低、让张巧儿尾随来的张二郎一眼,这齐大郎可是特别强调了必须要低调行事,因此张二郎被他一瞪、立马就心虚的低下头,也就不敢再嘻嘻哈哈的八卦张巧儿没牙一事,而是顺着齐大郎的意思把张巧儿给拉到了边上:“齐衡说的对,这水里有些地方足足有一人高呢,阿妹你就别下水了、呆在边上给我们打打下手就行。” 张巧儿不识水性,因此这一回张大郎也站到齐大郎那边,跟着劝了张巧儿一句:“齐衡和小二说的对,阿妹你千万不可下河,不然我们一分心照看你、可就没法子捞鱼了,到时候一条鱼都没捞到、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张巧儿活了两世都没下河抓过鱼,这次她本想下河好好的玩一玩的,可惜齐大郎和张大郎兄弟少见的统一了阵线,让张巧儿只能撅着小嘴儿、一脸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不下水玩就是。” 就在大家为张巧儿的退让松了一口气时,齐大郎突然指着张巧儿的脚下大叫了一声:“你脚下有只蟾蜍!” 张巧儿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蟾蜍这种生物了,于是齐大郎一大喊、她马上条件反射的跳到张大郎身后,并且还习惯性的张嘴尖叫了一声,然后目光来来回回的在齐大郎指的地方搜寻,生怕那蟾蜍已不在原地、跳到她身上来了! 哪知齐大郎一见张巧儿一脸慌张的尖叫,马上把脸凑到她面前,不紧不慢的扫了张巧儿一眼后,不客气的奚落了句:“缺了两颗牙的确是挺丑的。” 齐大郎奚落完了,张巧儿才意识到她光顾着尖叫和搜寻蟾蜍了,竟然忘记捂住小嘴儿、让齐大郎有了可乘之机! 他父亲的母亲的! 齐大郎这小子真是太可恶了! 河滩上连只蚂蚁都没,更别提什么蟾蜍了!! 于是意识到被腹黑的齐大郎捉弄了后,张巧儿当场就怒了! 张巧儿一怒、也懒得想什么“阴谋诡计”来报复齐大郎了,只见她直接选择趁齐大郎一脸得意的时候,很不淑女的抬起脚、不客气的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张巧儿可是故意一点力道都没留,因此她这一脚直接把齐大郎给踹到河里去了…… 齐大郎没料到张巧儿会这么“暴力”,一时没提防、当下就跌到河里成了落汤鸡!这让齐大郎从水里站起了来后,马上气急败坏的冲张巧儿吼道:“张四娘,你竟敢踢我屁股!” 张巧儿闻言一边慢条斯理的捂住小嘴,一边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以不紧不慢的语调、“好心”的给愤怒的齐大郎提了个建议:“齐大哥哥,你还是不说话、不发怒、绷着一张脸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我看你还是继续绷着脸吧,生气会让你变丑哦!” 张巧儿说完便不再理会齐大郎,而是瞪了把她出卖了的张二郎一眼,笑眯眯的问道:“二哥,你们不是要下河抓鱼吗?齐大哥哥都已经先下水了,二哥你还不赶紧下去帮他?还是二哥也想我帮你一把、送你下河?” “不用了!不用你帮我、我自己下水就行!” 张二郎说话间已一溜烟的闪躲得远远的,一边紧张的注意着张巧儿的一举一动,一边匆匆忙忙的脱了鞋、挽了裤管,不等张巧儿再阴阳怪气的发话就自觉下了水,很快就淌着水走到浑身湿漉漉的齐大郎身边,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节哀顺变”的眼神…… 张大郎和齐二郎见了,先是呆怔了一小会儿、随后下意识的远离张巧儿,最后才先后脱了鞋、挽高裤管下河。张巧儿则一边“阴森森”的瞪了齐大郎和张二郎一眼,一边气哼哼的找了块大石头坐了,瞪着一双美目“监督”齐大郎几人抓鱼。 第二十二章 送鱼苗的技巧 张巧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发现齐大郎几人捉鱼的法子其实很简单———齐大郎先在水不深的地方竖个用竹篾编制的、有着细小筛孔的圆筛子,然后由张大郎到上游砸些小石头把鱼儿往下赶。 那些鱼儿一受到惊吓就纷纷往下游逃窜,也就必然要经过事先竖好的圆筛子,那圆筛子的筛眼儿不大、只容得小指头一半长的小鱼苗儿钻过去,稍大一些的鱼儿只能被挡着过不去。 这样一来,略大一些的鱼儿就都被过滤掉了,而那些没被过滤掉的小鱼苗一钻出圆筛子,齐大郎几人就手脚麻利的用筛孔同样十分细小的笊篱捞鱼!能钻过圆筛子的小鱼苗大多细若针芒,于是齐大郎几人随意拿笊篱往水里一捞,就能捞到不少活泼乱跳的小鱼苗! 而齐大郎他们一捞到鱼苗,马上就招呼张巧儿拎那装了水的木桶过来接鱼。不过这鱼苗得大小差不多,因此齐大郎很快就指点了张巧儿一番,让她取了一旁那口圆底尖状、似笊篱的物事,覆之以布、放入水桶之中,用它把水桶里稍微大一些、不能当鱼苗的鱼儿再过滤出来。 齐大郎之所以要求大家伙儿反复过滤鱼苗,目的是为了确保装在同一只水桶里的幼苗的安全———有些大鱼会吞噬小鱼苗,并且大鱼一多、还会让小鱼苗的生存环境变恶劣,没一会儿就纷纷翻了白肚。 几人都有了分工后,一整天不停的捞下来、收获倒是十分可观,事先备下的十个木桶都慢慢的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鱼苗,齐大郎估摸着那些鱼苗能换个几吊钱了、才让大家停了手。 因去东坑镇一来一回要花费一整天的功夫,所以只能第二天一早出发。于是为了让鱼苗好好的活着,齐大郎几人只能先把鱼苗倒到用竹篾编制的、同样有着细小筛眼的竹篓子里,然后把竹篓子绑了绳子浸泡在河里最上游的浅水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大家伙儿便都寻了不同的借口溜出了家门,张巧儿和张大郎兄弟一起赶到河边后,才发现齐大郎兄弟带了不少“装备”过来———有竹篓、小桶、小篮子、炒糠等等。 其中那十个似桶的竹篓,据说是用竹丝做的,内里还糊了一层漆纸,专门用来贮放鱼苗,是齐大郎特意请竹匠编制的。齐大郎只说他带的那些物事,都是护送鱼苗的必备物事,至于具体用途他却故意不说、吊大家的胃口,只让张大郎兄弟赶紧把浸泡在河里的竹篓拎起来,把里头的鱼苗倒到那特制的竹篓里。 齐大郎几人把鱼苗都倒入特质的竹制容器里后,立刻 马不停蹄的往东坑镇赶去,路上齐大郎每隔一定的时间、就会吩咐其余几人做三件事———一件是喂小鱼苗吃炒糠,第二件是让张二郎他们不断的摇动装鱼苗的竹篓; 第三件则是每每经过溪河水塘,齐大郎一定会让大家停下来、利用小木桶汲换新水,短短半天功夫的路程、已经不厌其烦的一连换了好几次水了。 张巧儿见了心里十分好奇,每每齐大郎吩咐其他几人做这些事时,她总是会向齐大郎投去好奇的目光,大有想要他解释解释的意思。 可没想到齐大郎却傲娇了———每当张巧儿觉得好奇时,齐大郎总会骄傲的挺起胸脯、昂起下巴,然后酷酷的叮嘱张二郎要注意这个、注意那样的,但偏偏就是不说为何让他们那样做! 并且一被人追问,齐大郎就会故作老成、故弄玄虚的说道:“只有照我的话去做,这些鱼苗送到买方手里才能依旧活泼乱跳。” 张巧儿心里虽然好奇得紧,但却偏偏不开口询问齐大郎,更不会如齐大郎所愿、给他一个显摆的机会,而是自个儿细心的观察起齐大郎吩咐的那几件事,并且暗暗的在心里反复琢磨———换水这点倒是很好理解,勤换水实际上就是增加水里的氧气含量,保证鱼苗不会因缺氧而死。 于是张巧儿很快就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张大郎几人的注意力后,才自信满满的开口给同样十分好奇的哥哥们解疑:“这个特质的竹篓里密密麻麻的游满了小鱼苗儿,要是不勤换水这小鱼苗很快就会翻白肚,所以为了不让鱼苗死掉、每到有水的地方就得换一回。” 张巧儿一说完,张二郎就好奇的问道:“怎么不换水就会死呢?” 张巧儿不可能和张二郎说因为水里的氧气会减少,换了新水才会重新有氧气,于是只能理直气壮的忽悠了张二郎一句:“因为鱼多!” “鱼多?” 张二郎摸着后脑勺、脸上有着迷茫不解的神色,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他听不懂,免得被取笑连张巧儿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于是张二郎马上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并不着痕迹的把他不懂的话题给岔开:“那这摇动竹篓呢?为何齐衡要用绳子串着这些竹篓,一路上让我们不停的摇着绳子、让竹篓晃个不停?” 张二郎的话让张巧儿想起了、前世去市场买鱼的情形———那些养着鱼的水箱里、总会放个能喷出许多水泡的小机器,那个小机器还能让水箱里的水不停的翻腾、成为活水。 于是张巧儿略微一思索和对比,马上猜到齐大郎之所以让张二郎他们摇动装着鱼苗的竹篓,应是和水箱里的小机器有异曲同工之处———这竹篓一摇、水就跟着晃动起来,虽然方法笨了一些,但好歹也让竹篓里养着鱼苗的水成了活水。 张巧儿皱眉回想的功夫有点长,让一旁的齐大郎见了脸上很快有了一小丝得意,以为张巧儿终于黔驴技穷答不出话来了。可惜就在齐大郎决定“屈尊降贵”的开尊口好好的解释一下、摇动竹篓的用意时,张巧儿却正好抢在他前头开了口…… “二哥你真笨!这些小鱼苗原先是生活在河里的,那河水可是哗啦啦、源源不断的流动着!这小鱼苗一直生活在流动的河水里,如果突然被我们转移到不会动的水里,也会适应不了翻白肚的!所以我猜齐大哥哥让你们不停的摇动竹篓,是为了让竹篓里的死水变成活水!” 张巧儿这番推理把张二郎几人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齐大郎———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巧儿,似乎没料到张巧儿一小丫头竟如此聪明和见多识广,竟然把他的用意都猜得准确无误! 张巧儿见齐大郎脸上有着意外的神色,便知道她不但全猜中了、还让齐大郎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张巧儿便故意学着齐大郎的样子,小脸一抬、把下巴扬得高高的,并给了齐大郎一个“你不说我也知道”的眼神,让齐大郎顿时感到有些懊恼和沮丧———张巧儿什么都知道了,那他就没卖弄见识、让张巧儿崇拜他的机会了! 原来张巧儿猜的一点都没错,齐大郎的确是在一本闲书上看到这个、特殊的护送鱼苗的法子,才能利用这个法子来贩卖鱼苗赚钱。 且不是齐大郎自夸,他用的这个法子,除了那些祖祖辈辈都靠贩卖鱼苗为生的人家懂得、寻常的人大多都不懂!也正是因为如此,齐大郎内心才会对张巧儿暗暗刮目相看,从此以后也不敢再小瞧张巧儿了。 不过这张二郎还真是好奇宝宝,只见他很快就又有了新问题,并不耻下问的缠着张巧儿问道:“阿妹,那你可知道齐衡为何、专门让他家厨娘炒了杂糠来喂鱼苗?这里头可是也有什么讲究?” 这个问题还真把张巧儿给问倒了…… 张巧儿活了两世也没听说过鱼吃炒糠,在她的认知里一直以为只有鸡、鸭、鹅才吃糠,至于鱼吃什么,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张巧儿,只孤陋寡闻的想到那些彩色颗粒状的鱼饲料!还有就是蚯蚓虫子什么的…… 不过张巧儿才刚刚把齐大郎给“震撼”住,这时候自然不能老实的回答“不知道”、让齐大郎重新得意起来! 于是张巧儿眼珠子一转、马上就寻了个借口,假装不高兴的推脱道:“我刚刚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这口都说渴了!二哥你有问题干嘛不去问齐大哥哥?他才是领头带我们捕鱼苗、卖鱼苗的人,这些事他应当最为清楚!我得喝口水歇息一会儿,二哥你让齐大哥哥给你解释吧!” 张巧儿既然把问题丢给齐大郎,齐大郎自然不能让她小瞧了去,只见齐大郎一边十分自然的塞了个弯月形的水囊给张巧儿,一边慢慢的解释道:“我之所以让你们给鱼苗喂炒糠,是为了让这些鱼苗将来长大后不会产卵……” 原来为了以后能源源不断的把捕捞到的鱼苗卖出去,齐大郎特意翻了许多书、找到这个一个让鱼苗长大后不能产卵的土法子———书上说只要给鱼苗喂过炒糠,鱼苗长大后就不能产卵繁衍小鱼了。 这其实也是贩卖鱼苗业的一个潜规则———做这一行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用各种各样的法子、让被养鱼的土财主买去的鱼苗不能产卵。这样一来,土财主就一直需要买鱼苗,而以捕获鱼苗来贩卖谋生的人、也就能一直靠这个手段挣钱。 第二十三章 巧儿支招 张二郎几人听了齐大郎简短的解释后,个个都大为称奇、张二郎更是直接赞了齐大郎一句:“没想到你这个财迷赚起钱来还真是像模像样,把这些门门道道都弄得一清二楚!” “你使了这么一手后,不但这回能把鱼苗给都卖了,连下回的路你也都一一铺好了!我这次可是真服了你了!怪不得你从小到大,都能从那些小丫头身上骗到不少物事换钱!” 张二郎的夸奖却没让齐大郎心情愉悦,只见他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瞪了张二郎一眼,脸上有着“你才是财迷、你才骗钱”的神色!齐大郎瞪完张二郎才偷偷的扫了张巧儿一眼,见张巧儿面色如常才悄悄的把目光移向别处。 而张二郎似乎很喜欢撩拨齐大郎、看齐大郎不高兴或是吃瘪,于是齐大郎一不高兴、张二郎马上就说得更加起劲,还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齐衡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不会笑话你出卖色相骗小丫头物事的……” “我拿去换钱的那些物事,都是她们自己主动送给我的,”齐大郎皱着眉头、绷着俊脸辩解了句,随后为了阻止张二郎再胡说八道诋毁他的形象、让张巧儿误会他喜欢和小丫头玩,齐大郎马上使出杀手锏来堵住张二郎的嘴:“再废话个不停,你自己去卖鱼苗。” 齐大郎话音才落,张二郎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只见他马上只字不提齐大郎“出卖色相”一事,改而讪笑着讨好起齐大郎来:“你不带我们去,我们哪晓得把鱼苗卖到哪里去啊?阿衡,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一得知我们家日子过不开,就带着我们用这个法子挣钱,你对兄弟我的情义、我心里都记着呢!” 张二郎说着“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腾出一只手来勾住齐大郎的肩膀,小心翼翼的问道:“好兄弟,你不会在半路上丢下我们不管吧?我们还是加快脚程赶路,赶紧赶到东坑镇把这些鱼苗给卖了才是!” 齐大郎见张二郎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才侧过脸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揭过此事了。随后张巧儿几人拎着竹篓再赶了好一会儿路,才在晌午时分赶到了人来人往的东坑镇上,并且齐大郎马上熟门熟路的把他们领到那养鱼的土财主家。 负责收鱼苗的是一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姓徐、是那养鱼土财主家的管事。徐管事一见到齐大郎马上喜滋滋的迎上来和他打招呼,后来一听说齐大郎这回竟一口气送了十个竹篓的鱼苗来,当下便喜出望外、并急忙忙的要领齐大郎去账房结钱。 张巧儿在一旁把徐管事的神情一一看在眼底,略微再一思忖心里便有了计较,于是赶在徐管事领齐大郎去账房结钱时,不动声色的把齐大郎拉到一旁,低声问道:“齐大哥哥,你以前送鱼苗过来,那徐管事都给你什么样的价钱?” 因这鱼苗细若针芒、买方和卖方都无法细算数目,因此大多数鱼贩都是以竹篓作为交易的单位。而齐大郎初始送鱼苗过来时,那徐管事满满一竹篓的鱼苗只肯给四百个铜板子儿,后来齐大郎送的次数多了、他才往上提了一百个铜板子儿,算是给熟客的价钱。 于是张巧儿一问,齐大郎便如实答道:“每个竹篓的鱼苗给五百文钱。” 张巧儿略微一思索,马上开口说道:“那你和那徐管事说这回咱们得涨价———每个竹篓给六百文钱,要是徐管事不肯涨价钱我们就不卖!” 齐大郎既用这个法子来挣钱,自是打听过和这个行业有关的不少事宜,明白别处的土财主收鱼苗、每篓子大多只给三四百文钱。这东坑镇是因镇上只有一条小溪、溪里没什么鱼儿,所以这鱼苗都得要鱼苗贩子从别处捕了送来。 既是从别处送来的,那这送鱼的路途也就长了一些,这路途一长、鱼苗死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也就更考验鱼苗贩送鱼的技巧了。这些种种缘由加在一起,才让东坑镇的土财主收鱼苗给出的价钱、比别处高个一百文钱。 齐大郎为了赚钱可是做过市场调查的,所以他觉得徐管事一竹篓给五百文钱算是高了,应是不可能再给他涨价钱了…… 但张巧儿却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见齐大郎犹豫不决、马上加重语气再强调了一遍:“必须涨价、那徐管事只要不笨也一定会愿意涨,听我的一定没错!” 齐大郎见了忍不住追问道:“你怎就认定徐管事一定会涨价?” 张巧儿闻言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齐大哥哥,赤潮来袭、海水变色,让本只习惯吃海鱼的人们心里有所顾忌、都纷纷改吃从江河鱼塘捞起来的鱼。而大家伙儿都只买淡水鱼了,这淡水鱼的价钱自然也就会慢慢的变得比以前高……” 张巧儿说到这儿故意停了停,才笑眯眯的接着往下说道:“这淡水鱼的价钱一涨高,淡水鱼鱼苗的价钱自然也得提一提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齐大哥哥怎会没想到呢?” 张巧儿话才说了一半、齐大郎就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心里也觉得张巧儿说的有几分道理,并且也认为根据张巧儿的理据、这价钱还真是 十有八九能够提上去。 可齐大郎一见张巧儿笑眯眯的看着他、脸上还有着一丝揶揄的神色,马上就闹起了别扭、不愿意承认张巧儿说的有道理,更是爱面子的不想承认张巧儿比他聪明、先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齐大郎马上口是心非的说了句:“这可不一定,徐管事给的价钱本就比别家高出一百文钱,哪会那么轻易就再给我们提一百文钱?” “不提我们就不……” “不过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试试便是!” 张巧儿话才起了个头、齐大郎就有些心虚的出声打断,随后不等张巧儿再多说、齐大郎就急忙忙的转身走了,和徐管事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便一起往账房走去。随后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齐大郎才折回来,招呼张二郎等人拿上自备的那些物事离开。 几人一离开东坑镇踏上回村的路途,张巧儿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齐大哥哥,我说的法子管用吧?那徐管事给我们提了价钱了,对吗?” 张巧儿一开口就猜中了、让齐大郎面色顿时有些僵硬,且还死鸭子嘴硬的狡辩道:“徐管事一开始不答应提价,是我软磨硬泡、说了一堆好话,他最终看在我们这次一次送了十竹篓鱼苗来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给我们涨了价钱!” 张巧儿闻言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然后直接点出了事情的关键:“过程如何又不打紧,反正最终的结果是在我的提醒下,咱们那十篓子的鱼成功的多卖了一吊钱!这个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倘若没有我的提醒,齐大哥哥你可就只会傻乎乎的照着原价卖!” 张巧儿说到这儿故意俏皮的冲齐大郎眨了眨眼,洋洋得意的问道:“所以功劳全在我身上,齐大哥哥你说对不对?” 齐大郎自是不会答“对”,而是冲着得意显摆的张巧儿冷哼了一声,脸上也有着“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的神色…… 不过不管齐大郎承不承认、事实都不会改变———大家伙儿辛辛苦苦捕来的鱼苗,在张巧儿的提醒下,不但全都卖了换钱、且还多卖了一吊钱! 并且徐管事最近似乎着急着收鱼苗,结算了银钱后还特意叮嘱齐大郎、让他这段时日多捕捞些鱼苗送过来!张二郎等人知道徐管事的预定后雀跃万分,心想总算是找到一个长久的挣钱法子。 而那十篓子鱼苗虽然统共才卖了六吊钱,但哪怕是齐大郎只分给张二郎兄弟两吊钱,这两吊钱对张家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意外收入了 ! 因此几人才刚刚踏上归途,张二郎就兴奋的对张大郎提议道:“大哥,以后我们只要隔三差五的捕捞些鱼苗送到东坑镇卖,那一个月下来能给家里补贴不少家用呢!有了我们挣的钱,阿爹和阿母就不用天天唉声叹气了!” 一向都很淡定的张大郎此刻也十分激动,毕竟这可是他们靠着自己努力赚到的第一桶金,并且还是在张家最困难的时候赚到这第一桶金! 于是张大郎马上点头赞同了张二郎的提议,兄弟俩更是马上兴高采烈的讨论起来、说是下次一定要多捕些鱼苗!唯有张巧儿还保持着理智,先是扫了兴奋不已的张大郎兄弟一眼,然后突然问了齐大郎一句:“齐大哥哥,你每月上东坑镇卖几回鱼苗?” 齐大郎从小就视财如命、并且总是会想很多办法赚私房钱,因此他一个月其实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会卖五次鱼苗。这一抓一送就得费去两天功夫,因此齐大郎一个月至少有十天用来卖鱼苗,有时甚至一个月当中、有半个月都被他用来卖鱼苗赚私房钱! 只不过书塾一个月最多沐休五天,于是那多出来的十天显然是齐大郎逃课去卖的…… 于是张巧儿得知齐大郎卖鱼苗的次数后,马上一脸吃惊的问道:“一个月最多跑七趟?你一个月当中有大半个月不务正业,就不怕把课业落下了、挨夫子或是林婶子的罚吗?” 齐大郎闻言傲然的扬着头,自信满满的说道:“只要听夫子把文章讲解一遍,我就能把整篇文章背下来。” 张巧儿闻言不死心的追问道:“你能把整篇文章都背下来,那只能说明你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那些文章的内容以及其中蕴涵的道理,你都能理解吗?” 齐大郎闻言一脸鄙夷的扫了张巧儿一眼,似乎觉得张巧儿问这个问题太过白痴,最终更是一脸自傲的丢下一句话:“那有何难?” 一旁的张二郎闻言适时的补了句:“阿妹,千万别和齐衡这小子比读书!他平日里不但总是偷溜出去玩、不乖乖到书塾听课,就是偶尔几天来了,夫子讲课时他也总是没个正形儿、从不好好听课!可偏偏夫子考问课业时、他题题都能答上来,且比那些用功苦读的人还答的好,真是没天理!” 张巧儿一听也算是小天才的张二郎这么说,马上就聪明的闭了嘴、不再追问下去让齐大郎有机会显摆,同时还记起了前世一个让她印象十分深刻的男同学———那个男同学上课时也是从头到尾都不安分,不是揪揪这个女同 学的头发,就是戳戳那个女同学的背,再不然就在课本上画小人、画老师! 总之,那个男同学上课从不见认真听讲,可考试却总是考第一! 别人费了许多脑筋和精力理解记忆的重点,他一下子就能理解透彻并把原理给记住了,压根就不用刻意费心去记! 于是张巧儿不得不承认,齐大郎这小子虽然有时候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却是传说中天赋过人、拥有过目不忘本领的天才!而且齐大郎他还不是普通的天才———他不但在读书上很有天赋,在赚钱这方面似乎也有无师自通的天赋啊! 张巧儿这么细细一想,突然发现这齐大郎不但在村里很受欢迎,就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去,也是支所有姑娘都争着想买了、揣兜里的“绩优股”加“潜力股”啊! 第二十四章 攒心梅花络 且先不说齐大郎是多优秀的绩优股,却说张巧儿这个小管家婆马上就对张大郎兄弟下了死命令:“大哥、二哥,你们只能在沐休时去捕鱼苗、卖鱼苗,要是因挣钱耽误了课业,阿爹、阿母教训你们时我可不会帮着说好话!” 张大郎自是知道事情的轻重,因此不用张巧儿多说他就主动保证道:“阿妹你放心,这件事我和小二心里有分寸,不会做了那得不偿失、因小失大的事!阿爹和阿母为了供我们读书而日夜操劳,我们自是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 “就是,阿妹你也太小瞧我和大哥了,难不成我们比你一小丫头还不懂事?”张二郎不满的抗议了一声,随后马上把这个略显严肃的话题抛开,伸手勾住齐大郎的脖子、一脸期待的催促道:“阿衡,我们该分钱了吧?这六吊钱你打算怎么分呢?” 齐大郎也没多想,直接答道:“一分为二、我们两家一家分三吊钱。” 齐大郎说着便数出三吊钱交给张二郎,张二郎自是喜滋滋的接了过去,然后开心的在张大郎和张巧儿面前晃了晃,随后才小心翼翼的把钱袖了。 齐大郎这样分其实也算公道,但张巧儿从小到大都喜欢从齐大郎这只铁公鸡身上拔毛,尤其喜欢看齐大郎被迫往外掏钱、肉疼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每每这个时候、齐大郎就会破功装不了酷,气急败坏的捍卫属于他的可爱银子…… 于是以让齐大郎天天破功为乐趣的张巧儿,马上就出声捣乱道:“这样分不公平!我们这边有三个人,你们才两个!并且齐二哥哥那份只会被齐大哥哥占了去!” “什么叫被我占了去?我只是替他保管!” 齐大郎说话的同时、不忘飞快的把剩余三吊钱袖了,待把钱稳稳当当的袖袖口里了,齐大郎才有功夫瞪了张巧儿一眼,道:“你本就没算在内,是你自己硬要跟着来的!” 张巧儿见齐大郎果然如她预料般的紧张起来,马上故意大声嚷嚷道:“最后可是全靠我才多卖了一吊钱,至少那多卖的一吊钱得分给我!再说了,我前前后后也都有帮忙啊!” “不给,卖鱼的钱我们已经分完了!” 齐大郎说着一脸警惕的闪得远远的,还不忘警告了张巧儿一句:“你别打我这三吊钱的主意!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的!” 齐大郎从小到大、没少从各种各样的人手里哄“骗”过物事和银钱,且一直以来都是他从别人手里拿钱,到了他手里的钱基本上很难再掏出去, 唯独每每遇到张巧儿、齐大郎就总会损失那么几个钱———张巧儿最初遇到他以“色相”骗小丫头物事时,只会出手捣乱让他骗不成; 可后来则慢慢的演变成张巧儿不但不捣乱了、还会帮着他一起骗,但事后却会要求“分赃”!财迷齐大郎自是死都不肯了,当张巧儿却总有办法让他答应、把钱分她,好像她生来就是要吃定齐大郎似的! 于是面对张巧儿这个唯一一个能送他手里扒走钱的人,齐大郎一直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心,且每每张巧儿一提起和钱有关的物事,齐大郎都会立马护住他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事———要知道让一个视财如命、抠门的财迷破财,可是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可偏偏齐大郎越是难受、越是肉疼,张巧儿就越喜欢捉弄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见张巧儿也不再硬逼齐大郎,而是笑容可掬的问道:“齐大哥哥,你真的不分一吊钱给我?” “不分!” “哦———” 张巧儿故意把尾音给拖得长长的,拖到齐大郎差一点拔腿逃走,才慢吞吞的把话说完:“你要是不给,我就把你没去上学、偷溜去卖鱼的事告诉林婶子!” 齐大郎听了脸色顿时一变、并立刻气愤的瞪向张巧儿,见她一副笃定他一定会给钱的模样、立时恨得牙痒痒的,更是十分懊恼他每次都被张巧儿给吃得死死的! 于是齐大郎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最终也不知道是怕林氏知道他翘课挣钱一事、禁止他继续干下去强令他好好读书,还是怕自己的小金库会被林氏没收……总之,齐大郎最后还是妥协了,不甘不愿的把早就袖了的钱重新掏了出来,臭着一张脸数出一吊抛给张巧儿。 张巧儿接了钱后甜甜的冲齐大郎一笑:“谢谢齐大哥哥!” 谢完张巧儿眉开眼笑的把钱塞给张二郎、让他回头一并交给吴氏,且还不忘叮嘱了张二郎一句:“二哥,你给这钱的时候,千万不能让二婶娘瞧见、免得她厚着脸皮要分上一份!这些钱可是我们靠自己本事挣来给阿母还钱的,没理由入到公帐上去!” 张二郎给了张巧儿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并拍着胸脯保证道:“阿妹你放心,我又不是大哥,不会笨到傻乎乎的让二婶娘晓得我们挣钱一事!阿妹你该叮嘱的人是大哥!得让他这个老实的家伙儿发誓保密!” 张大郎一被弟弟取笑,马上红着脸争辩了句:“我没想过要告诉二婶娘,这件事我们只能 让阿母一人知道,阿爹也不能说……” 张大郎的提议第一次获得了大家的赞同,随后张巧儿几人很快就商量好不声张这件事,免得马氏眼红闹腾起来,并且让齐大郎兄弟也必须保密。 虽说张巧儿兄妹三人只赚了四吊钱,这钱说起来也算是小钱,但这可是桩无本买卖、能赚四吊钱就已经算不错了,也多多少少也能补贴一些家用了。 于是一路上张巧儿三兄妹心情都十分愉悦,更是十分期待吴氏收到钱后那意外的神色,也十分期待吴氏能夸奖、肯定他们! 天性乐观的齐二郎很快也跟着张巧儿几人一起乐了起来,唯独被强行夺了一吊钱的齐大郎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绷着一张脸生闷气,显然他还在心疼被张巧儿威胁着夺去的那一吊钱…… 张大郎见了,忍不住偷偷的把张巧儿拉到边上,道:“阿妹,你就这样硬抢了齐衡一吊钱,不大好吧?不如我们把那吊钱还给他,下回我们再多捕些鱼苗、多挣些钱就是!” 张巧儿听了不以为然的说道:“大哥不用理会他!反正他赚的这些钱回头也只会藏起来、压根就不会花掉,以其让他把钱藏得生锈、还不如拿来我们家救救急!再说了,他又不缺钱,赚钱屯钱只是他的个人癖好!” “这样不大好吧?”张大郎比较老实、不忍心看齐大郎一直闷闷不乐,所以极力想劝服张巧儿还钱。 可张巧儿就喜欢看齐大郎郁闷,所以她依旧坚持己见:“大不了等咱们有钱了,加倍还给他———嗯,到时候还他两吊钱,把他给乐死!” “……”张大郎彻底无语了。 不过张巧儿虽然执意把齐大郎那吊钱给霸占了,但事后却专门亲手打了攒心梅花的络子送给齐大郎,算是微小的补偿。 而齐大郎得了张巧儿亲手打的络子后,嘴上虽然不屑的又是嫌颜色搭得不好、又是嫌样式不好看,但心里却暗自偷乐了好一阵子,还把那个络子天天戴在身上,不过齐大郎是偷偷摸摸的把络子戴在很隐蔽的地方、让张巧儿发现不了…… 且齐大郎似乎喜欢上了张巧儿亲手做的物事,随后有几次几人一块儿捕鱼、卖鱼,他总会有意无意的露出身上那用了多年、略显陈旧的荷包让张巧儿看到,并且经常隐晦的提起老是被张巧儿霸占去银钱的事,言语间颇有些还想要索取别的补偿的意思。 第二十五章 彪悍才是王道 张巧儿才懒得理会齐大郎的各种暗示———这荷包不光要缝制成各种各样、讨喜的形状,且缝制前还得先在上头绣些花卉、鸟兽虫草等图案,做起来极其费功夫。 最重要的一点是,张巧儿精心做出来的荷包、可是都要拿去城里换钱补贴家用,哪能随随便便的白送人? 于是张巧儿假装听不懂齐大郎的暗示,也假装没看到齐大郎身上那个旧得发白的荷包,并偷偷的在心里嘀咕了句:荷包旧了干嘛不用他的私房钱去绣铺买个新的,老惦记着让她给他做白工干嘛? 这一日张巧儿在家里陪吴氏做针线活,母女闲聊时正好聊到齐大郎出主意、带着张大郎兄弟卖鱼苗挣钱一事,吴氏当下就感叹了句:“齐家老大真是个聪明的小子,多亏了有他暗地里偷偷相帮,我们才能把欠齐家的银钱给还清了,并且还能偷偷的攒点银钱,应付大郎和二郎每月一交的束脩。” 张巧儿一边十指上下翻动的打着络子,一边一脸随意的答了句:“齐大哥哥打小就会挣钱、长大了更会挣了也不稀奇,我猜他的私房钱一定有不少……” 张巧儿说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一脸好奇的补了句:“我一定要想个法子探一探他的小金库!不探清楚他究竟偷偷藏了多少私房钱,我心里老是像有着猫爪子挠着、难受得紧!” 张巧儿和齐大郎这些年来一直吵吵闹闹、闹出不少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来,吴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底,更是为两个孩子能相处得好而感到高兴,并且十分看好他们这对小夫妻,觉得他们今后成了亲,小日子一定能过的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 因此吴氏一见张巧儿又有了鬼主意,一边眯着眼穿针引线,一边无奈的摇头说了句:“你这丫头,就喜欢捉弄齐家大小子!哪有姑娘家这么调皮的?” “阿母您偏心!齐大哥哥他也没少欺负我啊!我总不能老让他欺负不还手吧?那他以后只会得意的骑到我头上去!我才不要被他骑在头上,要骑也是我骑着他!” 张巧儿只不过是随口一说,且这话也是说得十分纯洁、一点别的意思都没,可吴氏听了、却直接想到了张巧儿和齐大郎成亲后的日子,竟慢慢的正色起来、压低嗓音传授张巧儿驯夫秘诀:“阿妹你这话说的没错,你们今后成了亲、是不能让他骑在你头上,但你也不能让他在外人面前没了脸面,得把握好这个度才是……” 吴氏突然说话这么直接,并且这“骑”字一从吴氏的嘴里说出来,似乎马上变得很 不纯洁、很暧昧,更让张巧儿瞬间记起了小时候、无意中撞到的那一幕活春*宫———吴氏还真是“骑”在张大海身上,且很可能多年来一直都这样“骑”着! 脑海里一闪过当年那幕火辣劲爆的活春*宫,张巧儿当下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蛋,并娇嗔了句:“阿母,人家今年才八岁!” “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八岁已经不小喽,再过个几年就能出嫁了!” 吴氏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却也没再和张巧儿提成亲之类的事,而是语重心长的对张巧儿说道:“阿妹,这齐大郎不但书读的好、还年纪轻轻就总能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主意挣钱,且还是个模样生得极好的俊郎儿……” “他身上这几点,让咱村里不知有多少小娘子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在他身上哩!”吴氏先是感叹了下齐大郎的抢手,随后才接着往下说道:“虽然你已经和他定了亲、有了名分,但也架不住一些没皮没脸的小娘子、硬是要往他跟前凑啊!那些小娘子总是没羞没躁的主动粘上他,指不定就真闹出什么丑事来,把你们的亲事给搅黄了!” 吴氏说的这些话张巧儿早就心中有数———打从张巧儿发现齐大郎是“潜力股”后,便开始偷偷的留意起和他有关的“花边新闻”,还真就一下子就打探到、村里的小娘子没一个不把齐大郎挂在嘴边讨论的,主动往他身边凑的小娘子也有不少! 并且还有不少小娘子、十分嫉妒张巧儿这个才八岁的小丫头,觉得张巧儿小小年纪就把村里独一无二的“村草”给霸占了去,让她们婚嫁时少了这么一个大好的人选…… 这还只是在村里,还没算城里那些对齐大郎芳心暗许的小娘子呢! 这齐大郎可是一个月要往城里的书塾走二十几趟,且他虽然模样生得白白净净、比女子还要俊俏几分,但高大修长的身形却替他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让人见了他只会觉得他英气逼人、不会觉得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这么完美的少年郎往城里大街一站,哪能不吸引城里那些小娘子的目光?指不定还真有那脑袋发热、不顾一切要下嫁给齐大郎的小娘子! 于是张巧儿顺着吴氏的话这么细细一想,马上觉得她的未来夫婿比她想象中还抢手! 不过张巧儿虽然平日里总是和齐大郎吵吵闹闹、互相看不顺眼,但听了吴氏的担忧、明白齐大郎有多抢手后,张巧儿最终还是自信满满的答了句:“阿母,齐大哥哥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小子 ,他平日里也就和我玩得比较近,别的小娘子他看都没看一眼……” 张巧儿的话让吴氏立马捂着嘴儿笑了起来,笑完还故意打趣了张巧儿一句:“哟,这都还没被人家娶过门去呢,就对未来夫婿这般有信心?” “阿母,您在胡说些什么呢?!是林婶子教得好,齐大哥哥和齐二哥哥的品性德行才会好,他们都不是那种不知轻重、胡乱和小娘子搅和在一起的人!” “好了,你也别冲阿母瞪眼了,阿母不再笑话你就是,”吴氏说着顿了顿,才开口叮嘱了张巧儿一句:“你平日里别总是欺负捉弄齐家大小子,得和他多亲近、亲近才是!反正我们乡野村人不像城里人那般讲究,你们也早早就定亲了、早晚是一家人,平日里多凑在一块儿玩、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张巧儿听了吴氏这番话,顿觉小乡村民风真是开放,且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吴氏,吴氏就已经压低嗓音继续传授她的御夫秘籍:“阿妹啊,你得彪悍一些把齐家大小子给抓牢了,最好是让他赶紧喜欢上你、早早的就催他阿母把你娶过门去!” “想当年我和你爹也是先定亲,两、三年后你爹才把我迎娶过门,可那还没成亲的两、三年里,我可没少往你爹这边跑、把他看得牢牢的,也没少向他暗送秋波、把他哄得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 吴氏说着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道:“不然就你爹那老实耿直的性子,要真有哪个胆大的小娘子使了什么伎俩赖上他,他最终为了对人家负责任,一定宁可辜负我的一片情意、也要把人家娶进门来!” 张巧儿还是头一次听吴氏说年轻时候的事,于是一得知吴氏没成亲前就主动往张大海身边凑,并大着胆子向张大海眉目传情、“勾引”他这个木头,张巧儿当下便被惊得目瞪口呆、对吴氏也是佩服不已! 不过张巧儿转念一想,很快就释怀了———这吴氏现下都这般彪悍能干,年少时一定比现下还敢作敢当、彪悍胆大,做出那样的事来还真是符合她的性子。 不过齐大郎又不是张大海,他肯定不会老实巴交的被哪个小娘子给算计了去,他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 张巧儿对齐大郎这只腹黑的小狐狸可是很有信心,因此觉得吴氏当年的顾忌和担忧,完全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但吴氏却乐此不疲的把自己的经验灌输给张巧儿,不但鼓励张巧儿多和齐大郎凑到一块儿玩、把齐大郎给看紧了,还鼓励张巧儿必须和她一样彪悍大 胆,赶紧向齐大郎眉目传情、或是用别的手段把齐大郎占为己有! 吴氏的鼓励让张巧儿顿时满头黑线,有些无奈的说了句:“阿母,小娘子要矜持一些啊!再说了,别的小娘子稀罕齐大哥哥、争着往他身边凑,我可不稀罕他!得是他稀罕我、争着往我身边凑才对!” 没想到吴氏却一脸霸气的说道:“你不稀罕、他也是你以后的夫婿,是你的专有物事,别人还是不能觊觎!” “阿母……” “咱又不是城里那养在深闺里的小娘子?要矜持有什么用?你看我们村里哪个小娘子矜持了?在我们这乡下地方,小娘子矜持只会嫁不到好郎!” 张巧儿再一次无语了,难不成吴氏这个当娘的才是穿越女? 第二十六章 “偷”荷包 不过张巧儿虽然对“勾引”齐大郎一事不以为然、觉得应该齐大郎上赶着在她跟前献殷勤才是,不过吴氏的话还是多少给了张巧儿一点影响,这点影响直接表现在让张巧儿不再装傻、假装听不懂齐大郎想要荷包的暗示了…… 于是等齐大郎暗示的次数多了几次后,张巧儿也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拿一个络子换了人家一吊钱、的确是有些太霸道了,得适当的再补偿一下齐大郎才是。 于是张巧儿很快就“勉为其难”的动起手来,先是仔细的挑了块石青色、适合做荷包的料子,随后细细的描了个适合少年郎用的花样子,打算亲手做个精致漂亮的荷包给齐大郎,免得他动不动就把那个破旧的荷包亮出来! 张巧儿的手很巧、不消几日就把荷包给做好了。因是费了心思做的,因此那荷包比张巧儿平时做的荷包还要精致、漂亮几分,也让张巧儿十分满意、觉得送给齐大郎很合适。 于是张巧儿很快就寻了个上齐家玩、和齐大郎单独相处的机会,有些不自在、故作随意的把荷包丢到齐大郎面前,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个给你,算是感谢你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你以后也可以不用再用那个旧荷包了,也不要再天天唠叨被我占便宜了,这荷包也能换不少钱呢……” 张巧儿虽然送荷包的初衷、是想用这个荷包来堵住齐大郎的嘴,但其实也想借着这个荷包来表达对齐大郎的感激———齐大郎把赚钱的法子和张二郎兄弟分享后,张家大房额外多了卖鱼苗这份收入、日子慢慢的过得没以前那么紧巴巴了。 而齐大郎一见张巧儿拿了个漂亮的荷包出来,双眼立时一亮、嘴角也悄悄往上翘了翘,显然既惊喜又欢喜…… 不过齐大郎很快就把目光从荷包上收回,故意一脸嫌弃的把荷包拿在手上,然后假装不在意的打量起来———张巧儿做的荷包选了石青色的料子,做成了石榴形状,前后两面都用亮丽的黄线、绣了几株带着花苞的君子兰,串在开口处的带子、以及缀在下面的穗子俱用了大红的丝线,让整个荷包既不会太过鲜艳夺目、又不会显得太过朴素单一。 这石榴样式是齐大郎最喜欢的,主颜色也是齐大郎最满意的,因此细细打量过后、齐大郎对这个荷包极为喜欢,但却偏偏口是心非、以挑剔的语气说道:“石青色的荷包搭了大红的穗子,俗气!” 齐大郎说完为了表示他的嫌弃,还满不在乎的把荷包丢回了茶几上,丢完不等张巧儿开口就又补了 句:“石榴形状的荷包也不好看,如意形和椭圆形的荷包才讨喜一些,再不然桃形的荷包也不错!” 齐大郎一张嘴就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不但嫌来嫌去还一脸不屑,那副姿态当下就把张巧儿给惹怒了! 这个荷包可是她根据齐大郎的喜好,精心缝制的! 他居然敢给她嫌七嫌八?! 只见张巧儿马上把茶几上的荷包抢了回来,一边重重的放到自己这边的桌上、一边气哼哼的说道:“大红的须就是得配黑色或石青色的络子才好看!只有黑色和石青色能压得住大红,你不懂就不要胡乱挑剔!反正这荷包我是做了、也送了,你不要就拉倒!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都不会重新再做一个,哼!” 齐大郎一把张巧儿给惹生气了,嘴角往上翘的弧度马上就加深了几分,心情也顿时变得十分愉悦,心想终于出了一口气、让张巧儿也郁闷一回了。 齐大郎目的达到后,先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随后突然转移话题、对张巧儿说道:“我差点忘了,刚刚你被小二拉走时我阿母来了一趟、让你一回来就去找她,说是有什么要紧的口信、要你捎带回去给吴婶子!” 张巧儿一听这事和吴氏有关,马上急忙忙的起身出了门、一路往林氏所在的屋子奔去。而端坐在原位的齐大郎一等张巧儿离开,马上动作迅速的拿起张巧儿搁在茶几上、忘记一并拿走的荷包,并飞快的把荷包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 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荷包据为己有后,齐大郎心情愉悦的迈步去了厨房,亲自装了一碟埃仔糕并一碟桂花酥,把它们端回来搁茶几上后,才好以整暇、拿了本书翻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张巧儿回来。 齐大郎手里的书才翻了两页,张巧儿果然便气喘吁吁的折了回来,问道:“林婶子没在屋里啊!她真让我马上去找她?” 齐大郎闻言不紧不慢的说道:“兴许阿母直接上你家去了。” 张巧儿听了觉得有道理,心想要是事情实在是紧急、林氏的确是有可能直接上张家去了,而事情若是不紧急、等林氏回来再来找她也不迟。 于是张巧儿这才有心思端了茶杯大口的灌了一口茶,然后转着眼珠子盯着茶几上的埃仔糕和桂花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试着吃一块———桌上那两样小点心,都是张巧儿最爱吃的零嘴儿。 齐大郎刚刚得了一个新荷包、心情好得很,因此这次他很好心的主动说道:“ 放心,这两样物事都没加料,你想吃就吃吧!” 齐大郎说完还拿了个埃仔糕往嘴里送,以行动来证明他没有说谎,张巧儿一直等齐大郎把一整块埃仔糕都吃下了,才欢呼了一声、不客气的捻了一块往嘴里送,边吃还不忘边提醒了齐大郎一句:“那碟桂花酥你也先吃一块,嗯,就吃这块吧!” 齐大郎闻言顿觉哭笑不得,不过这碟零嘴儿本就是他专门去厨房拿来给张巧儿吃的,因此他马上就按照张巧儿的意思、吃了她指定的那块桂花糕…… 张巧儿见了,故意飞快的伸出干净的那只手,像摸小猫小狗般摸了摸齐大郎的头,笑眯眯的说道:“真乖!这桂花糕很好吃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 齐大郎被摸得无语,面部表情也很快就抽搐起来。 张巧儿一连吃了两块埃仔糕和一块桂花糕后,才发现刚刚被齐大郎嫌弃的荷包凭空消失了,于是忍不住扭头找了起来:“咦,我做的荷包怎么不见了?刚刚不是还在这儿?我先前好像没拿出去啊?难道是我去找林婶子时跑得太匆忙了、不知不觉的掉了荷包?” 齐大郎闻言面不改色的装傻道:“我先前已经把荷包还给你了,一定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张巧儿先前走的匆忙、还真记不起来有没有把荷包一并拿上了,于是找了一会儿没找着后她只能放弃。而这么一折腾,眼见着天色渐暗、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于是张巧儿连忙起身告辞回家。 张巧儿才出了齐家走了一会儿,迎面就遇到了刚刚归来的林氏、赶忙上前询问道:“林婶子,您有口信要我捎带回去给我阿母吗?” “没有啊!”林氏一脸茫然的答道,显然不明白张巧儿为何突然这么说。 张巧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转念一想、把前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很快就明白自己上了齐大郎的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齐大郎一定是故意用林氏当借口把她支开,然后趁机把她忘在茶几上的荷包给偷走! 他不是嫌那个荷包不好看、不想要吗? 那干嘛还偷偷摸摸的把荷包偷回去?! 可恶,他明明就很喜欢那个荷包嘛,当着她的面竟然敢把荷包嫌得一无是处! 张巧儿想通后一边在心里偷偷的腹诽齐大郎,一边笑着和林氏说道:“是我弄错了,没事了、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好好的陪林婶子说说话儿!” “这都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四娘你就别走了,留在我们家吃过晚饭再回去吧!”林氏对张巧儿这个准媳妇的喜爱多年不减,当下就热情的留她吃晚饭。 “不了,我得回去帮阿母做饭,下次再厚着脸皮上林婶子这儿蹭吃蹭喝……” 张巧儿笑吟吟的婉拒了,随后和林氏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回家,一路上忍不住琢磨起齐大郎“偷”荷包的用意———他该不会自己嫌弃那个荷包,但却想把荷包拿去换钱,所以才用偷的? 一想到这儿,张巧儿马上恶声恶气的嘀咕了句:“齐衡你要是敢把我亲手做的荷包拿去换钱,那你就死定了!” 所幸的是齐大郎对张巧儿亲手做的荷包十分珍爱,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从小娘子身上骗了荷包锦囊等物,就拿去和货郎换钱。 而是一等张巧儿走了、他就马上把旧的荷包从身上取下来,把里头的零碎物事倒出来、装到了“偷”来的新荷包里头,然后迫不及待的把新荷包佩戴在身上,并刻意出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得意洋洋的显摆他的新荷包…… 第二十七章 意外访客 这回张巧儿做的新荷包让齐大郎爱不释手,加之这荷包是他经常要用到的物事,于是他也就没能像上次那个络子一样、隐蔽的佩戴在里层别人见不到的地方,于是齐大郎戴了一小段时日后,很快就被张巧儿给发现了。 张巧儿见齐大郎没把她亲手做的荷包拿去换钱,还天天戴在身上,心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满意,但嘴上却不依不饶的损了齐大郎一句:“齐大哥哥,你不是嫌疑我做的荷包很丑吗?那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把它偷了戴身上?” “谁说我偷了?我是在我家里拣到的!” 齐大郎理直气壮的把一早想好的理由给说了出来,说完还不忘口是心非的狡辩了句:“我旧的荷包破了个洞、不能用了,所以才将就着拿了你做的来用!” 张巧儿见齐大郎都把她做的荷包、当宝贝似的戴了一段时日了,嘴上竟然还敢说什么“将就着用”,立时就把手伸到他面前、不客气的讨要道:“我又没说要把荷包送你?既是我落在你家被你拣了去的物事,那你就该马上还给我!” 齐大郎见状马上闪得远远的、并侧身护住身上的荷包,耍赖道:“那一日你明明把它送与了我,哪有人把送出去的物事讨再要回去?” 张巧儿气哼哼的指责道:“明明是你自己嫌弃它、不要它!” “我现在没荷包用、就不嫌弃它了。”齐大郎也是寸步不让,死都不把张巧儿主动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还回去。 张巧儿其实也不是真想把荷包讨要回来,但她却趁机野蛮霸道的一回:“不行,你必须说它很好看,我才乐意把它再送给你!” 齐大郎:“……” 张巧儿:“不想承认它好看就把它还给我!” 齐大郎:“好吧,它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 张巧儿:“长得?明明是我做的好不好?没我精心缝制,它能那么好看?” 齐大郎:“反正我已经夸过它了,它现在是我的了。” 张巧儿:“……” 不巧听到张巧儿和齐大郎对话的林氏和吴氏,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两人对望时、目光里更是迸射出一种带着欢喜的暧昧,似乎对张巧儿和齐大郎“私相授受”十分满意,恨不得他们能一辈子这样吵吵闹闹、欢欢喜喜的过下去! 吴氏和林氏悄悄的退离齐大郎的屋子后,林氏马上假意嗔了句:“哎哟!我们家这傻小子,以后可要被你们家四娘给吃 得死死的喽!你瞧瞧,四娘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这样的小子以后不疼媳妇儿才怪!” 吴氏见张巧儿总算领会了她传授的御夫秘籍,当下便用袖口掩了嘴笑个不停,笑完才反过来打趣了林氏一句:“我瞧着这可不一定,你家大小子聪明着哩!他要不聪明,能把我们家四娘的荷包给骗到手?以后别我们四娘事事都被你家大郎牵着鼻子走才是!” 林氏也不再和吴氏争下去,而是笑眯眯的说了句:“好了、好了,咱们就别在这儿互相挤兑了!要我说啊,他们两个是半斤八两、天生一对,今后的小日子定会过得红红火火、甜得像蜜里调油!” 这一回吴氏没有再反对,而是笑容满面的附和了句:“可不正好应了你早些年说的那句话儿———他们一个是壶身一个是壶盖儿、本来就该是一对儿!” 两个当娘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完自家孩子后,很快就又八卦的凑到了齐大郎屋外“偷窥”,想看看这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会再闹出些什么好笑的事儿来…… *************************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一转眼张巧儿便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了。 张巧儿打小就爱臭美,平日里也没少费心把自个儿的皮肤给养好———夏天海边日头大,张巧儿出门可是又戴斗笠又蒙帕子,最大限度的让自个儿的皮肤不让毒辣辣的阳光给晒伤了。 平日里张巧儿也会采些花瓣泡了水擦脸,权拿那泡了花瓣、有着淡淡香气的清水当爽肤水了,虽然功效不大、但却让张巧儿身上时常有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而寒冬虽然没有了毒辣的阳光,但张巧儿出门照样会往脸上蒙块帕子———海风一刮起来有时利得像钝刀子,而人脸上的皮肤又十分娇嫩,被刮多了便会干涩、出现裂痕,最后一张脸也会变得红红黑黑的、没有丝毫细腻光滑。 张巧儿平日里除了出门全副武装外,早晚还会用从现代带来的、简单的法子保养皮肤,于是长年累月的讲究和保养,让张巧儿长大后出落得十分水灵、比花儿还要娇媚,也让她和村里的小娘子有着很大的差别,尤其是那身少见的、白皙娇嫩的皮肤,让村里那些被晒得都拥有一身小麦色肌肤的小娘子羡慕不已。 不少小子更是悄悄的把张巧儿评为新一届村花,让林氏知道了乐得眉开眼笑,逢人就说她早就算定张巧儿、将来一定会样貌出众的是村花,让张巧儿知道后觉得哭笑不得、觉得林氏 十分可爱…… 且先不说张巧儿如何成功的变成一干小子的梦中情人,却说张家开年来的运气却一直很差———先是家里用来打渔的那艘船坏了,不但让张大海兄弟一连数天都出不了海,还让张家不得不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厚实的木板修船、补船。 后来这船倒是修好了,可偏偏遇上了少见的恶劣天气,不但岸上刮着大风、一连数日下着倾盆大雨,海上也是波涛汹涌、阴霾的天空和黑灰色的海面连成一线,连张家泊在浅海区的船都被大浪拍打得晃得厉害,更别提深海一带、四下都是被狂风卷得高高的巨浪! 这接踵而来的两个意外状况,让张大海兄弟被迫大半个月不能出海捕鱼,家里渐渐的开始入不敷出,米缸也逐渐见了底…… 吴氏本是想让两个儿子偷偷的去捕些鱼苗卖了、暂且拿卖鱼苗的钱救救急,但这一连下了几天的暴雨让溪河里的水暴涨,湍急的水流只见得着大鱼儿四下蹦跳、顺着水流往下游游去,平日里聚集在水里的小鱼苗都不见踪影,想来那些小鱼苗不是钻到了泥洞里躲了起来,就是被湍急的水流给冲走了! 加之一连数天雨都没断过,下雨天捞鱼、送鱼都有这诸多不便,于是最终张大郎兄弟也没能帮上家里的忙,让张家再次陷入了困境、日子慢慢的变得十分拮据,不但把张大郎兄弟的束脩暂且给拖欠着,就是家里渐的、也只能喝那稀得只有几颗米粒儿的米汤…… 不过这一次吴氏还没来得及顶着狂风暴雨出去借钱米,张家就率先迎来了两位提着大包小包的不速之客———这突然冒着风雨上门造访的,竟是平日里从不主动和张家大房、二房走动的张大河夫妇! 张大河夫妇不但人来了,还提了一袋白米、一条肥猪肉、一只烧鸡并香菇、腊肉、鱼干等干货,看样子是得知张家穷得揭不开锅了、才特意送了这些吃食过来,一副雪中送炭的模样。 可问题是,吴氏打从当年被陈氏拿一小袋糙米羞辱过后,之后张家的日子就是过得再艰难、她也没再上陈家去借过半样物事!且为了不让陈氏说他们老上门打秋风,吴氏平日里也很少去陈家走动,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把家里的状况告诉张大河夫妇了。 可没想到吴氏没说、也没事先上陈家求助,张大河夫妇却慷慨的主动送了这么多物事过来…… 张大河夫妇的反常,不但让吴氏觉得奇怪,就是张巧儿也觉得他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私底下悄悄的提醒吴氏要小心应对,别欠 了陈家太多的人情、今后遇到事情不好推脱! 而就在吴氏心里倍感纳闷时,张大河夫妇却一个劲的把手里的物事往吴氏夫妇怀里塞,且陈氏还一扫平日那副高傲、鼻孔朝天的嘴脸,一脸殷勤、亲亲热热的说道:“大哥你也真是的,家里有难处怎地不和我们说一声呢?我们大河可是你们的嫡亲兄弟、我们几家可是最亲的亲戚,大哥你们要是有什么难处,我们说什么也要帮上一把才是!我们要是不帮,那大河还算是你们的亲兄弟吗?” 陈氏说话间不忘给张大河使了个眼色,让张大河赶忙细声细语的接上陈氏的话:“孩子她娘说的对极了!我没成亲前大哥和二哥可没少护着我,这份情意我都一直记在心里呢!大哥,这家里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张大海是个一根筋的人、总把人往好的方面想,因此他见张大河夫妇亲自送了一堆物事过来、再一听陈氏那番话,当下就真以为张大河夫妇是念着亲戚间的情分、才会毫不吝啬的出手帮他们一把,顿时心里十分感动、觉得以前没白护着张大河这个幺弟…… 第二十八章 陈氏转性 于是张大海高高兴兴的接了张大河夫妇送来的物事,并赶忙把隔壁船的张大江一家给喊了过来,兄弟三人很快就围着矮桌盘腿坐下、高高兴兴的聊了起来,而吴氏和马氏则忙着让几个孩子和陈氏夫妇打招呼。 这陈氏倒是十分大方、且似乎是有备而来,不但分别送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张大郎兄弟,张三娘和张四娘也分别从她手中得了一支碧玉簪子,说是为了弥补这些年来对几个侄子、侄女儿的疏忽,让几个孩子一定要把这些礼物收下。 张三娘得了陈氏给的碧玉簪子后喜出望外,当下便如获珍宝、并马上拿回自家那条船上藏了起来。而张巧儿兄妹三人却觉得无功不受禄,纷纷出言推辞,表示礼物太贵重了、他们不能接受。 陈氏见了当下就故作不悦的沉下脸,摆出长辈的架子训道:“亏你们两个小子还是读书人,没听说过‘长者赐不可辞’这句话吗?我既是你们的三婶娘、那便是你们的长辈,长辈送给你们的物事你们尽管收下便是,不必管它贵重不贵重!” 张巧儿几人闻言有些为难的看向吴氏,吴氏也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硬把物事还回去、让陈氏没脸,于是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示意几个孩子收下那些物事。张巧儿等人见状纷纷上前向陈氏道谢,随后才收了陈氏送的物事。 那陈氏一边微笑着点头让几个孩子不用见外,一边冷不丁的伸手把张巧儿拉到身旁,语气亲昵的问道:“这是大嫂家的四娘吧?我要没记错,四娘今年已经十二了吧?” 见吴氏点头,陈氏才笑眯眯的抬眼上下打量张巧儿,见今年十二岁的张巧儿五官已慢慢张开、能清楚的看出是个美人胚子———那一身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鹅蛋型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捏上一把!弯弯的黛眉像两勾新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笑就弯成了月芽儿、十分招人喜爱。 那陈氏一见张巧儿模样生得水灵,马上拉着她感叹了一声:“早就听村里那些三姑六婆说过,说我们张家养了个百里挑一的漂亮闺女!今儿一见我才晓得那起妇人没瞎说,我们家四娘这小模样还真是生得俊俏,连我这个婶娘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吴氏见陈氏夸奖自家闺女、心里自是甜滋滋的,不过嘴上却客气的说道:“三弟妹夸奖了,四娘这丫头也就脸皮子比别的小娘子白皙一些,哪有你说的那般俊俏?咱村里模样生得比她好的小娘子多了去了……” 一旁的马氏见陈氏一个劲的夸奖张巧儿,心里早就有些不舒 坦和嫉妒,因此一见把簪子收好折回来的张三娘,马上把她推到陈氏面前、洋洋得意的自夸道:“大嫂说的对,我们家三娘模样就比四娘要俊上不少,三你弟妹你且睁大眼仔细瞧瞧,瞧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马氏既然这样说了,陈氏也就顺水推舟的把张三娘拉到跟前仔细打量,不过陈氏只看了张三娘几眼便不再多看,心里也觉得张三娘虽然模样也生得不错、在村里那些小娘子里头也算是排得上名,但和张巧儿相比却还是逊色一些、也比张巧儿缺少了几分灵动之气…… 不过这陈氏也是个会说话的人,只见她马上就不住的点头、赞道:“二嫂说的没错,我们三娘的模样也是生得极好、可以说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儿,时候一到、前来求娶的小子一定不少!你就等着替三娘寻个一等一的好夫婿吧!” 这张三娘去年就已经及笄、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可却一直没能把亲事给定下来———这马氏不是嫌这家家底薄,就是嫌那家小子模样生得不好;要不就是嫌人家在陆地上的屋子不够宽敞大间、张三娘嫁过去后住得不舒服,而那些屋子宽敞大间的人家、她又嫌人家在海上没几艘船! 总之看中张三娘、上张家来提亲的人家也有不少,可马氏却把眼睛放在头顶上,挑来挑去、没一户人家是她看得上眼的!且马氏总是好高骛远的想把张三娘也嫁到城里去,总觉得陈家的金姐儿模样生得没张三娘好、都能风风光光的嫁到城里,他们家张三娘就更有这样的福气了! 于是马氏一见陈氏夸奖张三娘,眼珠子一转、马上凑到陈氏面前诉苦:“三弟妹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两年可是让三娘的亲事给愁得吃不下、睡不好!我们二房也就这么一个闺女,我们总得睁大眼睛给她挑户好人家吧?可偏偏咱村里压根就没什么人家的小子配得上我们三娘!” 马氏边说边讨好的替陈氏续了杯茶水,然后才把最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三弟妹,你们陈家可是常年都和城里那些大户人家有往来,你定是认识不少年纪合适的少爷!你可是我们三娘的嫡亲婶娘,有合适的少爷你一定要帮我们三娘做做媒,好让她和金姐儿一样风风光光的嫁到城里去享福!” 陈氏听了马氏这话心里马上多了一丝不屑,并暗暗的在心里“呸”了她一声,心想这张三娘既没丰厚的嫁妆、也没会挣钱的父母,模样也只不过勉强算是清秀可人,人家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凭什么要看中她、娶她进门? 就是抬张三娘回去当妾,人家都得考虑、考虑,马氏 竟妄想让张三娘明媒正娶的嫁进去当正头娘子?! 陈氏心里满是不屑和鄙夷,但嘴上却言不由衷的说着一些好听的话儿敷衍马氏,不过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在一旁的张巧儿身上、并一有机会就偷偷打量张巧儿,似乎对张三娘一点兴趣都没、反倒对张巧儿颇感兴趣,随后更是特意拉着张巧儿问东问西…… 而张大河因平日里陈氏不喜他和张家人来往,因此他这些年来其实没太多机会和两个哥哥聚在一块儿,这回他好不容易得了陈氏的允许回家一趟,自是欢欢喜喜的拉着两位兄长说了不少闲话。并且张巧儿无意中还看到张大河翘着兰花指,细声细气的和两位兄长撒娇,让两位兄长要多到陈家探望他! 于是张巧儿华丽丽的被雷得外焦里酥、风中凌乱…… 而张大海和张大江似乎真把张大河当成“妹子”来疼,和他说话时频频出现溺爱和爱怜的神色,让张巧儿最终抗不住雷闪到了一旁、来个眼不见为净。 张大海兄弟三人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一直聊到了傍晚还觉得有许多话没聊完。这张大河夫妇送了这么多物事过来,于情于理、吴氏都要客气的留他们一起吃晚饭。没想到张大河夫妇却十分识趣的连连推辞,说是回自个儿家吃就行了,不用再给张家添麻烦、让吴氏忙活。 张家几人极力挽留,但张大河夫妇却坚持要走,最终张家大房和二房的人拗不过他们、只能撑着竹筏把张大河夫妇送到了岸边。 那陈氏临走前亲热的携了吴氏的手,反复叮嘱道:“大嫂,以前是我做的不对、太不顾及亲戚间的情分了,大河说过我几回后我已经知错了!所以大嫂今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上我们家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尽力相帮、不会像以前那样推脱和敷衍……” “这兄弟之间本就应该相互扶持,谁没有求人帮忙的一天呢?我现下帮了大嫂,以后我们家遇到了难事、大嫂才会帮我不是?” 这陈氏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和主动,让吴氏觉得很不习惯、也始终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这陈氏不会无缘无故的转性、突然对两个哥哥好…… 且先不说那陈氏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却说恶劣的天气依旧没有好转,三天两头就打台风、且有几次还刮得十分厉害,让张大海兄弟不得不多下了几个大铁钩加固自家的渔船,以免台风一刮、自家渔船就被吹得摇晃得厉害,差点就被吹离了岸。 且先不说天气多恶劣、台风多猛烈,却说张巧儿觉 得打渔本就赚不了多少钱,且还经常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出海,让打渔这个谋生的手段变得很不稳定、让一家人的温饱不能长久得到保障,也让张家隔三差五就会碰到手头拮据、没米下锅的情形,更是让张家多年来如一日、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 虽说张大郎兄弟靠着卖鱼苗能换点钱补贴家用,但这和张巧儿做针线活换钱一样,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赚些小钱,也只能让张家的日子好过一些,并不能让张家的生活水平跃上一个新的层次…… 张巧儿觉得总是徘徊在温饱线上也不是个法子,更别提以后还得存钱给张大郎兄弟娶媳妇儿、和送他们上汴京城赶考! 于是这一次恶劣天气来袭、张家再一次陷入困境,让张巧儿把重心放在了改善张家生活水平上,开始努力的转动脑筋想赚钱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君出现,撒花~ 糖水3-6号出行,用了定时更新每天更一章,回来再爆发哈~请大家多多支持糖水~ 第二十九章 发家不易 并且受到齐大郎卖鱼苗那个法子的启发,张巧儿也打定主意要想出一个成本接近零,并能够给张家带来稳定、源源不断收入的法子。 其实张巧儿也不是到了十二岁才想要挣钱,她其实早就想在北宋大展拳脚、用从现代带来的知识大赚一笔,也觉得这穿越女没露个两手、带领全家发家致富奔小康,就白白顶着“穿越女”这个头衔了! 可问题是张巧儿前世看的小说上写的、那些随随便便就能大赚一笔的法子,张巧儿统统都不会啊! 造玻璃? 这是个技术活,别说具体方法张巧儿这个小白不知道了,就是张巧儿知道、张家也没条件和本钱让她造啊! 造火枪、大炮? 这就更是个高级技术活了,张巧儿连炮仗是用什么做的都不知道,更别提造大炮火枪了! 剽窃诗词成为一代名人? 张巧儿同学的语文成绩一直惨不忍睹、每次考试都是压线通过…… 于是张巧儿真真正正的遇到穿越、亲身体验了一回后,才发现穿越女并不是万能的、小说里头都是胡说八道的! 更没什么皇帝、王爷、大将军等大人物,被她的穿越女光环迷得神魂颠倒,然后上赶着把奇珍异宝往她跟前送、哭着闹着要把她娶回去!唯一和张巧儿有交集的男人齐大郎,还是个抠门小气的家伙! 于是张巧儿自我反省过后,郁闷的发现她只不过比古人多了些乱七八糟的见识、和科学知识而已,有些地方甚至还不如土生土长的古人呢!并且许多现代的新生事物、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在古代捣鼓出来的,穿越女想要发家致富其实也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运气和机会…… 于是张巧儿认真的琢磨了很久,一时也没能琢磨出什么合适的法子来,总觉得脑海里有着许多可以利用的知识,但却缺少一把钥匙打开在北宋能用得上、且最适合张巧儿发家致富的知识! 且先不说张巧儿为赚钱一事如何烦恼,却说齐家得知张家的情况后,林氏倒也送了不少物事过来。吴氏知道林氏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可他们也不能仗着人家一片真心、就无休止的占人家的便宜,让张家欠齐家的人情越积越多。 因此既有了陈家送来的那些物事,吴氏这回没有收下林氏送的物事,林氏拗不过固执的吴氏、只能把物事都拿了回去,但却隔三差五的邀请吴氏一家到齐家吃饭,嘴上说是想要他们来凑个热闹、让家里别 冷冷清清的,心里其实是想借着这样的法子帮张家减轻负担。 吴氏也不好次次都见外的推辞,因此这段时日、张巧儿一家人去齐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这一日又正巧遇到齐大柱的生辰,于是林氏自是特意备了不少好菜,并邀了张巧儿一家过来凑热闹、替齐大柱庆生。 齐大柱和张大海一打了照面、自然就勾肩搭背的吃酒去了;张大郎兄弟和齐大郎兄弟则趁着没雨在院子里蹴鞠,吴氏、张巧儿、齐三娘则在厨房给林氏打下手,四个人一边忙活、一边说说笑笑,林氏和吴氏还时不时的把做菜的要领传授给张巧儿和齐三娘。 这齐家做的菜通常是大鱼大肉、张家一般很少做,因此许多宋人常吃的好菜张巧儿都没机会学。于是一有机会到齐家给林氏打下手,张巧儿便总会很认真的跟着林氏学做菜,力求多掌握一些灶上手艺。 而张巧儿跟着林氏学了几道菜后,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们家做菜放的盐极少,像齐家这样的人家做菜竟然也不多放盐,似乎连齐家也觉得做菜多放盐、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因此宋人做菜大多喜欢用酱、再辅以少数的盐调味。 张巧儿留意到这一点后,之后便留了个心眼打探和盐有关的大小消息,也特意旁敲侧击的问了见多识广的齐大郎,最后弄明白北宋的盐为何那么金贵———这人不可一日无盐,盐吃得少会没力气、还会得一些病。因此盐在百姓日常生活中有着不可或缺性,且因需要的量很大、这个行业的利润也十分惊人。 盐的种种特殊之处,让北宋朝廷把盐当做课以重税的对象,这盐税重了、盐自然也就卖得不便宜了。因此宋人才会觉得做菜多放盐是一种十分奢侈的行为,除了那些大户人家外,许多人家做菜都只放少量的盐、意在给菜调个味儿…… 因家住海边,所以张巧儿对北宋盐业格外感兴趣,还专程往城里跑了一趟、细细的打探了各大盐铺的盐价。 张巧儿前世就听说过“三担米一担盐”的说法,原以为这盐的价钱一定很高,但费心打探过后,张巧儿才发现其实盐价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贵———闽地沿海一带因靠海产海盐、因此不是缺盐的地方,官盐一石零售价约是八千文钱,折合算下来一斤官盐也就大约两百文钱。 不过因老百姓一日三餐或多或少都得吃盐,因此这盐商卖盐主要走的是量,这量一可观、一石哪怕只要八千文钱,总数累计在一起也十分吓人、足于让盐商获得巨额的利润。 且张巧儿打探 到的还只是闽南一带海盐的价钱,听说西和、成、凤州等地一石官盐卖到四百文钱、甚至更高,让许多百姓叫苦连天、宁可去买价钱低的“私盐”。于是官府竟强制分配官盐、要求每家每户买一定数额的官盐,好完成朝廷让他们上缴的定额盐税。 张巧儿觉得一石官盐要八千文钱,那只要张家能从海水里煮些盐去卖,就算是悄悄的卖给贩卖私盐的商贩、价钱对折,那一石也能卖个四千文钱啊!于是张巧儿一边继续打探盐商如何在沿海一带收盐,一边搜罗脑海里和煮盐有关的知识,仔细琢磨可行的煮盐方法…… 于是没过几日,张巧儿就打探到一个让她兴奋不已的消息———闽南一带的确是有几户人口众多的“亭户”(宋代生产海盐的民户的专称),这些亭户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海边,世代都靠着煮盐这一技能替朝廷煮盐,并且他们煮盐的技能还只传男不传女。 亭户用所掌握的方法煮出海盐后,负责盐政管理的太尉府会派专门的人前来收盐,然后付给亭户一定的银钱。当然,朝廷收盐的价钱自然比市面上出售的官盐的价钱低上不少,不过亭户煮出来的海盐量通常都十分可观,因此沿海一带的亭户大多家底厚实、比寻常渔民要有钱。 而张巧儿之所以兴奋,乃是因为她前世正好写过一篇和古代盐铁行业有关的论文,碰巧查过古人煮盐的方法!并且因为方法奇特张巧儿还着重研究过,当时有着很深的记忆! 不过那篇论文仔细一推算、张巧儿写了都快有二十几年了,许多内容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必须集中精力回忆才能零零散散的记全。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张巧儿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努力的回想煮盐的方法,努力成为掌握暴利行业商品制造秘法的人…… 且先不说张巧儿这头如何,却说虽然张大海兄弟依旧不能出海打渔,但有了张大河夫妇送来的那些物事,张家省着点吃倒是能把日子过下去。 并且张家还没把张大河夫妇头一次送来的物事吃完,陈氏就又亲自送了一些过来、并且这一次她直接让人抗了两大袋白米过来,看上去就像是真心实意的替张家一大家子着想。 这两大袋白米对陈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张家来说却算是厚礼了,加上上次收下的米也还没吃完,因此吴氏自是不会贪心、当下就婉言谢绝:“三弟妹你太客气了,上次你们送来的那袋米、足够我们一家人吃上好一阵子了,这两袋米你还是抗回去吧!” “大嫂你和我客气什么?我们家打从 金姐儿出嫁后,就只剩下我和大河两个人,可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一个月都得吃两袋十来斤重的米才够!大嫂一家和二哥一家加在一块儿,可是足足有八口人呢!一袋米哪能够吃?” 张大河夫妇一日三餐、顿顿都要吃捞干饭,那米自然也就耗得快了。而张大海一大家子却是一天只吃一顿捞干饭,其余三餐都是喝稀粥、就咸菜,米自然也就耗得慢了,眼下家里的白米也还够吃…… 既然张家的米还够吃、吴氏自是不会要林氏再送来的两袋米,且吴氏始终觉得陈氏突然示好、献殷勤有些不寻常,于是心想能少欠陈家人情就尽量少欠,免得将来因这些人情,张家遇事气短、有什么话也不好直接说出口。 于是吴氏坚持不收下陈氏再抗来的两袋大米,客客气气的说道:“三弟妹,我不是在和你客气、见外,而是你们上次送来的一大袋白米真的还剩下不少,足够我们吃到度过这个难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是披着种田皮的言情文、非考据文啊,大家别太细究了,糖水伤不起。 糖水查了资料,其实北宋盐价较为平稳时、官盐平均大概是每斤五十文钱,但有些时期盐价的确是被抬到四百文一斤、还强制卖给老百姓。 本文中因剧情需要,把闽南一带的盐价定在每斤两百文钱(不是百分百精确),所以特此说明、希望大家别深究。 ps:么么大家,谢谢大家订阅~ 第三十章 意图显露 “这天气也不可能一直坏下去吧?我想这台风很快就会消退,天气也很快就会好起来!等天气一好,你大哥和二哥就能出海打渔了,”吴氏说着顿了顿,才一脸认真的对陈氏承诺道:“等我们家情况好转、手头宽裕了,一定会把欠你们家的物事都还上,绝不会白白占了你们家的便宜!” “哎哟!大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说这话可就是和我见外了!自家亲戚送点米菜算个什么事儿啊?”陈氏说着故意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她很快就亲热的挽了吴氏的胳膊、亲昵的嗔了句:“大嫂你再说什么‘欠’啊‘还’啊的话,我可就不高兴、立马走人了!” 吴氏有些不自在的把手一抽、不动声色的和陈氏拉开距离后,才客气的说道:“呵呵,毕竟大河算是分出去单过了,我们也不好老要你们家的物事,传出去别人会说大海和大江两个兄长占小弟的便宜……” 两人正寒暄着呢,马氏正巧掀了帘子钻了进来,一见船舱一角堆着一堆物事、两袋白米,马上就眉开眼笑的凑到陈氏面前:“三弟妹,你又给我们送物事来了?哎哟,你可真是有心,我们大河能娶到你这般贤惠能干的浑家,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啊,我是担心几个侄子、侄女儿吃不饱,所以特特又送了些物事过来,可大嫂却死活不肯收下,一个劲的和我见外,”陈氏说着伸手扯了马氏一把,道:“二嫂你赶紧替我评评理儿,别叫我的一片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啊!” 马氏一见吴氏把不要钱的物事往外推,马上不高兴的给吴氏使了个眼神,并代替吴氏把物事都给收下了:“三弟妹,大嫂她是脸皮子薄才不好意思收!没事,我做主替她收下这些物事了,我也替我们家的几个孩子谢过三弟妹你这个婶娘!” 马氏说完生怕吴氏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竟直接抱了一袋大米就往外走去,迫不及待的想把陈氏送来的物事转移到他们家那艘船上去,免得吴氏让陈氏把物事收回去。陈氏见了赶忙让跟着她一起来的婆子帮马氏一把,很快就把船舱一角的物事,或转移到船下的厨房、或搬到隔壁那艘船去,一眨眼那些物事就都成了张家的物事。 吴氏见马氏坚持把陈氏送来的物事都收下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代替张家两房人向陈氏道谢。 那陈氏却一脸不以为然、让吴氏不必为了那点物事客气,随后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并没有表露出别的什么意图。甚至之后每隔几天、陈氏就会上张家来串回门 子,这些日子到张家走动的次数、比前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虽然陈氏回回来串门都带了物事、且对张家人都十分热情,但吴氏却依旧担心陈氏又是送米、又是送菜,最终会有什么事要张家帮忙———虽然无论是哪一方面,张家都不可能帮得上陈家的忙,但吴氏心里却还是一直觉得不安稳。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吴氏的心都悬得高高的,哪知一连过了快一个月了、陈氏那头都没什么动静。于是吴氏悬着的那颗心才慢慢的放回了原处,以为陈氏真是突然醒悟过来,想要和张家这头的亲戚好好相处。 没想到吴氏才刚刚打算不计前嫌、诚心诚意的待陈氏这个弟妹,陈氏再上张家串门时、就暴露了这几个月突然亲近张家的目的…… 这一日,陈氏像往常一样来张家串门,不过这回她才和吴氏闲聊了几句就开始唉声叹气、似乎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脸上也堆满了愁容。 吴氏见了自是一脸关切的开口询问道:“这好端端的,三弟妹你怎么叹起气来了?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陈氏先是叹了口气,随后才闷闷不乐的抱怨道:“唉,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说来说去还不是那来讨债的闺女,都嫁出门了还成天给我添堵、让我心烦!” “难不成我们金姐儿在夫家出了什么事?要真是出事了、三弟妹你可得和我们说说,虽然我们没什么地方能帮上金姐儿,但至少可以替她出出主意!” 吴氏心里一直很感激陈氏这段时日的雪中送炭,因此她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也是真心想帮陈氏解决烦恼,更是希望金姐儿在夫家能过得好。 而陈氏似乎早就在等吴氏这句话,只见吴氏话音才落、她就飞快的拉住吴氏的手,一脸悲痛的说道:“大家伙儿都羡慕我们金姐儿嫁到了城里的大户人家,以为一风风光光的嫁进门去就能当少夫人,可他们却不晓得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儿有多难当!” 原来那金姐儿虽然被陈氏养得白白净净的,在乡野之地也算是清秀可人的小娘子,但那是因为乡村里的小娘子大多粗俗黝黑,才能让金姐儿脱颖而出。若是把金姐儿往城里一放,对比的对象有了质的提升后,金姐儿的模样便不算太出众了。 而这金姐儿的夫家姓于,当初金姐儿之所以能嫁过去,一是因陈氏替她准备的妆奁十分丰厚;二则是因陈家和于家也算是有生意来往,加上是陈氏嫁到城里的两个姐姐出面做的媒,这桩亲事最终才能结成 。 不过这金姐儿可以说是高嫁,于家上上下下的人本就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加之金姐儿只有中人之姿、一到城里就被比下去了。因此成亲后头一个月还没过完,于家少爷就迫不及待的睡到了通房屋里,把金姐儿这个正头娘子给冷落了。 于少爷既然不太喜欢金姐儿,呆在她屋里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加之金姐儿身子似乎不易受孕,于是她嫁到于家四年了、肚子却一直没传出好消息来,让于夫人气得给儿子一连纳了几房妾室,想着让妾室先替于家开枝散叶、免得于家被金姐儿害得人丁单薄。 这样一来,金姐儿在于家的日子便更加不好过了,于夫人不但处处偏袒着那些妾室,到最后也已有了让儿子把金姐儿休回陈家的心思。所幸的是、就在金姐儿要因七出里头“无子”那一条被休回陈家时,意外被大夫诊断出有了喜脉! 这金姐儿一怀上于家的嫡亲血骨,于夫人对她的态度马上截然不同,不但对她和颜悦色起来、时时问寒问暖,还下令让于少爷少和妾室通房鬼混,多留在金姐儿屋里陪她。 并且于夫人为了宽金姐儿的心、让她能安安心心的养胎,还发话让她从自个儿屋里抬个丫头当妾室,这样一来于少爷留在正房过夜时,也能有个人代替金姐儿服侍他。 婆母发话后,金姐儿便把自个儿的娘请来相商。陈氏得知前因后果后,觉得金姐儿一定要抓住怀孕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把于少爷的心抓回来!至少得想个法子让于少爷常常留在正屋,别老是去那几个妾室和通房屋里留宿,长了那几个狐媚子的气焰。 于是陈氏马上给金姐儿支招,让她一定要安排个自己人去服侍于少爷,并且一定要让这个自己人抓住于少爷的心———让自己人得宠,总比让外人得宠来得好不是?再说了,自己人还能和金姐儿站在同一阵线,对付于少爷的那些妾室和通房。 金姐儿仔细的琢磨过陈氏的话后,决定从娘家挑个有实力的帮手过去,最好还是自家的姐妹、嫁过去于家后能当身份尊贵的媵妾。 所谓“媵妾”,是指跟随正妻一同嫁到夫家的女方同族姐妹,因媵妾是正妻的同族姐妹,所以属于贵妾、地位一般都比寻常的妾要高出不少。在周代,许多媵妾都被尊称为侧室,正妻不幸身亡、她们还有被扶正的资格。 