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好月圆》 第一章 捉奸 宋府深宅内院,掩在草木扶疏下的青石小径上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个人儿,走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个梳着对称圆髻的小丫鬟,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位身穿长衫、捧着一叠账本的管账执事。 两人默默无语的朝二门走去,在路过一处小院子时丫鬟突然停了下来,回身说道:“张执事,夫人刚刚吩咐下来说送些上好的茶叶给各位执事,奴婢忘记取了……” 那丫鬟一脸焦急,回头往来时路探了探,接着说道:“这儿离夫人的院子也不算远,烦劳张执事在此处等一等奴婢,奴婢折回去把茶叶取上。” 张执事见丫鬟一脸焦急似怕被宋夫人责怪,忙善解人意的应道:“你且去取吧,我在此处等你便是。” “多谢先生,奴婢脚步快定不会让先生久等,”小丫鬟福了福身道谢,起身后远远的瞟了不远处的小院子一眼,不放心的叮嘱道:“前面不远便是青姨娘的院子,先生切忌不可靠近,以免冲撞了院子里的女眷。” 小丫鬟说完不等张执事回答匆忙循着来时的路离去,张执事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立刻避得远远的,反而迎着院子再往前走了几步,眼里也蒙上了一层异样的光彩。 张执事站在杨柳树下,抬着眼痴痴的望着不远处那别致的小庭院,脑海里也随即浮现出青姨娘那如花的美颜、婀娜的身姿…… 待小丫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青石小径上时,张执事已不由自主的迈步走进了青姨娘的小院里,见四下没人忍不住用手指沾了口水捅破窗纸,偷偷的窥视那占据在他心尖上的绝色女子。 烈日炙烤得树上的知了止不住的哀鸣,连拂过那细细杨柳的风儿都带着灼人的热气,在这闷热的天气里青姨娘只罩了间薄薄的纱裙,软绵绵的身子横倚在软榻上,阖着眼一动不动似睡得很沉。 那隐在薄纱裙下的妙曼曲线若隐若现,让半蹲着身子偷窥的张执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身体里像突然串起了一把烈火般,将他炙烤得冒出了层层细汗。 青姨娘并未觉察到有人正在偷窥自己,兴许是天气太过炎热,沉浸在睡梦中的青姨娘蹙着黛眉翻了个身,嘴里还低低的逸出了一声悦耳的嘤咛…… 这无意间的举动往往最是勾人,青姨娘这一声嘤咛立刻让张执事像失了魂儿般,从窗下支起身子情不自禁的推门而入。 张执事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朝他心目中的女神走去,眼里有着一股难掩的狂热与激动,这股激动与平日里对青姨娘的 倾慕交织在一起,让他全身的血液止不住的翻腾,那种感觉就像是默默无名的凡人突然能够亲近遥在天边的仙女般。 张执事终于把自己同青姨娘间的距离缩到最短,以咫尺之距凝望着倚在软榻上的睡美人儿,片刻之后他终于克制不住、伸手将青姨娘牢牢的搂进怀里。 青姨娘被这样一抱立刻从睡梦中惊醒,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也来不及把张执事推开,房门就“啪”的一声被重重踢开,紧接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位贵妇涌进了房内。 “哎哟,这老爷前脚才刚走、妹妹你后脚就偷上汉子了?原来妹妹已饥渴到如此迫不及待的境地?” 一个尖锐夹带着浓浓讽刺的声音骤然响起,张执事听了立刻浑身打了个激灵、从痴迷浑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松手放开了青姨娘、并飞快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青姨娘一挣脱束缚立刻往后蜷了蜷,焦急的对着宋夫人解释:“姐姐误会青儿了,青儿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不知这男人为何会突然闯入青儿歇息的厢房。” “你以为一句‘不知’我就会信了你吗?你可是偷人被我当场逮了个正着,你再狡辩也抵赖不了这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实!” 宋夫人说完朝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立刻上前将青姨娘推倒在地,门外也涌进了几个小厮将那张执事反剪住双手、押跪在地。 “我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偷老爷屋里的人,原来是雅姨娘跟前的红人张执事啊,我说刚刚张执事在我那儿核对账目时,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原来是心里挂记着要同这小贱人幽会啊!” 宋夫人的话让张执事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的护着青姨娘:“是我暗自对青姨娘怀有爱慕之心,也是我大胆冒犯了青姨娘,这一切都与青姨娘无关、还请夫人放了她,要罚罚我一人就是!” “你以为你把一切过错都揽下我就会放过这小贱人吗?” 宋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反剪住双手的张执事,但却突然不怒反笑,由他面前转到了青姨娘跟前,倏然伸手揪住她的长发往后拖,冷冷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两件事儿,一是见不得这骚蹄子装可怜博男人怜爱,二是最恨男人护着、宠着这骚蹄子!” “把张执事以私通之罪革职,随后将他赶出我宋府、永世不再聘用!” 几个小厮听了立刻照办,处置了张执事后宋夫人转而笑眯眯的看着青姨娘,轻轻拍了 拍她的脸蛋,故作亲昵的问道:“妹妹,你说我是把你卖去青楼好呢?还是把你这淫妇送去浸猪笼好?” 青姨娘因生得貌美如花平日里深得宋老爷宠爱,这宋夫人早就把她视为眼中钉、心中刺,此时此刻还不趁着张执事制造出来的这个事端对她落井下石? 再加上宋老爷昨儿刚刚出了远门,如今家里一切都由她这个正室说的算,这青姨娘还不像只小猫咪般任她揉捏敲打? 这青姨娘生得一副娇滴柔弱的身子骨,哪经得住婆子们的粗鲁对待,才被擒住泪珠儿便止不住的往下掉,但生性柔弱的她只懂得反反复复的说着同一句辩驳的话语。 “夫人,青儿没有做对不起老爷的事……” “青儿没有……” 宋夫人最看不惯青姨娘这副柔弱惹人怜惜的嘴脸,见她梨花带泪的哭诉毫不客气的甩了她一巴掌,让她那白皙的脸庞立刻浮起五道红痕。 青姨娘被宋夫人一打不由怔怔的捂着脸,不敢再多哭诉半句,宋夫人见状得意的训道:“老爷生平最痛恨不守妇道的女人,这一次就算他在也不会再袒护你这个骚蹄子了!” “老爷、老爷他一定会相信青儿是清白的!” 青姨娘这话勾起了宋夫人心里的痛,让她回想起往日里宋老爷是如何把这青姨娘捧在手心里疼,那些回忆让宋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狰狞,只见她一手狠狠的擒住青姨娘尖尖的下巴,另一只手上的锋利指甲缓缓从那如花的脸庞划过。 “老爷?哼,你别忘了老爷这次出远门可要半载才会回府,那时候你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个男人睡过了……难道你以为卖去青楼的女子还能守身如玉、洁白如纸吗?” 青姨娘被宋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僵住身子不敢动弹,这时一个娇小的人影挤开了围在门口的丫鬟婆子,冲到了青姨娘面前并一把推开宋夫人。 “大娘,你为何这样对待我姨娘?你就不怕爹爹责骂你吗?”宋初云把青姨娘牢牢护在身后,仗着宋老爷对青姨娘的宠爱、有恃无恐的迎向宋夫人阴鸷的目光。 “哟,我们宋家二小姐的脾气可真不小啊,连嫡母都敢冲撞?难道你还不知道你爹爹一早便出了远门,鞭长莫及眼下可是护不了你姨娘了。” 第二章栽赃与背叛 宋初云听了宋夫人阴阳怪气的嘲讽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连忙乖顺的低垂下眉眼,低低的应了句:“云儿不敢,是云儿粗鲁冲撞了母亲。” “你爹爹不在你也不必再同我假惺惺了,我知道这声‘母亲’你一向都唤得心不甘情不愿……” 宋夫人说着故意停顿了下,扫了宋初云一眼后突然伸出了手,猛然将她头上的一支玉簪拔下,一拿到手便厉声质问道:“我说怎么丫鬟们都找不着这只玉簪,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偷了去,定是你早上过来请安时偷偷拿了去!” “簪子?偷?” 宋初云一脸茫然的看着宋夫人手上的那只玉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就被宋夫人的丫鬟婆子擒住,同青姨娘一起跪在地上。 宋夫人也不给宋初云任何辩驳的机会,不依不饶的拿着玉簪指着她的脸,厉声骂道:“我以为你平日里也就只性子顽劣了些,没想到你才刚刚及笄就学会偷东西了,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怎么教也不及我那嫡出的女儿!” “当娘的偷人、教出来的女儿偷东西,我们宋家怎么会养了你们这种不知廉耻、品性顽劣的人?!” 宋初云听着宋夫人“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总算听清楚她是在说自己偷东西,立刻不服气的顶了句:“我没偷,那玉簪是梳头的大丫鬟秋梅替我插上的,我见都没见过!” 这时一个怯弱的声音插了进来,战战兢兢的说道:“那支玉簪是二小姐给奴婢的,还让奴婢不要声张———奴婢不知那是夫人的簪子,还请夫人恕罪!” 宋初云听了这话一脸的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看着那个同自己朝夕相伴的大丫鬟,不相信她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给卖了! 宋夫人仿若早就料到秋梅会这样说,一脸得意的说道:“连你的贴身大丫鬟都认了,你还敢撒谎说这玉簪不是你偷的?!你是不是还教她说这玉簪就是照着我那支玉簪的样式买的?” 秋梅听了立刻点了点头承认宋初云的确这样教过她,宋初云见了这一唱一和的戏码心逐渐变得冰冷麻木……穿越到这个朝代几个月了,宋初云总算亲身演绎了“背叛”与“栽赃”这两个词,也终于明白过去那几个月的平静都只是这深宅大院的表象! 宋夫人却不会因为宋初云的伤心而退让,她一字一句的说出早藏在心中多时的话语:“我身为宋家主母,怎能容你们这样品性顽劣的人在我宋府里继续为非作歹!若是任凭你们继续留在 府中教坏了其他的公子小姐或者下人,那整个宋府还不都乱了套?” 宋夫人先是说了一大堆富丽堂皇的话语,随即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说道:“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青姨娘你与人私通我也不把你卖去青楼了,将你逐出宋府便是。” 宋夫人说着假意长长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在宋初云身上:“至于云儿,既做出偷鸡摸狗之事也不配为我宋家的二小姐,就随你姨娘一同出府吧!” 宋初云明白是自己太过天真与大意才会被人设计与出卖,她也早厌倦了这大宅院里的生活,听了宋夫人的话立刻拉住青姨娘准备离去。 但这时宋夫人再度开了口,一脸傲慢的嘲讽道:“慢着,你既是个小偷,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走府里其他人的其他东西呢?” 这话让宋初云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但她却知道再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和青姨娘,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冷然说道:“既然大娘不相信,大可派丫鬟搜一搜我全身。” 宋夫人听了轻蔑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只要是我宋府里的东西你们一概不能带走,包括珠宝首饰……” 不等宋初云反驳宋夫人便吩咐道:“你们几个把青姨娘和二小姐身上好好的搜一搜,可别让她们带走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出府,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儿———且留下她们身上那身衣裳吧。” 几个婆子得了宋夫人的命令便一拥而上,把宋初云和青姨娘身上的值钱物件统统搜了出来,还粗鲁的揪下两人的耳坠子、项链珠钗等,最终只留给了宋初云她们一身衣裳。 片刻之后,宋夫人满意的看着婆子们搜出来的东西,看都没再看宋初云和青姨娘一眼便命人把她们赶了出去,一起被赶出去的还有宋初云的贴身丫鬟秋莲,这秋莲是宋老爷亲自挑选送给宋初云的、也是与宋初云签的死契,所以她自然只认宋初云一个主子。 宋初云搀扶着青姨娘站在宋府大门口,紧咬住红唇倔强的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坚强的命令自己不要露出半丝沮丧与无助,免得让宋夫人那帮人更加幸灾乐祸。 站在宋初云身侧的秋莲一脸担忧,终是忍不住愤愤的开了口:“小姐,秋梅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呢?小姐平日里待她如亲姐妹般,她怎么可以背叛小姐说出那栽赃的话儿……” “秋莲别说了,就当平日里我都是对一条狗好吧!” “就算是狗还知道护主呢!亏奴婢还把她当成 好姐妹,我呸!” 宋初云听了秋莲的话紧紧的抿着嘴不再言语,宋夫人欺压她栽赃她、她都可以忍下来,也能够理解女人为了得到男人的宠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她最不能释怀的是秋梅的背叛,也正是因为她太过相信秋梅才会让她有机会栽赃! 秋莲见宋初云脸色不好便岔开了话题,忧心忡忡的叹道:“这夫人真是狠心,把小姐和青姨娘值钱的东西都收走了……眼下我们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啊?!” 秋莲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没心没肺的继续唠叨道:“这夫人也太狠心了,小姐好歹也是宋府的二小姐、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哎,这老爷偏偏又出了门!” “哼,这机会夫人怕是等了很久了,她若不是早就等不及了怎么会爹爹前脚一走,后脚就找理由把我们赶走呢?!” “她就不怕老爷回来怪罪吗?且夫人怎么知道今日张执事会前来冒犯青姨娘?” “爹爹这一去怕是又会带新的小妾回来,到时候还会记挂着姨娘这旧人吗?” 宋初云说着淡淡扫了青姨娘一眼,这话似乎是刻意说给她听般,见她身子怔了怔才接着回答秋莲的话:“至于张执事的事,我平日里就能看出他倾慕姨娘……但今日的事是不是巧合,谁说得准呢?” 宋初云说着回头看了宋府紧闭的朱红大门一眼,眼里那被背叛与栽赃后的复杂光芒逐渐沉甸下去,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眼让人难以猜透的深沉。 宋初云像是突然明白了某个道理蜕变了般,沉声对身旁两人说道:“大宅门里本就住着些勾心斗角的人,我们这一次被宋夫人设计赶出来,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太相信人而着了别人的道,怨不得别人!” 宋初云穿越到这个朝代成为宋家的二小姐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虽然在电视剧、小说的耳濡目染下深知这宋家既为大户人家就必然会有勾心斗角,但她毕竟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些古代才会有的事儿,一不小心让宋夫人给算计了去也是正常的事儿。 只是,吃一堑长一智,宋初云就当这是自己穿越后交的第一笔学费吧! 下一次,她绝不会再让人这么轻易就设计了! 第三章一箭三雕 宋初云母女俩被身无分文的赶出宋府后,宋夫人回了自个的院子里悠哉的倚在软榻上摆弄指套,她身旁的大丫鬟明月边乖巧的替她捶腿、边讨好道:“恭喜夫人终于赶走青姨娘那贱人、除去十几年来的心头大患!连带那老是冲撞您的二小姐也赶走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宋夫人听了这话抬起眼斜斜扫了明月一眼,明月立刻会意的对屋里的丫鬟婆子吩咐道:“夫人在青姨娘那里闹腾了一下午有些乏了,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别在夫人跟前吵着她。” 丫鬟婆子们听了低低应了声各自散去,明月朝另一个大丫鬟明珠使了个眼色,明珠便会意的守在了门口,这下宋夫人才安心的开口询问道:“青姨娘与云丫头她们走了没?没让她们带走值钱的东西吧?” 明月闻言急忙邀功道:“奴婢亲自去仔细盯着呢,除了一身衣裳啥都没让她们带!她们主仆三人在宋府大门口徘徊了一阵便灰溜溜的走了!” 明月说着给宋夫人奉上了杯参茶,察言观色的奉承道:“青姨娘这骚蹄子一走,夫人就可以专心对付雅姨娘了,这可是件值得庆祝的大喜事啊!” “哼,那个雅贱人我迟早会对付她,竟然妄图想要让老爷抬她当平妻同我一起掌管宋府内院,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有几两重?!居然还把自个儿的心腹荐给老爷让他当府里的管账执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夫人今儿不是也把那张执事给除去了吗?也算是给雅姨娘一个下马威了,她悉心栽培的心腹就这样被您赶出府、还永不录用,她还不气歪了鼻子?!嘻嘻……” 明珠坐在屋门口的石阶上笑嘻嘻的接了句:“可不是,奴婢听说雅姨娘一得知张执事被革职,气得在屋里直摔东西……嘻嘻,看来是气得不轻啊!” “你们这两个丫头最懂得拣好听的话儿哄夫人我,夫人我今儿高兴……” 宋夫人说着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递给明月,道:“赏你们了。” 明月接下那对翠绿的玉镯,福身谢道:“奴婢谢过夫人,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的为夫人办事!” 明珠因要守门所以只是在门外拜谢宋夫人,待她们谢完宋夫人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端起参茶润了润口,淡淡的问道:“故意把张执事留在青姨娘院子附近的小丫鬟可靠不?” 明月听了胸有成竹的应道:“夫人请放心,派去的是奴婢亲自调教出来的小丫鬟、绝对可靠!” “嗯, 那在张执事茶里下‘催情散’的人呢?可靠不?” “这事夫人更加可以放一百个心,那‘催情散’是奴婢亲自下到张执事茶里的,绝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宋夫人听了赞赏的看了明月一眼,像下药这样的事儿她也认为由心腹亲手来做比较妥当,转借他人的手难免会留些破绽让人抓,她可不想那雅姨娘抓到什么破绽把张执事给弄回来。 不等宋夫人再发问明月已猜透她的心意,低低的把相关的事情都禀告了一遍:“奴婢早就打听清楚那青姨娘午后小憩时会把丫鬟婆子都遣散,只留下跟前一个大丫鬟帮她打扇子,张执事快走到青姨娘院子时奴婢就找了个借口把那打扇子的丫鬟叫走,让青姨娘的院子里没有半个下人,也给张执事制造了个好时机……” “二小姐身边那丫鬟也是个贪钱的小人,奴婢只给了她一点银子就收买了她,让她自愿把那簪子往二小姐头上插!” 宋夫人听了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这事情都按她的计划顺利进展、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她怎会不高兴呢? 原来今日的“捉奸闹剧”并不是偶然,而是宋夫人一手策划安排的好戏,目的就是要给受老爷万般宠爱的青姨娘安个“私通”之罪并借此将她赶出宋府。 当然如果换做是以前宋老爷在府里时,宋夫人断是不敢这样做来赶宋老爷的心头爱,但关键就在宋老爷前日刚刚出了远门、且出去了定会再觅新欢,宋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宋夫人平日里就看出那张执事虽是雅姨娘的人、但却对青姨娘怀有爱慕之心,宋夫人便利用张执事的这点小心思设计了一系列圈套,一举除去了三个眼中钉———原来一向正经古板的张执事这一次会大胆的闯入青姨娘的院子,这其中也藏有蹊跷! 宋夫人先是让明月收买了给张执事带路的小丫鬟,并打听清楚青姨娘每日午后必会穿得十分单薄小憩,时机一到明月再随便找了借口调走青姨娘跟前的大丫鬟、故意让带路的小丫鬟把张执事留在只有青姨娘一人的空院子附近…… 换做以往古板守规矩的张执事定是不会前去偷窥,更是不会胆大到推门进去冒犯青姨娘,但关键之处在于张执事刚刚在宋夫人那里核对完账目,核对账目时宋夫人偷偷命人在给张执事奉的茶里下了“催情散”! 这“催情散”顾名思义便是有催情的作用,但它的药效较轻没有春药那样猛烈,只 有服用的人受到某种刺激时才会引发药效。 张执事本就对青姨娘心存爱慕、加上中了“催情散”,徘徊至青姨娘窗下时又无意中见到她穿着薄纱裙的迷人睡姿,种种前因后果纠结在一起,结果自然是张执事情难自禁的推门进去冒犯青姨娘。 而宋夫人自然是早早算准了时间,在张执事情不自禁抱着青姨娘的关键时刻踢门而入、带着一堆人来个当场捉奸! 一切都在宋夫人的设计中进行得天衣无缝,就算宋初云觉得这次“捉奸”有些太过巧合,但她也抓不到宋夫人设计张执事的把柄……更何况这张执事的的确确悄悄爱慕着青姨娘,做出这样的事也只会让人说是色迷心窍。 但这看似因为张执事色迷心窍而上演的一出闹剧,其实却是宋夫人为了争宠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且这还是个一箭三雕的完美计策———不但除去了宋老爷最宠爱的青姨娘、还借机把宋初云这个惹她讨厌的二小姐赶走、更是除去了雅姨娘精心安插到账房的心腹张执事! 这青姨娘不但被赶走还被宋夫人霸占了所有值钱的珠宝首饰,剩下的雅姨娘虽然还在府中但手中却也少了同宋夫人斗的重要筹码,最最重要的是如今宋老爷不在府里,新管账执事的人选自然是由宋夫人这个宋主母来定了…… 至于宋夫人搜走宋初云与青姨娘身上的所有东西,一方面是因为她贪财、另一方面她也是想置宋初云她们于死地,想让她们在宋老爷回府前便穷困潦倒得不成样、或者干脆饿死街头永除后患。 宋夫人眯着眼睛假遐,脑海里的思绪绕了几个弯子后,淡淡的开口对明月吩咐道:“找几个机灵的人跟着青姨娘她们,把她们离了宋府干的事儿一一向我汇报,虽然她们被我赶出去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夫人,”明月低低的领了吩咐,顿了顿讨好的奉承道:“那雅姨娘那边呢?要不要派人盯着看她有没有什么动作?” “不必了,老爷不再谅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明月刚想离去依着宋夫人的吩咐行事,宋夫人却突然开口唤住她:“喊牙婆来把栽赃云丫头的那个丫鬟领走,免得日后因她生出什么事端来……我要让青姨娘她们即使能撑着活到老爷回来,也找不到任何法子替自个儿翻案!” “是夫人,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夫人记恨了青姨娘十几年,此次一定要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她彻底除去,即便宋老爷回来还惦记着 青姨娘、她也打算添油加醋的抹黑让他死心,更打算找机会去给青姨娘和宋初云下绊子……反正就是不能让她们有好日子过! 第四章山穷水尽疑无路 话说宋初云离开宋府后,同秋莲一起扶着青姨娘到了一处破庙,坐下歇息了会便开始思虑下一步该怎么走,毕竟离了宋家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宋初云把眼下的情况分了个轻重缓急,认为当务之急肯定是要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其次再想一想今后靠什么来维持她们母女二人的生计,这一切都得到了保证才能想别的方面。 宋初云拿出了在现代磨练出来的独立个性,理智的审视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后,知道如今她唯一可以暂且依靠的人就只有秋莲了。 所幸宋初云没有因穿越成小姐就沾上了古代小姐高人一等的恶习,平日里也是把秋莲当成平等的人来对待,所以眼下她也不会有丝毫尴尬、开门见山的对秋莲说道:“秋莲,我记得你的家人也都住在这‘福安城’里吧?” “回小姐,奴婢的双亲和哥哥嫂嫂确实也在‘福安城’的大户人家当差,他们在城西租了个小屋子住。” 宋初云抬眼直直的看向秋莲,试探性的问道:“如今你家小姐落了难,不但身无分文还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我想先去你家求个落脚之地,不知你答不答应?” “小姐,奴婢家……” 秋莲为难的看了宋初云一眼,踌躇了半响才小声应道:“奴婢一家人租住在一处十分狭小的阁楼里,那地方又脏又乱怎能让小姐和青姨娘居住呢?” 宋初云自嘲一笑,回道:“如今我都身无分文了,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住大宅院呢?我想姨娘也能跟着先吃吃苦吧?” “都是姨娘连累了云儿,姨娘自然一切都听云儿的。” 宋初云见青姨娘没有异议,转而再看向秋莲等她的答复,只见秋莲一脸为难之色、过了好半响才应道:“不是奴婢不愿意收留小姐,实在是奴婢家租的那地儿有限,住了父亲母亲与哥哥嫂嫂后就实在无多余的地方了……” 见宋初云听了一脸失望、秋莲赶紧把下半截话说完:“不过这几日哥哥陪嫂嫂回娘家省亲去了,空出来的地儿能让小姐与青姨娘住上几天,就怕小姐与青姨娘会住不惯。” 宋初云看得出秋莲是真心想帮自己、但却又怕怠慢了自己,便笑了笑上前搂住她的肩膀,自嘲道:“秋莲你肯收留我们母女是念着我平日里对你的好,就算你现在落井下石的抛下我们母女,我也不会怪你。” “秋莲怎么会在小姐最艰难的时候抛弃小姐呢?!小姐再说胡话秋莲可真生气了!” “小丫头,我知道你不是秋梅那种人,”宋初云伸手捏了捏秋莲的鼻尖,笑笑的说道:“你暂且收留我和姨娘几日,我会尽快想法子赚钱,等你哥哥嫂嫂一回来我们便找地方搬走、绝不会让你难做。” 宋初云不嫌弃、秋莲自是把她和青姨娘领回了家,宋初云安顿好青姨娘首先便让秋莲找了件她哥哥的旧衣裳换上,随后把自己换下来的那身小姐衣裳递给秋莲。 “秋莲你替我把这身衣裳当了吧,应该还能换几个钱。” “小姐……” 秋莲见状眼里含上了辛酸的泪花,宋初云假意嗔了她一眼,催促道:“当了把钱给你娘亲吧,就当是我们叨扰了你们家几日的一点心意,这点微薄的心意也只够给她老人家补贴些许家用,希望她不要嫌弃才是。” 宋初云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秋莲一起上街,在秋莲去当衣服的闲暇功夫偶见附近的一家酒肆贴着张红纸雇请伙计,宋初云打量了那酒肆一眼便揭下红纸大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您店里招伙计?”宋初云边说边扬了扬手中的红纸:“您看我合适不?” “你?” 酒肆掌管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宋初云一遍,半响才慢吞吞的应道:“你走吧,你不适合当我们店里的伙计。” “不适合?此话怎讲?掌柜的认为我不合适也得说个理由吧?” 宋初云在现代社会刚刚毕业时也经历过求职阶段,那段时间让宋初云总结出了一条宝贵的经验———找工作一定要有自信、自荐的勇气,这才能给老板聘请你的信心。 可宋初云明明表现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来应聘店小二,这掌柜的怎么只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没问就觉得她不适合呢? 宋初云不依不饶的硬要酒肆掌柜给自己一个理由,掌柜见状连头都懒得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这白白净净的细嫩模样一看就知道是没干过什么重活的人,这重活你都没干过就更别提吃苦了。” 宋初云本就是女儿家,女扮男装后自然是个斯斯文文的小生了,她见掌柜的以貌取人不由气恼的辩驳了句:“就算我以前没吃过苦,也不能笃定我以后就吃不了苦!” “这位小公子,我这里请的是卑躬屈膝的店小二,就您这身傲骨与气度就不适合,我看你啊……去当小倌还差不多!” 宋初云听了酒肆掌柜的嘲讽气得涨红了脸,这小倌是指古代的男妓,掌柜的 这样羞她、她还能不气红了脸吗? 而宋初云引以为傲的求职秘技“自信”在掌柜的眼中却成为了致命缺点,不过很显然酒肆掌柜说的一点都没错———店小二确实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谦卑亲切的人来当比较合适。 既然酒肆掌柜已经把话挑明了,宋初云也只得怏怏的摸了摸鼻子离去,她在古代的第一次求职也以失败告终,而早就当完衣裳的秋莲忙在一旁笨拙的安慰宋初云。 “小姐,您也不一定非要到外头寻差事干啊,很多姑娘家都是在家里做女红来换钱维持生计,咱们也可以这样做啊!” “女红……” 宋初云听了无力的哀嚎道:“就我那把鸳鸯绣成鸭子的水平,谁愿意买我绣出来的东西?