陈氏把金姐儿在于家的遭遇诉说完后,她的最终目的也很快就显露出来了,只见她拉着吴氏的手、情深意切的提议道:“大嫂,我瞧着我们四娘 模样生得极好,若是你愿意让她嫁去于家为妾,于家少爷定会对她宠爱有加,让她过上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逍遥日子!” 陈氏这么一说,吴氏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这陈氏早早的就看中模样生得水灵的张巧儿,打着把张巧儿送去于家为妾、让她帮金姐儿抓住于少爷的主意! 一弄清陈氏的意图,吴氏心里这几个月来的疑问才终于得以解开,心想这陈氏原来是有求于他们大房,怪不得这几个月如此殷勤,又是送米又是送菜、还隔三差五就来蹿门套近乎! 而在吴氏暗暗思忖间,那陈氏一边掏了帕子假意抹眼角的泪花,一边偷偷的打量吴氏的神色,见吴氏面色沉重、似乎对此事不太感兴趣,马上就开口再怂恿了句:“大嫂,这四娘可是你的掌上明珠、唯一的闺女,你也希望她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订阅,记得评分和评论哦,爱大家~ 第三十一章 自以为是 “你也不希望她将来嫁人后,还过这种食不果腹、有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吧?只要你点头让四娘嫁去于家和我们金姐儿作伴,那我保管她今后的日子会过得舒舒服服的,不但有下人服侍、还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别人都说当妾的女子会受大妇的气,但这于家将来的当家主母可是四娘的嫡亲堂姐,金姐儿她哪能让自家妹子受气?所以这四娘要是嫁去于家为妾,绝不会受大妇的气!” 陈氏说着一脸热切的捉住了吴氏的手,循循善诱道:“大嫂,只要四娘愿意过去帮我们金姐儿一把,金姐儿将来当了家、一定不会亏待四娘的!四娘只要帮着金姐儿留住于少爷的心,不让他被别的狐媚子勾了魂儿就行!” 这陈氏把话说得天花乱坠、也把于家说得富贵非凡,就差没说张巧儿要是去于家当媵妾、比到皇宫里当娘娘还风光富贵! 可任凭陈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吴氏心里也是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并且只紧紧的抓住一个重点———无论那于家再有钱、再富贵,也无论金姐儿这正头娘子会待张巧儿多好,张巧儿去于家也始终只能给人家当妾! 让吴氏好端端的把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白白的送去给人家当妾,无缘无故签了那为妾的契书、成为婢子让人使唤,吴氏脑袋又没被驴踢了、怎么可能答应?! 因此陈氏的提议、吴氏想都不愿意多想,且心里也开始不待见起陈氏来———凭什么你家闺女风风光光的嫁去当正头娘子,我家闺女就得嫁过去低头服小当小妾? 不过吴氏虽然心里不待见陈氏,但碍于前段时日收了不少陈氏送来的物事,且那些物事都被马氏给吃得差不多了。因此吴氏也不好直接和她翻脸,只能压下拿扫帚把陈氏赶下船的念头,冷冷的出言拒绝道:“三弟妹,我家四娘早早的就已经定了亲了,这事难道你不晓得?” 没想到陈氏却不以为然的答了句:“这事儿我早就打探清楚了,和四娘定亲的是齐家的大小子,没错吧?” “没错,这桩亲事我们四娘才出世就定下了,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一直不错,就等着四娘一及笄、就把亲事给办了。”吴氏面无表情、语气冷漠的说道,态度和先前相比截然不同,希望陈氏见了能识趣的闭嘴告辞。 但那陈氏似乎没觉察到吴氏的不悦,竟自以为是、口气狂妄的说道:“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大嫂你愿意让四娘嫁到于家、给我们金姐儿作伴儿,我们陈家可以出面给齐家一笔钱 ,让他们同意把亲事给退了!” 陈氏的话让吴氏觉得匪夷所思、更是很难理解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陈氏她竟然想让张巧儿把好端端的、让村里许多小娘子羡慕的亲事给退了,到那什么狗屁于家去当妾?! 吴氏有些不敢相信陈氏竟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下意识的出声确认了一遍:“三弟妹,你刚刚说你们陈家要出钱让齐家把亲事给退了?” 陈氏的口气依旧十分狂妄,似乎认定了钱可以解决一切,只见她高高扬着下巴、语气傲慢的答了句:“没错,这齐家想要多少银钱尽管开口,我们陈家都出得起!且除了于家给的买妾钱,我们陈家也会另外给大嫂家一笔银钱……” “放你的狗屁!你给我马上滚下船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这陈氏越说越离谱,让吴氏再也忍不下去、不顾一切的和她翻了脸,一边拿了扫帚赶人、一边接着不客气的啐了陈氏一口:“我呸!我们张家虽然穷、但却还有几分骨气,我们就是穷到砸锅卖铁、也不会卖自家闺女!你怎么不让你家闺女给人家当妾去?你把你家闺女当成宝,难不成我家闺女就活该给人当成一根草?” “大嫂你别这样,我没说让你们卖闺女啊!你可以当我们给的银钱是彩礼,不要当成买妾的钱,这不就得了?我也是惦记着亲戚间的情分,才把这样的好事留给你家四娘……” 陈氏一边狡辩一边往船舱外跳去,急忙忙的放了竹筏下了船,待竹筏撑出一小段距离后,她才停下来冲气愤难平的吴氏说了句:“大嫂,这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哩!别人家的小娘子想嫁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当妾、都还没这个福气呢!你还是再好好的斟酌、斟酌,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等着你……” 陈氏这般侮辱自家宝贝闺女,还摆出一副张巧儿能当妾就已经很不错的姿态,让吴氏气得脸色铁青、当下就撂了狠话:“你再不滚就休怪我不念亲戚间的情分,拿竹竿把竹筏捅翻、让你栽到水里头去!” 陈氏一听吴氏这话,果然马上吓得飞快的撑起竹筏,上了岸后更是头也不回的小跑着溜了,似乎生怕吴氏会追下船来和她过不去。 吴氏这才怒气冲冲的折回船舱里,把陈氏前头送来的物事逐一拣了出来,打算能还多少就先还多少,少欠陈家一些人情! 转眼便过了一夜,吴氏本以为她把陈氏臭骂一顿赶走后,陈氏便不敢再打张巧儿的主意了。 没想到第二天林氏就寻上门来了,一和吴氏打了照面就直截了当的追问道:“大海媳妇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家三弟媳好端端的上我们家里,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扔下一包银钱,说让我们把大郎的亲事给退了,还说什么要是嫌银子少她可以再加一些……” 吴氏听了林氏的话,才知道那陈氏竟没经过她的同意就跑到齐家,财大气粗的扔下一包银子、态度傲慢的要求齐家退亲,还让林氏识趣些别挡了张巧儿的好前程! 吴氏怕林氏误会那是她的意思,赶忙从陈氏如何无事献殷勤、之后又如何打起了张巧儿的主意,最终又是怎样被她赶下船,一五一十的说与林氏听。说完吴氏还不忘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说自己绝对没有退亲的意思、更不会让张巧儿嫁去于家当妾,让林氏别理会陈氏那自以为是的疯婆子! 林氏也不是那不明事理、随意就被人给挑拨得失去理智人,只见她听了吴氏的解释后、马上笑嘻嘻的说了句:“我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你的主意,你和大海都不是那样的人,且你们那般宝贝四娘,断然不会把她这个宝贝疙瘩送给人当妾!” 林氏的信任让吴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很快就重新紧张起来、追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你是怎么和那陈氏说的?陈氏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林氏闻言不紧不慢的答道:“她口气狂妄的让我开个价,说是只要我答应退亲、想要多少钱她都给得起,既然她那般热情、我便勉为其难的顺着她的意思开了口……” 林氏说到这儿故意停下来吊吴氏的胃口,把吴氏急得连连催促道:“你开口说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别磨磨蹭蹭的吊我胃口了,我这都快急死了!” 林氏见吴氏是真的急了,才笑眯眯的往下说道:“我说她要是愿意把陈家的家业都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下她的要求,还故意气她说他们陈家反正代代都生不出儿子来,家业早晚是别人的、她死守着也没用。” 原来这陈氏跑到齐家去羞辱林氏,不但没羞辱成还反过来被林氏给羞辱了一顿,最终只能灰溜溜的逃离齐家———陈氏自然不可能把陈家的家业全给齐家,于是她也就不能底气十足的让齐家退亲了,只能恨恨的离开齐家。 吴氏和林氏把话都说开后、心情都轻松了不少,两人亲亲热热的再扯了一会儿闲话,并说好陈氏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一概都不再理会,让陈氏自个儿像个跳梁小丑般闹腾去……两人把话说定后,林氏才起 身告辞。 吴氏本以为和林氏谈过后,林氏便不会再把陈氏闹腾一事放在心上,没想到林氏第二天一大早就又上张家来了,一到钻到船舱里坐定、就直接开口表明了来意:“大海媳妇儿,我家大郎今年已经满十六、这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我们两家干脆提前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办了吧!早早的把亲给成了,也好让大郎安安心心的读书考取功名。” 吴氏听了林氏的话心里顿觉疑惑,心想昨儿吴氏都没提及成亲一事,怎地才过了一夜她就变了卦?莫非是那陈氏又想出什么新招、不要脸的上齐家闹腾去了? 一想到这一点,吴氏赶忙开口问道:“林嫂子,咱们两家先前不是已经说好了,说好委屈大郎等几年、等四娘及笄了再让他们成亲,怎地你突然改变主意了?可是那陈氏又到你们家闹腾去了?要真是这样,我马上去陈家和陈氏把话说清楚了,让她以后别再自以为是的插手管我们家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可爱的存稿箱,(*^__^*)记得评分、评论哦亲! 第三十二章 齐衡急了! 没想到林氏闻言却连连摇头,并一脸暧昧的笑了起来,让吴氏见了一头雾水、满脸迷茫之色,急急的问道:“林嫂子,你笑什么?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你赶紧告诉我啊!” “我是在笑我们家大郎!你也别瞎担心了,那陈氏晓得我的厉害后、定是不敢再上我们家来找我麻烦了!她要敢再来,我准叫她灰头土脸的夹着狐狸尾巴逃回去!” 林氏说着顿了顿,才笑嘻嘻的往下说道:“我之所以今儿专程再来了一趟、提议早点把两个孩子的亲事给办了,全是因我们家大郎那小子生怕媳妇儿被人给抢了!没想到那臭小子的消息还挺灵通的,竟也得知了陈氏想把四娘哄骗去当妾一事……” 原来那陈氏为了把生米煮成熟饭,故意在村里四下散布谣言、说张巧儿即将会跟着金姐儿到于家过好日子享福!于是这件事马上成为村里那些三姑六婆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且很快就传到了齐大郎耳里! 这齐大郎可是早就把张巧儿当成了他的所有物,且打小就知道张巧儿将来会是他的娘子。因此无论齐大郎平日里面上是如何表现的,心里其实早就习惯、接受和认定这个事实,眼下冷不丁杀出个于家少爷和他抢媳妇儿,他自然是不乐意且要赶紧采取措施了! 以齐大郎的性子,只要是他认定的、只属于他的物事,那可就等于进了他荷包的银子,他断是不会叫人给横刀夺了去…… 于是齐大郎一得知这个消息、马上风风火火的赶回了齐家,一进门就直奔林氏屋里,先是强忍住心里的着急绷着一张脸装酷、装若无其事,顾左言右的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后,最终见林氏没主动提起张巧儿为妾一事,才不得不主动开口、支支吾吾的把真正来意说了出来! 这齐大郎一把想早点娶张巧儿进门的意思说出来,马上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想早点把张巧儿娶进门来,全是为了替张家解围、让张巧儿不用被人逼去给人家当妾,今后日日受大妇的欺负! 齐大郎还特意强调了一点———他可是一点私心都没,全是为了帮张家的忙、才勉强提前把张巧儿迎娶进门! 这齐大郎平日里很少求林氏什么事、也从没和林氏这个继母提过什么要求,因此虽然他要求提得别别扭扭、口是心非,且一直找借口掩饰真实用意,林氏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晓得他是着急了、怕张巧儿真被送去于家当妾! 这好歹是齐大郎第一次主动提要求,因此林氏倒是十分重视 齐大郎的意愿,并且林氏虽然心里被自个儿这个别扭的儿子给乐坏了,但面上却极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拍着胸膛给了齐大郎保证和承诺,并且一连保证了三遍、保证明天天一亮就去张家提亲,齐大郎才放心的回自个儿屋去。 林氏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今儿一大早那小子就来拍我的门,说是让我赶紧起来办正事,真真是叫我哭笑不得!待我急忙忙的出了门,他还特意跟了出来,别别扭扭的叮嘱我、让我千万不能让四娘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要早点成亲的……你说那小子别不别扭?比我们这些大人还爱脸面!” 吴氏见齐大郎心里竟这般在意自家闺女,自然也跟着一起高兴起来,心想总算是没白传授张巧儿御夫秘籍———这齐大郎看来是被张巧儿给抓得死死的了,别看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不以为然、喜欢欺负张巧儿的样子,其实一颗心早就不知不觉的全落在张巧儿身上了! 不过吴氏心里虽然十分高兴,但却觉得张巧儿今年才十二岁、马上出嫁似乎有些太早了,并且吴氏也舍不得早早的把心肝宝贝给嫁出去、想多留她几年。 于是吴氏很快就开口和林氏商量道:“林嫂子,我们四娘今年才十二岁,是不是小了一些、太着急出嫁了?我看还是等她及笄后成亲合适些,这年纪小身子骨都还没长开呢!” 这林氏其实也觉得张巧儿年纪还小,只不过她也是拗不过心急如焚的齐大郎、才被迫到张家走了这么一遭,于是她思忖片刻后总算是点头应道:“只要那陈氏不再闹腾,大郎晓得四娘不会去给人家当妾,他也就不会再着急了……” 林氏说着顿了顿,才补了句:“不过等四娘及笄、大郎可就十九了,这会不会太迟了些?” “那就再等两年看看,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的商量、商量,”吴氏说着话锋一转、态度坚定的向林氏表态道:“林嫂子,你先回去和大郎把话都说清楚了、让他不必着急,说我是绝不会让四娘去当什么媵妾的,四娘要是去当妾、那除非我死了!” 有了吴氏的保证,林氏自然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回去也把吴氏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齐大郎听。可惜这齐大郎一遇到和张巧儿有关的事就爱钻牛角尖,得了吴氏的保证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不能马上把张巧儿娶进门来,就不能从根本上绝了别人的念头!更怕张巧儿年少无知、被人给哄得傻乎乎的去当妾…… 且先不提齐大郎这头如何,却说齐大郎虽然特意叮嘱了林氏、不能让张巧儿 知道是他主动提出要早点成亲的,但林氏却不把齐大郎的话当一回事,一上张家就笑嘻嘻的把齐大郎如何着急、如何别扭统统和吴氏说了! 而吴氏得知齐大郎对张巧儿的心意后,张巧儿一回来、她就高高兴兴的把这事对张巧儿说了,并一脸欣慰的夸张巧儿聪明、懂得把齐大郎的心给抓得牢牢的! 而吴氏这么一夸,张巧儿一得知齐大郎眼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才隐隐约约的觉察到齐大郎对她的心意,也算是头一次看到腹黑齐大郎、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的真实心意———这齐大郎老是口是心非、别别扭扭的不说真话,张巧儿还真是有点拿不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于是齐大郎千辛万苦想要保住的“秘密”,就这样被林氏给曝光了!最让齐大郎事后感到无比郁闷的是,他压根就不晓得事情已经暴露了,找上张巧儿时还装模作样的端着架子,像平时一样表现出一副不“待见”张巧儿的样子…… 且先不说张巧儿和齐大郎碰面的情形如何,却说陈氏的意图张巧儿自然早就已经知晓了。不过吴氏的态度一直都十分鲜明和坚决,所以张巧儿从来没为这件事担心过,只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事态的发展。 尤其是张巧儿见回了娘家的马氏,提早了几天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当下便更加不担心了———这马氏一赶回来定会出手搅和,十有八九还会死缠烂打的把张三娘塞给陈氏,而一有同为极品的马氏出手搅和、陈氏的如意算盘便更加不可能打响了! 事情还真是让张巧儿给猜对了,原本打算带着张三娘在娘家小住一段时日的马氏,的确是听说了陈氏要送张巧儿到于家为妾一事,才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并且一回到自家那条船上,就把张大江拉到船舱里问话…… “孩子她爹,我听说三弟妹要寻个帮手去于家帮金姐儿,这事儿可是真的?我还听说三弟妹看上大房的四娘了,愿意出银子让齐家退亲、好还四娘一个自由之身,你快告诉我这些事可都是真的?!” “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三弟妹前几日的确是上我们家来了一趟……” 张大江一五一十的把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马氏一听完当下就跳了起来、指着张大江责怪道:“家里突然有了这样的好事,你怎地不早点给我捎个口信,我也好立马带着三娘赶回来!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只便宜了大房一家?我们三娘模样可是生得一点都不比四娘差,凭什么四娘能去大户人家当妾享福、我们三娘就没这个命?!” 这乡野村民大多见识浅薄,并不是个个都像张大海夫妇那样,宁愿让自家闺女嫁到小家小户、多吃点苦头过简单的日子,也不想让她去过那衣食无忧,但却只能任人呼来喝去、低头服小的“富贵”日子。 因此张大江夫妇都认为、乡间小娘子要是能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去当妾,乃是件极其风光的事,更是认为小娘子只要进了大户人家的门,那从今以后就是半个主子,且能过上呼奴唤婢、穿金戴银、吃好穿好的好日子! 殊不知这妾说得好听些是半个主子,说的难听些其实就是低贱的婢子———北宋女子一旦签下那为妾的契书,不管你先前是不是良家妇女、此后便都入了贱籍成了婢子,或三年、或十年,得约满后方才能恢复良家妇女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放马氏了~这样的“好事”马氏不参与才怪,嘿嘿~ 话说,几天米码字,超级米状态啊,啊啊啊啊啊~ 晚上,也许、可能还有一更~ 第三十三章 危言耸听 不过张大河虽然不反对张三娘到城里大户人家为妾,但他却不喜欢马氏一见大房得了什么好处,就次次都嚷嚷着要去分一杯羹,因此他当下就沉下脸训了马氏一句:“人家三弟妹就瞧上了四娘、提都没提我们家三娘,我可事先把丑话给你说在前头了———你别再见不得大哥他们一家好,又给我去瞎搅和、坏了四娘的好事!” 这回马氏一点都没被张大江给吓唬住,还立马拿手指直戳张大江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们一直担心三娘将来嫁到夫家去,娘家没个兄弟依靠会让夫家的人小瞧了去!眼下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你怎就不晓得紧紧的抓住呢?” “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个大好的机会,把三娘一并送去于家为妾,那今后就不用担心她没个兄弟帮衬了———有金姐儿这个大妇帮衬着她、比娘家有几个兄弟都要强!我也不是想去搅和大房的好事,那于家一个妾也是收、两个妾也是收,我不过是想让三弟妹顺道把我们三娘也一并要了去,反正那于家也不是养不起妾……” 马氏说着顿了顿,还故意强调了句:“我们三娘在村里可是样样都十分拔尖、一点都不比四娘差!没准我一把三娘送到三弟妹跟前,她就不要四娘只要我们三娘了!要真是这样,那可怨不得我了!” 张大江听了马氏这番话后终于有些心动,但依旧还有最后一丝犹豫:“若是三娘、四娘都能一并到于家给金姐儿作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就怕你一参进去搅和,不但没把事情给办得两全其美、还把四娘的好事给搅和没了,那我可就没脸见大哥和大嫂了!” “孩子她爹,既然三弟妹有心要给金姐儿挑个帮手,那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被搅和没了?我们家三娘今年都已经十六了,再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嫁了,可就真成老姑婆了!” 马氏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却见张大江为了不愧对张大海、脸上依然有着犹豫不决的神色,索性咬牙再添了把火:“就算金姐儿将来不帮衬我们三娘了,凭我们三娘的样貌和本事、也一定能在于家站住脚!再说了,我们三娘要是到于家为妾、那可就是高嫁,这娘家比夫家低了,娘家有兄弟依靠和没兄弟依靠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总之,我瞧着这就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为了孩子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搏!这回你再怎么拦着我,我也要替三娘去争一回!” 张大江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也是三娘的亲事,也怕家里唯一的闺女将来嫁到夫家去后,因娘家没 个兄弟帮衬而受了欺负…… 因此张大江听了马氏的话后沉思了片刻,最终终于松口同意了马氏的提议:“那你且先去探探三弟妹的口风,若是她有给金姐儿找两个帮手的意思,我们再把三娘送过去,如果三弟妹只想找一个帮手、那你千万别提三娘的事,免得大哥、大嫂知道了不高兴!” 马氏见张大江终于让步同意了,自是连连点头称“是”,随后一转身就去了陈家、并特意把张三娘也一并带上了。可惜马氏带着张三娘上陈家使劲的推销了好半天,陈氏也看都没多看张三娘一眼,显然认为张巧儿更比张三娘更有本钱抓住于家少爷的心,不打算考虑张三娘。 于是马氏头一回带着张三娘去陈家就碰了个软钉子,最终只能怏怏不乐的回了张家。那马氏回到张家后越想心里越是不甘,很快就背着张大江溜到大房一家住的那艘船,打算从张大海这头入手,让张大海逼陈氏把张三娘一并捎带上! 不过马氏过来时张大海碰巧没在,于是她便把来意直接对吴氏明说了:“大嫂,你们大房可不能一直都这么自私自利!你们家四娘都已经占了齐家这门好亲事了,这回嫁去于家为妾这天大的好事,你们可不能再占了去!哪怕你们不想把这样的好事让给我们三娘,那也该带着我们三娘一块儿去于家享福才是!” 吴氏被马氏质问得一头雾水,也不明白这去于家为妾、怎么就成一桩天大的好事了,于是她只能据实答道:“二弟妹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们压根就没想过要送四娘去于家为妾,这只是三弟妹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从没答应过!” “大嫂,这事都传得整条村的人都知道了,你就少在这儿和我打马虎眼了!这样天大的好事你会不答应?!我不管,总之三弟妹再上我们家来,大嫂就得让她一并把我们三娘送去于家当妾,不然我就带着孩子上爹坟前哭去!哭着告诉爹他老人家大哥、大嫂有多偏心,什么好事都只顾着自个儿一房人!” 马氏的话让吴氏十分无语———她明明已经把话说得十分清楚,明明白白的表明他们大房的态度了,这马氏怎还一味的纠缠不清? 吴氏也不晓得该如何和马氏讲道理,只能耐住性子再重复了一遍:“二弟妹,我们真没把四娘送去于家为妾的意思,你要是为了这件事心里不痛快,那可就完完全全没必要!至于你想把三娘送去于家,那也是你自个儿的事,你大可去找三弟妹说去、和我说一点都不顶用啊?” 马氏见吴氏说来说去都不给个准 话、答应会让陈氏把张三娘也捎带上,当下就认定吴氏说的那些都是假话,目的就是想先稳住她、好偷偷的把张巧儿给送到于家去!于是马氏丢下一句“这事没完”就气冲冲的走了,打算另行想个法子对付吴氏,一打定主意要让张三娘成为于家的妾…… 且先不说马氏又要使什么坏,却说齐大郎急忙忙的找了借口、让齐二郎把张巧儿邀到齐家后,先是说了今天天气不错;接着又说天气变好了、很快就能去捕鱼苗了;再接着又把张巧儿想知道的、和北宋盐业有关的一些事宜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最后又说白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到了晚上天上一定会有许多星辰…… 总之这齐大郎明明心里急得要命,可找上张巧儿后,却偏偏故意装模作样的和她闲扯些不甚要紧、甚至无关紧要的琐事。 而齐大郎在这个时候找上张巧儿,张巧儿心里自然十分清楚他所为何事,不过既然齐大郎装傻不挑明,那张巧儿自然也就乐得和他一起装傻,他说什么她都十分热情的附和几句,也故意只字不提到于家为妾那件事,让齐大郎心里更加着急! 但这可是件事关终身幸福的事,因此最终还是闷骚男齐大郎率先按捺不住,不再和张巧儿扯什么天气、星辰的话题,慢慢的把话题给转了过来、状似随意的问了张巧儿一句:“我听说你三婶娘想送你去城里当妾?” 张巧儿一边在心里偷笑、笑齐大郎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了,一边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齐大郎的询问。 而齐大郎一见张巧儿惜字如金,还以为她真的经受不住诱惑、对为妾一事心动了,当下就更加心急了! 只见齐大郎也顾不上再摆什么酷哥的架子了,当下就急忙忙的“吓唬”起张巧儿来:“我听说隔壁村的村花嫁到城里为妾后,夫家的人不但不准她出门、还不让她见父母兄长,成日都将她关在一处小院子里……” 齐大郎说完飞快的偷瞄了张巧儿一眼,见张巧儿还算是认真在听他说话,才吞吞吐吐的补了句:“你要是答应了你三婶娘到城里为妾,那将来可就见不到张大叔、林婶子和你大哥二哥了!我和小二这些小时候的玩伴,你就更加见不着了!” 张巧儿明明知道齐大郎说这些是想让她害怕,然后彻底的打消到于家为妾的念头,但面上却假装不解、一脸天真的说道:“齐大哥哥,当妾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别说隔壁村了,我们村的桃花不也去城里当了小妾?你没瞧见她回乡省亲时有多风光、多神气吗?光 是她身上穿的那身漂亮衣裳,就是她以前在村里时从没穿过的!” 齐大郎一听张巧儿这话、马上不客气的训了她一句:“你还真是好骗!那桃花既是专程回乡探亲的,那自然得装得风风光光、打扮得漂亮得体了!你只看到她回乡时的风光,哪看得到她平日在夫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齐大郎见张巧儿平时挺聪明机灵的,一到这关键时候就变得“很傻”、“很天真”,当下就恨铁不成钢的举了另外一个例子:“我听说那桃花一嫁过去男家为妾,天天都被大妇打压欺负,就连她想吃口平日喜欢吃的物事、大妇都不让吃!” “你想想那桃花的凄惨处境,再想想你自己———你若是去那于家为妾,今后可就吃不到你最喜欢吃的埃仔糕了!” 齐大郎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句哄小丫头的话,可他却说得一本正经、让张巧儿差一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过张巧儿向来是个喜欢捉弄人的人,因此她故意强忍住笑意、故作天真无邪的再问了句:“齐大哥哥,给人家当妾真会那么惨?连埃仔糕都吃不上了?” “那当然了!” 齐大郎见吓唬威胁果真让张巧儿“害怕”了,马上洋洋得意的继续补充道:“那谁谁谁嫁到夫家为妾后,就再也没穿过新衣裳了、只能穿大妇不要的衣裳!你这般爱漂亮,每次我阿母做了新衣裳给你、你都会立马穿上到处显摆……” “要是当了别人家的小妾,你可就再也没机会穿新衣裳显摆了!你这么爱漂亮、爱打扮,能受得了一辈子都穿别人不要的衣裳?” 齐大郎最后这番话让张巧儿听了顿时满头黑线,觉得齐大郎威胁吓唬人一点都不专业———不是应该说当了小妾会天天被打、被骂,还动不动就会被转卖或转赠给别人,甚至怀了孩子还会被大妇给毒害没了……说这些才比较能吓唬住人吗? 瞧瞧齐大郎举的那些例子———不能吃埃仔糕、不能穿漂亮的衣裳,还真是让人“害怕”去当小妾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出现了,求支持、求鼓励哦~(*^__^*)嘻嘻…… 题外话:话说当时给齐大郎童鞋取名字时,米想太多,觉得齐衡挺顺口的就取了,后来有童鞋说了我才记起,知否里头的炮灰的确是叫齐衡啊,貌似我当时还听喜欢小齐的,大概是他被炮灰我就怨念了,于是潜意识记住了他的名字,于是一不小心给自家娃取了个一样的,汗~ 第三十四章 你纳不纳妾 张巧儿怕齐大郎举出更不靠谱的事例来,于是便收起了戏弄他的心思、冷不丁的问了句:“齐大哥哥,你一小子怎会晓得这么多和妾有关的事儿?难不成你专程去打探过?” 张巧儿话一说完、齐大郎的面部表情下意识的变得有些僵硬,并且想都没想就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怎么可能专程去打探这些无聊的事?这些都是小二告诉我的!” 齐大郎口中的“小二”是指齐二郎,而且他也没说谎骗张巧儿———以齐大郎的一贯作风、他是打死都不会拉下脸去打听那些八卦,八卦这些事儿可是一点都不符合他酷哥的范儿! 不过这些都不阻碍齐大郎知道他想知道,因为齐大郎虽然“不屑”去打探八卦,但却会威逼利诱的强迫齐二郎去替他打听,并且还给齐二郎下了死命令、让齐二郎一定要把他想知道的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齐大郎还真是没说谎,这些和妾有关的消息的确是齐二郎告诉他的…… 而张巧儿好歹也算是两世为女人了,前世好歹也谈过一、两次恋爱,虽然眼下是个粉嫩小萝莉、但骨子里绝不是那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对男人的心思倒也算是略懂一二。 因此齐大郎这前前后后的反应,让张巧儿慢慢的确定齐大郎应该是喜欢上她、并对她十分上心,不然齐大郎至于三天两头就闹别扭,并且一遇到什么丢人的事,第一个想瞒的人就是她? 心里有了这样的念头后,张巧儿的心情突然变得十分愉快,心里更是像被某种情愫给填充得满满的、让她的心跟着膨胀起来! 甚至张巧儿再看齐大郎时,也下意识的觉得他顺眼了不少,并头一次悄悄的在心里承认,齐大郎虽然闷骚、别扭、腹黑、小气,但这些品质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外表,仔细一看他还是个风度翩翩、英气逼人的俊郎儿! 心里多了那么一丝以前没有的情愫后,张巧儿突然生出了试探齐大郎的念头,于是她故意继续装傻问道:“齐大哥哥,齐二哥哥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呢?无端端的,他打探这些和为妾有关的事做什么?” “他是无意中听别人提起的。” 齐大郎面不改色的撒谎,看起来虽然一脸镇定、还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内心其实如临大敌、生怕一向聪明的张巧儿会追根究底的查问,然后看破他不想她给别人当妾的那点小心思! 没想到张巧儿却没有趁热打铁的追问下去,而是 冷不丁的问了个十分胆大的问题:“齐大哥哥,你喜欢我,对吗?” 齐大郎本来准备了不少说辞应对张巧儿的盘问、并自信一定可以把张巧儿这个小丫头给糊弄过去,可他却万万没想到张巧儿的思维会如此的跳跃,且还会毫无预兆的问这么胆大直接的问题! 张巧儿的胆大把齐大郎惊得目瞪口呆、差点把嘴里含着的茶水喷了出去,最终他虽然为了不出丑、强行把茶水给咽下去了,但却因这口茶而剧烈的咳嗽起来,脸上也飞快的闪过一丝心思被戳破的狼狈神色…… 张巧儿见了更加肯定自己猜的没错,且还觉得齐大郎满脸通红、拼命可是的狼狈样儿十分可爱,于是张巧儿马上笑眯眯的拍了拍齐大郎的肩膀,坏坏的调侃了他一句:“齐大哥哥,我就随口一问,你不用这么紧张!” “……” 张巧儿那语气让齐大郎听了一张俊脸黑得像锅底,竟还隐约生出了一种“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齐大郎觉得自己是那个被调戏的“妇女”! 于是张巧儿的胆大和直接让齐大郎立时语塞,一时想不出话来应答、只能拼命的继续咳嗽以掩饰尴尬…… 张巧儿倒也不着急,知道这种问题需要给对方足够的时间思考、然后做出负责任的回答。于是她好心的等齐大郎“咳嗽”完了、慢慢的恢复平静了,才笑眯眯的再丢下一颗炸弹:“齐大哥哥,我猜的没错吧!” 齐大郎再次憋红了脸、并装模作样的剧烈的“咳嗽”起来,更是恨不得就这样一直“咳嗽”下去、让张巧儿没机会再发问,并且齐大郎心里还十分郁闷和不解———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胆和直接了?像是得到了什么人的真传一样! 齐大郎自是不晓得吴氏平日里没少教张巧儿要彪悍、不要矜持,不过齐大郎见连张巧儿一个小丫头、都敢如此大胆的追着他问个不停,他好歹也比张巧儿年长四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不成比张巧儿这个小丫头还害羞没胆量? 这张巧儿身为小娘子都不害羞矜持了,他一小子还扭扭捏捏的害羞什么?! 于是这个念头在齐大郎的心里转了一圈后给,他索性把下巴往上一扬、理直气壮的进行反击:“你将来会是我的娘子,我能不喜欢你吗?!” 齐大郎言语间有着被逼无奈、不得不爱的意思,但脸上却有着明显的心虚神色,看向张巧儿的目光变得闪闪躲躲的…… 张巧儿也是个腹黑的主儿, 且段数比齐大郎还要高出那么一点,因此张巧儿既没拆穿齐大郎的口是心非、也不接他的话茬,而是再一次进行了话题的跳跃;“齐大哥哥,给人当妾后、日子真的会过得那么凄惨吗?” “绝对会很凄惨!”齐大郎斩钉截铁、无比肯定的说道。 张巧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冷不丁的追问了句:“那你今后有钱了会纳妾吗?” 齐大郎愣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张巧儿的跳跃思维,语气硬邦邦的答了句:“不纳,我只要一个就够了。” “为何不纳?你不喜欢左拥右抱吗?” 张巧儿看似一脸随意的发问,实则紧紧的盯着齐大郎的一举一动,心里更是十分期待和紧张齐大郎的答案,毕竟夫君纳不纳妾是所有穿越女的死穴,没有哪个穿越女能说服自己接受一个、将来会妻妾成群的男人当夫君! 于是张巧儿一逮到机会就问齐大郎这个问题,并且决定根据齐大郎的回答来决定要不要继续和他发展“奸*情”…… “因为小娘子都很麻烦,”齐大郎说着偷偷的斜了张巧儿一眼,隐晦的往下说道:“尤其是像你这般刁蛮霸道的小娘子,我将来可是得娶你过门的,要是我再娶了别的小娘子回家,你不但会折磨那些妾室还会折磨我!我可不想没事找事让自己心烦,也不想害别人家的小娘子倒霉!” 张巧儿自然是耳尖的听到齐大郎说“只要一个就够了”,心里马上多了几分喜悦和满足,但这齐大郎明明是在隐晦的向张巧儿表白,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张巧儿怎么听都觉得不顺耳———表白就表白,干嘛非要把她说成河东狮才高兴?! 于是张巧儿很快就不高兴、不乐意了,故意不客气的驳了齐大郎一句:“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要是嫌我刁蛮任性霸道、整天还凶巴巴的,那你可以不要娶我啊!” 齐大郎一听张巧儿这话马上被吓了一跳,以为张巧儿不嫁给他是要去当妾,当下就急忙忙的说道:“我们可是打小就定了亲,我只能娶你、你也只能嫁给我,不然我们两家就得吃官司!” 张巧儿闻言一脸鄙视的扫了齐大郎一眼,不客气的出声说道:“哼,你别想吓唬我!别以为我不晓得这亲事是可以退的!” 齐大郎这下更着急了,也顾不上维持形象了,立马就脱口把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休想退亲,我也不会同意退亲!” 齐大郎脱口而出的答案、和斩钉截铁的态度让张巧儿颇感满意,毕竟 连自己的幸福都没胆量争取的男人,张巧儿可是打从心底瞧不起…… 张巧儿心情一好、也就不再戏弄可怜的齐大郎了,而是再次将话题跳到纳妾上头,半真半假的再问了一次:“你以后真的不会纳妾?” 齐大郎显然有些不耐烦,语气比先前差了不少:“我都说了小娘子很麻烦,不纳!” “那你以后可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哦!要是你敢食言而肥,我定会叫你好看!”张巧儿意有所指的提醒了齐大郎一句,随后便笑眯眯的转身出了屋。 这张巧儿前前后后话题换来换去,齐大郎被她弄得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更是不明白张巧儿问这些话的真正用意,最终只能一脸郁闷的追上张巧儿,别别扭扭的追问了句:“四娘,你还要退亲吗?” 齐大郎那别别扭扭、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让张巧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这齐大郎虽然是个天才少年,但这情商还真是不怎么高啊!她都问了他关于纳妾这么深入的话题了,他还没能领会她的意思?真是笨到无药可救了! 张巧儿一向都是个小坏蛋,尤其是喜欢欺负齐大郎这个冤家,因此面对齐大郎的追问她故意笑而不答,最后被不死心的齐大郎给追问得紧了,她才笑嘻嘻的嗔了他一句:“齐大哥哥,你真是傻得可爱!” “……” 齐大郎一被张巧儿“傻”、当下就怒了! 于是齐大郎为了维持他身为酷少年的形象,以及为不再被张巧儿取笑、调侃和轻视,齐大郎立刻做出了新的决定———他宁可被好奇心折磨到死、也绝不再丢脸的追问下去了! 反正只要他们齐家不答应退亲,他就不怕张巧儿这个媳妇儿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被老公拉着去看变3,所以更新晚了~ 汗,擎天柱时而很挫时而很英勇,好囧啊=。= 小齐童鞋做出承诺了哦!要是敢食言而肥,巧儿就会切他老二。。。。。。 ps:谢谢订阅和打赏滴亲们,大么么一个~ 第三十五章 没安好心 且先不提齐大郎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张巧儿莫要为妾,却说张巧儿一从齐家归来、才钻回自家船舱里坐定,眼尖的马氏就殷勤的端了碗甜汤进来,往矮桌上一搁、一脸热切的说道:“四娘,我今儿用绿豆、薏仁、莲子、仙草熬了四果汤,还特特用冰凉的井水湃过,你刚刚顶着大日头从外头回来、吃了它正好消暑!” 马氏口中的“四果汤”是闽南一带的消暑甜汤,虽名为“四果汤”但煮的时候加进去的物事有时却不止四样———除了莲子、绿豆、薏仁和仙草外,有些人家还会加银耳、啊达籽、石花(一种凉粉)、粉团等物事。 物事备齐后将它们混合在一起,加了适量清水熬个一刻钟左右便能出锅。出锅后再加些蔗糖然后吊到井里湃上一湃,如此冰镇过后再入口,不但味甜爽口、回味无穷,还能消暑解热,是闽南人一到夏天家家户户都会做的甜汤。 这熬四果汤的法子对张巧儿来说十分简单、算不上繁复,但对一向爱躲懒、不爱干活的马氏来说却有些麻烦了,尤其是那莲子还得事先把莲心给剔了去! 马氏一向都只会支使家里几个小的去做四果汤,自个儿只管悠哉的等着吃现成的,从没主动动手做过四果汤,更别提做完后还主动用井水湃了送到张巧儿面前了…… 这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巧儿自是一下就瞧出马氏殷勤得有些不对劲…… 因此张巧儿虽然伸手接过了马氏端来的四果汤,但却没马上用调羹勺了喝、而是把它搁在了矮桌上,并客客气气的对马氏说道:“二婶娘有心了,我正想着寻些什么物事来吃一吃消暑呢!这四果汤您可端来的正是时候,我一会儿就吃……” 没想到马氏却殷勤的把调羹放到了张巧儿的手里,连连催促道:“四娘你还是趁着它还冰冰凉凉的、马上吃了好!不然搁久了这四果汤不冰凉、可就不消暑了!” 张巧儿先是皱着眉头看了眼被马氏殷勤塞到手里的调羹,随后慢吞吞的问了句:“二婶娘您还真是急性子,平日里也没见您催我做什么事,怎地今儿却急着让我把这碗四果汤喝了?” “没有、没有,我哪会着急啊!我有什么可急的?” 马氏一见张巧儿生疑、立马就连连摆手,并很快就急忙忙的往外走去,嘴里也马上换了副说辞:“我不着急、你慢慢喝就是,喝完再喊我过来把碗收去洗就行!” 这马氏竟然还要过来收碗去洗,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 马氏的反常让张巧儿更加不会喝她亲手端来的四果汤,因此一等马氏离去、张巧儿就悄悄的把那碗四果汤给倒了,然后偷偷的下了船往厨房摸去。 进了厨房后,张巧儿见木盆里果然用井水浸泡着一锅四果汤,只不过那锅四果汤的分量看着不多,像是马氏为了应付什么事随随便便煮出来的。 而张巧儿一在小厨房里呆久,马上就敏感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果香,那股果香让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后慢慢的循着香气往外走去,最终在厨房后头的沙土里发现了散发出诱人果香的物事———几块半埋在沙土里的庵波罗果皮! 张巧儿一发现那几块庵波罗果皮、心里当下就越发感到纳闷,更是隐隐约约的觉得那几块庵波罗果皮和马氏的反常有关! 唐宋两朝的“庵波罗果”,其实就是后世的“芒果”,早在唐代便开始栽种、并逐渐增多。并且因芒果是热带水果,因此多栽种在闽南、岭南一带,在张巧儿生活的闽南它也算是一种常见的水果,不算是什么金贵的物事。 张巧儿之所以会对那几块庵波罗果皮上心,乃是因张家一大家子里头、有一大半的人对庵波罗果过敏,若是不小心食用了庵波罗果、就会全身起红肿,再严重一些甚至连嘴唇都会肿得跟香肠似的……而对庵波罗果过敏的几个人当中,正好包括了张巧儿和马氏! 思绪一转到此处,张巧儿马上就蹲□仔细观察那几块庵波罗果皮,见那几块皮上面还带着不少水分、很快就推断出那皮果是刚刚被剥下来的!而张家眼下就只有马氏和张巧儿在,因此剥这皮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张巧儿还是有些不明白,这马氏明明也对庵波罗果过敏、平日里是沾都不沾的,怎么会好端端的买了庵波罗果回来剥? 剥了她又不能吃…… 难不成她是专程买回来给别人吃的? 最后这个猜测让张巧儿灵光一闪、马上记起了马氏殷勤端来的那碗四果汤,在仔细一琢磨、很快就顺藤摸瓜的抓住了马氏的意图———马氏弄了庵波罗果回来,很可能是想偷偷的给同样也会过敏的张巧儿吃! 说起对庵波罗果过敏一事,张巧儿可以说是张家几个人当中最为严重的,几年前张巧儿不慎吃了庵波罗果后,整张脸都起了密密麻麻、十分难看的红疹子,并且过了一个多月那些红疹子才完全消褪,张巧儿更是费心的养了好一阵子、才让皮肤恢复光 滑白嫩。 而马氏想害张巧儿起红疹的目的倒也不难猜测———这陈氏眼下不是急着给金姐儿往于家挑帮手吗?听说最迟这几天就得把人给送过去于家了!马氏定是想用庵波罗果让张巧儿暂时“毁容”、没办法漂漂亮亮的被送到于家去,继而让二房的张三娘顶上! 弄清楚马氏的意图后张巧儿马上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她够机灵,及时发现马氏的不对劲、没有喝下马殷勤送来的那碗四果汤,否则她现在就只有抓脸瘙痒的份了! 这个马氏可真是可恶! 为了让自家闺女到于家为妾,竟想了这么一个歹毒的法子来加害亲侄女儿! 虽说这过敏不至于会要了张巧儿的命,可谁愿意大热天的、全身上下起疹子痒个不停?且这红疹要是不小心感染发炎了,极有可能会在脸上留下难以消除的印记啊! 这马氏根本就没想过后果会有多严重,更是没想过要是害张巧儿不小心毁了容,张巧儿一个待嫁的小娘子将来该怎么办! 张巧儿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马氏自私歹毒,于是很快就决定对马氏还以颜色、让她也吃点苦头,不能白白的叫她给欺负了去! 这张巧儿向来鬼主意多,只见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决定让马氏自食其果、尝尝浑身瘙痒难耐的滋味! 不过张巧儿这个法子得需要个帮手,但偏偏张大郎兄弟现下都不在家,于是张巧儿最终找上了齐大郎,把马氏的所作所为、以及她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齐大郎,并且提出让齐大郎帮她一起捉弄马氏…… 这齐大郎虽然不想张巧儿到于家去当妾,但他更见不得张巧儿被别人欺负,尤其是马氏竟打起自家媳妇儿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的主意,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 只见齐大郎当下就怒了,不但答应帮张巧儿捉弄马氏、还拍着胸口向她保证道:“你尽管去把你二婶娘骗到村头来,余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我定会叫她狠狠的栽个跟头、让她以后不敢再使坏欺负你!” 张巧儿闻言点了点头,再和齐大郎商讨了几个细节后便回到了张家,一边假意用手挠脸、一边对马氏说道:“二婶娘,我听说经常上我们村里叫卖的朱货郎来了,且一见到人就白送些小玩意儿,你说他这人奇不奇怪?哪有货郎儿不要钱、白送人家物事的?” 这马氏见张巧儿的手总是 有意无意的往脸上抓,心里顿时暗喜、心想过不了多久张巧儿的脸就会变成大花脸,让陈氏见了不得不歇了送她去于家当妾的念头! 不过马氏暗喜归暗喜,却没漏听翟刚巧儿的话,只见她一听说村头有货郎儿白送物事,当下就急忙忙的放了竹筏往岸上撑去,一副生怕去晚了就占不到便宜的模样! 可惜马氏赶到村头后、还是没能见到白送物事的朱货郎,倒是遇到一向小气、爱斤斤计较的刘货郎!马氏心知这刘货郎不可能白送物事给人家,因此当下就想越过他往回走,想赶紧回去盯着张巧儿的脸、一等她出满红疹就把陈氏给喊来来…… 而就在这时,躲在一旁的齐大郎趁机走了出来,故意大声冲刘货郎喊了句:“给我包二两香糖果子。” 齐大郎口中的“香糖果子”、乃是北宋有名的零嘴儿,具体做法是将紫苏、菖蒲、木瓜、生姜、杏、梅、李子等并皆茸切,然后以香药相和、用糖蜜渍之而成,味道甘甜、口感干香脆,深受北宋男女老少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三天一小卡、五天一大卡,就木有不卡文的时候,呜呜呜呜~ ps:晚上二更君会出现哦~ 第三十六章 翻脸无情 这香糖果子是从汴京城传过来,且京都之人食用都会用梅红匣子盛裹,不似乡野村民只草草用黄纸包裹了便是,不过这样的物事对乡野村民来说、也算是奢侈的零嘴儿了。 且这香糖果子虽只是解馋的零嘴儿,但价钱和别的零嘴儿相比却贵上不少。因此马氏虽然一直对香糖果子嘴馋不已、但却没能吃上几回,且每次一见别人吃香糖果子、马氏就会站在一旁猛吞口水,想方设法、没皮没脸的蹭几个来吃。 因此马氏一听齐大郎高喊称二两香糖果子,当下便馋得直流口水、更是忍不住拉长脖子往刘货郎那儿探去…… 只见那刘货郎手脚麻利的称了二两香糖果子,仔细包好后十分殷勤的递给齐大郎,齐大郎给了银钱后便把那包香糖果子袖了,随后急匆匆的转身赶路、似乎急着去办什么事般。 那马氏本想开口叫齐大郎一声、顺道厚着脸皮蹭点香糖果子来吃,可惜齐大郎神色匆匆、从马氏身边经过时也没和她打招呼,让马氏没机会蹭吃、只能可惜的冲齐大郎的背影咽口水。 但就在马氏为吃不到香糖果子而惋惜不已时,走在他前头的齐大郎突然一个踉跄、身子一晃差一点摔倒!最终齐大郎虽然稳住了身子,但袖口里那包香糖果子却因这个动作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但齐大郎却没觉察到刚刚买的零嘴儿掉了,只顾着步履匆匆的继续赶路、一眨眼就拐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马氏见了当下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飞快的拣起齐大郎掉的那包香糖果子,然后健步如飞的闪到了没人的角落,迫不及待的揭开捻了一个送到嘴里!这马氏一向都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因此她吃了第一个后,马上猴急的接着吃第二个、第三个,最后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把那二两重的香糖果子都给吃了个精光! 马氏把那白拣来的香糖果子吃完后,才心满意足的抹着嘴角出了那处隐蔽的角落。这马上脸上挂着白拣了大便宜的得意神色,且光顾着沾沾自喜、一点都没觉察到就在她津津有味的吃着香糖果子时,她回家必经之路上已被齐大郎拉了条细细的丝线,并且齐大郎还精心替马氏准备了“加餐”…… 于是马氏一拐出角落就被绊了一下、直直的往前扑去,下一刻她就狼狈的摔趴在了地上,一张大脸更是精确的扑在了一堆臭烘烘、新鲜出炉的牛粪上,真真切切的摔了个狗啃屎!马氏一摔了一脸牛粪,当下就恶心得把先前吃的香糖果子都吐了出来…… 于是马氏用她的亲身经历证明了一件事———谁要是胆敢欺负齐大郎的小媳妇儿、把齐大郎给惹生气了,那后果只会很严重! 当然,马氏受的教训不仅仅只有这一个跟头———齐大郎故意落下让马氏拣去的那包香糖果子,其实早就被掉包了!马氏拣去那包,里头的香糖果子早就被齐大郎用庵波罗果汁浸过! 且这回为了替张巧儿报仇雪恨,齐大郎不但出手替张巧儿实施“报仇大计”,还一改以往那小气抠门的毛病、主动掏钱买了好几个大庵波罗果,然后把它们弄成满满一大碗的庵波罗果汁,彻彻底底的把那些香糖果子给浸泡了一遍! 可惜当时马氏一心想着、赶紧把白拣来的便宜吃进肚子里,因此一时没觉察到那包香糖果子的味道有些不对,一直到嘴唇肿得像香肠、浑身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马氏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自己被捉弄了! 并且马氏很快就猜到她先前做的那件“好事”、已经被张巧儿给拆穿了,否则也不会被齐大郎和张巧儿用同样的物事、反过来整治了一番…… 可没人让马氏去拣那包香糖果子,也没人让马氏拣了后不物归原主、而是偷偷的躲起来把物事都给吃了!这些事都是马氏她自个儿贪心做下的,怨不得别人! 于是马氏要是敢找张巧儿和齐大郎理论,她最先使的那点小伎俩就会被挖出来,最终丢人的也只会是她自个儿!甚至张大江知道她故意拿庵波罗果来害张巧儿,她很可能还会被张大江狠揍上一顿…… 因此马氏最终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闷声不吭的把事情都烂在了肚子里,任凭张大江一个劲的追问、也死都不肯说出过敏的真正原因,只敢说是自己没忍住、偷吃了庵波罗果。 而就在马氏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没脸见人时,陈氏却又找上门来了,这回陈氏特意带了两个妇仆一同前来,似乎有点怕吴氏再拿扫帚把她赶出去。 且有了妇仆相陪,陈氏说话的语气也比先前强硬了不少,一和吴氏打照面就一脸高傲的问道:“大嫂,我照拂你们大房的那桩好事,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别自个儿见识短浅、害得自家闺女一世都享不了福!” 一旁的张巧儿听了陈氏这话顿觉啼笑皆非———这陈氏还真是逗,到底谁才是那目光短浅、没见识的妇人?难不成把闺女送去于家当妾,就叫目光长远、有见识和远见? 张巧儿实在是瞧不惯 陈氏那张施恩的嘴脸,于是不等吴氏出声、她就抢先驳了陈氏一句:“到于家为妾这样的‘好’事,三婶娘还是去照拂别人家的小娘子吧!别说我阿母不舍得送我去于家为妾了,就是我自个儿也绝不会点头答应!” “我倒想问问三婶娘,我为什么好端端的正头娘子不当,非得要上赶着去那于家当小妾?我们又不是傻子!” 张巧儿言下之意是想说、提出这样建议的陈氏才是傻子,没想到陈氏一点都没听出张巧儿话里的讽刺,依旧端着架子、趾高气扬的开了口:“在小家小户当正头娘子、哪有到大户人家当妾来得风光?就算你只是去于家当妾,于家给你吃的、用的物事,也不是那齐家能给得起的!四娘,你可别和你娘一样不识好歹、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非要嫁到那穷狗窝去!” 张巧儿一见陈氏态度傲慢、说话刻薄,马上就不客气的反驳道:“我们一家人还真是就喜欢不识好歹!三婶娘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您就是把嘴皮子给磨破了,我也不会去什么于家当妾,这样的‘好事’谁乐意接下我立马拱手送上……” “且就算我将来嫁到齐家去会吃不饱、穿不暖,我也宁愿挨饿受穷、也绝不会委身与人为妾,更别提齐家养十个、八个我这样的媳妇儿都丝毫不费力气!三婶娘您还是省省心,有那闲工夫就去担心自家闺女能不能在夫家站稳脚,别没事瞎操心我们大房闺女的事!” 张巧儿伶牙俐齿的把陈氏气得面色铁青,似乎没料到张家大房大的、小的都这般难缠,更是没料到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张巧儿,一说起话来处处都掐着对方的死穴…… 一旁的吴氏见陈氏被张巧儿堵得哑口无言、顿觉十分解气,一边悄悄的冲张巧儿竖起了大拇指,一边不客气的对陈氏下了逐客令:“四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三弟妹你还是赶紧回去另外找合适的小娘子吧!我们四娘是绝不会上于家去当妾的,你再在我们身上下功夫也只会白费!” 事情到了这一步,陈氏当下就翻脸不认人的说道:“你们大房不就有个模样还过得去的闺女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这些穷亲戚,除了晓得三天两头的上我们陈家来打秋风,还能有别的什么本事?” 陈氏说着一脸鄙夷的指了指面前那杯茶,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吴氏一句:“哟,大嫂你倒给我喝的这杯茶水,也是用我们陈家送的茶叶沏的吧?” 陈氏当着吴氏的面说这样的话,大有拿先前陈家送的那些物事威胁、讽刺吴氏的意思,想来这也 是她一早就盘算好的。 但吴氏人穷志不穷,一向最受不得别人的白眼、也不想被人瞧不起,因此陈氏话一说完、吴氏马上硬气的做出了承诺:“三弟妹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你们陈家这段时日送到我张家的物事,我们张家定会一样不少的还上、绝不会占你们陈家半分便宜!” 陈氏听了当场就冷笑了一声,尖酸刻薄的挤兑起吴氏来:“一定会还?还一样不少?!大嫂你这话可真真是让人发笑哟!你们张家一穷二白,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物事还上?别告诉我得过个十年、八年,你们才能把欠我们陈家的物事都还上!” 张巧儿一听陈氏这话当场就怒了,马上气冲冲的反驳道:“那些物事又不是我们张家向你们陈家讨要的,明明是你自个儿硬塞过来的!当初我阿母可是一点都不想收下物事,是你一个劲的送过来、好说歹说让我们收下的!” “我可不管那些物事是怎么到你们张家的,我只知道你们张家用了我们陈家的物事,只要我们陈家不乐意了、开口讨要了,那你们就得逐一还上!” 陈氏先说着故意顿了顿,才不紧不慢的往下说道:“我也不是那一点情分都不讲的人,只要你们能在七日内把欠的物事都还上,我从此就不再找你们的麻烦!要是还不上,四娘你就得乖乖的上于家给我当妾去,并且得当着我的面发誓会替我们金姐儿抓住于家少爷的心!” 吴氏自是不会拿自家闺女一辈子的幸福来当赌注,因此她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道:“三弟妹你做人做事不要太过分了!我们张家欠你陈家物事、和四娘到于家为妾这是两码事,你别把这两件事搅和在一起!欠你们陈家的物事我会想法子一一还上,至于四娘为妾一事、我还是那句话———门都没有!” “不行,七日之内不能把物事还齐了,就得拿四娘来抵债!” “你别把事情故意扭曲,我们没欠你债、最多只欠你人情!” 陈氏和吴氏,一个是坚持打张巧儿的主意,一心想要把张巧儿送去于家为妾、好巩固金姐儿的地位;一个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死死的护住自家闺女!于是双方很快就僵持不下、怒目相向,一旁的张巧儿见陈氏竟如此蛮不讲理,更是恨不得把她痛骂一顿、然后那扫帚把她轰出张家!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陈家的一个小丫头突然登上了张家的船,一见到陈氏连气都顾不上喘、急忙忙的说道:“夫人,姑爷家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事要和您商量,老爷让 您赶紧回家!” 陈氏闻言脸上满是意外之色,下意识的追问道:“姑爷家来人了?来的是哪一个?可是金姐儿身边的心腹丫头秋菊?” 那小丫头口齿伶俐的答道:“不是秋菊姐姐,登门的乃是在于夫人身边服侍的石妈妈。” “石妈妈?” 小丫头口中的“于夫人”正是于家的当家夫人,也是金姐儿需要服侍的婆母,来的那位石妈妈更是于夫人身边最得力、也算是有些脸面的仆妇,就是陈氏这个亲家夫人、平日里见了石妈妈也是客客气气的。 因此陈氏一听说于夫人派了石妈妈亲自来了陈家,当下就顾不上和吴氏继续周旋下去,匆匆忙忙的领着陈家那几个下人赶了回去…… 而陈氏前脚才走,马氏后脚就包着一张脸、拉着张三娘赶了过来,见陈氏已经不在了、赶忙追问吴氏陈氏的去处,似乎为没能和陈氏碰面而懊恼不已。 吴氏得让马氏把先前收下的那些物事、都拿出来还给陈家,因此便一五一十的把先前发生的事简短的和马氏说一遍,说完还让马氏把二房那边剩下的、陈氏送来的物事全都拿出来,也好赶紧清点下还差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现身,还素肥章,求表扬、求打分、求长评~ 第三十七章 得偿所愿 马氏一听吴氏说完先前发生的事、当场就气得直跳脚,不但推说陈氏送的物事一丁点都没剩,还非要黑白不分、说陈氏是让吴氏给气走的,并且还怪罪起吴氏来…… “大嫂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像陈家这样的亲戚我们张家可就只有这么一户?这下可好了,你把三弟妹从头到尾都得罪了,今后咱家再没米下锅时、就没人会给我们送物事救急了!” “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吴氏不以为然的说道,随后把话题重新转回陈氏送的物事上:“事已至此,二弟妹你就是说再多话也没用,是她陈氏不把我们张家当亲戚、不顾念亲戚间的情分,我能有什么法子?二弟妹你也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既然三弟妹都已经开口讨要那些物事了,我们就不能再欠着他们陈家人情,得赶紧想法子把物事都凑出来才是……” 马氏一听这话马上又跳了起来,指着吴氏抱怨道:“都是大嫂你得罪了三弟妹,她才会让我们把物事都还上!我不管,反正我这里是一点物事都没了,这是大嫂你自个儿惹出来的事,得你们大房自个儿解决!” 那陈氏前几日才又送了不少物事过来,吴氏坚持不收、又是马氏自己一人收下,并急忙忙的搬到二房住的那条船上藏好。马氏那天搬走的物事可有不少,这才过了几天、她不可能都把那些物事给吃完了…… 因此吴氏一见马氏一个劲的推托、不愿意把陈家的物事交出来,马上就把脸一沉、摆出长嫂的架子,厉声训斥道:“二弟妹,这三弟妹送来的物事、可有一大半都被你拿了去,怎地到最后就成了我们大房自个儿的事了?” “难不成三弟妹送来的物事,全叫我大房一家给吃了去、你二房一家一口都没吃?二弟妹是想我亲自去找二弟说这件事吗?” 马氏一见吴氏把张大江给搬了出来,气焰马上就弱了下去,且她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在这件事上和吴氏争执,而是马上嘀咕起另外一件事来:“我都没怪大嫂你把三弟妹给得罪了,害我们二房的人跟着不被三弟妹待见,大嫂你倒先怪罪起我来了!” “我正想带着我们三娘去找三弟妹呢,大嫂你这么一搅和、指不定我还没进陈家门,就被三弟妹给攆了出来!” 马氏说着便伸手扯了张三娘一把,拉着她钻出船舱走到船舷旁,放了竹筏下水后才自以为聪明的冲吴氏说了句:“大嫂,你们大房一家犯傻、我们二房却不傻!你们家四娘不愿意上于家去享福、我们三娘愿意上!” 吴氏闻言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二弟妹,当人家的小妾未必就是件好事,三娘要真成了于家的姨娘、可就事事都要低头服小、并且为人处世都要听金姐儿的管教,这般不舒心的日子要来做什么?” 没想到马氏却一点都不领情,依旧坚持己见:“我们乐意、你们管不着!原本我估摸着三弟妹最终一定会看上我们家三娘的,可现下大嫂这么一闹、指不定三弟妹连我们三娘也一起不待见了!” “要是这事儿成不了,那全怪大嫂你把三弟妹给得罪了、连累了我们一起遭遇!我看大嫂你还赶紧去拜拜妈祖娘娘,求妈祖娘娘保佑我们三娘这事儿能成!只要三弟妹看上我们三娘了,那她先前送来的物事我们自然也就不用还了……” 马氏说话间已拉着张三娘下了船上了竹筏,急忙忙的撑着竹筏往岸边划去,一下了船就匆匆忙忙的往陈家赶,一副上赶着要把张三娘送去于家为妾的模样。 吴氏见了只能望着马氏的背影摇头叹气,对张巧儿说道:“你二婶娘还真是执迷不悟、一直不肯清醒!我就不明白了,这把自家的宝贝闺女送去给人家大妇使唤,怎就成件天大的好事了?” 张巧儿一边在心里暗叹马氏目光短浅、惟利是图,一边寻了些话来宽吴氏的心:“阿母,您都已经劝过二婶娘了,可她还是执意要把阿姐送去于家,她是阿姐的亲生娘亲,她执意要这么做、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二婶娘还要把三娘往那火坑里推,我们也没法子!这事情也未必就会坏到极点,也许三娘真去了于家为妾、会有另外一番造化也说不定……” 吴氏说着猫腰重新钻回船舱,指着先前整出来的那些物事说道:“阿妹,你三婶娘出尔反尔、翻脸不认人,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不对,可我们却不能因她的不对,就给自己一个借口当和她一样的人!” 吴氏自是不知道张巧儿是个伪萝莉,因此她便借着张家最近遇到的事,徐徐的和张巧儿说起了做人的道理来:“你三婶娘她怎么做人那是她的事,我们自己却不能受她的影响而昧了良心!这件事无论前因后果如何,你三婶娘送的那些物事帮我们家度过了一时的难关,这是真真切切的事实,我们的确是受了人家的恩惠、占了人家的便宜……” “因此现下她既然翻脸讨要物事,我们就要争一口气、把该还的人情都还了!我们只要把这些人情都还清了,今后再遇到陈氏才能挺起腰杆子说话。且 把人情帐算清楚后,将来我们便不必再和陈家的人往来了,就当没了陈家这门富贵亲戚……” 越是穷苦的人,往往越是有着一颗敏感的心和强烈的自尊心,并且比任何人都想维护那仅剩的一点自尊心! 张巧儿能够体会吴氏不想被人瞧不起的心情,于是她马上乖巧懂事的说道:“阿母您放心,我和哥哥们一定会想法子替家里多添些进项,把咱们家欠三婶娘的物事都还清了!” “阿母您说的做人道理我也会一一记在了心里,三婶娘她如何为人处世是她的事,我们管好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张巧儿能够如此明白事理、让吴氏甚是欣慰,而张巧儿母女才刚刚谈论完,马氏就春风满面的携着张三娘的手回来了,一见到吴氏和张巧儿、马上一脸得意的说道:“大嫂你不用整那些物事了,三弟妹说前些日子送的那些物事、我们可以不用还了!” 吴氏皱着眉头重复了遍:“她说不用还了?” “没错,我们三娘马上就要到于家去给金姐儿当帮手了,三弟妹哪还有闲工夫在这些小事上多做纠缠?她正忙着让人进城扯布料、打首饰、买胭脂水粉,打算把我们三娘打扮得漂漂亮亮,三日后便用轿子一路从村子抬进城、直接抬到于家去!” 马氏的话让吴氏和张巧儿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彼此心里也都颇感意外———那陈氏刚刚还和吴氏僵持不下、一副要定张巧儿的姿态,怎么才回了陈家一趟、不过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马上就改变主意、接纳了原先一直瞧不上眼的张三娘? 吴氏和张巧儿虽然心里倍感纳闷,但这陈氏既然改变主意选了张三娘,那便表示她已经把张巧儿踢出局了,也算是让吴氏和张巧儿少了一桩烦心的事,今后不必再和陈氏就此事多做周旋了…… 这样的结果吴氏和张巧儿自然都乐意见到,因此吴氏马上就拉着张巧儿、对马氏道了几声“恭喜”,马氏听了当下就飘飘欲仙、得意非凡! 此后马氏更是逢人必提此事,在村里四下炫耀张三娘要到城里去“享福”!有些不知情的人见了马氏那洋洋得意、四下吹嘘炫耀的模样,还以为她家三娘是嫁给了状元郎当状元夫人呢! 而马氏这么一四下宣扬,林氏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这林氏一时好奇陈氏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于是便托城里相熟的友人、费心打探了下和于家有关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就神采奕奕的到张家找吴氏闲聊,并把打探到的八卦即时和吴氏分享 …… “大海媳妇儿,你那个三弟妹前头态度还挺强硬的、硬要把我家小媳妇儿给抢过去,看都不看你家二房那丫头一眼……你可知道她后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不再提要送我们四娘去于家、并改要了二房那丫头去吗?” 林氏说这话时神色飞扬、双眼亮晶晶的,张巧儿见了当下就联想到前世自家住的小区里的八卦大妈———那个大妈大谈八卦时的神色,和眼下的林氏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并且那个大妈每次有什么新八卦,都很喜欢吊人家的胃口,十分可爱、深得小区里的八卦群主的喜爱。 张巧儿前世也算是那个大妈的粉丝,因此深知林氏抛出这样的问句出来,心里其实十分期待听众一脸好奇的追问下去! 于是为了讨未来婆婆的欢心,张巧儿马上十分配合的当了一回好奇宝宝,一脸急切的摇着林氏的手臂,撒着娇追问道:“林婶子,您是不是知道让我三婶娘改变主意的缘由?您要是知道、就快说给我听听嘛!我可是好奇得心痒痒的!” 林氏一被张巧儿撒着娇追问,马上一脸满足、眉开眼笑的答道:“好好好!我们四娘想知道、我就全都说出来,原来你那个三婶娘之所以会突然改变主意,乃是因城里的于家出手干预了……” 原来就在陈氏上张家闹腾个不停、想方设法的要把貌美如花的张巧儿弄去于家为妾时,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于家,却意外的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劝告信!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我其实就借了北宋这个朝代,把历史给架空了,不素写历史文啊,可能会不太严谨。 当然,我会尽我所能的写严谨、贴近北宋的风土人情,不过我不素专家啊,文文主要还素写言情的说~ 所以请考据派的亲亲多多包涵哦~糖水有哪里写的不对的,也请大家不吝赐教、让糖水多增长些见识,慢慢的积累以后写出更严谨的文来~ ps1:二更君今天在火星,木有回来,咳咳~ ps2:记得打分留言哦,大么么大家,谢谢订阅打赏的亲亲们~ 第三十八章 突发意外 那封匿名信洋洋洒洒共有三页,上面详细的把陈氏的所作所为都写了出来,并且着重点出陈氏要把张巧儿这个、有了婚约的侄女儿送到于家为妾一事。 那封匿名信上还清清楚楚的写明,张巧儿的未来婆家齐家态度强硬、明言绝不退亲,但陈氏却不顾两家早就有了婚约、坚持要送张巧儿到于家为妾,甚至还拿钱砸齐家、语气狂傲的逼齐家退亲。 那信上写明齐家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大户人家,家底也没陈家厚实,但却咽不下这口气、不愿白白被陈氏羞辱欺压!因此齐家打算把陈氏逼婚一事告到官府,让县太爷也判决此事!毕竟齐家早早的就下过彩礼了,齐大郎和张巧儿的婚约是受北宋律法保护的! 那封匿名信只写到这儿便没了下文,不过最后却特意补了一小段话,说是此事既然都快要闹到官府去,还请也算是事主之一的于家出面管束下陈家,别让大家闹到最后对簿公堂,丢了脸面被旁人笑话了去…… 那封匿名信最终被送到了于夫人的手里,那于夫人虽然是商户之妻,但也不那什么都不懂的村野农妇,因家底殷实小时候也请过夫子、跟着夫子读了几年书,也算是有些见识和远见、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妇孺之辈。 因此那于夫人收到那封匿名信后,首先想到的是北宋律例、并亲自去翻了律典———“诸许嫁女,已报婚书及有私约,而辄悔者,杖六十。虽无许婚之书,但受娉财亦是。 若更许他人者,杖一百;已成者,徒一年半。后娶者知情,减一等。女追归前夫,前夫不娶,还娉财,后夫婚如法。” 于夫人翻完律典后便明白这件事是齐家占了理儿,要真是闹到官府去,齐家最终只会胜诉,陈氏和于家则可能会受到杖责的惩罚! 这于家世世代代都是生意人,“士农工商”,生意人乃是排在最末等,如此低下的身份让于家即便家财万贯,也不敢随意惹上官司。 因此于夫人自是不想为纳个妾惹上官司、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妾纳谁不是纳?没必要非要纳一个有婚约在身、男方又不肯退亲的小娘子为妾! 于是于夫人一面暗骂陈氏糊涂蠢笨,一面当下就派了身边的心腹石妈妈亲自去了陈家一趟,明明白白的给陈氏递了个话———于家不要张巧儿这个妾,让陈氏别再瞎折腾给于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否则这个给金姐儿当助力的媵妾不纳也罢。 于是于夫人一出面干涉、自以为是的陈氏马上就歇菜了,只 能歇了强送张巧儿去于家的念头,并且乖乖的按照于夫人的吩咐,另外选身世清白、没婚约在身的小娘子。 而这中间出了这个一个波折后、陈氏未免有些意兴阑珊,对替金姐儿选帮手一事也就没最初那么上心了。这时马氏碰巧带着张三娘上赶着凑了过来,陈氏心想这张三娘也算是金姐儿的娘家人,且年过十六了也没谈成一桩亲事,算是身世清白无婚约在身…… 陈氏细细的琢磨过后,虽然对张三娘的容貌不甚满意、觉得她不及张巧儿俊俏,但在她实在寻不出更合适的人选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收了张三娘、让马氏能够如愿以偿。 林氏自是不可能把事情打探得十分清楚,不过她把托人从城里打探来的八卦说完后,张巧儿和吴氏心思一转动、两人再一合计,很快就自发整理出事情的大概真相,最后张巧儿还开口总结道:“怎么说来,三婶娘之所以会歇了强送我去于家的心思,全是因那封送去于家的匿名信?” 吴氏马上就接了张巧儿的话:“我看十有八九是这样,不然她当时还口气强硬的说只给我们七天的时间,可后来那小丫头一来报信、她回了陈家一趟后,竟然就不打你的主意、且答应了你二婶娘的提议!” 当日那小丫头说姑爷家来人了,还说来的人不是金姐儿身边的人、是于夫人身边的心腹石妈妈,这点倒是和林氏打探到的八卦对上了…… 于是张巧儿三人在细细一推敲,很快就把大体的事实给推测出来了,而把事情的真相都推测出来后,大家伙儿都对匿名信一事都十分感兴趣,一向对八卦情有独钟的林氏、马上率先提出了心里的疑问:“大海媳妇儿、四娘,你们说那封送去于家的匿名信,会是谁写的?” 吴氏一时没能想到答案,倒是对齐大郎十分了解的张巧儿,很快就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猜一定是齐大哥哥写的!也就他读过书、识过字,且能想出从于家下手这种釜底抽薪的好法子……” 林氏心里虽然也猜到这是自家小子的手笔,但嘴上却故意不依不饶的追问了张巧儿一句:“四娘,你怎就没觉得是你大哥和二哥写的呢?他们不也读过书、识过字?你怎就认定是你齐大哥哥写的?” 张巧儿其实很想老老实实的回答林氏,说对于为妾这件事、齐大郎可比张大郎兄弟着急多了!会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让陈氏彻底死心的人,也只会是齐大郎…… 不过张巧儿要是把真话说出来,林氏一定会笑 话她费了心思去了解齐大郎,于是张巧儿只能牺牲下自家两位哥哥的名义了,慢吞吞的说道:“因为我大哥和二哥都很笨,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张巧儿说着一张小脸顿时苦兮兮的,让吴氏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的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自家哥哥笨呢?” 张巧儿想了想、决定尊重事实,于是委婉的替张二郎保全了名义:“大哥是有点老实过头了嘛!且遇到事情时常不懂得变通,还很爱唠叨和说教,比阿母您还爱唠叨哦!” “你这丫头就爱胡说,小心你大哥听了生气!哪有人把自家兄长比成唠叨妇人的?就你古灵精怪……” 吴氏的话让张巧儿淘气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乖乖的闭了嘴、改而和林氏闲话其他。而就在这时,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被提及的齐大郎和张大郎兄弟、还有齐二郎正好结伴上了船,看样子似乎是刚刚下学归来。 吴氏见家里来的人多了,赶忙和张巧儿一起、搬了几张小杌子放到了船头,让大家伙儿坐在船头闲聊,免得把船舱给挤得满满的。 而齐大郎一来,林氏马上就直截了当的问了他一句:“大郎,你老实告诉我,城里于家收到的匿名信,可是你写的?” 林氏的话让齐大郎面色一滞,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那封匿名信还真是齐大郎亲笔书写的! 原来齐大郎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怕那无耻的陈氏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于是才会费心想出了这么一个妙计来,想从根本上把烦人的陈氏给解决了! 齐大郎这次还真是找对了法子,猜想那陈氏心里一定对于家有所顾忌,所以才会想了这么一个法子从于家下手———只要于家不收张巧儿这个妾,那陈氏就是再使劲蹦跶、再闹腾也无济于事! 这事情能够如齐大郎预料般的顺利解决,齐大郎心里自是十分高兴,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齐大郎自然是死都不会承认那封信是他写的! 开玩笑,他要是傻乎乎的一口承认了,岂不是要被林氏等人笑话他紧张媳妇儿、生怕小媳妇儿被人抢走? 要是真被他们笑话了,那他堂堂男子汉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他今后还怎么在诸如张二郎这样的小子面前当老大? 因此面对林氏的询问,齐大郎马上在第一时间装傻、并故意反问了句:“什么匿名信?阿母你说的是哪件事?” 林氏见齐大郎装腔作势,立马不 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得了!还跟我装糊涂?我告诉你,你做的好事我们可是全都知道了!不过这件事你做得好、做得妙,值得夸奖!” 这齐大郎早就练出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本事,自是不会一被林氏夸奖、就傻乎乎的认下写信一事,而是当着众人的面,一本正经、义正辞严的说道:“我真没装糊涂,什么匿名信、我真的不知道。” 林氏晓得齐大郎最爱装腔作势了,因此见他嘴硬不承认、也不点破他的那点心思,只一脸暧昧的冲他笑、笑得齐大郎浑身发毛,并下意识的偷偷扫了张巧儿一眼…… 倒是张巧儿对齐大郎这次的表现十分满意———这齐大郎先是催促林氏上张家提亲,后又故意跑到张巧儿面前说些“危言耸听”的话,最后更是写了封匿名信送去于家,可以说是三管齐下、想尽了各种法子护妻! 这齐大郎年纪轻轻就能想到这三个法子,也算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少年郎了,让张巧儿对这个未来夫婿总算是多了几分满意。 因此总结了齐大郎此次“护妻行动”的种种表现后,张巧儿深感满意的同时,也勉勉强强的给齐大郎增添了十个好感度,也就是在心里给齐大郎加了十分! 而先前先有“别扭送加料埃仔糕”一事,后有“难的大方、带张大郎兄弟卖鱼苗挣钱”一事,这几日又有“保证不纳妾”、以及“整治马氏”这两件事。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让张巧儿在心里给齐大郎打了四十分,于是再加上护妻行动得到的那十分,可怜的齐大郎童鞋到现在为止,在未来媳妇儿心中还是个只有五十分的差等生,离及格线六十分还差十分呢…… 且先不说齐大郎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六十分,却说这三日时限一转眼就过去了。到了第四天中午,马氏便迫不及待的把装扮一新的张三娘送到了陈家,说是花轿要从陈家抬出去才吉利,还非要说张三娘从陆地上的屋子嫁出去、将来才不会过苦日子。 而吴氏已打算和陈氏画清界线,加上这为妾也不算是正经婚嫁,因此陈氏和几个孩子都没去陈家送张三娘出门,只张大海这个大伯父去了。而张大海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张家就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来人竟是吴氏的大哥、张巧儿的大舅父吴三木! 那吴三木一赶到张家船上、就拉长脖子往二房住的那艘船张望,连寒暄的话都顾不上和吴氏说、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家二房那闺女呢?不会已经叫人抬走了吗?我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了吗?” “大哥也晓得我那侄女儿今儿出嫁?” 吴氏先是满脸疑惑的问了句,见吴三木不答话、只一个劲的问张三娘哪里去了,才赶忙细细的解释道:“我那二弟妹嫌闺女从破船上嫁出去不吉利,所以把闺女送到三弟妹家去了,说是要从那里抬出门、一路往城里抬娶……” 吴氏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推算了下时辰后才补了句:“说是未时一到便上轿出发,我看这花轿差不多已经抬出陈家、出了村子一路往城里去了。” 吴三木一听吴氏这话、当下就急了起来,也顾不上和吴氏多说,径直对张大郎兄弟挥手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赶紧和我一块儿下船追花轿去,今儿我们三个无论如何都要把那花轿拦下来,不能叫那花轿抬进于家大门!” 吴三木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张巧儿兄妹顿觉奇怪,就是吴氏也忍不住追问道:“大哥,你想做什么?好端端的带着孩子们去拦轿子做什么?你可别乱来,我那二弟妹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要是真和你闹起来、可不会给我面子!” “大妹,我现下也没功夫跟你多说、得先去拦截花轿才是!你且喊上大海到村口等着,等我把花轿拦回来再和你们细说!” 作者有话要说:停在这里素不素很坏,咳咳,糖水无耻的说上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ps:明天吧,明天争取让二更君出现~ ps2:大家记得打分和评论哦!谢谢打赏和订阅的亲亲们~糖水爱你们~ 第三十九章 原来如此 吴三木说完见吴氏脸上满是担忧之色,生怕她会胡思乱想、于是只能无奈的再补了句:“大妹你也别瞎担心了,我可是你嫡亲大哥、你是我唯一的妹子,我自是不会做出什么害你的事来!你且等我拦了花轿回来细说。” 吴三木说完便拉着张大郎兄弟下了船,上了竹筏后急忙忙的往岸边撑去,一上了岸就让张大郎兄弟带他抄小路,打算走另外一条捷径、才能赶在花轿抬进城前把它拦截住! 这抬张三娘的轿子走得不算远,因此吴三木几人抄了近道后很快就将轿子截住,随后吴三木哄那些轿夫说亲事生变、事关重大,让他们把轿子先原路抬回去。 因不是正经婚嫁,女方家人没资格跟着到男方家去,所以陈氏、马氏都没跟着轿子上路,跟在张三娘身旁的只有一个媒婆并几个轿夫,都是些怕事不想担事儿的外人。 因此吴三木一哄他们说事态紧急,他们马上就乖乖的掉头,也不管轿子里头的张三娘依不依、直接把张三娘抬回了陈家。