我想白送都没人要。” “呃,这……” 秋莲是个不会撒谎的小姑娘,见宋初云如此自嘲无措的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时宋初云已经沮丧的在街角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用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她在古代可以赖以生存的技艺。 烧玻璃? 这种技术活并不是只要是穿越者就一定会,比如化学小白宋初云就对少玻璃这技术活儿一窍不通。 发明火药? 这个就更不用说了,宋初云在现代可是个见到鞭炮就躲的主儿,哪会有兴致去研究如此危险的东西的构造和制作原理啊! 宋初云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她最有把握的就是在二十一世纪时的本职工作,只有本职工作她才拥有专业的知识与实践操作的经验。 但问题在于,宋初云在现代是一名平面广告设计师与广告营销经理,平日里大多是帮一些公司包装产品、设计企业形象等,广告设计部分更都是在电脑上画图设计……但这古代根本没有电脑这种高科技产品,也没有广告公司让宋初云去求职啊! 别说广告公司了,这古代街上除了开铺子必备的招牌和幌子外、没有任何广告宣传牌,这古人也都不知广告为何物、更不知道广告的重要性。 宋初云在现代赖以生存的技能到了古代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英雄无用武之地! 再加上如今宋初云的处境十分窘迫,在秋莲的哥哥嫂嫂回来前她还是没有赚到钱,那就真的是走投无路要沦落街头了。 这样的预想让宋初云越想越沮丧,开始埋怨老天既然让她穿越、为什么没有附赠给她在古代生存的 绝技…… 这时宋初云的肚子十分配合的传来了“咕咕咕”声,这更让她悲哀的认清现实———并不是每一个穿越者穿越后都是无所不能,并都能够大富大贵、吃香喝辣,穿越者也会面临没钱吃饭饿肚子的窘境! 第五章第一桶金(1) 宋初云一想到“吃香喝辣”这个词马上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光闻着这味道她的脑海中便能自发想象出各种各样的美食!宋初云循着那诱人的香味抬头望去,发现她恰巧坐在了一家名为“烟云阁”的酒楼门口,那让她垂涎三尺的香味正是从“烟云阁”里面飘出来的。 宋初云百无聊赖的打量起对面的烟云阁,目光扫过正面那面墙后马上露出了一脸馋相———那面墙上挂着一排木牌,每一块木牌上都用繁体字整齐的写着各式诱人的菜名! 宋初云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发现有“琵琶大虾”、“绣球干贝”、“四喜扣肉”等等菜式,她光看那些菜式就忍不住的使劲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开始叫得更加起劲了…… “秋莲,我饿了。” 宋初云拉着秋莲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道,不等她回答便接着说了句:“我们能不能买两个馒头,坐在这里边啃边闻着那诱人的佳肴香味吃,眼睛顺便盯着那墙上的木牌、遐想我们是在吃木牌上的佳肴……” “小姐,可这样吃到肚子里的也还是馒头啊。” 宋初云听了秋莲憨厚的话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奈道:“遐想,你就不能遐想下吗?” “你看那牌子上刻着的菜式多么的诱人啊!” 宋初云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对面的“烟云阁”一眨不眨,半响才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这家酒楼里面的布置看着也还算雅致,墙上的菜肴既大气又吸引人、标注的价钱也不算贵,菜肴的香味更是闻着就让人垂涎三尺更别提入口了……可为何明明已是晚膳时分、但它却冷清得门可罗雀?” “小姐,您在嘀咕什么呢?我们还是去买几个馒头……” 秋莲的话语宋初云像是恍若未闻,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烟云阁”正门前,在那附近来回徘徊、还探头探脑的四下张望,发现这“烟云阁”位于长街之尾且恰巧隐在了一堵石墙之后。 平常在长街上寻热闹的人们、根本注意不到这样一家隐在街尾拐角的酒楼,宋初云反复的观察地形再观察人流,很快便找到了“烟云阁”生意惨淡的致命问题。 “秋莲,我们上长街前面去瞧瞧!” 为了验证自己脑海中的猜想、宋初云兴奋的拉着秋莲往前奔去,走了几步便看到了另外一家酒楼,这家酒楼的生意同“烟云阁”相比可以说是高朋满座、生意红火。 宋初云先记下了这家酒 楼的红火程度,跟着睁大眼扫了酒楼挂在墙上的木牌一眼,发现上面刻的都是些最简单的家常小菜、标注的价钱却也都不便宜,但这家酒楼虽然菜式和价钱都不如“烟云阁”、但它的生意却依旧比“烟云阁”红火上许多…… 宋初云暗自把这几点记在心里,随即再对比了其他几家酒楼的生意,毫无例外这些位于长街繁荣地带的酒楼的生意都挺不错,但它们也同样菜肴没“烟云阁”好、价钱却比“烟云阁”贵……宋初云细心的收集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后,心中也逐步有了赚第一桶金的妙点子! “秋莲,咱买几个馒头回到最初那家‘烟云阁’门口吃去!” 秋莲自是不能明白宋初云心中的想法,只能买了馒头随她再次回到了烟云阁门口,这一次宋初云不再坐在酒楼门前遐想,而是边啃着馒头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进出的客官,待过了晚膳时分酒楼里渐渐没什么客官了才站了起来。 宋初云拍了拍沾染在裙角上的灰尘,慢悠悠的踱进了“烟云阁”,直截了当的同在柜台上打算盘的老掌柜搭话:“老掌柜,我看您这店里的生意不大好吧?” 老掌柜似乎不愿同陌生人嚼舌根,只是抬头淡淡睨了宋初云一眼,敷衍的应了声:“有劳客官费心了,小店生意还行。” 宋初云见老掌柜态度冷淡语气客套也不灰心,笑盈盈的接着说道:“可在这本应该是食客最多的晚膳时分,您这店里却只来了不到二十位的客官,这也算还行?” 老掌柜听了宋初云这略带嘲讽的话语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合上账本不悦的问道:“这位小哥是专门跑来嘲笑我这老头子的?我这小店生意好不好与你何干?” 宋初云见老掌柜动气也不恼,自顾自的摇头晃脑说道:“我看这酒楼名字取得好、里面布置的也算别致淡雅,墙上挂上的菜式光菜名就挺吸引人的,价钱看着也算十分公道……可为什么就是没人前来光顾呢?” “对啊,老朽也想不通为何没人前来光顾!” 老掌柜听了忍不住顺着宋初云的话语往下抱怨,一时竟忘了刚刚还持着不悦的态度,而宋初云见老掌柜愿意搭话了,自然是趁热打铁的继续说下去:“老掌柜,您这酒楼生意不好是因为您没有打广告、将它埋没了!” “广告?那是何物?”老掌柜不解的问道。 宋初云故作神秘一笑,道:“‘广告’是何物老掌柜不必深究,只要您相信我能让您这‘烟云阁’的生 意突然红火起来就行!”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掌柜一听立刻客客气气的把宋初云迎到内堂坐下,吩咐小二沏了杯好茶上来后,堆着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小哥有何法子能让我这小店起死回生?” “这法子我定是有了才会上门来自荐,但老掌柜是生意人,应该知道这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老掌柜一听立刻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态度诚恳的说道:“只要小哥能让小店生意红火起来,那这块碎银子小哥便收下零花吧!” 宋初云看都没看那块银子一眼,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成竹在胸的说道:“我不要老掌柜您这块碎银子,我只求事成之后分您一点抽成即可。” “抽成又为何物?” “明日午时前我便会想法子替您的酒楼拉客官,老掌柜只要每来一位我拉的客官便给我五十文钱,十个便给我五百文钱,以此类推下去……” 老掌柜听了宋初云的话暗自思忖了一番,这酒楼不比那些便宜的小饭庄,客官进了都是要喝酒吃肉的、花个几两银子自是不在话下。 这几两银子扣除本钱,再给宋初云五十文钱也还能赚上一些,怎么算都比没客官上门没银子赚强些,老掌柜很快就想通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通这一切老掌柜便收起了桌上那块碎银子,笑呵呵的应道:“成,就按小哥你说的办,待明日午时一过小哥前来结账便可……老朽明日就等着开门做大生意了。” “且慢,口说无凭我们得先写个字据明儿才好办事。” “这……” 老掌柜听了脸色微微一沉,似乎没料到宋初云看起来年纪轻轻居然设想得如此周到,还懂得谈交易要先立下字据来当凭证,这让他心里打的小算盘一下子统统都没了用处。 其实也不是宋初云天生就如此精明,而是她刚刚才在宋府里吃了大亏、被宋夫人栽赃陷害陷入窘境,再加上她潜意识里认为经商的人非奸即诈…… 所以打从一开始谈这桩买卖,宋初云就多留了个心眼认真的观察老掌柜,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这老掌柜心里打着事成之后“能赖则赖、翻脸不认账”的小算盘。 既然如此,宋初云又怎会傻傻的不事先同这老掌柜立个字据呢? 第六章第一桶金(2) 宋初云身为穿越人士自然是深刻的明白合同的重要性,明白只有白纸黑字的把事项写清楚了才能有凭有据的做生意。这古代虽说没有合同但字据也是受律法保护、被官府承认的契书,所以宋初云才会事先要求老掌柜立字据。 宋初云见老掌柜有些犹豫也不急着催他写字据,反倒补了句:“这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你情我愿,所以在下的提议老掌柜仔细的考虑清楚了再答复也不迟。” 宋初云说完这话便不再催促老掌柜,反而若无其事的同秋莲闲聊起来:“唉,这家酒楼的生意还真是差得很……秋莲,咱刚刚看到的前面那几家酒楼的生意那才叫红红火火,真让人羡慕啊!” 秋莲事先得了宋初云的提点,这会儿自是伶牙俐齿的同她唱双簧:“可不是,依奴婢看来,这‘烟云阁’怕是没几天就要关门大吉喽!” “是啊,这前面的酒楼生意越做越大,这生意差劲的酒楼被挤得关门也不稀奇。” 这老掌柜听着宋初云与秋莲一唱一和,再想想刚刚自家酒楼的确没有几个客官前来光顾,心里一惊怕真的如秋莲所说那样没几日便关门大吉,当下也顾不上再考虑些什么了,立马吩咐店小二拿出纸笔、把刚刚同宋初云谈妥的合作事宜一一写了下来,写完立即交予宋初云生怕她会因自己的不爽快而反悔般。 老掌柜自然写不出宋初云心中的完美合同,宋初云接过后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即提笔再补充了几点重要的事宜。 宋初云写完把契书再递给老掌柜过完目一遍,双方都无异议了才当众印下了红手印儿,直到手印按完才算是共同立下了这张字据,字据也算是开始生效了。 宋初云拿到那张字据后脸上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神情,不急不缓的起身同老掌柜告辞,并承诺明日一早便会前来替他做广告策划等等,老掌柜自然是激动万分的把宋初云二人送出了大门。 宋初云一转过那拐角立刻就把那张字据像宝贝般的对折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进袖子里,做完这些宋初云才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小姐,您傻笑什么呢?难道这张纸就能换来银子吗?还是这张纸能换来馒头包子?” 宋初云闻言忍不住伸手敲了敲秋莲的小脑袋瓜,无奈的娇嗔道:“这张纸自然是不能换馒头包子了,但它能不能换来银子明日便会知晓……我们晚上可得早点睡觉,明日你我可就有得忙了。” 回去后宋初云自是早早便同 秋莲挤上了床,两人一夜无话酣睡到天亮,大约辰时时分宋初云便醒了过来,梳洗完草草扒了几口稀粥便拉着秋莲到了“烟云阁”。 “老掌柜早啊!” “小哥来了啊,快请坐。” 宋初云摆了摆手,也不再客套直接进入了主题:“还烦劳老掌柜借纸笔一用,只是这纸可能要给多些,不过这纸不用上好宣纸、那些普通的毛边纸即可。” 宋初云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般、赶忙补了句:“对了,再顺便借把小刀使一使。” 老掌柜虽对宋初云要纸要笔还要刀有些疑惑不解,但他还是吩咐伙计照办、不一会儿伙计就拿来了笔墨纸和刀,一一摆在宋初云面前。 宋初云先吩咐秋莲去研磨,自己则动手把毛边纸折出线痕、然后用刀裁成了扑克牌大小的纸片儿,那一叠毛边纸裁完后约有上百张小纸片儿。 宋初云来得早酒楼还没有上门的客官,宋初云为图方便将笔墨纸摆在了宽大的待客桌上,低着头照着墙上的木牌把菜式一一抄写下来,左边先写上菜名,接着画了条长长的虚线、最后才写上菜肴的价钱。 宋初云边抄边同老掌柜说道:“老掌柜,您这店里什么东西最便宜又最难卖出去?” 老掌柜略微想了想,答道:“花生米,不知为何来店里的客官们都不喜欢点花生米下酒。” 宋初云听了暗自在心中一笑,心想这客人既来你这有门面的酒楼吃饭喝酒,自然是要用大鱼大肉来下酒了……哪还会点小酒铺里才会卖的花生米啊! 但宋初云心里笑归笑,脸上还是装出一脸正经的模样、对老掌柜建议道:“若是上门的客官要上两壶酒水,老掌柜便送他们一碟花生米,这样可使得?” 这两壶酒水的利润足足大过花生米的本钱,老掌柜一听便点头应道:“使得、使得。” 宋初云得到老掌柜的允许便在小纸片最下方补上了一排字,那几个字比之前的菜肴名称稍微大点,清楚的写上了“买两壶酒送一碟花生米”这个优惠活动,写完这些宋初云最后才详细的写上了“烟云阁”的地址,这地址自然也是用了较大的字。 宋初云把该写的都写上后眯着眼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任何差错便对秋莲吩咐道:“往日里我教你读书识字、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照着我写的把这些字儿写在裁好的小纸片上……记住最后那两行字要写大些。” 宋初云吩咐完秋莲便招呼 酒楼里一些识字的活计,动员他们按着自己排列好的格式一起抄写菜单、连老掌柜也拿了支笔帮忙抄写,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上百张小纸片很快就都写完了。 写完这些小纸片大约巳时左右,也就是现代的早上十点多,宋初云知道通常十一点至下午一点是饭店的营业高峰期,在这之前出去派发美食宣传单是最为合适的。 于是宋初云将那些小纸片整理好,拉着秋莲一起出了“烟云阁”上了长街,准备将这些小纸片发放给在热闹长街上游玩寻乐的少爷公子们。 宋初云让秋莲守在开在繁华地带的几家酒楼附近发小纸片,并让她注意闪躲不要让那几家酒楼的伙计瞧见。