早早就在村口候着的张大海夫妇和张巧儿也一并去了陈家,大家都想弄清楚这吴三木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到了陈家、吴三木见人都到齐了,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张三娘不能送到于家去为妾,否则便会毁了我两个外甥今后的前程!” 吴氏一听事关两个儿子的前程,当下就心急的追问道:“大哥何出此言?这三娘为妾和我们家两个小子有什么干系?怎会毁了他们的前程?” 吴三木还没来得及答话,那马氏就冲出来、发疯似的扯起他的衣服来,撒泼骂道:“你这个天杀的疯子,好端端的你跑去拦我们家三娘的花轿做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们家三娘嫁人干大房两个小子什么事?我看你定是嫉妒我们家三娘得了个好归宿,所以才故意没事生事的胡乱捣乱、让我们三娘无法顺顺利利的嫁到于家去!” 吴三木虽然以前也算是个读书人,但性子却和吴氏一样十分彪悍,只见他当场就毫不客气的一甩手、把马氏给甩得差一点摔倒,随后才缓缓的道出他急忙忙赶来拦花轿的缘由:“大妹、大妹夫,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吴三木年少时也曾到州学读过几年书,并且还参考了几次科举,可惜却次次都落榜、连乡试都没能通过,最终见出仕无望才安安心心的下了田、当起那种地的庄稼汉来。 这吴三木虽然没能考过乡试,但却也算是饱读诗书之人,也借着读书增长了不少见识,更是对北宋律法 、尤其是和科举有关的律法十分熟悉,深知这良民一入了贱籍,影响的不仅仅只是自身一人! 中国古代的贱民一直包括奴婢(奴隶),北宋自然也不例外。 且这良贱区分并非等闲———一入贱籍,不但生活方式不得同于良民,且“不能应考出仕,不能与良民通婚,与平民之间的伤害罪、也不能以凡论而适用一般的条文,法律上实际承认良贱为法律地位不平等”。 贱民不能应考出仕,便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上升的通道,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得变通。北宋律法规定,一般贱民经颁旨豁除贱籍,或为人家奴的由主人放出,至少历经三代、且没有再从事贱业的亲友,才有参考的资格。 这本来和张大郎兄弟是没什么干系的,毕竟张家祖祖辈辈都是良民,可偏偏在北宋为妾都得签契书,或三年或五年,且一签下那为妾的契书女子便算是入了贱籍,无论今后日子过得多么风光富贵,本质上的身份也还是个“婢子”。 而张家大房和二房并未分家、在世人眼里是一家人,也就是说,那张三娘若是真嫁到于家为妾,张大郎兄弟便有了从事贱业、身份为婢的堂妹,参考科举时一经审查核实、便会被剥夺参考科举的资格。 哪怕张三娘只在于家为妾三年,三年后得以脱离贱籍,张大郎兄弟也还是会被她给害惨了———不但张大郎兄弟本身不能参考科举,连他们的儿子和孙子也统统考不得,至少得到第四代才能重新拥有参考科举的机会,这还得建立在张三娘没有继续一直为妾下去这个前提上! 吴三木知道张大海夫妇费了大力气、咬牙把两个儿子送去书塾读书,目的就是想让他们今后能够通过参考科举、改变一辈子靠打渔种田为生的命运。更何况吴三木一直都十分看好两个外甥,觉得他们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替亲人争光…… 因此吴三木一听说张三娘将要进城为妾一事,意识到这件事会让张大郎兄弟受到牵连后,马上就一刻都不敢耽搁的赶到了张家,急忙忙的把那已经出了门、上了路的花轿给拦下,并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张大海夫妇。 那马氏一向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加之他们二房半个儿子都没、压根就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因此她一听完吴三木的话、当下就率先嚷嚷起来:“亲家大哥,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哟!凭什么为了保住大郎、二郎的前程,就得牺牲我们家三娘的前程?我们二房可就这么一个血脉,凭什么要她给大郎、二郎让道?” 马氏的 反应让吴三木眉头一皱,当下就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训了她一句:“为妾和参考科举,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亲家弟妹不会不清楚吧?这件事还是让你们二房当家的来做决定,你一目光短浅、事事犯浑的妇道人家就别在这里瞎嚷嚷!” 马氏就怕张大江一听吴三木的话,当场就改变主意、说出不让张三娘嫁去于家的话来,因此吴三木话音才落、她就率先跳了起来,抢在张大江开口前不依不饶的吵闹起来:“姓吴的,你别想故意夸大事情哄我们当家的改变主意!” “我现下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三娘是非嫁去于家不可、谁也别想挡我们三娘的道!且这是我们二房的事,大房的人没资格指手画脚的干涉,你这个姓吴的亲家更没资格干涉!大嫂,你还不管管你家大哥、叫他多管闲事盯着我们二房不放!” 这吴三木早就对马氏的为人处世有所闻,也晓得和马氏这样的二百五多说只会白费口舌、浪费口水,因此他自是不会笨到继续和、吴氏这个只会损人不利己的蠢妇讲道理! 只见吴三木也不多说废话,而是直截了当的把一早就想好的对策说了出来:“你们二房若是不顾大房的处境、执意要把闺女送去于家为妾那也行,只不过你们张家得在二房把人送去之前把家给分了!” “分家后,你们张家大房和二房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不再吃同一口锅的饭、也无需再相互牵制,除了谁犯了那被官家灭九族的事,其余之事皆不必再考虑受对方牵连!” 吴三木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且句句都说得占了理、让张巧儿瞬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就为他鼓掌喝彩———这吴三木可是说出了张巧儿一直以来的心声啊!张巧儿早就想劝张大海夫妇分家了,但却怕被张大海责怪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天天被马氏那极品恶心。 张大海几人一听吴三木这话、脸色都纷纷凝重起来,唯独那马氏脸上有着欣喜的神色———这些年来,马氏一直觉得大房孩子比他们二房多,害得他们二房处处都吃亏,心里早就想分家了! 可惜张大江和张大海一样、都十分顾及兄弟情分,所以马氏提了几次分家都被张大江给训了一顿,最终她只能恨恨的把这件事暂时藏在心里,打算一寻到合适的机会就提出分家、和大房划清界限! 因此马氏一见吴三木竟主动替大房提出分家,当下就暗自窃喜、并飞快的答了句:“分家就分家,我还怕你们大房赖着不肯 分呢!” 马氏说完这话还不忘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张大江,故作无奈的说道:“孩子他爹,你瞧瞧!我们顾念着兄弟间的情分不愿意分家,可人家却一点都不领情呢!这回可是大房那边的人主动提出分家的,你可别再怨到我身上来!” 这张大江既不想害了张大郎兄弟的前程,也不想坏了自家闺女的好姻缘,但却又不想分家和亲兄弟生分了去,于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狠狠的瞪了马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嘴,最终更是下意识的把目光投放到张大海身上,似乎想让张大海来决定分家这件事。 吴三木知道吴氏其实早就想分家了,但一直念及张大海重兄弟情义、所以才没坚持非要把家给分了,也知道马氏是吴氏多年来的一块心病,因此他有心趁着这个机会助吴氏一臂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深情的召唤二更君吧,召唤了它就会出现,嘿嘿~ 终于要分家了哦,撒花~ 第四十章 兄弟绝义 只见吴三木也不和吴氏多商量,而是直接把目光落在了当家作主的张大海身上,态度严肃、语气沉重的说道:“大妹夫,事到如今、该你出声拿主意了!你可得好好的想一想,这件事可是关系着两个孩子的前程!” 张大海一脸痛苦的斟酌了一番后,语气凝重的问了张大江一句:“二弟,你家三娘真是非嫁去于家为妾不可?” 马氏生怕张大江心软改口,因此不等张大江开口她就抢先答道:“非嫁不可!这样的好亲事我们三娘要是错过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 张大江一向疼爱张三娘这唯一的闺女,因此听了马氏的话后他便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马氏的回答。 张大海见状也不再犹豫,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那好,反正爹也不在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家给分了、从此各过各的……” 一旁的吴三木见张大海总算是清醒了一回,没糊涂到为了顾全兄弟情而牺牲自个儿的儿子,脸上才有了欣慰的神色、并且未雨绸缪的再提醒了张大海一句:“大妹夫,你和大江兄弟乃是嫡亲兄弟,我看你们不但要分家,还要割袍断义、写下一封绝义书!” “只有这样今后才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可以让大郎他们完全不受二房闺女的影响!”吴三木说着顿了顿,才语重心长的拍着张大海的肩膀,提醒道:“大妹夫,事关两个孩子今后的前程,这可不是件可以草率处置的事,你还是按照我的意思和你二弟一起签下绝义书吧!” 割袍断义就是指兄弟绝义,要是张大海和张大江真这么做了,那他们二人便算是彻底的断绝关系、恩断义绝,真真正正的成了两家人甚至互不相干的外人。这样一来,张大郎兄弟以后也就不用被为妾的张三娘所牵连了…… 若是换做以往,张大海自是死都不肯和张大江割袍断义,可马氏却坚持不肯为大房多着想一些、不肯改变主意不让张三娘为妾。因此为了两个儿子,张大海虽然为兄弟分家绝义而感到伤怀,但在找不到第二个法子的情形下、最终只能接受吴三木的所有提议。 这张家在陆地上没有屋子,岸边的厨房也是随意搭盖的茅草屋,因此也不用丈量房屋土地,直接把家里那两艘渔船、以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一分为二便是。 分厨房物事时,那马氏自是没少干那偷偷藏个碗、多要个盆的举动;分船上为数不多的小家具时,马氏连小杌子都要多霸占几张、生怕 被占了便宜,让张家大房的人见了都十分无语。 这张大海觉得分家后就不能再照顾弟弟了,因此分家时让吴氏多让着马氏一些,也算是让他这个大哥最后尽一点心意。吴氏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心里想着从今以后就不用再被马氏占便宜了,便也忍了下来、对马氏的贪得无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了,张家现下最值钱的还是那五亩田地,吴氏自是要把心思放在这上头了,一到两家要分地的时候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心想怎么也不能在分地上让马氏再占了便宜! 而那马氏果然既自私又无耻,张家两房人才聚到家里那五亩田地边,她就无耻的指着种了甘蔗的四亩良田,不客气的开口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将来好歹还能有两个小子可以依靠,我和三娘她爹没有小子、将来养老得靠自个儿,为了我们将来能有所依靠、我要求分三亩地里种着甘蔗的田地!” 这拿来种甘蔗的田地,本就比种菜的那一亩要肥上不少,这马氏狮子大开口的多分去一亩田地本就有些过分了,竟还把最肥的三亩田都要了去,只给大房留下一肥一贫的两亩地! 这分家哪有这样分的?! 就算张大海有心让二房占点便宜,也不能让他们占得如此过分 更何况大房一家比二房足足多了三口人呢! 吴氏见马氏竟一点都不为大房一家着想,当下也就不再顾念亲戚间那点情分,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道:“二弟妹,你怎不说我们大房一家张嘴吃饭的人、比你们二房多了三张,得多分几亩田才够吃?我也不像你那样一开口就要去三亩肥田,我就要那亩菜田和两亩种着甘蔗的田地吧!剩下那两亩肥田就归你们二房了,反正你们二房现下统共也就两口人、不容易饿着……” 这马氏什么时候让人占过便宜? 她就算不占便宜、也绝不会让大房占去大头! 只见吴氏话才说完、马氏立马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道:“这样分田不公平、我不服气!凭什么你们大房要占去三亩田地、只给我们二房留两亩?这分家讲的就是‘公平’二字,大嫂你不是一向都自诩对人、对事都十分公平吗?” 吴氏先前是故意激马氏呢! 因此她一见马氏说要公平分家,马上就飞快的接上她的话:“那好,二弟妹既说分家一定要公平,那我们就顺着你的意思来分———那四亩良田大房、二房各得两亩,剩下那亩菜田那尺子量了一分为二,两房 人各得一半!二弟妹,这样分够公平了吧?” 吴氏的分法可以说是十分公道、两家谁都没占谁便宜,但马氏没占到便宜却不肯善罢甘休,被吴氏问得哑口无言后竟无耻的耍起赖来:“我不同意!这些年来你们大房人多势众、处处都占着便宜,良田一人一半我没有异议,但这菜田得整亩都归我们二房,这样才公平!” 吴氏闻言不紧不慢的顶了马氏一句:“二弟妹,刚刚分厨房物事时你也是这么说,然后就把整间厨房要走了,说不过是间茅草房而已、让我们大房自个儿再盖一间……哪有一个由头拿出来占两次便宜的?” 吴氏说完便不再理会马氏,也不问张大海的意思,直接抬眼盯着张大江看、高声问道:“二弟,你是二房当家的男人,咱家这五亩田我这样分,你可有异议?” 张大江早就因马氏处处占便宜而羞愧得无地自容,因此吴氏一高声发问、他便赶忙答了句:“行,大嫂分得十分公道,就这么着吧!” 二房当家作主的张大江发了话,这物事也算是都商议好怎么分了,于是吴氏马上对张大郎兄弟吩咐道:“大郎你去村里跑一趟、把我们张家的老族长请来,二郎你去王家把王里正请来,就说我们张家两兄弟要分家、请他们两位来做个见证。” 闽地之人分家有着约定成俗的规矩,不但要把本族德高望重的长辈请来见证,还要把代表官府一方的乡官、一里之长一并请来见证。 吴氏雷厉风行的把事情都安排好后,转而客气的对吴三木这个“落榜秀才”说道:“大哥,一会儿还要劳烦你替我们立张分家的字据、以及替大海和大江写封绝义书,你也晓得大海他们目不识丁、是写不出绝义书来的……” 吴三木自是十分乐意助自家妹子一臂之力,当下就爽快的答道:“小事一桩,我这就先回船上去,借大郎的笔墨纸砚把该写的契书都写了!这白纸黑字的立下字据也好,免得日后某些厚颜无耻之人反悔、寻些由头胡乱闹腾!” 有了吴三木帮忙,等张大郎兄弟把张老族长和王里正一请来,张家大房和二房便当着他们的面把家给分得彻彻底底,并分别在分家书上按下了红手印。 且张大海和张大江还当着几个见证人的面割袍断义,吴三木更是特意在绝义书上补了这么一条———今后无论两房的孩子前程如何都互不相干,彼此不得攀亲沾光,张家大房和二房签下契书后便各成一家、各自担负自家生计。 不过因张家两 房人都是靠捕鱼为生、且都是住在渔船上,因此这家虽然是分了、但在彼此都没能力盖房屋和买新船时,原本那两艘渔船只能继续合在一起使用。平日里依旧是一艘用来住人、一艘用来出海捕鱼,不过两家却商定好捕回来的鱼两家各分一半、各自买卖,不再像以前那样混在一起卖。 那马氏从头到尾都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占便宜,因此两房人商量出合作的法子后,她马上抢先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家分到的船比较大、出海比较稳,我看就用你们家的船出海打渔,我们家这艘可是小上不少、留着白天住人较为合适!” 这哪艘船经常开出海打渔、哪艘船平日里的耗损就会大,这一点但凡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都懂。 因此吴氏一听马氏这话,当下就想开口说两艘船必须轮流出海,但却被张大海给拦了下来:“二弟妹说的是,出海打渔是得开大船比较稳妥,就按二弟妹说的办吧!孩子他娘你也别再多说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二更君出现了~~~ 乃们太坏了,一说召唤二更君,上一章的评论就多了一半,平时乃们都潜水着,太坏了! ps:家不但分了,还分得十分彻底、兄弟绝义,以后二房别想沾光了、马氏一定会后悔滴。。。 嘿嘿,半道杀出来的吴家大哥很讨喜吧?哇哈哈~ ps2:特别感谢“kelly0981”童鞋的打赏啊~乃给了我第一颗手榴弹,好感动好激动啊~ 大家都来炸我吧,咳咳,拿走我各种第一次吧,咳咳~ 第四十一章 妙煮海盐 最后一件事敲定后,张家分家一事也算是彻底的告了一段落,两家从此开始各过各的日子,各样物事都分开用后,那马氏倒是心满意足、觉得总算是绝了让大房一家占便宜的机会。 而这家一分,一直想大展拳脚的张巧儿算是最高兴的一个了,因为她刚刚把煮盐的法子给默写出来、并反复修正补齐了!早在还没分家前,张巧儿就已经琢磨着要拉张大郎兄弟一起大干一场了,现下这家既已分得彻底,挣来的银钱只会踏踏实实的进自个儿一家人的荷包,张巧儿自是比先前还要上心几分。 且张巧儿要真是能利用海边这些天然、无需成本的资源煮出海盐来,那可就能给张家带来一笔长久且稳定的收入,且哪怕这笔收入不能让张家财源滚滚,但至少比种田打渔要来得可观多,毕竟现下盐价都已经涨到八千多文一石了! 张巧儿原先还顾及若是煮盐赚了钱,被二房的马氏知道了会被分去一杯羹、白白的把劳动成果分给别人,现下这家一分正好合张巧儿的心意,让她不再有所顾及、立马就拉着两位兄长商量起煮盐一事。 这张二郎一向都爱捣鼓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因此一听张巧儿提了煮盐的法子、当下就感到十分新鲜,马上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试上一试的样子。 而一向较为细心的张大郎则是先细细的琢磨了一遍,然后不紧不慢的提出了几点顾虑:“阿妹、小二,就算阿妹提的这个煮盐的法子真能煮出海盐来卖,那我们也得先花钱置办些煮盐用的器具,再搭个茅屋、砌个煮盐的灶台等等,现下我们家才刚刚分完家、哪有多余的银子给我们置办器具?” 张巧儿和张二郎闻言马上对视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找齐大哥哥(齐衡)入伙,让他出本钱!” 张大郎看着异口同声、想到一处去的弟妹,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句:“齐衡他会愿意入伙、并且从他的小金库里拿钱出来当本钱吗?” 张巧儿对齐大郎可是十分了解,只见她马上拍着胸脯、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们只要告诉齐大哥哥,说这是个低成本高盈利、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们就是不让他加入、他也一定会硬是要加入!不信二哥你马上去找他问问……” “好,我这就去!” 张二郎说完便一溜烟的往齐家跑去,并笑嘻嘻的保证一定会把齐大郎拉入伙。 而事实的结果果然如张巧儿所料的那般———齐大郎一听完张巧儿的赚钱大计,不等张二 郎出言相邀就主动要求入伙,并且还主动提出前期的本钱由他来出!除此之外,他还把齐二郎这个免费劳工也一并拉入伙,于是张巧儿几人便马上动手准备、决定早点进行他们的赚钱大业! 但没想到张巧儿几人把煮盐的一干物事都备齐了后,老天爷却很不给面子、一连降了好几天的大雨,把海滩沙土里含的盐分给冲刷得淡了许多。让张巧儿几人一直寻不到合适的、犁取盐土的时机,只能躲在家里干着急,天天都盼望着这雨赶紧打住、来几日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幸好这雨下了几天便停了,紧接着也接连出了好几日的大太阳。张巧儿几人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寻了一个烈日当空的好天气,趁着明晃晃的日头把盐土(即海滩沙土)晒得十分干燥之时,牵上齐大郎家的耕牛、前往海滩上犁土,并一口气犁取了不少可以用来煮海盐的盐土。 但这盐土取了后却不能马上开煮,得先堆放一夜,后铺草籍地,复牵爬车,聚所刺土于中……其实就是把取来的盐土集中起来,做初步处理和过滤。 这头两步做完后,张巧儿便开始指挥齐大郎等人,用铁铲子在那堆盐土旁挖坑、搬石块砌井。待齐大郎几个小子砌了个简陋的水井后,张巧儿便拿大水瓢勺了水浇溉盐土,使那堆盐土里含着的盐分溶于水中,再随着水慢慢的流入事先砌好的那口井中。 这项活计得十分有耐心,因此张巧儿几人轮流着浇溉了大半日的水,等那井里慢慢的蓄满了一定深度的盐水,张巧儿才取了事先准备好的实心莲子,一口气丢了五颗结实的莲子下去…… 那五颗实心莲子一丢下水,张巧儿几人便一脸紧张的趴在井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时沉时浮的莲子看,见那五颗莲子最终不再往下沉、统统都都浮在了水上,张巧儿顿时喜出望外、一脸激动的冲齐大郎等人喊道:“成了、成了,那几颗实心莲子都浮在水面上,那就证明这井里的盐水可以用来煮盐了!” 原来宋人煮盐,大多都是用莲子来测试盐水的浓度———若是盐水中浮三莲或四莲、浓度便已算是适中;若五莲皆浮于水上,那便证明这盐水的浓度极高。 当然,这是煮私盐的人用的测试法子,张巧儿记得若是亭户为朝廷煮官盐,则必须用十颗莲子掷于盐水中测试,得十颗莲子都浮于水上、盐水浓度才算是合格……可见亭户煮官盐,要求要比私盐要严格、苛刻不少。 且先不提亭户如何测试盐水浓度,却说这盐水浓度既已合格,那接下来便可以开 始用它们来煮盐了———张巧儿几人开始手忙脚乱的把盐水引入事先接好的水槽,让盐水由水槽慢慢的流入一早就盖好的灶屋(茅屋)。 最终再把盐水引入事先准备好的、密封的煮盐容器,然后于草场取揉芦柴仍草之属,再以石灰封盘角,散皂角于盘内,这些都一一弄好后才可以起火煮盐水,也就是说煮盐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不过这煮盐虽然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接下来等着盐水被煮成海盐就行了,但张巧儿却是依旧一点都不敢有所松懈、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并反复对齐大郎等人叮嘱道:“几位哥哥,这取盐可以说是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以免前功尽弃!你们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来做哦,否则这盐可就得不了了……” 齐大郎几人一见张巧儿面色严肃、语气凝重,便知道这最后一步真不是闹着玩的,因此当下便齐齐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看着张巧儿,只等她开口叮嘱这最后一步需要注意的事宜。 张巧儿见了齐大郎几个的态度十分满意,随后马上徐徐往下说道:“待这盐得了,我们一定也要冒热收取,稍微一丁点的延迟都不行!二哥和齐大哥哥负责迅速的把盐取了;大哥和齐二哥哥则一等盐取了出来、马上添盐水下去继续煮!” 张巧儿说着顿了顿,略微回忆和心算了一番,开口说出一个大概的数字来:“我估摸着我们煮个一天一夜的功夫,大约能煮出五盘盐来!” 这用来取盐的盘子极大,初步估算每盘成盐过称后、大约会有三石至五石。 这每石盐按照官盐的价钱来算、最少也要八千文钱(八贯钱)———也就是说这盐要是煮成功了,单单是煮个一天一夜就能净赚三、四十贯钱了! 哪怕张巧儿几人煮的私盐,最终只卖个一半的价钱,那只一天一夜便能得二十来贯钱了! 没想到这煮私盐来钱竟来得这般快! 怪不得那些商贩冒死都要躲着官府贩卖私盐、从中谋利! 齐大郎几人都是会算账的小子,因此张巧儿一说只要一天一夜便能煮出三、五石盐来,他们立马就在心里把那些白花花的海盐、换算成一串串响叮当的铜板子儿。 于是换算完后齐大郎几个一个比一个精神,也不用张巧儿再出声催促叮嘱,便都自觉的瞪大双眼、盯着那煮盐的密封器具,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只等那盐一得了便各司其职 因这煮盐的法子是张 巧儿从前世记忆里“偷”来的,默写下来后张巧儿也反复的修改验证过,加之这法子说白了其实十分简单、没什么难操作的高科技技术性。因此在张巧儿几人小心翼翼的运作下,他们不眠不休的在煮盐的茅屋里盯了一天一夜后,最后还真是成功的煮出了两石海盐来! 这只不过是张巧儿几人头一次尝试着煮盐,竟然就能摸索着煮出两石海盐来,虽然比预期的最低数量还少了一石,但却已足以让张巧儿几人兴奋不已、满心激动! 并且有了头一次的经验后,接下来张巧儿等人再煮第二次时便熟练了许多,最终的煮出来的海盐一过称、竟足足有四石之多! 这个数目让张巧儿等人高兴得齐声欢呼、个个都满脸喜色,就连成天爱绷着一张脸装酷的齐大郎,见了那白花花的海盐后、嘴角也下意识的翘得老高! 作者有话要说:差一点今天就断更鸟~忽忽,好险~ 话说糖水觉得煮盐的法子还蛮好玩的,也算是新鲜,大家一定比较少见穿越女用这样的法子赚钱吧? 在我们巧儿童鞋的带领下,第一桶金马上就要赚到手啦,到时候换成成串的铜板儿砸陈氏脸上,咱不稀罕欠陈家人情!马氏那一份张三娘以身抵债了,大房这份我们自己会还、不消沾二房的光~ 第四十二章 见好就收 既然这盐已经煮出来了,张巧儿等人自是很快就把它们挑到城里去卖。因是私盐所以张巧儿等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贩卖,只敢戴了遮头遮脸的大斗笠,兵分几路、先偷偷的寻了几间不起眼的盐铺试探,委婉的问掌柜的有没有进货的意思。 闽南沿海一带卖私盐横行,参与制贩私盐者不仅成份复杂,且人数众多、遍及各地。在福建路西部的上四州地区(建、剑、汀州及邵武军),因地险山僻,当地有一半以上的居民常年以贩私盐为生,有时甚至整个村落的人都外出往返贩盐。 因此在闽地沿海一带,偶尔有人挑着三、五石私盐到盐铺兜售,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大家伙儿也都心知肚明这盐的来历。 虽然偷偷贩卖私盐是犯法的事儿,但因小老百姓卖的私盐的数量通常很少,因此官府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只把心思全放在抓那些贩卖大批量私盐的盐商上。 毕竟那种大盐商走私一次私盐的利润,远远超出那些只买三五石盐的小老百姓。且小老百姓大多只会在盐的产地,拿少量自个儿煮的盐易物、或是换取几个铜板子儿,大多都没能力把盐销往那些缺盐缺得紧的地方。 不过张巧儿几人都晓得他们这是险中求财,虽然不一定会出事,但也不能保证稳稳当当的一点风险都没。因此齐大郎谨慎的提议大家分成五路,分别把手中的六石盐卖给六间不同、且所在位置相差甚远的盐铺。 张巧儿几人一把盐给打散了卖,最多的那个人也才卖两石、一点都没惹人怀疑,五人很快就分头把那六石海盐脱了手,统共得了二十四贯钱。 之所以只卖了二十四贯钱,乃是因那盐铺收私盐每石只肯出四贯钱、足足比官盐的价钱低了一半!不过这些盐铺收了私盐后,大多会以比官盐低两、三贯钱的价钱卖出,若是出高于四贯钱的价钱收私盐,那盐铺每石私盐的利润就连一贯钱都没有了,那就不值得盐铺冒这个风险收卖私盐了…… 不过即便头一次煮的盐只卖了二十四贯钱,但对张巧儿等人来说也算是一笔巨额收入了,就连齐大郎都没一次赚过这么多钱! 因此齐大郎再一次对张巧儿刮目相看,并且忍不住追问道:“四娘,这煮盐的法子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张巧儿早就猜到一定有人会问这件事,因此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当下便不慌不忙的答道:“早年我暂住在外祖母家时,无意中听村子里一个走南闯北的人提起过,那人似乎是从 别处听来煮盐的法子,据说我们这一带的亭户都不是用这个法子煮盐……” “那人也不晓得这法子是真是假、可不可行,只把它当成玩笑话说出来给大家伙儿听。当时听到的人都觉得不以为然,只有我听了十分感兴趣并偷偷的记下了,从那以后我没事就喜欢琢磨这个煮盐的法子,慢慢的便琢磨出有可行性的法子来了……” 张巧儿说着顿了顿,为了能让自己的这套说辞变得更加逼真,她很快就又补了句:“我先前其实也有些不敢肯定我琢磨的法子能不能成,没想到我们一试竟真的成了!看来当年那人无意中透露了一个发财的好法子,可惜当时听到的人都把这个法子当成了玩笑话,听了后很快就忘了、只有我白白拣了个便宜!” 张巧儿小时候的确是被吴氏送回娘家寄养了一年,因此她说的话齐大郎几人都丝毫没有怀疑,并且几人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分钱上头去,这回煮盐的本钱是齐大郎先出的,因此张巧儿十分大方的说道:“这头一次煮盐卖的银钱,我们两家人一人分一半,这样分齐大哥哥你同意不?” 张巧儿心想自己这边出了三个人、还出了点子,最后只分了十二贯钱,这样的分法应该还算是公道了,齐大郎应该会赞成才是。 没想到齐大郎听了却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道:“这样分不好,这二十四贯钱你们都拿去吧!等下回多煮些盐卖时,我和小二再多分一点便是,反正我们也不急着用钱……” 齐大郎知道张家拒绝陈氏、被陈氏翻脸索要物事一事,所以他才会主动提出把头一次卖盐得的钱都给张家,想帮张家先解了这燃眉之急,让吴氏不必每每碰见陈氏就被她冷嘲热讽一番,也让陈氏今后没机会再拿这些人情债来要挟张家大房。 齐大郎虽然没把用心说出来,但张巧儿几人却都心知肚明,张二郎更是笑嘻嘻的硬搂着齐大郎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感激的说道:“你这小子够朋友!多谢了!下次你家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而有了齐大郎的慷慨相助,吴氏得了张巧儿兄妹塞给她的“第一桶金”后又惊又喜,随后也舍不得花到别处去,当下就用那些钱置办了米、菜等物事,一样样的送到陈家丢在陈氏面前,并不忘把话和陈氏说清楚:“三弟妹,你们陈家送到我们张家的物事,算是我们大房和二房各得了一半……” “二房那一半他们大概算是用三娘以身抵债了,而我们大房得的那一半物事,现下我已一样样的都还上了,还请三 弟妹睁大眼睛清点清楚数目,别回头又赖我们大房占了你们陈家的便宜!” 陈氏闻言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似乎不相信吴氏能在短短时间内把物事都凑齐了,竟不让丫头婆子帮忙、亲自动手清点物事。陈氏前前后后的点了好几遍,见吴氏竟真的把样样物事都还上了,心里感到意外的同时也很不痛快。 不过吴氏已经把物事都还上了,并且那些米、菜等分量也只多不少,让陈氏就算是想在鸡蛋里头挑骨头、也寻不到由头,最终吴氏等人终于得以扬眉吐气、抬头挺胸的离开了陈家。 且先不说吴氏和陈氏如何过招,却说张巧儿几人再偷偷的煮了几回盐卖、慢慢的靠着煮盐积攒了一点积蓄后,齐大郎便寻了个机会、对张巧儿兄妹说出了他的顾虑:“险中求财始终有些不大稳妥,这私盐我们卖个三、五回倒是没太大干系,但长期卖下去我却不赞成……” 齐大郎提的问题、张巧儿其实早就已经仔细考虑过了,并且早早的就做出了决定———张巧儿也是想先冒险把第一桶金给赚足了,然后再想些别的法子、用第一桶金做本钱来生钱! 毕竟这煮盐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张巧儿等人不可能一直冒险干这行当,也不可能大规模的生产私盐。煮私盐卖充其量只是张巧儿发家致富的一个踏板,必须适而可止、见好就收,否则弄不好真会惹上官司! 因此齐大郎一把顾虑说出来,张巧儿马上一脸赞同的附和道:“齐大哥哥说的没错,我们是差不多该收手不干了,这贩卖私盐毕竟是桩不占理儿的违法买卖,我阿爹和阿母其实也不怎么赞同,已经偷偷的说过我们兄妹好几回了!” 张大郎兄弟听了也是齐齐点头,表示赞同即刻停手。 而既然大家都对停手一事没有异议,齐大郎几个小子立刻就动作起来———先是把煮私盐的器具都藏了起来,再把那些引盐水的水槽都拆了,最后把煮盐的茅屋也改成张家的厨房,一点一点的把煮盐的痕迹逐一销毁。 而煮盐这条财路一断,张巧儿闲来无事便开始琢磨新的赚钱法子。不过时值六月、眼看着很快就要迎来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了,为了让齐大郎兄弟和张大郎兄弟专心备考,张巧儿暗暗打定主意不再把他们拉入伙,免得耽搁了他们读书的功夫、影响了后半辈子的大好前程。 并且闲暇之余,张巧儿还把煮盐赚来的银钱分成了两部分,其中大部分交给了吴氏保管、准备给张大郎兄弟当上泉州府参考乡试的盘缠;余下的 一小部分张巧儿自个儿偷偷的留着,打算寻到商机后用来当本钱、用它们来继续替张家生钱。 不过张巧儿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想出新的挣钱法子来,只能把心思都放在照顾张大郎兄弟的起居饮食上———这古人参考科举,难度可是一点都不比现代的高考低,同样是件劳心伤神之事! 且读书最费的就是脑子,加上张大郎兄弟十分勤奋、日日都熬夜苦读到深夜,身体也就更加需要补充营养了…… 而那些富人家才吃得上的鲍鱼、鱼翅、人参等补品,张家自是不可能有钱买来给张大郎兄弟吃,不过张家每天却都有许多卖剩的海鱼,那些卖剩的海鱼因北宋储藏条件差,很快就会发臭、发烂、死掉,所以最终都只能白白的扔了…… 张巧儿见了觉得十分可惜,于是便每天都会从卖剩的鱼里挑几条新鲜肥嫩的,变着法子给张大郎兄弟做各种各样的鱼吃。除此之外,张巧儿见反正家里每天卖剩的鱼都很多,于是每天还会精心炖熬上四大碗海鱼,两碗让张大郎兄弟只喝汤不吃肉,另外两位碗则悄悄的送去齐家…… 这海鱼本就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因此张大郎兄弟吃了倒是多少能补充一点营养,加之张家现下家境已慢慢得到了不小的改善,吴氏三不五时还是能匀出银钱来、切二两猪肉回来烧给两个儿子补身子。因此张大郎兄弟虽然日日都挑灯苦读到深夜,但身子骨倒是没见消瘦多少。 不过张巧儿深知光是补充身体的营养还是不够的,于是特意找货郎儿称了好几斤核桃,每天剥好了另外装在小碟子里,平时中午给张大郎兄弟送饭时一并带了过去。张巧儿把饭送到州学后,还会监督不爱吃核桃的张二郎把核桃都给吃了,好借着这样的法子替张大郎兄弟补脑。 这一日傍晚时分,张巧儿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拿手菜“糖醋鱼块”,才刚刚把鱼剖了收拾干净、仔细的把鱼肉给单独剔下来,还没来得及给鱼肉上料腌制,远远的就听到了张二郎比寻常高了几分的声音…… 张巧儿听到声响一扭头,就见张大郎兄弟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进来,走在前头的张二郎满脸喜色、一见到张巧儿就语带欣喜的说道:“阿妹,咱家又有好事了,且这件事还和你有干系!阿母说的没错,阿妹你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像米虾米话要说,但是不说不习惯啊,嗯,那就说———有我们巧儿,张家的小日子很快就会红火起来哟! 还有,小齐童鞋喝了我们巧儿精 心炖的鱼汤,是不是会像打了鸡血、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不考个状元回来不罢休啊! 第四十三章 意外收获 张巧儿不知张二郎所提何事,又见一旁的张大郎脸上也满是笑容,一时觉得好奇、忍不住出声追问道:“二哥,咱家又有什么好事?快快说来,莫要同我卖关子!” “城里陈记大酒楼的大老板,要请你去陈记当掌勺的厨娘,且每月除了包你吃两餐外,还愿意额外给你四贯钱当工钱,你说这算不算是好事一桩?” 这大户人家的一等丫头,每月的月例也就只有两吊钱,陈记开出每月四吊钱的工钱、可以说算是极高了,怪不得张大郎兄弟都面带喜色,并急忙忙的赶回来给张巧儿报喜。 而能有份稳定的差事、每月能有稳定的工钱拿,张巧儿自是十分开心,只不过这桩好事来得太过突然、让张巧儿心里倍感纳闷,忍不住问了句:“大哥、二哥,我同那陈大老板素不相识、从未谋面,这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开出这么高的工钱请我当厨娘?” “我烧的菜你们虽然都夸说好吃,可哪能同大酒楼那正儿八经的大厨相比?”张巧儿越说越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于是不等张大郎答话、便自行推断道:“那陈记的老板不会是把我认做他人、雇错人了吧?” “阿妹你别担心,这事儿错不了!人家想要雇的厨娘就是你,一点儿都没错!”张二郎先是笑嘻嘻的肯定了这件事不会弄错,随后伸手捏了块张巧儿做的拍黄瓜送嘴里吃了,才慢慢的解释这桩好事得来的前因后果:“这事还得从你每日送饭到州学给我们吃说起……” 原来那陈老板的儿子、陈少爷正巧是张大郎兄弟的同窗,平日里和张大郎兄弟的关系也算不错,平时午休时大家伙儿也总是聚在一起吃饭,偶尔也会我夹一筷子你带来的饭菜、你请我吃吃你家厨子的拿手好菜! 这样一来,陈少爷便有幸品尝到张巧儿精心为兄长们烹制的菜肴,尤其是用不同法子做成不同味道的海鱼,且那陈少爷从小就酷爱吃鱼,因此嘴巴也被养得很刁,吃过好的物事便决不再回头吃次的! 话说那陈少爷没品尝过张巧儿做的鱼之前,最爱吃自家酒楼大厨烧的全鱼了,哪知吃过张巧儿烧制的鱼后、陈少爷便再也不吃自家酒楼大厨烧的鱼了,说是大厨烧的鱼比不上张巧儿烧的,还说张巧儿烧的随便哪一种鱼、都比自家酒楼大厨烧的要好吃上好几倍…… 陈老板对自家酒楼厨子的厨艺十分自信,听了儿子的话后心里自是不以为然、以为儿子是在信口雌黄———一山野村姑烧的鱼,哪能有见过世面、师出名门的大厨烧的好? 陈老板的不以为然、让陈少爷觉得他的品味受到了轻视,于是他索性挑了一个机会请张大郎兄弟下馆子,然后把他们的午饭买了下来,把其中的糖醋鱼带回去给陈老爷品尝。 那陈老爷亲口品尝了张巧儿做的糖醋鱼后,才发现儿子说的一点不假,于是第二天便寻上了张大郎兄弟,问清楚那道糖醋鱼乃是出自张巧儿之手后,便当场开出高工钱、想请张巧儿到陈记大酒楼掌勺,并打算把他品尝过的那道“糖醋鱼”、打造成陈记大酒楼的招牌菜…… 张巧儿听了张二郎的解释后才慢慢解疑,心想多亏她前世也喜欢吃鱼,为了自己给自己解馋,特意向在海鲜大酒楼当大厨的舅舅求教、下了苦心学了不少做鱼的法子,这一世也才能借着这个手艺招来这么一桩好事。 不过这事来得有些突然,张巧儿还没来得及细细思忖和打探有关消息,因此她没有马上答复张二郎,而是暂时给了一个保守的回答:“大哥、二哥,这桩好事来得太过突然了,我得好好的思量一番才能给那陈老板答复!且我们也得赶紧和阿爹、阿母说一声,听听他们的意思才是。” 张大郎也觉得遇事还是慎重一些、考虑清楚为好,于是马上一脸赞许的说道:“不着急,那陈老板说了三日后再给他答复就行,虽然这对我们家来说算是桩好事,但我们也得先打探下那陈记大酒楼的名声才是,没得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让我们阿妹上人家地盘当厨娘……” 张大郎的提议张巧儿十分赞同,于是第二天她便趁着进城给张大郎兄弟送饭的机会,好好的到城里去转了一圈。除了重点打探了下陈记大酒楼的名声如何外,张巧儿还特意去城里大小酒楼都转了一圈,且专程找机会打探和鱼有关的菜肴。 于是一圈打探下来后,张巧儿马上就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也终于明白陈老板为何只尝了她一道糖醋鱼、就决定请她到酒楼当厨娘———原来在闽南一带,各类海鱼、淡水鱼虽然十分常见,但会烧全鱼的厨子却是十分少见! 且宋人卖烧制好的鱼,大多都是拆散了卖,因此无论是酒肆酒楼、还是街头摊贩,卖得最多的都是鱼羹、鱼丝、鱼杂,一般很少卖头尾齐整的整鱼。毕竟整鱼烧了卖后价钱不便宜,寻常老百姓大多买不起。 当然,那上等的食店、酒楼做的是有钱人的生意,自然有整整齐齐的全鱼卖。只不过酒楼的厨子做鱼的法子大同小异,大多是先杀先烧、烧完再往上头浇个事先调好的汁水———那汁水不是用蔗糖等调的酸酸 甜甜的,就是用酱调得咸咸香香的,闻着虽然香气扑鼻、但一入口却是腥气十足! 张家原先也是这样烧鱼来吃的,张巧儿小的时候吃不习惯、因此吴氏每每烧了鱼她都不愿意吃。后来慢慢长大了、张巧儿便开始自己动手烧鱼,不但用了从现代带来的烹饪方法和手法,还巧用了醋和酒来去腥、并回回都搁了不少自家榨的菜油…… 烧鱼的手法和放的配料不同,自然就让张巧儿烧的鱼味道十分独特,不但张家和齐家两家人都争相抢着吃,村子里的人也是只闻了香味、便都恨不得跑到张家来蹭口鱼肉吃。甚至还有乡亲开玩笑说张巧儿烧的鱼、比城里那些酒楼厨子烧的还要好吃。 没想到乡亲们的玩笑话,如今却成了真,让张巧儿有机会靠着烧鱼的本事、到城里酒楼去抢那些大厨的饭碗…… 不过张巧儿却没有被这桩从天而降的好事给冲昏了头,到各大酒楼仔细的打探过和鱼有关菜肴的消息后,张巧儿心思转了一圈后、很快就另有计较,三日期限一到也不给张大郎兄弟答复,而是让张大郎兄弟陪她去了陈记大酒楼,打算亲自会一会那懂得慧眼识珠的陈老板。 那陈老板一获悉张巧儿等人的身份,当下便十分客气的把他们迎到了内堂,吩咐丫头奉上茶后才开口询问道:“不知张小娘子可否愿意到敝酒楼当厨娘?” 张巧儿先是客气的冲陈老板笑了笑,随后斩钉截铁的答道:“多谢陈老板抬爱,不过因家中琐事繁忙、令我抽不开身到酒楼当厨娘,因此我只能在此谢绝陈老板的好意了。” 张巧儿拒绝的话一说出口,张大郎兄弟便一脸愕然的抬眼看去,似乎不相信张巧儿会语气果断的拒绝这样一桩好事———毕竟张家眼下还是很缺银钱的,如果张巧儿每月能替张家添四贯钱的进项,那张家的日子定会过得比现下好上不少! 但张大郎兄弟深知张巧儿不是鲁莽之人,也相信她一定会为家人着想,因此虽然两人心里都觉得疑惑不解,但却都没出声询问或是责备张巧儿,只支起耳朵仔细的听张巧儿和陈老板的对话,想从中窥测出自家妹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而别说张大郎兄弟感到意外了,那陈老板一见张巧儿竟果断的婉拒了他的好意、心里也感到十分疑惑和不解———陈老板早就从儿子口中得知,张家家境并不富裕、连两兄弟的束脩都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张巧儿应是十分需要这份差事才是。 不过陈老板是真心爱才、也是诚心想要雇张 巧儿到陈记当厨娘的,因此他略微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不知张小娘子可否告诉我,你为何不愿意到我们陈记来当厨娘?莫非是嫌我开的工钱太少?” 张巧儿闻言笑着摇了摇头,以不紧不慢的语气说道:“陈老板,我虽然不愿意到贵酒楼当厨娘,但我却想和你做另外一桩买卖———只要陈老板愿意和我做这桩买卖,那我包管你的陈记照样能财源滚滚、压城里其他酒楼一头!” 陈老板见张巧儿小小年纪说话却不亢不卑,且谈起新买卖时更是一副成竹在胸、稳操胜券的模样,似乎料定他一定会答应这桩买卖般…… 于是陈老板当下便拍掌赞道:“张家小娘子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不但放着现成的好差事不要、还主动提出和我做另外一桩买卖,我倒想听听你想和我做什么买卖?又是如何料定我最终一定会答应你所提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很早就埋了伏笔,说我们巧儿鱼烧的很好吃,现在顺理成章的引出这件好事来~ ps:各位亲亲记得打分和评论哦~ 第四十四章 一举两得 张巧儿闻言不慌不忙的答道:“陈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的心思并不难猜———只要我提的买卖能让陈老板有钱赚不亏本,陈老板自然就会答应了,这其中并无什么玄机、全靠‘利益’二字。” 陈老板见张巧儿说话直来直去、毫无半点遮掩,当下便对她更为欣赏:“说的好!真是个伶牙俐齿、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你这小姑娘可是把我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让我迫不及待的想听听你口中的那桩好买卖!” 张巧儿见陈老板急着想知道,也就不再故弄玄虚吊他胃口了,直截了当的把心里一早就盘算好的“合作项目”说了出来:“陈老板,你想请我到陈记当厨娘,无非就是看中我烧制的那道‘糖醋鱼’……既然如此,我愿意把如何烧制糖醋鱼的食谱卖给陈老板,并且保证手把手的教会陈老板指定的厨子烧制这道菜。” 那陈老板是个生意人,因此一听了张巧儿的话当下就面露喜色,并且马上从中抓住了和利益相关的重点———若是陈记请张巧儿过来当厨娘,那陈记的确是可以把那道糖醋鱼做成招牌菜、以此来招揽客人。 但倘若哪一天张巧儿另谋高就了,那这道招牌菜势必会跟随她离去、甚至成为别的酒楼的招牌菜,让陈记白白的为他人作嫁衣裳。 但倘若张巧儿愿意把烧制糖醋鱼的食谱卖给他,那这道菜便成了他们陈记的镇店之宝,张巧儿来不来陈记当厨娘便不再重要了。有了食谱陈记自己就能请可靠的厨子、把这道糖醋鱼做出来,然后包装成陈记的招牌菜、并且一直都会是陈记的招牌菜。 但陈老板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便宜,张巧儿更是不会无端端的送了这么一个大馅饼给他,因此他很快就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不动声色的问道:“张小娘子那道糖醋鱼的食谱,想卖多少银钱?” 张巧儿可是穿越人士,自然十分清楚“专利”这种东西的价值,且这卖食谱是桩一锤子买卖,银货两讫后、那烧制糖醋鱼的食谱便不能再给张巧儿生钱了,于是张巧儿笑眯眯的冲陈老板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陈老板心想这张巧儿就是再聪明机灵,也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山野丫头,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因此他马上就随口猜了个数目:“张小娘子是想卖两吊钱?” 张巧儿见陈老板小瞧她也不恼,只笑眯眯的说道:“二两银子?陈老板是在同我说笑吧?要是陈老板不想诚心开价,那我立马找对门而王记的老板谈。” 张巧儿的“威胁”让陈老 板眉头紧皱,问道:“那你是想要卖二十贯钱?” “不,那道糖醋鱼的谱子我打算卖二百贯钱、外家陈老板的一个承诺。”张巧儿不紧不慢的报出了想要的价钱,并笑容满面的看着陈老板、示意陈老板尽快给个答复。 而张巧儿一把“二百贯”这个价钱说出口,别说是陈老板了、就是张大郎兄弟也被齐齐吓了一跳———自家阿妹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竟然敢对陈老板狮子大开口!两百贯钱啊,恐怕就是张大海夫妇、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陈老板也觉得张巧儿要价实在是太狠了些,但他内心又很想买下张巧儿手里那道食谱,于是略微思忖过后、陈老板马上和张巧儿砍起价来:“两百贯钱太高了,张小娘子若是诚心想要卖食谱,就给个实在些的价钱吧!” 这个价钱张巧儿可不是随随便便开出来的,而是经过反复计算后得出来的合理价钱,因此张巧儿一见陈老板想要压价,马上不紧不慢的同他算起一笔账来:“陈老板,你们陈记寻常的全鱼一份怎么也要个一百文钱上下吧?” 见陈老板点头肯定,张巧儿才接着往下说道:“那我这道糖醋鱼,味道独特、腥味全无且独此一家,每份卖个二百文钱不算太贵吧?” 陈老板不知道张巧儿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只能斟酌着据实答道:“但凡有钱人都喜欢图个新鲜,吃得起全鱼的人自是不会嫌新鲜菜式贵,你那道糖醋鱼若是拿到我们酒楼来卖,卖两百文钱的确是不算贵。” “好,那我们暂且把糖醋鱼每份定价两百文钱,你们陈记从早开到晚、一天不会连二十个上门点招牌菜的客人都没吧?依我之见,若是连二十个客人都没,那陈老板的陈记恐怕早就关门大吉了……” 陈老板见张巧儿把酒楼的生意观察得这般仔细,也就不好出言否认只能点头说道:“二十个客人自然是有。” “那好,那就当陈记每天只卖出二十份糖醋鱼,每份两百文钱、一共便是四千文钱,也就是四贯钱,”张巧儿说着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道:“一天就能靠卖糖醋鱼这道菜赚四贯钱,一个月下来便能有一百二十贯钱、两个月便是二百四十贯钱!” 张巧儿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才略微提高声音、语气肯定的说道:“也就是说,不消两个月、陈老板就能把买食谱的本钱给赚回来了!我把这笔账细细的同陈老板你这么一算,你还觉得我那食谱卖两百贯钱贵吗?” 那陈老板压根就没料到张巧 儿早早的就做过功课,不但把各大酒楼卖全鱼的价钱都打探得一清二楚,还连酒楼每天最少有多少个客人前来吃酒、都一并打探得一清二楚,最让陈老板感到震惊的则是张巧儿的心算———张巧儿刚刚可是没动笔墨,就把这笔账头头尾尾都算得一清二楚! 陈老板见张巧儿如此精明能干,便明白她虽然只是个不大的小姑娘、但想从她身上占便宜却很难,于是陈老板索性不再和张巧儿打太极、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应道:“好,你说两百贯钱就两百贯钱!不过张小娘子刚刚说还要我的一个承诺,不知是何承诺?” “这个承诺对陈老板来说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陈老板的酒楼每天都要从鱼贩子手里买入不少活鱼吧?等以后陈记的招牌菜‘糖醋鱼’打出名声后,陈记每日要买入的鱼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而不巧家父正好是靠打渔为生的渔民……” “所以我想请陈老板同我们张家订下契书,承诺陈记以后需要的活鱼都固定由我们张家供送,这样一来我们两家也算是皆大欢喜!不知陈老板愿不愿意行这个方便、和我们张家把这桩买卖做了?” 张巧儿早就知道村里有不少渔民,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和城里的大酒楼达成合作协议,每日网了鱼回来也不用辛辛苦苦、走街串巷的叫卖,直接把鱼送到需求量极大的各大酒楼便行,更是从来不用担心鱼卖不完得白白丢弃。 可惜张家在城里没能托到什么关系,因此张大海一直以来只能靠走街串巷来卖鱼,哪怕是眼看着鱼白白的烂死、也没法子把鱼全都卖出去。 张巧儿明白“在关键的地方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因此才会趁着卖食谱这个好机会,向陈老板提出长期由张家供送活鱼这个要求,替张大海捕捞的鱼找个稳定的销路———这陈老板名下可是不只一间酒楼,只要他愿意收张家的鱼,那张家以后就不用愁鱼卖不出去了! 而张巧儿的要求、对陈老板来说的确只是个举手之劳———陈记的确是每天都要进货、长期从鱼贩子手里买回不少新鲜海鱼,而和谁买鱼这样的事、陈老板自然有绝对的决定权,且这对陈老板来说更是一点损失都没。 因此陈老板很快就应下了张巧儿的要求,随后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当场就提笔写下了一张和张家长期合作的契书,写完送到张巧儿面前给她过目…… 张巧儿仔细的看了一遍陈老板写的契书,确认准确无误、慎重的按下红手印后,才把事先默下来的食谱拿了出来,一手交钱一 手交货,并约定好等陈老板找到合适可靠的厨子,张巧儿便到陈记教厨子如何烧制红烧鱼。 这桩买卖最终如张巧儿预期那般、顺顺利利的做成了,但一直到张巧儿兄妹离开陈记,张巧儿拉着张大郎兄弟去了钱庄,把袖袋里那沉甸甸的铜板子儿、换成了两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张大郎兄弟才回过神来、一脸惊叹的拉着张巧儿瞧了半天…… 张二郎更是瞪直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阿妹,你就这样凭着三言两语、替我们家挣了两百两银子?!” 张大郎兄弟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十分可爱,让张巧儿见了心里马上生出了一丝小小的得意来,故意把下巴扬得高高的,并语带骄傲的说道:“难不成这两百两银子是我从陈老板手里抢来的?二哥你可真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没猜到巧儿会给张家的鱼找销路吧? 卖食谱只是顺便,巧儿可不想给人打工,想带着家人自个儿做买卖挣钱呢~ 而且如果巧儿真去了酒楼,那做鱼的法子其实也藏不住,到头来也会被偷师去,把鱼做好再卖给陈记更不现实,所以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把食谱卖了~ 至于有同学说分股,这个食谱还没重要到能入股,而且拿食谱入股将来想自己干的时候会很麻烦~ 第四十五章 留了一手 张二郎一被张巧儿打趣,当下便摸着后脑勺“呵呵呵”傻笑,而一向老成稳重的张大郎,这回说话竟也变得有些结巴:“阿妹,你、你还帮阿爹找到了把鱼全都卖掉的路子!阿爹和阿母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坏了!” 张巧儿见张大郎兄弟恢复正常后、脸上都有着惋惜的神色,忍不住问道:“没错啊!我这样做,大哥、二哥觉得不好吗?” 张大郎闻言挠着后脑勺不言语,倒是张二郎痛心疾首的说道:“阿妹,咱要是不卖这食谱,是不是能靠它开间酒楼赚大钱啊!你刚刚不是算了,一个月就能挣一百二十贯钱啊!所以我为你把食谱卖给陈老板觉得可惜,你卖的不是食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张二郎那肉疼的样子让张巧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娇嗔了句:“二哥,我们哪有开酒楼的本钱?” 张二郎闻言讪讪的说道:“那我们可以把那食谱留着当传家之宝,等以后有钱开酒楼的时候再拿出来用!我们没钱开,我们的子子孙孙指不定会有钱开!” “傻哥哥!我又不是只有那一个烧鱼的法子,你们都不知道吃过多少种、我用不同的法子烧出来的鱼了,还担心这食谱卖了就没了?” 张巧儿说着故作老成的拍了拍张二郎的肩膀,还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说道:“二哥你放心,只要你能挣到开酒楼的银钱,我立马给你写出十道、八道食谱来,一定会让咱家的酒楼生意兴隆!” 张巧儿的话让张大郎兄弟立刻一扫惋惜之色、齐齐高兴起来,张二郎更是猛一拍手说道:“对啊!我怎么忘了我们阿妹可能干了,会用好几种不同的法子烧鱼,我们家开酒楼有望了!阿妹,其余那几种法子你可要收好了、别叫人随随便便的偷学了去!” 张巧儿听了这话故意笑嘻嘻的打趣张二郎:“那二哥你可得赶紧成亲、生几个胖小子,将来才能有那争气的子孙、拿着我的食谱开家‘张记大酒楼’,圆了二哥你的心愿哦!” 张二郎一被张巧儿打趣,立马就涨红了脸:“阿妹,你连二哥都敢取笑!不怕我挠你痒痒了?!” 张二郎说完马上伸出“魔爪”过来吓唬张巧儿,张巧儿见了赶忙躲到张大郎身后,张大郎一边护着张巧儿、一边拦着张二郎,兄妹三人一路上嘻嘻哈哈、你追我赶的闹个不停,让那黄土小道上洒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张巧儿兄妹三人一回到家里,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对张大海夫妇说了后,张大海夫妇立 马就跟着高兴起来,夫妇二人一人去了村子里的屠户家里割了二两猪肉、包了几样下酒菜回来;一人去了村子里最擅长酿酒的王二麻子家、买了两坛好酒回来,打算一家人好好的庆祝一番。 张大海一向宽厚,待酒菜全都上了桌后、亲自去把二房一家请过来一起庆祝。马氏见有机会白吃白喝,自是二话不说就跟着张大海上了大房家。两家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热热闹闹的边吃边聊,让马氏很快就得知大房一家欢欢喜喜庆贺的缘由。 这马氏一听说张巧儿不但替大房、挣了二百两银子回来,还替张大海捕捞的鱼都找到了卖出去的路子,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心里更是又是嫉妒、又是后悔,恨不得撕了那分家的文书、重新和大房一家做回一家人! 可惜这分家可不能儿戏,分了便是分了、没有再合回去的道理,因此马氏一边在心里懊悔、当初没把张巧儿烧鱼的手艺偷偷学来,一边转着眼珠子想沾光的法子,很快她就厚颜无耻的对张大海说道:“大哥,四娘摊上这样的好事,怎地不把我们家那份鱼也一并卖了去?那陈记每天肯定不止买入那点鱼……” 马氏边说边给了张巧儿一个“不懂事”的眼神,随后用胳膊肘子捅了捅张大江,道:“大哥,你看能不能让四娘再和那陈记的大老板说说,让他把我们大江捕捞回来的鱼也一并买了去?我们大家日日都走街串巷的卖鱼,别提有多辛苦了!” “这……” 张大海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大江夫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吴氏等人听了马氏的话、脸上都齐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心想这马氏还真是厚颜无耻、脸皮比锅底还厚———他们两家都已经分得一干二净了,且当初也是马氏自个儿要求分家的,眼下她竟然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张巧儿早就料到马氏会这般无耻的缠着张大海,只见她当下便不慌不忙的驳了马氏一句:“二婶娘您这话可就说得有些不在理了,我们两家不是早就已经分家了吗?既分家了那便是两家人,我又怎敢越俎代庖的替你们家拿主意、随随便便的把你们家的鱼卖给陈老板?难不成二婶娘想让我替您当家?” 马氏自是不可能让张巧儿当二房的家,但她又不甘心一点好处的都没占着,于是索性耍起赖来、大声的嚷嚷道:“好,就当你当时不好替我们二房做这个主,那现下我们二房同意了、你再去和那陈老板说也不晚吧?” 张巧儿却是不急不缓的答了句:“我和陈老板早已银货两讫、并白纸黑字 的立下了字据,二婶娘您让我拿什么凭仗去和人家出尔反尔?就算我不顾脸面和张家名声出尔反尔,那陈老板也不会白白的答应!别忘了陈老板可是个生意人、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人好处。” 张巧儿的话把马氏堵得脸色铁青,但她偏偏又从张巧儿的话里寻不出错来,只能无理取闹的训了张巧儿一句:“反正你们大房一家心里就是没把我们二房的人当成一家人,要不怎会有什么好事都只想着自家人,把我们给忘得干干净净!” 既然马氏开始无理取闹,张巧儿也不用客客气气的和她说话了,当下就冷冷的嘲讽了马氏一句:“二婶娘,我们都已经分了家了、当然就是两家人了,你可别老把‘一家人’挂在嘴边,我们家可不想受‘张姨娘’的拖累,我大哥和二哥还要参考科举呢!” 张巧儿说完便不再理会马氏,径直冲面色铁青的张大江说道:“二叔,我真是不敢随意替你们家做主,当时才没敢把你们家的鱼也一并算上……” “眼下再去找陈老板出尔反尔,不但十分不妥、还可能令陈老板索性翻脸不认人,毕竟我的食谱他可是已经拿到手了,若是他寻个由头把事情闹大、连我阿爹的鱼都不买了,那事情到头来只会是我们吃亏!” 张巧儿话才说完、张大江还没来得及答话,马氏就抢先说了句:“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摆明了是不想让我们二房沾光,才会编出这些话来……” “你还不给我住嘴?!” 马氏还想厚颜无耻的狡辩下去,却被一脸怒色的张大江厉声喝住,并当场被张大江训了一顿:“你这蠢婆娘别再在大哥、大嫂和几个孩子面前丢人现眼了!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分家,现下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你当初要是不闹着和大哥一家分开,四娘她卖鱼时会不敢算上我们那一份吗?” “这些都是你这个蠢婆娘自找的,你再把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仔细我揍你!”张大江说完马上粗鲁的拉着马氏起身,一脸惭愧的告辞道:“大哥、大嫂,这蠢婆娘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就不叨扰你们了。” 张大江说完匆匆忙忙的冲张大海点了点头,随后飞快的拉着马氏猫腰钻出了船舱,见马氏面有不甘似乎还想再嚷嚷、当下便果断的用手捂着她的嘴,把马氏拖回自家那艘船上后,顺手抄了一张板凳、二话不说的教训了她一顿,于是二房那条船上很快就传出了马氏那杀猪般的嚎叫声…… 张巧儿见张大江还算是明白事理,第二天便主动 找上他、将一桩好事许给了他:“二叔,您那些卖剩下的鱼白白丢弃也怪可惜的,不如索性一口价全卖与我?” 张大江闻言倍感不解、一脸疑惑的问道:“四娘你买我卖剩的那些鱼做什么?我们两家可是都不缺鱼吃啊!” 张巧儿没有细答张大江的话,而是故作神秘的说道:“二叔您就别管了,您就只管说愿不愿意把那些剩下的鱼卖给我便是,别的您不消多问、我买那些鱼自有用处。” 张大江听了后也不多问,而是冲张巧儿摆了摆手、一脸大方的说道:“那些卖剩的鱼你要有用尽管全都拿去,不必花钱同我买了,反正那些鱼放着最后也全都要丢掉,白送与你我也没吃什么亏。” 张巧儿买张大江卖剩的这些鱼、是想借着它们来生钱,白白的将它们收下、张巧儿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张巧儿没有占自家人便宜的习惯。 不过张巧儿也不知道自个儿的法子最终能不能挣到钱,于是略微思忖斟酌过后、她只硬塞了半吊钱给张大江,并讲明无论张大江以后卖剩的鱼是多是少,都以半吊钱的价钱统统卖给她,多了张巧儿不必补钱、少了张大江也不用退钱…… 张大江推辞不过张巧儿,最终只能无奈的收下张巧儿给的半吊钱,并和张巧儿说好明天一从城里回来,他就直接把卖剩的鱼挑去大房家的厨房、任凭张巧儿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糖水病了,所以才没更新,不过身体好了会慢慢补上,晚上二更君会和大家见面~ ps:我其实在文案请假了,秘密童鞋说的大字体、弄个醒目的颜色,其实我。。。我不会弄,汗~特别羡慕那些花花绿绿、漂漂亮亮的文案~ ps2:感谢秘密童鞋打赏,我知道乃打赏时候的马甲,哇哈哈,也谢谢豆姐帮忙看场子,么一个~ ps3:大江其实蛮不错的,可惜娶了个二百五的媳妇儿,被媳妇儿拖累了,可怜~ 第四十六章 齐小衡 且先不说张巧儿买鱼为何,却说吴氏一大早就专程去买了不少好菜,打算中午整治桌好酒好菜请齐大柱一家、大家坐在一起热闹一番,毕竟这些年来齐家没少照拂张家,眼下张家突然摊上这么一桩好事,自然要表示一番了。 齐大柱夫妇快到晌午时便带着齐二郎、齐三娘一块儿上张家来了,吴氏见齐大郎这个准女婿没来、马上心急的追问道:“大郎呢?他怎么没一块儿过来?” “我叫了他几次他都不来,说是要抓紧时间好好的温书,”林氏语气颇为无奈,对齐大郎的固执也甚是不解,不过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她很快就开口补了句:“许是眼看着参考秋闱的时限所剩无几,他这头一回考试心里头紧张、才会想多花些功夫读书,免得到时候连乡试都考不过!” 林氏的话让张巧儿和张大郎兄弟面面相窥,似乎都不相信齐大郎是那种遇到考试会紧张不安的人,于是几人立时便对齐大郎没有前来赴约感到十分好奇,张巧儿更是主动提议道:“那我一会儿送些饭菜过去给齐大哥哥,他吃饱了才能有精力用功苦读……” 林氏见张巧儿这般惦记着齐大郎,当下便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是我们四娘心细!一会儿你端些亲手做的拿手菜去给大郎吃,他吃了定会精神百倍、浑身都是劲儿,就是晚上不歇息苦读个一宿都不成问题!” 林氏的话让张巧儿听了顿时满头黑线,随后张巧儿随意吃了些物事填饱了肚子,便提了个竹篮子、拣了几样齐大郎喜欢吃的菜给他送去。 张巧儿到了齐家后、果然是在书房找到了齐大郎,且齐大郎还真是一脸专注的坐在案前看书,连张巧儿进门都没觉察到,一直到张巧儿笑吟吟的喊了声“齐大哥哥”、齐大郎的注意力才书上转移。 齐大郎见了张巧儿显然十分意外,怔了怔才有些不自在的放下手拿着的书,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婶子让我给你送些好吃的过来,”张巧儿边说边把篮子放在一旁的圆桌上,把里头的物事都一一端出来摆好了,才招呼了齐大郎一声:“快过来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读书哦!这些可都是我的拿手菜,齐大哥哥快过来尝尝!” 齐大郎一听“拿手菜”这三个字,面部表情便不自在的抽了一下,虽然乖乖的听张巧儿的话坐到了圆桌边,但却吃得飞快、没一会儿就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一刻都没耽搁、很快就重新回到书案前,身子挺得笔直、看了书便全神贯注的看了起来…… 张巧儿见了忍不住不解的问道:“齐大哥哥,这些书你不是只要听一遍、看一遍就全都懂了吗?我大哥、二哥他们都没你厉害,可他们也没勤奋到连饭都不吃、只顾着读书啊!” 张巧儿这话让齐大郎听了表情逐渐变得十分僵硬,心里更是委屈得泪流满面———张巧儿要是没一口气赚回二百两银子,他至于对自己下狠心、逼自己用功苦读吗?! 原来齐大郎之所以强迫自己用功苦读,乃是因听说张巧儿三言两语就赚回了二百两银子,且张巧儿的能干让齐大郎自惭形秽,觉得张巧儿已经在挣钱这方面远远的超过他了,那他怎么也得考个功名回来才能压住能干的张巧儿,不然他今后如何在张巧儿面前抬头挺胸的做男人? 他总不能事事都不如未来的媳妇儿吧? 要是什么事都让张巧儿赶在了前头,那他将来要怎么振夫纲?! 指不定还会有那好嚼舌根的人说他配不上张巧儿…… 齐大郎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于是为了不被自家媳妇儿给压下去,原本对读书一事总是抱着漫不经心态度的齐大郎,一夜之间突然变得勤奋无比,不但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还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考个功名回来,让大家知道他是个年少有为、才高八斗的少年郎! 不过齐大郎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他自是打死都不会让张巧儿知道,因此面对张巧儿的不解、他很快就寻了一套说辞:“我虽然天赋过人、天资聪明且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我却不能因此而骄傲自大、或是太过自负,我必须……” 齐大郎寻了一大堆富丽堂皇的理由,但张巧儿却还是没能明白他突然变得用功苦读的原因,齐大郎怕张巧儿识破他的那点小心思、很快就把话题给岔开,酸溜溜的问道:“对了,我听说你做了桩大买卖,一口气挣回了二百两银子?” “没错,齐大哥哥,我赚钱的本事可是一点都不比你差哦!当时那陈记的老板见我是个小姑娘,处处都想占我便宜、竟然还敢开出两吊钱的价钱,他还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呢!我当时不但立马就一口回绝了,还……” 张巧儿一直把齐大郎当成“同道中人”,觉得和他谈论赚钱一事应该能产生许多共鸣,于是她当下就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把卖食谱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与齐大郎知晓,尤其是冲动描述了她如何和陈老板过招。 齐大郎初始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对张巧儿也是十分佩服,但慢慢的、他脸 上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丝沮丧,最后更是不等张巧儿说完就埋头苦读,似乎张巧儿的话又给了他无穷无尽的动力,让他恨不得把桌案上的书一口气全读一遍! 张巧儿见齐大郎如此用功,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了,把桌上的碗碟收拾回竹篮子里后便起身告辞。 没想到张巧儿才走到院子里、齐大郎就急忙忙的追了过来,先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客客气气的把张巧儿送到了门外,眼看着张巧儿就要走远了、才绷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四娘,你可喜欢那还没长大的小狗崽子?” 张巧儿虽然有些纳闷刚刚还在用功苦读的齐大郎,怎么突然这么有闲工夫和她讨论起狗崽子来,但张巧儿前世就很喜欢养小宠物,因此她一听齐大郎这话、马上就一脸兴奋的问道:“狗崽子?什么模样的狗崽子?它有多大?” “是一亲戚送给我阿母的狗崽子,现下大约和猫差不多大,”齐大郎说着转身往院子一角走去,很快就抱着四只小狗回到张巧儿面前,别别扭扭的说道:“你要是喜欢就挑一只抱回去养,平时要是觉得闷没人陪、也能逗它玩解解闷……” 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才飞快的补了句:“省得我和二郎他们最近忙着读书备考,没人陪你玩让你闷得慌。” 而张巧儿一见那几只小狗就满脸惊喜,一时没听出齐大郎话里蕴涵的好意,也没像以往那样冲齐大郎甜甜一笑道谢。这让齐大郎顿时觉得有些失望,竟趁着张巧儿不注意偷偷的瞪了小狗一眼,似乎吃起了小狗的醋来、还有些后悔把小狗送给张巧儿,害得张巧儿现下眼里只有小狗、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幸好心思都放在小狗狗身上的张巧儿、没有看到齐大郎的小动作,否则少不了要再笑话他一番。而张巧儿把每只小狗的小脑袋都反复摸了好几遍后,最终选了一只通体雪白、体形大约比寻常的猫要小上一些,小耳朵尖尖的、一双眼珠子看起来想黑葡萄的小狗,欢天喜地的抱回去养了。 张巧儿十分宠爱那只白色的小狗,不但十分细心的照料它,还给它取了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这个名字更是让张二郎捧腹大笑、并第一时间跑去齐家和齐大郎汇报。 张二郎一到齐家,不消人招呼、很快就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齐大郎的书房里,寻了张舒服的圈椅、翘着二郎腿坐下后,马上挤眉弄眼的冲齐大郎说道:“齐衡,你小子送给我们家阿妹那只小狗,她可是喜欢得紧,不但天天都带在身边玩、还特意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 齐大郎一听这话顿觉十分高兴、也无心再读书了,而是马上把那只小狗狗yy成他和张巧儿的闺女,并且十分难得的、兴致勃勃的主动追问了张二郎一句:“四娘给小狗取了什么名字?那名字好听吗?” 张二郎闻言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故作正经的答道:“那名字还真是挺好听的、也很好记!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 “哦,阿妹给小狗取名叫———‘齐小衡’!” “……” “齐小衡”这三个字,让齐大郎那难得展现的笑容马上凝固住了,并一点一点的褪去,最终他的脸慢慢的变得比锅底还黑,心里更是对张巧儿恨得咬牙切齿。 给狗取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借用他的名字! 这不是把他和狗相提并论吗? 他明明比狗威猛多了好不好! 气愤难平的齐大郎马上决定、以牙还牙的报复张巧儿! 于是一等故意前来取笑他的张二郎一走,齐大郎马上大步流星的走到狗窝前,打算给自家那几只小狗取个诸如“小巧儿”、“小四娘”、“巧巧”等名字,然后天天故意对这几只小狗呼来喝去…… 可惜林氏已经先齐大郎一步、给小狗们都取了名字,齐大郎为了面子不好意思让林氏给狗改名,更是不敢说他突然想给小狗们取名字的缘由,免得被人笑话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于是齐大郎最终还是没能报复成功,只能恨恨的接受一只小狗和他“同名”,且因张巧儿上哪儿都把“齐小衡”带在身边,于是齐大郎经常会听到各种让他郁闷吐血的话,且他还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代入到“齐小衡”这个名字里…… “齐小衡,那里有骨头吃,快上!” “齐小衡,不准随地拉屎拉尿!” “齐小衡,你再咬我的衣裳我就揍你的狗屁股!” “齐小衡,别到处刨坑藏骨头!藏了你就没得吃了!” “齐小衡,齐小衡,齐小衡……” 这宛如魔咒般的三个字,让齐大郎童鞋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发怒了! 只见齐大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小猫,故意给它取名叫“巧儿”,以此来报复张巧儿对他的“羞辱”! 可惜齐大郎还没来得及在张巧儿面前“虐待”、“使唤”小猫,就被林氏给狠狠训了一顿,并且林氏还强行把小猫 的名字给改了去———哪有人把自家媳妇儿的闺名给一只猫用?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来鸟~ 谢谢大家关心,糖水好多了,其实就素大姨妈引发的各种症状,女人伤不起啊~ ps:本来想给小狗取名叫肉包、小白什么的,但是后来想想叫齐小衡也挺亲切的啊~ 第四十七章 红红火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张巧儿之所以买下张大江卖剩的鱼,其实是想捣鼓个小吃摊子———这也是张巧儿一早就打算好的,虽然张家没实力开酒楼饭馆,但只要张巧儿有一手烧鱼的好手艺,那捣鼓个专门卖鱼的小吃摊子,应该也有不少赚头。 不过既然想弄个专门卖熟鱼的小吃摊子,张巧儿便想做些有特色的鱼来卖,而这做鱼最关键的是各色配料,因此张巧儿便寻了个机会、拉着吴氏一起去城里走了一趟,专程去了那卖各色调味料的铺子,想看看当地都有些什么调味料。 张巧儿拉着吴氏逛了回调味料铺子后,才发现北宋的调味料种类繁多,除了油盐酱醋这些寻常的调味料外,还有茴香、八角、砂仁、丁香、豆蔻,肉桂、三柰、大料、干姜,花椒、陈皮、桂皮、白胡椒等香料。 张巧儿有心做水煮活鱼、剁椒鱼头、酸菜鱼等前世大卖,颇受老百姓喜欢的川系菜,因此着重观察了下北宋各种辛辣调料,很快就发现花椒、姜、茱萸这三大辛辣调料在北宋最为常见,除此之外还有扶留藤、桂、胡椒、芥辣等。 但这些辛辣调料虽然种类不少,可总归都不如明代才传入中国的辣椒好用,而没了辣椒这个重要的调味料,张巧儿有些担心做出来的川系菜味道不太正宗。还担心很可能根本就做不出现代那些水煮活鱼、剁椒鱼头的味道,吸引不了客人。 不过张巧儿倒也没灰心,一直拉着吴氏逛各式各样的调料铺子,希望能找到代替红辣椒的调味料。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张巧儿虽然没找到能够替代红辣椒的调味料,但却意外的在一间不起眼的铺子里、发现了本不该有的红辣椒! 张巧儿虽然不明白原本要在明代才会传入中国的红辣椒,为何会提前出现在北宋,但她却知道这红辣椒十分珍贵、来之不易,于是当下便指着放满红辣椒的那个小方格、冲掌柜的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物事?怎么卖?” “小娘子,这乃是我一跑船的亲戚从海外带回来的物事,说是叫‘红海椒’,我店里也没多少货、只有大约一小麻袋,小娘子要是想买我可以算你便宜点!反正这物事搁我店里小半年了都无人问津,我本想着再卖不出去、年底便把它们全部清出来扔了,没想到赶巧有你这么个主顾问起。” 张巧儿一听掌柜的这话,当下便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随后马上就掏银钱把掌柜的那一小袋红辣椒全都买了下来,再在掌柜的的铺子里挑了别的一些调味料,把做菜需 要的各种调料都一并买齐了,才心满意足的拉着吴氏一起回了家。 吴氏虽然纳闷张巧儿买那么多调味料做什么,但她晓得张巧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因此也没多问、张巧儿让买什么她就买什么。不过吴氏却特特拉着张巧儿去逛了绸布庄,照着张巧儿的年纪扯了一块好看的料子,打算给张巧儿缝制一身新衣裳、让自家闺女好好的臭美一番。 不过张巧儿眼下可是把心思都放在挣钱上,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钻到厨房里,用新买来的调味料试着做新菜。张巧儿见家里有着一大罐子腌制好的酸菜,当下决定先试着做较为简单的“酸菜鱼”,心想只要这酸菜鱼能做成功、明儿就能立马挑上街去卖! 这酸菜鱼只要调味料齐全、几个要诀都一一掌握了,做起来其实并不复杂、也不难。张巧儿先是动作利索的挑了条鲜肥的海鱼、剖了拾掇干净了,然后在鱼的头尾各切了一刀,并把鱼正反两面的鱼肉整整齐齐的剖了下来。 鱼肉剖下来后,张巧儿便把它们平放在砧板上,从尾部开始切片。 这切片也很讲究技巧,必须斜切,且第一刀鱼皮不能切断,切第二片的时候才切断鱼皮———这叫做|“切双刀”,切出来的鱼片形状会像蝴蝶一样漂亮,且煮的时候鱼肉也不容易散开。 张巧儿才刚刚切完鱼片,便觉察到厨房外鬼鬼祟祟的躲了一个人,张巧儿本以为是自家人,后来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进屋、便猜到躲在外面的人是谁———一定是那马氏觊觎她烧鱼的手艺,所以才会一听说她要烧鱼、便偷偷摸摸的躲到厨房外偷师。 觉察到马氏躲在门外偷窥后,调配调味料时张巧儿故意闪到了角度,抓了事先准备好的调味料洒在了那一大碗鱼片上,随后背对着马氏偷偷加了点酒去腥味,后又加了半个蛋清和生粉,把鱼片和这些调味料混在一起抓匀,抓匀后放在一旁腌制———这鱼片必须腌制大约一刻钟才能下锅,否则便很难入味。 把鱼片晾着入味的时候,张巧儿已事先用小火烧热了锅,往锅内放了花椒、干辣椒慢慢的煸炒、炝锅,炒好后把花椒和干辣椒一起盛出来,取三分之一的干辣椒放砧板上剁碎后备用。紧接着张巧儿又从罐子里取了几瓣酸菜出来,切得细细的后、不放油倒锅里用小火煸炒,炒好后同样盛出备用。 躲在门外的马氏见张巧儿放锅里炒的不是鱼,于是便偷偷直起身子歇了一会儿,打算等张巧儿动手做鱼时再继续蹲下偷窥,一点都没把张巧儿炒的辣椒、酸 菜和马上要做的鱼联系在一起,这也就注定了她再怎么偷师、最终也只会学个四不像。 而屋里的张巧儿见鱼片腌制得差不多了,便往锅内放了油、下鱼骨鱼头炒,先放生姜、豆酱翻炒入味,后放炒好的干辣椒、酸菜,最后再放一碗半的水,用大火煮到汤色发白再下盐,然后将鱼骨鱼头及酸菜盛出来装盘垫底。 做好这些就可以开煮鱼片了,躲在门外的马氏一见张巧儿手脚麻利的将腌制好的鱼片倒入锅里,马上就重新趴了下来、睁着一双眼偷窥,可惜张巧儿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像平常炒菜那样翻了几下锅里的鱼片…… 把鱼片焖煮得差不多了,再随手丢了几颗辣椒和胡椒进去,一直到鱼肉完全变色、张巧儿才手脚麻利的把鱼片盛了起来,倒入装了鱼骨的盘中。 这时鱼肉已是香气四溢、惹得门外的马氏口水直流,不过这鱼虽然已经香气诱人、但却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才算是完成,而张巧儿不想叫无耻的马氏把最后这一道工序学了去,因此她故意寻了碗来盛饭,装出一副菜做好、马上要开饭的样子。 躲在门外的马氏见了,果然立马强压下进去蹭口鱼肉的念头,为了不被张家大房的人发现她躲在外头偷师,不等张巧儿扯开嗓子喊开饭、就急忙忙的往自家厨房溜去,一进厨房就飞快的把门掩上。 马氏在自家厨房里躲了一会儿,见没人发现她先前偷偷摸摸干的事,马上就生炉起火、照着张巧儿先前的法子做鱼!可惜张巧儿有意掩饰,马氏只学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表面功夫,因此她最终做出来的鱼成了四不像,不但没有诱人的香气、连她自己见了都没吃的欲望! 而张巧儿这头一等马氏溜走,马上把切碎的干辣椒、及一早备下的芝麻洒在了鱼肉上,随后另起锅烧了热油淋在干辣椒和芝麻上,再撒了一把细细的葱花,多了这个小步骤后、一盆香喷喷的酸菜鱼才算是新鲜出炉了! 张巧儿新做的这道酸菜鱼,端上桌给张家大房一人品尝了后,大家伙儿都连连称妙、对张巧儿的手艺更是赞不绝口,张二郎甚至还一口气吃了三碗白米饭! 而有了家人试吃后的肯定,张巧儿才有了把酸菜鱼推广出去的信心,并马上拉着吴氏忙活起来———又是到城里找泥瓦匠砌了个能移动的小炉子,又是置办了一些摆摊用的物事,还特意置办了几个带盖儿的大盆,打算第二天便煮上几锅鱼,严严实实的盖好、放稳当了挑到城里去卖。 张巧儿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也一早就都盘算好了———张大江卖完鱼回来还很早,张巧儿得了他的鱼,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几盆不同口味的鱼肉来,这鱼肉做出来后日头还未居中,吴氏和张大海脚程快些、挑到城里正好赶上饭点。 而张大海夫妇把鱼肉挑到了城里后,随意找块空地、支起一个简陋的摊子,再升了炉子把鱼汤稍微加热一下就成。摊子支好后要是有人想买,他们就勺上一碗递给他们,来买的人也可以自个儿带碗、买了带回去下饭,就像卖豆花、糖水那样既方便又省事! 