她自个儿则来回在长街上窜动、专往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少爷们怀里塞小纸片,还不忘挂起热情的笑容让人不好意思拒绝她。 “那位小哥真奇怪,站在大街上笑眯眯的塞给我一张小纸片儿。” 公子甲刚刚从笑容可掬的宋初云手里接过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小纸片,边拿在手上看边一脸疑惑的回头打量正四处奔走的宋初云,似乎对她的行为十分不解。 公子乙则凑到他跟前一起看那张小纸片,见了上面的字忍不住低吟出声:“‘烟云阁’大酒楼?嗯,竟然有‘琵琶大虾’这道名菜!” “诶,这可是赶巧了———咱们几个不是正好要寻个地儿用午膳吗?不如就去这‘烟云阁’里尝一尝……只是这‘烟云阁’似乎没听说过啊,开在哪儿呢?” 这时一直笑眯眯没有开口的展公子用扇柄指着那张小纸片,道:“瞧,这最下面不是注上地名了吗?说是开在长街尾拐角处、黄记当铺附近。” “还是寂衍兄眼力好啊,佩服、佩服!” 展寂衍轻摇着纨扇、淡然一笑一语说出了关键:“不是我眼力好,是写这小纸片的人考虑的周全,不但把‘烟云阁’诱人的佳肴全写了上去,连酒楼所在的地儿也细心的写得一清二楚,那比菜式稍微大些的字儿可是让人一目了然。” “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聪颖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做生意,且不说这‘烟云阁’的佳肴可不可口,光是这招揽生意的点子便有趣得很呢!” “是啊,这纸片虽小但菜式、价钱可都写上了,一目了然倒也让想寻个好地儿用膳的人得了个便宜。” 公子甲再把小纸片儿仔细的看了一遍,立刻像发现了啥稀奇事儿般:“几位兄台说得没错,不过你们且再过来瞧一瞧 ,这‘烟云阁’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这小纸片上还写着‘买两壶酒送一碟花生米’,这我可是头一回听说!” “有趣、有趣!” 第七章第一桶金(3) 展寂衍出生于商宦世家、家里世代经商,他从小便被长辈们的生意经耳濡目染、自个儿也帮着家族打理一些生意,自然是比平常的公子哥多了几分敏锐的观察力。 这些公子哥只是这般打趣的说了几句,他就立刻从这张小纸片里隐约领会到了广告的重要性与基本道理。只是广告这个行业在这个朝代来说毕竟从未有过,所以展寂衍并不能一下子就把广告的精髓全部猜透,但心里却暗自对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佩服不已,只凭这张别出心裁的小纸片儿、就不知不觉的对素未谋面的宋初云另眼相看。 加上听了几位公子乃至街上其他公子哥的谈论,展寂衍便知道这个法子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这让他不由把目光投放在了那个正四处奔波的斯文小生身上,待他看到宋初云忙于四处奔蹿的双脚后,突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边忙着发小纸片的宋初云没有注意到展寂衍打量她的目光,发完最后一张小纸片、看着大家伙儿都往街尾涌去,她发自内心的满足一笑随即转身寻上了秋莲,帮她把剩余的纸片发完后两人一起回到了“烟云阁”。 一到“烟云阁”门口秋莲就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那人头攒动、坐满食客的大堂,难以置信的拉住宋初云:“小姐,我们莫不是走错地方了吧?奴婢记得那‘烟云阁’的生意差得几乎关门大吉,怎么可能突然间来了这么多客人……连、连二楼的雅座也全都坐满了!” 宋初云听了笑着戳了下秋莲的额头,假意怒嗔道:“难道我们今日做的全是白费的功夫吗?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被我们刚刚发的小纸片给吸引过来的!” “小、小纸片?我们几个写的小纸片竟有这么大的用处?”秋莲瞪大了双眼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本小姐想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妙计呢!” 秋莲一听立刻拉着宋初云的手臂,不依不饶的哀求道:“我的好小姐,您就行行好告诉奴婢这是怎么回事吧,奴婢都快好奇死了!” 宋初云被秋莲缠得没办法,只得找了处人少的地方,把她想出来的宣传广告一一解释给她听:“秋莲,你说这‘烟云阁’的菜式多、师傅的手艺也好,价钱也很公道……可它之前为什么就无人问津、生意惨淡呢?” 秋莲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试探性的答道:“因为它开在了街尾又恰巧开在拐角处,让那面墙给挡住了铺子的门面,街上的人瞧不见铺子生意自然就不好了。” “秋莲真聪明,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烟云阁’最大的敌人便是那面墙!” 宋初云先对秋莲投以一个赞赏的眼神,才接着解释道:“那我们把这‘烟云阁’开的地儿写在小纸片上、再写上菜式与价钱,最后到大街上把这小纸片发给大家,这样大家不都知道这条长街上有这么一家物廉价美的酒楼了吗?” “小姐这样一说奴婢便明白了,这果然是个妙不可言的法子,只是奴婢还有一点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让老掌柜白送花生米呢?这白送他不就亏本了吗?” “傻丫头,这你就不懂了,”宋初云说着脸上忍不住爬上了一抹得意之色,摇头晃脑的解释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营销策略’了,我是从最简单的人性来想推广酒楼的法子———试问有哪个人能真真正正的做到不贪小便宜呢?” “就连你家小姐我见到一些让我心动的小便宜都想占,这是人性使然没什么好唾弃的,差别就差在到底那小便宜便宜到什么程度、你才想把它占为己有……我正是利用了人们这潜在的人性,让占小便宜这种事变得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 秋莲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憨厚的说道:“小姐说的话太高深了奴婢笨听不明白,不过奴婢却知道有便宜不占的一定是傻子!” “扑哧……” 秋莲憨厚直白的话语让宋初云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拍了拍秋莲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嘉许道:“不,小莲子你已经明白这个道理的真谛了,这些客官们可能原本并不爱吃花生米,但当他们见只要买两壶酒便可白得一碟花生米,有谁不想要这白得的便宜呢?因此,最终那些人十有八九都会买上两壶酒来要那白得的便宜。” “而买的酒多了单单用花生米来下酒自然是不够的,所以他们便会再多点几个下酒菜———也就是说,老掌柜即使不要钱白送花生米这买卖也绝不会亏本。” “奴婢不懂啦,奴婢只知道这老掌柜今日定会赚上许多银子!” 宋初云笑嘻嘻的说道:“你也不用非要弄懂它,你只要知道老掌柜赚的钱越多、我们分的钱也就越多!” 这时秋莲终于聪明了一回,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小姐昨儿不要老掌柜拿块碎银子,今儿这‘烟云阁’来来去去招待了这么多食客,即使每位客官小姐只得半吊钱,但这许许多多个‘半吊’加起来也比那块碎银子多多了!” “小莲子,我发现你跟着我变聪明了哦!” 这秋莲说的自然也就是宋初云心里所想的,她这个赚钱方法就是现代运用得十分普遍的“抽成法”,即老板利益越大那帮他工作的员工利益也就越大,反之也是一样。 宋初云之所以会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替“烟云阁”招揽生意,是从现代遍布大街小巷的传单派发员身上得到的启发。加上她原来工作的广告公司也会接这种设计、印刷小广告卡片的业务,宋初云就把自己的专业知识套在了“烟云阁”的广告宣传上。 但凡是现代人,只要上街就一定会有被一群传单派发人员围住、发传单推销业务的经历,宋初云没穿越前这样的经历自然是不少了,她也曾经的仔细研究过这些街头传单起到的作用,认为现代那些传单派发员不遗余力的向路人发传单,其实是在挖掘潜在的顾客群体! 宋初云在古代利用了小纸片再现现代街头传单,把长街上的潜在客官往“烟云阁”里引。而现代传单上大多印上了精美的广告与产品介绍,并且这些传单必定会同最简单的广告营销方式相结合、在传单上面印上“大特惠”、“买几送几”等各种优惠活动…… 在这个朝代由于受技术设备的限制、不可能有什么彩色印刷,宋初云只能人为的用毛笔把那些广告内容写在小纸片上,算是代替了现代印刷精美的小卡片。 她那“买两壶酒送一碟花生米”的点子、同现代那些“优惠项目”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可以说是换汤不换药……而事实证明,宋初云发明出来的古代“小纸片广告”也达到了预期的宣传效果,让“烟云阁”起死回生。 “烟云阁”酒楼推广的成功让宋初云意识到,即使她熟悉的行业是古代没有的东西,她也可以凭借着自己脑袋里的专业知识,根据环境加以变通开拓出属于自己的那片天! 有了这一次经验宋初云开始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被赶出宋府的那股无助感也被事业上的小成功逐渐替代,宋初云用自己的智慧与双手证明了自己在古代的存在价值,她靠自己的专业知识找回了遗失已久的自信! 不过眼下还不是沾沾自喜的时候,宋初云得先把从“烟云楼”这儿赚到的银子拿到手,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取得成功。 第八章老掌柜耍滑头 话说宋初云同秋莲在外头等了一阵,见过了午时只剩下几桌零散吃酒的客人才进去,一见到老掌柜便笑嘻嘻的拱手恭喜道:“老掌柜这个中午啥事都没干,光顾着收银子了吧?” “哪里、哪里,这都是托了小哥的福啊!” “咱闲话就不多说了,请老掌柜先把我该得的银子给结了吧。” “那是、那是,”老掌柜说着翻出了账本,上下拨了下算盘珠子,道:“今儿晌午小店里一共来了百多为客官,就按着整一百位来算老朽该给小哥五两银子。” 宋初云听了脸色一沉,冷冷应道:“老掌柜没算错吧,怎么可能只有百来位客官前来光顾‘烟云阁’?” 老掌柜似乎早就料到宋初云会这样质问,胸有成竹的应道:“这小纸片一共也就百来张,张张都能拉来客官已经算不错了,难道小哥连那些不是靠纸小片拉来的客官也要算上吗?” “不,我只算应算的客官、也只拿我应得的银子。” 宋初云说着将一张纸摊在了老掌柜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正”字,宋初云指着那些“正”字说道:“我请了人站在你这‘烟云阁’门口,见到拿着小纸片儿进来的人便画上一划,若是一伙四人持着一张纸片寻上门,自然就要划上四划……” “这里共有四十个‘正’字,每个正字五划、那就是两百划,也就是说今儿中午老掌柜这‘烟云阁’共有两百位客官是因那小纸片才上门光顾的,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数绝对只少不多……” 宋初云说到最后目光坚定的看着老掌柜,一字一句的说道:“老掌柜,这做生意要讲诚信,每个客人五十文钱、两百个客人你一共需付我十两银子……而刚刚你足足克扣了我一半的工钱!” 宋初云可不是傻子自己不数人头任凭这“烟云阁”的掌柜随意报数,她一早便把青姨娘请到了“烟云阁”门口,让她蒙着面纱把持小纸片进入“烟云阁”的客人一一记录下来,如此一来结账的时候才不会让这狡猾的老掌柜占去便宜。 这边宋初云与老掌柜陷入了对峙的尴尬状态,大堂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喝彩声,只见展寂衍摇着纨扇坐在角落,笑眯眯的赞道:“这位小哥不但数数厉害,话更是说得无比伶俐……” “展兄说得极是,这位小哥同老掌柜理论的时候可真是伶牙俐齿啊!” “掌柜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既然你们已事先约定好了,你怎么可以克扣 这位小哥的工钱呢?” “我们今早可是亲眼见到这位小哥为了给你这酒楼招揽生意,卖力的在街上四处奔走发送小纸片儿。” 老掌柜被几位公子哥一挤兑立刻涨红了老脸,恼羞成怒的狡辩道:“这笔墨纸都是我家出的,抄写菜名也是我们酒楼的人出的力多,怎么就不能把这些费用抵扣掉呢?” 宋初云听了老掌柜的强词夺理不禁哑然一笑,拿出那张字据远远的让他看个仔细:“老掌柜你是不识字呢,还是昨儿没把这字据看清楚?” “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宋某只负责替贵店出点子招揽客官、至于由这点子生出来的其他费用一律由贵店承担,事成之后贵店需按每位客官五十文钱的定例将银子付给宋某,此字据署上双方姓名、双方再按上手印后方可生效’!” 宋初云一字一句的把字据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当然这几条都是她后来加上去的、目的就是怕老掌柜事后会抵赖,眼下果真是派上用场了。 这老掌柜从一开始便打着坏主意,想算计宋初云这年轻后生的银子,但却都被宋初云巧妙的事先提防、没两下就打破了他的小算盘。 这让老掌柜憋了一肚子气想要来个死不认账,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字据上时,倏然伸出手想把那张按了手印的字据抢走…… 幸亏宋初云早就提防着老掌柜抢夺,一见他眼神发狠便飞快的将字据收了回来,心底也随之对老掌柜生出了十二万分厌恶,这般不讲信用的老板以后断断不可再同他合作了。 这时一直坐在角落的展寂衍懒洋洋的开了口,道:“我们可都是因为这位小哥发的小纸片儿才来光顾此店,如今得知了这店原来是个欺压弱小的黑心掌柜开的,那以后自是不会再来帮衬了。” “对对对,老板这样欺负小哥,我们以后都不来了!” “这位小哥顶着大太阳跑了一早上,到头来却拿不到应得的工钱,你这老板的心真是掉进墨缸里了!” 展寂衍才挑了个头,立刻就有几个看不惯老掌柜作为的公子哥帮腔,这样义愤填膺的话语自然是让老掌柜的脸色再沉了几分,而宋初云明白展寂衍这是在变相帮她、连忙对他投以感激一笑。 展寂衍温文儒雅的回了宋初云一笑,暗暗再加了把火挤兑老掌柜:“我说老掌柜啊,你因为这区区五两银子把我们这些衣食父母都给得罪了,这笔生意可划不来喽!” 见老掌柜一脸 不解,展寂衍端起酒杯轻啜了口,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要知道坐在这里的可都是朋友结交得十分广泛的王孙贵胄,只要他们在朋友面前说句不好听的话儿———那你这酒楼便再也不会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来光顾了。” 展寂衍一语将老掌柜惊醒,让他深知如果今天不把银子如数结算给宋初云,自己的“烟云阁”便会砸了招牌失了人心,更会让在座的这些公子哥都觉得他是个黑心老板……那他以后就别想在福安城里做生意了,这可是件得不偿失的事儿啊! 老掌柜醒悟过来后立刻取了十二两银子出来,用纸包好递给宋初云,并装出一副悔悟的模样:“这里有十二两白银,十两是小哥应得的工钱,余下的二两是老朽为感激小哥救了小店命运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哥大人大度忘记刚刚之事。” 宋初云自然明白老掌柜为何突然转了性子,略微点了点头便不客气的接过那包银子,本来她想带着秋莲立即离开这个让她作呕的地方,但宋初云想了想最终转了个方向绕到了展寂衍身前。 “谢谢公子刚刚出言相帮,在下定当铭记于心。” “小哥勿需客气,公道自在人心。” 宋初云听了朝展寂衍行了个揖礼,随即便带着秋莲一起离去,两人离去时走的亲近、状似亲密让展寂衍的嘴角弯得更深…… 第九章不速之客 一离开烟云阁宋初云立刻便露出本性咧嘴傻笑,拉着秋莲兴奋的直嚷嚷:“小莲子我赚到银子了,我真的赚到了!” “恭喜小姐踏出自力更生的第一步,也只有我们家小姐才能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点子来赚钱,换做是让奴婢来想、奴婢可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宋初云听了干笑了两声,忙收起一脸的得意忘形,掩饰道:“我也是平日里爱看一些闲书、杂书,这些点子都是从那些闲书里看来的……” 宋初云生怕秋莲不信,还故意强调了句:“你忘记啦?我因不爱学女红只爱看闲书还被大娘打了好几次呢!” 秋莲憨笑着回道:“如果看闲书也能赚银子,那倒没什么坏处,幸好夫人打了小姐、小姐您还是坚持看那些闲书,否则今日咱就赚不到这些银子了。” 宋初云见秋莲相信自己编出来的借口提着的心才放回了原位,接着兴致勃勃的开始规划今日赚来的银子该怎么分配,这十二两在古代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首先肯定是要先租一个落脚的地方,其次再想想用剩下的银子做些什么小生意、让自个儿有个长期稳定的收入,宋初云深信不管在哪个朝代有稳定的收入才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宋初云估摸着在福安城租个小院子大概要花个三、四两银子,把租房子的银子去掉后便只剩下八、九两可用来做小生意了。 这古代一两银子大概等同于现代两百块人民币,也就是说宋初云租完房子后还有一千六百块钱可以用来做生意……这么点钱能做什么生意呢? 要做什么生意才能既赚钱又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呢? 宋初云想到这里又犯愁了,抿着嘴问道:“小莲子,你说八、九两银子做什么生意最能赚钱?” 秋莲听了一脸疑惑,反问道:“小姐想做别的生意?我们为何不继续帮人家发小纸片呢?这才一日咱们便赚了十两银子,发它一个月不就有三百两了吗?” 宋初云听了有些郁闷,沮丧的应道:“咱这小纸片的钱只能赚一次,接下来是赚不到了。” “为何赚不到了?小姐这次帮‘烟云阁’赚了这么多银子,那老掌柜应该会再请小姐去帮忙才是。” “傻丫头,那些小纸片你觉得很难写吗?” 见秋莲摇头宋初云接着说道:“不难写人家还不会自个儿做啊?这小纸片写出来的法子人家只要看上一遍就可以自己动手做了 ,所以靠小纸片这个法子咱只能赚一次银子。” 宋初云说的一点都没错,这“小纸片广告”本就不是什么技术活,更不需要什么秘密方法才能制作出来,所以宋初云估摸着大概过不了多久,这福安城里的商铺都会照葫芦画瓢的做出类似的小纸片来替自己的商铺做宣传,这大家都会了她这个创始者自然也就没无法靠它赚钱了。 “小莲子,咱这福安城里什么东西最不缺、卖的也是最多?” 秋莲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答道:“咱这福安城的水土、气候最适合种茶,所以附近村庄里的农户家家都种了几亩茶,从外地来的人也都说咱这福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好茶了。” “茶?” 宋初云托着下巴眯眼沉思,凭着她在现代社会打滚累计出来的知识,很快便双掌一击有了赚钱的新点子! “小莲子说得好,那咱就开个小铺子专门卖茶!” 有了新想法后宋初云特别兴奋,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新想出来的赚钱点子,于是有些着急的问道:“这长街上有没有那种前面是铺子、后面带着小院子的房子出租?” “有这样的铺子,但价钱要比普通的铺子稍微贵些。” “贵些就贵些,只要物有所值就好!” 宋初云觉得花两份银子来租落脚的地方和开店的铺子很不划算,还不如把两处合并在一起租,这样租的价钱比租两处地儿还便宜些呢,而且也方便她照看铺子。 很快宋初云便在长街上相中了一处空铺,对这空铺不但处在繁华地带、后面带着一个三进三出的小庭院十分满意,如此好的格局和地段屋主开价自然要高些了。 宋初云相中后立刻发挥了在现代血拼中磨练出来的“砍价大法”,对着屋主软磨硬泡最终与六两银子租下了那个空铺与院子,随即便欢欢喜喜的从秋莲家迁到了新租的小院子里。 这院子左右两厢各有三间厢房,宋初云挑了间最宽敞明亮的给青姨娘住,自己则住了间稍微小一点、朝北向阳的厢房,剩下的厢房再挑了一间分给秋莲住。 分配好房间后宋初云三人便开始收拾房间与铺子,很快便把铺子和院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在宋初云正用野外摘来的小黄花装点房间时,前头的铺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宋夫人与她的贴身丫鬟明月。 “哟,原来青儿妹妹你不止在府里有相好的男人,在府外也有姘头啊?” 青姨娘听了宋夫人直言不讳的诬陷涨红了脸,气得连反驳的话语都说得结结巴巴:“青、青儿没有,青儿一直是、是清白的,夫人您不要含血喷人……” “哟,你这小贱人才离了宋府两日就学会伶牙俐齿的顶撞人了,定是你那姘夫教你的!” 青姨娘欲再开口争辩,宋初云却往前跨了一步将她拦在身后,似笑非笑的对宋夫人说道:“宋夫人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指教我可不敢当,我就是来看看我们宋府的姨娘如何靠着姘夫在这长街上开起了铺子,看一看绝色美人青姨娘勾男人的能耐与手段……” “我姨娘并未与任何男人有染,还请宋夫人不要听信那些爱嚼舌根的贱妇大放厥词,更是不要听信那些贱妇造的没有根据的谣言。” 这宋初云明面上是说宋夫人是受人挑唆和欺骗,潜在的意思却是在嘲讽她就是那爱放厥词、爱嚼舌根的贱妇,宋夫人听了自是气得浑身直发抖,更加口不择言的诬陷青姨娘。 “哼,我看未必是谣言吧?!若是你姨娘在外头没姘夫,那你们净身出户怎么会有钱开铺子?这钱定是她靠出卖身子换来的,定是男人……” “啪!” 宋夫人话还没说完便毫无预兆的挨了一掌,这突然甩过来的一巴掌让宋夫人惊异的瞪大双眼,难以相信打她的人竟是她名义上的女儿宋初云! “你居然敢打你的嫡母,你眼中还有没有家规族法?” 宋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想要反手却被宋初云不客气的挡住手臂,宋初云挡住宋夫人拍下来的巴掌后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冷冷应道:“家规族法?我记得我们母女俩已经被您赶出宋家家门了吧?既已出了宋家又何需遵行什么家规族法?” “你……” 宋夫人才一开口、宋初云再次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道:“此处不是宋府,所以请宋夫人不要在此处发你宋家主母的威风……那一巴掌我只想告诉你,在我的地盘一切都得由我做主!” 宋夫人被宋初云的一阵抢白气得脸色铁青,本想立刻就命人拿下宋初云重罚、却发觉身边只带了明月一人,加上看见已有些好事之人围聚在铺子门口看热闹……为了不再当众丢脸,宋夫人最终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宋初云一眼出气! “明月我们走!” 宋夫人虽已拂袖准备离去,但她白挨了宋初云一巴掌心中自是不甘,临走前恶狠狠的骂道:“这 一巴掌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们以为出了宋府我便奈何不了你们了吗?” 这宋夫人本是得知宋初云靠着自己的本事赚了一点银子,故意上门前来给她们难堪打击她们的信心,没想到却反倒让自个儿吃了亏,这让一向养尊处优的宋夫人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宋夫人带着明月出了铺子一直走到了长街上,才敢回身再撂下一句狠话:“哼,时间还长着呢,我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宋初云听了眼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摆弄着手里那把野菊花,但青姨娘等宋夫人一走便不安的拉着宋初云坐下,一脸担忧的说道:“云儿啊,你怎么能顶撞你母亲呢?” “她不是我母亲、她也从来没把我当成女儿看待,既然如此我又何需敬她。” “虽说她不是你的生母、但名义上却是你的嫡母,她虽把你赶出来但你却也依旧是宋家的女儿……只要不是你父亲亲自把你从族里除名,她再怎么赶你、你也依然是宋家的二小姐。” “我才不稀罕什么宋家二小姐的头衔。” “话虽如此,可切断了藕且还会连着丝———这血脉里的联系更是不可能真的切断!你将来的亲事可都得靠她这个嫡母来安排,嫁到别人家里也得有宋家这个娘家撑腰才行,否则即便你当了正室那些小妾也都敢欺到你头上来。” 青姨娘说到这里忍不住拿起丝绢拭泪,语带心酸的叹道:“姨娘这辈子都只能是当小妾的命了,但姨娘不希望你以后过的日子和我一样苦,姨娘倒希望你过夫人那样的日子。” “姨娘放心,云儿以后不会再顶撞她了,云儿会把姨娘的话记在心上。” 宋初云不是真正的古人、也还没有经历过一些事情,自是不知古代这些家庭关系、族亲关系的重要性,但她不忍见青姨娘伤心垂泪、还是放柔了语气敷衍她让她安心。 第十章开动脑筋采办材料 宋初云没有因为宋夫人找茬这个小插曲影响心情,第二天依旧信心满满的拉上秋莲前往郊外的村庄,打算先去采购一小批茶叶与其他材料,好让她的小铺子能够尽快开起来赚钱。 待到了离福安县城最近的一片村庄里,宋初云才发现这福安县果然遍地种茶、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晒着绿油油的茶叶,再往远处一看便是连绵不绝大胆翠绿色茶田。 宋初云一见到那一片绿便打心里欢喜,再一打量这个小村庄便发现这里的民风十分淳朴,家家户户都敞开着院门一点都不防贼,茶叶谷子等也都随意晒在空地上。 宋初云拉着秋莲随意来到了一户人家的小院子里,从那摊放在院子空地上的大圆簸箕里抓起了一大把茶叶细看,想看看这晒着的都是些什么茶。 宋初云还没穿越前,公司曾经组织职员到茶田里体验种茶的乐趣,当时宋初云一时兴起缠着老茶农聊了许久,因此对茶叶也算是略微懂些皮毛。 宋初云见抓在手上的那把茶叶条索松散、珠茶颗粒松泡,细观它的色泽也发觉不甚嫩绿反倒显得有些灰暗。宋初云再将捧着茶的手伸到鼻下轻嗅,顿觉香气略带粗老不似春茶那般沁人心脾……经过这细致的观察,宋初云便知这些定不是春季里攒下来的春茶,而是刚刚采下不久的夏茶。 “秋莲,我看这茶应该是夏茶且还是绿茶。” 秋莲还未答话院子里就突然响起了一个憨厚的男声,那男声乐呵呵的夸奖道:“这位小哥好眼力,这的确是初夏里采下来的绿茶。” 宋初云循声望去发现一位带着大草帽,扛着锄头、挽着裤脚的中年汉子正站在低低的篱笆外,不由一羞飞快的放下抓在手里的茶叶,一脸歉然的说道:“在下不请自入,还请这位大叔多多见谅。” 那中年汉子已经跨过矮篱笆进了自家的院子,边放下锄头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直爽的应道:“没事、没事,咱这小家小户的院子里能啥值钱的东西?就这一地不值钱的茶叶,小哥要是喜欢这茶兜一兜回去也无妨。” 这话正说中了宋初云的心事,但所谓无功不受禄、宋初云当下便推脱道:“这怎么可以,这茶叶大叔可是要拿去卖钱的,小弟咱能随意拿取呢?” “呵呵呵,小兄弟真爱说笑,咱这青石村的人都知道这茶叶每年都卖不了几个钱,且家家户户都种更是卖不完了,既卖不完那送小兄弟一斤半斤又有何妨?” 宋初云听了中年汉子的话, 便知这茶叶在福安城还真的是不值钱,不过眼下她手上的银子不多、自然是觉得茶叶越不值钱越好了,这也是宋初云特意来村庄买茶的目的———想要买最最便宜的东西,那自然是要去它的产地买了。 所以宋初云没有选择直接在城里的茶叶铺子里买茶叶,宁可亲自跑一趟也要买到最便宜的茶叶,并且宋初云还有好些东西要在这村子里才能以低价买齐。 脑子里的思绪转了一圈后,宋初云也打定了主意,边对那中年汉子作揖边自报家门:“小弟姓宋,敢问大叔贵姓。” “不敢当、不敢当,”那中年汉子先是扶起了宋初云,才回道:“什么贵姓不贵姓的,宋小哥若是不嫌弃喊我声‘李大叔’就行!” 宋初云也不扭捏,直接就换上了称谓套近乎:“李大叔,咱这青石村里家家户户都种茶,那茶叶不是多得卖不出去吗?难道你们就没有种些其他东西?” “是啊,这茶是越来越不好卖喽!” 李大叔感叹了句、随即在门口的石阶坐下,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边慢腾腾的同宋初云唠叨家常。 “不过我们这方山水就适合种茶,种的茶卖不完自己喝或者送朋友倒也无碍,不过大家伙儿自然也要种点其他东西了,不然光靠种茶可是要饿肚子咧!” “那李大叔您说说,您家里除了茶外还种了些什么?” “种的多了咧,麦子、玉米、香蕉、青梅,七七八八的种了一大堆……” “只是今年收成虽然不错,但卖得却不好,担到城里去卖一天下来连一箩筐都卖不出去,如今家里还剩了一大堆的玉米和梅子,宋小哥要是中意大叔包一点送你吃?” “李大叔的心意小哥我心领了,只是我是来村庄里办事的、得先把事儿办了才是。” 宋初云先同李大叔客套了一番,随即在心里琢磨起他刚刚说的那几样东西,宋初云知道这青梅可以腌制成话梅来吃,一般人家自己都懂得腌制。 想到这里宋初云不由一脸期望的看向李大叔、道:“那李大叔您家的青梅卖不完会不会拿来腌制话梅?我听说一些乡里人家腌制的话梅特别好吃。” “会啊,你李大婶拿着那些青梅腌制了许多话梅呢,但腌了也不见得好卖些,就图它腌了时日可以放得久一些。” 宋初云听了心中更加欣喜,暗自把李大叔刚刚说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大 叔,我想同您买些玉米和话梅,您能顺带送点茶叶给我吗?” 李大叔听了双眼一亮、激动的站了起来,不相信的追问道:“宋小哥真的愿意买我家的玉米和话梅?” 宋初云微笑的点头表示肯定,李大叔见状立刻拍着大腿 “好,咱就这样说定了!” 谈妥后宋初云就同李大叔一起去选玉米话梅,这个朝代的农作物除了大米、麦子这些主食外其他的都十分便宜,而那些贵的宋初云恰恰都不需要。 所以宋初云一共只花了五百文钱,就从李大叔那儿买了两袋玉米与一小袋话梅。