这张巧儿做的鱼肉本就与众不同,加上卖的价钱比那些大酒楼要低上不少,因此不少想给家里加菜的人都会来光顾他们,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慕名前来光顾的人就越来越多。 因此张大海夫妇这头一回到城里卖鱼肉,天都还没黑、几大盆鱼肉就被一扫而光!让吴氏一边数着铜板儿、一边乐得眉开眼笑,一直说张巧儿就是多准备几盆鱼肉今儿也能全都卖光光! 这“张记鱼肉摊”一开起来,张家除了打渔、卖鱼以及种田的收入外,便又多了一份源源不断且十分可观的收入,让张家的小日子慢慢的红火起来,不但一日三餐餐餐都能见肉,一家人也都有了新衣穿,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而张家大房在短短时日内日子便红火起来,最嫉妒和羡慕的莫过于二房的马氏了,也让马氏十分后悔早早的和大房分了家,白白失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不过马氏很快就得知张大江把剩鱼卖给张巧儿一事,并且打探到张巧儿买了张大江的剩鱼、做成熟鱼后一转手就赚了几倍! 于是马氏倍感嫉妒的同时、立马就厚着脸皮粘了过来,说这活鱼乃是他们二房出的,大房把活鱼煮了卖了钱、自然就应该算他们二房一份,还背着张大江、死皮赖脸的张口要求分红!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在我们巧儿的带领下,张家的小日子终于红火起来了,并且慢慢的奔小康! 注意:文内提前穿越出现在北宋的调味料,请大家当成蝴蝶效应,也算是我这个亲妈给女主开的金手指吧!其实辣椒得到明朝才有,特此声明。 ps:马氏是占不到便宜的,分红?想的美呀! 第四十八章 齐小衡显神威 张巧儿既敢和张大江买剩鱼,自是把马氏这个世间少有的极品的反应给算了进去,因此无论马氏说了什么话、搬了什么人出来,张巧儿最终只丢给马氏一句话:“二婶娘,当初我和二叔可是把话说得一清二楚———你们家卖剩的鱼我是一口价全买下,且这鱼卖给我后可就和你们家没半点干系了,要不要我把二叔请来对质?” 张巧儿要是把张大江给找来,那马氏只有再被揍一顿的份,因此马氏当下便讪讪然的笑了笑,不敢再厚颜无耻的要求分红、改而腆着脸说道:“那我们二房不要分红了,只想稍微的提一提卖鱼的价钱,这样总行了吧?” 张巧儿最恨马氏这种一丁点便宜也想占的人、也想给她一点教训,于是马上不慌不忙的说道:“二婶娘,咱们村子里有剩余卖不出去的鱼的人家多了去,要是二婶娘觉得把剩鱼卖给我们亏了、不想卖了,那我们和别人买也一样。” 这买鱼的人是老大,张巧儿要是狠下心来不买二房的鱼,马氏也只能干瞪眼、一点法子都没…… 于是为了不把最后的一点赚头给丢了,马氏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了嘴、不再提涨价一事,改而闷闷不乐的和张巧儿算起昨天的账来:“昨天我们给了鱼你们还没给钱!” 张巧儿有心要给马氏一点教训,因此她见马氏伸手要钱也不恼,很快就数出一小吊钱丢给马氏:“这是昨天买鱼的钱,二婶娘收好了。” 那马氏接了钱后马上当着张巧儿的面数了起来,一数清那小吊钱只有三百文、马上尖声质问道:“怎么只有三百文钱?剩下的二百文钱呢?!” 那马氏越是尖声嚷嚷,张巧儿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我忘记告诉二婶娘了,从今天开始这鱼降价了,我们只能出三百文钱,二婶娘要是不愿意大可不做这笔买卖,我自是不会强人所难。” 马氏一听当场就不依了,立刻就把嗓音提高了八度:“你凭什么给我们降价?!不是说好了五百文钱吗?哪有说话不算话的?!” 张巧儿闻言不紧不慢的答了句:“就凭我是出钱买鱼的人,我已经说了———二婶娘要是不想卖,那我另外找人便是。” 短短一句话立刻就把马氏堵得哑口无言,最终为了保住那最后的三百文钱,马氏只能忍下所有不快、怏怏的揣在那三百文钱离开。 而马氏不但没要到分红、还白白损失了二百文钱,这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结果,气得她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里更是 又肉疼、又眼红、又嫉妒,恨不得想个法子把大房一家挣的银钱全部抢过来占为己有! 这马氏越想越不甘心,最后竟再次打起了食谱的主意,心想这食谱如此重要、张巧儿一定会默写下来以备不时只需,她既然偷学不到张巧儿的手艺,那只要想个法子把食谱偷来,对着慢慢学还怕学不会? 就算还是学不会,那她只要学着张巧儿的样子、把食谱拿去城里的酒楼卖钱,也能卖个二百两银子回来! 打定主意后,马氏开始有事没事的往张家大房那条船上钻,并且总是旁敲侧击的问和食谱有关的事,这马氏打探的手段还真是不太高明,让张巧儿很快就猜到了她的意图,并故意透露了藏方子的地方、打算“助“马氏一臂之力…… 而马氏一得知食谱就藏在张家船上的箱笼里,马上就开始寻找动手的机会,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张家大房一家被齐家请过去吃饭,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对马氏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于是马氏早早的就在自家船上守着,一等天色暗下来就偷偷的摸进张家大房那条船上,直奔堆在角落的那几个箱笼,一打开把手往里一伸、还真就抓到了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黄纸! 马氏心想这张黄纸被放在箱笼里,那肯定就是能够赚钱的方子了,于是她立马就一脸兴奋的把方子抓在手中,盖了箱笼后打算顺着原路溜出去。 而就在这时,早早就躲在船上隐蔽之处的张巧儿突然跳了出来,故意扯开嗓子大声的喊了句:“捉贼啊!大哥、二哥我们家进贼了!” 那马氏原以为大房家里一个人都没,因此张巧儿的突然出现让她立马乱了分寸,一边急忙忙的把手里的黄纸往怀里踹、一边慌不择路的往船尾蹿去,最终借着夜色的掩护、撅着屁股蹲在了船尾一角,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这样能蒙混过关。 而张巧儿压根就没想过要追马氏这个贼,张大郎兄弟更是好端端的在齐家吃饭,不过张巧儿却有另外一个对付马氏的必杀器———只见张巧儿很快就把手里抱着的几只小狗放了下来,指着马氏藏身的地方命令道:“齐小衡,快去!带着花花、白白、胖胖去咬溜进我们家偷物事的恶贼!” 那齐小衡一得了张巧儿的命令,当下就领着齐家那几只狗狗往船尾奔去,直接冲到马氏藏身之处、带头往马氏撅着的大屁股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紧跟在齐小衡后面的那几只狗狗见了,马上有样学样、争 先恐后的咬起了马氏的大屁股来…… 那马氏初始还能咬紧牙关的忍着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暴露藏身之处,但齐小衡几只狗狗像是咬上瘾了般、越咬越用力,最后终于让马氏忍不住张嘴呻吟了一声! 马氏一叫疼,那几只狗狗立马对着她狂吠,把马氏逼得无路可逃、只能扑通一声跳下了水,马氏下了水后也顾不上揉被咬得火辣辣的屁股,只顾着拼命的划动双手往远处游去,心想只要游到自家那条船上就安全了! 而张巧儿一见马氏跳下水、马上就转身上了二房家的船,故意站在船头和张大江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些闲话,让马氏寻不到机会上船、只能颤抖着身子躲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那马氏一直咬牙躲到张巧儿告辞离开、才敢偷偷摸摸的爬上船,可惜马氏躲开张大江钻进被窝里后、身子还是抖个不停。 这马氏在冰冷的海水里泡过后,第二天倒也没着凉发烧,不过她的双手却意外的起了许多红色的小疙瘩,且慢慢的她一双手竟变得又红又肿又痒,似乎是因她拿了不该拿的物事、上天故意用这样的法子惩罚她般…… 这手早不痒晚不痒、偏偏在马氏偷了大房的方子后痒,让马氏心里十分心虚、更是担心张大江见了她的手会起疑,于是便借口做饭时不小心烫伤了、把一双手包得严严实实的。而张大江不但丝毫没怀疑马氏的话,还把家里的家务都揽了下来,让受伤的马氏只管歇着就行。 且先不说张家二房这头如何,却说张家大房进了贼一事很快就传开了,张大江得知后更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和张大海夫妇打了照面、就一脸关切的问道:“大哥、大嫂,我听说昨夜你们家里进了毛贼,可有丢什么物事?” 吴氏闻言一脸气愤、语气凝重的答道:“别的物事倒是没丢,可那恶贼偏偏把我们家做鱼的法子给偷了去!那天杀的恶贼真该被拉去千刀万剐!她把我们家做鱼的法子给偷了去,这不是想断我们家的生路吗?” 张巧儿见吴氏气得胸口急剧起伏,赶忙上前挽住她的手、安抚道:“阿母您别生气了,那恶贼虽把我们家的方子偷了去,但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我昨晚不但让咱家的齐小衡咬了那恶贼,还把她逼得跳下水逃命,想来那方子被海水浸泡过后、定是糊得看不清楚了!” 张巧儿说着顿了顿,随后调皮的冲马氏眨了眨眼、道:“并且我还在咱家写了法子的那张黄纸上洒了一种特殊的药粉,那恶贼的手一摸我们的方子、再一把手往海水里一泡, 那双手立马就会又红又肿又痒、让她不敢出来见人!” 原来张巧儿早就料到马氏会上门来偷方子,于是故意在方子上洒了一种特殊的药粉,并刻意制造了机会引马氏这条鱼上钩,最后更是故意利用齐小衡把马氏逼得不得不跳进海里躲藏,让她手上的药粉接触到海水、随后药效立马发作! 张巧儿就是要让马氏受点皮肉之苦,才能让马氏今后再想干这样无耻的事时,会多些顾虑、担忧和害怕…… 除此之外,马氏偷去的那张黄纸上面写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做鱼的法子!可惜那张方子被海水泡过后,上面写的字早已一片模糊,马氏就是请了识字的人来辨认,也辨认不出那上头写的究竟是不是能让她发大财的法子! 张巧儿把自己事先提防恶贼的手段说出来后,才状似随意的问了张大江一句:“二叔,我听说二婶娘的手做饭时不慎烫伤了,眼下可有好些了?有没有寻些烫伤药来敷?要是二婶娘手上的伤势实在是严重,二叔您还是得赶紧去请个游医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狗咬马氏,马氏下回再想使坏时,得先摸摸自己的屁股、再想想齐小衡的利齿…… ps1:大家放心,女主不会圣母,分红给马氏?那是不可能滴! ps2:大家都说赶紧买房子分开住,额,其实北宋的房价也很贵啊、许多大官都是租房过日子,这房子不是赚点小钱就能买的,不过大房和二房最终会分开住的,快了…… 第四十九章 三个要求 张巧儿虽然给张大江留了面子,没有直接出言点破那马氏便是偷方子的贼,但张大江一听张巧儿这话、再一联想到马氏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当下便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再开口时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自在:“你二婶娘她皮糙肉粗,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张大江说完再和张大海夫妇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寻了个借口起身告辞、急忙忙的往自家船上奔去,一钻进船舱立马就指着马氏质问道:“孩子她娘,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的手究竟是怎么了?” 马氏一被张大江质问、心里马上暗道了声不妙,但嘴上却支支吾吾的狡辩道:“什么究竟怎么了?我不是把缘由和你说得清清楚楚的吗?我这手是做饭时不小心被滚烫的沸水给烫伤了,我怕感染所以才拿纱布把烫伤的地方包得紧紧的!” 张大江见马氏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脸上的神色顿时越发难看,随后一言不发的走到马氏面前、一把抓了她的手,不顾马氏的叫嚷、硬是把她手上的纱布给拆了下来,拆完见马氏的双手果然如张巧儿所说的那样、又肿又红,心里的猜测马上得到了证实…… 张大江见自家媳妇竟真的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来,当下是又气、又恼、又惭愧,也不理会马氏嘴里说些什么、抓了地上的鞋子就用鞋底打马氏,边打边怒气冲冲的训道:“你总爱占大哥一家的便宜这本就不对,现如今你竟然还胆大包天的当起了贼、摸到大哥家里偷方子!你做出这般丢人的事来,你叫我今后如何抬头见人?如何面对大哥一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没有!我……” “你还敢狡辩?!你这双手就是最好的证据!我看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这双手怎么会成这样吧?我把实话都和你说了吧,大房的四娘早早的就在方子上动了手脚,你要是没偷大房的方子、手就绝不会红肿成这样!” 那马氏听了张大江的话后才说不出狡辩的话来,只敢抱着头在船舱里四下逃窜,嘴里还不忘嚷嚷着说都是大房一家小气、不愿意分红给他们,否则她也不会被逼着去偷大房家的食谱…… 而张大江见事到如今马氏不但还不知悔改、还把错一味的推到别人身上,心里的怒火顿时“轰”的一下蹿了起来,马上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教训马氏一顿、让她长长记性,以免马氏以后再做出些让他更加抬不起头的事来! 张大江一打定主意,手里的鞋子便下意识的握得更紧,下手的力气也重了许多,把马 氏吓得抱头鼠窜、哇哇大叫!但无论马氏怎么求饶,张大江也是一点都没手软、铁了心要让马氏吃点苦头! 而这鞋子虽然打不死人的,但马氏被张大江教训了一顿后,第二天脸上却有了几块红红的鞋印子,让马氏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只能包着脸躲在家里。 张大江则是气得一连几天都不搭理马氏,并且很快就独自到大房那头请罪,见了张大海夫妇后一连惭愧的开口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家那方子是我家那蠢婆娘偷的,我替她来给你们赔不是了!你们心里要是有什么不痛快,尽快打我、骂我,我一句话都不会说!” 张大江说着一脸惭愧的把那张字迹模糊的方子递给张巧儿,道:“这方子我已经让那蠢婆娘交出来了,可惜上头的字已经糊了、看不清楚了……” 这张方子本就是假的,上头的字糊了对张家大房来说是一点损失都没,张巧儿不想张大江太过内疚,赶忙开口说道:“二叔您别自责,这做鱼的法子其实我都紧紧的记在脑袋瓜里呢!这张方子就是糊了也没关系,我再默写一张出来便是。” 张大海夫妇已经知晓张巧儿故意设计捉弄马氏一事,因此都十分宽宏大量的出言宽张大江的心,毕竟这事是马氏背着张大江干下的,且马氏这回受的教训也算不小,大房再端架子怪张大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大房大度的不再追究,偷方子一事便算是就此揭过。 不过马氏不但被张大江给教训了一顿,接下来几天一双手也是越发的红肿、搔痒,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想抓又不敢抓、想诉苦也没人理会她,一直足足的痒了大半个月才慢慢转好! 马氏吃了大半个月的苦头,终于感到了害怕、不敢再打大房一家的主意,就连门都不敢窜,老老实实的和大房一家拉开距离、划清界限,更是成日都躲躲闪闪的不敢见大房一家,生怕张巧儿记恨她偷方子一事,又想出什么古灵精怪的法子来整治她、害她吃苦头…… 且先不说马氏如何,却说这大半个月来、张巧儿想了不少法子改进自家卖的鱼,因酸菜鱼片、水煮鱼片煮久了会影响肉质和口感,张巧儿担心只卖这几样事先煮好的鱼片,慢慢的、新鲜劲一过就没客人前来光顾了。 因此除了最初做的酸菜鱼片和水煮鱼片外,张巧儿慢慢的开始改做熏鱼和烤鱼,后来还进一步研究开发出鱼羹卷、鱼丸等存放时间较久的小吃,大大的丰富了自家小吃摊卖的物事的种类。 因此虽然张家的小摊子才开了没几日,但到了张大郎兄弟打算上泉州府参加乡试的前几日,吴氏不但有足够的银钱给他们当盘缠,还有余钱替他们置办了几套新衣裳,且为了讨个好彩头、吴氏还替张大郎兄弟置办了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 把前去泉州府赶考的物事都置办齐了后,离张大郎兄弟上路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临出发前在齐大郎饱含私心的提议下,两家几个孩子一起到小溪边玩了回水,算是让两家的小子放松心情赴考,也算是几个孩子离别前的最后一次相聚。 齐大郎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参加科举考试、证明自己的实力,但一想到要和张巧儿分别不少时日、顿觉十分不舍,心情也变得有些闷闷不乐———他长这么大,还没和张巧儿分开过呢!要是他不在村子里,张巧儿被其他小子欺负了怎么办? 原本在小溪边玩水的张巧儿,很快就发现齐大郎闷闷不乐的坐在一旁,多多少少也猜到了齐大郎为何不开心。张巧儿怕齐大郎带着这样的情绪去参加乡试,会影响他的正常发挥,于是便有心想要逗一逗齐大郎…… 只见张巧儿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找到了逗齐大郎、让他转移注意力的法子,于是张巧儿和齐二郎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说了阵悄悄话后,很快就撇下张大郎几人、溜过去陪齐大郎,并且一在齐大郎身边坐下、就不客气的向他提了个要求…… “齐大哥哥,我想同你借一百个铜板子儿,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张巧儿边说边笑眯眯的看着齐大郎,且不等齐大郎寻借口拒绝、就飞快的补了句:“齐大哥哥可别和我说没钱,我可是知道你这些年来偷偷的攒了不少银钱!” 张巧儿这么一说,齐大郎只能把到了嘴边的那句“我没钱”给咽了回去,并且注意力果然马上就被转移了,当下便瞪着一双眼、看着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张巧儿,并一脸警惕的护着袖袋、问道:“四娘,无端端的你和我借钱做什么?” 张巧儿深知齐大郎一向视财如命,晓得要是慢慢的和他讲道理得磨很久,于是索性直截了当的扔下一句话:“我当然是有急用才和你借啦!齐大哥哥你就别问这么多了,直接给句准话———你到底是借还是不借?” 张巧儿本以为她还得再编十个、八个谎话,齐大郎才会愿意借钱,没想到齐大郎却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只不过他答应后却吞吞吐吐的提了个要求:“这一百个铜板子儿我可以借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三个要求? ” 张巧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马上从善如流的提高了价钱:“行,不过我要求把借款提高到三百文钱!一个要求借一百文钱,正好!” 张巧儿一下子把借款翻了两番,让一向视财如命的齐大郎顿觉肉痛,更是带着一丝侥幸、一脸哀痛的问道:“非得借这么多吗?你刚刚不是只要一百文钱就够了?不如我们折中取两百文这个数目?” 张巧儿也不和齐大郎讨价还价,直接点头说道:“行啊,齐大哥哥要是借我两百文钱,那就只能对我提两个要求哦!” “……” 齐大郎沉默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数了三百文钱拿在手上,把钱给张巧儿前先把他的要求提了出来:“第一,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和村子里的那些浑小子混在一起玩,没事连话都不能多说半句!” “……” 张巧儿听了十分无语,心想从小到大除了齐大郎兄弟,她什么时候和别的小子一起玩过了? 小时候每次一有小子想靠近她、和她玩,齐大郎都会在第一时间冲出来把人给赶走! 久而久之,村子里就没有小子敢和张巧儿一起玩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多年未改,甚至已经成了村子里不成文的规矩了…… “第二,我就要离家到泉州府参加乡试了,”齐大郎说着装模作样的扭头看向别处,然后以极快的语速把剩下的话说完:“我希望你能说些话鼓励我,最好是再送我个随身携带的附身符什么的……” 张巧儿也希望齐大郎能一举成名,因此当下就十分爽快的给了齐大郎肯定的答案,并且还半真半假的打趣了他一句:“这点容易倒是容易!不过齐大哥哥你会不会金榜题名后,跟着别的小娘子跑了?我听说汴京城有那‘榜下捉婿’的规矩,你会不会一考中就被人家给捉走了?” 齐大郎一见张巧儿对他不信任,当下便急忙忙的开口表明心意:“我才看不上京城那些小娘子!你放心,我可是一个信守约定之人,断然不会毁亲另娶!” 张巧儿其实只不过是随口说说、和齐大郎开个玩笑缓解气氛,因此她一见齐大郎一脸严肃就差举手发誓,赶忙开口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齐大哥哥不会被美色所诱、一定会洁身自好,衣锦还乡时绝不会带十房、八房妾室回来!” “……”这次换齐大郎无语了。 张巧儿怕话题越扯越远,于是不等齐大郎再开口、她就十分热 情的主动询问的:“这头两个要求我都答应了,那第三个要求是什么呢?” 一提起第三个要求,齐大郎马上又开始变得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一脸悲愤的把要求说了出来:“第三个要求就是———我要求你给齐小衡改个名字!叫包子、馒头、面饼都行,就是不能叫齐、小、衡!” “为什么啊?我觉得我家齐小衡现在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啊!叫起来也顺口得很,再说了,人家齐小衡也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无端端的把它的名字改了不好吧?齐大哥哥,你换个要求成不?” 没想到齐大郎的态度却异常的坚决,且这一回就算张巧儿对他说好话和撒娇也没用,无论张巧儿说什么他都坚持要给齐小衡改名字!好像这齐小衡的名字不改,他就无法安心离乡前去参考乡试般…… 张巧儿初始颇感无奈、觉得齐大郎实在是太小气了,但略微思忖过后、她还是十分爽快的答应了齐大郎的要求:“好吧,听你的,我回头就给我家齐小衡改个名字。” 齐大郎听了后生怕张巧儿突然后悔,当下就把手里那三百文钱塞给了张巧儿,并难得大方的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三百文钱我已经给你了、我也不用你还钱,你只要牢牢记住答应我的那三个要求就行了!” “成交!” 张巧儿一脸爽快的答道,随后心情愉悦的冲齐大郎挥了挥手,也不再和齐大郎多说闲话,当下就眉开眼笑的拿着那三百文钱、蹦蹦跳跳的走了。 而齐大郎见张巧儿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心里隐约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还有一丝被诓了一回的感觉,总觉得他虽然提出了三个要求、但却没占到丝毫便宜…… 于是为了弄清楚张巧儿拿了钱究竟是去做什么,齐大郎马上偷偷的尾随张巧儿而去,很快就跟着她转到小溪边一棵参天大树后,并且还意外的在树后看到了本该在溪边玩水的齐二郎。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肥呀,2k字一章的话,可以分成2章了,求表扬呀~ ps:小齐童鞋的心眼真多啊,还懂得霸道的让媳妇儿不能和别的小子玩~ 而且他竟然心心念念的记恨着“齐小衡”这个名字啊~ 人家小狗也是有人权的,不能随随便便给人家改名字啦! 第五十章 欲哭无泪 却说齐二郎一见到张巧儿马上就迎了上来,脸上有着期待的神色、语气也多了几分急切:“怎么样?我大哥借了你几个铜板子儿?” 张巧儿闻言笑眯眯的拿出串成一吊的三百文钱,一边拿在手上把玩、一边洋洋得意的对齐二郎说道:“齐二哥哥,你输了哦!齐大哥哥一口气借了我三百文钱呢!” 齐二郎一听张巧儿这话,当下便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的瞪着那三百文钱,大呼道:“怎么可能?!我大哥一向视财如命、抠门得很,怎么可能如此大方、一口气借给你三百文钱!” “齐二哥哥你别想赖账!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齐大哥哥!”张巧儿说着把钱一袖,然后冲齐二郎伸出一只手、向上摊平,不客气的说道:“愿赌服输,快给钱!” 齐二郎是个老实孩子,虽然觉得一向小气的齐大郎、会大方的借给张巧儿三百文钱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履行一早定下的赌约,乖乖的掏出六百文钱递给张巧儿———原来张巧儿故意引诱齐二郎和她打赌,赌她能从小气的齐大郎身上借到多少银钱,彩头则是借到的银钱的一倍、谁输谁就得掏钱! 这齐大郎一直都是个“重美色轻兄弟”的人,对齐二郎一向都十分小气,别说是借钱给齐二郎了,他不变着法子替齐二郎“保管”银钱、齐二郎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齐二郎根据齐大郎平时的表现,总结出张巧儿最多只能从齐大郎身上借到一百文钱,并以这个数目来进行打赌。张巧儿听了后当下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可以超过这个数目,随后张巧儿再强调了一遍赌注,然后才找上齐大郎、开始向他借钱…… 齐大郎一向都十分聪明,因此他马上就根据张巧儿和齐二郎的对话,猜出了大部分事实。于是悄悄的跟着张巧儿的齐大郎一发现自己被耍了,马上对正得意洋洋的数着铜板子儿的张巧儿恨得咬牙切齿———说什么有急用才会和他借钱,和别人打赌就是她口中的“急用”?! 这丫头真真是可恶! 失钱事小、被耍事大,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于是齐大郎发现张巧儿根本就没什么急用后,马上就愤愤不平的上前讨钱:“坏丫头,把钱还我!” 张巧儿从小到大都喜欢从齐大郎身上“骗”钱,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面对齐大郎的讨要、她只毫不客气的回了两个字:“不还!” 齐大郎听了气哼哼的指责起张巧儿:“你根本就没什么急用, 这钱我不借!” “齐大哥哥,借不借眼下可由不得你啦!我可是已经答应了你三个要求了,并且勉为其难的给我们家齐小衡改了名字了……” 这倒是件值得齐大郎高兴的事,于是他马上紧追不舍的问道:“那你给齐小衡改了什么名字?” “齐大衡!好听吧?” “……” 齐大郎听了后一张脸当下便臭了几分,恨不得把张巧儿捉住狠狠的打一顿屁屁! 而张巧儿为了证明,她不是随意给齐小衡改个字就来糊弄齐大郎,当下就一脸认真的说出她给齐小衡改名为齐大衡的原因:“我们家衡衡最近可贪吃了,把自己吃得胖得像个圆滚滚的大皮球,那身形都快赶上王大婶家养的猪了!” “它既比最初长肥、长大了不少,也就不大适合再叫‘齐小衡’了、毕竟它现下的身形可是一点都不小啊!” 张巧儿说着忍不住为齐小衡身材走形大大的感慨了一番,才接着往下说道:“于是我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给它改名叫‘齐大衡’!齐大哥哥,我可没有言而无信哦!你让我给小狗改名字、我可是立马就改了!” “……” 齐大郎再一次无语、且差点被张巧儿气得吐血身亡———这“齐大衡”不但和齐衡沾边、和齐大郎也沾了边!那还不如就叫齐小衡呢! 齐大郎决定不再和张巧儿继续谈论这件事,免得张巧儿一时兴起、给小狗取个更加稀奇古怪让他吐血的小名! 不过齐大郎也不笨,他一拿耍赖的张巧儿没撤、马上就挑了个他可以镇压得住的对象当出气筒,决定压榨齐二郎这个同谋来找回场子! 只见齐大郎马上就阴森森的冲齐二郎笑了笑,不冷不热的问道:“小二,你刚刚是在拿我打赌?你刚刚说谁‘视财如命、抠门得紧’?” 齐大郎那阴森森的表情、把齐二郎吓得当场打了个寒颤,一边悄悄的往后挪动脚步,一边很无辜、很小声的答了句:“大哥,这个赌约是四娘提出来,我一时觉得好玩就和她赌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瞪我!” “很好,我不瞪你,”齐大郎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后故意等齐二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才慢悠悠的把下半截话说了出来:“我被四娘‘借’走的那三百文钱记在你头上。” 齐大郎说着不客气的堵在齐二郎面前,学着张巧儿的样子伸出一只摊平的手掌,示意齐二郎乖乖的把钱 交出来…… “不是吧?那三百文钱又不是我向大哥你借的!再说了,我刚刚才赌输了六百文钱啊,我兜里可是一文钱都没了!”齐二郎马上机灵的装死,希望齐大郎能放他一马。 “没钱?那我就把你昨天挨了夫子板子一事告诉阿母。”齐大不紧不慢的抛出威胁,然后好以整暇的看着齐二郎,等他乖乖的自觉把钱交出来。 这齐大郎一捏住齐二郎的软肋、一抛出威胁,齐二郎马上就很没骨气的妥协了———林氏早早的就发了话,说齐二郎要是在学堂因调皮捣蛋而被夫子罚了,回到家后她就会加倍的惩罚他、好让他能长长记性。 于是为了不被林氏惩罚,齐二郎最终只能忍痛掏出三百文钱给齐大郎,但这样齐大郎还是觉得很不满意,只见他先似笑非笑的冲齐二郎挑了挑眉、再扫了张巧儿手里的六百文钱一眼,然后不咸不淡的问道:“就只有这些?” 齐大郎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既然敢拿他来打赌、还敢背着他说他的坏话,那张巧儿赢了多少钱、他就要从齐二郎身上压榨出多少钱来! 齐二郎可不敢得罪腹黑齐大郎,于是他只能把身上所有能藏钱的地方都搜了一遍,最终把仅剩无几的零花钱统统都给了齐大郎,然后哭丧着脸说道:“大哥,这下我真的没钱了!娘昨天给我零花钱,眼下一半在你手上、另一半在四娘手上,我身上可是一文钱都没了!” 齐大郎倒也没再逼迫和压榨齐二郎,只见他慢慢的把钱都袖了,然后突然冲齐二郎邪魅一笑、把齐二郎吓得直打冷颤,可偏偏齐二郎越是被吓得发抖,一向都以面瘫形象示人的齐大郎、就越是故意对他展现出灿烂邪魅的笑容…… 把齐二郎吓唬够了后,齐大郎更是少见的、一脸亲切的拍了拍齐二郎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你被夫子打板子一事,我早上就已经告诉阿母了。” 齐大郎的话让齐二郎听了立马就跳了起来:“什么?!不带这样耍人的啊!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没义气!!” 齐大郎黑了齐二郎一把却是一点内疚都没,只不紧不慢的丢出一句话:“谁让你拿我打赌。” “……” 齐二郎无语、只觉得悲愤交集,更是对图一时好玩拿齐大郎打赌一事后悔不已,并且马上做出了深刻的反省———以后无论张巧儿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他也死都不再去撩齐大郎这只腹黑老虎的虎须了! 齐大郎从齐二郎身上 把损失的钱都要回来后,才没好气的瞪了罪魁祸首张巧儿一眼,然后才心情愉悦的迈着悠哉的步伐离去,边走边在心里盘算最近的进项———除了拿回被张巧儿骗去的三百文钱外,他还额外赚了三百文钱、和张巧儿的三个要求! 除此之外,举报齐二郎在学堂被夫子打板子一事,让林氏额外奖励了他二百文钱———原来为了管教不用功读书的小儿子,林氏私底下偷偷的和齐大郎达成了协议,许诺齐大郎只要尽心尽力的举报齐二郎各种偷懒事迹,林氏就会大方的给他丰厚的奖励。 于是可怜的齐二郎,好不容易和张巧儿打一次赌,结果却是不但被狠狠的出卖了、还被阴了一把,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且先不说可怜成为齐大郎和张巧儿“斗法”的牺牲品的齐二郎,却说溪边一聚后再过没多久,就到了张大郎兄弟、齐大郎兄弟起程之日了。张齐两家的大人一起把四个少年送到了城里,叮嘱他们一定要在八月之前赶到泉州府、参加三年一度的秋闱。 这泉州府离张巧儿平时去的小县城还有一段距离,因此张齐两家人只能把齐大郎几人送到小县城,替他们雇好马车和赶车的车把式。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还在写,争取在12点前更新,为了召唤二更君,大家记得打分哦~ 第五十一章 一惊一喜 张大郎兄弟和家人道别后很快就登上马车,倒是齐大郎憋了好久才趁着几个大人不注意、把张巧儿拉到了一旁,别别扭扭的向张巧儿许下承诺:“四娘你放心,我一定会顺利考过乡试,接着考省试、殿试,将来也一定会金榜题名、不会叫你失望!” 离别在即,张巧儿也没了捉弄齐大郎的心思了,只趁着这个机会履行当初许下的承诺,落落大方的说了几句鼓励齐大郎的话:“齐大哥哥,虽然我从没当面夸赞过你,但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聪明、最博才多学的那一个,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刚刚许下的承诺!” 虽然齐大郎知道他们有约定在前,张巧儿一定会在临别前说些好话鼓励他,但他却没料到张巧儿说的话如此言真意切,并且看着他的目光一片坦荡、没有半点虚伪和客套,让齐大郎能够清楚的觉察到张巧儿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于是齐大郎当下便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竟开心到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四娘,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吗?还是你故意寻了些好话来哄我?” 张巧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狡黠的反问了句:“齐大哥哥,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分辨不出我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玩笑话吧?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要是想不明白那我也没法子了!” 张巧儿从小到大都喜欢和齐大郎唱反调,并且为了不让齐大郎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几乎很少夸奖齐大郎,平时更是时不时就打击齐大郎一下…… 因此这一次严格说起来、算是张巧儿第一次大大方方的夸奖齐大郎,于是准备参加“高考”的齐大郎童鞋,一得知自己在张巧儿心里的形象竟如此高大,马上就浑身都充满了劲儿,恨不得立刻就一头扎进考场里! 送走齐大郎几人后,张齐两家的人便开始翘首以盼的日子,都希望能早点收到几个小子遣人捎回来的消息,一直到收到几个孩子的家书、得知他们已经平安抵达泉州府了,两家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且先不说几个小子那头如何,却说张家一族中德高望重的老族长,这一日突然把张大海给叫过去说话,并告知他一个重大消息———族里一位早早就离乡为官、后来定居在汴京城的长辈,打算过年后回乡祭祖、小住一段时日。 老族长把这个消息告知张大海后,还反复叮嘱他要好好的准备、准备,到时候带着妻儿前来给长辈问安。 那位长辈和已逝的张老爷子是堂兄弟,张 大海兄弟得喊他一声“大堂叔”,到了张大郎兄弟这一代就隔得更远了。因此两房人彼此之间不大亲近,且因大堂叔一家早早的就离乡了、两家也因隔得远而很少来往。 隔得这般远的亲戚回乡祭祖,就算身份较为显贵、老族长也没必要特意把张大海叫去才是,毕竟那位堂叔自己那一支还有两个低一辈的侄子在,老族长找他们前去叮嘱才算是合情合理,毕竟他和张大海这支可是隔了好几层的亲戚。 吴氏一直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尤其是老族长还仔细的询问了张大郎兄弟从泉州府归来的日子,于是吴氏随后便费了些心思、打探和那位长辈有关的事,一打探清楚就急忙忙的把张大海找来相商…… “孩子他爹,我听说那位过年后要从京城回乡的大堂叔,膝下的两个儿子竟前后得病相继去世,且两人都没留下半个血脉,让大堂叔和大堂婶娘眼下老来无依!” 张大海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初始感到十分惊讶、并忍不住感叹了句:“说起来大堂叔他们那一支的人丁还真是不太兴旺,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件事外,大堂叔唯一的兄弟也早早的就没了,不过二堂叔倒是留下了两儿一女。” “是啊,可惜二堂叔留下的两个儿子,年纪比你还大个几岁,可膝下却只有闺女没有小子!要是他们一直没能得个小子,二堂叔那房人也就没了传宗接代的人了!” 吴氏说着顿了顿,才把事情的重点说与张大海知晓:“孩子他爹,我听说大堂叔这次回乡明着是想祭祖表孝心,其实是想从族里过继个小子到膝下,将来百年之后也好有人给他们夫妇送终……” 张大海闻言点了点头,道:“大堂叔都年过半百了,听说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利索,怕是无法再传宗接代了。既然如此,他想过继族里的小子到膝下也算合情合理,可惜二堂叔的两个儿子自家都在为儿子发愁,就是想帮大堂叔也无能为力。” 张大海一向都不爱说别人家的是非,因此他很快就打住这个话题,道:“反正这事和我们家没什么干系,你也不必瞎操这个心了,自有族长他老人家给大堂叔操心,我们过好我们的小日子就是。” “怎么就和我们家没干系了?族里剩下的几个和大堂叔沾亲带故的人家,家里都和我们一样最多只有两个小子,有的人家甚至还只有一个小子哩!我看老族长故意把你叫过去说话、还打探我们家大郎和二郎什么时候考完归乡,定是有把我们家儿子过继一个给大堂叔的意思,不然族长好端端的问起 大郎兄弟做什么?!” “我看应该不会吧?族里比我们家两个臭小子好的小子多了去了,大堂叔怎会偏偏选中我们家的?你别疑神疑鬼的瞎操心了,反正大堂叔要过完年才会回乡、还早着呢!真有这样的事,到时候我们再操心也不迟!” 张大海对过继一事十分不以为然,觉得大堂叔眼下也算是在京城扎了根、落了脚了,不大可能看上他们家的孩子,于是他马上就把话题给岔开了:“孩子他娘,我们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多挣点银钱,往后几个孩子娶妻嫁人都得花上不少银钱啊!” 张大海这么一说,吴氏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紧张、杞人忧天了。于是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挣钱上头,并盘算着这年一过、张巧儿就已经十三岁了,要是齐大郎能够一举高中,那两家也就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等张巧儿一满十四岁齐家就可以来迎娶了…… 一想到很快就要嫁女了,吴氏当下便更有干劲,每天都起早贪黑的忙活,不但把小吃摊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家里那几亩田也没荒废、地里的庄稼在吴氏的打理下长势都极好,让张家苦了这么多年、总算能过上一个好年了。 不过这年关还没到,张大郎几个便先带回来了好消息———张大郎、张二郎、齐大郎、齐二郎都一并通过了乡试,给张齐两家都添了光、长了脸! 这个好消息让张齐两家人天天乐得合不拢嘴,上门恭贺他们的乡亲更是络绎不绝,林氏还特意置办了几桌席面热闹了一回,高高兴兴的替齐大郎兄弟庆贺! 因考完秋闱一直到来年三月春闱才会开考,因此张大郎几人考完便都先回了家,一直在家里过完年、才再度结伴踏上上京赶考的路途。 而张家才刚刚把张大郎几人送走,就迎来了回乡祭祖探亲的长辈,不过那位原本说要回来的大堂叔却因旧疾复发而未能归乡,只有大堂婶、顾氏一人带着几个家仆归来。 张大海一家也按照老族长的吩咐,挑了个日子一起前往族长家拜见长辈。哪知张巧儿才跟着父母走到族长家门前,就见族长家里里外外的围了不少人,还有几个妇人争先恐后的拉着自家小子往里头挤,看样子似乎是想让自家小子在顾氏面前露一露脸。 张巧儿虽然早就听说了顾氏要过继小子的传言,但见了这阵势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拉着吴氏小声的说道:“娘,那几位远房的婶婶难不成想主动把儿子送给堂婶婆?那可是她们的亲生骨肉啊,她们就舍得白白 送给别人?” “傻丫头,你堂叔公大小也是个京官,你堂婶婆也是个诰命夫人,像我们这种乡下人家的小子要是能跟了他们夫妇,那还能没个好前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堂叔公家这块肥肉呢!” 吴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有着一丝不以为然:“只不过你那几个婶婶和你堂叔公家隔的可是更远了,有些都是已经出了五服的亲戚了,就是上赶着把小子送来、你堂婶婆也看不上眼,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巧儿不能理解这些亲戚上赶着把儿子送给别人的想法,于是和吴氏一起唏嘘了几句后便进去拜见顾氏,规规矩矩的行了小辈的礼、并给顾氏问了安。那顾氏对张大海一家人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端茶送客了。 此后村子里茶余饭后最火热的八卦,莫过于议论顾氏这位官太太的到来,且大家伙儿还着重议论了顾氏过继一事,都纷纷猜想顾氏最终会看中哪家的小子、把哪个小子接到汴京城当成儿子教养,然后让那小子继承家业。 村人大多觉得自家小子要是能跟了顾氏夫妇,今后一定会十分有出息,于是但凡和张氏一族沾点亲的人家,都争先恐后的把儿子送到顾氏面前,并私底下悄悄的贿赂老族长、求他帮忙在顾氏面前给自家小子说些好话…… 唯独张大海一家对此事不屑一顾,只专心赚钱过自己的红火小日子,毕竟张大海夫妇从没想过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送人,只想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聚在一起过小日子,这样的日子带来的欢乐、幸福和温馨,是任何荣华富贵都比不了的。 而就在大家因顾氏的到来而闹得沸沸腾腾时,一位正巧从汴京城赶回来的乡亲、给张家捎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张大哥、吴嫂子,我可是专程来给你们报喜的哟!你家的两个小子都顺利通过省试了,很快就会参加殿试接受官家的亲自考问!” 那带信的人是站在岸边、扯开嗓门把这个好消息喊给张家人听的,因此正在船舱内做针线活的吴氏和张巧儿一听、马上就急忙忙的钻了出来,一脸激动的追问道:“此话当真?我家那两个小子真的通过省试了?” 送信之人笑眯眯的答道:“比真金还真哩!要不是他们托我带口信回来,我无端端的哪敢跑来这儿大喊大叫?!对了,齐家大小子也通过省试了,我刚刚去齐家报完信,可惜齐大柱夫妇没在家!” 吴氏和张巧儿听了这话,当下又是激动又是欣喜、一时竟忘了招呼 送信之人,而就在此时、岸边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一个汉子,一见吴氏站在船头、马上不顾一切的冲她喊道:“吴妹子,你快下船跟我到前头的海滩去,你家大海和大江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来了~ ps1:呜呜呜,我真的写的很拖沓吗?请大家明言和指点,比如哪些情节可以不用写? 如果只写两只谈情说爱,那估计很快就可以完结了,种田文就素会穿插家长里短啦~ 极品亲戚也是大杀器,我觉得有些种田文男主都一直在打酱油,人家我们家小齐至少经常有戏份啊~ 呜呜呜,迷茫中,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ps2:如果不能更新都会在文案说明,大家以后请多多注意~ 第五十二章 被迫成长 吴氏见前来报信的人面色凝重,当下便急忙忙的放了竹筏下了船,和报喜的人说了声抱歉后,便拉着张巧儿往海滩赶去,最后从一个奄奄一息、死里逃生的人嘴里得知了一个噩耗———张大海兄弟在海上遭遇了强烈风暴,被迎面拍来的海浪把渔船给打翻了,人也很快就被海浪卷走、不见踪影! 吴氏一听说这个噩耗、当场就昏死过去,张巧儿一边搀扶住吴氏,一边冲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被救回来的幸存者问道:“大叔,救你的船没发现我爹和叔叔的踪迹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狂风暴雨袭击?” “风暴和巨浪来得太过突然,让大家伙儿都来不及撤离和躲避……” 原来张大海经常去打渔的海域,一向都风平浪静、很少出现巨浪滔天的情形,偏偏这一日那片海域突下暴雨,紧接着便刮起狂风、卷来巨浪,瞬间把在那片海域打渔的渔船都给卷翻了,船上的渔民也都纷纷被卷落到海里。 那些渔民虽然都懂水性,但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最终还是没能逃生,一个巨浪打下来、许多人就被冲击得失了踪影,整条村子出海打渔的渔民、更是有一大半都丧生在那突发的海难里,而被海浪卷翻的渔船中包含了齐家那几条渔船! 齐家的船一遇险,不但齐大柱没了,连碰巧跟着齐大柱一起出海吹海风、赏海景的林氏,也一并在这场海难里失了踪影! 古代的救生设施远远落后于现代,更别提张大海几人是被凶猛的海浪给卷走的,这样的情形十有八九没有生还的可能性了———也就是说,不但张巧儿兄妹没了父亲,齐家三兄妹也在一夕之间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一想到老实耿直的父亲就这样没了,张巧儿的泪水下意识的涌出眼眶,但她却只能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央了个人搭了把手把吴氏搀回了家。安置好吴氏后张巧儿一脸坚强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哥哥们不在家、母亲又急晕过去了,她是家里唯一剩下的人、不能也跟着倒下去! 一给自己打完气,张巧儿马上把这个消息告知马氏,随后急匆匆的下了船赶到老族长家,请求他从族里寻些壮丁、帮忙到海上捞人,哪怕不能把张大海兄弟和齐大柱夫妇救回来,至少也要尽力去打捞他们的遗体…… 可惜老族长派人驾船出海搜罗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找回失踪那些人的遗体,只能劝张巧儿节哀顺变、好好的照顾好吴氏,并尽快替张大海办丧事。 张巧儿不敢告诉吴 氏搜索的结果,只能先撒谎瞒着她:“娘您别着急,老族长已经加派人手出海找爹他们去了,爹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吴氏从小在海边长大,又岂会不清楚人一旦在海上遭遇凶险、十有八九都回不来了? 但吴氏知道张巧儿和她一样伤心、并且还十分担心自己,于是为了不让孩子担心,吴氏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抚张巧儿道:“娘没事,你别担心。” 吴氏嘴里虽然这样说、但眼眶却很快就红了,张巧儿见了心被揪得紧紧的,更是马上紧紧的搂住了吴氏,说着苍白无力的话语:“娘您别担心,爹一定会没事的!爹一向都很疼我,他一定舍不得丢下我离去!不是有死里逃生的人被救回来了吗?兴许爹也被人救了,只是一时没能马上赶回来罢了!” “好孩子,希望真如你所说的这样!” 吴氏说着也紧紧的搂住张巧儿,并背着她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泪水,虽然知道希望十分渺小、但还是默默的在心里祈求神明保佑张大海平安无事。 张巧儿安抚完吴氏后,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去了齐家,把无助不安、独自在家等双亲的齐三娘接到了张家,彼此才能相互有个照应。随后张巧儿立刻托了熟人,许以重金请他立刻连夜赶往汴京城,尽快把这个噩耗告诉张大郎兄弟和齐大郎兄弟,让他们几人速速赶回来! 张大郎几个是在准备参加最后那关殿试时、得知家里发生噩耗的,于是虽然眼看着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但百善孝为先、没有什么事能比双亲的安危重要,因此张大郎兄弟马上当机立断的放弃殿试,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家! 待张大郎几人赶回家时,事情也已经成了定局———虽然在张巧儿的强烈要求下、村长几次派人出海搜寻,但张大海兄弟和齐大柱夫妇还是没能找回来,最终被确定丧生于茫茫大海之中。 张齐两家突然没了顶梁柱,几个少年被迫迅速的成长起来,尤其是双亲全没了的齐大郎,为了照顾比他年幼的弟妹,他只能强忍住内心的巨大悲痛,一边安抚遭受打击的弟妹,一边出面操办齐大柱夫妇的丧事,并强迫自己不能倒下去———如果连他都支撑不住倒下去,那齐二郎和齐三娘怎么办? 弟弟妹妹现在能依靠和信任的,就只剩他这个大哥了! 他一定要支撑下去,哪怕他内心的伤痛一点都不比弟妹少…… 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齐大郎,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后咬牙担起了家里的 重担,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表现得漫不经心、不屑参与,而是在短短一夕之间迅速成长起来———操办父母的丧事;给替齐家开船出海打渔的伙计安家费;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家重新运作起来;遣散家里没必要的仆妇、安抚弟妹等等。 齐家大大小小的事,让年仅十六岁的齐大郎忙得像个陀螺,忙得终日不见身影、让张巧儿想安慰下他都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加上张家也要忙着办张大海的丧事,且张巧儿还要照顾伤心过度的吴氏,于是齐大郎赶回来后两人竟一直没机会单独相处、好好的说说话。 一直到两家的丧事都办完了,事情总算是告了一段落、两家人的情绪也都逐渐平稳下来了,得以松一口气的齐大郎才主动给张巧儿递了个话,约她到小溪边相见。 齐大郎这些日子的忙碌张巧儿都一一看在眼里,见他一夕之间被迫挑起重担,张巧儿心里悄悄的多了一丝心疼,也有心想要安抚鼓励齐大郎。 并且张巧儿还希望齐大郎能够对她敞开心扉、把压在心里的痛楚都说出来,毕竟齐大郎也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一夕之间身上多了这么一副重担,虽然他没有被压垮、但心里肯定也会感到迷茫和不安,他也需要找人倾诉痛失双亲的痛苦。 于是张巧儿也顾不上避嫌了,一接到齐大郎的邀约便准时前去赴约,当她赶到小溪边时、齐大郎已早她一步到了,正静静的靠坐在树下,身体虽然看似放松、但脸上却有着浓浓的疲惫之色,目光更是呆呆的定格在某一处、看起来飘渺而迷茫…… 张巧儿记忆中的齐大郎,一直都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两人虽然从小就经常凑到一块儿,但张巧儿见过齐大郎气急败坏的模样,见过他闷闷不乐的模样,还见过他别扭闷骚的模样,可却从没见过他眼下这副脆弱、但却又无比坚强的模样。 齐大郎眉宇间的疲惫让张巧儿的心像被揪成了一团,让她下意识的心疼起眼前这个少年,也让她马上快步的迎了上去,轻轻的唤了声:“齐大哥哥。” 张巧儿那声轻唤让齐大郎收回了迷茫的目光,扭头循声望去,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俏生生的站在面前,他的心突然就这样安定下来,不再不安、不再惶恐,仿若有她的陪伴、再大的困难他也都能抗过去。 思绪一辗转到此处,齐大郎便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轻声说了句:“四娘你来了啊。” 以前的齐大郎一直都很爱装酷,他甚至 闷骚到故意从不主动对张巧儿微笑,可当齐大郎放下所有的别扭、不再“伪装”内心的真实情感时,张巧儿心里却是酸酸涩涩的———如果可以,她希望齐大郎还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别别扭扭的当个闷骚男,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迅速的成长、被迫丢弃身上的纯真。 张巧儿也是刚刚失去了父亲,她能够体会比她多承受了一倍痛苦的齐大郎的伤痛,于是张巧儿也少见的没和齐大郎斗嘴,乖乖的坐到他身旁,略微犹豫了下才一脸关切的问了句:“齐二哥哥和三娘怎么样?他们还好吧?” “嗯,我们都已经习惯了爹娘不在的日子了,虽然三娘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但现在已经好多了,”齐大郎说着顿了顿,眼底很快多了一分苦涩:“三娘她是个好孩子,她不想我和小二担心她,所以一直都故作坚强、拼命的忍住不哭。” 这一刻,张巧儿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握住齐大郎的手,用自己温暖的小手温暖他那冰冷的大手,并直直的看着齐大郎的双眼,一脸认真的说道:“齐大哥哥,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大家会一直在一起,相互扶持度过这个难关!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也会帮你照顾三娘。” 张巧儿这大胆的举动让齐大郎先是一怔,随后他很快就释然、并笑着伸手摸了摸张巧儿的头,道:“傻丫头,你也才和三娘一样大啊,应该是我陪着你、照顾你才对。” 张巧儿不喜欢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凝重,于是她很快就调皮的冲齐大郎眨了眨眼,并委婉隐晦的给了他一个承诺:“反正我们两家人要一直在一起就对了!我这辈子可是赖定齐大哥哥你了,要吃你家的米、穿你家的衣、花你挣的银子,你别想把我甩开!” 齐大郎当下就听明白了张巧儿话里蕴涵的意思,于是下意识的紧紧反握住张巧儿的手,既感到欣慰又十分感动:“我让你赖,一辈子都让你赖。” 齐大郎说完也终于大胆了一回,悄悄的伸手揽住张巧儿的肩膀,然后慢慢的把头靠了过去,这一靠让他的心慢慢的找到了停靠的港湾,也让他慢慢的闭上双眼、彻底的放松身心,细细的体会张巧儿带给他的种种感觉———有踏实安稳、有温馨幸福、还有满当当的满足。 齐大郎一被这些奇妙的感觉环绕住,很快就舒服惬意的进入了梦乡,让张巧儿有机会细细的打量睡梦中的齐大郎———张巧儿很快就发现,才短短几日没见,齐大郎的身形似乎比以往更加修长提拔了些,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因连 日来的奔波、而被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 原本俊美秀气的少年郎,此刻下巴却有着一圈青青的胡渣,脸色十分憔悴,原本略显稚嫩的五官,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变得棱角分明,隐约散发着一丝成熟小男人的气息…… 这样的齐大郎让张巧儿的心下意识的加快跳动,像有只小鹿在她心里乱蹦乱跳般,也让她下意识的把目光紧紧的粘在齐大郎身上,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看多久都不愿意移开。 严格说起来,这算是张巧儿第一次近距离的“偷窥”齐大郎,于是张巧儿把眼前的美男上上下下的看了个够后,心里那颗早早就埋下的种子,也在这一刻悄悄的破土而出、吐出了两片小芽来———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念头冒出来得有些突然,但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冒出来的,齐家出了事后、张巧儿发现齐大郎一夜之间长大了,发现他不再是那个有点幼稚和讨厌的少年了———那突然压下来的担子、让他在一夜间成长起来了,虽然家变让齐大郎的心脆弱了许多、但同时也让他身上多了一分安全感。 为了年幼的弟妹,齐大郎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了! 一想到这儿,张巧儿忍不住歪着小脑袋、再一次光明正大的偷窥美男,发现她这个未来夫君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被虐到咩?咳咳,虐咩虐咩~ 其实我写的时候差点把自己虐哭啊,心疼我家小齐啊,不过小齐啊,我不是故意虐你,我是想给你一个成长的契机~ ps: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童鞋说好人不长命,我那时剧透张大海这老好人真的不长命,不知道这位童鞋还有在追文咩,乃一早就预料到了啊,厉害~ 第五十三章 现世报 事实证明齐大郎虽然迅速成长起来,但腹黑的本质却还是根深蒂固的刻在他骨子里,就在张巧儿双眼放光、肆无忌惮的偷窥美男时,齐大郎突然懒洋洋的问了句:“我这皮相,四娘可还满意?” 偷窥被逮了个正着、让张巧儿迅速的扭过头,涨红着小脸不满的抗议道:“你竟然装睡!太坏了!” 齐大郎直接无视了张巧儿的抗议,依旧闭着双眼、舒服惬意的靠在张巧儿那柔软的肩头,但嘴上却十分无辜的说道:“我没有装睡啊,我只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就醒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呼呼大睡几个时辰吧?” 既然被逮了个正着了、张巧儿索性不再害羞,改而厚了脸皮、理直气壮的把错全推到齐大郎身上:“你就是故意装睡诱惑我偷看你!你要是不装睡、和我说着话儿,我会无聊到看你吗?都是你的错!” 齐大郎背了黑锅后倒也不闹,而是不紧不慢的提议道:“不然你也闭上眼睡会儿?也让我有机会好好的看看你?” 今天这场相会,让两人的关系无形中往前迈了一步,齐大郎对自家媳妇儿也比以前大胆了几分,张巧儿一时不习惯、一张小脸当下就红得像颗熟透了的樱桃,更是下意识的啐了齐大郎一句:“我呸!谁要给你看啊?!” 这齐大郎和张巧儿呆了这么一会儿后,心情好了不少也放松了不少,让他少了几分疲惫、并饶有兴趣的和张巧儿耍起了花枪来:“你是我未来媳妇儿,不给我看给谁看?” “……” 张巧儿被齐大郎这么一调戏、竟然害羞了,一时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和齐大郎对视,让齐大郎见了得意的笑了起来,似乎很喜欢张巧儿这副小女儿姿态。 齐大郎一笑,张巧儿马上就不高兴了! 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从新时代穿过来的女人,难不成还没齐大郎这本土男“奔放”吗?! 张巧儿深深的忏悔过后,觉得自己不应该丢穿越女的脸、这么没骨气的害羞,应该立刻进行反调戏才对得起“穿越女”这个头衔! 一打定主意,张巧儿马上不客气的伸出小手、出人意料的捏住齐大郎的下巴,学着齐大郎的口气说道:“那你是我未来夫君,也得让我好好的看看才是!别没看仔细,嫁了个丑八怪后悔一辈子!” 齐大郎对自己的“美貌”一向十分有自信,于是他也不反抗、大大方方的任凭张巧儿调戏他,并打算等下也照着捏一捏张巧儿的小下巴,尝尝调戏未来 娘子的滋味…… 而张巧儿左看右看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并作出了点评:“齐大哥哥,我觉得你还是晒黑些好看!” 张巧儿说这话时脸色有些古怪,让齐大郎将信将疑的问道:“是吗?” 张巧儿故意坏坏的答道:“当然了,你没晒黑的时候白白净净的长得像个小娘子,晒黑后才勉强有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概,不再让人觉得是个娘娘腔。” 其实齐大郎一点都不娘娘腔,张巧儿是故意这样说来气他的…… 可哪个男人愿意被说成娘娘腔? 于是齐大郎一听张巧儿这话,当下就气得口不择言:“你才长得像个小娘子,你才娘娘腔!!我身上明明一直都很有男子汉气概好不好?!像你三叔那样天天捻着兰花指、迈着小碎步才叫娘娘腔好不好?!” 齐大郎越是生气,张巧儿的笑容就越发灿烂,更是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我本来就是小娘子啊,我娘娘腔也很正常啊!齐大哥哥,我们村里真的有不少小娘子对你是又喜欢、又嫉妒,觉得你长得比她们还俊美、心里不服气呢!” “……” “齐大哥哥,等你脸白回来后,扮成小娘子的模样给我瞧瞧好不好?” “……” “齐大哥哥,不如以后我们成亲时你扮成新嫁娘的模样,我扮成新郎官的模样,那一定很有趣、也会让大家儿感到出乎意料!” “……” 齐大郎再一次无语,并且开始后悔不该没做好完全的准备、就随意调戏自家媳妇儿,这下好了、被反调戏了! 齐大郎越想越觉得悲愤,心想这还没成亲就被张巧儿给调戏了去,以后成了亲那还得了?!要是成亲后天天被媳妇儿调戏来调戏去的,那他还怎么振夫纲啊?要调戏也得由他来主动调戏才对! 于是为了扳回面子,齐大郎脑筋飞快的转动过后,最终采取了更为强烈的调戏手段———只见齐大郎先是四下张望了下,见四下无人马上飞快的把脸凑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在张巧儿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齐大郎偷香成功后马上站了起来,一边急忙忙的撤退、一边慌慌张张的对张巧儿说道:“这是给你的教训!下次你若再说这些胡话,我……我还会教训你!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齐大郎话音才落,人就已经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像是怕张巧儿怪他轻 薄孟浪,又像是怕张巧儿会进行更激烈、让他再失脸面的反击…… 而被偷香的张巧儿却少见的呆怔住了,傻乎乎的捂着被轻轻吻过的脸颊,怔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潮才慢慢褪去,人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自诩胆大彪悍的张巧儿一恢复正常、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马上冲着齐大郎的背影气急败坏的叫道:“齐大郎,你竟敢偷袭我!还说什么给我的教训?!你等着,下次我一定会狠狠的‘教训’回来、把你调戏得只求饶!” ************************ 且先不说张巧儿和齐大郎如何互相调戏,却说张家出事后、船也就没了一艘,两房人只能暂时挤在同一艘船上过日子。当日开出去的是大房家的船,完好无损的是二房家的船,以马氏的性子自然是不断的催大房一家搬走。 大房一家也不想占马氏的便宜,于是很快就搬到齐家、暂时和齐大郎兄妹住在一起,反正齐大郎家空屋子也有不少,这样两家人也能相互照应,唯一的长辈吴氏平日里也能提点齐家几个孩子一些人情世故。 而大房一家人一搬走,马氏便只能孤孤单单的住在船上,后来她觉得实在是太过冷清了,于是便把家里的细软收拾了一番,打算进城去投靠唯一的女儿、跟着当了姨娘的女儿在城里享福…… 没想到马氏才拎着包袱走到村口,就意外的碰到一辆马车、车上正巧坐着自家闺女和陈家的金姐儿,这个意外让马氏心头一喜、马上就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问道:“三娘、金姐儿,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是回来探亲吗?这回你们打算住几日?” 金姐儿见了马氏脸上立刻浮现起一分嫌弃,不但傲慢的没和马氏这个婶娘打招呼、且看都没看马氏一眼,把张三娘赶下车后、更是立刻吩咐赶车的婆子快走。 马氏见了还以为是金姐儿这个大妇、特许张三娘回娘家小住呢,当下就拉着张三娘的手问寒问暖:“三娘,你到于家后日子过得不错吧?瞧瞧你这身衣裳,一看就是城里最时兴的样式、料子摸着也是上好的,得值不少银钱吧?” 张三娘眼下却没心思和马氏讨论衣裳,一脸敷衍的应了声后便对马氏说道:“娘,我们先回家吧,这一路上可把我累得骨头都快散了,我想赶紧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好好,你累了我们这就先回家去,”马氏说着高高兴兴的拉着张三娘往回走,人还没到家就按捺不住、把她的意思对张三娘说了: “三娘,你们这次回来打算住几日啊?等你们回于家时娘想跟着你一块儿进城,你让于少爷收拾间屋子给娘住吧!眼下你爹已经不在了,娘不想一人孤零零的住在船上,怪冷清的!” 张三娘早就知道张大江出了事,但她脸上却没有一丁点悲痛的神色,听了马氏的话后、语气更是马上变得不耐烦起来:“我们是被于家赶出来的,以后都回不去了!娘您也别胡思乱想、尽想些不靠谱的事了———就算我还在于家为妾,也没有把老娘接过去一块儿住的道理!” 张三娘的话让马氏顿时大惊失色,焦急的追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你和金姐儿是被于家赶出来的?好端端的,于家怎么会把你们一块儿赶出来?这金姐儿可是于少爷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怎么能说赶就赶呢?还有你可是于家的媵妾,身份可是比那些寻常的妾要高出一头来,怎么可能被赶出于家?!” 张三娘闻言没好气的说道:“金姐儿她犯了七出里头的‘妒’,已经被于家休了!要不是她嫉妒少爷新纳的美妾怀了身孕、逼着我和她一块害人,我也不会连带着被一块儿扫地出门,我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金姐儿害的……” 原来张三娘被抬进于家为妾后,倒是有一阵子真把于少爷拴在金姐儿屋里,张三娘也顺顺利利的被开了脸、抬成了姨娘。可那于少爷向来都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他宠爱了张三娘没多久就觉得腻烦了,于是很快就又纳了新妾、且夜夜都留在新妾屋里过夜,把金姐儿气得摔了不少物事出气。 但这还不是最让刚刚产下一女的金姐儿气愤的事,最让金姐儿感到气愤的是那个新妾很快就有了身孕,且大夫还诊断出是胎男胎,把于家上上下下的人喜得眉开眼笑、天天盼望着新妾早点产下麟儿。 于是后来的事便成了这样———生了闺女的金姐儿马上就被夫家冷落,而怀了小子的新妾却成了于家重点呵护的对象,这让那新妾洋洋得意的爬到了金姐儿头上,并且还不把金姐儿这个大妇放在眼里,颇有和金姐儿分庭抗礼的意思。 金姐儿可是从小被陈氏娇养着,除了把陈氏的性格一点没漏的都学了去,还比陈氏多了几分嚣张跋扈。于是金姐儿马上就把张三娘找来,两人密谋了一番后最终联手加害新妾,把那新妾害得小产、没了孩子…… 可惜纸始终是包不住火,金姐儿和张三娘做的事很快就被于家人知晓了,这于家本就子嗣艰难、眼下唯一的小子还被害没了,于夫人顿时震怒、并立刻让于少爷写下一纸 休书,把本来就不太满意的金姐儿给休了! 金姐儿这个大妇都被休了,张三娘在于家自然也就更没立足之地了,要不是看在张三娘乃是金姐儿堂妹的份上,张三娘恐怕早就被于家卖去窑子里当窑姐了! 这金姐儿和张三娘被于家赶回来,对陈家和马氏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尤其是马氏———当初她可是费尽了心思才把闺女送去于家,眼下更是一心想到于家投靠张三娘、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可惜张三娘一被赶回来、马氏所有的美梦都在顷刻之间破碎了! 到头来马氏不但没法到城里享福了,和闺女更是只能相依为命、靠着家里那几亩薄田和不多的积蓄度日。而这张三娘一直以来都是心比天高,更是一心想要过上风光富贵的好日子,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接受马氏的安排、欢欢喜喜的嫁到于家为妾了。 因此到于家过了一段好日子的张三娘,再回到自个儿家里便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心,不但事事都变得十分挑剔、还成了个吃不了苦的主儿,没几天就把家里的积蓄都给折腾没了,母女俩的日子慢慢的开始过得有些凄苦。 为了改变母女俩的生活状况,马氏最终不得不租借出栖身的渔船,可惜租了马氏渔船的人有心算计孤儿寡母的物事,把渔船开出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让马氏最终连唯一可以傍身的物事都没了,母女俩的日子更是越发的难捱…… 马氏本想着这日子再苦,她好歹也还有个闺女可以依靠,也还有些一直藏着、用来压箱底的私房钱,打算好好的用这些钱做些小买卖、让日子好过起来。没想到那张三娘很快就过不了苦日子了,竟极其自私的偷偷卷了家里最后的钱物,和暗地里勾搭上的男人私奔了! 张大河没了、张三娘私奔了,就连压箱底的私房钱也一并没了!这让马氏最终沦落到孤苦伶仃、只能一个人凄惨度日的境地!且马氏还怨不了别人、只能打落了牙自个儿往肚子里吞———张三娘那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品性,可不就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 初始马氏倒也想过赶紧改嫁、重新攀上个男人过回以前的日子,可惜马氏的品性几条村的人都一清二楚,压根就没人愿意娶她这个寡妇给自己添堵。 于是在这多重打击下,马氏慢慢的竟神志不清、变得疯疯癫癫,逮到个男人就含情脉脉的喊“大江”、捉住个小娘子就气急败坏的喊“三娘”,并且谁也认不得了。而那马氏平日里自私自利、十分惹人嫌,因此她疯癫后竟也没几个人可怜她,唯有 吴氏看她实在可怜、不好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偶尔往她落脚的破茅屋送些吃的去…… 马氏最后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坏事做多了最终受到了报应,也正好应了那三个字———“现世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快5k字拉,都可以拆成2章了,勤奋的糖水求表扬~(^o^)/~ ps1:觉得马氏的报应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她的自私在女儿身上种下了恶果,如果她不把张三娘教成和她一样,张三娘最终也不会自私自利、无情无义到对她不管不顾,希望这个结果大家能满意~ 也算是炮灰马氏这个跳梁小丑啦,而且让她生不如死、让大家彻底出了一口而去,死算什么啊、疯了才算报应啊,我好邪恶哦~ ps2:乃们就那么希望几个长辈诈尸咩?好吧,他们木有死,只是失踪了而已,是失踪哈~ ps3:感谢订阅正版和打赏糖水的亲亲们,么一个,爱乃们~ 第五十四章 各有心思 话说张家出了事后,上门前来安慰吴氏和几个孩子的人也有不少,除了老族长亲自来了一趟,那位从京城回来的顾氏也来了一回,并送了不少物事给吴氏。 吴氏本以为那顾氏亲自前来探望她,只是碍于亲戚间的情面走个过场,没想到才没隔几天那顾氏就又提着物事上门来了,一和吴氏打了照面就亲切的携了她的手,说道:“我一老婆子老呆屋里闷得慌,于是便出来四下走动串串门,路过齐家便顺道进来看看堂侄媳妇儿和几个孩子……” 那顾氏嘴里虽然说是来看几个孩子的,但目光却没在张巧儿身上多做停留,而是有意无意的往里屋掠去,没见着张大郎兄弟的身影后、更是有意无意的问了句:“大郎和二郎呢?怎么没见着两个孩子?” 吴氏对顾氏的来意多少有些忌讳,于是也不把在屋里温书的张大郎兄弟叫出来,而是随口扯了个谎话:“那两个小子回书塾读书去了,没在家里!虽然他们现在有孝在身不能参加最后一轮殿试,但也不能因守孝就把功课全都放下,还是得勤读苦学、三年后也好再考一回。” 张巧儿听了,马上借口去给顾氏沏茶、偷偷的去知会了张大郎兄弟一声,让他们躲在屋里别出来,免得露了陷。 而顾氏一到堂屋坐定,便顺着先前的话题问起了张大郎兄弟的情况来:“堂侄媳妇儿,这是两个孩子头一回参考科举吧?” “没错,是头一回上京赶考,没想到还没考完他们的父亲就出了事……”吴氏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脸上也多了一丝黯淡的神色、显然是想起了张大海心里不好受。 顾氏见了连忙开口安抚了吴氏一句:“你也别太伤心了,不是没找到人吗?说不定堂侄儿好端端的在别处养身子呢!再说了,大郎和二郎也算是争气的孩子,虽然这回没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但他们好歹也是一路考到了殿试,也不是因没本事才没考个功名回来,三年后他们一定能一举成名、让你这当娘的享福。” 吴氏客气的答了句“承您吉言了”,随后并未再多说、想就此把这个话题打住,没想到顾氏却对张大郎兄弟饶有兴趣,继续往下问道:“我听说大郎和二郎是孪生兄弟,那岁数应该是一样大吧?” 吴氏答道:“他们的确是孪生兄弟,只不过大郎比二郎长得高一些。” 顾氏点了点头,随后轻描淡写的再问了句:“我听老族长说,他们今年也有十六了,可曾同人定亲了?” 吴氏虽 然不想把两个儿子的信息透露太多给顾氏,但长辈问话她也不敢不答,于是只能避重就轻的答了几句:“两个小子今年是已经十六了,不过因一直没寻到合适的人家,所以亲事一直都没定下来。” 那顾氏一听张大郎兄弟的亲事都还没定下来,便打住了话题没再往下追问,随后和吴氏再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最后又开解安抚了吴氏几句,问了问吴氏今后的生计可有什么难处,待吴氏一一作答并表示生计不成问题,顾氏才起身告辞,说是出来久了有点乏了、想回去歇一歇了。 顾氏一走,张巧儿就一脸担心的搀扶住吴氏,道:“娘,堂叔婆她不会是看上大哥或是二哥,想从他们中间过继一个过去吧?” 吴氏脸上也有着担忧的神色,但嘴上却说着安抚张巧儿的话:“兴许她只是关心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们家出了这样的事、长辈多慰问几句也算正常。阿妹你别担心,哪怕你堂叔婆真提出过继一事,我也绝不会答应的……” 吴氏母女虽然心里多有猜测,但顾氏也没明着说要过继,张家人也不好对她避而不见,只能叮嘱张大郎兄弟平日里少和顾氏碰面,别让那顾氏有相看的机会。 此后张巧儿和吴氏便忙着经营小吃摊,因这小吃摊都是从别人手中买剩鱼来做的,因此虽然家里的渔船没了、但小吃摊的生意却没受到太大影响。为了早早的重新替一家人找到栖身之处,张巧儿和吴氏开始起早贪黑的忙碌起来,而张大郎兄弟闲暇之余则会扛着锄头下地,把家里那几亩地的农活都包揽了去。 而就在张家一家人忙着挣钱买房屋时,陈家的陈氏也一样忙个不停,不过这陈氏是忙着给被休回来的金姐儿重新找个婆家!可惜被婆家休回来的女子,便算是被贴上了“妇德有缺”的标签,朴实的农家人大多都十分不待见、对这样的女子恨不得避而远之,也就说金姐儿现下算是沦落到了、连乡下人家都不想要的地方。 可惜陈氏母女一向都自命不凡、自以为是,她们长期以来堆积起来的优越感,不但没让她们认清眼下的形势,还让她们看不起寻常的农家人,觉得寻常的农家人配不上金姐儿这个地主家唯一的小娘子,挑女婿时更是一点都没放低姿态…… 不过有了上回的教训后,陈氏已经不打算再把金姐儿嫁到城里去了,而是打算让金姐儿走她的老路———就近招个肯入赘到陈家的女婿,让金姐儿以后的孩子继续姓陈,也算是让陈家将来的家业能有继承的人! 陈氏心想就凭 他们陈家这份不小的产业,寻常的乡野小子定是会十分眼馋、挤破脑袋想挤进他们陈家的大门当上门女婿,毕竟一成为陈家的上门女婿,从此就不愁吃不愁穿、日子可以过得像张大河那般滋润———这可比许多农家小户的小子过的那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强多了! 于是自我感觉依旧良好的陈氏和金姐儿一合计,立马决定这次招上门女婿、一定要挑村里最出色的小子!并且金姐儿还在陈氏挑上门女婿的条件上、再多追加了一个条件———样貌当然必须俊美出众,倒插门后也必须事事都听她这个娘子的,但却不能是个娘娘腔! 于是金姐儿定下条件后,村里上上下下但凡有些“姿色”、尚未婚配的小子,都被陈氏给请到了陈家做了一回客,可惜金姐儿眼光比陈氏高、个个都瞧不上眼,让陈氏最终没辙只能把范围扩大到邻村,让陈家招婿一事立时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最爱八卦的事儿。 张巧儿自然也听说了陈家招婿一事,于是便忙里偷闲的和吴氏感叹了句:“娘,这金姐儿要是没被休过一回,他们家估计也不难找上门女婿。可惜金姐儿现下已被认定是妇德有缺之人,哪还有人家会要这样的媳妇儿啊?” 吴氏一边十指灵活的穿针走线,一边随口答了句:“就是,可偏偏你三婶娘和金姐儿对被休一事都不以为然,一双眼睛依旧长在头顶上、也还是像以前那样瞧不起咱这些乡下人,总觉得咱们配不上他们陈家的高门槛!” 张巧儿闻言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既然陈家瞧不上我们这些乡下人,那当初三婶娘怎会相中三叔、让三叔上陈家当了上门女婿?” “还不是因为你三叔皮相好、性子也好拿捏?加上当时你三婶娘年纪也不小了,再挑来挑起不愿意出嫁、可就成老姑婆喽!”吴氏说着顿了顿,才说出了最关键的理由:“其实也是因为你三婶娘喜欢皮相长得俊美的男人,你瞧她眼下给金姐儿挑夫婿,不也尽是挑那些白白净净、模样儿俊秀的小子吗?” 张巧儿一听吴氏这话,当下便有了小小的得意、并语带自豪的夸了齐大郎一句:“要说白净俊秀,前后几条村的人哪有人比得上齐大哥哥?” 吴氏笑着点了点张巧儿的鼻尖,道:“你这丫头倒是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过齐家大小子可是已经定了亲的人,你三婶娘可不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不然我可和她没完!” “娘说的对,三婶娘是不敢打齐大哥哥的主意,”张巧儿说话间想到了和齐大郎长相有着几分神似的 齐二郎,于是忍不住补了句:“不过齐二哥哥可是还没定亲,他长得虽然不如齐大哥哥、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三婶娘不会瞧上他吧?” “我想应该不会!上回齐家坚持不肯退亲,让你三婶娘从那之后就不大待见齐家的人,应是不会瞧上齐二小子……” 吴氏母女都认定有了上回的教训后,陈氏应该明白张巧儿和齐大郎的亲事是受律法保护、不是她能随便打主意的,也认为她不会看上齐二郎。因此母女二人只把陈家招婿一事当成了解闷的玩笑,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不曾生出什么忧虑来。 没想到第二天张巧儿和吴氏一从城里摆完摊回来,就意外的从齐三娘口中得知、齐大郎被陈氏寻了个由头请到了陈家去了! 张巧儿听了齐三娘的话后倒是不着急、也十分信任齐大郎,可吴氏一听说陈氏把齐大郎给找了过去,当下就气冲冲的拉上张巧儿、立马就要上陈家去要人,说是怎么也不能让陈氏把女婿给抢了去,那着急彪悍的模样让张巧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陈氏把齐大郎找去,也不一定就是看中齐大郎、想招齐大郎为婿啊!不还有个齐二郎横在中间吗? 再说了,那陈氏就算想让齐大郎入赘为婿,以齐大郎那骄傲的性子、肯定是二话不说就当场拒绝!更别说齐大郎和她还有婚姻在身呢! 张巧儿正想把这些道理细细的说与吴氏听,劝她大可不用如此着急、立马冲到陈家去。没想到张巧儿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氏便笑吟吟的上门来拜访了,且这一次顾氏还把张家的老族长一并请了过来,并且一和吴氏打了照面就说明了来意……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好销魂,一直逼迫自己打开文档,挤啊挤灵感和文字,悲催~ 额,断在这里乃们是不是又很恨我,那啥———欲知详情,且看下回分解。 咳咳,顶着锅盖逃跑,记得评分和评论哦,人家喜欢看乃们滴留言~ 第五十五章 轻薄 “堂侄媳妇儿,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下。” 吴氏一听顾氏这话、脸上顿时有了警惕之色,加之眼下吴氏心里正挂记这齐大郎被请去陈家一事,所以语气下意识的多了几分不痛快:“堂婶有什么大事要找我商量,竟把老族长也一块儿请来了?我可把丑话先说在了前头———有些事我能答应的自然会答应,不能答应的堂婶您请谁来也不管用。” 吴氏那颇为不善的语气,让张老族长当下就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以长辈的身份呵斥了吴氏一句:“大海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和长辈说话?!你堂婶今儿拉着我一块儿来找你,是有桩好事想许给你们家两个小子,让我来做个中间人!” 吴氏一听说顾氏所提之事和张大郎兄弟有关,当下便越发认定顾氏是上门来提过继一事,于是顿时连老族长的面子都不给,不但语气有些冲、一张脸也沉了下来:“别人家觉得好的事,我们家可未必觉得好!” 