这五百钱虽然只花去宋初云预算的一小部分,但却足以让李大叔这样的农户顺顺利利的过上小半载了。 至于宋初云自己提出来的赠送茶叶的要求,虽说李大叔答应她茶叶可以随便拿,但宋初云却也不是贪得无厌之徒,只选了一些较好的绿茶同普通的茶叶、装了一小袋便说够了。 “宋小哥,这些东西我帮你扛进城吧,你们两人一个是娇滴滴的女娃娃、一个是瘦弱的书生准抗不动。” 宋初云听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和秋莲还真是不适合干这体力活,不过她还有些东西没买全暂时还不能回城,于是宋初云先甜甜的向李大叔道了谢、随即才问道:“大叔,您家里没养牛吗?” “没有,家里养不起牛了。” “呃,那你有没有可靠的人家相荐,我想再买一些母牛产的奶儿。” “亲戚啊,这我得仔细想一想……” 宋初云这其实也是变相在感谢李大叔帮忙扛东西,把卖牛奶这样的好差事让他包揽,他自家没有也可以把亲戚介绍过来,反正只要是他介绍的宋初云都会卖他一个面子买下。 在李大叔的介绍下宋初云在他堂弟家订了五百文钱的牛奶,命他第二天现挤了送到宋初云在城里租下的那间铺子里,并一再强调一定要是现挤下来的牛奶、否则便不要。 做完这一切后宋初云默默的在心里核对自己列出来的采办列表,发现还有个很关键的东西需要在这村子里搞定,于是她让李大叔先行把东西送到城里的铺子交给青姨娘,自己则带上秋莲摸上了山。 “小姐,咱上山来干啥?” “咱来找不要钱的材料。” 第十一章 再度邂逅 宋初云边拨开一丛杂草边对秋莲说道:“书上说一般的山上都会长很多山药,我们现在没有太多的钱用来采办材料,只能挖些山药回去凑合着卖。” 秋莲显然不赞同宋初云的主意,嘟着嘴抱怨道:“这城里哪有人愿意花钱买这山上到处都长着的东西吃,小姐您太过一厢情愿了吧?” “小丫头,都是我把你给宠坏了,现在居然没大没小的教训起小姐来了,我让你挖山药你就挖呗,至于能不能卖出去等卖了你便会知道。” 秋莲知道宋初云是假意生气寻她的乐子,也不再同她抱怨自顾自的挖起山药来,幸亏这秋莲打小便经常上山挖野菜,眼下挖起山药来倒也没太大困难。 而宋初云穿越前经常去参加一些野外训练,所以如今虽然身子娇贵了些、但咬咬牙也还能撑下去……不到一盏茶功夫主仆俩便挖了一大堆山药,用从李大叔那里讨来的麻袋装了抬回了城。 回到铺子里青姨娘说李大叔已把东西都送来了,宋初云忙和秋莲一起把挖来的山药倒在了墙角,倒好后叉着腰数着今日一共采办了哪些材料、够不够开铺子用。 秋莲陪在一旁,见了采办回来的那些东西好奇的问道:“小姐,您要茶叶做什么呢?” “茶叶自然是用来泡茶了,你家小姐打算开个茶水铺。” “茶水铺?”秋莲的小脸上满是不解。 “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开茶水铺的成本最低,只需要这一袋子茶叶便足矣。” “那您花几十个铜板直接买茶叶不就好了,为何要多花钱买那些玉米和话梅?这不和小姐那‘买酒送花生米’是一个理儿,小姐怎么自个儿钻进了自个儿的圈套里了?” 宋初云笑眯眯的听着秋莲头头是道的分析,眼里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待她说完后毫不吝啬的竖起大拇指夸奖她:“我们家小莲子真是长进了不少,如果是李大叔主动提出让我买他家的玉米和话梅便送我茶叶……而我答应了,那我便真的是傻乎乎的钻进了自个儿想出来的圈套里。” 宋初云说到这里停了停,指着角落那堆李大叔送来的东西,解释道:“但相反却是我自个儿提出这要求的,这茶叶在附近的村庄都是贱价的东西,但我若是特意买上这一袋、即使茶叶再贱价也是要花上些钱的……但如果我恰好也需要玉米和话梅,那不就能把买茶叶的钱给省去了吗?” “奴婢糊涂了,小姐不是专门前去买茶叶的吗?怎么反倒 变成是去买玉米和话梅了?” “好啦,你这小丫头就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吗?” 宋初云笑嘻嘻的推了秋莲一把,假意嗔了句:“这些以后你自会知晓,眼下我们两只小花猫可得先去洗洗身子换身衣裳,等会儿还要再出去一趟呢!” 两人自是嬉闹着前去沐浴更衣,因宋初云只借了秋莲哥哥一套衣裳,洗过后暂时换上了秋莲的衣裳,打算等挣了钱再去给自己做几身新衣裳。 “秋莲,这城里哪儿的花儿开得最漂亮、又最多?” “要说花儿最多的地方那便是城西湖畔了,许多富贵人家都在那湖边上买了别院,不但自个儿院里种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儿,连湖畔的那片小树林里都种上了许多……” “嗯,那咱就上那湖畔去赏赏花,看不能不顺道邂逅个美男子。” 秋莲立时便红了脸,羞答答的啐了宋初云一口:“好个不正经的小姐,羞羞羞!” “嘻嘻……别羞啦,我们快走吧!” 主仆二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城西,宋初云到了城西一看发现果然如秋莲说的那般湖畔围起了一排别院,别院旁就是一片争奇斗艳的花海。 这花海沿着湖畔连绵不断的延伸到不远处的树林,姹紫嫣红的花海傍着绿涔涔的湖水,这红绿相映倒有几分世外桃源般的意境,让人心旷神恬。 不过宋初云显然不是特意前来赏花的,她边朝着最漂亮的那片花海奔去,边对秋莲吩咐道:“小莲子,替我把这些落在地上的花瓣儿都拣起来,回头我自有用处。” “小姐,这么多种花到底拣哪种花的花瓣啊?” “你就挑玫瑰和茉莉花瓣捡吧,其它的品种我来挑。” 宋初云说完敛起裙角俯下了身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那掉了一地的红色花瓣拾起,一边轻柔的将花瓣拾起吹掉尘土、一边将吹干净的花瓣包在手绢里。 宋初云就这样重复着拣花瓣的动作,低着头沿着那片花海一点一点的往前移,直到出了那片花海来到一片桂花树下也没有察觉,她的眼里只有那落了一地、飘着诱人清香的桂花瓣儿。 宋初云专心致志的把那些比较完整的桂花瓣拣起,心里还边盘算着要利用这些花瓣做一些桂花糕,再打算分一些来泡桂花茶……想着想着宋初云便有些走神,直到一双翘头、绣着精致花纹的男式靴子映入她的眼里,她才怔了怔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蹲在一个男人跟前后,宋初云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倏然发现一张含着笑的俊脸正朝她俯下来、并渐渐的眼看就要离她只有咫尺之距了……这样的亲密接触惊得宋初云慌张的往后闪去,连眼前那张脸的五官都没看清楚。 但因蹲在地上太久宋初云的双脚有些发麻、动作也变得有些笨拙,阴差阳错下竟自己把自己给绊倒,眼看着宋初云整个人就要直直的往后倒去、摔个四脚朝天……宋初云挥舞了几下手臂试图保持住身子的平衡、但最终还是于事无补,她只能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准备当着陌生人的面出糗。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宋初云摇摆的小手,并紧紧的把她拉住让她不再往后倒去,以此同时宋初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小姐小心,我扶你起来。” 宋初云整个人瞬间被一股踏实温暖的感觉包围住,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紧闭的眼,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染着淡淡金色光辉的俊美容颜,那张容颜让宋初云瞬间失了神…… 只见由高处倾泄下来的金色光辉,将那张俊颜渲染得宛如一块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的琥珀,那张俊颜闪烁着淡淡温润的柔和光彩、让宋初云忍不住想伸出手轻轻的摩挲它。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宋初云的脑海里,下一刻她竟真的伸出手,一脸陶醉的摸着那张笼罩在夕阳余晖里的俊颜,一直到那带着淡淡戏谑的男声在宋初云耳边响起。 “小姐,你想摸也要站起来摸啊,你这样半蹲半站的不累吗?” “啊……” 这句话像是解除魔怔的咒语般让宋初云迅速清醒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大胆举动后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借着拉着她的那双手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呃,我只是、只是……” 呃,我只是被你的男色所诱惑忍不住摸了一把……谁让你长得如此妖孽呢? 可这话打死宋初云她也不敢说出来,她支吾的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我只是、只是喝醉了,对,我喝醉了,把你当成了我家的小丫鬟了。” 找到借口后宋初云也镇定多了,故意抚着头装头痛,但却眯着眼偷偷的打量起搭救了自己的妖孽男人,这仔细一看她立刻失声喊了出来:“原来是你!” “小姐认得在下?” 展寂衍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被宋初云吃了豆腐,脸上依旧挂着温暖如玉的笑,轻轻的摇着纨扇 不紧不慢的问着话儿。 第十二章 山药丸子 “呃,我……我认错人了,都说我喝醉了嘛!” 宋初云差一点就说出他们曾经在“烟云阁”里见过一面,但她想起当时她是女扮男装立刻便改口装傻,并在心底暗自庆幸出门的时候戴了面纱,否则她这红着脸的窘样还不被展寂衍笑话。 这时远处传来了秋莲的叫唤的声,宋初云刚想告辞前去同秋莲汇合、秋莲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见面就抱怨道:“小姐,您怎么跑到人家的园子里来了,这里外人是不能随意进来的……要是让主人知道您偷摘了他们家园子里的花儿,还不把您打上一顿!” 宋初云听了秋莲的话便知道这展寂衍定是这片园子的主人,不由对着秋莲挤眉弄眼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但秋莲这个小笨妞总是不能领会宋初云的意思,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不能不请自入上人家的园子里偷摘花儿”等大道理,惹得宋初云无奈的直翻白眼。 最终宋初云没辙了,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没有偷摘花,我只是拣花瓣拣得太过入神、不小心进了公子家的园子,还请公子恕罪。” “无妨,这些花儿小姐喜欢摘去便是,自古鲜花便是要衬美人才会更美。” “客气了、客气了,”宋初云低着头客套的应了两句,随即朝展寂衍福了福身子,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公子了———先行告辞了。” “小姐走好。” 展寂衍文质彬彬的还了一礼,站在原处目送宋初云拉着秋莲匆忙离去,在她们的身影快要出了自家园子时、突然开口说了句看似不搭边的话语。 “小姐想出来的小纸片儿如今可是风靡了整个福安城,家家店铺都开始效仿……可见小姐的点子不止新颖还妙不可言啊!” 这展寂衍话说得不高不低、就像是在随意自语般,但却偏偏让宋初云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宋初云听了只是微微滞了滞脚步,随即便加快脚步离去、假意听不懂展寂衍话里暗藏的意思,但心里却十分不解———这展寂衍怎就料定街上的那位小厮是她女扮男装? 原来展寂衍在街上见到那宣传的小纸片儿便对宋初云十分感兴趣,他偷偷的观察了在街上四处奔走的宋初云,无意中发现了她的致命破绽———三寸金莲。 试问有哪家公子哥会有着深闺里的小姐才会有的三寸金莲呢? 那时候展寂衍便猜出了宋初云是女扮男装,接着在“烟云阁”里再看到宋初云毫不避讳的同秋莲走 的亲近,展寂衍便更加确信她女儿身的身份了。 而今日再邂逅宋初云则纯属巧合,在秋莲没出现前展寂衍丝毫没把这闯入自家园子、蒙着面纱的女子同在街上发传单的“假小生”联系在一起,直到秋莲追过来展寂衍才认出她是跟着“假小生”的丫鬟,随即才猜测这宋初云便是“假小生”。 展寂衍随后故意说出了小纸片儿的事稍作试探,宋初云虽然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但她微微一滞的身形却没能逃过展寂衍的双眼,这一细微的细节也足以让他百分百的验证了心中的猜测。 宋初云直到回到了铺子里脸蛋儿还是红扑扑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展寂衍那温暖如玉的笑容,但这展寂衍明明一直温文尔雅的同她说话,宋初云却老是忍不住在他的头上臆想出两只犄角来……宋初云可以肯定,展寂衍那最后一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想到展寂衍最后说的那句话宋初云忍不住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猜到就猜到,还装什么神秘打什么哑谜……哼,我才懒得理他!” “小姐,你懒得理谁啊?” 秋莲突然从宋初云身后探出了身子,扶着宋初云的肩膀故意躁她:“小姐今日可是还了心愿果真遇上了一美男子,这下小姐该知足了吧?嘻嘻……” “好啊,小莲子你居然敢取笑我,看我对你使出降龙十八掌!” 宋初云说着就立刻伸出手要挠秋莲的痒痒,惹得秋莲东躲西藏的躲避宋初云的魔爪,最后躲不过只得岔开话题提醒她:“小姐您不是要开茶水铺吗?到底什么时候开啊?咱们不用做些准备吗?” 秋莲这样一说宋初云才意识到自己为展寂衍这家伙发呆了大半天、正经事儿一点都没做,当下就停住了攻击暂且饶了秋莲,随即来到了今日采办回来的一大堆材料面前,琢磨着要先做什么。 宋初云的目光来回在那一大堆材料上穿梭,最终落在了山药上,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决定了,我们先来做小糕点‘山药丸子’,不过还缺些材料。” 宋初云说着来到了案前,提起笔先问了句:“我们家厨房里可添了柴米油盐?” “添了,奴婢做主拿了一两银子将该添置的东西挑重要的添置了。” “嗯,该买的是都得买,这不能省。” 宋初云边说边在纸上写上了要秋莲再去买的东西,只见那白纸上很快便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光是吃的便有:糖、番薯粉、玉米粉、红枣、绿 豆和山楂片儿等几种。 吃的后面则写上了用的东西,有杯盏、罐子、大盆和小碟子等,碗筷自是不用说了。 “秋莲,我们还剩下多少银子?” 秋莲算了算,答道:“还有四两银子。” “那这些东西就匀着买些,不够等我们以后赚了钱再添置。” 秋莲应了声“是”便揣着那最后的四两银子出去采购,而宋初云从“烟云阁”老掌柜那里赚来的十二两银子也终于花得一分不剩,眼下便只能指望明日铺子开张能立刻赚钱回本,否则宋初云一家便只能喝西北风了。 生活的重担重重的压在宋初云的肩膀上,这让她越发用心的回忆在现代时曾经diy过的一些小点心,并拿纸笔把它们的做法一一详细写下,写完后便开始尝试做第一种小点子———“山药丸子”。 