吴氏那有些冲的语气把老族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并气呼呼的问道:“给你们家小子说门好亲事,这对你们家来说难道不算好事吗?” “亲事?” 老族长的话让吴氏一愣、并下意识的和张巧儿对视了一眼,张巧儿也跟着感到意外,不过她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意识到她们误会顾氏的来意了,于是赶忙开口打了个圆场:“老族长您别生气,我娘她眼下心里正堵了桩烦心事,所以说话的口气才会冲了一些,她不是有意针对两位长辈,是因为我三婶娘……” 张巧儿言简意赅的把齐大郎被请去陈家一事说了一遍,说完一脸歉意的对顾氏说道:“不晓得堂叔婆要给我哥他们说门什么样的亲事?眼下我们家还处在孝期,就算有合适人家的小娘子、恐怕也得等孝期过了才能办喜事。” 那顾氏倒是大度,不但一点都不介意吴氏的态度,还善解人意的说道:“不碍事,我那娘家的侄女儿现下年纪也不大,过个两、三年再出阁也不算晚……” 原来顾氏是来给远在京城的娘家侄女说亲的,按照她的话来说那位小娘子和张巧儿同岁,不但模样生得不错、性子也是温婉娴静,家里虽然只有一位兄长在翰林院挂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差事,但好歹也是京官家的小娘子、配张大郎兄弟算是低嫁了。 顾氏之所以替娘家侄女说亲,除了自个儿存了份私心外,也是因十分看好张大郎兄弟、认定他们会有金榜题名的一天,所以才想趁着张大郎兄弟还窝在乡下时 把亲事给定了。毕竟汴京城的大户人家都有“榜下捉婿”的习俗,真等张大郎兄弟金榜题名、指不定会冒出许多抢女婿的对手来。 顾氏心里藏着的那些弯弯道道,吴氏和张巧儿自是不知,不过张巧儿却明白一点———张大郎兄弟将来哪怕真的高中了,这朝中没人也难谋到什么好差事,所以如果顾氏提的这门亲事真的能成,那对张大郎兄弟今后的前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然,张巧儿认为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张大郎兄弟当中有一人是真心喜欢那顾小娘子,否则拿一辈子的幸福去换仕途,张巧儿觉得不划算、也委屈了两位兄长。 张巧儿思绪辗转过后忍不住朝吴氏看去,见吴氏虽然对顾氏提的亲事有点感兴趣,但却因心里还牵挂着齐大郎那头、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张巧儿便代替吴氏问了顾氏一句:“不晓得堂婶婆是看中了我大哥、还是二哥?想把顾小娘子说给哪位兄长?” 顾氏十分爽快的答道:“大郎和二郎在我眼中都是不错的孩子,他们当中哪个都行,随你们家的意思了。” 张巧儿闻言轻轻的扯了扯吴氏的衣角,吴氏反应过来后才勉强收住心思,和顾氏细细的谈论起这门亲事来:“堂婶您提的这门亲事还真是门好亲事,不过那顾小娘子家里的长辈能瞧上我们家小子吗?这可是我们高攀了顾家……” “我娘家的长辈看中的是孩子的人品和自身的本事,家世门第都不太讲究,”顾氏说着顿了顿,把话偏向了张家这边:“再说了,我看人一向都看得很准———我们大郎、二郎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等他们齐齐高中了、哪个还敢小瞧了他们?” “话虽如此,但冷不丁得了这么一门好亲事,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没什么好不安的,要是堂侄媳妇儿有意和我们顾家结亲,余下之事我们再慢慢商讨,我们张顾两家本就是亲家,若是能亲上加亲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就在吴氏和顾氏谈话间,齐三娘偷偷的探了脑袋进来,张巧儿见了很快就悄悄的溜出了堂屋,一转到穿堂就见齐三娘候在哪儿,连忙迎了上去:“怎么了三娘?可是齐大哥哥出什么事了?” 齐三娘一听张巧儿带着一丝焦急的话语,就捂着嘴笑了起来:“四娘你别着急,我大哥好端端的呢!我把你喊出来是想告诉你———我大哥一听说是那陈氏请他过去谈事,出了门后就先去找了我二哥,然后和我二哥一并去了陈家!” 齐三娘 边说边冲张巧儿眨了眨眼,道:“我大哥不是一个人去的陈家,四娘你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齐三娘的话的确是让张巧儿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她嘴上却是不会承认:“谁说我不安心了?” 齐三娘虽然生性胆小害羞,但因两人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所以她在张巧儿面前倒是不会腼腆,当下就笑嘻嘻的打趣了张巧儿一句:“四娘,你真的没担心吗?你就不怕你三婶娘把我大哥抢去当女婿?那你刚刚怎么有松一口气的神色?” “好啊,三娘你居然敢故意笑话我!小心我让你大哥给你找个恶婆家!” “你都还没正式成为我大嫂呢,就想替我张罗亲事啦?那我得赶紧让我大哥把你娶回家才是……” “齐三娘,你皮痒了是不是?” 张巧儿说着便作势要挠齐三娘的痒痒,但她才刚刚往齐三娘扑去,就听到堂屋传来一阵清脆的陶瓷破碎声,紧接着吴氏那带着愤怒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你们走!这门亲事就是再好、对我两个儿子的前程再有好处,我也不会拿儿子来换!” 张巧儿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急忙奔了进去,一进堂屋就见吴氏怒气冲冲的瞪着顾氏,而顾氏则微微皱着眉头、并很快就苦口婆心的劝了吴氏一句:“堂侄媳妇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眼下孩子们的爹已经不在了,你就更该替他们的前程多想想!四娘都已经没了爹了,你至少要让她将来有两个有出息的哥哥撑腰帮衬才是。” 顾氏的话吴氏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态度坚决、语气冷淡的说了句:“堂婶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你们走吧,恕我有事不能再招呼你们了!” 顾氏知道她所求之事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因此她也不心急、也没因吴氏的拒绝而不高兴,只摆手让老族长和她一道离开,临走前还和颜悦色的给吴氏留下了一句话:“堂侄媳妇儿,我刚刚所提之事希望你能再好好的想一想,为了孩子们的前程、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顾氏说着便和张老族长一块儿告辞离去,张巧儿替吴氏把他们送出门后,立刻就急忙忙的转回堂屋,一脸焦急的问道:“娘,究竟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您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我不在的时候,堂婶婆都和您说了些什么?” “原来那么好的一门亲事,她可不是白白许给我们家的,她竟然说……” “吴婶子、四娘不好了!我大哥他出事了!” 没想到吴氏话才 刚刚起了个头,齐三娘就急忙忙的奔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拉着吴氏和张巧儿的手,一边把她们往外面拉、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我们赶紧去陈家帮我大哥,那陈家果然是看上我大哥了,眼下陈家那些人正把他团团围住、不让他离开!” 吴氏一直都挂心着齐大郎这个准女婿,因此一听齐三娘说的话、当下就改被动为主动,急匆匆的拉着张巧儿和齐三娘往陈家赶去! 张巧儿虽然也有些心急,但路上还是强自镇定的问了齐三娘一句:“齐大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家人说我大哥轻薄了金姐儿,嚷嚷着要我大哥给金姐儿一个交代!”齐三娘气得涨红了小脸,不等张巧儿开口就有些紧张不安的补了句:“我大哥绝不是那种会胡乱轻薄小娘子的人,四娘你可千万别信陈家人说的那些胡话啊!” 没想到张巧儿听了齐三娘的话后面色不改,压根就没往齐大郎会看上金姐儿那方面多想,只皱着眉头说了句:“齐大哥哥也不是那种能让人随随便便就算计了去的人,他怎么会着了陈家的道、让陈家往他身上泼了脏水?他不是带了齐二哥哥一块儿去了陈家吗?陈家人怎么会有机会诬陷他轻薄金姐儿?” 齐三娘满心焦急的摇了摇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晓得,二哥只来给我捎了个口信、就急忙忙的去找我们家的长辈去了,说是得把长辈一并找来、才不会让陈家人人多势众的欺负我们!四娘,我们赶紧到陈家去,到了陈家就晓得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虚心接受大家的意见后,我决定今天换顶个钢盔逃走~ 第五十六章 互不相让 张巧儿三人赶到陈家后,才一进门、果然见齐大郎被一群人团团围在院子里,而平日里嚣张跋扈、总是不可一世的金姐儿,则少见的摆出一副可怜受了欺负的样子,衣衫不整的躲在陈氏怀里低泣,嘴里还不住的嚷嚷着要陈氏替她做主,陈氏则不断的出言安抚金姐儿、让她不必担心。 张巧儿才懒得理会上演苦情大戏的陈氏母女,直接拨开人群来到了齐大郎身边,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心急的齐三娘就抢先问了句:“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大郎却没回答齐三娘,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张巧儿身上,一脸坦荡的说道:“四娘,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张巧儿闻言毫不吝啬的给了齐大郎一个笑容,点头答道:“我知道。” 张巧儿那毫不犹豫的回答让齐大郎心顿时暖暖的,言语里也多了几分感动:“你什么都没问就肯相信我?” 齐大郎那厢因张巧儿的信任而感动得双眼有泪光闪动,张巧儿这厢却不以为然的拍了拍齐大郎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没那么差,你就算想当回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至少也会找个比我强、比我貌美的美娇娘!” “……” 敢情张巧儿信任他,是因为金姐儿长得还不够资格被调戏啊! 所有的浪漫和美好都在顷刻间被张巧儿给破坏了,原本对张巧儿的信任十分感动的齐大郎瞬间无语了———四娘啊四娘,你就不能正正经经的说些让我开心的好话吗?非得以这样稀奇古怪的理由来信任我吗? 一旁的吴氏见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张巧儿还有心思和齐大郎开玩笑,当下便没好气的瞪了张巧儿一眼,然后抢过了话语权、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大郎,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不过这相信归相信,你还是得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别让我们在一旁干着急啊!” 未来岳母发话齐大郎自然不敢有所怠慢,立刻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事情是这样的,陈夫人派人到家里找我,说是有关田地的事要和我商量,我们齐家的确是有部分田地紧挨着陈家的田地,于是我便喊上二郎和我一块儿上了陈家……” “我们到了陈家后,才知道原来陈夫人想拿另外一片田地,换齐家紧挨着陈家的田地,我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对我们家没丝毫益处,于是便没有答应,”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换了口气后才接着往下说道:“我没答应陈夫人倒是没什么不悦,不 过她却马上话锋一转、旧事重提,让我把和四娘的亲事给退了、然后入赘到他们陈家为婿!” 齐大郎说到这里脸上有着一丝不屑的神色,语气也多下意识的多了一丝鄙夷和愤怒:“如此荒谬之事,我自是一口便回绝了!随即我马上起身告辞,不愿在陈家多做逗留、以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 原来陈氏母女果然是厚颜无耻的相中了齐大郎,想让齐大郎倒插门到陈家当上门女婿,还说齐大郎反正现下已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当了他们陈家的女婿后好歹能多个依靠。 最让齐大郎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陈氏母女从头到尾还表现出一副施恩的模样,好像把这个倒插门的机会给了齐大郎,是他们对齐家的“恩典”,让齐大郎十分无语、觉得没法和她们继续交谈下去…… 这齐大郎的脑袋又没被门夹过、也没被驴踢过,更不像陈氏母女那样有着异于常人、不可思议的思维!因此齐大郎自然是当场就义正言辞的出言拒绝,并且把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齐大郎不但拒绝了陈氏的提议,还表明不但他绝不会入赘妻家、他的弟弟齐二郎也绝不会入赘到别人家里! 齐大郎把话说清楚后就带着齐二郎离开了陈家,出了陈家后齐大郎要回家、齐二郎则还有些事没办完,于是兄弟俩很快就在一个分岔路口分道扬镳。没想到落单的齐大郎才走了没多远,金姐儿就衣衫不整的从路旁的草丛里飞奔出来、不顾廉耻的扑到齐大郎身上! 这样的突然状况让齐大郎先是一惊,随即马上毫不留情的把金姐儿一把推开!没想到金姐儿却像块麦芽糖般、一被齐大郎推开就马上再粘了过来,哪怕被齐大郎一脚踹到了地上也不死心,似乎铁了心要赖定齐大郎这个貌若潘安的“小白脸”…… 而齐大郎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却突然遭此“飞来横祸”,自是很快就猜到金姐儿打的是什么算盘,于是越发不留情的把金姐儿踹开、然后飞快的迈步离去! 可惜齐大郎就是再警觉、再小心翼翼,最终还是晚了一步———早早的就在暗处候着的陈氏很快就冲了出来,一边大叫着齐大郎轻薄了金姐儿、一边和金姐儿一起拉着齐大郎不让他脱身!且陈氏还事先吩咐心腹前去叫人,于是齐大郎很快就被陈家人给团团围住,硬是被诬陷轻薄调戏了金姐儿。 这陈氏母女刻意设计诬陷了齐大郎,齐大郎自是百口莫辩。不过齐大郎却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威胁和向人妥协的人,因此无论陈氏母女 如何威逼利诱、齐大郎都不肯松口给金姐儿一个“交代”,并坚持一口咬定是陈氏母女设计诬陷他! 于是事情很快就越闹越大,齐陈两家的人很快就都被惊动了,最终全都聚集在陈家理论这件事,齐二郎也是在那时得知了消息、赶回去给齐三娘报信的…… 齐大郎才把事情的经过说完,张巧儿就听到金姐儿悲愤的哭喊了声:“娘,明明是他约了我到路边的草垛旁相会,没想到事情东窗事发后他却矢口否认,还编出这么一套谎话来哄骗大家!娘,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不能叫我白白的失了清白……” 齐大郎听了金姐儿的哭闹后面沉如水,心想这陈氏母女既然有心要粘上他,那自是不会轻易揭过此事。于是齐大郎也懒得多费唇舌再替自己做辩解,只一脸冷静、语气果断的丢下一句话:“我们也不必在此吵闹不休了,谁对谁错,只要双方对簿公堂便即可真相大白!” 陈氏母女还没答话,对内情毫不知悉的张大河就尖着嗓子反对道:“对簿公堂?!我们金姐儿可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哪能随便到官府过堂?为了我们金姐儿的闺誉,这件事不能闹大、只能私底下做个了结!” 这样的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私了,毕竟事情闹大了对双方的声誉都会有损,但齐大郎却不愿就这样白白被污蔑一回,只见他马上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不同意私了!这件事只有两个解决的法子———一是陈氏母女承认她们故意合伙算计了我、承认我和陈娘子之间根本就从没有过丝毫私情,承认我没轻薄调戏过陈娘子;” 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才一字一句的说出第二更解决方法:“二便是我们一块到城里的衙门击鼓鸣冤,让我们县的李青天来断这桩事!” 齐大郎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魄力十足,让张巧儿暗暗的对他心生佩服———在处于完全劣势的情形下,齐大郎不但丝毫没有退缩妥协、还马上就提出最有利的解决方法,也算是有胆识、魄力和主见! 随后为了表示对齐大郎的支持,张巧儿这个未婚妻马上就站了出来,不急不躁的说了句公道话:“既然两房人一直各说各话、吵闹不休,我也认为对簿公堂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张巧儿说着故意斜斜的扫了金姐儿一眼,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大堂姐都已经嫁过一回,且因‘妇德有失‘被夫家休回家来,哪还有什么‘闺誉’、‘清白’可言?大堂姐身上都已经有了这么多件出格的事了,也不差再到公堂上走一遭!” 张巧儿一说出实话,金姐儿马上就一脸怨恨的尖叫道:“张四娘,你竟敢暗讽、笑话我?!你算个什么货色?!” 张巧儿闻言当下便一脸无辜的答道:“大堂姐,我哪有暗讽你?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大实话啊!你既认定是齐大哥哥轻薄调戏了你,那怎么就不敢和他对簿公堂、让官老爷来断这桩事?我这也是为了大堂姐你好啊!要是这件事不彻底的弄清楚,恐怕大堂姐的清白会更加受损、将来更加不好招婿啊!” 张巧儿知道一定是陈氏母女合伙诬陷齐大郎,所以才会站出来说这么一番话,并且心里在就料定这陈氏母女定然会心虚、不敢对簿公堂,所以才会以这个法子来逼她们不得不说出实话来———反正她们现在不说实话、还齐大郎一个清白,上了公堂也照样会被审查出实话来! 并且金姐儿一女子要真是到衙门过堂,这名声只会变得更坏,再加上她曾经被休一事……将来她想再嫁人只会难上加难! 张巧儿就赌陈氏不会愚笨到把金姐儿推到那样的境地! 张巧儿的用意齐大郎自是心知肚明,因此他很快就向张巧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感激张巧儿不但从头到尾都没说半句责备的话语,而且还一直信任他、站出来帮他拿话激陈氏母女,以如此巧妙的方式、逼陈氏母女不敢再紧咬着他不放……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张巧儿和齐大郎的意料———那陈氏竟然丝毫不畏惧告官,一口就答应和齐大郎对簿公堂! 只见陈氏毫不畏惧的迎上张巧儿略带挑衅的目光,语气狂妄的说道:“告官就告官,难不成我们金姐儿受了委屈、还不敢站到官老爷面前去?既然你们齐家不想要脸了,那我们陈家干脆也豁出去不要脸面,陪你们齐家把这件事闹到官府去!” 作者有话要说:顶了几天的锅盖、钢盔、平底锅等等后,今天某糖水终于可以抬头挺胸的说———乃们要是深情的召唤二更君,偶晚上就把二更君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啦啦啦~ ps:陈氏到底有什么凭仗捏?居然不怕闹到官府去,难不成我们小齐真的调戏了金姐儿?这不素悬念啊不素悬念,肯定不素悬念啊~ 第五十七章 对簿公堂 “我倒要看看我们县号称铁面无私的李青天,最后会如何整治齐大郎你这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混小子!到时候要是挨了板子、脸面尽失,你就是把肠子都悔青了也没用!” 陈氏威胁完齐大郎后,目光立马转到张巧儿身上、并狠狠的剐了她一眼,随后冷嘲热讽道:“我也想看看等李青天罚了你未来的夫君后,你张四娘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那陈氏说话底气十足、咄咄相逼,且语气狂妄态度嚣张,好像他们家金姐儿真的是受害者般!陈氏的态度让一些不知内情的人受到了误导,下意识的相信了陈氏的话,开始怀疑齐大郎真的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周围人态度的转变,让齐大郎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不过齐大郎虽然被陈氏嚣张的抢白,但他的身板却依旧笔直如松、神情也是坦坦荡荡。 齐大郎那既倔强又脆弱的模样,张巧儿见了心里下意识的多了一分心疼,一边暗骂陈氏母女不长眼,竟然连她的准夫婿都敢抢,一边开口替齐大郎把场子扳回来:“不敢劳烦三婶娘替我操心,我自个儿的未来夫婿是什么品性、我自个儿心里清楚得很!我相信他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哪怕是和你们对簿公堂、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是我们笑着离开!” 张巧儿说着慢慢的走到陈氏母女面前,盯着她们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未来的夫婿谁都别想抢,就连信口雌黄的污蔑我都不会坐视不管!这件事就算你们都不追究了,我也会追究到底!三婶娘、大堂姐,别以为平日里我们家的人大多与人为善,就以为我们好欺负、好拿捏了?我们———走、着、瞧!” 张巧儿说完这番话就撇下陈氏母女、带头往门外走去,还不忘大声的说道:“走,我们现在就进城到衙门外击鼓鸣冤,谁不敢去就表示谁心里有鬼!” 陈氏母女一见张巧儿抢先了一步,马上不甘示弱的赶了上去,两方人很快就浩浩荡荡的赶到了城里的县衙,击了鼓后终于对簿公堂。 张巧儿虽然从没刻意打探过,但却知道管着他们的父母官姓李,是位远近闻名的铁面青天。 据说李县令为官多年一直是两袖清风、过着清苦的日子,且他断案时从不受贿、也没丝毫私心,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头百姓他都一视同仁,是位刚正不阿、倍受百姓赞赏的好官。 李县令是位刚直不阿的好官,对张巧儿等人来说自然也就有了优势———至少陈家不敢拿银子贿 赂李县令、让李县令判陈家胜诉,也不会不分是非黑白的乱判,至少会按照章程公平、公正的判案。 两边的人赶到了衙门外后,张巧儿等人只能在外围观,只有齐大郎、陈氏和金姐儿进了大堂。 升了堂后,陈氏和金姐儿先前就是再嚣张跋扈,也只能“扑通”一声乖乖的跪下,反倒是齐大郎依旧身形如松、傲然的站立在众人面前———齐大郎考过省试便有功名在身、是应举的秀才,这让他有了上公堂不必下跪的特权。 李县令很快就开堂问审,齐大郎和金姐儿依旧是各执一词,一个说齐大郎玷污了她的清白,一个说陈氏母女设计诬陷了他,互不相容、互相状告指责对方…… 李县令听了双方的说辞后,一脸严肃的指着齐大郎问道:“齐衡,你说陈氏母女合伙诬陷栽赃你,可有人证、物证?” 当时那条小道上只有齐大郎、陈氏和金姐儿三人,齐大郎自是找不到人证了,至于物证就更不好找了———但凡是个女的拉开衣裳就说被调戏轻薄了,让男方怎么找证物证明清白? 哪怕是在现代,女人拉了衣服叫非礼,男人不也只有被冤枉的份儿? 于是齐大郎只能据实答道:“回官大人话,当时没有第四个人在场,因此我既没有人证、亦没有物证。” 李县令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转而问了金姐儿一句:“陈氏,你说齐衡玷污了你的清白,可有人证、物证?” 金姐儿似乎早有准备,只见她马上洋洋得意的答道:“回大人话,我有物证可以证明齐衡的的确确轻薄了我!” 李县令闻言双眼一沉,语气威严的发话:“什么物证?即刻呈上堂来给本官过目。” 陈氏一听这话、马上急忙忙的开口说道:“回禀大人,我家闺女口中的物证是不可随意让男子看去的,大人能不能让我家闺女避到内堂、然后请大人的夫人出面验查物证?” 李县令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只见他略微思忖了一番便同意了陈氏的请求,随后便有婆子出来领陈氏母女进了内堂,由李县令的夫人代替李县令验查陈氏母女口中的“物证”。 陈氏母女一避到内堂验查,张巧儿的脑筋便飞快的转动起来———这陈氏母女究竟在搞什么鬼?她们口中的“物证”到底是何物? 那物证真能让齐大郎背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吗? 同时张巧儿也开始设想最坏的结果,假设陈氏母女 的诡计真的得逞、齐大郎真的背了这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县太爷一般会有两种判法———一是判齐大郎退掉原先订下的婚约,改娶和齐大郎有了夫妻之事的金姐儿为妻;毕竟虽然齐大郎和张巧儿的婚约受律法保护,但齐大郎却“玷污”了金姐儿的清白,这个事实让他不能弃金姐儿不顾; 二是判齐大郎原先的婚约依然有效,但他必须对金姐儿负责任、把她一并娶进门为平妻,从此张巧儿为大、金姐儿为小。 除了这两种判法之外,还有一种专门适用于昏官的判法———昏官会判齐大郎原先的婚约依旧算数,但金姐儿因被毁了清白、只能被迫嫁到齐家为妾。 这李县令既是远近闻名的好官,那他便不会做出那第三种判决来! 而若是李县令做出第一种判决,那陈氏母女的诡计便算是得逞了…… 但哪怕李县令最终做出第二种判决,以张巧儿的性子是绝不会和金姐儿共侍一夫的,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张巧儿不愿意委屈将就、主动提出退亲。若真是这样,那到头来还是让陈氏母女的诡计得逞了。 张巧儿把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细细的梳理了一遍后,马上意识到陈氏母女这一计使得十分厉害,竟把方方面面、各种可能性都算计了进去!且她们似乎还有着稳操胜券的把握、认定只要李县令看了她们提供的物证,就一定会做出对她们有利的判决! 思绪辗转过后,张巧儿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关键在那所谓的“物证”上,于是忍不住暗暗的替齐大郎感到焦急,更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陈氏母女究竟拿出什么样的物证来,也好尽早想对应之策…… 就在此时,有丫鬟前来禀告,说是夫人已经验查过金姐儿身上的物证了。 不过李县令的夫人虽然验查过证物,但却不方便到大堂来把结果相告,于是她便把结果写在纸上、差人送来给李县令过目。 李县令面色凝重的扫了一遍验查结果,随后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重重的拍了一下,喝道:“大胆齐衡,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本官现下给你两条路走———一是退亲娶陈氏,二是不退亲但娶陈氏为平妻!” 李县令说着顿了顿,才一脸威严的把判决说完:“除此之外本官再罚你杖责五十,若是再犯定不轻饶!” 李县令的判决让齐大郎等人脸上满是震惊和意外,齐大郎更是不服这个判决,当场就毫不畏惧的质问了李县令一句:“李县令的判决我不服!就算大人要 判我有罪,那至少也要让我知道这个判决的根据是什么!否则我便要喊冤、上告!” 齐大郎的话让李县令面露难色,但他斟酌过后最终为了公平起见,还是把判齐大郎有罪的缘由说了出来:“陈氏说你轻薄她时,她不从一直反抗,虽然未能摆脱你的钳制、但你却在她反抗的过程中不慎咬伤她的前胸……” “先前本官的夫人已细细的查验过陈氏的身子,发现她的前胸上的确有一个牙印,证实陈氏并未撒谎,”李县令说着略微顿了顿,才往下说道:“既陈氏已拿出证物证明她所说不假,本官自然要秉公处理、给陈氏一个交代。” 齐大郎闻言自是十分不服气———他碰都没碰金姐儿一下,并且一被金姐儿缠上就立刻把她推开,怎么可能咬了金姐儿的前胸?! 齐大郎见李县令虽然号称“李青天”,但竟凭着一个牙印就稀里糊涂的判了他的罪,顿觉李县令徒有虚名、断起案来也不过如此! 于是齐大郎当场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并一脸不羁的反问了李县令一句:“大人是如何判断那陈氏身上的牙印,就一定是我所咬的呢?” 李县令倒也没因齐大郎的不敬而恼怒,只不愠不火的反问了齐大郎一句:“难不成陈氏还能低头咬自己的前胸?这可是谁都办不到的事。” 齐大郎闻言不亢不卑的顶了李县令一句:“那也不能排除是别人故意咬上去、然后伪造伪证诬陷我!李大人查都不查就判我有罪,未免有些太过轻率了吧?!” “说的好,那本官便反问你一句———你能证明陈氏身上的伤痕不是你所咬的吗?只要你能证明陈氏身上的牙印不是你所留,那本官立刻就改判、还你一个清白!” “……” 李县令的话让齐大郎一时语塞,并很快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飞快的转动脑筋想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不过就连李县令都是因想不出证明的方法,才会判齐大郎有罪,齐大郎一时间自是更难想到什么妙法了。 李县令倒也算是通情达理,只见他很快就命人点了一炷香,指着香对齐大郎说道:“本官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若是这炷香燃完后、你依旧不能证明陈氏身上的牙印与你无关,那本官就只能维持原判了。” 在堂外围观的张巧儿等人,一见形势对齐大郎十分不利、也都跟着暗暗的着急起来。唯有陈氏母女脸上有着得意的神色,似乎算准了齐大郎等人找不出方法来证明清白,只等着齐大郎乖乖的低头 接受李县令的判决。 张巧儿皱着眉头思忖了一番后还是没想到法子,急得退出围观圈到外头大大的透了一口气,随后目光漫无目的的在长街上游走,希望能从街上那些形形色色的物事上受到启发,想到帮齐大郎证明清白的办法! 初始张巧儿依旧是一筹莫展,只能烦躁的在衙门外来回走动,但当她无意中抬头、看到街对面一个稚童手里拿的物事时,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以替齐大郎证明清白的办法! 一想到办法、张巧儿心中立时大喜,随后飞快的把想到的办法细细的推敲了一遍,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方法不但可行、可以立刻把陈氏母女的诡计揭穿,并且还能一击即中、让陈氏母女再也无法狡辩和栽赃齐大郎! 随后张巧儿拿着那纸条急忙忙的回到了公堂外,把折成方块的纸条塞给齐二郎、并小声的叮嘱道:“齐二哥哥,你把这个偷偷的塞给齐大哥哥,就说这纸上写的法子能够帮他脱困!” 齐二郎闻言双眼立时一亮,随即马上挤到了最前头,趁着李县令暂时退堂休息、公堂上的衙役有所松懈的空挡,悄悄的把齐大郎给叫到了边上,趁着无人注意时、飞快的把手里的小纸条塞给齐大郎,并低声叮嘱道:“大哥,这是四娘让我给你的,她让你照着上面的法子做!”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来鸟,撒花~ ps1:上一章稍微修改了下,改成金姐儿诬陷齐大郎主动轻薄她,然后她誓死不从~这样和这一章才能接得上,其实就是金姐儿故意装成受害者,要齐大郎对她负责~ ps2:欢迎大家踊跃猜测巧儿想到的妙招,猜中有奖哦,奖品是……嗯,二更君? 第五十八章 真相大白 齐大郎闻言当场便打开了纸条,一把张巧儿写在上面的内容看清楚后立刻喜出望外,随后便找到在角落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的师爷,悄悄的对着师爷耳语了几句,并趁着李县令不在、飞快的塞了几块碎银子给师爷当茶水钱。 这齐大郎只不过是想求师爷转达几句话而已,并非是求师爷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因此那师爷倒也不为难,收了齐大郎孝敬的茶水钱后、低声应下了齐大郎所求之事。 随后师爷马上到内堂寻了李县令,把齐大郎先前所求之事恭恭敬敬的转述了一遍,李县令听了后当场便拍掌称赞道:“妙!实在是妙!没想到那齐衡竟如此聪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我这就请夫人再出面帮我一次……” 李县令很快就和妻子碰了面,仔细的叮嘱了一番后,县令夫人立刻让婆子把金姐儿领到了内堂,随后把厨房的厨娘唤来,让她照着金姐儿胸脯的形状捏两个面团。这面团本就不难捏,因此厨娘不消多久便捏出两个状似大寿桃的白面团。 随后县令夫人取了支干净的毛笔,就着酱汁、对照着金姐儿前胸的牙印,分别在两个面团上勾出相对应的位置来。 事先做好这些准备后,县令夫人便命人把两个特殊的面团送去大堂,在李县令的示意下,一个面团送到了陈氏面前、让陈氏照着酱汁描绘出来的轮廓张嘴咬一口;另一个面团则送到齐大郎面前、让他按照同样的方法咬了一口。 被咬过的面团很快就被送回了内堂,县令夫人接过面团、立刻揭了金姐儿的衣裳,仔细的对比那三处齿痕,很快就对比出结果来———金姐儿前胸的齿痕,和陈氏留在面团上的齿痕一模一样、几乎完全吻合! 倒是齐大郎留在面团上的齿痕,和金姐儿前胸留下的齿痕截然不同…… 于是金姐儿前胸的牙印究竟是哪个留下的,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李县令一得知结果、弄清楚金姐儿前胸的牙印竟是陈氏所咬,当场一脸震怒、二话不说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指着陈氏母女厉声喝道:“大胆刁妇,竟敢信口雌黄的污蔑清白之人,还敢刻意制造假物证糊弄、混淆本官视听!” “来人,这两个刁妇竟敢目无王法、藐视公堂,先给我各打三十大板,打完再判!” 李县令说完便往堂下扔下了行刑的红头签,红头签一落地、立时有衙役上前按住陈氏母女,其余两个衙役则不客气的动手扒陈氏母女的裤子。那两个衙役不管陈氏母 女如何哭闹、求饶都不为所动,很快就当众扒了她们的裤子、让她们白花花的屁股露了出来…… 这屁股一露出来,负责行刑的衙役马上抡起杖板、照着一阵猛打,打得陈氏母女一边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断的磕头求饶,可惜李县令从头到尾都不为所动,围观的老百姓一边对陈氏母女指指点点,一边不断的冲她们吐口水、大骂活该! 而李县令对陈氏母女胆敢糊弄他十分恼怒,因此待陈氏母女被打完三十大板后,李县令先是判齐大郎胜诉、随后再判陈氏母女杖责五十大板! 因考虑到陈氏母女再打五十大板,很可能就此一命呜呼了,因此李县令决定先把陈氏母女关几日,待她们身上的伤好些后再接着打余下的五十大板,可以分几次杖责、但未杖责完之前陈氏母女只能一直被关在大牢里。 于是事情水落石出后,最终以陈氏母女自食其果、颜面尽失而收场。且待陈氏母女受完责罚出狱后,还在路上就被许多老百姓唾弃,一个劲的泼剩菜剩饭、丢鸡蛋石头。 待陈氏母女好不容逃回到家,却因曾被当众扒了裤子、露了屁股而没脸出去见人,只能天天躲在家里、哪里都不敢去,更别提给金姐儿招婿一事了…… 而陈氏无耻的咬了金姐儿□诬陷齐大郎一事,也早就在四乡八里传开了,乡野之地的村民都十分淳朴、见不得陈氏那般无耻恶毒的行为。于是陈氏母女偶尔不得不出门,或被人戳着脊梁骨吐唾沫、或被人砸各种各样的物事,甚至有觉得陈氏母女丢了同村人脸的乡亲,会三不五时的偷偷往陈家泼屎泼尿,让陈家再也没脸在当地立足。 于是没脸再在当地继续住下去的陈氏母女,最终只能灰溜溜的举家趁夜搬走,可惜搬了几次都被认出是曾经过过堂、并在堂上脱过裤子的人,很快就会招来新一轮的鄙夷和唾弃,让陈家不得不三番五次的搬家,且金姐儿的名声也彻彻底底的败坏了、此后一直都嫁不出去…… 而陈家搬走后,金姐儿缠上齐大郎一事、也算是彻底的告了一段落,齐大郎恢复清白后,总算可以昂首挺胸的面对乡亲们的目光了。 但经历了这件事后,齐大郎对张巧儿的情感却不知不觉的往上跃了一个层次———虽然张巧儿没有明说,但齐大郎却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十分信任他,从没怀疑过他和金姐儿有染! 于是张巧儿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齐大郎有了“此生得此妻,夫复何求”的念头,更是让他发誓这辈子非张巧儿不娶、绝不辜负张 巧儿对他的一片信任。 且先不提齐大郎这头如何,却说陈家的事彻底结束后,顾氏便寻了机会再度上门,一和吴氏打了照明就旧事重提,和蔼可亲的询问道:“堂侄媳妇儿,我上回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可有改变主意?” 打从顾氏上次提出“以过继张家的一个小子、来交换京城那桩亲事”后,吴氏就对她有些不待见,觉得顾氏没安好心! 因此顾氏前来拜访,吴氏也不让张巧儿前去沏茶,而是把她挡在大门口、直截了当的说道:“堂叔婆,我上次不是已经把话说得一清二楚了吗?我是不会拿儿子去换京城那门亲事的,你无论再提出什么好处来、我也不会把我家小子过继到你膝下!” 这顾氏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耐心,被吴氏再次拒绝她依旧没有恼怒,而是笑着说道:“原来你还没想清楚啊?我还以为经过了陈家抢婿一事,你的心意多少会有些改变……” 顾氏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并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氏一眼,随后十分识趣的说道:“这事也不打紧,既然你还没改变主意那我就先走了,反正我还要在村里呆一段时日,我过几天再来就是。” 顾氏说完还真是不再纠缠、马上就离开了齐家,而吴氏一等顾氏走远了、马上就拉着张巧儿大倒苦水,抱怨顾氏冥顽不灵、锲而不舍,张巧儿光顾着安抚吴氏,于是一时没觉察到角落有个修长的身影悄然离开。 顾氏离开齐家后慢慢的往自家走去,陪着她上齐家的心腹婆子、刘妈妈见她再次被拒绝,忍不住开口问了句:“夫人,张家一而再的拒绝了您的提议,难道您就一点都不生气吗?这张家也太不识好歹了吧?我们家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家的小子过继过来、可是来享福的!” 顾氏常常和陪了自己几十年的刘妈妈说心里话,因此眼下她也没藏着掖着、很快就缓缓答道:“咱们家这是要白要人家一个小子,所以就算像刘备请诸葛亮出山那样三顾茅庐也不算什么!堂侄媳妇儿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送人,我要不是自家膝下没有孩子,我也不愿意走这一步、逼人家骨肉分离啊!” 顾氏说着语气里便多了几分落寂,刘妈妈深知家里后继无人这点、乃是顾氏心里最大的心病,于是为了不让顾氏再继续暗自伤神下去,刘妈妈马上机灵的把话题岔开:“夫人,这张家的两位孙少爷,不知您看中了哪一位?” 一提起张大郎兄弟,顾氏脸上就有了淡淡的笑容, 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赞赏:“那两个孩子还真是都很不错,老大虽然少年老成、有些迂腐不懂变通,但胜在性子耿直善良,我们家若是过继他来当孙儿,以他的品性和为人,将来一定会好好的孝敬我和老爷……” “可大郎那孩子有时候却善良过头了,听说性子和他已故的父亲十分相似,对那些该狠下心拒绝的人、往往会狠不下心来,这样的性子太过柔弱有可能会担不起我们家那份家业。” 顾氏说着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似乎对张大郎这个缺点很是头疼,一旁的刘妈妈多多少少知道顾氏真正的心思,于是赶忙把话题往下引:“不是还有一位孙少爷,夫人您也挺中意的吗?” “二郎性子倒是十分机灵、且还聪明过人,由他来继承我们家的家业再合适不过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虽然家业不大,但却需要一个八面玲珑的男人出面去和同个圈子的人家打交道,”顾氏说着顿了顿,才面带担忧的补了句:“眼下老爷的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怕是再也无法出面和平日里那些故友应酬了,否则我也不会急着相过继的人选。” 当家人的身体逐渐不行、再也撑不起家业,以及当家人因身体不行、不能再留下嫡亲血骨了,这才是顾氏夫妇不得不尽早相人过继的缘由…… 刘妈妈本以为顾氏这是打定主意要过继张二郎了,没想到顾氏却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就怕二郎太聪明、太有主见了,真过继了会不好管束、会亲原先的家人,有什么好处都往吴氏那头送,那我们岂不是替人作嫁衣裳、还把自家的产业给白白全送上了?” 顾氏把心思一对刘妈妈说了后,一时有些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要过继哪一个,恨不得张大郎和张二郎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完美的人选。 而就在顾氏犹豫不决时,张大郎兄弟却意外的主动找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大家太聪明鸟~乃们滴聪明显得我特别笨啊~ 答案是用咪咪状的面团来印下牙印,然后对比齿痕…… 大家都猜得差不多、算是答对了~所以糖水会履行承诺让二更君出来溜达,不过二更还在写,可能要晚点更新了,应该不会超过12点,咳咳~ ps:为了二更君,记得打分和留言哦~ 第五十九章 离乡上京 张大郎兄弟的到来让顾氏感到十分意外,毕竟在吴氏的四下提防下、顾氏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和张大郎兄弟说话,因此顾氏一见到张大郎兄弟,马上就笑吟吟的携了他们二人的手,一脸亲切的问道:“你们兄弟俩找我有事?” 张大郎面色有些凝重,倒是张二郎脸上有着礼貌的微笑,并落落大方的答道:“我们有事想找堂叔婆相商,想请堂叔婆借一步说话,不知堂叔婆方便不?” “当然方便了,走,到我家里去吧。” 顾氏说着一手牵一个,很快就把张大郎兄弟领到了家里,三人才一坐定、张二郎就开门见山的说出来意:“堂叔婆是不是找我娘谈过过继一事了?我来找您是想毛遂自荐———我愿意过继到堂叔婆家,今后替堂叔公和堂叔婆养老送终!” 张二郎的话让顾氏颇感意外,似乎没料到他竟会主动提出过继一事,不过顾氏很快就压住心头的惊愕,问道:“这是你们两个孩子的意思,还是你们的娘的意思?大郎你也同意二郎这样做?” 张大郎从一开始面色就十分凝重,眼下顾氏一发问、他更是有些犹豫不决,似乎并不赞成张二郎的提议,张二郎见状马上替他答道:“堂叔婆,这件事我和大哥已经商量过了,他同意我这么做,毕竟大哥是我们家的嫡子长孙、过继他恐怕有些不合适……” 这话既已起了头,张二郎便不再有丝毫犹豫,很快就一脸认真的对顾氏做出了保证:“若是堂叔婆选了我当过继的人选,那我可以当着您的面起誓,发誓今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和堂叔公,并且会把您的家业打理好,不让您的家业因没了亲子嗣继承就逐渐没落,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光耀门第、替你们家争光。” 张二郎这番话顾氏听了顿时喜出望外,毕竟张二郎主动提出了过继、这事办成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不少,加上张二郎主动保证日后会好好孝敬她和丈夫,这也算是消除了顾氏先前那分顾虑———顾氏早早就打探过张二郎的品性,相信他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否则张二郎也就不会被顾氏看中、并成为过继的人选了。 不过顾氏还没高兴多久,张二郎就再度开口、把丑话都说在了前头:“堂叔婆,我虽然愿意过继并保证做好过继后的本分,但我却要事先把话和堂叔婆您说清楚———堂叔婆您无论是过继谁家的小子,想要让那人和原先家里的亲人断了来往,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我也不例外。” “毕竟血浓于水,父母、兄弟姐妹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联 系,不是谁想割断就能轻易割断的!我不会和您说什么冠冕堂皇、但言不由衷的话,我会很诚实的告诉您、我过继后依旧会尽心尽力的帮衬原先的家人,我也依旧会孝顺我的母亲、照顾妹妹……” 张二郎说着顿了顿,最终还是下了狠心、直言不讳的说道:“并且我之所以会毛遂自荐的主动提出过继,说到底还是为了帮衬家人,这点堂叔婆心里应该十分清楚才是。” “不过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可以保证帮衬原先家人的同时、不损害新家人的利益,且把两家利益放在同一个平等的位置、绝不会厚此薄彼!我也认为把真实的意图清清楚楚的说出来,比藏着、掖着等真正过继了,再把真实意图一点一点的表现出来要好,毕竟事先把话说清了、双方才不会存有芥蒂!” 张二郎说着目光如炬的看着顾氏,一脸坦荡的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堂叔婆可以好好的斟酌下我刚刚说的话,再决定要不要过继我。” 张二郎说着不紧不慢的端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后给了张大郎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而张二郎说的这番话彻底出乎了顾氏的意料,也让顾氏立时对张二郎刮目相看、对张二郎也有了重新的认识!不过顾氏很快就眉头紧蹙的陷入了沉思,开始细细的衡量起过继一事其中的轻重来…… 顾氏也知道她无论选了谁来过继,哪怕过继后她严防死盯、也斩不断那人和原先亲人的联系,这也是一直以来最困扰顾氏的问题。 不过张二郎那番坦荡荡的话语却让顾氏有了新的看法———只要张二郎保证不会厚此薄彼,不会因帮衬原先的亲人、就损害了他们这一头的利益,那的确是没必要逼张二郎和原先的家人恩断义绝,张二郎能够如此坦诚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这顾氏也是个聪明人,她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后、爽快的答应了张二郎的毛遂自荐:“二郎,你是个有胆识、有魄力也很为家人着想的孩子,你的提议我可以接受,不过你娘那边恐怕不会同意你过继。” 顾氏的话让张二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堂叔婆您放心,我娘那边我和我大哥会想办法说服她,您就安心在家等消息吧!” 张二郎说着便起身告辞、和张大郎一起离开顾氏家,一出大门、张大郎就忧心忡忡的拉着张二郎,问道:“小二,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张二郎脸上却有着绝决的神色 ,只见他伸手拍了拍张大郎的肩膀、语气坚定的说道:“大哥,如果你还犹豫不决那就想想阿妹,想想我们以后的前程———如果我们俩不能有出息,那以后谁来保护娘和阿妹、谁来替她们撑腰?” “……” 张二郎的话让张大郎沉默了,让他再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如果他们能够早早的变强大起来、成为张巧儿的依仗,那陈家当初多少会多点顾忌,不敢随随便便的打齐大郎的主意、抢张巧儿的夫婿。 张二郎也是经历了陈家抢婿一事,才意识到他们家必须想办法强大起来,意识到张大海既然已经不在了,他们兄弟俩就必须担起保护母亲和妹妹的责任。所以张二郎得知顾氏的意图后,经过反复的思虑最终决定“牺牲”他一人、换取张家的强大! 因此张二郎一见张大郎沉默不语、知道张大郎心里还是很难受,很快就挑了些好话来宽他的心:“大哥,你别老是觉得我过继给堂叔公是件坏事!你仔细想想,只要把我过继到堂叔公家、继承了他的家业,将来你我金榜题名后就不怕谋不到好差事了!” “你说就算将来我们高中了、有了钱打点各路关系谋个好差事,那也得有替我们搭桥牵线的人,我们才能寻到门路啊!到时候你和我都一并有了出息,谁还敢欺负娘和阿妹?兴许我成了堂叔公家的孙少爷后,还能帮齐衡也谋个好差事呢!” 张二郎故意把一切事情都说得很轻松,说完还不忘打趣了张大郎的亲事一句:“至于堂叔婆提的那桩用来交换的亲事,你大可先偷偷的去瞧一瞧那顾家小娘子,人相看中意了咱再应下这桩亲事!要是大哥你不中意顾家小娘子,那这门亲事我们就不结了!” 张大郎默默的听着张二郎兴致高涨的憧憬未来,也明白张二郎说的句句在理———官场的黑暗虽然张大郎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他好歹上京赶考了一回、或多或少的耳闻目睹了一些,明白像他们这样毫无背景的穷小子,高中后别说是平步青云了、谋个好点的差事都很难! 所以张二郎走这一步,认真说起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而张二郎见张大郎默认了他的做法,很快就拉着他一块儿去说服吴氏,吴氏最初也不同意,但架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加上这中间还夹杂了一个齐大郎的前程,吴氏为了子女,最终还是违心的点头答应了过继一事。 随后在张老族长的见证下,张家很快就开了祠堂举办了过继仪式,张二郎给顾氏磕了头后喊了她一声“祖 母”后,便算是顾氏他们家的嗣孙了。不过因张老爷子(顾氏的夫君)远在京城,因此和他有关的仪式、必须等张二郎到了京城后再补办。 张二郎既然过继给了顾氏,那自然便要随她一起回京城去,从此在汴京城生活。 张巧儿等人舍不得和张二郎分开,加上顾氏给张大郎提的那门亲事、女方家在京城,张家人若是想要相看顾小娘子、少不得得往汴京城跑一趟,还有就是张大郎三年后也还是要上京赶考一回,似乎事事都和汴京城扯上了干系…… 于是这些种种缘由加在一起,让张巧儿一家人商量过后、有了索性全家迁往汴京城的念头,反正他们在家乡也没房屋住,且小吃摊在哪里都可以经营、说不定到汴京城经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过吴氏可没忘了齐大郎这个准女婿,于是马上把齐大郎找来相商,决定和齐大郎商量过后再做打算。 没想到张巧儿一家的打算、和齐大郎的打算竟不谋而合———原来齐大郎三兄妹的亲生母亲姜氏,当年和齐大柱和离后便远嫁他乡、最终辗转到汴京城落脚。齐大郎担心家里没了长辈,将来弟妹不好说亲或遭人嫌疑,于是便有了带弟妹前去汴京城投靠姜氏的意思。 这样一来,将来就能由姜氏这个母亲来张罗、齐二郎和齐三娘的亲事,尤其是齐三娘将来出阁时,也能由姜氏来教导她一些为人妇必须注意的事宜,毕竟有些闺房之事、不可能由齐大郎这个哥哥来教导齐三娘。 不过齐大郎同样是放心不下张巧儿,所以迟迟没有做出决定、打算找个机会和张巧儿好好的商量一下,因为齐大郎是决不会舍下张巧儿独自离乡上京的。 这样一来,两家的打算可以说是不谋而合、一拍即合! 于是两家人很快就开始打点大小琐事,把两家的田地交给可靠的族人帮忙打点后,张齐两家人便和顾氏一起出发、踏上了前往繁华汴京城的路途…… 作者有话要说:为虾米我觉得过继木有虾米不好啊,汗~ 大家各取所需,二郎也说的很清楚了,过继后还是会帮衬大郎他们、还是会孝顺吴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觉得木有虾米不好~只能说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关系社会,木有背景关系什么的,高中了也很难谋到好差事~ ps:大家木有忘记失踪滴林氏是齐大郎三姐妹滴继母吧?咳咳,温习下提醒下~ 第一章 初到汴京 张巧儿一行人走的是水路,雇了艘不大的船,过燮州、瞿塘、最后入三峡,一路上山明水秀、让张巧儿这个“乡下妹”大开眼界,频频在内心感慨她既然穿到北宋来了,就该早点出来开开眼界、见识下北宋的壮丽山河才是。 因齐大郎他们几个上京赶考时已走了一回水路,因此路上每每遇到一些有名的山水景色,齐大郎几个都会夸夸其谈的介绍讲解,满足了张巧儿几个足不出户的女流之辈的好奇心。 一路上看到一些令人心旷神怡的绿水青山时,齐大郎几个来了兴致,还会学那些文人吟几句诗助兴…… 船一路北上,先后经过了巫山、巴东、秭归三峡。出了三峡后,张巧儿等人留在荆州稍作停留,补足了干粮、淡水等物事后才再度起航,经淮水、汴水,最终顺利抵达北宋的都城———汴京。 汴京城乃是北宋都城,自是比闽南一带要繁华许多。因此穿到北宋十几年却没出过远门的“土包子”张巧儿,一待那船泊在码头边、就迫不及待的提议道:“娘,趁着天色还早、我们赶紧下船逛逛!” 吴氏见小女儿满心兴奋、不忍让她扫兴,于是便客气的向顾氏寻个方便:“堂婶婆对京都一带应是十分熟悉,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们四下走走?我们家四娘打小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丫头,眼下又是头一回出门到这繁华的汴京城,要是不让她出去走动、走动,她心里就像有只猫爪子在挠着般!” 顾氏也不急着回家,也没因过继了张二郎就撇下吴氏等人不管,只见她先让随身的妇仆把行李搬回张府,自个儿则亲自陪吴氏等人下了船,打算尽地主之谊带吴氏等人四下走走、瞧瞧繁华的汴京城。 张巧儿几人下了船后自码头缓缓走了出来,最先见到的是汴京的外城,那外城方圆四十余里,城壕名叫“护龙河”,宽十余丈。城壕内外两岸种了两排杨柳树,与那粉墙朱户相互衬托、煞是好看,可惜城壕附近禁人来往、让张巧儿不能走近了瞧。 张巧儿一行人再往前走,便见城内都建有瓮城三层,曲拐开门,唯南薰门、新郑门、新宋门、封丘门是直门两重,故这四门为正门,据说都有预留皇帝出行的御道。 张巧儿一行未走那四道正门,而是在顾氏的引领下、自东南方那座“陈州门”而入,陈州门旁有一河,顾氏指着它向张巧儿等人介绍道:“此河名曰‘惠民河’,但因此河通蔡州,汴京当地人便只以‘蔡河’称呼它。” 张巧儿一边点头一边欣赏河边 风景,见有几座跨河的城门悬着铁裹的窗门,忍不住好奇的问了句:“堂叔婆,那些铁裹的窗门是做什么用的?” 顾氏闻言笑着解释道:“那些窗门每到夜间就会像闸一样垂下来接着水面,阻止船只从水门通行,不过蔡河两岸各有留门、通人行走。” 说话间张巧儿一行人已不知不觉的进了城,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顾氏见状马上接了身后丫鬟递来的盖头,戴上后隔着罩在面上的薄纱问了吴氏一句:“堂侄媳妇儿,你们几个要不要也买顶盖头来戴?在京城,大户人家的女眷大多不出来抛头露面,即便出来了也会戴顶盖头遮住面容,免得惹人闲话、坏了闺誉。” 吴氏打小就生活在乡间、且天天都挽着裤管下田,因此她对“抛头露面”这点十分不以为然,反倒觉得好端端的往脸上罩个盖头很奇怪呢! 于是吴氏当下就冲顾氏摆了摆手,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用不着遮挡了!要我入乡随俗的戴那盖头,我反倒觉得不自在,我们乡下不兴这个。” 顾氏也不勉强吴氏这个地地道道的村妇,而是转而对张巧儿和齐三娘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小娘子,还是入乡随俗的戴顶盖头教好,免得闺誉受损、将来被婆家人不待见……” 顾氏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铺子,介绍道:“前面就有家盖头店,里头有卖各式各样的盖头,你们若愿意我们便先去买上两顶,戴了再继续逛也不迟。” 齐大郎一听说这戴盖头和闺誉有关系,立马就十分大方的说道:“四娘、阿妹,你们尽管挑好看的盖头买了戴上,这买盖头的钱我掏!” 而吴氏自个儿不愿意戴那不自在的物事,但却站到了齐大郎那边、对张巧儿说道:“齐大小子说的没错,四娘和三娘你们两个是得戴个盖头,不能叫别人把你们的容貌瞧了去!听说京城的登徒子比我们乡下多多了!” 张巧儿被吴氏那自相矛盾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但她最终拗不过吴氏和齐大郎,只能乖乖的跟着顾氏去了一家盖头店,选了顶盖头买下后老老实实的戴上。 张巧儿戴了“装备”后,一行人顺着长街再逛了好一会儿,便寻了家茶馆坐下来歇息。齐大郎见日头已逐渐偏西,赶忙拿出生母姜氏回信附上的地址,展开后客气的向顾氏打探方位:“顾夫人,您知道‘州桥夜市’在哪里吗?我娘说她住在那附近,让我照着寻上门去。” “出了朱雀门、走到龙津桥,从州桥往南一带走 去很快就到州桥夜市,”顾氏知道齐大郎等人对汴京不熟,于是不等张二郎开口相求就主动提议道:“一会儿我使个婆子领你们过去,免得你们人生地不熟迷了路、白白绕了弯子。” 齐大郎客气的道了谢后,顾氏又主动邀请吴氏住到张府:“堂侄媳妇儿,你们初到京城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不如先到我那里暂住几日?” 这个问题吴氏一家早就商量好了,只见吴氏当下便出言婉拒了顾氏的邀请:“不用劳烦堂叔婆了,我们已经托齐大小子的母亲替我们租了间屋子,就在州桥夜市那一带,说是已经事先帮我们打扫收拾过了,我们一会儿直接就能住进去了。” 顾氏见吴氏一家已事先安排好了住处便不再勉强,随后先是邀了吴氏有空到张府串门,待吴氏应下后两人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分道扬镳往各自的住处去了。 张巧儿几人很快就在顾氏身边婆子的带领下,寻到了齐大郎生母姜氏的住处。因齐大郎出发前就给姜氏写了信,把抵达的大概日期告知她,所以姜氏虽然有事不在家,但却留了一个和张巧儿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在家门前等候。 那小娘子唇红齿白、柳眉大眼,性子看起来有些活泼不惧生人,一见齐大郎一行人提着包袱在门外张望,就主动上前问了句:“你们可是从泉州府来投奔家人的齐家兄妹?” 见齐大郎点头、那小娘子立刻喜出望外,一边热情的跑过来接齐大郎手里的包袱,一边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我叫银瓶,是姜婶子让我在这里等你们的!你们先随我进屋来稍作歇息,等你们把包袱行李都归置好了……” 齐大郎见地址没错、且彼此的姓氏也都对得上,便招呼张巧儿几人先跟那个叫银瓶的小娘子进屋,路上更是一改平时沉默寡言的习惯,主动向银瓶打探各种消息:“我娘她不在家?你和她住在一块儿?还有,我来前托我娘替我租了间屋子,不知道这件事我娘有没有一并交代与你?” 齐大郎说完才发现银瓶正偷偷的盯着他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询问,于是他只能不动声色的咳嗽了一声,见那银瓶一脸羞怯、飞快的把目光移到别处,齐大郎才略微提高音量、把先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并且马上有意无意的拉开和银瓶之间的距离。 银瓶把目光飞快移开后,一张小脸立时涨得通红,小心肝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明知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不该盯着齐大郎看个不停,但却又忍不住想多看模样俊美的齐大郎几眼,似乎这才刚刚打 了个照面、银瓶就对齐大郎一见钟情了。 银瓶可不敢让齐大郎觉察到她的异样,于是马上开口答道:“姜婶子的大闺女、朱二娘嫁到我们黄家去了,是我的大嫂!我们黄家和朱家是姻亲,平日里经常往来、两家关系也很好!” “姜婶子替你们租的屋子也是我们黄家的,所以大嫂才让我带着钥匙在这里等你们,让我先接你们到屋里歇息一会儿、然后再领你们到租的那间屋子去……” “朱二娘?” 齐大郎知道姜氏改嫁给一个姓朱的男人,但却不知道姜氏改嫁到朱家后又生了几个孩子,于是马上抓住这个机会继续打探朱家的情形:“那我娘膝下有几个孩子呢?除了你大嫂外,其余的几个孩子嫁娶了没有?” “姜婶子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就是我大嫂,小儿子朱三郎……” 那银瓶似乎很想齐大郎多说话,因此齐大郎一问、她马上就知而不言,并且十分有耐性的把她知道的、和朱家有关的所有事都一一告知齐大郎。 而齐大郎听了银瓶滔滔不绝的介绍后,才知道姜氏改嫁后、虽然得以在汴京城落地扎根,但其实日子过得比在齐家还不如———姜氏虽然改嫁后再生了一儿一女,但夫君朱三福却早早的就去世了,让姜氏只能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 姜氏的大女儿朱二娘比张巧儿小一岁,嫁给了汴京本地一户黄姓人家,儿子就更小了、今年才刚刚满九岁。去世的朱三福给姜氏留下了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子、和一间不大的面馆。姜氏平日里靠经营面馆维持生计,加上朱三福还留下了不少积蓄、以及大女儿平日里的帮衬,日子倒也算是过得不愁吃、不愁穿。 齐大郎听完银瓶的话后,马上隐约猜到姜氏同意他们兄妹前来投靠的缘由———想必姜氏是想让他和齐二郎帮着撑一撑门面吧? 毕竟姜氏他们孤儿寡母的过日子,少不得会被人轻看或是欺负,家里最缺的就是成年男子。且齐大郎和齐二郎都已弱冠,投靠姜氏后自是不会在朱家白吃白住,且看在姜氏的面子上多少也会照顾才九岁的朱三郎。 作者有话要说:新卷新的开始,必须的过渡章节~ 唉,身为一个写手,最痛苦的事就是剧情转折+卡文的时,看到读者的批评意见~ 这样的情况让我连放弃的心都有了,不过我最后还是坚持突破瓶颈,把新章节写了出来,昨天没有更新也是因为心情很沮丧、又卡文,所以怎么写 也写不顺、写不出新章节来~ --------------------------------------------------------------- 关于过继这个情节,是一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并且也都和以后的情节相关联,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很抱歉写了大家不喜欢看的剧情,但人生不可能完全一帆风顺、波澜不起,小说里的人物也不可能什么不如意的事都不遇到,而且过继也不是非要穷困潦倒才会过继,各种各样的原因,或贪慕虚荣、或替同族之人解无后的难处,都可以是过继的理由。张家和顾氏的丈夫张老爷同属一脉,张二郎过继后依旧姓张。 虽然很多童鞋说不追文了甚至打了负分,但我还是要感谢你们陪我走到现在,鞠躬。 最后啰嗦一句,张二郎只是一个配角,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人无完人、也许他的选择是错的,但他的初衷却是好的。 ps:贪心的说一句,希望大家能对糖水不离不弃~ 第二章 租房落脚 齐大郎几人跟着银瓶进屋歇息了片刻后,银瓶便领着他们去了后面一排房屋,指着一间还算宽敞的单间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租与你们的屋子,我大嫂说这间屋子还算宽敞、隔成里外两间来住人也绰绰有余,所以租金要稍微贵一些、每月得收你们十贯钱。” 银瓶报出房租后张巧儿等人俱是一惊,心想这汴京城的物价还真是高啊!这十贯钱便是十两白银,在泉州一带、足够寻常老百姓过上小半年了! 那银瓶见齐大郎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马上主动开口说道:“十贯钱你们觉得贵了吗?我大嫂明日会亲自前来和你们签订租约,你们若是嫌贵、到时候再和她商量着减些便是……” 银瓶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家的屋子租多少银钱我不大清楚,所以也不晓得我大嫂给出的价钱是不是贵了。我们家也是大嫂当家,这屋子租多少银钱我也说不上什么话、帮不上齐大哥什么忙。” 张巧儿见银瓶自来熟的唤了齐大郎一声“齐大哥”,有些诧异的扫了她一眼,随后站出来替齐大郎应了句:“不碍事,房租一事回头我们自会和你大嫂商量,有劳银瓶姑娘费心了,我们已经没什么事需要再劳烦银瓶姑娘了。” 张巧儿言下之意就是让银瓶回朱家去,银瓶听了自是不好意思再逗留,马上出声告辞,但告辞完一双眼却一直盯着齐大郎看,似乎等齐大郎一起回去。 齐大郎见状生怕张巧儿误会,赶忙往前一小步站到张巧儿身边、并对齐二郎吩咐道:“小二,你陪银瓶姑娘回家等娘,我和阿妹留下来帮四娘他们归置打扫屋子,等娘回来了你再来唤我过去!” 齐二郎闻言也没有多想,马上笑呵呵的对银瓶说道:“银瓶姑娘,我们走吧!” 银瓶见状只能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去,但她没走两步就回头返回、一脸期待的对张巧儿说道:“张小娘子,反正我现下也没什么事做,一起帮你打扫屋子吧?” 张巧儿越发觉得这银瓶热情得可疑,于是当下就委婉的拒绝道:“不用了,这屋子本就干净,有齐大哥哥和三娘帮我们就够了,不用烦劳银瓶姑娘了。” “不用人手了啊,那我……” “银瓶姑娘,你还是和我二弟一起先回朱家吧,不然我娘回来还以为我们还没到,急得去码头等那就不好了。” 银瓶话还没说完、齐大郎就不客气的开口打断,银瓶见状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只能 怏怏的跟着齐二郎回了朱家。 而张巧儿待银瓶一走,马上就趁齐大郎争着帮吴氏提包袱行李进屋的机会,悄声对张大郎说道:“大哥,你悄悄到附近找几个人打探下,问问这一带的房屋都租什么样的价钱,这样我们心里才能有底、明天也才能放心的和朱二娘签订租约。” 张大郎也知道他们的积蓄不多,到了寸土寸金的汴京城更是应该省着花,因此当下就心领神会的答了句:“我省得了,我这就去打探租房的行情。” 张巧儿倒不是对齐大郎不放心,而是对齐大郎那素未谋面、同母异父的妹妹朱二娘不放心,且什么都不打探、对租房行情一无所知就交出一大笔钱把房屋租下来,那是冤大头和二百五才会做的事,不是张巧儿一贯的行事作风。 而张大郎做事一向都十分细心周到,因此他一直打探到天色渐暗才急忙忙的赶了回来,进屋后先是猛灌了几口凉开水,见齐大郎已经不在了、才一五一十的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张巧儿:“阿妹,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原来汴京城有两间朝廷设立的、专门出租房屋的‘楼店务’……” “楼店务”又名“店宅务”,乃朝廷所设,专门负责管理及维修国家房产,并向租住公房的人收取租金。而由楼店务负责出租的房屋、一般比私人出租的要便宜一些,可以称之为大宋廉租房,价钱也是明码标价十分公道。 张大郎出去一趟已经把价钱全都打探回来了,得知汴京城出租的房屋一般分上、中、下三等,上等是套间、但仍是按照房屋的间数来算租金,每间每月租金约八贯钱;中等房全是单间,房间有大有小、每月每月租金大约七贯钱上下;至于下等房乃是一些有破损的旧房屋,每间每月租金六贯钱上下。 张巧儿晓得官方价钱后,再一打量朱二娘租给他们的房屋,马上就把它归到了中等房一类,并且意识到他们被朱二娘当成了冤大头———楼店务出住的中等房一间才七贯钱,朱二娘租给他们的这间屋子、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了十贯钱! 于是吴氏一听完张大郎的话,马上破口大骂道:“那朱二娘真是混账,连同母异父的大哥的银钱都坑!她难道不知道我们家和齐家的关系吗?她把房屋租给我们,价钱不算便宜些也就算了,怎么能黑心的多加了三贯钱上去?” 张巧儿也同样对那还没打过照面的朱二娘失了好感,愤愤不平的说道:“我看那朱二娘以为我们是打乡下来的、一定不晓得汴京城租房的行情,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的坑我 们这些外乡人!她这样做可是一点都没把齐大哥哥当成大哥,真真是欺人太甚了!” 张大郎见母亲和妹妹都一脸愤怒,略微犹豫了片刻才说出一个更坏的消息:“我还打探到朱二娘租给我们的这间屋子,早些年曾经有人在里头吊死过,因此一直都没什么人愿意租住,旁边的邻居说就算租出去了、价钱也是租得极低……” “什么?!那朱二娘租了这么一间带了晦气的屋子给我们,竟然还敢要价十贯钱?!她是想钱想疯了吗?我们走,这屋子我们不租了,让她租给别的傻子去!” 吴氏说着就要动手收拾行李,张巧儿见状赶忙上前阻止她,并很快就有了主意:“娘,您先别急着收拾行李,咱不是还没和朱二娘签订租约吗?这价钱我们可以再往下压压,等明天价钱谈不拢我们再走也不迟。” 吴氏却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说了句:“那朱二娘那般贪心,会让我们压价吗?” 张巧儿闻言笑着拉吴氏坐回原位,答非所问道:“娘、大哥,住在曾经死过人的屋子里,你们会感到害怕、觉得晦气吗?” 吴氏一听张巧儿这话、脸上马上有了满不在乎的神色,道:“这家家户户都会有寿终正寝的老人吧?也就是说谁家里都曾经死过人,难不成大家伙儿因这点就都不要屋子了?你娘我打小就胆大、也没什么忌讳,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成!” 张大郎也是摇头表示不介意,而张巧儿这个从现代科技社会穿过来的人、自然就更加不介意了。于是一家人统一意见后,张巧儿便打算明儿拿这个来和朱二娘谈房租,争取把房租给压到五贯钱、替自家省点银钱。 第二天一大早,朱二娘就拉着银瓶急忙忙的上门来了,一和吴氏打了照面,客套话都没说一句就主动表明身份,并直奔主题:“我是朱二娘,你们是和我大哥一起上京来的泉州人吧?我是这屋子的主人,今儿是来和你们签订租约的!” “按照我们汴京城的规矩,这租约最少得签半年,每月交一次租金,价钱是每月十贯钱,”朱二娘说着顿了顿,飞快的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契书,道:“若是我说的这些你们没什么异议,那在这张契书上按个红手印、再先把这个月的租金把给我,这样就行了!” 张巧儿闻言伸手接过了朱二娘手上的契书,不慌不忙的展开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完指着租金那一栏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张契书上别的倒是没什么不妥,一下子签半年我们倒也愿意,就是这租金要十贯钱、我们觉得 有些太贵了。” 那朱二娘的五官和齐三娘有着几分相似,但脸却比齐三娘要圆润许多,身形也有着几分臃肿,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老成一些。不过朱二娘年纪虽然不大,但眉眼间却有着一丝精明,显然是个很会打算的人。 那朱二娘一见张巧儿喊贵、眼珠子立马就滴溜溜的转个不停,转定后假惺惺的说道:“看在你们和我大哥家是姻亲,我就给你们行个方便好了———那你们能出多少银钱租我这屋子?要是你们出的价钱合适,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我也会把屋子租给你们住。” 张巧儿自动忽略了朱二娘那番矫情的“鬼话”,面带微笑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道:“我们最多只能出五贯钱。” “五贯钱?!你竟然一下子压了一半的价钱?!你们就算去朝廷开设的楼店务租,最少也要七贯钱才能租到像我这样的屋子!这里是汴京城、是天子脚下,可不比你们那乡下地方,你们只出五贯钱是绝对租不到如此宽敞的屋子!” 那朱二娘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话,但张巧儿听完后却只不咸不淡的反问了朱二娘一句:“你自个儿刚刚也说了———朝廷开设的楼店务,只要七贯钱就能租到你这样的屋子,那你先前怎敢开口收我们十贯钱?” 朱二娘见自个儿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说话马上变得支支吾吾:“我……我那是民间租房的价钱,朝廷出租的房屋本来就会便宜一些……” 张巧儿对朱二娘已是没了好感,也借此看清了她爱钱贪婪的本性,于是懒得和她多费唇舌、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出五贯钱租你这闹鬼的屋子、已算是十分厚道了!你若是不想租,我们立刻走人到楼店务租那些干干净净的屋子,反正也就差个两贯钱、总比白白被坑了三贯钱来得强!” 朱二娘闻言下意识的狡辩道:“闹鬼?!谁说我们家这屋子闹鬼了?一派胡言!究竟是哪个嘴碎的人胡乱造谣?叫他出来和我当面对质!” 张巧儿懒得理会睁眼说瞎话的朱二娘,只轻描淡写的堵了她一句:“有没有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反正我们就只能出五贯钱,你想租我们就留下、不想租我们即刻就收拾物事走人。” 朱二娘见自个儿耍的那些小伎俩、都被张巧儿给识破了,一时无话,站在原地思忖了好半天,最终一脸肉疼的做出了让步:“五贯钱实在是太少了些,六贯钱怎么样?六贯钱也比楼店务短了一贯钱了,你们也算是划得来了……” 张巧儿见朱二娘最终还是让了步,便明白自己猜的一点都没错———朱二娘家的这间屋子,怕是因曾经死过人而租不出去,否则他们张家不租、朱二娘大可租给别人,不用让步和她打这个商量。 弄清楚这一点后,张巧儿的语气立时比先前坚定了几分:“就五贯钱,多一文钱我们都不租。” 朱二娘闻言紧紧的咬住嘴唇,竟也跟着坚持起来:“不行,五贯钱我不租!” 张巧儿见谈崩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扭头对吴氏说道:“娘,我们这就收拾物事离开,大哥你先到店宅务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屋子出租。” 张巧儿说着真动手收拾起行李来了,张大郎也急忙忙的往外走去,朱二娘见了立马就急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一把拦住张大郎,怏怏不乐的说道:“你别去店宅务了,这屋子我就按照你们说的价钱租给你们吧!五贯钱就五贯钱,就当是卖我那同母异父的大哥一个面子。” 张巧儿对朱二娘死鸭子嘴硬感到十分无语,只拣了正经事来做———双方很快就重新签订了一份租约,张巧儿核对无误后称了五两银子递给朱二娘,算是这头一个月的房租。 那朱二娘还真是生性多疑,她明明是亲眼看着张巧儿称银子,但接过银子后她却还是把银子挨个送到嘴边、用牙咬了一遍,确认每块碎银子都能咬出牙印、是货真价实的白银后,又拿了自个儿随身携带的小称,把那些银子逐一称了一遍,见分量的的确确是“五两”才袖了银子放心离去。 张巧儿几人见了朱二娘的举动后都十分无语,心想这朱二娘不但贪财、疑心还真不是普通的重!齐大郎有这样的一个妹妹,以后日子怕是有得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几天超级不在状态、前所未有的卡,因为转折要梳理新的剧情、还要刻画新出场的人物,所以写的很慢,等剧情写顺了会多更新一些,希望大家谅解~ ps:前一章出发路线有大bug,我稍微有改动,有兴趣的童鞋可以重新看一遍~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章 飘飘欲仙 房屋租下后,张巧儿一家也算是在东京落了脚,算是解决了最大的困扰。 第二天吴氏收拾一新后,先是提了些从泉州带来的土特产,带着张巧儿和张大郎去了张府,探望了下卧病在床的张老爷子,也算是亲戚上门认了回门。 从张府回来后,吴氏等人顺道去了朱家,打算去和那姜氏道个谢———且不论朱二娘为人如何,张巧儿一家租下的屋子是姜氏帮着找的,这一点无需置疑、张家还是要去道声谢才是,免得让姜氏觉得他们礼数不全。 张巧儿也有点好奇这位新的未来婆婆是什么样的人,于是没和齐大郎提前打声招呼就直接上门去了,可惜姜氏一早就出去面铺忙活了,齐大郎只能把张巧儿他们往面铺带去,打算到面铺去和姜氏打照面…… 几人钻出胡同没走几步,齐大郎远远的指着不远处一间面铺说道:“吴婶子,那便是我娘开的面铺,那个头上包了块蓝头巾,上穿宝蓝色短衫、下穿绛红色八幅裙的妇人就是我娘;趴在左边角落吃面的半大小子,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朱三郎。” 齐大郎一介绍,张巧儿等人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看到他说的那两个人,并加快脚步、打算进到铺子里去和姜氏打个招呼。 没想到张巧儿等人才往前走了几步,还没走到铺子前、就听到了姜氏略带着一丝风骚的声音:“哟,王家小哥你可有些时日没上我这里买面吃喽!不会是把我这个大姐给抛到脑后去了吧?你不惦记我们家的面,难不成连我这个大姐也不惦记?还是你改去斜对面的王记买面吃了?那王记的老板娘难不成比我吸引人?” 姜氏的玩笑话让前来买面的一个小哥呛得满脸通红,尤其是姜氏取面、下面的时候,还故意风情万种的扭了扭水蛇般的腰肢,展现她那徐娘半老的风韵,大有故意诱惑、戏弄那个小哥的意思。 那小哥看起来未经世事,一被姜氏打趣当下就有些不自在的扯着袖子,看着墙上挂着的木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姜掌柜的,给我一碗笋泼肉面。” “哎哟!大家都是邻居,王家小哥你怎么这般见外的喊我‘姜掌柜的’?你喊我一声‘姜大姐’不显见得亲切些?” 姜氏先是佯装不悦的嗔了一句,随后旁若无人的给那位小哥抛了个媚眼,并指着一处空位说道:“你先在那儿坐会儿,大姐我马上就给你下面,包管多给你洒些肉末儿!” 那姜氏调戏玩小哥后,马上动作利索的抓了一团 面条下到锅里,并揭了专门放肉末的锅子,从里头勺出满满一勺带汁儿的肉末儿…… 而就在此时,一个一直往面铺里瞅的闲汉趁机凑了过来,大着胆子、色迷迷的调戏起姜氏这个半老徐娘:“哟,姜妹子你的胆儿还真是不小啊,都敢当街调戏小子了!来,像先前那样娇滴滴的和大哥我说几句话,让大哥也乐活、乐活!” 那闲汉的搭腔让姜氏立马就变了一个人,身上的那股风骚劲儿也立时变成了泼辣劲儿! 只见姜氏当下就勺了一勺滚烫的热汤水、二话不说的泼到那闲汉脚边,随后叉着腰指着那闲汉的鼻尖骂了起来:“你这该死的泼皮给我滚一边去!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娘我调戏小子了?就你这熊样还想入老娘的眼?哪边凉快你赶紧滚哪边去,惹火了老娘小心这整锅热汤都泼你脸上去!” 那闲汉也是见姜氏有着几分姿色,才会想着在嘴上占占姜氏的便宜,没想到反倒让姜氏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姜氏的训斥让那闲汉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且当下就想还嘴把姜氏给臭骂一顿,让姜氏的名声跟着变得更臭!但那闲汉一见姜氏手里果真端着一锅热汤,立时记起姜氏乃是州桥一带有名的泼妇,虽然是个寡妇、但却从没让人占过便宜,最终只能忍住脾性灰溜溜的走人。 而那姜氏一把企图占她便宜的闲汉赶走,马上就又变回先前那副风骚的模样,笑眯眯的招呼先前那位模样俊秀的小哥,让站在面铺不远处的张巧儿等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张巧儿和吴氏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了一个疑问———那个既风骚又泼辣的妇人,真的是齐大郎的生母吗? 随后张巧儿马上感到十分庆幸,心想幸好这姜氏早早的就离开了齐家,不然眼下齐大郎兄妹不知道会被她熏陶成什么样…… 齐大郎也觉得有这样的生母让他倍感丢脸,但子不言父母子过,齐大郎自是不能说自己的母亲的不是,因此他只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化解尴尬,随后佯装若无其事的说道:“吴婶子,我们进去吧,和我娘打个招呼、见上一面就行了。” 吴氏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拉着张巧儿进了面铺,一直到被齐大郎引到姜氏面前,张巧儿才得以看清姜氏的面容———这姜氏长眉凤眼,挺直的琼鼻下有着一张饱满的樱桃小嘴,再搭上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蛋,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 原来已经是五个孩子的娘的姜氏生得这般貌美、且风韵犹存,怪不得先前那位小哥一被姜氏调戏,一张 脸立时就涨得通红!敢情稍微老一点的美女,对未经世事的小子还是十分具有杀伤力啊! 而张巧儿见过姜氏后,才明白原来齐大郎完全遗传了姜氏的优点,怪不得会被人说长得比小娘子还俊俏…… 且先不说姜氏的样貌如何,却说姜氏得知张巧儿等人的身份后,只客气的冲吴氏点了点头,随后轻描淡写的扫了张巧儿一眼,脸上虽然没有满意热切的神色、但却也没有厌恶的神色,只不过对张巧儿一家的态度却有着几分冷淡。 张巧儿知道齐大郎以后不会和姜氏长住,毕竟姜氏除了齐家兄妹外、已另外生了一子一女。因此张巧儿也没想过刻意去讨好姜氏,只低调的做好本分、把见长辈该行的礼数都做足了,力求让姜氏挑不出她的错来、继续保持对她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态度。 而张巧儿一家把这些俗礼都过了一遭后,很快就开始琢磨今后的生计,按照张巧儿的意思、是想继续在汴京城摆摊卖各种和鱼有关的吃食。毕竟这些做鱼的法子是张巧儿从现代带过来的,无论是在泉州还是汴京,都能有与众不同之处、借着“新奇”二字来吸引食客。 不过在此之前,张巧儿必须先考察市场、挑选最近摆摊地点、以及进货的渠道,得把这些都打探清楚了、张家的鱼摊才能正式把摊子支起来。 于是一安定下来,张巧儿等人马上兵分两路———张巧儿和齐大郎两个去打探汴京城做小买卖最密集的地方;张大郎和齐二郎去打探汴京城哪些学府最有名,为齐大郎和张大郎在京城求学做好准备;吴氏则留守在家里、负责先和左邻右舍套近乎。 