这“山药丸子”做起来不难,材料只需要几根山药、玉米磨成的细粉以及用来做陷的红枣绿豆等。 做法也很简单,不需要用到像微波炉、烤箱这种高科技产品,一口锅和一口炉灶便能搞定,所以宋初云才会选它来作为铺子的主打糕点。 宋初云写完制作方法立刻就开始动手制作,先是把芍药一一洗干净,接着在大锅里放了个木架子、再放了个碗在上面,最后才放下山药盖上锅盖、添了柴火用大火蒸。 宋初云之所以先放木架再放碗,是为了避免蒸的过程中山药本身流出来的水积攒在锅底,把山药浸泡在水里导致山药泥过稀而难以成型。 玉米粉秋莲还没买回来,宋初云便趁着蒸山药的功夫把在李大叔家买来的玉米拿出来,剥去了叶子放在另外一个锅上蒸,接着便把今日在湖畔捡来的花瓣过水洗干净,做完这些秋莲也正好把东西都买了回来。 宋初云边把玉米粉掏出来、边对秋莲吩咐道:“这玉米差不多熟了,一会儿等凉了你就帮我把玉米粒儿剥下来,一起放在大盆里。” 秋莲听了上前把锅里的玉米撤了下来,宋初云则把盛了玉米粉的碗放到大锅里加热,然后把蒸好的山药去皮在大盆里初步捣烂,捣的过程中放一点点糖进去。 接下来便是要把山药做成细细的山药泥了,宋初云先是找来了一个圆筛子,把山药放在圆筛子里,再用勺子使劲的按压、让山药从筛孔中挤出来,最终成为细细的山药泥。 山药泥做出来了可以先晾在一边,接下来便是把红枣、绿豆和山楂片儿煮烂 ,捣成糊状后来做包在山药中的陷。 这两样都弄好了接下来便简单多,只要像包汤圆一样把陷包在山药泥里就行了,当然这各种陷是分开包的,做成各种不同的口味山药丸子。 包好后就只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了,这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把包好的山药泥团往热好的玉米粉上一滚,让它的表层沾上一层细白的玉米粉,沾完玉米粉后这“山药丸子”小糕点便算是完成了。 宋初云把山药丸子做好后,秋莲也把玉米颗粒都剥了下来,宋初云接过玉米粒便开始调制、往里倒了一些番薯粉,边拌匀边加了点水让玉米和番薯粉粘成团,做好这些后宋初云准备开始做以前经常做的一样拿手甜点———“甜香玉米烙”。 宋初云先倒了些油热锅,稍等片刻便把拌好的玉米粒倒进锅里,用铲子将它们推开、推薄,而且还吩咐帮着烧火的秋莲要让火候适中不能太大,自个儿则拿着铲子看着锅、一面烙完就翻过来烙另外一面,慢慢的将两面都烙得十分薄脆。 玉香甜米烙的做法比较简单、烙完就算完成了,从锅里倒出来后宋初云还将它切成了小块的三角形状,最后只要制作出独一无二的奶油抹在玉米烙上、就算大功告成啦! 所以宋初云下一步便是要制作出那极具西方特色的奶油,这奶油也是宋初云卖的这些糕点的最大特色———这个朝代的人还没吃过奶油这种洋东西呢! 不过奶油要等李大叔亲戚那边的牛奶送来才可以做,所以宋初云先和秋莲一起把洗干净的花瓣剪碎,分别泡在干净的小水缸里,再把其他的准备工作一一做好、一直忙到半夜两人才回房歇息。 第十三章 打赌(1) 昨晚虽然睡得晚,但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宋初云便起床了,将铺子的门板搬开了一块留了个门缝儿,才回到后院梳洗完那李大叔的堂弟便如约将那现挤的牛奶送来了,牛奶送到后宋初云早饭都顾不上吃便又忙开了。 以往宋初云制作裱蛋糕的白奶油都是用现成的奶油(一种植物油),这种奶油是不能用普通的油来代替的,所以宋初云只有先制作出奶油、然后才能弄出那种抹在蛋糕上的白奶油。 这古代的牛奶许多人都是挤下来后就直接饮用,宋初云却知道应该先把它煮沸消毒、彻底杀菌后才能饮用,为了奶油不让人吃了拉肚子宋初云自然是要细心的先将牛奶煮沸了。 牛奶煮沸后先晾在了一边让它凉下来,趁着这晾凉的空挡宋初云吃了些稀饭垫肚子,还让秋莲下厨做了一些普通的小糕点,准备同自己开发出来的新糕点一起放到铺子里卖。 清晨时分天气还有些微凉,那煮沸的牛奶很快便凉了下来,宋初云将凉了的牛奶倒进一个小罐子里,盖得紧紧后开始使劲、不停的用力摇晃……一直到最后牛奶因为猛烈摇晃而自发奶、油分离,这分离出来的油便可当成现代的植物奶油来使用。 宋初云小心翼翼的把那分离出来的油勺出来放在另外一个盆子里,随后像打蛋那样顺着一个方向不停的搅拌,这在现代宋初云一般是用打蛋机来代替的,但如今受条件限制她只能拼命的用手打……一直打到她的手酸疼无比,那植物奶油才起了白色的泡泡、最终成为了那种裱在蛋糕上的白色奶油。 当然这奶油肯定不能和现代蛋糕师傅做出来的相比,但给从来没见过、没吃过的古人吃也算还可以了,并且也定会让人觉得无比新鲜。 宋初云接下来就要把这些奶油抹在自己昨晚烙的玉米烙上,等秋莲做好哪些本地常有的糕点,只要是甜的宋初云便都在它上面抹上一层奶油,让那些糕点瞬间因奶油而变成新品种。 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宋初云才开了铺子,这时街上已有了一些稀稀疏疏的行人,宋初云琢磨着可以把自家的糕点当成早餐来买,于是便拉上秋莲亲自在门口吆喝拉生意。 “各位走过路过的乡亲千万不要错过美食!新鲜出炉的可口糕点、全天下独一无二的糕点,包准你吃了一个还想再吃第二个!” “新铺开张,每个糕点只要十文钱、只要十文钱!” 秋莲虽是个丫鬟但却从来没做过生意,不似穿越过来的宋初云因曾经摆 过地摊而十分放得开,秋莲绞着手绢在门口站了半日、扭扭捏捏的一句也没喊出来。 宋初云不由好笑的戳了戳秋莲的额头,埋怨道:“我说小莲子啊,你怎么光站不喊呢?” “你家小姐的嗓子都喊哑了,你也不帮帮腔!” “小姐……” 秋莲红着脸拉了拉宋初云的衣角,吞吞吐吐的说道:“姑娘家哪有这样当街吆喝招揽生意的?小姐您快别喊了,免得影响了闺誉!” “怕什么?反正我蒙着面纱别人也看不到我的模样,再说了,我们都快要饿肚子了还管什么闺誉不闺誉的啊?这闺誉能当饭吃吗?!” 宋初云也不勉强秋莲,自个儿扯开嗓子继续吆喝道:“独家制作的山药丸子、香甜玉米烙,父老乡亲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小店还有独家秘制的各色茶水奉上……” 无奈宋初云站在门口一直喊了大半天,直到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像往常一样多了起来,她新开的“云记茶水铺”却依旧一个光顾的客人也没有。 “怎么没人愿意进来尝尝鲜呢?这些糕点明明很好吃的嘛!” 宋初云支着肘子、一脸沮丧的趴在桌上,小脸苦得皱成一团,愣是想不明白自己吆喝了大半天竟连一个客人都没吸引来! “小姐,您就别唉声叹气了,还是想想用什么法子把客人吸引来吧,否则我们今日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铺子第一天开张就没客人秋莲自然也是十分着急,她往大街上探了探头、四处观察了下,说道:“小姐,奴婢看那些走累了、想讨口水喝的人都坐到了路旁的茶水摊;而那些有情致雅兴品茶的公子少爷则都去了那高雅的茶楼……咱这茶水铺子低不低、高不高的,怪不得没人前来光顾。” “我们铺子虽比不上那些茶楼,但我们的茶水和糕点新鲜、可口……” 宋初云说着环视了这小小的铺子一眼,小店里的每张桌子上她都别出心裁的摆了个小花瓶、插了些野外摘来的花儿,看着也算收拾得干干净净、赏心悦目…… “我们铺子布置的也还算雅致,按理说那些公子少爷应该会前来一试才对啊!” “小姐,要不咱也去发些小纸片儿招揽客人?” “小纸片儿?!” 秋莲一语惊醒了宋初云,让她意识到之所以没生意是因为广告力度不够! 这站在门口吆喝每一家店铺的伙计都 会,加上这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宋初云的吆喝声自然就被掩盖了一大半,有些人根本听不清她吆喝的内容更甚至有人会觉得呱噪……只是,要做什么广告来吸引这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呢? 宋初云皱着眉、绞尽脑汁的回想以前学过的广告营销策略,不一会儿心里便有了主意,她同秋莲打了个招呼便钻到了后院从后门出了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前头的铺子,二话不说的站到了门口扯开嗓子继续吆喝。 宋初云这一次喊得比之前卖力许多,不一会儿果真有人被她的吆喝声吸引过来,只见一位少年停在了铺子门口,打量了云记茶水铺几眼后满脸不屑。 “这铺子如此寒碜、一看便知请不起有名的糕点师傅,你这店家居然还敢在大街上大声吆喝骗人……我倒要问上一句,这铺子里卖的糕点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独一无二?真的是独家秘方所制?” 第十四章 打赌(2) 那少年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衫、看起来不似富家少爷,但质问宋初云的语气却十分傲慢无礼,眼底也带着十分明显的不屑。 宋初云一听白衣少年的话就来气、再看他满脸的不屑心里更是生气,伶牙俐齿的回了句:“我既敢喊出来自是不会砸了我家铺子的招牌,这位小哥你又没吃过我家铺子卖的糕点,你凭什么质疑我说的是假话?” 白衣少年听了宋初云的话不屑的冷哼了声,一脸轻蔑的应道:“有些东西不用非得吃了才能判断,光看卖相就能看出一、二。” “听你这口气像是故意来找茬的了?!难道你是见小店今日刚刚开张、故意前来砸场子的?!” 一旁的行人见白衣少年与宋初云之间的火药味浓重,好奇的的本性促使他们纷纷停住脚步围在一旁看热闹,大家伙边听着两人不依不饶的吵闹、边伸长脖子往“云记茶水铺”里张望,似乎很想看看他们两人争吵的根源———“云记”独一无二的糕点。 这时宋初云同白衣少年互不相让、越吵越激烈,连秋莲都出来拉着宋初云劝她退让,但宋初云第一天开店生意就如此惨淡、本就积攒了一肚子气,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企图砸了自家店招牌的闹事者。 “今日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我就狠下心同你这傲慢的家伙打个赌!我可以不要钱让你尝一尝我铺子里卖的各色糕点与茶水,若你能说出有第二家店和我卖相同的糕点,那我二话不说立刻就砸了大门上那块招牌……” “若是我家糕点真的是独一无二、且让你觉得美味,那你就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我赔不是!” 宋初云咄咄逼人的拿话激白衣少年,见他面带犹豫之色愤慨的再补了句:“也别说我强迫你吃我铺子里的东西、占你便宜,若是你尝过后觉得我‘云记’卖的糕点不好吃……那也算是我输了!” 围观的人群听了发出了一阵唏嘘声,宋初云如此同白衣少年打赌那主动权可都在白衣少年的手上,若是白衣少年吃了糕点明明觉得好吃却硬说不好吃,那宋初云不也只能依着承诺认输?! 宋初云这自信满满的打赌方式让周围的人更加好奇、顿时围观的人也聚得越来越多,大家都很想看看这白衣少年会不会答应同宋初云打赌,他们更想知道若是两人真的打赌了结果又会如何,最让围观人群好奇的是———这“云记茶水铺”卖的糕点难道真的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美味佳肴? 否则这“云记”的老板娘怎敢如此同一故意找 茬砸场的人打赌? 人总是会有强烈的好奇心和看热闹的兴趣,宋初云话刚说完一旁便有人起哄、嚷嚷道:“这位小哥,你就同这位老板娘赌一把吧!好不好吃你如实说出来便是。” “就是,赌一赌又何妨!” “赌一下也好让我们大家伙知道这‘云记’的糕点到底好不好吃!” 白衣少年听了朝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傲然说道:“在下其实是一位糕点师傅,生平最恨的就是那些以次品糕点来赚昧心钱的奸商……” 白衣少年话说到一半顿了顿,轻蔑的扫了“云记茶水铺”悬挂的黑色招牌一眼、道:“赌是可以,但在下也绝不会欺负弱女人,还请诸位围观的朋友们站出来一位,同我一起去尝一尝这‘云记茶水铺’的糕点,也好见证我吃完后有没有说真话。” “既然如此,那就让老朽同小哥一起来尝一尝。” 白衣少年话语刚落便有一位老伯站了出来,宋初云也没有任何异议直接把他们请进了铺子里,立时吩咐秋莲给白衣少年上了一小碟香甜玉米烙。 因老伯的年纪比较大、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糕点,所以宋初云没有给他上和白衣少年一样的香甜玉米烙,而是给他上了一碟山药丸子。 吃糕点自然是要喝茶解腻了,宋初云给他们两人都奉了一杯茶,但却不是普通茶叶泡的清茶———给白衣少爷的是加了牛奶特别调制的奶茶,给老伯的则是用茉莉花瓣泡出来的水泡的花茶,茶里还加了几片碎花瓣。 围在云记门口的人们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坐在铺子里的少年与老伯,生怕错过他们品尝糕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同时内心也在暗暗猜测这这场赌局最终谁会是胜利者。 只见那白衣少年咬了香甜玉米烙一口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再吃了一口后便毫不掩饰的换上了享受美味的神情,那恣意享受的神情在他喝了一口奶茶后、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那位老伯显然比少年要稳重些,他吃完了一个山药丸子了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太大变化,和先前一样挂着淡淡的和蔼笑容。 老伯吃完山药丸子放下了筷子、捧起那杯茉莉花茶轻抿了口,微微眯着眼细细的品味茶香,最后终于露出了被打动的神情。 那老伯长长的吐出一口热气,赞道:“好茶,入口后唇齿留香,那淡淡的茉莉花香气由口入脾,让老朽全身都感觉到了一股清爽。” 老伯这样一赞围在门口的人们顿时都露出了期待的目光,更有几个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似想亲身体验下那让老伯无比享受的美食,眼珠子更是骨碌碌的打量着宋初云摆在柜台上的各色糕点。 宋初云听了便知这老伯应该是位对美食有钻研的人,冲着他福了福身子、谦卑有礼的请教道:“敢问老先生,茶既是好茶,那这山药制成的丸子可否合您的胃口?” “用山药来做甜点老朽还是头一次遇到……” 老伯说到一半停住了、捋了捋山羊胡,似乎在酝酿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山药丸子,他的停顿让宋初云焦急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会吃不惯这山药丸子。 片刻之后,老伯才再度开口:“这山药丸子入口不但不腻还带着一股清甜的香气,包在里面的山楂陷儿同山药搭配在一起十分开胃,味道自然也是十分可口……” “老朽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还是第一次尝到如此别出心裁、与众不同的糕点。” 