而齐大郎和张巧儿向人仔细的打探过后,马上得知原来他们住的地方到了晚上便十分热闹,“州桥夜市”在汴京城也十分有名,是许多做小本买卖的百姓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张巧儿前世就喜欢逛夜市,或是淘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或是吃美味便宜的各种小吃。因此一听说汴京城的州桥夜市热闹非凡,天色才刚刚暗了下来,张巧儿就拉着齐大郎一块儿去逛州桥夜市。 于是张巧儿带着考察市场和体验北宋夜市的心情,先是和齐大郎一起慢慢的往州桥南边走去,才没走几步就见街上有许多小贩,卖着各种各样的美味吃食———有水饭、熝肉、干脯、獾儿、野狐、肉脯、鸡;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糖肉、羊肉、笋丝、菠菜果子馅儿的馒头,鸡皮、腰肾、鸡碎等等。 那些琳琅满目的吃食把张巧儿看得垂涎三尺,当下 就拉着齐大郎就近走到一个卖馒头的摊子前,指着白乎乎、热气腾腾的大馒头问道:“这位大叔,这馒头多少钱一个?” 那小贩一见有主顾来了,当下便停下吆喝声、一脸热情的介绍道:“馒头十五文钱一个,我这里各种馅儿的馒头都有,这位小娘子和小官人要不要各来一个?” 这北宋的馒头和现代的馒头有着很大的区别,宋人吃的馒头通常都是夹馅儿的,夹的馅儿也是各式各样、有甜有咸,说起来北宋的馒头倒是更接近现代的包子,且北宋馒头的名称也十分独特———有糖肉馒头、羊肉馒头、太学馒头、笋肉馒头、鱼肉馒头、假肉馒头、裹蒸馒头、菠萝果子馒头等等。 张巧儿本以为这馒头种类这么多,且听起来似乎都夹了带肉的好馅儿,价钱应该不便宜才是,没想到一问才知道胖乎乎的大馒头、一个只要十五文钱! 和租间单间屋子的租金相比,这馒头十五文钱一个还真是便宜…… 于是张巧儿当下便笑眯眯的对卖馒头的小贩说道:“大叔,我要一个菠萝果子馅儿、一个糖肉馅儿、一个鱼肉馅儿,再加一个太学馒头!” 那小贩一见张巧儿一口气买了四个馒头,当下便十分殷勤的用黄纸把热乎乎的馒头包好,随后笑容满面的把黄纸包递给张巧儿,道:“小娘子要的四个馒头都包在这里头了,小娘子你拿好了哟!四个馒头统共是六十文钱,好吃下次记得再来照顾小摊生意。” 张巧儿接过馒头后,先是开开心心的拿一个送到嘴边,张大小嘴狠狠的咬了一口,见味道果然很不错、让人马上就想咬第二口,才心满意足的抽空用胳膊肘子捅了捅齐大郎,道:“赶紧给钱,统共是六十文钱哦,齐大哥哥你可别给少了。” 齐大郎闻言闷闷不乐的抱怨了句:“是你买馒头吃,怎么反倒让我给钱?” 张巧儿见齐大郎嘴上虽然在抱怨,但手却下意识的伸进袖袋里掏钱,当下便一脸满意的说道:“因为我压根就没带银钱出门。” 齐大郎一听说张巧儿竟然两手空空的出来逛街,立马就有了一丝被算计了的感觉,于是他一边数了六十文钱递给小贩,一边愤愤不平的抗议道:“你一文钱都没带就敢出来逛街?还二话不说、一口气买了四个馒头?你就不怕我也没带银钱出门吗?” 张巧儿知道齐大郎虽然小气,但每每出门必会带足银钱才会有安全感。不过张巧儿可不想揭穿齐大郎这个小心思,免得以后他再和她出门逛街时、 会故意不带银钱出门…… 于是张巧儿一边捧着大馒头啃,一边笑眯眯的说了句十分“胆大”且“奔放”的话语:“齐大哥哥,反正你早晚都得养我这个媳妇儿,也不差这一点银钱嘛!再说了,我这么做可是一片好心、想让你先习惯一下怎么养我!难不成你小气到连媳妇儿都不想养?” “养媳妇儿”这几个字齐大郎听了后倍感顺耳,尤其是这话还是从张巧儿嘴里说出来的———这不是表示张巧儿已经提前进入“齐大郎媳妇儿”这个角色里了吗?这话听在齐大郎耳里,可是一种隐晦的表白啊! 于是齐大郎一扫心里的郁闷、整个人也马上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并且立时变得十分大方,指着不远处大大小小的小吃摊子、大方爽快的说道:“为了让你今后不再说我小气,你今晚想吃什么尽管都买来吃,我有的是钱养你!你就是把肚皮儿吃得圆滚滚的,我兜里也还有钱!” 张巧儿之所以笑眯眯的哄齐大郎这个未来夫婿,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啊! 于是为了不让齐大郎反悔,张巧儿马上十分顺溜的说了句:“这可是你说的哦!待会儿付钱时,齐大哥哥你可不能心疼哦!” 齐大郎把头扬得高高的,摆出了一副养家男人的姿态,气势十足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于是张巧儿马上开开心心的拉着齐大郎,沿着热闹的长街继续往下走去,转眼他们二人便走到了朱雀门,且张巧儿马上发现朱雀门附近卖的小吃更为丰富———有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还有抹脏、红丝、批切羊头、辣脚子、姜辣萝卜。 除了那些小吃外,还有许多让张巧儿流口水的甜品和各色零嘴———有夏月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沙糖、冰雪冷元子、水晶角儿;有生淹水木瓜、鸡头穰沙糖、甘草冰雪凉水、荔枝膏;有广芥瓜儿、梅子姜、莴苣笋、芥辣瓜儿、细料馉饳儿;有香糖果子、间道糖荔枝、越梅、刀紫苏膏、金丝党梅、香枨元等等。 这些零嘴儿皆用梅红匣儿盛贮,码得十分齐整、样样都十分诱人,让从小就喜欢吃甜食的张巧儿欢呼了一声后、马上朝那些小吃奔了去! 于是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齐大郎就开始后悔先前一飘飘欲仙就说了大话,后悔不该让张巧儿敞开肚皮、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因为齐大郎发现张巧儿不但很会吃、还样样都要打包一份,这让他的荷包迅速的扁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建立自信心和梳理情节中…… 更新不稳定请大家多多谅解~ 第四章 齐心奋斗 张巧儿欢欢喜喜的考察过州桥夜市后,当下就决定晚上到州桥夜市摆摊、买一些用鱼做原材料的吃食,以此来维持一家人在汴京城的生计。 齐大郎听了后不但十分赞同张巧儿的点子,还主动提出和张巧儿合作挣钱———齐大郎愿意出银子在最繁华的长街上租间铺子,让张巧儿开间独一无二、专卖各式各样熟鱼的小馆子,这样一来张巧儿不但晚上能够开店挣钱、白天也可以。 张巧儿把齐大郎的提议细细一想,觉得这样的合适方式未尝不可———齐大郎出银子、巧儿出手艺,铺子开起来后所得盈利对半分,这样双方都不算是吃亏。 于是张巧儿很快就欣然收下了齐大郎拿出来的银子,随即先是在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牛行街”选了铺子的地址,紧接着和铺子主人谈租铺子的价钱。这些都谈妥后,张巧儿等人还得去找入货的渠道,以及请人粉刷装饰铺子,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等等,一直忙活了小半个月才把熟鱼铺正式开了起来。 而有了固定的铺子后,张巧儿也就不用担心诸如“水煮活鱼”、“酸菜鱼”、“泡椒鱼头”等菜式,反复加热会破坏肉质口感这个问题了,因此铺子一开张张巧儿就主推这三种从现代搬过来的菜式,再使了些新鲜有趣、给客人们一点优惠的营销手段,第一天就吸引了不少图新鲜的客人、赚了一个开门红,让熟鱼铺的生意有了好的开始! 张巧儿和吴氏因有之前在家乡摆摊子的经验,所以铺子的生意她们很快就上手了。于是“张记熟鱼铺”很快就步入了稳定的经营轨道,每天都能源源不断的赚进不少银钱,让张巧儿一家人乐得眉开眼笑,在汴京城的小日子也慢慢的过得既充实、又富足。 日子就这样在忙碌中一天天的流逝,一转眼“张记熟鱼铺”就已经开张两年多了!这两年来“张记熟鱼铺”从一间不起眼的新店,慢慢的发展成汴京城十分有名、当地老百姓耳熟能详的熟鱼店! 不但当地的老百姓经常上门光顾,许多前来汴京城游玩的人,也把到“张记熟鱼铺”吃上几盆熟鱼,当成了来汴京城必做之事———也就是说,“张记熟鱼铺”已经成为了汴京城的标志性小吃之一了! 不过这铺子渐渐的做出名气后,张巧儿也很快就有了新的烦恼———以铺子这两年的势头来看,将来只会越做越好、名气也会慢慢的越做越大,并且现下汴京当地人提起张巧儿家的熟鱼铺,一般都会说“牛行街的张记熟鱼铺”。 因此要是铺子 租约到期后、主人不把铺子租给张巧儿他们,那“张记熟鱼铺”就不得不搬离原来的地方,那许多远道而来、专门想光顾“张记熟鱼铺”的客人就会找不着店铺,也会让铺子蒙受损失。 除此之外张巧儿还有另外一个顾虑———这铺子搬了地方本就对生意多有影响,但倘若是有有心之人占了“张记熟鱼铺”原先的铺子,开了家名字一模一样的铺子,让慕名前来的客人误当成原先的“张记熟鱼铺”,花了银钱却没有吃到新奇美味的熟鱼,那最终只会影响了真正“张记熟鱼铺”的口碑和名声。 因此张巧儿思来想去,最终认为如果能够趁早把眼下经营熟鱼的铺子买下来,让这铺子成为他们的产业、那她心里的那些顾虑也就能全部消除去!且即便是眼下这铺子的主人不肯卖铺子,那张巧儿他们也可以事先在周围紧挨着的地方买间铺子,将来若真是要搬铺子、也不用搬离太远,也就不会让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名气散了去。 于是张巧儿细细的琢磨过这件事后,马上就把齐大郎这个股东找来,把她的顾虑都一一对齐大郎说了,不过暂时没提把铺子盘下来一事。 没想到齐大郎听了后不但一点都不着急,还洋洋得意的抛出了一个特大喜讯:“四娘,你考虑的这些事我早就已经考虑过了,并且也早就做出了对应之举?” 张巧儿见齐大郎竟和她不谋而合,当下微微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这齐大郎一向都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会和她会想到一块儿去倒也不奇怪,于是张巧儿马上抛开那丝意外、追问道:“齐大哥哥,你采取了什么对应之举?” 齐大郎闻言有点小骄傲的扫了张巧儿一眼,扬着下巴答道:“四娘你怎么突然变笨了?你且仔细想想,既然我们怕别人霸占了我们现下铺子的位置,那我们只要在别人下手前把我们的铺子买下来,不就不用再顾虑这点了?我去年回乡打理家乡产业回来后,就用收上来的田租把铺子盘下来了!” 张巧儿见齐大郎一脸得意,一副等待她崇拜他、夸奖他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并且故意十分老实的说了句:“咦,没想到齐大哥哥又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想着和你商量把铺子盘下来呢,没想到你已经早我一步盘下了铺子……” 张巧儿的话果然让齐大郎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得的无影无踪,让他的脸上只剩下一丝郁闷,心里更是叫苦连天啊———为什么他的媳妇儿不是和他一样能干、就是比他能干?他什么时候才能比她能干一回,压住她、让她对他刮 目相看啊?! 齐大郎的郁闷张巧儿自是尽收眼底,不过她却不得不费力的忍住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齐大郎谈正经事:“既然齐大哥哥已经把铺子盘下来了,那我们也就能有个长久做生意的地方了,指不定将来还能把我们的熟鱼铺做成百年老字号,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是啊,我们的熟鱼铺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打出金招牌来是迟早的事,”齐大郎先是附和了张巧儿一句,随后突然记起了另外一件想和张巧儿商量的事,于是马上重新打起精神、兴致勃勃的提议道:“四娘,我们两家的人手这么多,单单是顾一间鱼铺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我们再开间茶坊挣钱如何?” 齐大郎的提议让张巧儿颇感意外,并下意识的问道:“开茶坊?” “没错,我们可以在潘楼街往东去的那条十字大街上开间茶坊,那条十字大街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听说那一带的茶坊因生意太好,每天早上五更时分就点了灯、开门迎客做生意……” 张巧儿也想做点别的小买卖来分担风险,免得熟鱼铺一时出了什么岔子、让他们一下子断了生计,且张巧儿觉得开茶坊倒是不错的点子,于是当下就和齐大郎细细的商讨起来。 张巧儿听了齐大郎的种种打算后,很快就觉得这茶坊要是真开起来、生意很可能也会不错!并且张巧儿还可以把现代诸如奶茶、花茶、梅子茶等,都想办法在北宋调制出来卖!这样一来,茶坊依旧可以靠这些新鲜茶品来吸引客人! 于是张巧儿和齐大郎很快就初步达成了共识,准备考察市场过后再进一步商讨细节,待开茶坊的大小事宜都商讨妥当后,他们就可以动手筹备开茶坊一事了。 且先不提张巧儿和齐大郎如何筹备开茶坊,却说这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这两年来张巧儿等人身边发生的大小事务也有不少,最重要的一件便是张巧儿等人守满了二十七个月的孝,除了服、出了孝期,可以谈婚论嫁了。 除此之外,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张二郎在顾氏夫妇的打点、疏通下,得以到国子监里就学读书。这国子监乃是大宋最高学府,并且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为学生,寻常老百姓就是有钱也进不了。 不过在顾氏夫妇的相助下,齐大郎和张大郎虽然进不了国子监读书,但却也进了汴京城十分有名的太学读书。太学一般从八品以下官员的子弟、和平民的优秀子弟中招收学生,齐大郎和张大郎虽然学问都算不 错、基本功也都学的扎实,但依旧得靠顾氏夫妇帮着打点关系、才能挤进人人都想进的太学读书。 而张二郎进了国子监后,不但自己认认真真的跟随名师学学问,还多留了个心眼、用心的把名师的讲解偷偷记录下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去给张大郎,让他和齐大郎一起研究“名师课堂笔记”,以这样的方式让张大郎和齐大郎都受益匪浅。 而两年一过、齐大郎就已经十九岁了,在北宋算是大龄男青年了!因此齐大郎才一出了孝,就有许多不知道他已经定了亲的媒婆上朱家,拉着姜氏十分热情的替齐大郎说亲,似乎有不少人家的小娘子都相中了齐大郎。 而那姜氏这两年多来对张巧儿的态度依旧如故、没有太大变化,她依旧是既不喜欢张巧儿、也不讨厌张巧儿。因此姜氏不知道是不想插手齐大郎的亲事,还是另外有别的什么打算,总之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刻意给张巧儿添堵,直接以齐大郎已经定了亲这个事实把媒婆都逐一打发了。 而张巧儿如今也已经十五岁了,吴氏以为姜氏把媒婆都打发了后,齐大郎应该会主动请她上张家商量成亲一事才对,没想到齐大郎却一直不曾主动提起这件事。 齐大郎那头没有动静,可把吴氏给急得吃不好、睡不着! 最后她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找上了齐大郎,一打了照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齐家大小子,这成亲一事你们两个小的不着急、我这个当娘的可是快急死了!真真是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老话!我和你说啊……” 吴氏一提起亲事,齐大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也不敢接吴氏的话,而是乖乖的保持了沉默,低垂着头任凭吴氏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他。 而吴氏见她都提点了齐大郎大半天了,齐大郎还是一点表示都没,当下就更着急了,道:“不是婶子我催你们啊,你今年可是已经十九岁了,我家四娘也已经及笄到了适婚的年纪了,我们两家的孝也都已经守完了……这亲事要是再拖下去,我们家四娘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我现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只要你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你母亲上我们家来商议成亲一事?别告诉我你还想再等个三、五年?!” “吴身子,我没有想再等三、五年,我只想等……等……” 齐大郎话才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且马上变得支支吾吾的、不肯正面回答吴氏的问题,似乎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他难以启齿般 。 而吴氏见平常都很爽快的齐大郎突然婆婆妈妈起来,心里顿时觉得很没底,于是当场便揪着齐大郎不断的进行逼问,可惜齐大郎却从头到尾都紧紧的抿着嘴,惜字如金、一句实话都不肯说。 第五章 病中见真情 齐大郎被吴氏逼问到最后有些狼狈的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话给吴氏:“吴婶子您放心,我很快就会风风光光的把四娘娶进门,我不会让四娘受丁点委屈的!” 可吴氏要的不是这些空话啊! 她是想让齐大郎付出行动、早点把张巧儿娶过门,然后尽快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好了却搁在她心计上的那桩心事啊! 且先不提吴氏这头如何,却说齐大郎和吴氏谈过一次后,马上更加用心的筹备开茶坊一事,很快就盘下了一间小小的茶坊,打算和张巧儿商量如何布置茶坊,并且重新划分了平日里的时间,打算挤出一部分时间来打理茶坊。 话说齐大郎到了汴京城后,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很严格,他不但和张巧儿一起做生意赚钱、还尽心尽力的照顾弟妹,并且来到汴京城、逐渐的开阔眼界后,齐大郎不再像以前那样恃才傲物、为自己的那一丁点天赋而感到自豪,而是像张大郎一样开始认真刻苦、在课业上下足了功夫。 哪怕白天从太学回来后、忙熟鱼铺的事忙得很疲惫不堪,晚上他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读书,认真的看从张大郎那里抄写来的“名师课堂笔记”,即使是生病了也不例外、从没落下半点功课。 齐大郎一直都像个陀螺般忙得团团转,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还挑灯夜读,第二天终于病到哪里都去不了、只能乖乖的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那姜氏和齐大郎几个子女都不亲,因此见齐大郎病了、她为了省钱没有替他请游医或郎中,而是随便按照以前的一张旧方子替齐大郎抓了几副药,把药丢给齐三娘、吩咐齐三娘煎熬给齐大郎喝后,姜氏就急忙忙的赶去开铺子了、一刻都没有耽误。 齐三娘不敢胡乱把那药煎熬给齐大郎喝,于是她一面让齐二郎用自家的银钱悄悄的去请个大夫回来,一面急忙忙的奔到后巷把张巧儿给找来了。一直到把张巧儿领到齐大郎面前,齐三娘一直提着的心才落回了原位,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慌张无措了。 张巧儿赶到后先是摸了摸齐大郎的额头,觉察到齐大郎的额头一片滚烫随后、马上对齐三娘说道:“三娘,你赶紧去打盆冰凉的井水进来,记得把帕子也一并拿来、我好拧了盖你大哥头上,他这额头热得厉害、得赶紧帮他去去热才行!” 齐三娘闻言马上转身出去忙活,张巧儿则打算起身倒杯水喂齐大郎喝,没想到张巧儿人才起了一半、手就被猛的被齐大郎给捉住了,随后烧得昏昏沉沉的齐大郎竟不管三七 二十一的说起了胡话来:“四娘,我不是不想娶你……我是想等我更有本事了、能够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了,才把你娶进门来享福……” “我……咳咳,我是想等我金榜题名了,再风风光光的把你抬进我齐家大门,我是想让你和你家人脸上有光、以嫁给我为荣,我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没用……咳咳,也不想让你觉得我不能依靠一辈子……” “四娘,咳……我好累,我好想爹和娘……好想他们,可他们已经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齐大郎说到这里紧闭的双眼缓缓的留下两行清泪,眉头也下意识的紧蹙在一起,握着张三娘的手更是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嘴里的话更是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爹、娘已经不在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要撑起这个家!” “我要往家里挣很多银子、要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只有这样小二和三娘才能不被人轻视,才能过上好日子,我才能对得起已经不在的爹娘……” 张巧儿听了齐大郎病中说的这些话后,才明白他逃避吴氏的追问、没有马上迎娶她过门的真正缘由。也直到此时此刻,张巧儿才知道原来齐大郎心里有着沉甸甸的压力,才知道他一直以来像拼命三郎般的忙这忙那,全都是为了她和弟妹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明白齐大郎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后,张巧儿顿时十分心疼他、恨不得帮他分担压在肩上的重担,让他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一些…… 于是张巧儿很快就加重力道、紧紧的反握住齐大郎的手,轻声嗔了病得迷迷糊糊的齐大郎一句:“傻瓜,你早早的把我娶过门去,我就可以陪着你一起抗身上的重担了啊!再说了,我们成亲后也可以携手一起为了将来而努力奋斗啊!你怎就非要一个人挑起这个重担呢?你也不过是个还没过二十的少年啊!” 病得迷迷糊糊齐大郎似乎没能听到张巧儿难得的告白,只见他依旧紧紧的握着张巧儿的手,一边咳嗽可不停、一边像个孩子般喃喃自语的说了许多话———他时而向张巧儿倾述藏在内心的压力,宣泄一些从来不曾对人提过、平日里绝不会表现出来的情绪;时而说齐二郎和齐三娘很乖、很懂事,让他这个兄长十分欣慰; 齐大郎喃喃自语到最后,还突然“转换频道”、变成抗议张巧儿这些年来对他的欺压,不但抗议张巧儿一直对他很凶、很不温柔,甚至还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给翻了出来,委委屈屈的说张巧儿对他不好…… 齐大郎的控诉张巧儿听了后十 分无语,她甚至开始怀疑齐大郎生病是假、借病数落她才是真的!不然哪有人病了还这么记仇? 于是张巧儿见齐大郎越说越夸张,马上没好气的把手从齐大郎的手里抽了出来,没想到齐大郎却再一次捉住了她的手、并低低的说了句:“四娘你别走,我想你陪着我。” 这一次齐大郎吐字十分清晰、不似先前那般胡言乱语,让张巧儿下意识的怔了怔、目光也呆呆的落在了齐大郎苍白的面容上。 但齐大郎却一直闭着双眼、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道:“四娘,你再等等我,科举很快就要开考了、我很快就能娶你回家了!四娘你别走,你一定要等我迎娶你过门,你……你别心急……我一定会娶你的!” 张巧儿闻言当下就没好气的驳了句:“谁说我心急了?你少臭美了,我才没急着想嫁给你呢!” “……” 刚刚还振振有词像个清醒的人般说个不停的人,此刻却紧紧的闭了嘴一言不发,似乎突然间睡安稳了、不会再胡言乱语了,让张巧儿只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并伸手捏了捏齐大郎的脸颊出气。 张巧儿怕齐大郎再拉着她说胡话,因此一等齐二郎把游医请来,把了脉开了药后、她就自告奋勇的去帮齐大郎煎药。煎好药又和齐三娘一起喂齐大郎喝了药,并仔细叮嘱了齐三娘一些注意事项,做完这些事张巧儿才赶去熟鱼铺帮忙。 这风寒之症来得快、去得也快,齐大郎喝了药捂着厚厚的被子睡了一晚,出了一身汗后第二天便好了许多。而齐大郎身子才刚刚好了一些,就急忙忙的去了熟鱼铺、拉着张巧儿商量筹备开茶坊一事。 张巧儿因昨晚听了齐大郎不少心里话,回家仔细的想了想多年来的“恶行”后、决定以后对齐大郎好一些,毕竟眼下的齐大郎过得比以前辛苦许多、她是不该再欺负折磨他了。 因此张巧儿一见齐大郎来找她,马上把特意费心炖的一盅冰糖雪梨糖水端了出来,并少见的、柔声细语的对齐大郎说道:“齐大哥哥,我看你昨天病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还不断的咳嗽,今而便专程炖了一盅冰糖雪梨糖给你止咳,你且先别急着和我商量开茶坊一事,先把这盅糖水喝了。” 齐大郎见张巧儿突然变得如此温柔、体贴,不但柔声细语的和他说话、还对他这么好,立马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只见齐大郎先是一脸疑惑的扫了张巧儿一眼,见张巧儿正一脸殷切的看着他、心里顿时渗得慌,随后虽然在 张巧儿殷切的目光下、犹犹豫豫的端起了那盅糖水,但却顾左言右、磨磨蹭蹭了半天也没喝上一口。 张巧儿见了以为是糖水不合齐大郎的胃口,马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盅冰糖雪梨齐大哥哥不喜欢喝吗?要是齐大哥哥不喜欢,我马上重新炖一盅你喜欢的。” “不是不喜欢……” “那你愣着做什么?赶紧趁热喝了啊!” 这张巧儿从小到大可没少整蛊齐大郎,因此张巧儿越是对齐大郎好、齐大郎就越是感到坐立不安,尤其是张巧儿眼下还无缘无故的突然对他好,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张巧儿不会又想出什么古灵精怪的法子整治他吧? 可他最近明明没有得罪她啊! 齐大郎认认真真的检讨了一番,虽然没检讨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把那盅糖水放回了桌上,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四娘,我口不渴、今天也不咳嗽了,这糖水我还是不喝了……我们还是赶紧商量正事吧!” 张巧儿一见齐大郎竟然拒绝了她的爱心糖水,当下就不乐意了:“不行!这可是我一大早起来、辛辛苦苦熬了两个时辰的糖水,你一定得喝!你要是不喝我就不理你了,你也别找我谈开茶坊一事了!” 可张巧儿越是霸道的逼齐大郎喝糖水,齐大郎就越是觉得那糖水有问题,于是他马上哭诉着一张脸问道:“四娘,这盅糖水不会是咸的吧?还是你撒了把沙子在里头?不会这炖糖水的梨是臭的吧?还是……” 齐大郎话还没说完、张巧儿就杏目圆嗔,气呼呼的出声打断:“少废话!你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我喝、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张巧儿一把彪悍本色晾出来、齐大郎马上就乖乖的妥协了,多年来的斗争经验告诉他,敢于反抗张巧儿的人、下场只会被整蛊得更惨! 于是齐大郎最终带着豁出去的神色、把手里那碗糖水一饮而尽,喝完后怔了好半响才一脸疑惑的说道:“咦,这糖水真的是甜的!你没有加料放盐?” 齐大郎那喜出望外的模样、张巧儿见了觉得很不顺眼,更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废话!糖水当然是甜的!不然还叫什么‘糖水’?” 齐大郎这才敢细细的品尝嘴里残留的味道,觉得甜入心扉、嗓子舒服了不少后,竟一脸难以置信的问了句:“四娘你也没撒沙子下去?” 齐大郎语气 里充满了不信和怀疑,让真心实意想对齐大郎好一回、专程替他炖了糖水的张巧儿终于怒了! 只见张巧儿立马一扫脸上的温柔之色、凶巴巴的冲齐大郎娇喝了一声:“齐衡!你到底想怎么样?对你不好你觉得委屈、病了还要声讨我,对你好你也疑神疑鬼、唠叨个不停,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原本对张巧儿突然示好倍感疑惑的齐大郎,一听张巧儿最后那几句话、脸上马上有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并且下意识的出声说道:“原来你是听了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心里感到内疚和过意不去,今天才会无缘无故、突然对我这么好……” 齐大郎的话让张巧儿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笑眯眯的问了齐大郎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漏嘴后,齐大郎一边暗道了声“糟糕”、一边讪笑着答了句:“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张巧儿却没有就这样被齐大郎糊弄过去,而是不依不饶的追问道:“没什么?原来你昨天根本就没病糊涂,那些话都是你故意说的吧?看来你对我还真是有许多的不满啊,昨晚你可是足足数落了我好一阵子呢!” 齐大郎闻言赶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最初真的是病得有些糊涂,后来才慢慢的觉得好了一些!四娘,其实……其实只有最后那几句话是我在脑袋清醒的时候说的,先前我和你说了什么我真的都不记得了……” 齐大郎边说边抬腿往外溜去,一直溜得离张巧儿远远的、才敢讪笑着寻了个借口告辞:“我忘记三娘还替我煎着药呢!郎中说病了就得按时喝药才是……我先回去喝药了、四娘你不用送我了!” 齐大郎话音才落、人影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显然是担心张巧儿秋后算账。 不过张巧儿却反常的没有追着齐大郎不放,也没去计较齐大郎说的那些话、有哪些是他故意说的。并且张巧儿还把齐大郎的苦衷和顾虑、都逐一告诉了吴氏,让吴氏不要再追着齐大郎、逼他早点娶她进门。 第六章 开张大吉 因齐大郎急着把茶肆开起来、好让齐家能多一份进项,因此铺子盘下来后,齐大郎和张巧儿一个忙着采办原材料、一个则忙着布置茶肆,力求让茶肆早日开张赚钱。 而张巧儿接手布置茶肆一事后,才发现原来北宋茶肆的门脸十分讲究———一些较为雅致有档次的茶肆,或在门前排列花架、摆上四时鲜花,或以其他奇花异木装点门面,或是悬挂名人字画吸引行人驻足。 总之,汴京城各大茶肆的门面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也是茶肆最为引人注目的店标和象征之一,装饰的时候不但一点都不能马虎、还得别出心裁的吸引客人的眼球。 因此张巧儿想了想,把现代那种阶梯式的花架子画了出来,请木匠照着图打出实物、然后摆上了精心挑选的花草,让茶肆门脸左边有了一堵花墙。而门脸右边张巧儿则挂了一幅北宋有名画家郭熙画的《早春图》,用来装点门面、提升茶肆的档次。 张巧儿听说茶肆只要挂了名人字画,就会有许多寻常老百姓、为了一睹社会名流的墨宝而时常光顾,让茶肆的生意十分火爆。因此除了《早春图》外,张巧儿还特意搜罗了《幽谷图》、《关山春雪图》、《秋山秋霁图》、《墨竹》等字画,并打算隔三差五的更换茶肆外挂着的字画,让客人们时时都有新鲜感、日日都光顾来他们的茶肆。 茶肆内的桌椅板凳倒是寻常,摆设也以雅致朴素为住,除了在角落摆了高几、放上几盆兰花外,墙上也多是挂些名人字画,隔开座位的屏风也多以山水、花鸟图案为主。 且为了图个吉利,张巧儿还根据北宋茶肆的风俗,在茶肆里摆放了茶圣陆羽的神像。所谓摆放神像,其实就是在灶炉旁边摆一个瓷制的偶人,如若前来饮茶的客人减少,茶肆主人便会用茶水浇溉偶人,祈求茶神帮忙利市。 至于茶肆主要卖的物事却不单单只有茶水,冬天兼卖擂茶或盐豉汤,暑天兼卖梅花酒。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卖不同的吃食,多为配茶的各色小点。除此之外,北宋的茶肆里一般还设有赌盘、棋具等物,专供客人品茶时娱乐。 张巧儿和齐大郎既要开茶肆赚钱,自是选了那种专供京都子弟聚会、或是学习乐器,被称作“量卖茶楼”的茶肆来开。把茶肆里的各样物事都备齐了后,张巧儿二人便给茶楼取了个十分别致的名字———“清乐茶坊”。 而茶坊里提供的茶水除了寻常的那些茶叶煮出来的,张巧儿还开发调制了梅子青茶、奶茶、花茶、柚子茶等现代茶饮 吧常见的饮品,想以这些作为“清乐茶坊”的特色,借以吸引客人前来光顾。至于配茶的小点张巧儿也准备了一些,不过招牌茶点却是齐大郎亲手腌制的“泥鳅干”。 这齐大郎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法子,腌制泥鳅干的方法竟别具一格———别人都是把泥鳅弄死了后再腌制,齐大郎却是趁着泥鳅还活着时、就往它身上涂抹各种调味料,然后将腌制过的活泥鳅置于陶罐里,再于陶罐内放置一些碎瓷片儿。 那泥鳅一被盐所蛰,便会疼得在陶罐内四下乱蹿,如此一来皮就会被碎瓷片所划伤,身上的调味料便会徐徐入之,让腌制出来的泥鳅干味道十分鲜美、是别家不能相比的。 而“清乐茶坊”有了特色茶和招牌菜后,初始虽然生意比较淡、但很快就有了不少回头客。一个月过去后,不但慢慢的建立起好口碑来、名气也渐渐的打了出去,让张巧儿和齐大郎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也让张、齐两家很快就多了一份可观的收入,更是让张巧儿坚定了和齐大郎一起奋斗奔小康的决心…… 话说这一日“清乐茶坊”才刚刚开门,就有一位穿着一袭白衣,手执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立在门外,一边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一边欣赏挂在门脸上的那副《关山春雪图》。 张巧儿见了马上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公子若是喜欢赏画,不如到小店内坐下边品茶边赏画,小店除了挂在外头这副《关山春雪图》外,里头还有好几幅郭熙先生的真迹,公子不如进去慢慢的逐一欣赏?” 那位白衣公子哥闻言抬眼淡淡的扫了张巧儿一眼,随即微微颔首跟着张巧儿进了茶肆,寻了张空桌旁坐下后只随意点了一盏茶,随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几幅名画看,脸上有着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对郭熙的画十分感兴趣。 张巧儿把茶盏端送到那白衣公子面前后,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幽谷图》看,很快就笑吟吟的搭了句话:“这位公子似乎很喜欢郭熙先生的画?” 那白衣公子却没有立时回答张巧儿的话,而是把茶肆内的名画都扫了一遍后,才淡淡的说了句:“茶肆内挂名家字画的确是件雅事,也是招揽客人的一种手段,但掌柜的却不该挂些赝品来污了客人的眼睛,也让这茶肆因这些赝品而变得俗不可耐。” 张巧儿听了这话立时一惊,心想她买的这些赝品可是“高仿品”啊! 放到现代去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超a精仿货”啊! 那个卖这些赝品的人甚至还夸下海口,说除非画家本人前来鉴定、或是对字画十分有研究的人细细鉴赏,否则绝对能够鱼目混珠、替她吸引不少喜欢字画的客人,至于那些平头老百姓就更容易被糊弄过去了…… 于是思绪辗转过后,张巧儿忍不住抬眼打量起眼前这位白衣公子,并暗暗的在心里猜测他的身份,最终决定装傻到底:“这位公子你可不能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认定我店里挂的字画都是赝品呢?” 那白衣公子闻言轻描淡写的说道:“就凭我就是画上署名的那个人。” “画上署名的那个人?” 张巧儿闻言心里立时一惊,心想不会真的那么邪门、碰到正主儿了吧? 可那郭熙可是北宋有名的画家啊,哪会随随便便的上她这小茶楼来喝茶? 于是张巧儿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您别告诉我您就是郭熙先生?” “正是在下,”郭熙说着伸手逐一指过墙上那几幅画,不客气的说道:“《幽谷图》和《秋山秋霁图》是赝品,外面挂着的那副《关山春雪图》也是赝品,还有这副《墨竹》同样不是文同的真迹,你这店里就没一幅画是真真正正的名家真迹!”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齐大郎正巧听到这些话,当下便有些不解的看向张巧儿,张巧儿见事情穿帮了、便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买真迹回来挂需要的本钱太多了,所以我便做主买了这几幅足以以假乱真的赝品回来挂,没想到竟然穿帮了……” 齐大郎听了顿时恍然大悟,悄声回了句:“怪不得那些画只花了不到十两的银子。” 张巧儿眼下却没心思和齐大郎讨论这些,而是担心郭熙会把他们茶肆挂赝品一事宣扬出去,让“清乐茶坊”的声誉受损、客人减少,于是张巧儿的脑筋很快就飞快的转动起来、想着应对之策…… 张巧儿自小便是个鬼主意多的人,因此她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脸诚恳的说道:“郭先生,我也是因喜欢您的画风、喜欢您的画作,才会买这些画回来挂!您仔细想想,我若不是喜欢您的画、何必买这些赝品回来呢?” 郭熙闻言这才正眼扫了张巧儿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喜欢我的画?” “没错,您没见我的茶肆里挂的都是您的画作吗?我其实也想买几幅您的真迹回来挂,可一来我这是小本经营、没那么多银子买真迹;二来这真迹也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的,也得有路子有 法子才行……” “我前头倒是试着买了几回,可回回都被骗、买回来的也都是赝品,我其实是有路子买到别的画家的真迹的,可我偏偏就只喜欢郭先生您的画作,因此最终才不得不暂且将这些赝品先挂出来,想着等有机会买了真品再换下来。” 郭熙见张巧儿一脸诚恳、不似在说假话,再见茶肆里挂的果然大多是他的话,因此很快就相信了张巧儿的话,语气也下意识的变缓和了一些:“你说的这些倒是没错,可你挂赝品让客人欣赏、终究有些不妥,虽然你是因爱我的画、但赝品始终会污了人的眼。” 张巧儿见郭熙态度松动、马上从善如流的说道:“这点我心里清楚,郭先生您放心,我明天就把这几幅画撤下来、暂且挂些别人的字画,等我买到您的真迹再换上。” 郭熙闻言便不再多说、很快就告辞离去,张巧儿本以为这件事算是揭过了,没想到第二天郭熙竟派人送了几幅他的真迹过来,让张巧儿顿时又惊又喜———有真迹挂谁不想挂真迹啊?且郭熙那几幅画还是不要钱白送给她、不要白不要啊! 于是张巧儿马上喜滋滋的把茶肆那些赝品撤了下来,挂上了郭熙送的那几幅真迹,并且兴奋的拉着齐大郎指着那些画评个不停。 而茶肆拣了这么个大便宜、白得了几幅昂贵的画,却没有让齐大郎这个财迷感到开心,反而让他有些闷闷不乐,总觉得这郭熙突然送画给张巧儿没安什么好心,似乎对张巧儿有什么企图般…… 第七章 开口求娶 齐大郎的担心第二天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那个郭熙第二天就再次光临了茶肆,并且和张巧儿聊了许久,甚至还旁敲侧击的打听张巧儿是否婚配,把齐大郎急得马上有了危机感,并且马上想了个法子、想把郭熙从张巧儿身边赶走。 于是一向小气的齐大郎竟主动拿出一笔银钱、亲自送到郭熙面前,故意客气疏远的和郭熙划清界限:“我们和郭先生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实在不该收下如此厚礼,这些银子还请郭先生收下,算是我们向您买画的银子。” “那画是我送给四娘的,不必……” 齐大郎见郭熙竟然亲热的称张巧儿为“四娘”,当下就更加不高兴了,于是他不等郭熙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道:“四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让她亏欠郭先生人情我心里始终觉得过意不去,还请郭先生将这些银钱收下、好让我心安。” 齐大郎突然冲出来宣布对张巧儿的所有权,并且还刻意把“四娘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这句话说得重重的,不但郭熙明白了他的用意、张巧儿也明白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于是郭熙心里那簇小火焰、立马就被齐大郎短短几句话给掐灭了,随后他再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临走前也把对张巧儿的称呼不着痕迹的换回“张小娘子”。 张巧儿有心想要推齐大郎往前迈一步,因此一等郭熙离开、她就故意不高兴的嚷嚷了句:“人家都说那几幅画要白送给我们了,齐大哥哥你干嘛非要上赶着给他银子?这可不似你的性子哦!难不成你也有觉得银子多的时候?” 齐大郎自然不会说他是因为吃醋、见不得别的男人给张巧儿送礼物,因此他马上义正辞严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们开门做生意哪能随随便便的占别人的便宜?那个郭熙你和他很熟吗?你就不怕他无端端的送我们字画不安好心吗?” 张巧儿觉得齐大郎掩饰吃醋的模样十分可爱,因此故意继续和他唱反调:“送几幅字画而已,能有什么阴谋?而且是他主动说不要银子白送给我们的啊,我们哪有占他的便宜?” 齐大郎说不过张巧儿,于是说到最后他索性耍起赖来:“总之我们不能白白占外人这么大的一个便宜,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茶楼的声誉着想,这事传出去终归不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才是你未来的夫婿……” 齐大郎说着突然伸手捉住了张巧儿的手,鼓起勇气说出了张巧儿一直想听的话:“四娘,我们……我们成亲吧!” 齐大郎心里明明紧张得要命 、生怕张巧儿会拒绝他,但面上却强自镇定的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完那句话后更是马上紧紧的抿了嘴、一张脸也是绷得紧紧的,让张巧儿觉得他这婚不但求得突然、还一点都不浪漫! 这样的求婚让张巧儿很不满意,因此她明明知道齐大郎是因为郭熙的缘故、才会突然有了紧张感和危机感,却还是故意装傻的问了句:“成亲?你不是不想这么早成亲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齐大郎自是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且为了不让张巧儿看穿他的用心,他马上一脸正经的替自己寻了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因为吴婶子一直追着我、让我赶紧把你娶过门,我这个当晚辈的哪能让吴婶子这个长辈一再失望?” 张巧儿听了强忍住笑意、不紧不慢的问道:“是吗?我娘最近不是已经没再提及此事了?齐大哥哥大可不必在意我娘的想法,毕竟成亲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娘说什么都不管用、得我们愿意才行。” 齐大郎一见这个理由不够、马上面不改色的再补了一句:“也不全是因为这点,我们家小二和三娘也差不多该开始说亲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得赶在他们说亲前把亲事给办了,有着长嫂在上头、他们说亲也能顺利一些。” 张巧儿对齐大郎找出来的这些理由都很不满意,当下便忍不住偷偷的腹诽起他来———你就不能直接说你想把我早点娶进门,是让别的男人彻底没机会吗? 这个齐大郎和心爱的人求个婚也这样扭扭捏捏的,真是欠揍! 张巧儿虽然对齐大郎的求婚十分不满,但她却细心的觉察到齐大郎握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渗出了一层细汗来,显然看起来镇定自若、若无其事的齐大郎,其实内心十分紧张、对她的回答也十分重视…… 于是张巧儿想了想,最终好心的主动给了齐大郎一个十分直接的提示:“齐大哥哥,我想听的是你的真心话!你再这样别别扭扭、言不由衷,可别怪我不答应哦!我们这一辈子也就只成一次亲,你难不成还想顾着你的面子?” 齐大郎一听这话当下就急了,于是他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当下就急忙忙的开口表明了心意:“四娘你别恼我,我说实话就是———其实我突然想早点和你成亲,是不想让别的男人打你的主意,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对你好!” “其实自从我爹娘不在后、我就知道我肩膀上的担子很重,也慢慢的明白我不但要照顾小二和三娘、日后还要照顾你这个娘子,所以我才会拼命的挣钱和 读书,想让你们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才一脸不自在的硬着头皮往下说道:“我其实从小到大就只想娶你一人、更是恨不得早早的把你娶进门来,可惜后来我家出了事、让我不得不提前当家……” “我本是想等我金榜题名、能够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时再娶你进门的,但今天我一见那郭熙围着你转、就恨不得马上把你娶进门来,让大家伙儿都知道你是我齐衡的娘子!” 话既然起了头、那接下来就好说多了,只见齐大郎说到最后终于郑重其事的向张四娘求婚,言真意切的说道:“四娘,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你相守一辈子,我今后也只会对你一个人好,这样……这样你愿意嫁给我吗?” 张巧儿却故意不爽快的给齐大郎答案,而是笑眯眯的打趣了他一句:“这才像样嘛,借着生病表明心意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齐大郎顿觉无语,脑袋更是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齐大哥哥,你刚刚一直都很紧张哦!是不是很怕我不答应?” 齐大郎绷着一张脸否认道:“我没有紧张!” “那你的手为什么一直抖个不停?还出了一手的汗?” “那是因为我热……”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大大方方的承认你很紧张会怎么样?” “……” 齐大郎再一次沉默了,随后他想起张巧儿一直顾左言右、还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呢! 于是齐大郎马上追着张巧儿问道:“四娘,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嫁给我?” “我们不是早早的就定了亲了吗?难不成我现在还可以悔婚?” “当然不可以!” “既然不能悔婚,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的嫁入齐家当你的娘子了……” “……” 虽然求婚的过程齐大郎一连几次被张巧儿欺负着玩,但两人最终总算是达成了共识,并且很快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吴氏。 而吴氏一听说齐大郎决定马上迎娶张巧儿进门,马上就乐得眉开眼笑、并且立刻就动手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事情定下后姜氏那头也很快就被告知,紧接着朱二娘很快也得知了这件事、并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朱家。 那朱二娘一赶到朱家就找到了姜氏,和姜氏打了照面后茶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急忙忙的问道:“娘,我听 说大哥马上就要迎娶那张四娘进门了,此事当真?” 姜氏头也不抬的答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的确是有这样的事。” 朱二娘心里有着一番盘算,因此她马上再追问了句:“娘,这门亲事你同意吗?” 姜氏一边眯着眼穿针、一边不以为然的答了句:“这门亲事是你大哥他爹和继母早早就定下的,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干系?” 朱二娘闻言马上上前给姜氏灌迷魂汤,循循善诱道:“当然有干系了!您可是大哥的亲娘、是生下他的人,您要是出面反对、大哥他这门亲事就不能作数了!” 不过这姜氏也是个精明人,只见她一听这话、马上就拿眼上上下下的把朱二娘瞧了一遍,瞧完才问道:“二娘,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奇怪了,你倒是说说,这无端端我为何要反对你大哥的亲事?你大哥和我本就不亲,我为何还要去当这个恶人?” 朱二娘闻言当下便讪讪的笑了笑,随即亲热的挽着姜氏的胳膊、放低姿态撒娇道:“娘,大哥和您不亲,我与三弟和您难道也不亲吗?您是我的亲娘,我也就不把我那点小心思藏着、掖着了,我就把话和娘您直说了———我想娘您出面让大哥把和张四娘的亲事给退了,改娶我那小姑子银瓶为妻!” 第八章 “两头大” 朱二娘的话让姜氏倍感意外,问道:“让你大哥娶你小姑子银瓶?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你家小姑子了?”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讨我那难对付的婆母的欢心!有件事娘您还不晓得———我那小姑不知怎地偏偏喜欢上我大哥,这都两年多了还对他念念不忘,怪不得我婆母给她物色了几乎好人家她都不愿意,我看她是一心想嫁给我大哥……” 原来那银瓶对齐大郎一见钟情后,这两年来没少找机会往齐大郎身边凑,并且慢慢的对齐大郎的喜爱也是越来越深,表现出来的举动也是越来越明显、最终让朱二娘看出些端倪来了。那朱二娘看出端倪后便故意约了银瓶一块儿吃酒,等银瓶吃得有几分醉意后再向她套话,一下子就套出了银瓶对齐大郎的心意! 话说这朱二娘的婆母李氏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她,但李氏却把银瓶视为掌上明珠、对银瓶更是疼爱有加,银瓶在李氏面前说一句话、比朱二娘说上十句都管用! 因此朱二娘套出银瓶的心意后,便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想借着这件事拉拢银瓶这个小姑子,心想只要银瓶成了她的大嫂、以后定会在李氏面前多替她说些好话…… 于是为了讨得李氏的欢喜、在夫家站住家,朱二娘才会想着让姜氏出面搅和齐大郎和张巧儿的亲事,然后让齐大郎娶银瓶进门,让朱黄两家亲上加亲。 朱二娘把个中缘由细细的说与姜氏知晓后,马上摇着姜氏的手臂撒娇道:“娘,您为了女儿就当这一回恶人吧!反正您不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张四娘吗?眼下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张四娘赶走,娶您一直都挺喜欢的银瓶进门!” 朱二娘以为姜氏一定会站在她这边,没想到她话才说完、姜氏就一把甩开她的手,不客气的回绝了她的请求:“你这丫头少来撺掇你娘我干这种事!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再替你找了户好人家,就已经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了!你在婆家过得好不好那得靠你自个儿的本事,你别老想着利用你辛苦了一辈子的娘!” 朱二娘见姜氏不客气的把她往外推,立马就打起了亲情牌、楚楚可怜的说道:“娘,可您也不能把我嫁出去后就不管我了啊!难不成在您心里,大哥兄妹三人比我还亲?这对您来说又不是件难事,您就不愿意伸手帮我一把?难道我就不是您的亲生闺女吗?” 姜氏被朱二娘缠得有些不耐烦,于是索性把话都说开了:“二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压根就帮不了你!所谓‘死者为大’,大 郎这门亲事是他死去的爹娘定下的,我若是非要搅和逼他退亲、那就是陷他于不孝,这对大郎今后的前程十分不利!” 姜氏说着把手按在了朱二娘的肩膀上,少见的一脸正色的说道:“况且我虽然生下了大郎、但却没有教养过他,我就是出面搅和、他也不会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你以后别再提起了。” 朱二娘见姜氏竟站在了齐大郎那边、当下就急了起来:“娘,那您就不管我了?您就任凭我婆母天天对我横眉竖眼、呼来喝去?” 这姜氏不是个会心软的人,只见她当下就不以为然的说道:“讨人喜欢的法子多了去了,你大可用别的法子讨你婆母的欢心,不必非得要用帮小姑嫁给心仪之人这一招。再说了,你婆母也未必会看得上眼下的大郎。” “娘……” “别再说了,你应该清楚我定下来的事、谁说也改变不了。” 朱二娘见姜氏把话说得一点余地都没,当下就气得跺脚离开,一边暗骂姜氏固执偏袒齐大郎、一边飞快的转动脑筋想别的法子,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齐大郎的亲事给搅和了、让银瓶一直以来的心愿能够如愿以偿。 朱二娘思绪辗转过后立时有了新的计策,只见她很快就背着姜氏找上了齐大郎和张巧儿,并且当着二人的面“假传圣旨”:“大哥,娘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你后娘给你定的亲事她不认同,所以她打算替你重新定一门亲事!” 朱二娘带来的这个消息无疑是平地惊雷,让齐大郎和张巧儿立时面面相窥、都觉得十分意外,齐大郎更是马上追问了句:“娘真的这么说?无端端的她怎么突然想干涉我的亲事?再说了,后娘也是娘、是把我教养成人的娘,她定的亲事为什么不作数?” 朱二娘闻言马上装出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和齐大郎说起了“贴心话”来:“大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哪个做娘的愿意自个儿生下来的儿子、亲事是别的女人定下来的?大哥你要是不想不孝、惹娘生气,就应该听娘的话乖乖把和张四娘的亲事退了,请娘重新替你定门好亲事!” “荒谬至极!” 齐大郎听了朱二娘这话当下便沉下了脸,语带不悦的说道:“我如果退亲、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爹娘?你回去和娘说我绝不会退亲,这一世也只会娶张四娘为妻!如若她硬是要逼着我退亲,那我就带着弟妹离开朱家、另寻住处。” 朱二娘见齐大郎态度如此强硬,便 知道他对张巧儿一往情深、绝不会悔婚另娶,于是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后,立时又生一计、话锋一转:“大哥,我也觉得娘这么做有些不妥当,但我觉得你也不能大逆不道的忤逆娘的意思,所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晓得你愿不愿意接受?” 齐大郎闻言眉头紧蹙,问道:“你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且说来听听!” 朱二娘见齐大郎追问、马上讪笑着把心里的盘算说了出来:“我这个法子其实说来倒也简单!娘她中意的小娘子其实就是我家小姑子银瓶,大哥照样可以把张四娘迎娶进门,不过却要按照娘的意思、同时把银瓶也娶进门来!到时候张四娘为大、银瓶为小,岂不就是两全其美?” 朱二娘的话让张巧儿脸色一沉,冷冷的问道:“你想让齐大哥哥娶了我以后再纳银瓶为妾?” “不是,不是妾!我是想让大哥娶银瓶当平妻!” 朱二娘边说边拉着齐大郎的手,洋洋得意的把她打的如意算盘说了出来:“大哥,你们齐家在家乡不是还有不少家业吗?我寻思着你娶妻成家后,怎么也得让你的娘子回家守着那些家业才是,毕竟自个儿家的家业一直交给旁亲打理、始终有些不大妥当啊!依我之见,大哥你还是得让最亲近的枕边人回家乡打理家业才是。” “而你只要把张四娘送回家乡去,银瓶虽然嫁进门后只是平妻、但在京城这头没有正头娘子的情况下,她也能以正头娘子自居、帮你打理在京城的家的大小事务,这样的情况大家伙儿通常称作‘两头大’,许多在外行商的人都这么干!” 朱二娘口中的“两头大”源于徽州朝奉,据说徽商经常离乡千里挣钱,带家眷出门行商着实不便,如此就算那些徽商子嗣不艰难,但特地赶回家乡去养儿子,路上来往要费一两月路程,让他们只能三年五载回乡一次,多多少少也会耽误子嗣一事。 于是许多在外的行商便会就地另娶一房家眷,良家小娘子自是不肯嫁给行商做“小”,于是就行商们就定了个新名头叫“两头大”。并且就地另娶时都会言明乡妻决不出门、客妻永不还乡,两妻如参商二宿,终身无相见之日。如此一来,就永无打翻醋罐之日,也不妨碍双方各自尊大,是为真崭实货之“两头大”。 但这“两头大”乃是离乡的行商之间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既不受律法保护也没过过官路,那后娶的“客妻”上了公堂依旧只是个妾,否则男方便会被告“停妻再娶”。 这齐大郎又不是行 商,好端端的更是没必要和张巧儿分居两地,那朱二娘提出这么个馊主意来,摆明了是变着法子想把齐大郎和张巧儿硬拆散开来! 因此不等齐大郎开口,张巧儿就不客气的开口驳了朱二娘一句:“我在京城挣钱挣得好好的,凭什么得回乡下去替齐家守什么家业?再说了,这两年来齐大哥哥把家业托给一位可靠的长辈打理,也没出什么大岔子、每年入账的银子更是一文钱都没少过!” 朱二娘一见张巧儿不同意,马上开口说道:“因为你是明媒正娶的正头娘子啊!总不能让银瓶这个平妻回乡打理齐家家业吧?再说了,银瓶是土生土长的汴京人,娘家人也都在汴京,她留在汴京陪大哥也比较合适一些吧?” “谁说齐大哥哥答应要娶那什么银瓶为平妻了?谁说我愿意和银瓶共侍一夫了?”张巧儿边说边冷冷的盯着朱二娘,不亢不卑的再次申明自己的原则:“朱二娘你别自以为是的定下这门亲事、把银瓶当成齐大哥哥今后的平妻,我们可是什么都没答应过!”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出现的二更君,汗~好像找到一丁点手感了,囧~ 第九章 成亲 “你说的那什么‘两头大’都是歪理、我才懒得理会!我只有一句话———齐大哥哥要不就不娶我进门,他若是要娶我那就不能有其他妻妾,否则我宁愿不嫁!而且我们的亲事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发号施令。” 张巧儿说完也懒得和朱二娘这个不相干的人多说,而是直接把目光落在了齐大郎身上,一字一句的说道:“齐大哥哥,希望你记得当年在我面前说过的那些话,我对纳妾是什么样的态度我想不必我多说了吧?” 见齐大郎点头表示明白,张巧儿才接着往下说道:“既然这是你娘的意思,那你仔细的考虑下再表个态吧!强扭的瓜不甜,趁现在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你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考虑清楚了再给我个答复。” “不用考虑了,”齐大郎说完先是深深的看了张巧儿一眼,随后把目光移到朱二娘身上、斩钉截铁的说出了答案:“无论是退亲另娶、还是同时娶二女进门,我都不会答应!我更不会把四娘送离我身边,如若我们要回乡守业、那我们只会一起离乡回泉州;但如若我们想留在汴京城闯出另一片家业,那我们依旧会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齐大郎说完这些话便没再看朱二娘一眼,而是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支金钗,往前一大步凑到张巧儿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把将金钗插入她秀发之中,插完还不忘当着朱二娘的面强调道:“这可是我相看媳妇儿后留下的信物,四娘你可别弄丢了!” 这“相媳妇”乃是北宋婚嫁习俗之一,具体说来便是成亲前男方前来相看新嫁娘,相中则以金钗插发,谓之“插钗子”;没相中则留下一、两匹彩缎,谓之“压惊”。而男方若是相看过媳妇儿并插以金钗,那便表示亲事绝无变故的可能。 因此那朱二娘一见齐大郎当着她的面、往张巧儿头上插了支金钗,当下就气哼哼的拂袖离去,而张巧儿心里虽然对齐大郎的态度十分满意,但嘴上却还是故意嗔了他一句:“这支金钗你早就该送了!” 张巧儿的娇嗔齐大郎却十分受用,只见他当下就笑眯眯答道:“是是是,我早就该来相看四娘才是。” “相你的头!怎么?不专程来仔细的相一相我,怕会娶个丑八怪回去吗?”张巧儿先是故作生气的嗔了齐大郎一句,随后才和他说起正经事来:“现下我们该怎么办?你娘要是不同意这门亲事,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终归有些不好办,再不济我也得给她这个婆母敬新妇茶啊!” 齐大郎知道张巧儿 是生怕他们一意孤行的把亲给成了,将来姜氏会处处给张巧儿小鞋穿,于是齐大郎略微思忖过后、很快就给了张巧儿一个承诺:“四娘你放心,我们今后不会和我娘长住在一起,你只需先忍耐个一年半载,等我娘风风光光的把三娘嫁出去后,我们就搬离朱家过自个儿的小日子。” 张巧儿知道齐大郎是希望由姜氏送齐三娘出嫁,这样多少能弥补下齐大柱和林氏不在的遗憾,也让他这个大哥能尽一份力、让齐三娘出嫁时能风光一些。因此张巧儿看在将来不用和姜氏这个“伪婆婆”住在一起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而张巧儿和齐大郎彼此再一次确定了心意,并约好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后,张巧儿马上抽出时间和吴氏一起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吴氏负责按照习俗把成亲前的仪式一一给走齐了,张巧儿则负责到喜铺去挑漂亮的嫁衣、还有出嫁当日要戴的各种首饰等等。 而先前那事都是朱二娘一个人挑起的、姜氏并不知情,因此事后姜氏自是没再提娶银瓶一事,齐大郎见了自然也是跟着装聋作哑,只委婉的请姜氏帮忙操办婚事…… 于是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忙活了个把月,终于把成亲的大小事宜都给准备妥当了,这一忙活、眼见着离张巧儿出嫁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齐大郎更是一等到迎亲的前三日,就急忙忙的把一早备下的催妆花髻、花扇花粉盒、金盖头,以及画彩线果等物事送到了张家,此举谓之“催妆”,是北宋婚嫁习俗之一。 张巧儿收到齐大郎送来的催妆物事后,则以金银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靴子等物回赠,再过两日,吴氏便和张大郎一起,把一早就备好的嫁妆抬到了朱家,因齐大郎暂时还要在朱家住一段时日,因此姜氏特意腾了一间宽敞的屋子给他做新房。 于是吴氏把替张巧儿准备的嫁妆、齐齐整整的摆在新房里后,便请了顾氏那边的女眷作陪,按照规矩在成亲前一日过去挂幔帐、铺被褥,把张巧儿的一些陪嫁物件儿拿出来铺设屋子,而姜氏则按照规矩回了几封红包给吴氏几人。 铺房后的第二天便是迎娶的吉日,因此张巧儿在家睡的最后一晚,是按照习俗和吴氏挤在一个被窝里的,而吴氏身为教导女儿的母亲,当晚便十分详细、大胆的向张巧儿传授了闺房之术和御夫之道。 让张巧儿感到满头黑线的是,吴氏竟还悄悄的找了几幅春宫图硬塞给她,让她私底下偷偷的研习,别到时候洞房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除此之外,吴氏还反复叮嘱张巧儿在新婚之夜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争取一举把齐大郎的身和心都牢牢的拴在自个儿身上,可把张巧儿臊得小脸滚烫了一整夜,更是忍不住暗叹这吴氏还真是彪悍胆大啊…… 第二天吉时一到,齐大郎就和抬新娘子的花檐一起到张家接人,见了吴氏请来做拦的女眷后赶忙分了些彩缎与她们,那些女眷收了彩缎后笑嘻嘻的让路,随后又收了不少利市钱、才准齐大郎带来的吹鼓手作乐催妆。 而屋里的张巧儿一听外头突然响起了喜乐,马上就紧张的出声催促替她梳妆打扮的妇人,让吴氏见了忍不住频频摇头、叹了句:“这新郎官才等了一小会儿,我们家这还没嫁出门的闺女就心疼喽!我还没见过哪个闺女这般急着出嫁的!” 张巧儿一听这话,马上撅起小嘴和吴氏撒娇道:“娘!都这个时候了、我都快紧张死了,您还笑话我!你再笑话我,我可就不嫁了!” 吴氏闻言笑嘻嘻的捏了捏张巧儿的脸蛋,打趣了句:“哎哟,这花檐都抬到家门口了,哪能说不嫁就不嫁呢?你想反悔也得早点反悔才是啊,眼下都到这节骨眼了才想着反悔,娘可帮不了你哟!” 吴氏这话把张巧儿臊得直跺脚,更是忍不住连连娇嗔道:“娘!您又故意取笑我!” “好啦,娘不取笑你了,娘先出去撒些利市钱,”吴氏说着便揭了帘子往外走,临走前还不放心的叮嘱了句:“你可得紧着些打扮哟,别耽误了吉时!” 替张巧儿妆扮的妇人闻言不敢有所怠慢,马上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把张巧儿打扮得妥妥帖帖、漂漂亮亮的,并且取了一方红盖头替张巧儿盖上,随后才把张巧儿搀扶出门、引着她上了花檐。 可张巧儿上了花檐后,那几个抬花檐的人却纹丝不动、不肯抬轿起步,只笑嘻嘻的立在原地冲新郎官笑,有大胆的甚至直言这利市钱给的太少了,让他们没力气抬花檐、送新娘,一直到齐大郎再给了遍利市钱,几个轿夫才把花檐抗了起来、慢悠悠的抬出长巷…… 这一路张巧儿的花檐先后经历了“拦门”、“撒谷豆”,绕了一圈停在朱家大门外后,张巧儿被搀扶下花檐时,随轿的媒婆小心的在张巧儿耳边叮嘱道:“新娘子的脚必须踏在青布条上不得踏地,否则便不吉利。” 张巧儿不敢有丝毫马虎、马上乖乖照做,随后有人捧镜倒行,引着张巧儿跨过马鞍、草垫及秤,最终才将她引入门、慢慢走进新房。 入新房后张巧儿这个新娘子却还是不能歇着,而是又经历了“牵巾”、“撒帐”、“合髻”等仪式,随后又和齐大郎一起喝了“交杯酒”、并掷了杯盏和花冠子于床下,一直到掷出个一仰一合、俗称“大吉”的好兆头来,新房里闹腾的人们才簇拥着新郎官出去吃酒,让张巧儿这个新娘子终于可以松口气单独呆一会儿了。 张巧儿昨夜和吴氏说贴心话说到半夜,今儿又是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因此她自个儿在新房里没呆多久,就累得昏昏沉沉的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待张巧儿醒来时发现早已是夜深人静之时,原本陪宾客喝酒的齐大郎不知何时已回到了新房,正大大咧咧的趴在床边,在离她仅仅一唇之距的地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让张巧儿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就被齐大郎霸道的给半压回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成亲了,撒花,话说下章要写传说中的肉吗?似乎貌似好像在严打…… 第十章 洞房是项技术活 这齐大郎霸道的把张巧儿压在身下后也不开口说话,只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张巧儿,让在齐大郎面前有些霸道刁蛮惯了的张巧儿,竟下意识的涨红了小脸、不敢对上齐大郎那闪闪发光的眸子,但却又忍不住悄悄的拿眼偷看齐大郎…… 这齐大郎怕是喝得有点多了,白皙的俊颜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薄唇噙着一丝迷人的笑容,双眼熠熠生辉、比平时多了几分神采飞扬,也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俊美诱人,让张巧儿的心跳自有主见的加快、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起来! 而喝酒喝得两颊酡红的齐大郎,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此刻他一边看着张巧儿伏在那红艳艳、绣了鸳鸯戏水锦缎上的粉脸,一边飞快的转动脑筋想着这洞房花烛夜该从哪一步开始比较合适———那专给新郎官看的画册上是怎么说的?他怎么一到这关键时刻就全都想不起来了? 眼下他是该先温柔的把张巧儿身上繁复的嫁衣一件件退去呢?还是应该先和张巧儿说些甜蜜的情话,或者直接把张巧儿压在身下狠狠的吻上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可怜齐大柱这个当爹的走的早,让齐大郎娶妻前没能得到爹的指点和真传,一到了这关键时刻就让他顿时手足无措、心跳得也是一点都不比张巧儿慢!虽然齐大郎事先鬼鬼祟祟的搜罗了些特殊的画册来学习,可画册上似乎都直接画上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姿势,没有把这前戏也都画出来啊! 短短片刻之间,齐大郎的脑袋瓜子里晃过n个方案,可惜每一个方案都让他觉得心里没底,于是齐大郎最后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低头、飞快的吻住了张巧儿的樱桃小嘴,没用任何技巧的胡乱吻了一通,让被强吻的张巧儿顿觉十分无语,躲躲闪闪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接受被毫无章法的强吻…… 这齐大郎初尝那渴望已久的小嘴儿,自是觉得味道十分甜蜜、让他流连忘返,可问题是他不能一整个春宵都一直吻着张巧儿、别的什么事都不做啊!可偏偏齐大郎不知道接下来他要做什么才对,没有人教过他如何洞房啊…… 于是齐大郎很快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卡壳了———吻了张巧儿的小嘴后,齐大郎便接着吻了她的脸颊,随后吻了她的柳眉、额头、鼻尖、下巴,一直吻到没地方可吻了,不知道下一个步骤的齐大郎只好重头来过、把张巧儿整张脸重新再吻一遍! 齐大郎这小狗式的热吻、很快就让张巧儿被吻得透不过气来,也对他一直重复同样的动作觉得十分无语———张巧儿虽然没吃 过猪肉,但前世却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看过不少猪走路! 因此张巧儿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也知道齐大郎的吻应该一路往下滑才对,然后吻落到哪儿再顺势把那儿的衣裳给脱了,这样才能自然而然的把事情发展下去啊! 可张巧儿虽然平日里看着胆大彪悍,但骨子里其实是个很保守的女人,通常是什么胆大的事儿她都敢胡乱的使劲yy,但真要她把yy付诸行动、她就会立刻变成一只温顺害羞的小兔子! 更何况圆房事儿张巧儿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这让张巧儿的脸皮儿比平常薄了不少,更是支支吾吾、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对齐大郎做出明确的暗示,毕竟这头一回ooxx、怎么也得让男人主动才对啊! 于是张巧儿放弃了,决定随便齐大郎怎么折腾了,心想先把这新婚之夜对付过去,回头等彼此关系再亲密一些后,再想办法好好的调教齐大郎的“功夫”好了…… 而齐大郎虽然对闺房之事一片空白,洞房时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但他却深知“男人在房事上一定不能让媳妇儿小瞧了去”这个道理,于是齐大郎马上心生一计、吻到一半突然身子一歪躺床上去了,随后假装酒醉难受的呻吟起来:“四娘我热,口也渴!水,我要喝水!” 张巧儿见状赶忙从床上翻了起来,一边扶着齐大郎躺好,一边急忙忙的倒了杯茶水送到齐大郎面前,把他扶起来半靠在床头后、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水。 没想到齐大郎喝了水却还是不安分,马上就不依不饶的嚷嚷起来:“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烛夜我怎能醉酒让娘子一人独坐?我要喝醒酒汤,四娘你快弄碗醒酒汤给我喝,快!” 张巧儿也拿不准齐大郎是真醉还是假醉,一时又拿他没有法子、于是只能起身出了屋,想着去厨房给齐大郎弄碗醒酒汤来。 而张巧儿才一开门出去,原本躺在床上装醉的齐大郎马上一跃而起,飞快的奔到屋子一角、寻到一只箱笼将其打开,从里头拿出几本画册认真的翻了起来,嘴里也下意识的根据画册上的内容念叨个不停…… “先压新娘子于新床之上,后温柔的亲吻新娘子的眉眼、脸颊、红唇,且吻且替新娘子宽衣解带,自衣自解或引导新娘子解,宽了衣裳后继续亲吻新娘全身、并对其上下其手,最后……” “最后”要做的事是一幅幅让人脸红心跳的春宫图,齐大郎虽然没能复述一遍,但却睁大双眼把那上面画的姿势逐一瞧了个 仔细。 虽然齐大郎还不知道这些姿势会带给他哪些销魂的滋味,但他为了维持男人的面子和雄风、为了不让张巧儿笑话他什么都不懂,他还是一脸专注、十分认真的把那几幅图反复研究了几遍,把上头画的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并打算一等张巧儿回来就马上进行实践! 这醒酒汤大约是要现煮,因此张巧儿一时也没那么快回来,于是齐大郎偷偷的拿出“洞房秘籍”复习一遍后,见张巧儿还没回来,便顺道虚心的进行检讨、找出自己先前所犯的错误…… 齐大郎仔细的把先前亲吻张巧儿那一幕回忆了一遍后,心想“先压新娘子于新床之上,后温柔的亲吻新娘子的眉眼、脸颊、红唇”,这头两步他倒是做对了,也把该亲的地方都亲了,不过他在亲吻张巧儿的时候,却忘记了做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帮张巧儿脱衣裳和引导张巧儿脱他的衣裳! 没错! 就是这个环节没有按照“洞房秘籍”上面教的做,他才会卡在亲吻那个环节上,亲了半天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啥! 齐大郎边说边把目光落在了那一幅幅春宫图上,见上头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全都是赤*身*裸*体,于是马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测,并且决定待会儿再来一次时、无论如何都要把那碍事的衣裳给全脱了,好让他们能够顺顺利利的进展到图上所画的最后一步! 齐大郎才刚刚拿定主意、做好作战方案,屋外就传来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齐大郎听了立马把手里的画册胡乱塞回箱笼里,然后飞快的躺回床上、重新装出一副喝醉了的模样,打算借着喝醉酒这个由头、把这房给圆了…… 张巧儿自是不知道她离开这会儿工夫,齐大郎在新房里偷偷摸摸的干了些什么,不过张巧儿端了醒酒汤回来后却怎么叫齐大郎都不醒,一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让张巧儿最终只能无奈的把醒酒汤搁在了桌案上。 随后坐在床边、一脸郁闷的看着熟睡中的齐大郎,虽然张巧儿对新婚第一夜一直感到紧张不安,但这却不代表她愿意和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共度这一夜———新婚之夜不是应该是浪漫、温馨、美好? 它不是应该是一个令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美好回忆吗? 一想到这儿,张巧儿马上不客气的伸手拧了拧齐大郎的脸颊,齐大郎被拧得生疼却不敢吱声,只盼望着张巧儿赶紧吹了灯上床,这样他就能在黑暗中“为所欲为”的实现把娘子一口吃了的伟大计划 了…… 可惜张巧儿是个爱干净的人,她折磨了“熟睡中”的齐大郎几下后,便坐到铜镜前把珠钗逐一卸了下来,随后再把一身大红的嫁衣褪得只剩下中衣中裤,紧接着再打了盆水把自个儿收拾干净了。 随后转而替齐大郎脱去外衣、擦了擦脸,把齐大郎也收拾干净了,张巧儿才吹了灯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打算轻手轻脚的在齐大郎身边躺下。 没想到张巧儿才刚刚上了床、人还没完全躺下,就被一把拉到一个滚烫的怀抱里,耳边也响起了齐大郎不悦的嘟囔声:“睡个觉都磨磨蹭蹭的!” 齐大郎说完便贴着张巧儿的背,一边把她搂得紧紧的、一边把脸埋进她披散开来的乌黑秀发里,深深的嗅了几口后、一脸着迷的低声说道:“四娘,你真香。” 作者有话要说:肉肉君它“犹抱琵琶半遮面”,就素不肯出来,咳咳,顶着锅盖逃走~ 小齐童鞋真的粉可怜,木有人教他怎么ooxx啊。。。。。。 第十一章 手足无措 张巧儿还不习惯被一个男人紧紧的圈在怀里,因此她马上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齐大郎的怀抱。但张巧儿的举动却反而让齐大郎把她抱得更紧,让她不能挣脱他的怀抱,最终只能无奈的嗔了句:“别闹了,你这样抱着我、我很热啦!” “我就要抱着你,还要抱一辈子!” 周围一片漆黑让齐大郎的胆子立时大了不少,也让他故意借着酒劲和张巧儿唱起了反调来,还故意猛的收紧手臂、让张巧儿的背紧紧的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把刻在心里的那个人儿扣在怀里后,齐大郎便情不自禁的拨开了张巧儿那一头青丝,低头在她那雪白的脖颈上印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吻。 偷偷翻了“春宫秘籍”的齐大郎,眼下脑海里只有“脱衣裳”这三个字,因此这回他再亲吻张巧儿时,手上可是一点都没闲着、没一会儿就把张巧儿的衣裳全都褪了去,待张巧儿回过神来时、发现她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大红的肚兜了! 张巧儿活了两世都从没在男人面前这般过,因此虽然此刻屋里一片漆黑、她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扯了被子裹了身子,让齐大郎马上不满的抗议道:“不许裹被子!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许裹被子……” 那些春宫图上画的男男女女明明都没穿衣服、也没裹被子啊! 如果张巧儿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那他要怎么照着图上的步骤洞房啊? 不过这回齐大郎倒是无师自通,只见他不等张巧儿回答就把手伸到被子里、探进那大红的肚兜下,先是有些笨拙的在张巧儿的身上胡乱游走,男人的天性很快就让他觉察到掌下的肌肤如细瓷般细腻、光滑,让他一沾了手就万分着迷、像着了魔似的舍不得把手收回来。 于是齐大郎那双有着一层薄茧的大手,马上就自有主张的在张巧儿的身上流连忘返,温柔的由肩膀往下而去、很快就停在了张巧儿胸前两片那最柔软娇嫩的地方,轻轻的抚*摸、揉捏,动作小心翼翼、但却带着一丝兴奋、好奇和探究。 齐大郎的动作让张巧儿身上马上有了一股奇妙的感觉———像是踩在软软的棉花上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又像是落到了锅里、浑身哪儿都觉得烫,似乎有一股难以抵挡的燥热从骨子里喷薄出来,让张巧儿下意识的觉得口干舌燥;最后更是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身子,让她觉得全身酥痒难耐、只能凭着本能扭动身体…… 而一直很认真的按照“洞房秘籍”执行每个步骤的齐大郎, 此时此刻却因身下这具美妙的躯体而失了魂儿,让他不由自主的将薄唇贴在张巧儿那洁白如雪的肌肤上,缓缓的在上面印下一朵朵桃花,他的双手也很快就由上而下滑过张巧儿身体每一处、最终停在了那最神秘的地方。 此时此刻,齐大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熊熊烈火给包裹住,身体的炙热让他口干舌燥、喉咙嘶哑,更让他被本能驱使着、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 于是齐大郎很快就捉住了张巧儿的手,带着它握住了衣带,然后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四娘,帮我宽衣。” 张巧儿虽然不好意思出声答话,但却乖乖的动手把齐大郎的衣裳逐一褪了去,齐大郎的衣裳一褪光,张巧儿才感觉到他整个人竟滚烫如火炉,尤其是□某个物件儿已经抬起了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立时让张巧儿羞红了脸、并且赶忙把不小心摸到那个小家伙的手缩了回去…… 没想到张巧儿这一缩、齐大郎马上就不乐意了,只见他在黑暗中准确的捉住了张巧儿的手,然后硬是拉着它覆在□那雄赳赳的昂着头的物事上,先是舒服的呻吟了一声、随后低低的说了句:“四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喜欢你摸着它,你摸着它让我觉得很舒服。” 齐大郎在房事上没有任何经验,因此他也只是实话实说的把此刻的感受说了出来,可偏偏这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后就带了几分荤味儿,让张巧儿越发难为情、当下就想把小手给收回来———老让她摸着他那里,这让人多难为情啊! 等他们之间关系更亲密一些后再摸才合适吧? 今晚才只是他们第一次同房啊…… 齐大郎见了当下就急了,随后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早先默记下来的画面来! 那个画面让他马上有样学样、低头咬住了张巧儿胸前那两团雪白,让张巧儿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把手收回来的动作也下意识的顿住了,让齐大郎趁着她发呆的空挡,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的小手、来回抚摸他的小兄弟…… 酥*胸的沦陷让张巧儿的身体立刻变得软绵绵的,像是突然被人把力气全都抽光了般,让她只能无力的依靠在齐大郎的怀里,任凭他上下其手的“胡作非为”、再也没力气阻止他的进攻和掠夺了! 而齐大郎一随心所欲的带着张巧儿的小手抚摸他的小兄弟,呼吸很快就变得急促而快速,血液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横冲直撞,让他急着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让那股力量破体而 出! 而齐大郎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男人的本能却让他意识到眼下应该是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了,于是他马上努力的回想先前做的功课,好不容易再记起了另外一幅画面…… 那幅画面让齐大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让他马上喘着粗气对张巧儿说道:“四娘,你弓起身子趴在床上可好?” “趴……趴在床上?!” 齐大郎的话把张巧儿惊得立刻清醒了几分,随后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这……这才只是头一回,趴……趴着不大好吧?这也太……太孟浪一些了吧?我们还是换一种姿势吧!” 不是吧? 这可是他们的初夜啊,要不要这么猛、一上来就用这么奔放的姿势啊? 这齐大郎平时看起来还挺正经的,没想到一吹了灯、上了床就如此奔放! 他不会已经不是个雏儿吧? 要是他不是,那她不是亏大了? 不行!得检验一下他的贞操才行,她张巧儿可不要二手男人! 而就在张巧儿满脑袋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时,齐大郎却一脸无辜、十分不解的问了句:“趴着不好吗?我看那些画上的男女都是用这样的姿势,所以才想着照着学,这样的姿势四娘你觉得太孟浪了吗?” 齐大郎先是提出了疑问,随后马上虚心好学的向张巧儿请教道:“不如四娘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照着做就是,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洞房,没人教我、所以我一直怕做的不好……” “……” 让她主动开口教他ooxx?!! 这好像不大合适吧? 虽然她内心比古人前卫,可她外表可是不折不扣的纯洁小萝莉啊! 于是为了维持形象,张巧儿决定保持沉默、不再多嘴。 而齐大郎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都没落下,并且他还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像被人架在火上烤般难受!可他整个人明明都已经滚烫得像烧红的烙铁,却偏偏只想往张巧儿身上贴,想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融为一体…… 齐大郎忍住身体的难受等了一会儿,见张巧儿一直沉默不语不表态、当下就急了,最后他实在是忍耐不住、管不住身体的**了,只能凭着本能把张巧儿按在了身下,没有目的的胡乱捣鼓了半天,最后总算是找到了那个能够释 放他**的入口,凭着男人的本能一点一点的抵了进去。 齐大郎进入的动作虽然很轻、很慢,但张巧儿还是马上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那股疼痛让她用手死死的抵住齐大郎的胸膛、不再让他更深的进入,更是马上嘟嚷了句:“疼!疼死了!你快出去!” 可这齐大郎的情况也比张巧儿好不到哪儿去,这是他的第一次、他同意也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只不过眼下的他正处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要关头,因此他虽然也觉得很不舒服,但男人的本能却改过了那一丝不舒服,让他更想释放身体里四处冲撞的**,更想把那炙热的根源更深的埋到张巧儿的身体里…… 但齐大郎又不能无视张巧儿的感受,因此他只能极力的隐忍住自己的**,一边小心翼翼的试着前后动作,一边连连出声安抚张巧儿:“不怕、不怕,等习惯了就不疼了,真的!很快就会不痛了。” 张巧儿见齐大郎语气认真,忍不住嘀咕了句:“你又不是女子,怎会晓得习惯了就不痛了?” 齐大郎闻言一边偷偷摸摸的动作着,一边喘着气解释道:“是书上说的!书上说初次行房时男女都会不舒服,可只要习惯了就不会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不会写肉,泪奔~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不可能玩什么花样的说,大家将就哈,以后肉多了再上皮鞭蜡烛手铐…… 第十一章 手足无措 张巧儿还不习惯被一个男人紧紧的圈在怀里,因此她马上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想要挣脱齐大郎的怀抱。但张巧儿的举动却反而让齐大郎把她抱得更紧,让她不能挣脱他的怀抱,最终只能无奈的嗔了句:“别闹了,你这样抱着我、我很热啦!” “我就要抱着你,还要抱一辈子!” 周围一片漆黑让齐大郎的胆子立时大了不少,也让他故意借着酒劲和张巧儿唱起了反调来,还故意猛的收紧手臂、让张巧儿的背紧紧的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把刻在心里的那个人儿扣在怀里后,齐大郎便情不自禁的拨开了张巧儿那一头青丝,低头在她那雪白的脖颈上印下了密密麻麻的细吻。 偷偷翻了“春宫秘籍”的齐大郎,眼下脑海里只有“脱衣裳”这三个字,因此这回他再亲吻张巧儿时,手上可是一点都没闲着、没一会儿就把张巧儿的衣裳全都褪了去,待张巧儿回过神来时、发现她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大红的肚兜了! 张巧儿活了两世都从没在男人面前这般过,因此虽然此刻屋里一片漆黑、她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扯了被子裹了身子,让齐大郎马上不满的抗议道:“不许裹被子!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许裹被子……” 那些春宫图上画的男男女女明明都没穿衣服、也没裹被子啊! 如果张巧儿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一样,那他要怎么照着图上的步骤洞房啊? 不过这回齐大郎倒是无师自通,只见他不等张巧儿回答就把手伸到被子里、探进那大红的肚兜下,先是有些笨拙的在张巧儿的身上胡乱游走,男人的天性很快就让他觉察到掌下的肌肤如细瓷般细腻、光滑,让他一沾了手就万分着迷、像着了魔似的舍不得把手收回来。 于是齐大郎那双有着一层薄茧的大手,马上就自有主张的在张巧儿的身上流连忘返,温柔的由肩膀往下而去、很快就停在了张巧儿胸前两片那最柔软娇嫩的地方,轻轻的抚*摸、揉捏,动作小心翼翼、但却带着一丝兴奋、好奇和探究。 齐大郎的动作让张巧儿身上马上有了一股奇妙的感觉———像是踩在软软的棉花上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 又像是落到了锅里、浑身哪儿都觉得烫,似乎有一股难以抵挡的燥热从骨子里喷薄出来,让张巧儿下意识的觉得口干舌燥;最后更是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身子,让她觉得全身酥痒难耐、只能凭着本能扭动身体…… 而一直很认真的按照“洞房秘籍”执行每个步骤的齐大郎, 此时此刻却因身下这具美妙的躯体而失了魂儿,让他不由自主的将薄唇贴在张巧儿那洁白如雪的肌肤上,缓缓的在上面印下一朵朵桃花,他的双手也很快就由上而下滑过张巧儿身体每一处、最终停在了那最神秘的地方。 此时此刻,齐大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熊熊烈火给包裹住,身体的炙热让他口干舌燥、喉咙嘶哑,更让他被本能驱使着、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 于是齐大郎很快就捉住了张巧儿的手,带着它握住了衣带,然后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四娘,帮我宽衣。” 张巧儿虽然不好意思出声答话,但却乖乖的动手把齐大郎的衣裳逐一褪了去,齐大郎的衣裳一褪光,张巧儿才感觉到他整个人竟滚烫如火炉,尤其是□某个物件儿已经抬起了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立时让张巧儿羞红了脸、并且赶忙把不小心摸到那个小家伙的手缩了回去…… 没想到张巧儿这一缩、齐大郎马上就不乐意了,只见他在黑暗中准确的捉住了张巧儿的手,然后硬是拉着它覆在□那雄赳赳的昂着头的物事上,先是舒服的呻吟了一声、随后低低的说了句:“四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喜欢你摸着它,你摸着它让我觉得很舒服。” 齐大郎在房事上没有任何经验,因此他也只是实话实说的把此刻的感受说了出来,可偏偏这话从他嘴里蹦出来后就带了几分荤味儿,让张巧儿越发难为情、当下就想把小手给收回来———老让她摸着他那里,这让人多难为情啊! 等他们之间关系更亲密一些后再摸才合适吧? 今晚才只是他们第一次同房啊…… 齐大郎见了当下就急了,随后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早先默记下来的画面来! 那个画面让他马上有样学样、低头咬住了张巧儿胸前那两团雪白,让张巧儿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把手收回来的动作也下意识的顿住了,让齐大郎趁着她发呆的空挡,心满意足的带着她的小手、来回抚摸他的小兄弟…… 酥*胸的沦陷让张巧儿的身体立刻变得软绵绵的,像是突然被人把力气全都抽光了般,让她只能无力的依靠在齐大郎的怀里,任凭他上下其手的“胡作非为”、再也没力气阻止他的进攻和掠夺了! 而齐大郎一随心所欲的带着张巧儿的小手抚摸他的小兄弟,呼吸很快就变得急促而快速,血液里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横冲直撞,让他急着想要寻找一个宣泄口、让那股力量破体而 出! 而齐大郎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男人的本能却让他意识到眼下应该是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了,于是他马上努力的回想先前做的功课,好不容易再记起了另外一幅画面…… 那幅画面让齐大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让他马上喘着粗气对张巧儿说道:“四娘,你弓起身子趴在床上可好?” “趴……趴在床上?!” 齐大郎的话把张巧儿惊得立刻清醒了几分,随后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们这……这才只是头一回,趴……趴着不大好吧?这也太……太孟浪一些了吧?我们还是换一种姿势吧!” 不是吧? 这可是他们的初夜啊,要不要这么猛、一上来就用这么奔放的姿势啊? 这齐大郎平时看起来还挺正经的,没想到一吹了灯、上了床就如此奔放! 他不会已经不是个雏儿吧? 要是他不是,那她不是亏大了? 不行!得检验一下他的贞操才行,她张巧儿可不要二手男人! 而就在张巧儿满脑袋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时,齐大郎却一脸无辜、十分不解的问了句:“趴着不好吗?我看那些画上的男女都是用这样的姿势,所以才想着照着学,这样的姿势四娘你觉得太孟浪了吗?” 齐大郎先是提出了疑问,随后马上虚心好学的向张巧儿请教道:“不如四娘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照着做就是,我……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洞房,没人教我、所以我一直怕做的不好……” “……” 让她主动开口教他ooxx?!! 这好像不大合适吧? 虽然她内心比古人前卫,可她外表可是不折不扣的纯洁小萝莉啊! 于是为了维持形象,张巧儿决定保持沉默、不再多嘴。 而齐大郎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都没落下,并且他还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像被人架在火上烤般难受!可他整个人明明都已经滚烫得像烧红的烙铁,却偏偏只想往张巧儿身上贴,想和她紧紧的贴在一起、融为一体…… 齐大郎忍住身体的难受等了一会儿,见张巧儿一直沉默不语不表态、当下就急了,最后他实在是忍耐不住、管不住身体的欲望了,只能凭着本能把张巧儿按在了身下,没有目的的胡乱捣鼓了半天,最后总算是找到了那个能够释 放他欲望的入口,凭着男人的本能一点一点的抵了进去。 齐大郎进入的动作虽然很轻、很慢,但张巧儿还是马上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那股疼痛让她用手死死的抵住齐大郎的胸膛、不再让他更深的进入,更是马上嘟嚷了句:“疼!疼死了!你快出去!” 可这齐大郎的情况也比张巧儿好不到哪儿去,这是他的第一次、他同意也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只不过眼下的他正处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要关头,因此他虽然也觉得很不舒服,但男人的本能却改过了那一丝不舒服,让他更想释放身体里四处冲撞的欲望,更想把那炙热的根源更深的埋到张巧儿的身体里…… 但齐大郎又不能无视张巧儿的感受,因此他只能极力的隐忍住自己的欲望,一边小心翼翼的试着前后动作,一边连连出声安抚张巧儿:“不怕、不怕,等习惯了就不疼了,真的!很快就会不痛了。” 张巧儿见齐大郎语气认真,忍不住嘀咕了句:“你又不是女子,怎会晓得习惯了就不痛了?” 齐大郎闻言一边偷偷摸摸的动作着,一边喘着气解释道:“是书上说的!书上说初次行房时男女都会不舒服,可只要习惯了就不会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不会写肉,泪奔~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不可能玩什么花样的说,大家将就哈,以后肉多了再上皮鞭蜡烛手铐…… 第十二章 尽情绽放 齐大郎说着俯身凑到了张巧儿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书上还说只要习惯了,今后再行房不但会快活似神仙,还会让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我们先咬牙把这头一回挺过去,下回再来就不疼了!” 张巧儿听了齐大郎这说得一本正经的荤话后,顿时满头黑线、忍不住娇嗔了句:“你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你不会偷偷的找了春*宫*图来研习吧?” “……” 齐大郎很聪明的选择了沉默,然后突然用力的挺了挺身子、引得张巧儿马上紧张的娇呼了一声,并下意识的紧紧抱住齐大郎的肩膀,让齐大郎立时觉得很有成就感和征服感,并且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压制张巧儿的法子! 于是为了把这些年来老被张巧儿欺负的“怨气”撒出来,齐大郎马上无师自通的更加卖力的挺腰,故意深进浅出把张巧儿“欺负”得娇喘连连、并连连出声让他慢点,可张巧儿越是让齐大郎慢点、齐大郎就偏偏越是故意加快节奏…… 而齐大郎一加快动作,马上发现他这样做不但能找回多年被欺负的场子,让张巧儿像只被磨了利爪的猫儿、异常温顺的被他压在身下,还让他自个儿意外的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快感……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儿,顿时让齐大郎全身上下像是有了使不完的劲儿,潜藏在骨子里的原始本能也瞬间全都被激发出来了,让他像只猛兽般粗暴勇猛的动作起来,一进一出、一起一伏、一快一慢,很快就超正常发挥、把夫妻间那最亲密的事体做得淋漓尽致! 齐大郎不遗余力的勇猛“进攻”,让张巧儿脑袋很快就一片空白,整个人更是宛如一叶在惊涛骇浪里摇摆不停的轻舟,沉沉浮浮、被一波盖过一波的海浪淹没! 那阵阵海浪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让她只凭着本能紧紧的扣住齐大郎那健硕的肩膀,先前的青涩、疼痛、紧张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张巧儿觉得自己被吸入了一个充满神奇魔力的漩涡里,那个漩涡牢牢的卷着她的灵魂,让她浑然忘我的跟随着齐大郎的节奏,翻云覆雨、水乳交融,一起攀登那最美妙的巅峰! 不过张巧儿和齐大郎都是头一次品尝禁果,因此虽然彼此都很兴奋和激动,但到底因彼此都是初*夜而未能持久,齐大郎才勇猛了一会儿就忍不住了,先是猛烈的加快了动作、随后发出了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吼声,低吼过后整个人便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般,软绵绵的瘫倒在张巧儿身上、结 束了第一个回合。 第一个回合结束后,齐大郎虽然有些疲惫但却十分兴奋,并且马上就暗暗的总结了第一个回合的经验,很快就把一些具体的细节和画册对上了号。 这有了实践经验后再一复习“洞房秘籍”,齐大郎马上对那几幅春宫图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也总算是通过实践弄清楚这ooxx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并且齐大郎很快就把第一次时犯的错误找了出来,悄悄的在脑海里加以改进后,很快就开始蠢蠢欲动、打算进行第二回合。 而张巧儿虽然后面没那么疼了、也算是浅尝到个中美妙滋味了,但初夜终究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因此她一见齐大郎再次发起进攻,马上就不满的抗议道:“我不要再来第二次了,疼!” 可这齐大郎才刚刚尝到个中滋味,潜藏在身体里的原始欲望、更是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让他恨不得再多来几次、哪舍得就这样丢开? 于是齐大郎马上好言好语的哄起了张巧儿来:“四娘,我的好四娘,你就再让我来一次嘛!好不好?再来一次就好,我□实在是绷得难受!你别怕,这第二次我慢慢来、你一定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张巧儿也晓得让开了荤的狼不吃放在嘴边的肉很难,可她怕再来一次她还是会疼,于是一时间有些犹豫、抿了嘴不做回答。 齐大郎见张巧儿虽然没有答应,但却也没有反对,于是当下便喜出望外的再一次把张巧儿压在身下,一边说着些好话哄她、悄悄的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细细的抚摸怀里的人儿,并无师自通的找到了张巧儿几处敏感的地方,没一会儿就撩拨得张巧儿小嘴儿一张、下意识的溢出了几声诱人的呻吟声。 不过齐大郎嘴上虽然说会慢慢来,但身体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最终还是由着身体的本能,急不可耐的用力一个挺进、深深的埋进了张巧儿的身体里,再一次贪恋的享受着那让他无限着迷的美妙滋味! 那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的美妙滋味,很快就让齐大郎沉醉其中,让他放空脑袋听从身体的呼唤、用力的在张巧儿身体里进出。 不过齐大郎在享受的同时、到底没忘将动作放轻缓一些,一直等到张巧儿觉得好受一些了,他才慢慢的加快动作,卖力的撩拨、尽情的进出,让张巧儿慢慢的只感觉到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快感,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而两人有了头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少了几分生涩后果然舒服了许多,且这一次齐大郎一直动作了许久,才 把体内的欲望宣泄出来。 这回结束后齐大郎倒是没再赖在张巧儿身上,而是侧身紧紧的把张巧儿搂在怀里,内心的激动平息后一记起自个儿先前的孟浪,马上一脸心疼的替张巧儿拨开落在额前的发丝,语带愧疚的说道:“还疼不疼?方才我是不是太孟浪了?” 张巧儿亲身经历体验了一回后,才发现“看猪走路”和“吃猪肉”有着天壤之别、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件事!没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吃猪肉”是多么费体力的一件事情! 因此一连做了两次“体力活”,让张巧儿眼下是累得连回答齐大郎的话都觉得费力,因此面对齐大郎的忏悔、张巧儿选择了沉默不语。 而齐大郎一见张巧儿沉默不语,当下就急了:“四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只顾着让自己快活,我明知道你疼还没能忍住,我真是混账……” 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才小声的补了句:“我……我不该坚持再来第二次,都是我不好!” 既然齐大郎满心愧疚,张巧儿自然要好好的使唤、使唤他了,于是张巧儿很快就对齐大郎下达了命令:“我要擦身子!被你一连折腾了两次,我现下浑身都是汗、难受得紧,你赶紧去给我拧帕子!” 齐大郎见张巧儿肯开口说话、当下喜出望外,马上起身拉开帐子下了床:“我这就去给你拧条湿帕子过来,你在床上等着别下床、免得不小心着凉了!” 说话间齐大郎已下了床往放了脸盆的木架子走去,很快就拿着块湿帕子回到床边、撩了被子就想替张巧儿净身,张巧儿不大习惯和他坦诚相待、于是马上侧了侧身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齐大郎却是不依:“你都已经累坏了、就别操这个心了,你只管躺着歇息、我来替你收拾……” 张巧儿拗不过齐大郎,加上她的确是浑身酸痛无力,于是便索性闭了眼让他净身。齐大郎心疼张巧儿,因此替她做善后工作时一点都不敢怠慢,动作也是又轻又柔,生怕张巧儿觉得不舒服,期间更是忍不住好奇的偷偷看了张巧儿的身子几眼。 而张巧儿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害羞,但见齐大郎这个准夫婿如此温柔细心的服侍她,一颗心很快就甜滋滋、暖烘烘的,更是一时忍不住、偷偷拿眼扫了齐大郎一眼…… 张巧儿只偷瞄了齐大郎一眼,就马上红着脸的把头别了过去———齐大郎竟连衣服都没披一件,直接赤身裸体的坐在床边替她擦身子,那男人才有的物件儿 更是毫不遮掩的展现在她的面前,这如何能不叫她脸红害羞? 张巧儿不但脸红了,小心肝也不听使唤的加快了跳动,脑海里竟鬼使神差的浮现起先前他们亲热时的种种画面! 这一回想,张巧儿的身子马上控制不住的滚烫起来,把她羞得不等齐大郎替她净完身就躲回了被窝里,结结巴巴的说道:“好……好了,已经擦得差不多了,这样就可以了。” 齐大郎见状把帕子一丢,马上飞快的重新钻进被窝里,也不把衣服穿上、直接就把同样一*丝*不*挂的张巧儿搂在了怀里,让两人的身子没有任何阻碍的紧紧贴在一起,似乎先前还没搂够般。 而经过先前两次激战后,齐大郎和张巧儿已是有了夫妻之实,因此齐大郎的胆儿马上比以前大了不少,在这只有他和张巧儿两个人的闺房里,他也不再玩闷骚、别扭了,而是直接胆大的露出了本性、变成了一个明骚的人…… 第十三章 蜜里调油 只见齐大郎才抱了张巧儿一会儿,就忍不住贴着张巧儿的耳根说起了荤话来:“四娘,虽然先前我们是初尝**,不过那闺房之趣还真是勾人,让我欲罢不能……反正现下我们也都睡不着,闲着也没事,不如再好好的、认真的再来一次?” “你说什么?再来一次?!” 齐大郎的话让张巧儿顿时杏目圆嗔、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心想她的相公不会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吧?! 可她不想当“一夜七次娘”啊! 才两次她全身就像被拆了骨头般难受,再来一次那还不要了她的老命? 要是换做以前,张巧儿一定会一脚把齐大郎给踹下床去,让他没机会再继续“欺负”她,可眼下张巧儿连把齐大郎推开的力气都没,更别提踹人了! 于是张巧儿只能暂时放弃和齐大郎来硬的,改而使用怀柔政策、柔声细语的说道:“齐大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今晚还是先打住歇息吧!把身子骨养好了再‘好好的’、‘认真的’来一次,这第一次还是悠着些、别太随心所欲的好……” 可齐大郎压根就没理会张巧儿的话,一双手早就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四处游动,尤其挑张巧儿最敏感的地方来摸,让张巧儿马上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道:“齐衡!你的手别放在那里!不是说了今晚先打住歇息吗?你还摸?!你……” 齐大郎为了不让张巧儿反抗,索性直接用吻堵了张巧儿的嘴,这一吻马上加快了第三个回合的进程,让齐大郎那半压着张巧儿的身体不但十分滚烫、还很快就起了变化,身下的小家伙更是再次苏醒,昂首挺胸的抵着张巧儿的大腿,让她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家伙果然是一开了荤就忍不住了! 难不成这新婚之夜必须一夜折腾上好几回,才算是过得充实有意义吗? 不过齐大郎虽然想再要,但到底还是顾着张巧儿的意思,因此他见张巧儿不言语以为她生气了,于是马上放慢动作、像只小狗般的贴着张巧儿蹭来蹭去,还放低姿态可怜兮兮的不断哀求,让张巧儿最终只得无奈的低低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哪知张巧儿才刚刚答应,齐大郎这只小狗马上就变身成饿狼,先是又是亲、又是摸的撩拨了张巧儿半天,随后不死心的再次想让张巧儿弓起身子半趴在床上! 张巧儿脸皮儿薄自是不依,齐大郎倒也不再勉强,而是索性把怀中的人儿猛的一抱、让她 张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照着看过的春宫图上画的另外一个姿势,来了回女上男下…… 几个回合下来后张巧儿很快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但齐大郎却被新姿势刺激的十分勇猛,不但十分持久、中途还照本宣科的换了其他几个不同的姿势,把张巧儿折腾得连连求饶、恨不得一睁眼天就亮了,让齐大郎这只刚开了荤、吃了肉的饿狼没办法再折腾她! 等齐大郎心满意足的折腾够了、两人收拾好一趟下,张巧儿立马别了脸、侧了身子,气哼哼的对齐大郎发动了冷战———得让他知道虽然刚刚她被他暂时征服了,可她张巧儿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既然他只顾着让自己痛快、那就别怪她事后对他不理不睬! 齐大郎一连要了几回心里正心虚着呢,觉得自己特别不纯洁、实在是太孟浪了…… 因此他一见张巧儿撅了小嘴儿生气,马上小心的开始赔不是:“四娘,别生气了,这头一回我真的很难忍住……” “……” 张巧儿不语,决定将冷战进行到底。 齐大郎见状只能苦着一张脸不断的挠着后脑勺,挠了半天想了个投其所好的法子:“我的好四娘,你就别恼我了,你若是不恼我了、我明儿做埃仔糕给你吃好不好?”齐大郎说完还不忘强调了句:“是做加陷的埃仔糕哦!” “……”张巧儿依旧沉默不语。 齐大郎见张巧儿连最爱的埃仔糕都不屑一顾,只能把诱惑的物事提高一个层次“不然我明天带你去买身漂亮衣裳、打套漂亮的头面,就当是向你赔礼道歉。” “……”张巧儿继续沉默,并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齐大郎这下没辙了,只能一个劲的拿话哄张巧儿:“我的好四娘、好娘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一言不发的可把我给急死了!你就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不恼我了,只要你说了我一定照做!” 而张巧儿沉默了这么久、等的就是齐大郎这句话! 因此齐大郎才做出承诺、张巧儿马上就飞快的接了句:“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可不许反悔!” 齐大郎见张巧儿终于肯和他说话了,马上喜出望外、连连保证道:“当然了!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张巧儿得到齐大郎的保证后,很快就从枕头边摸出一张“家规”、一把塞到齐大郎怀里,一扫先前的不快、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我特意 制定的、我们家的家规,你必须发誓以后一定会严格遵守家规,否则你就只能睡地上去!” 齐大郎一心只想哄张巧儿开心,因此他看都没看那张家规一眼、就拍着胸脯保证道:“好,我发誓以后一定严格遵守娘子大人定下的家规,绝不触犯!” 张巧儿趁热打铁的追问道:“如若犯了呢?” 齐大郎十分爽快的答道:“如若犯了便全凭娘子大人处置。” 张巧儿闻言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齐大郎见雨过天晴了、马上讪笑着讨好道:“娘子大人,看在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给点奖赏如何?” 张巧儿一见齐大郎语气暧昧、就马上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当下便不客气的往他的小腿肚踹了一脚,嗔道:“走开,你这个色胚子!今晚不许再闹我了!” 齐大郎笑嘻嘻的抱了张巧儿踢他的腿,十分委婉的说道:“娘子,我不是说今晚,我是想先预约明天晚上……” 张巧儿闻言顿时十分无语,猛的拉了被子就假装呼呼大睡,她本是和齐大郎闹着玩的,没想到却真的很快就睡了过去。齐大郎见了一脸爱怜的替张巧儿拉下了被子,仔细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见没有漏风的地方了,自个儿才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 夫妻俩一觉睡到了五更天,直到齐三娘急忙忙的在门外叩门才惊醒过来。 张巧儿一惊醒便记起成亲次日的五更天、新妇必须拜堂,于是赶忙起身梳洗、随意拾掇了下就拉着齐大郎去了堂屋,一进去就见堂屋正中央早已摆了一张方桌、桌上架着一台镜子,张巧儿赶忙快步走到桌前、望堂展拜,补了那“新妇拜堂”之礼。 紧接着张巧儿和齐大郎齐齐给姜氏奉了茶,奉完张巧儿便按照规矩拿出在娘家赶制的鞋袜并彩缎献上,此举谓之“赏贺”,意在让夫家人检验新妇的针黹女红;而姜氏收了张巧儿献上来的物事后倒也没挑刺儿,很干脆的拿出一匹彩缎给张巧儿作为“答贺”。 因齐大郎和张家人关系亲厚,因此张巧儿正式拜见了姜氏这个婆母后,齐大郎便带着他回到了张家租住的屋子,算是“复面拜门”。张家也没什么亲戚在汴京城,因此只自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酒,算是招待回门的女婿。 酒散,吴氏请了乐班子敲锣打鼓、送新婿齐大郎还家;三日后,吴氏按照规矩送彩缎、蜂蜜并油蒸饼到朱家,谓之“眗女”;七日后,吴氏再送了一套 头面给张巧儿这个外嫁女,谓之“洗头”;一月后则大会相庆,谓之“满月”。 一直到满月后,这成亲后的礼数才慢慢的少了去,让张巧儿这个新嫁娘总算得以松一口气,她的日子也才逐渐恢复成以前那样…… 但和张巧儿相比,新郎官齐大郎却是得一直忙下去,因为这喜事一办完就正好迎来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齐大郎这个新郎官想早日给张巧儿挣个诰命回来,因此两人成亲才满一个月,齐大郎就不再贪恋温柔乡、开始夜夜挑灯苦读。 张巧儿为了替齐大郎分忧、让他专心备考,不但把熟鱼铺和茶坊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开始想法子替齐大郎解决压在心头那桩大事———张巧儿自个儿嫁了人后,很快就开始替好姐妹齐三娘物色合适的人家,打算赶紧找户好人家把齐三娘嫁出去、了却齐大郎一桩心事。 而张大郎和齐大郎同岁,因此他的亲事自然也被吴氏当成了头等大事,只不过张大郎一心想先立业再成家,因此每每一见吴氏提起亲事、就赶忙抱了书躲起来读,让吴氏见了倍感无奈和忧心,生怕张大郎会因参考科举而耽误了终身大事。 不过就在吴氏为张大郎的亲事忧心时,顾氏却在科举开考前夕专程来了张家一趟,一和吴氏打了照明,就开门见山的提起了、先前想为张大郎做媒的那桩亲事,问吴氏觉得顾家小娘子如何。 第十三章 蜜里调油 只见齐大郎才抱了张巧儿一会儿,就忍不住贴着张巧儿的耳根说起了荤话来:“四娘,虽然先前我们是初尝云雨,不过那闺房之趣还真是勾人,让我欲罢不能……反正现下我们也都睡不着,闲着也没事,不如再好好的、认真的再来一次?” “你说什么?再来一次?!” 齐大郎的话让张巧儿顿时杏目圆嗔、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心想她的相公不会是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吧?! 可她不想当“一夜七次娘”啊! 才两次她全身就像被拆了骨头般难受,再来一次那还不要了她的老命? 要是换做以前,张巧儿一定会一脚把齐大郎给踹下床去,让他没机会再继续“欺负”她,可眼下张巧儿连把齐大郎推开的力气都没,更别提踹人了! 于是张巧儿只能暂时放弃和齐大郎来硬的,改而使用怀柔政策、柔声细语的说道:“齐大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今晚还是先打住歇息吧!把身子骨养好了再‘好好的’、‘认真的’来一次,这第一次还是悠着些、别太随心所欲的好……” 可齐大郎压根就没理会张巧儿的话,一双手早就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四处游动,尤其挑张巧儿最敏感的地方来摸,让张巧儿马上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道:“齐衡!你的手别放在那里!不是说了今晚先打住歇息吗?你还摸?!你……” 齐大郎为了不让张巧儿反抗,索性直接用吻堵了张巧儿的嘴,这一吻马上加快了第三个回合的进程,让齐大郎那半压着张巧儿的身体不但十分滚烫、还很快就起了变化,身下的小家伙更是再次苏醒,昂首挺胸的抵着张巧儿的大腿,让她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家伙果然是一开了荤就忍不住了! 难不成这新婚之夜必须一夜折腾上好几回,才算是过得充实有意义吗? 不过齐大郎虽然想再要,但到底还是顾着张巧儿的意思,因此他见张巧儿不言语以为她生气了,于是马上放慢动作、像只小狗般的贴着张巧儿蹭来蹭去,还放低姿态可怜兮兮的不断哀求,让张巧儿最终只得无奈的低低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哪知张巧儿才刚刚答应,齐大郎这只小狗马上就变身成饿狼,先是又是亲、又是摸的撩拨了张巧儿半天,随后不死心的再次想让张巧儿弓起身子半趴在床上! 张巧儿脸皮儿薄自是不依,齐大郎倒也不再勉强,而是索性把怀中的人儿猛的一抱、让她 张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照着看过的春宫图上画的另外一个姿势,来了回女上男下…… 几个回合下来后张巧儿很快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但齐大郎却被新姿势刺激的十分勇猛,不但十分持久、中途还照本宣科的换了其他几个不同的姿势,把张巧儿折腾得连连求饶、恨不得一睁眼天就亮了,让齐大郎这只刚开了荤、吃了肉的饿狼没办法再折腾她! 等齐大郎心满意足的折腾够了、两人收拾好一趟下,张巧儿立马别了脸、侧了身子,气哼哼的对齐大郎发动了冷战———得让他知道虽然刚刚她被他暂时征服了,可她张巧儿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人,既然他只顾着让自己痛快、那就别怪她事后对他不理不睬! 齐大郎一连要了几回心里正心虚着呢,觉得自己特别不纯洁、实在是太孟浪了…… 因此他一见张巧儿撅了小嘴儿生气,马上小心的开始赔不是:“四娘,别生气了,这头一回我真的很难忍住……” “……” 张巧儿不语,决定将冷战进行到底。 齐大郎见状只能苦着一张脸不断的挠着后脑勺,挠了半天想了个投其所好的法子:“我的好四娘,你就别恼我了,你若是不恼我了、我明儿做埃仔糕给你吃好不好?”齐大郎说完还不忘强调了句:“是做加陷的埃仔糕哦!” “……”张巧儿依旧沉默不语。 齐大郎见张巧儿连最爱的埃仔糕都不屑一顾,只能把诱惑的物事提高一个层次“不然我明天带你去买身漂亮衣裳、打套漂亮的头面,就当是向你赔礼道歉。” “……”张巧儿继续沉默,并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齐大郎这下没辙了,只能一个劲的拿话哄张巧儿:“我的好四娘、好娘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一言不发的可把我给急死了!你就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不恼我了,只要你说了我一定照做!” 而张巧儿沉默了这么久、等的就是齐大郎这句话! 因此齐大郎才做出承诺、张巧儿马上就飞快的接了句:“这可是你说的哦,你可不许反悔!” 齐大郎见张巧儿终于肯和他说话了,马上喜出望外、连连保证道:“当然了!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张巧儿得到齐大郎的保证后,很快就从枕头边摸出一张“家规”、一把塞到齐大郎怀里,一扫先前的不快、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我特意 制定的、我们家的家规,你必须发誓以后一定会严格遵守家规,否则你就只能睡地上去!” 齐大郎一心只想哄张巧儿开心,因此他看都没看那张家规一眼、就拍着胸脯保证道:“好,我发誓以后一定严格遵守娘子大人定下的家规,绝不触犯!” 张巧儿趁热打铁的追问道:“如若犯了呢?” 齐大郎十分爽快的答道:“如若犯了便全凭娘子大人处置。” 张巧儿闻言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齐大郎见雨过天晴了、马上讪笑着讨好道:“娘子大人,看在我表现这么好的份上,给点奖赏如何?” 张巧儿一见齐大郎语气暧昧、就马上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于是当下便不客气的往他的小腿肚踹了一脚,嗔道:“走开,你这个色胚子!今晚不许再闹我了!” 齐大郎笑嘻嘻的抱了张巧儿踢他的腿,十分委婉的说道:“娘子,我不是说今晚,我是想先预约明天晚上……” 张巧儿闻言顿时十分无语,猛的拉了被子就假装呼呼大睡,她本是和齐大郎闹着玩的,没想到却真的很快就睡了过去。齐大郎见了一脸爱怜的替张巧儿拉下了被子,仔细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见没有漏风的地方了,自个儿才心满意足的闭上双眼。 夫妻俩一觉睡到了五更天,直到齐三娘急忙忙的在门外叩门才惊醒过来。 张巧儿一惊醒便记起成亲次日的五更天、新妇必须拜堂,于是赶忙起身梳洗、随意拾掇了下就拉着齐大郎去了堂屋,一进去就见堂屋正中央早已摆了一张方桌、桌上架着一台镜子,张巧儿赶忙快步走到桌前、望堂展拜,补了那“新妇拜堂”之礼。 紧接着张巧儿和齐大郎齐齐给姜氏奉了茶,奉完张巧儿便按照规矩拿出在娘家赶制的鞋袜并彩缎献上,此举谓之“赏贺”,意在让夫家人检验新妇的针黹女红;而姜氏收了张巧儿献上来的物事后倒也没挑刺儿,很干脆的拿出一匹彩缎给张巧儿作为“答贺”。 因齐大郎和张家人关系亲厚,因此张巧儿正式拜见了姜氏这个婆母后,齐大郎便带着他回到了张家租住的屋子,算是“复面拜门”。张家也没什么亲戚在汴京城,因此只自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酒,算是招待回门的女婿。 酒散,吴氏请了乐班子敲锣打鼓、送新婿齐大郎还家;三日后,吴氏按照规矩送彩缎、蜂蜜并油蒸饼到朱家,谓之“眗女”;七日后,吴氏再送了一套 头面给张巧儿这个外嫁女,谓之“洗头”;一月后则大会相庆,谓之“满月”。 一直到满月后,这成亲后的礼数才慢慢的少了去,让张巧儿这个新嫁娘总算得以松一口气,她的日子也才逐渐恢复成以前那样…… 但和张巧儿相比,新郎官齐大郎却是得一直忙下去,因为这喜事一办完就正好迎来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齐大郎这个新郎官想早日给张巧儿挣个诰命回来,因此两人成亲才满一个月,齐大郎就不再贪恋温柔乡、开始夜夜挑灯苦读。 张巧儿为了替齐大郎分忧、让他专心备考,不但把熟鱼铺和茶坊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开始想法子替齐大郎解决压在心头那桩大事———张巧儿自个儿嫁了人后,很快就开始替好姐妹齐三娘物色合适的人家,打算赶紧找户好人家把齐三娘嫁出去、了却齐大郎一桩心事。 而张大郎和齐大郎同岁,因此他的亲事自然也被吴氏当成了头等大事,只不过张大郎一心想先立业再成家,因此每每一见吴氏提起亲事、就赶忙抱了书躲起来读,让吴氏见了倍感无奈和忧心,生怕张大郎会因参考科举而耽误了终身大事。 不过就在吴氏为张大郎的亲事忧心时,顾氏却在科举开考前夕专程来了张家一趟,一和吴氏打了照明,就开门见山的提起了、先前想为张大郎做媒的那桩亲事,问吴氏觉得顾家小娘子如何。 第十四章 双喜临门 吴氏对这桩亲事倒是十分满意、也有意和顾家结亲,不过她却没有马上给顾氏答复,只说要先和张大郎合计、合计,回头再给顾氏一个准确的答复。 且不说吴氏这头如何打算,却说张大郎今儿沐休在家不用上学,为了躲避相亲一大早就出门去书斋看书去了,一直看到傍晚时分才夹着本刚买的字帖急匆匆的往家赶,生怕回晚了又被吴氏念叨。 张大郎为了早点到家选择了抄小路,经过一条狭窄的胡同时恰巧遇到一小娘子被一醉汉调戏。张大郎生性正直自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他当下就冲过去把那醉汉架开,仗着以前在乡下养出来的强健身形、和比寻常书生大的力气,不一会儿就把那醉汉给撂倒了。 那醉汉一见打不过张大郎,很快就落荒而逃,而此时那小娘子的随身丫鬟也找了过来,张大郎见那小娘子已有人相陪,于是客气的同她行了礼便告辞离去,待拐了几条巷子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惊艳———那小娘子的盖头被那醉汉给掀了去了,所以张大郎先前才能有幸一睹芳容。 而那小娘子待张大郎走远了才回过身来,意识到忘了好好的向恩公道谢、当下便后悔莫及,一低头见脚下有着一本字帖赶忙俯身拣了起来,猜到是张大郎落下的后,便小心翼翼的拂去上头的尘土、卷了塞进了袖口里。 而张大郎这么一耽搁,回到家后果然被吴氏又念叨了几句———原来吴氏定了时辰让张大郎回来,想带着他偷偷的去相看吴氏看中的一个小娘子,可偏偏张大郎又晚回来了。 张大郎拗不过吴氏、也不敢再惹吴氏生气,于是只能答应明天一早就和她到张府去相看顾家小娘子,且还保证这一回一定不会再临阵脱逃。到了第二天,张大郎果然乖乖的陪着吴氏去了趟张府,一和张二郎打了照面就被拖到了院子里。 张二郎鬼鬼祟祟的把张大郎拉到一处角落,指着坐在不远处看书的顾小娘子低声说道:“大哥,那便是长辈们想说与你的顾家小娘子,你且先偷偷的相看一眼,若是不满意待会儿直接推了这门亲事便是!这娶媳妇儿,再怎么着也得娶个称心如意的才是!” 张大郎在张二郎的怂恿下偷偷的探头瞧了一眼,一瞧仔细了、脸上立时有了惊喜意外的神色———没想到那顾家小娘子,竟是昨日被他所搭救的小娘子! 这个巧合让张大郎的心里马上多了几分欣喜,更是有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感觉。但张大郎一向内敛,因此内心的欣喜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委婉的 对张二郎说了句:“我瞧着那顾家小娘子气质温婉、神色平和,应是个不错的姑娘,婚姻大事本就该由父母做主、我都听娘的……” 张二郎一听这话、马上就猜出了张大郎的意思,马上笑着问了句:“怎么说这顾家小娘子大哥你是相看中意了?我也觉得她和大哥你很是般配,当我嫂子再合适不过了!” 张大郎一被张二郎打趣、立时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自在的答道:“我中意人家、人家却未必会中意我,一切还是得看天意。” 说话间兄弟俩一前一后的去了书房,在书房里聊了些写文章的心得,聊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突然有个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一见到张大郎就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大礼。 那小丫鬟行完礼后,才笑嘻嘻的把手里的字帖奉到张大郎面前,伶牙俐齿的说道:“我家小娘子特让婢子前来感谢张少爷昨日搭救之恩,这是张少爷昨日不慎落下的字帖,我家小娘子命我送来相还……” 张大郎接过字帖后才发现字帖一共有两本、心里顿觉疑惑,不过那小丫鬟很快就开口解释道:“另外一本是我家小娘子赠与张少爷的,算是答谢张少爷昨日出手相帮,还望张少爷不要嫌弃礼薄。” 那小丫鬟送完字帖就一溜烟的跑了,张二郎见了立马坏笑着打趣了张大郎一句:“原来大哥你和顾小娘子早就见过面了,看来你们可是郎有情、妾也有意哟!我看这门亲事一定能成!” 说话间顾氏正好遣了人过来找张大郎,于是张大郎兄弟很快就一起去了堂屋。二人才一坐定,顾氏果然便委婉的表明、顾家小娘子对张大郎也十分欣赏。随后吴氏再开口问了张大郎的意思,见张大郎对顾家小娘子也颇有好感,吴氏当下便喜出望外,马上就和顾氏一起、把这门亲事给敲定下来了。 此后张大郎依旧把心思都放在备考上头,但吴氏却忙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就往张府跑,请顾氏这个做媒的人帮着传话,最终张顾两家很快就按照规矩定了亲,并商量好等张大郎一考完就让两个孩子正式成亲。 而张大郎其实从那一日匆忙一见后,就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顾小娘子,因此最终能够定下这么一位未婚妻,张大郎心里自是十分欢喜和期待的,并且觉得冥冥之中、早就有一根红线把他和顾小娘子拴在一起,否则他不会那般凑巧的替顾小娘子解围…… 因此张大郎也算是能娶到心仪的小娘子,让张巧儿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而张大郎为了让顾家小娘子能够风风 光光的嫁给他,定了亲后比以前还要用功几分、发誓绝不辜负顾小娘子对他的一片深情,不让顾小娘子跟着他吃苦。 而和喜气洋洋的张家相比,朱家这边的气氛可就有些不大好了———朱二娘回娘家小住了,并且天天仗着小姑子的身份挑张巧儿的刺,让张巧儿索性天天都泡在铺子里,尽量减少呆在朱家的时间。 这朱二娘之所以会回娘家小住,明面上她是说记挂姜氏了,实则是被婆母李氏给赶出来的———朱二娘的小姑子银瓶得知齐大郎成亲后,很快就大病了一场、怎么吃药都好不起来,到现下都还卧床不起。 李氏因此伤心不已、脾气也变得很大,动不动就挑朱二娘的不是来撒气。尤其是李氏得知银瓶是因齐大郎而卧病不起后,更是二话不说的把朱二娘赶出了家门,让朱二娘只能暂时到娘家避上几日、待李氏气消了一些再回去。 这朱二娘在李氏那里吃了排头,自然把这个账都算到了张巧儿身上,不但天天端着小姑子的架子挑张巧儿的茬,还不时埋怨姜氏当初不肯出面帮她,才会害她如今频频吃婆母的排头。 可惜张巧儿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朱二娘在她身上可是一点便宜都没讨着,就连姜氏那头朱二娘也碰了一鼻子的灰———姜氏的性子一贯泼辣彪悍,也不是那种会乖乖被闺女埋怨的娘! 因此朱二娘埋怨了姜氏几回后,惹恼了姜氏很快就被训了一顿,训完还被姜氏不留情面的赶出了朱家,最终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到夫家,小心的伺候着银瓶讨李氏的欢心。 且先不时朱二娘那跳梁小丑,却说这一转眼便进入了金色八月,三年一度的秋闱也拉开了序幕。话说张大郎兄弟和齐大郎三人、三年前一路考过了省试,本是可以继续参考殿试的,可惜因家里突然出了事、才不得不放弃殿试赶回家。 因此这第二次参考科举,这州试和省试齐大郎三人是不必再去考了,只需等到来年春闱过后直接参加殿试就行了。倒是齐二郎三年前只通过了州试,因此这回他必须先去参考省试,省试过了才能和齐大郎他们一起去参加殿试。 所幸的是父母不在后,本来有些贪玩的小胖子齐二郎也懂事成长了不少,这些年来也是下了功夫苦读,加上齐二郎一向都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因此这回他总算是顺利通过了省试,得以和齐大郎几个一起参加殿试。 齐大郎几个可谓是“六年磨一剑”,因此参加殿试时他们都对答如流、发挥超常,让张 巧儿等人对最终结果满怀期望,每天都扳着指头数放榜的日子,数着、数着终于等到了放榜的日子……不过这第二天才放榜,头一天晚上张巧儿就紧张得睡不着,反复的叮嘱齐大郎明儿一大早就去看榜,有了好消息也必须马上回来报喜。 齐大郎对这次的结果也十分重视,因此第二天一早就拉着齐二郎出门,再拉上了张大郎兄弟,四个人一起去了张贴金榜的地方。齐大郎几个还没走到,远远的就见金榜前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大圈人,个个都惦着脚尖凑到金榜前找自个儿的名字。 齐大郎不愿和那些人挤成一团,于是马上对齐二郎下达了命令:“小二你钻进去瞧瞧,找到我们几个的名字就喊上一声。” 齐二郎闻言一脸兴奋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往人群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挤了进去,惦着脚尖在金榜上寻找齐大郎等人的名字。张大郎不好意思让齐二郎一个人在人群里挤,于是很快就紧随他而去、费力的在金榜上寻找大家伙儿的名字。 这张大郎比齐二郎要细心一些,因此他很快就在前几排名字里找到了齐大郎的名字,立时扭过头一脸激动的冲齐大郎大声说道:“中了、中了!齐衡你中了!金榜上有你的名字,而且还是在头两排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欢欢喜喜、红红火火~ 第十四章 双喜临门 吴氏对这桩亲事倒是十分满意、也有意和顾家结亲,不过她却没有马上给顾氏答复,只说要先和张大郎合计、合计,回头再给顾氏一个准确的答复。 且不说吴氏这头如何打算,却说张大郎今儿沐休在家不用上学,为了躲避相亲一大早就出门去书斋看书去了,一直看到傍晚时分才夹着本刚买的字帖急匆匆的往家赶,生怕回晚了又被吴氏念叨。 张大郎为了早点到家选择了抄小路,经过一条狭窄的胡同时恰巧遇到一小娘子被一醉汉调戏。张大郎生性正直自是不能见死不救,于是他当下就冲过去把那醉汉架开,仗着以前在乡下养出来的强健身形、和比寻常书生大的力气,不一会儿就把那醉汉给撂倒了。 那醉汉一见打不过张大郎,很快就落荒而逃,而此时那小娘子的随身丫鬟也找了过来,张大郎见那小娘子已有人相陪,于是客气的同她行了礼便告辞离去,待拐了几条巷子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惊艳———那小娘子的盖头被那醉汉给掀了去了,所以张大郎先前才能有幸一睹芳容。 而那小娘子待张大郎走远了才回过身来,意识到忘了好好的向恩公道谢、当下便后悔莫及,一低头见脚下有着一本字帖赶忙俯身拣了起来,猜到是张大郎落下的后,便小心翼翼的拂去上头的尘土、卷了塞进了袖口里。 而张大郎这么一耽搁,回到家后果然被吴氏又念叨了几句———原来吴氏定了时辰让张大郎回来,想带着他偷偷的去相看吴氏看中的一个小娘子,可偏偏张大郎又晚回来了。 张大郎拗不过吴氏、也不敢再惹吴氏生气,于是只能答应明天一早就和她到张府去相看顾家小娘子,且还保证这一回一定不会再临阵脱逃。到了第二天,张大郎果然乖乖的陪着吴氏去了趟张府,一和张二郎打了照面就被拖到了院子里。 张二郎鬼鬼祟祟的把张大郎拉到一处角落,指着坐在不远处看书的顾小娘子低声说道:“大哥,那便是长辈们想说与你的顾家小娘子,你且先偷偷的相看一眼,若是不满意待会儿直接推了这门亲事便是!这娶媳妇儿,再怎么着也得娶个称心如意的才是!” 张大郎在张二郎的怂恿下偷偷的探头瞧了一眼,一瞧仔细了、脸上立时有了惊喜意外的神色———没想到那顾家小娘子,竟是昨日被他所搭救的小娘子! 这个巧合让张大郎的心里马上多了几分欣喜,更是有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的感觉。但张大郎一向内敛,因此内心的欣喜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委婉的 对张二郎说了句:“我瞧着那顾家小娘子气质温婉、神色平和,应是个不错的姑娘,婚姻大事本就该由父母做主、我都听娘的……” 张二郎一听这话、马上就猜出了张大郎的意思,马上笑着问了句:“怎么说这顾家小娘子大哥你是相看中意了?我也觉得她和大哥你很是般配,当我嫂子再合适不过了!” 张大郎一被张二郎打趣、立时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自在的答道:“我中意人家、人家却未必会中意我,一切还是得看天意。” 说话间兄弟俩一前一后的去了书房,在书房里聊了些写文章的心得,聊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后,突然有个小丫鬟迈着小碎步跑了进来,一见到张大郎就郑重其事的行了个大礼。 那小丫鬟行完礼后,才笑嘻嘻的把手里的字帖奉到张大郎面前,伶牙俐齿的说道:“我家小娘子特让婢子前来感谢张少爷昨日搭救之恩,这是张少爷昨日不慎落下的字帖,我家小娘子命我送来相还……” 张大郎接过字帖后才发现字帖一共有两本、心里顿觉疑惑,不过那小丫鬟很快就开口解释道:“另外一本是我家小娘子赠与张少爷的,算是答谢张少爷昨日出手相帮,还望张少爷不要嫌弃礼薄。” 那小丫鬟送完字帖就一溜烟的跑了,张二郎见了立马坏笑着打趣了张大郎一句:“原来大哥你和顾小娘子早就见过面了,看来你们可是郎有情、妾也有意哟!我看这门亲事一定能成!” 说话间顾氏正好遣了人过来找张大郎,于是张大郎兄弟很快就一起去了堂屋。二人才一坐定,顾氏果然便委婉的表明、顾家小娘子对张大郎也十分欣赏。随后吴氏再开口问了张大郎的意思,见张大郎对顾家小娘子也颇有好感,吴氏当下便喜出望外,马上就和顾氏一起、把这门亲事给敲定下来了。 此后张大郎依旧把心思都放在备考上头,但吴氏却忙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就往张府跑,请顾氏这个做媒的人帮着传话,最终张顾两家很快就按照规矩定了亲,并商量好等张大郎一考完就让两个孩子正式成亲。 而张大郎其实从那一日匆忙一见后,就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顾小娘子,因此最终能够定下这么一位未婚妻,张大郎心里自是十分欢喜和期待的,并且觉得冥冥之中、早就有一根红线把他和顾小娘子拴在一起,否则他不会那般凑巧的替顾小娘子解围…… 因此张大郎也算是能娶到心仪的小娘子,让张巧儿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而张大郎为了让顾家小娘子能够风风 光光的嫁给他,定了亲后比以前还要用功几分、发誓绝不辜负顾小娘子对他的一片深情,不让顾小娘子跟着他吃苦。 而和喜气洋洋的张家相比,朱家这边的气氛可就有些不大好了———朱二娘回娘家小住了,并且天天仗着小姑子的身份挑张巧儿的刺,让张巧儿索性天天都泡在铺子里,尽量减少呆在朱家的时间。 这朱二娘之所以会回娘家小住,明面上她是说记挂姜氏了,实则是被婆母李氏给赶出来的———朱二娘的小姑子银瓶得知齐大郎成亲后,很快就大病了一场、怎么吃药都好不起来,到现下都还卧床不起。 李氏因此伤心不已、脾气也变得很大,动不动就挑朱二娘的不是来撒气。尤其是李氏得知银瓶是因齐大郎而卧病不起后,更是二话不说的把朱二娘赶出了家门,让朱二娘只能暂时到娘家避上几日、待李氏气消了一些再回去。 这朱二娘在李氏那里吃了排头,自然把这个账都算到了张巧儿身上,不但天天端着小姑子的架子挑张巧儿的茬,还不时埋怨姜氏当初不肯出面帮她,才会害她如今频频吃婆母的排头。 可惜张巧儿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儿,朱二娘在她身上可是一点便宜都没讨着,就连姜氏那头朱二娘也碰了一鼻子的灰———姜氏的性子一贯泼辣彪悍,也不是那种会乖乖被闺女埋怨的娘! 因此朱二娘埋怨了姜氏几回后,惹恼了姜氏很快就被训了一顿,训完还被姜氏不留情面的赶出了朱家,最终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回到夫家,小心的伺候着银瓶讨李氏的欢心。 且先不时朱二娘那跳梁小丑,却说这一转眼便进入了金色八月,三年一度的秋闱也拉开了序幕。话说张大郎兄弟和齐大郎三人、三年前一路考过了省试,本是可以继续参考殿试的,可惜因家里突然出了事、才不得不放弃殿试赶回家。 因此这第二次参考科举,这州试和省试齐大郎三人是不必再去考了,只需等到来年春闱过后直接参加殿试就行了。倒是齐二郎三年前只通过了州试,因此这回他必须先去参考省试,省试过了才能和齐大郎他们一起去参加殿试。 所幸的是父母不在后,本来有些贪玩的小胖子齐二郎也懂事成长了不少,这些年来也是下了功夫苦读,加上齐二郎一向都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因此这回他总算是顺利通过了省试,得以和齐大郎几个一起参加殿试。 齐大郎几个可谓是“六年磨一剑”,因此参加殿试时他们都对答如流、发挥超常,让张 巧儿等人对最终结果满怀期望,每天都扳着指头数放榜的日子,数着、数着终于等到了放榜的日子……不过这第二天才放榜,头一天晚上张巧儿就紧张得睡不着,反复的叮嘱齐大郎明儿一大早就去看榜,有了好消息也必须马上回来报喜。 齐大郎对这次的结果也十分重视,因此第二天一早就拉着齐二郎出门,再拉上了张大郎兄弟,四个人一起去了张贴金榜的地方。齐大郎几个还没走到,远远的就见金榜前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大圈人,个个都惦着脚尖凑到金榜前找自个儿的名字。 齐大郎不愿和那些人挤成一团,于是马上对齐二郎下达了命令:“小二你钻进去瞧瞧,找到我们几个的名字就喊上一声。” 齐二郎闻言一脸兴奋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往人群冲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挤了进去,惦着脚尖在金榜上寻找齐大郎等人的名字。张大郎不好意思让齐二郎一个人在人群里挤,于是很快就紧随他而去、费力的在金榜上寻找大家伙儿的名字。 这张大郎比齐二郎要细心一些,因此他很快就在前几排名字里找到了齐大郎的名字,立时扭过头一脸激动的冲齐大郎大声说道:“中了、中了!齐衡你中了!金榜上有你的名字,而且还是在头两排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欢欢喜喜、红红火火~ 第十五章 前程 齐大郎听了这话脸上大喜,心里更是有着难以言语的激动,一时竟无语凝咽、只顾着激动到用力的狂拍张二郎的肩膀,张二郎见状马上伸手轻捶了齐大郎一拳,打趣道:“齐衡你行啊!恭喜了,今儿你可得请我们吃酒才行!” “那是自然的了,我……” 齐大郎话才说了一半,周围就突然涌来一群人、拱着手一个劲的冲他道喜,很快就把张二郎从他身边挤开,并且将他团团围住,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甚至有几个人二话不说的架着他就走,让齐大郎顿时被弄得一头雾水———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怎会前来冲他道喜?还不由分说的把他架上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 齐大郎被“绑架”上马车后,一边费力的挣脱那些笑嘻嘻架着他的人,一边不解的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你们把我弄到这马车上做什么?” 一个做管家打扮的中年汉子先是冲齐大郎行了个礼,随后语气恭敬的说道:“这位公子不必惊慌,我家老爷是百年老字号‘郭记绸缎庄’的老板,想请公子您到府上一叙。” “郭记绸缎庄’的老板?我不认识什么郭老板,他怎么会突然请我过去?” 那管家听了这话脸上有了浓浓的笑意,问道:“这位公子不是汴京本土人士吧?” 见齐大郎点头,那管家才接着往下说道:“那等公子见了我们家老爷,自然就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公子您放心、我们家就在不远处,一会儿您就能回去找您的好友……” 齐大郎被弄得一头雾水,但那管家对他毕恭毕敬十分客气、他一时也不好和他翻脸,只能带着满肚子疑问和那管家去了郭家。 且不说齐大郎这头如何,却说张二郎一见齐大郎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仆人给架走了,马上就把齐二郎从人群里拽了出来、让他赶紧尾随那马车追着齐大郎而去,一定要把马车将齐大带到哪里去打探清楚,随后尽快赶到张府与他汇合。 张二郎交代完齐二郎后,张大郎正好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喜色的说道:“都中了!咱们四个的名字都在那金榜上!” “大哥,现下可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家妹夫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掳去当乘龙快婿了!我们得赶紧想个法子去替他解围、把他救出来才是!” 张大郎一听这话立时大惊,随后马上和张二郎一起回了张府,先是和顾氏商量了一番,后一等齐二郎过来报信、一伙人就急忙忙的赶去了郭 家,到了郭家一问,马上就证实这齐大郎果然是摊上了“榜下捉婿”这样的“好事”! 所谓“榜下捉婿”,乃是汴京城十分流行的一种风气,简单来说就是一到贡院放榜之日,各地富豪乡绅就会全家出动、候在榜下,见了一脸喜色的书生一不问家世、二不问人品、三不问籍贯,只要是登第士子就会争相挑选为女婿。 一日之中,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两件人生幸事全占了去的人,竟十有**……那情形简直就跟“抢亲”没什么两样,不过这抢的是女婿而不是新娘子,因此坊间的老百姓笑称此举为“榜下捉婿”。 不过那些登第士子,却不是个个都喜欢当人家的乘龙快婿,要是碰上不愿意被招婿的人,那些在汴京城里早就扎了根的富绅便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有的还会以势压人,不管你家里有没有糟糠之妻、都非要你娶他们家闺女不可。 现下齐大郎便是遇上了这样的情形,因齐大郎殿试名次排在百名之内,因此那郭大老板十分看中齐大郎,且还仗着财大气粗和有当官的亲戚,颇有些想以势逼齐大郎休妻另娶的意思。 齐大郎得知后自是不愿意,并直言不讳的说他绝不会辜负自家娘子,把那郭老板气得不轻、更是越发想要使手段让齐大郎就范…… 所幸的是张二郎机灵,先是让齐二郎跟着打探到了郭家的方位,随后及时请了顾氏一同赶到郭家,请顾氏以诰命夫人的身份替自家侄子说话。 那郭老板本以为齐大郎不过是个无依无靠、没有丝毫背景的外地人,所以才敢以势压人、强行逼他为婿,眼下见齐大郎竟有在京为官的亲戚,嚣张的气焰立时就被压了下去,当下就主动向齐大郎赔不是、并安排了马车送齐大郎等人离开。 如此一来,榜下捉婿一事才就此告了一段落。吴氏事后得知此事全靠顾氏出面才得以顺利解决,第二天自是带着张巧儿提了些礼物登门道谢,在此略过不提。 而虽然齐大郎高中后、闹出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但齐大郎兄弟和张大郎兄弟都一并高中的消息,还是让张齐两家的人都高兴不已,不但立时就买了一大串爆竹挂在门外放了,还马上烧香祭祖、把这个好消息告慰给各自家的祖先知晓。 街坊邻居得知喜讯后自是纷纷上门贺喜,张家租的那小屋子一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屋里屋外都是此起彼伏的贺喜声!这吴氏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出头了,心里一高兴便在熟鱼铺里摆了几桌酒席, 请了顾氏那头的亲戚、张巧儿婆家的人、以及街坊邻居吃酒庆祝,大家伙儿好好的热闹了一回。 话说这几日张家可谓是喜事连连,吴氏先是摆酒庆祝张大郎兄弟和女婿齐大郎高中,庆祝完后便紧跟着开始操办张大郎的喜事。 因先前定了亲后就开始逐一准备,因此这后面要筹备的事倒也不多,很快就把大小适宜都准备妥当了,随后吉日一到、就热热闹闹的把顾家小娘子给抬进门来了,吴氏也终于当上了婆母、膝下有了媳妇儿孝顺! 这小顾氏嫁到张家来可以说是低嫁,虽然是小顾氏她自个儿心里愿意,但吴氏却不想委屈了儿媳妇儿,也不愿意让儿媳妇儿住在那租来的狭小屋子里。 因此早在小顾氏进门前,吴氏就和张巧儿、张大郎仔细的商量了一番,最后拿出张家这些年来的大部分积蓄,在州桥夜市附近买了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子,粉饰一新后给张大郎做了新房,还特意给张巧儿留了间屋子、让她回娘家时可以住。 且先不说张家这头如何,却说张巧儿见娘家买了处小院子,便也起了心思、也想替自个儿置办座小宅子,毕竟张巧儿本就有不少嫁妆,再加上齐大郎这些年来挣的银钱,买座小点的院子应是绰绰有余。 张巧儿很快就把她的心思说与齐大郎知晓,齐大郎倒是赞成他们小两口也置办处属于自己的房产,但却强调必须等齐三娘从朱家嫁出去后,他们才能搬离朱家,这样好歹也能让齐三娘从母亲的家中出嫁。 而张巧儿已悄悄的替齐三娘物色了几户合适的人家,心想只要找机会带齐三娘逐一相看、并挑出中意的人来,那齐三娘的亲事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因此张巧儿也不着急,一边慢慢的挑选合适的宅院,一边继续留心齐三娘的亲事。 不过除了齐三娘的亲事外,眼下还有件一等一的大事搁在齐大郎眼前———谋官。 按理说只要通过殿试的考生、就都有资格出仕为官,可却不是个个都能立时谋到差事、大多都只能等官职轮缺,且就算是谋到了差事、这差事也有好坏之分……这些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归根结底就是要靠人脉关系和身世背景。 张二郎有了顾氏夫妇这个靠山,谋官一事自是会顺利许多,虽说不一定能谋到什么令人眼红羡慕的好差事,但也不会谋到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坏差事。至于张大郎眼下和顾家有了姻亲,他的前途顾家自然也会放在心上、尽力周旋,唯独齐大郎兄弟无依无靠、前途不慎平坦。 这些事齐大郎心里早就已经琢磨过并有了打算,于是很快就寻了个机会和张巧儿商量:“娘子,我是你的夫婿,因此张府那头和顾家那边都曾开口表明,一定会尽力替我谋个好差事,我对他们两家的相帮也是心存感激……不过我却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小二,不知娘子你同意不?” 齐大郎的前程张巧儿也十分重视,因此她当下便面色微凝的问了句:“把机会让给二弟?那你今后的前程怎么办?莫非官人你不想出仕为官?” “出仕为官、报效国家,这是大多数读书人一辈子追求的目标,可说实话我对当官并无太大兴趣,不想被困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上、也不想因当官而逐渐迷失本心……” 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才一脸自傲的说道:“我之所以参加科举,其实更多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替齐家挣一份荣耀,并不是为了挣个一官半职、从此平步青云———在我看来,平步青云也未必是件好事。” 其实张巧儿也不希望齐大郎出仕为官,只想和他一起过平平淡淡、自给自足的小日子,毕竟为官就很可能被迫同流合污、或是被迫“站队伍”,再不然就是被那几个少得可怜的俸禄、逼得去收刮民脂民膏,那还不如经商赚钱、大大方方的花自个儿赚来的钱来得快活自在。 只不过“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等,宋人也大多瞧不起商人,所以张巧儿才不敢劝齐大郎把心思都放在经商上头,怕因为她超前的观念而影响了齐大郎的前程…… 张巧儿念头才刚刚转到这儿,齐大郎就和她心有灵犀的开口说道:“我虽不想为官,不过却早已有了打算、想去谋份适合读书人的差事!只不过咱这些年在汴京城经营的买卖却不能放弃,毕竟一家人能有钱吃饭穿衣才是最要紧的事,读书人的清高傲骨和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第十五章 前程 齐大郎听了这话脸上大喜,心里更是有着难以言语的激动,一时竟无语凝咽、只顾着激动到用力的狂拍张二郎的肩膀,张二郎见状马上伸手轻捶了齐大郎一拳,打趣道:“齐衡你行啊!恭喜了,今儿你可得请我们吃酒才行!” “那是自然的了,我……” 齐大郎话才说了一半,周围就突然涌来一群人、拱着手一个劲的冲他道喜,很快就把张二郎从他身边挤开,并且将他团团围住,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甚至有几个人二话不说的架着他就走,让齐大郎顿时被弄得一头雾水———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怎会前来冲他道喜?还不由分说的把他架上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 齐大郎被“绑架”上马车后,一边费力的挣脱那些笑嘻嘻架着他的人,一边不解的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我和你们素不相识,你们把我弄到这马车上做什么?” 一个做管家打扮的中年汉子先是冲齐大郎行了个礼,随后语气恭敬的说道:“这位公子不必惊慌,我家老爷是百年老字号‘郭记绸缎庄’的老板,想请公子您到府上一叙。” “郭记绸缎庄’的老板?我不认识什么郭老板,他怎么会突然请我过去?” 那管家听了这话脸上有了浓浓的笑意,问道:“这位公子不是汴京本土人士吧?” 见齐大郎点头,那管家才接着往下说道:“那等公子见了我们家老爷,自然就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公子您放心、我们家就在不远处,一会儿您就能回去找您的好友……” 齐大郎被弄得一头雾水,但那管家对他毕恭毕敬十分客气、他一时也不好和他翻脸,只能带着满肚子疑问和那管家去了郭家。 且不说齐大郎这头如何,却说张二郎一见齐大郎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仆人给架走了,马上就把齐二郎从人群里拽了出来、让他赶紧尾随那马车追着齐大郎而去,一定要把马车将齐大带到哪里去打探清楚,随后尽快赶到张府与他汇合。 张二郎交代完齐二郎后,张大郎正好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喜色的说道:“都中了!咱们四个的名字都在那金榜上!” “大哥,现下可不是高兴的时候,我们家妹夫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掳去当乘龙快婿了!我们得赶紧想个法子去替他解围、把他救出来才是!” 张大郎一听这话立时大惊,随后马上和张二郎一起回了张府,先是和顾氏商量了一番,后一等齐二郎过来报信、一伙人就急忙忙的赶去了郭 家,到了郭家一问,马上就证实这齐大郎果然是摊上了“榜下捉婿”这样的“好事”! 所谓“榜下捉婿”,乃是汴京城十分流行的一种风气,简单来说就是一到贡院放榜之日,各地富豪乡绅就会全家出动、候在榜下,见了一脸喜色的书生一不问家世、二不问人品、三不问籍贯,只要是登第士子就会争相挑选为女婿。 一日之中,把“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两件人生幸事全占了去的人,竟十有八九……那情形简直就跟“抢亲”没什么两样,不过这抢的是女婿而不是新娘子,因此坊间的老百姓笑称此举为“榜下捉婿”。 不过那些登第士子,却不是个个都喜欢当人家的乘龙快婿,要是碰上不愿意被招婿的人,那些在汴京城里早就扎了根的富绅便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有的还会以势压人,不管你家里有没有糟糠之妻、都非要你娶他们家闺女不可。 现下齐大郎便是遇上了这样的情形,因齐大郎殿试名次排在百名之内,因此那郭大老板十分看中齐大郎,且还仗着财大气粗和有当官的亲戚,颇有些想以势逼齐大郎休妻另娶的意思。 齐大郎得知后自是不愿意,并直言不讳的说他绝不会辜负自家娘子,把那郭老板气得不轻、更是越发想要使手段让齐大郎就范…… 所幸的是张二郎机灵,先是让齐二郎跟着打探到了郭家的方位,随后及时请了顾氏一同赶到郭家,请顾氏以诰命夫人的身份替自家侄子说话。 那郭老板本以为齐大郎不过是个无依无靠、没有丝毫背景的外地人,所以才敢以势压人、强行逼他为婿,眼下见齐大郎竟有在京为官的亲戚,嚣张的气焰立时就被压了下去,当下就主动向齐大郎赔不是、并安排了马车送齐大郎等人离开。 如此一来,榜下捉婿一事才就此告了一段落。吴氏事后得知此事全靠顾氏出面才得以顺利解决,第二天自是带着张巧儿提了些礼物登门道谢,在此略过不提。 而虽然齐大郎高中后、闹出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风波,但齐大郎兄弟和张大郎兄弟都一并高中的消息,还是让张齐两家的人都高兴不已,不但立时就买了一大串爆竹挂在门外放了,还马上烧香祭祖、把这个好消息告慰给各自家的祖先知晓。 街坊邻居得知喜讯后自是纷纷上门贺喜,张家租的那小屋子一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屋里屋外都是此起彼伏的贺喜声!这吴氏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出头了,心里一高兴便在熟鱼铺里摆了几桌酒席, 请了顾氏那头的亲戚、张巧儿婆家的人、以及街坊邻居吃酒庆祝,大家伙儿好好的热闹了一回。 话说这几日张家可谓是喜事连连,吴氏先是摆酒庆祝张大郎兄弟和女婿齐大郎高中,庆祝完后便紧跟着开始操办张大郎的喜事。 因先前定了亲后就开始逐一准备,因此这后面要筹备的事倒也不多,很快就把大小适宜都准备妥当了,随后吉日一到、就热热闹闹的把顾家小娘子给抬进门来了,吴氏也终于当上了婆母、膝下有了媳妇儿孝顺! 这小顾氏嫁到张家来可以说是低嫁,虽然是小顾氏她自个儿心里愿意,但吴氏却不想委屈了儿媳妇儿,也不愿意让儿媳妇儿住在那租来的狭小屋子里。 因此早在小顾氏进门前,吴氏就和张巧儿、张大郎仔细的商量了一番,最后拿出张家这些年来的大部分积蓄,在州桥夜市附近买了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子,粉饰一新后给张大郎做了新房,还特意给张巧儿留了间屋子、让她回娘家时可以住。 且先不说张家这头如何,却说张巧儿见娘家买了处小院子,便也起了心思、也想替自个儿置办座小宅子,毕竟张巧儿本就有不少嫁妆,再加上齐大郎这些年来挣的银钱,买座小点的院子应是绰绰有余。 张巧儿很快就把她的心思说与齐大郎知晓,齐大郎倒是赞成他们小两口也置办处属于自己的房产,但却强调必须等齐三娘从朱家嫁出去后,他们才能搬离朱家,这样好歹也能让齐三娘从母亲的家中出嫁。 而张巧儿已悄悄的替齐三娘物色了几户合适的人家,心想只要找机会带齐三娘逐一相看、并挑出中意的人来,那齐三娘的亲事很快就能提上日程了。因此张巧儿也不着急,一边慢慢的挑选合适的宅院,一边继续留心齐三娘的亲事。 不过除了齐三娘的亲事外,眼下还有件一等一的大事搁在齐大郎眼前———谋官。 按理说只要通过殿试的考生、就都有资格出仕为官,可却不是个个都能立时谋到差事、大多都只能等官职轮缺,且就算是谋到了差事、这差事也有好坏之分……这些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归根结底就是要靠人脉关系和身世背景。 张二郎有了顾氏夫妇这个靠山,谋官一事自是会顺利许多,虽说不一定能谋到什么令人眼红羡慕的好差事,但也不会谋到那些吃力不讨好的坏差事。至于张大郎眼下和顾家有了姻亲,他的前途顾家自然也会放在心上、尽力周旋,唯独齐大郎兄弟无依无靠、前途不慎平坦。 这些事齐大郎心里早就已经琢磨过并有了打算,于是很快就寻了个机会和张巧儿商量:“娘子,我是你的夫婿,因此张府那头和顾家那边都曾开口表明,一定会尽力替我谋个好差事,我对他们两家的相帮也是心存感激……不过我却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小二,不知娘子你同意不?” 齐大郎的前程张巧儿也十分重视,因此她当下便面色微凝的问了句:“把机会让给二弟?那你今后的前程怎么办?莫非官人你不想出仕为官?” “出仕为官、报效国家,这是大多数读书人一辈子追求的目标,可说实话我对当官并无太大兴趣,不想被困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上、也不想因当官而逐渐迷失本心……” 齐大郎说着顿了顿,才一脸自傲的说道:“我之所以参加科举,其实更多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替齐家挣一份荣耀,并不是为了挣个一官半职、从此平步青云———在我看来,平步青云也未必是件好事。” 其实张巧儿也不希望齐大郎出仕为官,只想和他一起过平平淡淡、自给自足的小日子,毕竟为官就很可能被迫同流合污、或是被迫“站队伍”,再不然就是被那几个少得可怜的俸禄、逼得去收刮民脂民膏,那还不如经商赚钱、大大方方的花自个儿赚来的钱来得快活自在。 只不过“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等,宋人也大多瞧不起商人,所以张巧儿才不敢劝齐大郎把心思都放在经商上头,怕因为她超前的观念而影响了齐大郎的前程…… 张巧儿念头才刚刚转到这儿,齐大郎就和她心有灵犀的开口说道:“我虽不想为官,不过却早已有了打算、想去谋份适合读书人的差事!只不过咱这些年在汴京城经营的买卖却不能放弃,毕竟一家人能有钱吃饭穿衣才是最要紧的事,读书人的清高傲骨和脸面又不能当饭吃!” 第十六章 成了香饽饽 第十六章成了香饽饽 齐大郎这番务实的话让张巧儿深感欣慰,也正合张巧儿的心意———先前张巧儿还担心齐大郎会是个迂腐刻板的酸秀才,会瞧不起经商这个行当呢! 于是张巧儿马上出言鼓励道:“官人,这可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官当不当的确是不打紧,可这钱咱可得继续挣下去,别说我们很快就得替三娘备一份嫁妆,就是二弟也差不多该说亲娶妻了……这些事儿哪一桩不都得要钱?” 张巧儿见齐大郎连连点头附和她的话,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随后才问起了齐大郎的打算:“先前官人你说早已有了打算,那你打算如何?” “我早已仔细琢磨过了———若是我能有幸得以被选进去太学教书,那这也算是份稳定的差事,赚取的银钱也不会比当官的俸禄少……” 这教书的确是那些饱读诗书的书生的另一条出路,且这教书说起来简单、其实细分之下也有好几种情形———一种是学问不大出众的落第秀才,他们大多只能去些乡下地方的小书塾教书,赚取的束脩往往以物事和吃食居多。 另一种同样是落地的秀才,不过他们大多学问还不错、且家世清白的,那便有可能被请去一些大户人家里头,给年幼的孩童启蒙、或是教那些深居简出的小娘子读书识字,赚取的束脩多为银钱、也还算是丰厚可观。 最后一种则是高中但却不愿意出仕的登第士子,这样的人算是人才、是有资格到太学去教书的,且教得好日后还可以升为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教授。当然,就算是登第士子想要进太学教书,也是需要通过考核的,并且还必须找当朝在职的官员保荐,才能获得考核资格。 在齐大郎仔细的解说下,张巧儿很快就弄清楚进入太学教书的好处———其实和现代社会的公务员差不多,只要你有本事、经人保荐后通过了考核、成为了太学里头的教书先生,那你从此就算是有了个铁饭碗。 且能够给整个太学的学生上课,将来可以发展出多少人脉啊!哪怕退一步来讲,将来齐大郎若是不想在太学教书了,依然可以走关系谋个一官半职,他出仕为官的资格一辈子都会在,不会因为进入太学教书而被取消。 除此之外,张巧儿想得比齐大郎更为久远一些,并且还直接想到了现代的补习班———要是齐大郎在太学里教出了名气来,那就可以效仿现代的老师在古代开个补习班,专门给学习差的学生开小灶补习,这也是个不错的赚钱好路 子啊! 再说了,学生的父母为了孩子将来能够金榜题名,什么钱不愿意花?补习这点小钱更是十分乐意掏,指不定为了让齐大郎对自家孩子多费点心思,家长还会争先恐后的送礼上门等等…… 张巧儿越想越乐呵,越yy越觉得教书先生是一份既清闲、又有很“钱”途的职业!并深刻的认为教书比辛辛苦苦的走关系、花钱打点,然后被派去当个芝麻绿豆官强多了!且太学这个工作环境更是简单一点都不复杂,不像官场那样处处都存在勾心斗角、也不用害怕当不好官掉脑袋等等! 于是张巧儿心思辗转过后,马上一脸支持的说道:“到太学里教书好!我觉得这个差事再好不过了,咱就干这个了!只不过先前你说得考核、还得找人保荐才行,这两点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这保荐对那些当官的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比谋官可是容易多了!我想堂叔公一定会愿意帮我们一把,”齐大郎说着伸手拍了拍张巧儿的手背,自信满满的安抚她道:“至于进太学的考核,这点可是一点都难不倒我,你官人我这些年来的书可没白读、肚子里装着满满的学问呢!” 齐大郎如此有自信张巧儿自是满心欢喜,不过面上她却故意啐了他一口:“呸!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把尾巴翘上天去了!要是到头来你没通过考核被刷下来,我看你到时候还有没有脸到我跟前来!” 齐大郎晓得张巧儿是在和他说笑,于是索性和她耍起了花枪来:“倘若我轻松通过了进太学的考核,四娘你打算如何奖赏我?” 张巧儿闻言斜斜的横了齐大郎一眼,风情万种的娇嗔了句:“谁说我要奖赏你了?你就自个儿在哪儿臭美吧!” 齐大郎听了马上把脸凑了过来、“不知羞耻”的去咬张巧儿的耳垂,并故意语带暧昧的说道:“那可不行,你官人我拼死拼活的挣钱养家,你连个小小的奖赏都不肯给,那我可就浑身都提不起劲儿来了……” 眼下张巧儿和齐大郎是呆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因此张巧儿也没什么顾忌、当下就不客气的揭了齐大郎的老底:“你少给我来这套!就你昨晚折腾出来的花样,我才不信你会浑身没劲儿!” “这我可不管,总之我要是顺利通过考核,到时我们再恩爱的时候,四娘你必须得乖乖的听我一回、不许再向昨晚那般反抗,我们一定要照着那画上的姿势来一回……” 齐大郎说着手便马上不安分起来了,显然想提前把这奖励给要了 ,张巧儿见了当下便没好气的把他给推开,嗔道:“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我们还在说正经事呢!你可别没个正经、白日宣淫!” 齐大郎此时虽然对自家媳妇儿嘴馋不已,可也不好在白天干那档子事,于是只能起身猛灌了几口凉水,去了一身火后才清了清嗓子、慢慢的和张巧儿说起了正经事来:“我能有谋官的机会,这都多亏了你娘家那边的亲戚,因此我想把机会让给小二一事,我们还是得事先和岳母她老人家商量下才是,得了她老人家的允许、我们才能按自个儿的盘算行事。” 齐大郎事事都想得如此周到、张巧儿自是十分赞同,随后二人便一起合计见了吴氏该怎么说比较妥当,毕竟齐二郎又不是吴氏的女婿、吴氏未必赞成把大好的机会让给他,得靠齐大郎和张巧儿一起出面劝服她才行。 且先不说张巧儿夫妇打算如何劝吴氏答应此事,却说朱二娘这头又闹出了个幺蛾子,竟又回了趟娘家、明言她婆母想把银瓶嫁给齐大郎为妾! 原来这银瓶的病一直都不见好转,让朱二娘的婆母李氏忧心忡忡,可这心病还得心药医,李氏知道银瓶的病必须得齐大郎才能治好。于是李氏一得知齐大郎高中后、便起了把银瓶嫁给他为妾的念头,心想着齐大郎将来定是要出仕为官的,那把银瓶嫁给官老爷当妾、倒也不算是委屈。 并且如果李氏不决定这么做,那银瓶很可能会就这样一直病下去,将来别说是嫁给人为妾了,恐怕最终连嫁人的机会都没就香消玉损了…… 李氏打定主意后,自是把这差事派到了朱二娘的头上,让朱二娘回娘家和姜氏商量这件事,并且明言朱二娘如果没把这件事办好、就不用回去见她了,她也不会承认朱二娘这个儿媳妇儿! 而这事既然和朱二娘的命运牵连在一起,那朱二娘自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它办成了!因此李氏一发话、朱二娘就火急火燎的赶回了朱家,见了姜氏后一股脑的把李氏嘱咐的话倒了出来,并且还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齐大郎纳银瓶为妾的好处。 朱二娘把该说的都说完后,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拉着姜氏的袖子哀求道:“娘,我婆母都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清楚了,她甚至都不惜让我那小姑子给大哥当妾了,想来是铁了心要用这个法子把银瓶的病治好、绝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娘您就看在我是他们家媳妇儿的份上,出面帮我把这件事给办了吧!” 姜氏听了朱二娘的话后却是沉着一张脸,语带不悦的说道:“这事没得商量, 我不会让你那小姑子进门的!再说了,你又没犯‘七出’里头的哪一条,根本就不用怕那李氏拿休妻一事压你!她要是敢随随便便的把你休了,我就上衙门告她去!” 朱二娘见姜氏依旧不肯帮她,当下就恼了:“娘,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生闺女?我都被婆母逼到这样的境地了,您还是不肯帮我一把?您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姜氏的想法其实很自私、也很离经叛道,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母亲会有的想法———姜氏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的把一儿一女拉扯长大,这期间她孤身一人吃了许多别人看不到的苦,因此等孩子们都长大了后、她只想自私的为她自己而活,更是不想再为朱二娘这个外嫁女操什么心。 并且在给齐大郎纳妾这件事上,姜氏其实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所以无论朱二娘怎么求她、求她几次,她都不会心软改变主意,只会觉得朱二娘很没出息,都长大嫁人了还处处都要依靠寡母,也让她因朱二娘的没用感到十分恼火。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糖水一直不敢看书评,怕看了会写不下去,所以很多童鞋的评论糖水都没有回复~ 现在糖水已经挺过来鸟,也找回开始写文时候的感觉了,谢谢一路陪着糖水、不离不弃的童鞋们~大么么一个~╭(╯3╰)╮ 第十七章 辛勤耕耘 第十七章辛勤耕耘 而朱二娘见姜氏对她的哀求不理不睬,心里越发的怨恨她、语气也下意识的重了几分:“先前您说大哥的亲事是他死去的父母定的、您不好插手害他不孝,可眼下大哥的父母又没给他定下妾室的人选,娘您不会还想说您插不了手吧?这件事只要您愿意出面,那就绝对可以做主让大哥把银瓶娶进门来!” 姜氏的脾气本就不好,因此她一觉察到朱二娘语气里有着一丝不敬,马上就不客气的把朱二娘给训了一顿:“我是你娘,我想做什么事、怎么做,都轮不到你这个闺女来管!我一早就已经和你说过了,让你自己用点心思在婆家站稳脚,别老想着利用我这个寡母来帮你!” “你要是把讨好你婆母的心思、用在一些对你夫君有利的正经事上头,做出一些让你婆母对你刮目相看的事来,你婆母她还敢像现下这样随随便便的嫌弃你?她还敢随随便便的说出休妻这样的话来?真是个没脑袋的蠢货!” 姜氏这厢正训着朱二娘、那厢齐大郎夫妇正巧一起进了门,朱二娘见了索性丢开姜氏、自个儿上前对齐大郎说道:“大哥,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婆母想把我的小姑子银瓶嫁与你为妾,这对你来说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哟!” 齐大郎被朱二娘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也压根就没觉得纳银瓶为妾是件天大的好事,于是当下便老老实实的答了句:“可我没打算要纳妾啊!而且我早就答应了我娘子,这一辈子有她一人相伴就够了,绝不会纳妾。” 齐大郎话音才落、朱二娘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她见齐大郎这头比姜氏还难说服,马上就见风使舵的又改而哀求起姜氏来:“娘,您就帮我劝劝大哥吧!我那小姑子生得貌美如花、性子也十分活泼,全身上下有哪一点配不上大哥?再说了,大哥以后可是有头有脸的官老爷,纳个妾充充门面也不为过吧?” 姜氏见朱二娘当着齐大郎的面拿话逼她,倒也不逃避这个问题,反而十分爽快的给了回答:“二丫头说的没错,大郎你如今身份可是尊贵了不少、是该替自个儿纳房妾室,多个人替你们齐家开枝散叶也是件好事,不过……” 姜氏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把朱二娘的心急得悬得高高的、生怕姜氏话锋一转突然反对齐大郎纳妾!没想到姜氏却真是不反对齐大郎纳妾,不过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朱二娘大为震惊:“不过你却不能纳黄家的银瓶丫头为妾,你必须纳娘一早替你挑选好的柳三娘为妾!” “柳三娘?! ” 姜氏的话让朱二娘下意识的惊呼道,随后马上愤愤不平的指责姜氏偏心:“娘您说的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卢婶子的女儿柳三娘吗?她不过是我们的邻居而已,你这是替她操的哪门子心?就算您和卢婶子交情不浅,可您也不能把她的闺女排在自个儿的亲闺女前头啊!” 朱二娘说的没错,姜氏口中的柳三娘的确只是朱家的邻居,她的母亲也和姜氏一样是个寡妇,膝下无子仅育有三个女儿,和丧妻带着一个儿子的兄长、卢长贵住在一起,朱、卢两家的屋子紧挨在一起,平日里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兴许是因为姜氏和卢氏都同为寡妇,这点让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姜氏更是几乎每天都会到卢氏家里串门、并且每次都坐很长时间,而卢氏一家人到姜氏开的面馆里吃面,姜氏也总是很大方的不收他们面钱———这可是连吴氏一家都没有的待遇啊,可见那姜氏和卢氏一家的关系有多亲密了。 张巧儿是早就知道姜氏和卢氏很要好,可她却没想到这姜氏和卢氏竟然会要好到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这姜氏竟然不为朱二娘说话,反倒替卢氏的女儿柳三娘说起了话来,不知情的人估计会以为柳三娘才是姜氏的亲闺女! 可这无缘无故的,姜氏为什么要帮柳三娘呢? 思绪一转到此处,张巧儿下意识的扫了穿红戴绿的姜氏一眼,马上记起了她平日里的风骚,紧接着突然就想起了卢氏那个丧妻的兄长卢长贵———那卢长贵倒是生得浓眉大眼、高大魁梧,在州桥夜市一带也算是个“师奶杀手”。 这姜氏不会是看上那卢长贵了,所以才想讨好卢氏? 张巧儿这厢正胡思乱想的猜想姜氏的意图,姜氏那头却是大大方方的应了朱二娘一句:“我觉得那柳三娘比你那小姑子更适合大郎,二娘你休得再提你那小姑子、否则别怪我把你赶回婆家去!大郎这件事你也必须听我的,等我和你卢婶子选好吉日,你就把柳三娘抬进门做妾……” 姜氏说完也不等齐大郎答话,而是直接把目光落在了张巧儿身上,不冷不热的问了句:“儿媳妇儿,我这个做婆母的给你夫君纳个妾,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张巧儿相信齐大郎做出的回应一定不会让她失望,因此她当下就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十分“乖巧懂事”的答道:“这件事我都听官人的,官人要是同意纳那柳三娘为妾,我便高高兴兴的把柳三娘迎进门来、今后好好的待她!” 张巧 儿这温顺的回答让姜氏甚是满意,可深知张巧儿不可能如此“乖巧懂事”的齐大郎、马上被张巧儿的温顺惊得额头冒汗,为了表明对妻子的忠贞不二,齐大郎马上大声的开口拒绝了姜氏:“娘,我不纳妾,这一辈子的都不纳!” 姜氏听了当下便柳眉一挑、语带不悦的问道:“你敢忤逆娘的意思、不听娘的话?你想当不孝子把我这个亲娘气死吗?” 齐大郎也不正面和姜氏起冲突,而是聪明的把张巧儿的娘家给抬了出来:“我和四娘才成亲没多久、就急忙忙的抬人进门,岳母那边怕是会不大高兴!加上我谋官一事还需要两位大舅子帮着出力呢,我哪能在这个时候纳妾、让他们不待见我?” 姜氏听了齐大郎这话略微一琢磨也觉得有理———这齐大郎能不能当上官、的确是得靠张巧儿的娘家人出力,先下硬是把柳三娘塞给齐大郎、的确是会让张家人不高兴,这齐大郎要是谋不到官、柳三娘嫁过来也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一层后,姜氏很快就暂且把塞人一事搁下,打算等齐大郎谋到官了再提此事。齐大郎这回也总算是暂且让姜氏打住塞人的念头,他的表现张巧儿见了也还算是满意…… 不过齐大郎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于是一回到自个儿屋里齐大郎就开始翻箱倒柜,不一会儿就把几本他平时藏得十分隐蔽的“小黄画册”找了出来,气喘吁吁的把书摊开、并硬是拉着张巧儿一起研究:“四娘,这画册可是我花了不少银钱买回来的,我们可得一起好好的研究、研究,争取晚上歇下后轮番试上一遍!” 张巧儿一脸不解的把目光投放在了摊开的画册上,才定睛瞧了几眼就马上闹了个大红脸,并立马嗔了齐大郎一句:“你让我瞧这个做什么,你个不害臊、不正经的家伙!” 这回齐大郎还真是被冤枉了,他还真是一点不纯洁的想法都没有,因此他马上一脸委屈的指着那几幅春宫图解释道:“我听说照着这图上的姿势行房便能早得贵子,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给我生个胖小子,才把这图拿出来和你一块儿研究吗?” “我这么做也是想早点让娘抱上孙子,免得过一阵子她又提纳妾一事,且到时她准会抓着你还没身孕这点来做文章,逼着我纳妾替齐家开枝散叶……” 齐大郎说着一脸严肃的捉了张巧儿的手,语气认真的说道:“所以从今晚开始我得加倍努力、早点让你怀上孩子才行!等你给我生十个、八个胖小子后,娘看我们夫妻如此恩爱、子嗣又旺 盛,也就没有往我们中间塞人的理由了,就算她还是不死心、到时我也可以挺直腰理直气壮的拒绝她!” 这婆母往儿子身边塞女人,大多都是打着想让儿子早点开枝散叶的名头,齐大郎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想抢先一步多造出几个胖小子来,让姜氏今后没理由给他塞人。可齐大郎对怎么生娃这些事都不太清楚,因此只能再次把“无敌小黄书”全搬出来,并且把卖小黄书的人说的话照搬给张巧儿听…… “那卖春宫图画册的人说,只要我们照着这图行房,包管三年抱两、还个个都是胖小子!” 齐大郎那一脸认真、把卖小黄书的人说的话当成金玉良言的样子,让张巧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时更是分不清齐大郎是真想赶紧造几个娃出来、堵住姜氏的嘴,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故意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 不过张巧儿也想早点生个“小齐衡”或是“小巧儿”,于是也就没像以前那样因为害羞而不和齐大郎玩花样,而是半推半就的和齐大郎吹了灯、上了床、耕了田,很努力、很努力的进行造人大计! 没想到两人这一造就造了整整一年———齐大郎变着法子和花样、辛勤的耕耘了一整年后,张巧儿的肚子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可把齐大郎和吴氏给急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巧儿生不出娃来,急死人了~~~~~~(>_<)~~~ 第十八章 母女谈心 这一年来一切都还算是顺利,齐、张两家人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不但齐大郎顺利的进入太学教书,“张记熟鱼铺”和“清乐茶坊”也都分别开了分号,张二郎也说了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并且已经把新娘子娶进门来了,齐二郎和齐三娘也都已经定了亲,就等着日子一到办喜事了! 这一年来两家人可以说都是顺风顺水、事事顺利,唯独张巧儿怀孕生子一事不太顺利,让姜氏隔三差五就提纳柳三娘为妾一事,朱二娘也还是不死心的想各种各样的法子、想把银瓶塞给齐大郎…… 幸好齐大郎聪明、总是能找到理由婉拒,并明确的向张巧儿表明他一定会誓死抵抗纳妾一事。可即便如此,张巧儿的肚子一直没有好消息、还是让齐大郎十分着急,心里也开始琢磨着两人是不是要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瞧瞧! 而吴氏这个亲娘心里的着急可是一点都不比齐大郎少,因此没等齐大郎行动吴氏就悄悄的找上了张巧儿,替她出谋策划道:“阿妹,娘打探到有个大夫对调养妇人身子一事十分在行,娘带你去找他瞧瞧可好?让那大夫开几副对怀孕有益的药,好好的调养下你的身子!” 吴氏话说得十分委婉,但张巧儿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明白吴氏这是想带她去看看身子有没有什么毛病,看来在北宋成亲一年多没能怀上孩子、算是件比较严重的事了。 不过张巧儿见自己这一年多来肚子一直没有好消息,心里也是十分着急,加上张巧儿虽然两世为人、但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不免会比平时少了些主见,一见吴氏提起、当下便忍不住和吴氏说起了私房话来…… “娘,去给那大夫瞧瞧能管用吗?这都一年多了都没有消息,我不会天生怀不上、生不出来吧?”张巧儿边说边一脸沮丧的靠在吴氏身上,语气十分郁闷、心里更是暗恨自个儿肚子不争气! 吴氏一见张巧儿说丧气话,马上没好气的嗔了她一句:“呸呸呸!快吐了口水重新讲过!娘都能一口气生出两儿一女,你怎么会生不出来?!你别在这儿瞎说、心里也别胡思乱想,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了就行!” 张巧儿拗不过吴氏,于是只能按照习俗冲一旁吐了吐口水,吐完搂着吴氏说道:“娘您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着急吗?既然娘您当年一口气生了我和哥哥们,那赶紧把您生孩子的秘诀传授给我啊……” 吴氏想了想,很快就附到张巧儿耳边小声的说道:“今后你和齐衡行房,完事后让他把你的双脚提起来,提上大半 会儿再放下来!” 吴氏如此直接的话让张巧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小声的问道:“这样能管用吗?” “当然管用了!要是你能把脚伸直靠在床架子上睡一整宿,那就更管用了!” 吴氏的话让张巧儿顿时满头黑线,心想为了生个娃她还得像蝙蝠一样倒立着睡觉啊!不过张巧儿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便红着脸轻轻的点了点头:“娘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回头我会悄悄的说与齐衡听。” 吴氏闻言点了点,随后不放心的再提了另外一个法子:“你们要是想早点生个胖小子,那你们行房时你可不能总在上头,你在上头可是会让你更难怀上!” 吴氏的话让张巧儿大感窘迫,并且马上有了一丝心虚、说起话来也变得支支吾吾的:“娘,我……我没有那样啦!您别瞎想!” 吴氏却是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横了张巧儿一眼,也不戳穿张巧儿那点小心思,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对了,完事后你们两人迟点再分开,这样对生孩子也有好处!还有一点……” 吴氏一股脑的把她所知的生子秘法统统灌输给张巧儿,张巧儿虽然嘴上没做回应,但却把吴氏的话当成圣旨一字不漏的记在了心里,打算晚上统统复述一遍给齐大郎听,让齐大郎去操心这些事。 而吴氏把知道的法子全都教给张巧儿后,马上一脸担心的提起了纳妾一事:“唉,你现在还没能替夫家开枝散叶、事事便都少了一分底气,你今后得小心应对你婆母,可千万别叫她抓到你的错处、更有理由往你们小两口身边塞人!” 吴氏对姜氏的所作所为早有所闻,因此她越说越替张巧儿感到不平:“也就他们这些城里人兴这一套,我们乡下人哪会纳什么妾!也不晓得你那婆母是哪根筋不对,竟硬是一直帮那什么柳三娘说话!难不成那柳三娘的娘许了她什么好处?” 张巧儿不想什么事都让吴氏替她忧心,于是立马自信满满的说了句:“娘,您就别管纳妾一事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和齐衡是一条心的,那便什么都不用怕!咱别为这事操心了,赶紧去找大夫调身子吧!” 张巧儿一说、吴氏才记起这件一等一的大事,随后马上拉着张巧儿出了门,两人去找了那治妇女不孕不育很有一手的大夫,把了脉后抓了好几副药回家,打算先按照大夫的嘱咐吃上几副药、吃完再去给那大夫瞧瞧。 开了药后张巧儿怀孕一事总算是暂时有了个应对 的法子,而就在张巧儿和吴氏凑一块儿说话时,那姜氏也被隔壁的卢氏找了去…… 那卢氏也是个爽快彪悍的女人,因此她一见到姜氏就直截了当的说道:“姜妹子,你当初可是拍着胸口和我保证、说一定会让我们家三娘嫁给你家大小子,可这眼看着都过去一年多了、这事也还没个准信,你这是想把我们三娘耽搁成老姑娘吗?还是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哄我的?” 这卢氏之所以等了一年多、还依旧想把闺女给齐大郎当妾,是因为她前头的两个闺女虽然都嫁给人家当正妻,但却只嫁到穷家小户去、日子也是却越过越苦,甚至有个闺女嫁人后日子过得还不如未出嫁前! 所以这卢氏才会一心想让最小的女儿为妾,她觉得柳三娘嫁给齐大郎虽然只能当个妾,可这齐大郎既会赚钱又有功名在身,今后一定不会让柳三娘过上苦日子,怎么都比嫁去穷家小户当正室强! 说来这卢氏也真是有几分本事,那姜氏一向谁的面子都不卖、却偏偏只卖卢氏面子,只见姜氏一见卢氏不高兴、当下便好言好语的给出了保证…… “卢姐姐你别心急,这都一年多了、我那大儿媳妇儿肚子也没个好消息,这回我就拿这个借口给我们大郎纳妾,看他们还能说出什么话来拒绝!卢姐姐你放心,我保证这事儿马上就能办成、绝不会叫三娘再继续空等下去!” 那卢氏似乎很能拿捏得住姜氏的脾气,她见姜氏给了准话便不再逼她了,反而十分体贴的说道:“我们三娘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几日!你最近不是忙着替你的小儿子说亲吗?等你把小儿子的亲事办了、再寻个机会让齐大郎答应娶我们三娘就行,别因为我的事把你手头上的正经事给耽搁了!” 姜氏闻言一脸感动的握住了卢氏的手,道:“还是卢姐姐对我好、事事都替我着想!”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卢氏和姜氏彼此再寒暄了几句,随后姜氏便起身告辞,回家后一边继续忙着替朱三郎说亲,一边又开始琢磨把柳三娘塞给齐大郎一事,并且这一回姜氏决定找个合适恰当的时机、直接对齐大郎来硬的,无论如何都要逼齐大郎把柳三娘抬进屋去! 且先不说姜氏打算如何逼齐大郎,却说这朱三郎今年才十二岁,成亲着实是早了一些,不过眼见着齐大郎这个大哥已经成了家,朱二娘担心齐大郎以后会把朱家的家业霸占了去,所以才会怂恿姜氏急忙忙的给朱三郎说亲,并天天怕齐大郎仗着年长把朱家的 面馆和房屋占去! 这朱二娘并不知道齐大郎在汴京城早就有了几间铺子,只当齐大郎这些年全是靠吃家里那些老本,所以才会把自家那间面馆和几间屋子看得那般重,生怕齐大郎会想法子夺了去…… 殊不知齐大郎压根就没把朱家那间小面馆看在眼里,也没想过要在朱家长住,全都是那朱二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来朱二娘是因为都一年多了、齐大郎都没同意娶银瓶,所以才会处处看齐大郎不顺眼,并总是隐晦的提醒齐大郎对他们朱家人来说、只不过是个外人。 齐大郎才懒得理会朱二娘那小人之心,只专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忙着和张巧儿一起替齐三娘筹备嫁妆,并且他们小两口已经悄悄的在张家附近置办了一处不大的宅院,打算一把齐三娘嫁出门就搬离朱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张巧儿知道齐大郎十分疼爱齐三娘这个妹子,加上她和齐三娘从小关系就好,因此替齐三娘筹备嫁妆时张巧儿这个大嫂十分大方,四季衣裳、首饰头面、摆设器皿等装了满满的几箱笼,如此丰厚的嫁妆让齐三娘在婆家很有面子和地位。 而这齐三娘才刚刚出嫁,朱三郎新娶的媳妇儿就传出有了身孕,姜氏高兴的同时还不忘把张巧儿叫到跟前,故意借着此事敲打她:“大儿媳妇儿,你弟妹才进门不到几个月、肚子就传出了好消息,这让我总算对得起你三弟他死去的爹……” “可你嫁到我们家都已经一年多了,却迟迟没能替大郎开枝散叶,这叫我将来有什么颜面去见大郎他死去的爹?虽说我早早的就和你公公和离了,可大郎终归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后继无人!” 女人怀孕生子一事本就十分奇妙,这不是张巧儿个人能够左右的事———有的夫妻一成亲就怀上了孩子;有的夫妻则成亲多年、一直到人过中年才有了孩子;有的夫妻则是一辈子都怀不上! 这种事各种各样的情况都有、谁也说不准…… 因此张巧儿也懒得和姜氏争辩此事,依旧故作贤惠的扔了一句万年不变的话给姜氏:“这事我自知有愧、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纳不纳妾我全都听娘和官人的,只要娘和官人商量好了就行了。” 姜氏以前总是会被张巧儿这个软钉子堵得没半点法子,但这回她却铁了心要借着这个机会把柳三娘的事给办成了,于是她马上开口吩咐了张巧儿一句:“那好,那你现下马上去把大郎给我找过来,我要当面让他给我一句准话!这件事都已 经拖了一年多了,我不能再让他拖下去了!” 第十九章 意外之客 没想到姜氏还没去找齐大郎,齐大郎自个儿就先过来探望她,并且问过姜氏的身体安好后,不等姜氏开口提纳妾一事,就率先说道:“娘,您不必再为子嗣一事而忧心了,四娘她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我估摸着她说不定眼下就已经怀上了……” “什么?你说她已经怀上了?” 姜氏一脸吃惊的追问道,生怕张巧儿真的已经怀上孩子、把她的计划打乱———这姜氏本来是打算以七出里头的“无出”这一条、来逼齐大郎休妻的,也算准了齐大郎为了保住妻子、最终一定只能让步。 可如果张巧儿真的已经怀上了孩子,那她不但不能以“无出”要求齐大郎休妻,且为了顾及怀了嫡长子的孕妇的情绪,齐大郎定是更加不会愿意纳妾,姜氏也没了强行让齐大郎纳妾的理由了! 齐大郎自是不知道姜氏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觉得有些话不好直接和姜氏说,于是只能凑到张巧儿耳边悄声叮嘱了她几句,叮嘱完便起身告辞:“娘,这件事让四娘和你说较为合适,我暂且先回避一下。” 姜氏被齐大郎弄得一头雾水,于是齐大郎一走、她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张巧儿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刚刚怎么没和我说你已经有了身孕?这不会是你们两个临时编出来哄我的谎话吧?” 齐大郎之所以会这样说,其实是因为张巧儿这个月的葵水一直没有来,一般这样的情形倒也真是有怀孕的可能。只不过张巧儿怕葵水只是推迟而已,所以不敢随意拿出来说,更不敢马上就把这个和怀孕牵扯在一起…… 不过刚刚齐大郎既然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张巧儿只能无奈的据实说道:“娘,这事儿还没个准信呢!我不过是葵水推迟了几日、到现下还没来而已,不一定就真是有了身孕,官人他是盼子心切才会认为这一定就是有了好消息。” 姜氏闻言略微思索了一番,最终开口说道:“那你暂且先回去歇着吧!等过几日有了准信后,我们再仔细商讨纳妾一事。” 张巧儿点头应下、随后告辞回到了自个儿屋里,一见到齐大郎就对他一通埋怨,随后更是忐忑不安的等了七、八日,见都已经再过了七、八日了葵水还是没来,才满怀期望的让齐大郎去替请个大夫回来,打算请大夫好好的替她把一把脉。 这齐大郎比张巧儿还要兴奋几分,他一见张巧儿发话要请大夫、立马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很快就拉着一个有着一把山羊胡的大夫赶了回来,人还没到远远的就冲张巧儿喊 道:“四娘你快到堂屋候着,我已经把大夫请回来了!” 齐大郎说话间已一阵风似的小跑到了堂屋,先请被他拉得气喘吁吁的大夫坐下,随后等了片刻见张巧儿还没来、索性直接去里屋催张巧儿。没想到齐大郎才一进屋、就见张巧儿垂头丧气的坐在床头,闷闷不乐的绞着一条帕子。 先前齐大郎出门时、张巧儿脸上还满是期待和喜悦的神色,这才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突然变了副模样,当下就把齐大郎吓得一个劲的追问道:“四娘你这是怎么了?脸上怎么变得这么差?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娘又来敲打你、说些难听的话为难你了?” 张巧儿摇了摇头、抿了嘴不肯多说,后来见齐大郎一直追问个不停,才怏怏的答了句:“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葵水刚刚来了,官人你还是先让那大夫回去吧,眼下我已不用请大夫来把脉了———我还是没怀上孩子!” 齐大郎心疼妻子、不想看到妻子闷闷不乐,因此他很快就抛开心头那丝淡淡的失望,笑着搂了张巧儿安慰道:“没事,没怀上咱以后再接着加把劲就是!其实要不是娘成天想替我纳妾,我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呢!” “这汴京城什么物事都贵,咱养个孩子可得花上不少银钱呢!你也知道我打小是个抠门的人,所以我一想到咱们一养孩子就会花钱如流水、就恨不得晚点再生孩子,眼下你没怀上正好顺了我的意、我心里正偷着乐呢!” 齐大郎说着故作轻松的伸手拧了拧张巧儿的鼻子,道:“好了,你别不开心了,要是怕娘再念叨、你干脆回娘家去住几天,娘这边我自会应付,一定不会叫你受委屈……” 张巧儿知道齐大郎是故意说这些话来逗他开心,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于是为了不让齐大郎担心、张巧儿马上收起了沮丧的神色,笑着提议道:“我没事,不过这大夫反正都跟着你走了一趟了,不如索性请他替我把把脉,把我这葵水为何推辞了这么多天才来的原因给弄清楚了,也免得以后我们再白高兴一场。” 齐大郎自是不会反对,随后张巧儿便去了堂屋,伸出手让大夫仔细的把了脉…… 那大夫把完脉后仔细的问了张巧儿身体的情形,再看了前一个大夫开的药方子,很快就找出问题结症所在———正是前一个大夫开的药方子有问题,所以不但没能调好张巧儿的身子、让她早点怀上孩子,反而把她害得葵水周期混乱。 找出问题结症所在后,张巧儿自是不敢马虎,先是让后一个大夫 帮着开了药方,后又把药方拿去给别的大夫核对了一遍。这一次一直到核对无误了、张巧儿才敢拿那药方去抓药煎熬来喝,以免再被那徒有虚名的大夫给治坏了身子。 而这么一折腾,姜氏自然也就知道张巧儿没有怀上孩子一事,于是她马上就找了个机会堵住了齐大郎,并直截了当的把意图对齐大郎说了:“大郎,你媳妇儿都嫁给你一年多了都还不能替你开枝散叶,我以后可没脸去见你那死去的父亲!” “现下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你马上以七出里‘无子’这一条把你媳妇儿给休了,然后另外再娶一房媳妇儿;二是你可以不休妻、但必须;立刻把柳三娘抬进门为妾,让她替你齐家开枝散叶!你若是不依,今后就不必叫我娘了,我也就当没你这个不孝子!” 在古代,要是有人不被自个儿的亲娘承认,那世人只会说他不孝、绝不会说亲娘的不是。而古人一旦被扣上不孝这顶大帽子,从此以后不但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对仕途前程也都会有一定的影响,甚至以后还会影响到儿女的亲事! 由此可见,姜氏这回是铁了心要逼齐大郎答应纳妾,否则便会和齐大郎断绝母子关系…… 可齐大郎却不是那只会一味的愚孝的人,他尊敬姜氏是感激她把他生下来,他以前事事都会顾及姜氏这个生母的意思,也是因为他自个儿本性孝顺、不愿把他们的关系闹得太僵。可齐大郎虽然是个孝顺的孩子,可他却也有自己的底线、也一定会遵守对张巧儿的承诺! 因此齐大郎很快就语气坚定的说道:“娘,既然你今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再和你打马虎眼了、索性也把话都给挑明了———我和四娘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这让我们的感情也比寻常的夫妻要深厚许多!这份深厚的感情让我这辈子对四娘只会不离不弃,哪怕她将来不能替我开枝散叶、我也绝不会休了她!” “再者我早在成亲前就答应过四娘,这辈子只会和她一人相守到老!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对妻儿理应言出必行、言而有信!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坚守当初许下的承诺、不辜负四娘对我的一片情意,希望娘您能够谅解我、别让我成为那无情无义的薄情郎。” 姜氏见以前一直都好言好语的和她说话、并且事事都很是顾及她意思的齐大郎,今儿竟然突然说了这么一番完全没有转圜余地的话,当下就气得重重把茶杯拂到了地上,怒气冲冲的质问道:“这么说你宁愿当个不孝子气死你老娘,也要守住对你媳 妇儿的承诺、当个有情有义之人?!” 齐大郎闻言微微的欠了欠身,低垂下头、不亢不卑的表明了态度和底线:“请娘赎罪,对四娘我必须要言而有信。” 姜氏绷着一张脸冷声问道:“倘若我一定要你纳柳三娘为妾呢?” 齐大郎掷地有声的答道:“不纳。” 姜氏被齐大郎的坚持气得连连拍桌,最终气极反笑:“哪怕我这个娘以性命相逼你也不纳?!你真想背着害死亲娘的罪名过一世?!我还没听说过有哪个儿子像你这般不孝,竟敢如此忤逆顶撞亲娘!我更是没听说过哪个亲娘不能做主给儿子纳妾的!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都是由父母做主,你这些年来读的书都是白读了吗?!” 姜氏硬是要骂齐大郎不孝,齐大郎自是无话可说,只能“扑通”一声倔强的跪在姜氏面前,以这样的姿态来表明他也不愿意当不孝子、惹姜氏生气,而是姜氏把他逼得实在是没了法子…… 姜氏见齐大郎沉默不语,当下气得把另一个茶杯里的茶水一股脑的泼到齐大郎身上,并咬牙切齿的扔下最后通牒:“你若是不愿意听我的话纳柳三娘为妾,那你就给我一直在这里跪着,跪到我这个亲娘心里舒坦了、气消了才能起来!我若是一直气愤难平、你就给我一直跪下去!” 姜氏说完立刻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没想到她才走了几步,屋外远远的突然响起了一个满是不悦、且带着一丝挑衅的声音:“大郎你给我起来,我不许我亲手养大的儿子、因为一些破事把自个儿的膝盖给跪坏了!齐大郎你马上给我起来!” 第二十章 久别重逢 第二十章久别重逢 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齐大郎倍感熟悉、也让他万分震惊,更是让他一脸激动的下意识循声望去,很快就见到了一个他思念了很久的人———由张巧儿扶着立在屋外的那个妇人,竟是早就被断定已经死于海难的林氏! 齐大郎自来就和林氏亲近,彼此之前的感情一点都不亚于真正的母子,因此齐大郎一见林氏死而复生、当下就一脸激动的起身迎了上去,一边紧紧的握了林氏的手、一边激动得语无伦次:“这……这是怎么回事?” “娘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汴京城?您当然不是和爹一起遭遇了海难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爹他人呢?他是不是和您一样平安无事?” 原本一脸怒容的林氏见齐大郎如此牵挂着她,这才面色微霁、和颜悦色的说道:“此事我们暂且先不细说,我们先说说眼下这桩事———我听说你的亲生母亲非要逼着你纳妾不可?” 齐大郎不敢说姜氏的不是,于是面对林氏的询问他选择了沉默,但林氏却从齐大郎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只见她一边捏了捏张巧儿的手、一边直接出面替张巧儿撑腰:“姜姐姐,你一个和离后又改了嫁的娘,管的事未免也太多了吧?大郎他纳不纳妾、他们小两口自会商量着做决定,你这样逼孩子是想让他们夫妻失和吗?” 姜氏颇为瞧不起替她养儿女的林氏,也不愿在林氏面前输了阵势,因此她当下就理直气壮的反唇相讥道:“大郎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没有我就没有他,我这个千辛万苦把他生下来的娘,做主替他纳个小妾怎么不行了?” “我这个养大他的后娘说不行就不行!” 林氏冷冷的堵了姜氏一句,随后冷哼了一声接着往下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和离改嫁、早就从齐氏宗谱上去了名的人,有什么资格管齐家子嗣延续一事?四娘有没有替齐家开枝散叶,轮不到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婆母来管!” 林氏说着一脸傲气的扫了姜氏一眼,随后目光如炬、底气十足的说道:“打从你离开齐家改嫁那日起,大郎和你便只不过是情理上还有着母子关系,法理上可是一点干系都没了……” “大郎现如今这般敬着你、孝顺你,只不过是因为我把他教得好、让他没忘了你生他之恩!可你若是不知欣慰和知足,且硬是要逼大郎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那大郎就算不奉养你也没人敢说半句闲话!” 林氏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随后意味深 长的看了姜氏一眼,才不急不缓的往下说道:“姜姐姐,你可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和孩子们的爹和离的!你若不想我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在孩子们面前丢脸,那最好是弄清楚自个儿眼下的身份,别做那些越俎代庖的事。” 林氏这番话说得姜氏面色铁青、但却又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林氏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让姜氏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只敢恨恨的瞪着林氏、并连带瞪了扶着林氏的张巧儿几眼。 而这林氏早就从张巧儿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今儿更是铁了心要替张巧儿出头,让姜氏从此断了给齐大郎塞妾这个念想…… 于是林氏把姜氏堵得哑口无言后,马上故意板了脸训起齐大郎来:“大郎你给我跪下!” 齐大郎不解刚刚还不让他下跪的林氏、怎么突然又让他跪下,不过父母之命不可为,齐大郎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撩了袍子、跪在了林氏面前。 林氏待齐大郎跪下了,才一脸肃色的问道:“大郎我问你,你认为是生你的娘的恩情大,还是养你的娘的恩情大?” 齐大郎闻言不假思索的答道:“生恩不及养恩大,生娘不及养娘大。” “说的好!那我且再问你一句———这些年来,我这个继母对你们兄妹三人如何?可有因你们不是我亲生的就没真心疼过你们?或是因你们不是我亲生的就苛待你们?” “母亲多年来对我们兄妹三人皆是悉心照顾、视如己出,虽然偶有责打之举、但却也全都是为了我们兄妹三人好,且此举恰恰表明母亲和我们兄妹三人毫不疏离,真的把我们当成了亲生孩儿,有错即骂、有过即矫……” 林氏这些年来对齐大郎三兄妹的好与照顾,齐大郎稍一回想便觉得历历在目,更是由着本心说了许多林氏这些年来对他们兄妹的照顾,让第一次得知齐大郎竟记住这么多小细节的林氏很快就红了眼眶,脸上也有了欣慰和感动的神色。 不过林氏记起眼下还有件要紧事需要解决,因此她很快就再度开口问了齐大郎一句:“那好,既然你记得我养你之恩,那我不喜欢你纳妾、不愿意见到你纳妾,你听不听我的话?” 林氏说着顿了顿,先是一脸挑衅的扫了姜氏一眼,随后伸手揽过一旁的张巧儿,缓缓说道:“四娘是我给你定下的媳妇儿、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可见不得她受一丝委屈!早前我们家还未生出变故时我便对你说过,要你将来娶四娘过门 后一定不能让她受委屈,也说过四娘他将来嫁与你要是受了委屈、我头一个不饶你!” “可你看看我一不在你就做了什么好事?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儿,因为你纳妾一事愁得日渐消瘦、憔悴得失了往日的光彩,你这个夫君不心疼、我这个婆母可是心疼不已!” 林氏这番话让张巧儿听了顿时满头黑线、并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心里更是窘迫得要命———她这小脸蛋不但细腻光滑、还圆嘟嘟的有些许婴儿肥,哪有半点憔悴得消瘦的样子? 不过张巧儿心知林氏这是故意给齐大郎铺话,还让他顺水推舟的做出承诺,于是张巧儿只能拼命的装出一副“我很憔悴”的模样,很卖力的演出配合林氏说的话…… 而这齐大郎本就是个机灵人,他一听林氏这话、马上做出了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大声的保证道:“娘您教训得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没有果断的拒绝纳妾一事,害得四娘茶饭不思、闷闷不乐!” “娘,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谨记您的教诲,绝不会再在四娘面前提起‘纳妾’这两个字!若是我不守承诺再犯了同样的错,娘您到时尽管责罚便是。” 这齐大郎听林氏的话也是为了尽孝,这让在林氏面前矮了一截的姜氏立时无话可说,也让她再也没法把“不孝”这顶大帽子扣在齐大郎身上了,毕竟世人也都认为“生恩不及养恩大”…… 林氏才懒得再理会姜氏,而是一脸满意的冲齐大郎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我们乡下人不兴纳妾这事,只兴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自个儿的小日子!走,我们上张家去,你爹和你岳父大人都在那儿等着我们呢!” 林氏说完便拉着齐大郎往外走,齐大郎一听说父亲和岳父也都平安归来,当下便又惊又喜,随后满怀激动的跟着林氏往外走去,只留姜氏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处,一脸不甘但却无可奈何的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个背影…… 一出了朱家,齐大郎马上迫不及待的追问林氏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氏见儿子心急也就不再卖关子了,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他知晓———原来当日张大海和齐大柱夫妇的确是遭遇了海难,不过他们三人最终大难不死、被同一艘商船救起。 只不过张大海三人虽然获救,可死里逃生后齐大柱的双腿却出了毛病,一直在轮椅上坐了两年多才逐渐恢复过来,重新能够行动自如;而张大海则因落水时被裂开的船板砸了头,获救后很长一段时间神智都浑浑噩噩、记不起以前的事 ,只有林氏一人只受了点轻伤、喝了几口海水,没什么大碍。 而救了张大海三人的商船,因急着要把船上的货物运到海外去,因此他们不能专程把张大海三人送回故乡,只能带着他们一起行船。 林氏也是个有主见的妇人,她一见两个男人身上都有伤,于是便做主先跟着商船一路往目的地去,随后再跟着商船辗转去了几个地方,一直到过了两年多、两个男人身上的伤都全好了,他们三人才离开商船、选了一处离家乡近的港口下船,随后一路赶回了家乡。 张大海三人赶回家乡后,才得知张巧儿等人已离开家乡去了京城,于是他们先在家乡呆了一段时日,随后从帮齐大郎打理田产的亲戚口中得知了、齐大郎等人在汴京城的住址,于是张大海三人马上就动身赶路、一路直奔汴京城寻找至亲。 齐大郎留的是“张记熟鱼铺”的地址,因此张大海三人到了汴京城后一路寻到了熟鱼铺,并且顺利的在铺子里见到了吴氏和张巧儿。而齐大柱不便到朱家去找齐大郎兄弟,于是便让林氏和张巧儿一起前去朱家…… 一路上林氏自然问起了张巧儿这些年来过得怎样,也一并问了成亲后张巧儿和齐大郎的感情如何,连带着也问了姜氏对他们如何等等。张巧儿自小便和林氏亲近,于是便把怀不上孩子这件烦心事说与林氏知晓,说的时候也顺带提了一下姜氏要给齐大郎纳妾一事。 林氏得知姜氏硬要给齐大郎纳妾后,心里本就堵着一口气、再一到朱家便正巧撞见姜氏逼齐大郎纳妾,自是当场就把心里的气全都撒了出来,并二话不说的出面替张巧儿撑腰、不客气的和姜氏对着干了起来———反正林氏早早的就对姜氏没有好感、也不怕和姜氏关系闹僵! 而张大海和齐大柱夫妇能够死里逃生,张、齐两家人自是都十分高兴,吴氏更是立马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让两家人聚在一块儿好好的热闹了一回!大家伙儿自是都感慨良多,并各自说起了这两三年来发生的事儿,一直到大家伙儿都有了几分醉意、才各自散了去。 这张大海自是和吴氏一起回了张家在汴京城置办的宅院,而齐大柱夫妇则被齐大郎夫妇送去了他们先前置办的宅院里…… 把齐大柱夫妇安顿妥当后,齐大郎回到朱家后很快就委婉的前去和姜氏辞别,第二天就和张巧儿、齐二郎夫妇一起搬出了朱家,比预定期限早几天搬进了自个儿的宅院里,让齐家一家人聚在一起、重新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作者 有话要说:ps:林氏归来、英勇无敌,一下子就把姜氏给打焉了,撒花~~~ ps2:我要是就这样完结了,大家会不会拿鸡蛋砸我?咳咳~—— 几个地方解释下: 1:当初齐大郎带着弟妹去找姜氏,其实是不想让齐三娘被人说“有娘生没娘养”,也不想齐三娘以后被夫家看不起,所以才会去投靠姜氏。 2:几位亲亲的评论说的有理,姜氏的确是手伸长、管太多了,于是文里引用了几位亲亲的话,算是圆了这件事,其实说白了是齐大郎本性孝顺,才会给姜氏几分脸面。 3:其实我只想让林氏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把姜氏这个伪婆婆给pk下去,可大家都希望见到团圆美满的结局,于是我才会撒了一把狗血,让几个长辈全都死里逃生归来,希望大家以后不要骂我写的太狗血、太yy啊~ 第二十一章 巧儿反攻 第二十一章巧儿反攻 而张巧儿夫妇搬离朱家、重新和正经的爹娘住在一块儿后,这日子过得可是比在朱家舒坦了不少,尤其是张巧儿这个倍受公婆喜爱的小媳妇儿,在家什么事儿都不用干、林氏一人就把家务活全都包揽了。 而张、齐两家多了张大海和齐大柱夫妇这三个助手后,张巧儿更是被命令必须乖乖的呆在家里调养身子,在把身子调好、怀上孩子前,不能到铺子里去操心生意上那些事,免得郁结于心、身子骨越发调养不好。 张巧儿拗不过几位真心为她着想的长辈,于是便乖乖的闲了下来,每日只管在家里吃吃喝喝寻各种各样的乐子,被迫过起了游手好闲的日子。而这张巧儿一闲、心思便活跃了起来,很快就想了不少法子来增加闺房之乐,以求早点让送子观音送个娃娃到他们家…… 话说当年张巧儿和齐大郎洞房花烛夜时,因张巧儿初为人妇脸皮儿较薄,最终让脸皮厚的齐大郎占了上风。这件事可是一直让张巧儿耿耿于怀,她更是早就暗暗的发誓过,发誓一定要报初夜被齐大郎折磨之仇,把场子找回来、让齐大郎知道她在床上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惜张巧儿一连适应了一年多,和齐大郎也有过数不清的肌肤之亲了,可偏偏一到了那坦诚相见的紧要关头,张巧儿还是会没骨气的害臊、害羞!于是这一年多来张巧儿一次反攻都没成功过,最可恶、最郁闷的是,齐大郎很快就发现了张巧儿这唯一的弱点…… 这齐大郎平日里总是被古灵精怪的娘子欺负,因此他一发现唯一能欺负回来张巧儿的最佳时机、乃是晚上熄灯上床耕田的时候,便总是在挑二人耕田的时候、“无耻”的进行猛烈的报复! 久而久之,事情便演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次张巧儿白天一欺负完齐大郎,到了晚上齐大郎必定会一连折腾张巧儿两、三次,以各种各样、羞死张巧儿的姿势进行猛烈的报复!且齐大郎报复的时候,嘴上还能挂着“早生贵子”这个光明正大的借口,让张巧儿无从反驳、只有乖乖被蹂躏的份儿! 这平日里看似十分彪悍的张巧儿,一被齐大郎压倒在床上就彻底的歇菜了,似乎在房事上男人本就比女人占有优势。于是此后张巧儿再欺负齐大郎时,就会条件反射的想起他那邪恶的报复方式,慢慢的便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欺负齐大郎了。 这样的效果让齐大郎心里十分得意,美滋滋的觉得这个御妻之招很是管用,于是齐大郎从此以后耕田时就 越来越坏、非要耕到张巧儿可怜兮兮的求饶,才心满意足的偃旗息鼓…… 这让张巧儿眼下一想起齐大郎那可恶的报复方式,心里便满是委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初夜的时候感到羞涩和不好意思那还说得过去,可眼下他们都已经恩爱了无数次了,她还这般害羞就实在有些太逊、太对不起“穿越女”这三个字了! 于是张巧儿闲来无事、独自一人回想了这些“血泪史”后,当下就怒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爆发一次,把齐大郎狠狠的压上一回! 齐大郎是她的夫君、是她这辈子最亲密的人,在自家男人面前她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一见识过各种有颜色的书籍、视频、碟片的穿越女,难不成比齐大郎这个原装的本土男还害羞?她应该比起来的奔放才对啊! 如此细细一想,张巧儿马上紧锣密鼓的制定了反攻计划,决定当晚就进行反攻、以女王之姿把齐大郎给睡了! 于是一到了晚上,张巧儿先是精心打扮了一番,随后还刻意喝了几口酒壮胆,喝完趁着齐大郎还没进屋先躺到了床上去,心里更是琢磨着呆会儿要趁齐大郎不备时偷袭他,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最终只能任她摆布! 齐大郎不知道张巧儿心里的小九九,洗漱过后很快就吹灯上了床,没想到他才刚刚趟下,原本躺着一动不动的媳妇儿突然迅速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压在了身下,并且还插着腰、十分流氓的叫嚣了句:“齐衡,今晚好好的服侍姐,要是服侍得让姐满意了,姐就大方的打赏你这个财迷一把金豆子!” 张巧儿这副“调戏良家男子”的模样让齐大郎顿时忍俊不禁,索性也不反抗、而是配合着张巧儿耍起了花枪来:“娘子大人,你想要为夫如何服侍你?你得说仔细了,为夫才晓得该怎么做才能让娘子你满意啊!” “你不许说话,今晚一切都得听我的!” 张巧儿说完马上重重的打了个酒嗝,让齐大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的问道:“四娘你喝酒了?无端端的你喝酒做什么?” “姐是喝了一点酒,姐就是喜欢喝完酒再折腾你!你不服气吗?!不服气也没用,今晚你只有被姐蹂躏的份!” 张巧儿说着马上从枕头上翻出了一条腰带,趁着齐大郎发愣的空挡迅速的缠住他的双手,缠完还把齐大郎的双手牢牢的绑在了床头,让齐大郎的身子马上被固定住、并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把齐大郎急得不断的扭 着手、想要挣脱腰带的束缚…… “四娘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你把我绑在床头做什么?你绑了我让我怎么睡觉?” 张巧儿绑完齐大郎后重新跨坐在他身上,一边神气的用一只手叉着腰,一边用手抵着齐大郎的坚硬的胸膛,居高临下的看着齐大郎、并一脸得意的说道:“谁说你可以睡觉了?正经事都还没办呢,不许睡!” 一想起晚上要做的正经事,张巧儿马上蹙着黛眉把原先制定的反攻计划回想了一遍,随后马上按部就班的开始计划的第一步———先是俯身主动吻住齐大郎的薄唇,吻到齐大郎的气息开始紊乱、浑身也开始燥热后,张巧儿马上按照计划故意打住,改而用手在齐大郎身上摸来摸去,并很快就把齐大郎的上衣褪下,把红唇贴了上去。 张巧儿的唇有些冰凉,一贴在齐大郎滚烫的胸膛上、就让齐大郎下意识的低低呻吟了一声,再开口时嗓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四娘别闹了,快把腰带解开!” “不要!我还没开始蹂躏你呢,怎么能这么快就放你自由?!” 张巧儿说着冲齐大郎妩媚一笑,随后学着齐大郎以前欺负她的样子,慢慢的把吻细细的落在齐大郎身上,并且缓缓的用嘴咬开齐大郎的裤腰带,可偏偏故意只把他的亵裤褪到一把,让它半搭在齐大郎那蓄势待发的物件儿上…… 张巧儿刻意为之的举动,马上把齐大郎刺激得像野兽般的低吼了一声,并喘着气说道:“四娘,你这是在玩火!乖,别折腾我了,快把我的手解开!” 可惜齐大郎越是难受、越是被撩拨得欲火焚身,张巧儿就越是有翻身做主、一雪前耻的感觉。于是齐大郎的话不但没让张巧儿罢手,还让她开始变本加厉,在齐大郎不解的目光中点了一支蜡烛,然后坏笑着把油慢慢的滴在了齐大郎大腿根部,引得齐大郎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的乖乖! 这是什么阵势、什么手段?! 他从未在任何一本书上见过,无论是春-宫-画册、还是房中秘术合集,那里头统统没用如此古怪的手段!齐大郎更是做梦都想不到张巧儿还藏了这么一手“绝活”…… 齐大郎虽然没见过这样的行房阵势,也不知道张巧儿其实偷偷的拿了现代的s-m手段来对付他,不过他身体的本能却让他觉得十分刺激,隐隐约约的觉得被张巧儿用这些稀奇古怪的手段蹂躏一番,他可能会很爽、很舒服! 事实证明齐大 郎猜的一点都没错,无论是那不烫的蜡烛油滴在身上带来的刺激感,还是张巧儿随后不知从哪来找来的软鞭子抽在他身上的快感,都让齐大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他全身的血液更是被调动得沸腾翻滚起来…… 尤其是齐大郎还被张巧儿绑在床头、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这让他越发被张巧儿撩拨得心痒难耐,更是恨不得立刻、马上狠狠的要了张巧儿这个小妖精! 于是当张巧儿跨坐在齐大郎身上,缓缓的接纳吞噬了他那剑拔弩张的物件儿后,齐大郎马上迫不及待的挺着腰动作起来,只靠着腰腹力量便把张巧儿顶得、不得不紧紧的扶住他的肩膀……于是,这一夜又是一个辛勤耕耘、挥汗如雨的耕田之夜。 这一回张巧儿足足把齐大郎绑了一夜,并且翻身做主、以女上男下的姿势狠狠蹂躏了齐大郎大半个晚上后,张巧儿才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可这张巧儿是高兴了、舒服了、也满意了,但齐大郎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张巧儿ooxx完后因为太累竟然直接翻身睡了过去,忘记替他解开被绑住的双手了! 齐大郎被绑了大半个晚上了、眼下自是十分难受,可他一见张巧儿很快就陷入沉睡、并可爱的打起了呼噜,顿时有些不忍心把睡着的张巧儿叫醒。于是齐大郎就这样默默的被绑住双手,极其不舒服的睡了一整夜…… 而体验过美妙的s-m感觉后,这一夜齐大郎自是回味无穷、辗转难眠,且为了不输给张巧儿想出来的这些刺激的手段,齐大郎仔细的琢磨了大半夜后,第二天一起床就顶着两个熊猫眼,翻箱倒柜、鬼鬼祟祟的翻出珍藏的几本春-宫-图册,想从这些“秘籍”里找到反击的秘法! 身为一个血气方刚、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能在床上被娘子吃得死死的呢?! 虽然被娘子骑在身下、吃得死死的感觉还是挺销魂的,但是销魂完后齐大郎也要维护下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啊!这床可是他唯一能够压制住张巧儿的战地,他可不能让这唯一的一块战地也沦陷、成为张巧儿能够随心所欲的耍威风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心不死 这田一耕,一晃就又过了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来张巧儿都乖乖的按照大夫的吩咐,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该睡觉的时候睡觉,也不费心去操劳铺子里的大小事宜,只管一心一意的呆在家里调养身子。 到了晚间更是夜夜都和齐大郎变着花样耕田,力求早点让两家的长辈抱上孙子!不过打从张巧儿顺顺利利的压了齐大郎一回后,此后再恩爱她就不会再害羞、且一直占上风,没少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让齐大郎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一直痛苦的被征服、然后爽和快乐着…… 可惜哪怕两人夜夜都不忘恩爱,耕田的时候也都十分卖力,更是把吴氏和林氏传授的秘法都统统用上了,张巧儿的肚子也都一直没有好消息,一直到第四个月张巧儿身上才再度出现了葵水迟迟不来的情况。 有了上一回白高兴一场的经验后,这一回张巧儿不敢把葵水迟来一事到处声张,更是严令齐大郎不准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免得到头来又让两家的长辈白高兴一场。于是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暂时停止耕田这项剧烈运动,等过一阵再请大夫来把脉,经由大夫确认了后、再把准确的好消息告诉两家的长辈也不迟。 于是张巧儿和齐大郎只能不动声色的盼啊盼,就等着张巧儿私底下算的天数一到,就立马把大夫请来把脉、揭开最终的谜底…… 且先不提张巧儿是否怀上孩子一事,却说那姜氏自从和林氏pk了一回、被林氏说得哑口无言后,此后她果真安分了许多、也不敢再提给齐大郎纳妾一事。齐大郎夫妇上朱家探望她时、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再端着亲娘的架子为难齐大郎夫妇了。 张巧儿见了忍不住暗暗猜想这姜氏是害怕林氏,还是怕林氏把当年她做下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儿抖出来。不过不管怎样,这姜氏算是被林氏给打压得焉了、从此没了“杀伤力”,倒是那朱二娘还是不死心、还想着把银瓶塞给齐大郎! 话说朱二娘见姜氏塞妾失败后,马上就琢磨出另外一个法子,打算想法子让齐大郎和银瓶勾搭上———或是让他们两人彼此对上眼、勾搭出感情来;或是索性寻个法子诬赖齐大郎轻薄了银瓶、让他不得不纳银瓶为妾! 总之只要能把银瓶嫁给齐大郎,完成李氏交给她的任务、讨得李氏的欢心就行…… 于是朱二娘很快就想了一计,假意寻了个借口说是要和齐大郎商量要事,约齐大郎第二天午时单独在一家名为“州北八仙楼”的酒楼见面。朱二娘约齐大郎时,还 特意叮嘱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且只能单独一人前来赴约。 朱二娘约了齐大郎后,再如法炮制的约了银瓶,说是想请银瓶到外头去吃顿好的。这银瓶身子骨不好,本是不愿意出去走动的,不过朱二娘却点明齐大郎也会出席,让对齐大郎有着痴念的银瓶马上答应赴约,也不问朱二娘为何突然请他们吃饭、只满心期待着见齐大郎一面。 朱二娘这么一忙活,第二天午时果然齐大郎和银瓶便在那“州北八仙楼”碰了面,为了讨得婆母的欢心,朱二娘忍着心疼做了东,硬是拉着齐大郎和银瓶在酒楼吃饭,并十分热忱的说东道西、活跃气氛。 这银瓶其实并不知道母亲和大嫂所作的一切,也不知道朱二娘这个大嫂曾经逼齐大郎娶她,因此她只当成是一次寻常的见面,和齐大郎交谈时虽偶然流露出迷恋的目光,但言行举止间却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逾界之处。 倒是朱二娘有心让齐大郎和银瓶单独相处、培养感情,因此她很快就寻了个借口离开酒楼到街上随意溜达,想着溜达一会儿再回去。这朱二娘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后,正巧见到张巧儿和齐三娘从一家医馆里走出去,于是朱二娘眼珠子一转、立时心生一计,并马上拔腿追了上去…… 朱二娘一追上张巧儿,就十分热情的开口打招呼道:“大嫂、三姐,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们啊!你们走得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 张巧儿对朱二娘没什么好感,因此她只不咸不淡的答了句客气话:“是挺巧的,我和三娘正打算回家去,三娘说想念公公和婆母了,我便提议让她回家陪公公和婆母吃顿饭。” 一旁的齐三娘闻言笑着补了一句:“其实是大嫂有好消息要告诉大哥,所以我们才急着回家去找大哥,一时走得快了才没看到四妹你。” 朱二娘听了齐三娘的话后、马上故作惊讶的说道:“大嫂,你不晓得大哥今儿约了人在外头见面,没在家里吗?” 张巧儿听了感到十分意外,不由追问了句:“你大哥他约了人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他昨天儿没和我说起、我也不晓得他约了什么人。” “原来大哥什么都没和大嫂你说啊!” 朱二娘边说边装出一副十分意外的样子,并且故技重施、像上次那样睁着眼说瞎话骗人:“那大嫂你肯定也不知道大哥马上就要纳妾一事吧?大哥他早早的就和我婆家说好,说要把我那小姑子银瓶抬进门当妾!我还以为大哥已经把这事也和大嫂你说了呢!” 朱二娘话音才落、张巧儿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齐三娘就大声说了句:“不可能!大哥他答应过大嫂这一世都不会纳妾,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我不相信大哥会纳那个银瓶为妾!这种事四妹你别到处胡说八道,也别拿这没谱的说事儿来惹大嫂不开心,大嫂眼下可是受不得丁点刺激……” 齐三娘话没说完、朱二娘就尖着嗓子说道:“哟,三姐你这是在说我撒谎骗大嫂吗?这事儿怎么就不可能了?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会真心不喜欢纳妾,有哪个男人愿意一辈子只对着一个黄脸婆?!男人嘛,哪个不喜欢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你们要是不信,现下就跟我去瞧个仔细———大哥眼下正偷偷的和我那小姑子会面呢!你们说大哥要是没有想娶她的意思,何必私底下偷偷的和她见面?” 这齐三娘虽然平时胆子比较小,但事关张巧儿和齐大郎的夫妻感情,因此她马上就摆出保护张巧儿的姿态,少见的表现出一丝强悍的气质:“走就走!我不信大哥会背着大嫂和银瓶私会,这件事没有亲眼看到我绝不相信!” 朱二娘等的就是齐三娘这句话,她还怕张巧儿和齐三娘不愿意跟她一起去看呢! 于是朱二娘马上十分殷勤的替张巧儿二人引路,并故作神秘的说道:“大哥和银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州北八仙楼’会面,大嫂和三姐且随我去看个仔细,你们看了后就会晓得我没说半句假话……” 说话间朱二娘已率先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把张巧儿和齐三娘引到“州北八仙楼”外,远远的指着二楼那个靠窗的雅间说道:“大嫂你瞧,楼上坐在窗户旁的两个人,可不就是大哥和我那小姑子银瓶?你看他们在一块儿聊得多开心,两个人看上去有是多么的登对!” 张巧儿和齐三娘顺着朱二娘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了齐大郎和银瓶的身影!这个意外让齐三娘脸色立变、并马上就相信了朱二娘先前的说辞,倒是张巧儿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让人猜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朱二娘原以为张巧儿撞见齐大郎和银瓶私会后,一定会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没想到张巧儿却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看着齐大郎的一举一动,看起来似乎饶有兴趣、并且一点都不生气…… 这让朱二娘的心马上就慌了起来,生怕张巧儿会冲上去和齐大郎对质———张巧儿要是真的冲了上去,那她苦心设计的这个局就会马上被破,到头来更是只会功 亏一篑、让这件事黄了! 于是朱二娘装出一副担心张巧儿的模样,并故作好心的劝了她一句:“大嫂,眼下你都已经亲眼看见了,不会再以为我说了假话骗你吧?不过我觉得男人纳几个妾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大嫂你不如索性依了大哥的意思,别再继续和大哥对着干了!要我说啊,大嫂你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大哥的心一直拴住!” 张巧儿却没有理会朱二娘,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那把酒言欢的男女,十分专注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面上依旧是无喜无怒、无悲无伤,让朱二娘一时猜不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只能继续假惺惺的劝慰道:“大嫂,事已至此、你就是冲上去大闹一场也是无济于事,我看你不如就当今儿没撞见这事、先回家歇息去吧!” 朱二娘说着冲齐三娘使了个眼神,示意齐三娘帮着劝劝张巧儿,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把张巧儿给劝回去才行。 第二十三章 情比金坚(大结局) 而齐三娘生性单纯、早就信了朱二娘编造出来的谎言,因此为了不让张巧儿更加伤心,她马上跟着劝了句:“四妹说的对,大嫂你就别难过了,我们先回家去好好合计一番,等大哥回来再和他把这件事说清楚……” 齐三娘的话让张巧儿把目光收了回来,先是淡淡的扫了朱二娘一眼,随后才落到了齐三娘身上、给了齐三娘一个“放心”的眼神,并不咸不淡的说道:“三娘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替我担心。” 齐三娘见张巧儿语气里没有什么异常、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朱二娘突然大声“哎哟”了一声,然后指着不远处那两个人说道:“大哥怎么这么糊涂!青天白日的和未出阁的小娘子搂搂抱抱的像什么话!我们银瓶虽然已经决定嫁给大哥为妾了,可这她眼下始终还没过过明路,怎么能如此轻浮不知臊的和大哥抱在一起?!” 朱二娘表面上看是在数落齐大郎和银瓶,但其实是想借着这些话气张巧儿,最好是把张巧儿给气走,或是让张巧儿以为齐大郎真的喜欢上银瓶,最终不得不退步答应齐大郎纳妾! 哪知张巧儿一见齐大郎和银瓶抱在一起,马上推开朱二娘径直往“州北八仙楼”走,一副要冲上去兴师问罪的样子,急得朱二娘马上拔腿追了上去、企图把张巧儿拦下…… “大嫂,你千万要冷静啊!你现在冲上去兴师问罪,只会把事情闹大、让你和大哥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僵!说不定还会影响你和大哥的感情,我看这件事我们还是先回去慢慢商量合计,商量妥当了再决定要怎么做也不迟!” 张巧儿却没理会朱二娘,只自顾自的往“州北八仙楼”二楼走去,朱二娘见了暗道了声“不妙”,随后马上使出浑身解数继续阻拦张巧儿的脚步,可惜张巧儿说什么也不肯停下脚步,只边走边丢了句话给朱二娘:“谁说我是要上去兴师问罪了?四妹你大可不必如此费心的阻拦我,我上去后不会撒泼也不会吵闹,更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张巧儿这话让朱二娘先是一愣,随后一脸不解的反问道:“那你上去做什么?我瞧着你似乎有些不高兴、一心想上去撒气。” 张巧儿笑着反问了朱二娘一句:“谁说我不高兴了?我心里可是高兴得很哩!等我上去了、见着人了,你就会知道我想做什么。” 张巧儿一脸神秘的丢下一句话给朱二娘后,便不再理会朱二娘的阻拦、很快就上了“州北八仙楼”的二楼,并且按照方位找到了齐大郎所在 的雅间。 张巧儿推门走进雅间时、齐大郎依旧扶着银瓶,朱二娘以为张巧儿一定会伤心得把齐大郎怒骂一顿,没想到张巧儿却面色如常、大大方方的走到齐大郎面前,笑吟吟的看着齐大郎、等他开口解释。 而齐大郎见张巧儿突然出现心里立时一惊,并马上下意识的把银瓶从怀里推开,随后急忙忙的向张巧儿解释道:“四娘,你千万别误会,我和银瓶姑娘之间是清白的……” 齐大郎话才说了一半、张巧儿都还没来得及表态,朱二娘就抢在她前头再使了一把坏:“大哥,你都紧紧的抱着我家小姑子了,还敢说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朱二娘这话齐大郎可就不爱听了,只见他马上一脸不悦的训了朱二娘一句:“四妹你别胡乱说话!你哪只眼看到我紧紧抱着银瓶姑娘了?银瓶姑娘本是要起身先行离去的,没想到她一起来就站不稳、昏倒在我身上,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没丝毫反应,我也是怕她摔了才会扶着她!不信你们瞧瞧,银瓶姑娘她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齐三娘闻言马上上前查看,见银瓶果然紧紧的闭着双眼昏迷不醒,于是马上出声维护齐大郎:“大嫂,银瓶她果然是昏倒了,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齐三娘说着顿了顿,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张巧儿一眼,随后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不过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单独和银瓶见面吃酒?” “我没有单独和银瓶姑娘见面喝酒,是四妹把我约出来的,”齐大郎说着指了指桌上那第三副碗筷,道:“四妹的碗筷还在这里呢!先前她说有些闷要出去走走,没想到走了这么久才回来。” 这桌酒席是朱二娘做东请客的,她更是早早的就去掌柜的那里结了账,因此她就算否认齐大郎的话也没用———只要把掌柜的找来一问,就能证实齐大郎所言句句属实。因此朱二娘只能讪讪的笑了笑,没有明确承认齐大郎说的话、故意把态度弄得含糊不清。 齐大郎见他解释完后张巧儿还是直笑不语,以为她误会他和银瓶之间不清白,当下便急了起来:“四娘,我刚刚说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指天起誓……” 张巧儿见齐大郎真的是着急了,才不紧不慢的丢下一个爆炸性消息:“官人,我有喜了。” 齐大郎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似乎不明白这话题怎么跳跃得这么快,于是只傻乎乎的说了句:“你说什么?什么有喜了?” 张巧儿见了马上伸出手 指,戳了傻乎乎的孩子他爹的额头一下,并没好气的重复了遍这个天大的喜讯:“你给我听仔细了———我、有、喜、了!你马上就要当爹了!” “你有喜了……有喜!!” 齐大郎明白张巧儿话里的意思后,马上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四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要当爹了?!” “当然是真的了,比真金还真!不信你问问三娘,是她陪我去医馆找大夫把脉的。”一想到这么久的耕耘终于有了收获,张巧儿眼角眉梢全都是喜悦。 而齐大郎把这个巨大的喜讯消化后,马上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扶住张巧儿,并像个老妈子般叮嘱个不停:“四娘,既然你已经诊断出怀有身孕,那就不该再到处乱跑了,应该赶紧回家歇着才是!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人不小心撞到或是挤到你和孩子这么办?你向来真是贪玩、也不懂得小心护好自个儿,以后我得留心看着你才行!” 齐大郎的唠叨让张巧儿的心里顿时暖暖的,也让她笑着嗔了齐大郎一句:“我这不是急着给你报喜吗?我想让你早点和我一起高兴,毕竟这个孩子可是我们盼望了许久才盼来的……难道我专程来告诉你这个喜讯,你不高兴吗?” 一旁的齐三娘见张巧儿和齐大郎甜甜蜜蜜的,马上捂着嘴笑了起来、还不忘打趣了齐大郎一句:“就是,大哥这嘴都笑得合不拢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捡到了一大块金子哩!” 齐大郎一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张巧儿,一边把手轻轻的放在张巧儿的腹部上,一脸自豪的说道:“四娘有了我的骨肉,这比拣到一筐金子都还要让我高兴!我的孩儿可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哪是金子能比的?” 张巧儿三人旁若无人的凑在一块儿分享喜悦,直接把那朱二娘给晾在一边、并且没人再关心齐大郎和银瓶之间的事,这让朱二娘顿时又是难堪又是不甘,总想着再找个法子力挽狂澜…… 而他张巧儿虽然一直都没再正眼瞧过朱二娘,但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神色,因此她一见朱二娘面有不甘,马上故意主动开口道谢、大大方方的向朱二娘展现她对齐大郎的信任:“先前我可是到处找不到官人的人影报喜,还差点白白往家里跑了一趟,多谢四妹你将我带到这里、让我得以把喜讯告知官人。” 原来无论朱二娘这个跳梁小丑如何在一旁上蹿下跳,张巧儿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齐大郎分毫,她之所以跟着朱二娘到酒楼来找齐大郎,也不过是想借着朱二娘找到 齐大郎报喜而已…… 张巧儿又不是那不明事理的糊涂妇人,她当年既然相信齐大郎不会轻薄金姐儿、做出调戏妇女之事,眼下她和齐大郎的感情可是比当初还要深厚,并且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奋斗了这么多年,张巧儿对齐大郎的信任只会有增无减! 张巧儿既然对齐大郎信任有加,那自然不会上了朱二娘的当,更是相信齐大郎绝不可能纳银瓶为妾,她之所以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似怒非怒,不过是觉得无聊故意戏耍朱二娘来解解闷。 因此张巧儿见着齐大郎后,非但没有撒泼哭闹、愤怒指责,最后还像皇太后般被齐大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离去,那温馨的画面和朱二娘先前设想的差得十万八千里。尤其是张巧儿临走前还给了朱二娘一个胜利的微笑———面对朱二娘的挑拨,张巧儿用她对齐大郎的信任狠狠的进行了反击。 且张巧儿和齐大郎情比金坚、鹣鲽情深,这无疑给了朱二娘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让她费尽心机安排的诡计立马变得十分可笑…… 齐大郎扶着张巧儿一路回到了齐家,并且马上让齐三娘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齐大柱夫妇,齐二郎则被齐大郎使唤去给张大海夫妇报喜。 齐大郎把人都打发出去后,才握着张巧儿的手问道:“四娘,刚刚你见我扶着银瓶,为何一句怀疑和责备的话都没有?” 张巧儿却是笑着反问了齐大郎一句:“我为何要怀疑你、责备你?” 齐大郎面有愧色的说道:“刚刚我扶着银瓶的画面有些逾界,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误会我、恼我……此事也全都怪我,四妹说要出去透气的时候、我就该和她一起出去,不该单独和银瓶坐在一起喝酒!虽然我和银瓶也算是有姻亲的亲戚,但就这样单独坐在一起始终有些不妥当。” 张巧儿晓得许多男人都很难明白、女人心里那些弯弯道道,对沾亲带故的亲戚的提防意识更是十分薄弱,因此她没有过多的责怪齐大郎、只借着此事提醒了他一句:“好了,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多留点心眼就是!这天底下的女人要是豁出去、疯起来,可是比男人可怕多了!” “娘子大人的话我不敢不记,以后我一定会注意一些,”齐大郎说着一脸感动的握住了张巧儿的手,道:“四娘,多谢你从头到尾都不曾怀疑我,谢你以前那般信任我,也谢你现下还是如此信任我。” “你真是个傻子哟!” 张巧儿先是笑着嗔了齐大郎一句,随后才一脸 正色的说道:“你是我的夫君,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轻易怀疑你、质问你,这是夫妻间最基本的信任,否则我若是今儿疑这个、明儿猜那个,这日子还过不过?我若真是那样,那我们的夫妻之情便也不能长久了。” “四娘你说的对,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信任。” 齐大郎说着伸手揽住了张巧儿的肩膀,张巧儿见齐大郎终于对夫妻相处之道有所感悟,自是既欣慰又甜蜜的依偎在齐大郎的怀里,享受这美好幸福的一刻…… 于是朱二娘使坏的最终结果,却是让张巧儿和齐大郎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并且眼下他们已经有了爱情结晶,之后的日子自是充满了甜蜜和期待。 两家的长辈得知喜讯后,也都开始统一阵营围着张巧儿一人转,把她伺候得比皇太后还要舒服,却也把她拘束得比牢房里的犯人还可怜……可见大家伙儿都对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儿十分期待和紧张,不敢让张巧儿怀孕期间有一丁点儿闪失。 被长辈们宠着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张巧儿便迎来了临盆的时刻,经历了一天一夜后,最终顺利的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让张、齐两家人笑得合不拢嘴。林氏更是立马烧香祭祖,把齐大柱有了嫡长孙一事告知齐家列祖列宗,祈求祖宗们保佑孩子能够平安顺利的长大。 这张、齐两家的长辈,都因张巧儿一举得男而感到万分高兴,可齐大郎高兴的同时却多了一分贪心,一想再要个和张巧儿长得一模一样的闺女。因此齐大郎固执的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盼盼”,希望喊着、喊着他们就能盼个粉雕玉琢的闺女来! 但齐大郎深知这闺女可不是嘴上喊着就能来了,因此一等张巧儿出了月子,齐大郎马上悄悄的找出珍藏和收集的春宫画册,夜夜都挥汗如雨、开始新一轮的耕田,力求早日让张巧儿怀个闺女…… 而张巧儿生了娃后胆子可是大了许多,很快就大大方方的和齐大郎一起研究他珍藏的春-宫-图,而当张巧儿有机会见识了齐大郎珍藏的那些宝贝后,才赫然发现那些宝贝里竟然有那套害她穿越的《秘戏图》! 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张巧儿赫然明白了老天爷让她穿越到北宋的真正使命———老天爷让她穿越,是为了让她在北宋找个夫君,然后亲身实践《秘戏图》上的真理和真图啊! 原来当她满心好奇,鬼鬼祟祟的在淘宝上买了那套、宋代最流行的《秘戏图》时,她和齐大郎就已经被月老的红绳给拴住了。虽然把他们引到同一 个时空邂逅的信物十分诡异,但这恰恰证明了张巧儿和齐大郎的缘分,其实早早的就刻在了三生石上面,注定会缘定三生。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