宋初云听了终于把心放回了原位,有些小得意的笑弯了眼、调皮的说道:“我就说了嘛,我‘云记’糕点绝对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 这时宋初云转而对那位白衣少年问道:“你呢?这糕点味道如何?可否让你满意?” “好吃!尤其是最上面那层白色的、甜甜滑滑的东西!” 白衣少年显然比较语拙,但还是识货的尝出了白色奶油的与众不同,宋初云听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胸有成竹的确认道:“这么说你是愿意服输了?” “愿意、愿意,”少年说着便弯下身子朝宋初云做了个揖礼、心悦诚服的道歉道:“之前在下多有得罪,还请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 “只要你承认了我家铺子的糕点是独一无二的,那我自然就不会记仇了……” “是是是,小姐家的糕点的的确确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事实摆在眼前无需宋初云再多说,那些围观的人们听了老伯和白衣少年的话、自是争先恐后的涌进了云记,纷纷掏出银子想买那独一无二的糕点与茶水尝一尝,“云记”的生意一下子就红火起来让秋莲同宋初云忙了个人仰马翻。 这些人吃了糕点、喝了特色茶水果觉得好吃且与众不同,离开了云记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在这样活广告的效应下宋初云的茶水铺客人更是源源不断,一天下来事先准备的 那些东西都卖得一干二净,才傍晚时分宋初云就关了门歇业、让没买到的人明日赶早来买。 “小姐,咱第一天开铺居然就赚了七、八十两银子,扣除买材料的几两银子还净赚七十几两银子呢!” 秋莲数完银子乐呵呵的同宋初云报喜,宋初云似乎早就料到结果,并无多大欢喜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应道:“这山药本就无需成本、其他材料也都是些田里种的便宜东西,成本自然是低得很了,成本低咱净赚的自然也就多了。” “我们家小姐真是聪明,今天咱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如果没有那傲慢的少年前来闹事……” 秋莲话刚说到一半,已经靠合上的门板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在宋初云的示意下秋莲移开了一块门板,只见白日里那个闹事的白衣少年立刻像条泥鳅般溜了进来。 秋莲一认清来人立刻大声喝道:“喂,你来干什么?!我们今天已经不卖了,你别想再来找茬砸场子!” 第十五章传说中的“托” 倒是宋初云见了那白衣少年一点都不惊慌、也不生气,反倒笑眯眯的朝秋莲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秋莲休得无礼,这位小哥并不是真的存心闹事,而是我特意请来帮忙的。” 宋初云说着便拿了一块碎银子递给白衣少年,但白衣少年却不伸手接钱,反倒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宋初云看这少年害羞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逗道:“不要姐姐的钱啦?那我可收回喽!” 这白衣少年此时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傲气,一听宋初云的话连忙涨红了脸、一脸焦急的摆手,但他却还是不接过宋初云给他的银子。 “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有什么事儿尽管开口说,能帮的我自然会帮你。” “我、我想留在姐姐身边打个下手,姐姐不用给我钱———每日给我些今日那个玉米烙饼烙吃就行!” 少年说着怯怯的抬眼看了宋初云一眼,怕她不同意飞快的再说了句:“我会很用心干活的,我什么苦都能吃!” 宋初云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原来你这只小馋猫是喜欢上我做的香甜玉米烙了,果真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啊……” 宋初云这才明白原来这白衣少年是想跟着自己混口饭吃,想着今日铺子生意太火她和秋莲差点忙不过来,加上以后挖山药、买玉米等粗重的活儿还是要个男丁来干比较合适,于是便也想着该请个男丁来铺子里帮忙,但宋初云知道这个人一定要找可靠的人才行。 宋初云想了想把那块银子硬塞到少年的手里,不等他着急的还回来就开口说道:“我可以把你留下来干活,不过这银子也照样要给你,这是两码事儿。” 少年见不是不要他才安下心来,但宋初云却突然口气一转严厉的说道:“但我要的是真心帮我、帮我家铺子的人来当伙计,在我这里干活绝不能存着坏心思,你可能做到?” “能,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帮小姐干活。” “嗯,那明儿你就过来店里帮忙吧,我要先考验你一段时间,你做事符合我的要求我才会真正把你留下来。” “小的一定尽心做事,定不会让小姐失望!” “别小的、小的叫,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阿恒。” “嗯,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 宋初云说完亲自把阿恒送出了铺子,一转身却意外的发现展寂衍正抱着手 臂靠在门边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如春风般的笑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初云有些心虚的问道。 “故意收买人来砸自家招牌,这么古怪的事儿估计也只有宋小姐您做的出来了。” 宋初云一听立刻脸色大变,冲着那笑眯眯的展寂衍怒嗔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展寂衍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应道:“我没有偷听啊,我只是恰巧经过你家铺子、耳朵又比较好使听到了那么一两句话而已……不过即使只听到了一、两句,在下也是对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我、我那只是善意的谎话,反正我们‘云记’卖的东西确实好吃,我只是找了个法子让大家知晓而已。” 没错,那白衣少年其实是宋初云请来的“托”,事先约定好让他故意来铺子里闹事、继而再用打赌的方式来吸引路人的注意力。这在广告营销策略中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让人往死里诋毁自家的商品、最后才用商品的真正品质力挽狂澜扭转局势。 这“托”的意义与作用只要是现代人便无不知晓的,宋初云今天正是利用了“托”的作用取得了巨大的广告效应。 那些人尝了她做出来的东西后也如她预料般的赞不绝口,宋初云“云记茶水铺”的招牌也算是打出去了……只是,这个策略只能建立在商家对自家商品的品质十分有信心的基础上。 但让宋初云感到惊讶与不安的是,这展寂衍怎么会看破她的策略呢? 宋初云可不相信他真的只是碰巧经过、然后再碰巧听到,他准是在白日里便看出了一些端倪,待铺子关门了才故意前来试探。 展寂衍见宋初云一脸警惕的提防着他,淡然一笑解释道:“小姐勿需惊慌,在下不会把此事告知他人,在下来此也绝无恶意。” “你不会说出去?那你今夜上我这儿来是为何?” 展寂衍依旧笑得温暖如玉,不急不缓的应道:“在下姓展,只是对小姐想出来的那些招揽生意的法子十分感兴趣,因仰慕小姐的才智而来并无恶意。” “小姐替‘烟云阁’做的那些招揽生意的小纸片儿、可是把在下也招去了,当日在下还出言帮了小姐一回,难道小姐忘记了?” 这展寂衍是个俊美无俦的美男子,而宋初云偏偏有自动记忆美男子的功能———所以她当然不会忘记展寂衍这等大帅哥了。 展寂衍见宋初云点头表示记得 自己,才接着往下说道:“还有前几日偶然在湖畔邂逅小姐,当时在下十分好奇小姐为何会蹲在地上捡那些花瓣儿……” “今日来小姐的‘云记’一瞧,才知道原来树上落下的花瓣儿还能用来沏茶做糕点———这湖畔边的各色花瓣不但让小姐省了本钱、做出来的东西也是独一无二,小姐真是心灵手巧让在下佩服不已。” “呵呵,过奖了。” 宋初云边客套的敷衍了两句,边暗自回想这展寂衍今日什么时候前来铺子里买东西了?否则他怎么知道自个儿用那些花瓣做糕点和泡茶? 让宋初云感到惊讶的是,这展寂衍还直接从那些花茶以及加了花瓣制成的糕点里、看到了利润,还一下子就看穿了自个儿刻意去捡花瓣来做无本生意的意图。 “小姐不必过于谦虚,这请人来砸自家的铺子的招牌,借以吸引了许多路人让他们成为客人———这法子不仅是聪颖的人才想得出来,还得是有胆识的人才敢用。” 展寂衍似乎越说越起劲,最后将纸扇猛然一收、击于自己的手掌,喝彩道:“小姐与那白衣少年的赌更是打得好、打得妙!正是那与众不同的赌局替小姐招揽到源源不断的客人……” 这展寂衍把宋初云做的一切都一一说了遍,才弯着身子对宋初云做了个揖礼,陈恳的请教道:“展某家世代经商在城里也有几处铺子,十分渴望结交小姐这般的经商奇才,还望小姐能够指点一二。” 第十六章 彼此青睐 “指点?不敢当,都是些专走旁门左道的点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宋初云的话说得既委婉又敷衍、摆明对展寂衍怀着敌意,不过若换做是别人发现一个男人总是偷偷的观察你、把你做的一些事儿都观察得一清二楚———那你想不提防也不行。 所以在这敌我未分的情况下,宋初云同展寂衍说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被他揪到什么把柄揭穿她“穿越者”的身份。 若真是这样,那她便极有可能被当成妖孽活活给烧死!这让宋初云怎能不提防展寂衍呢? 展寂衍见宋初云一脸防贼般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了声,调侃道:“小姐无需如此紧张的提防在下,我可不是那会吃人的大虫。” 宋初云倒不觉得展寂衍像大虫、也就是老虎,但这年头扮猪吃老虎的腹黑男多了,她一弱女子还有把柄在他手上,不提防着点才是傻子咧! 想到“腹黑”这个词宋初云便记起,这展寂衍在湖畔时便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敢问展公子,你为何如此肯定当日在你家花园里拣花瓣的女子,就是在街上发小纸片儿的‘小生’?” “也许是长期经商的缘故,我的眼光总是会比别人敏锐更具洞察力,小姐身上有几个细节让我猜出了你女儿身的身份———三寸金莲、同丫鬟关系亲密,且跟在两种身份身旁的都是同一个丫鬟。” 展寂衍如此一说宋初云便明白了,心里不由暗自佩服他对身边的事观察得如此仔细,且也赞同他的话语———经商之人只有擅于观察、才能抓住那些无处不在的微小商机。 也许是惺惺相惜的缘故,宋初云提防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展寂衍趁着这个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目的:“若是小姐能够指点在下一二,那让我给小姐当那‘说谎招揽生意’的人我都愿意。” 这展寂衍说这话时语气陈恳表情真切,但他却偏偏提到了“说谎招揽生意”这几个字,宋初云怎么听都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那话里的潜意识像是在说,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指点我、那“找人撒谎砸自己店招牌”这事儿我可不能保证不会传出去。 偏偏这展寂衍威胁人时还带着笑眯眯的笑容,这让宋初云恨得咬牙切齿、语气生硬的回道:“指点不敢当,展公子有何事直说便是。”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想请小姐帮我家的几间铺子出出点子,让铺子的生意能够更上一次。” 展寂衍这不软不硬的威胁让宋初云不好直接拒绝他,但她心中却又因他的腹黑不愿相帮,再者有些广告营销策略宋初云想先运用在自家的茶水铺上,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哪些可以拿出来替别人家的铺子宣传。 宋初云飞快的把厉害关系算计了一遍,打算先拖延一段时间等自家的茶水铺生意上了轨道再说,于是她一脸为难的开口回道:“既然展公子看得起小女子,小女子本当尽全力相帮,只是……” “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只是我家眼下就指望这新开的茶水铺子过日子,我也得把心思都花在这茶水铺上,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空来帮公子……” 展寂衍早就悄悄打听过宋初云的家世背景,知道她是被嫡母栽赃给赶出来了,既已知宋初云的处境不好、展寂衍自是不会为难她了。 “宋小姐莫急,展某可以等小姐空闲了再请小姐帮忙。” “多谢展公子体谅……” 宋初云话说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疑惑的追问道:“展公子怎知我姓‘宋’?” 展寂衍闻言扬嘴一笑,似笑非笑的解释道:“昨儿宋小姐与宋夫人的吵闹可是让不少人看去了,既看去了宋小姐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展某知晓也不足以为奇。” “原来如此。” 宋初云倒没往展寂衍特意去查过她那方面想,见已暂时把展寂衍打发了、便礼貌的福了福身子,告辞道:“既已商定了展公子所求之事,那小女子便先行告辞了。” “宋小姐慢着,改日展某再来拜访。” 宋初云点了点头、随即飞快的转身进了自家的铺子,一进门立刻就搬了木板把铺子彻底关得严严实实,匆忙关门那会儿宋初云似乎隐约听到了展寂衍的轻笑声。 那带着淡淡嘲讽意味的笑声让宋初云撅起了红唇,自个儿嘀咕道:“这人看起来古古怪怪的,难道真的只是想让我帮他做宣传广告?” 刚刚展寂衍那番话让宋初云觉得他的见解比一般古人高出许多,不但能够一眼看穿小纸片的用处、且连“请人砸自家铺子”这十分出阁的点子他竟也能认同,这些都让宋初云对冷骏飞有些刮目相看、认为他不似一般古人那样迂腐守旧……不过,这展寂衍虽然思想开阔但却是个不是不折不扣的腹黑男! “哼哼,腹黑男一般都喜欢用好看的笑容来掩饰自己!” 宋初云正嘀咕着秋莲从后院迎了出来 ,问道:“小姐,您自个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呀?我们该准备明儿卖的东西了吧?” “嗯,明儿我们还是卖今儿这几样东西,不过我们要多做些才够卖……” 宋初云说着招呼秋莲一起去看第一次采办的材料还剩多少,看完再对比了下开张第一天的营业额,最后决定把剩下的材料都用了、多做些糕点防止不够卖的情形出现,宋初云打算等阿恒来了就派他前去李大叔那儿多采办些材料回来,否则材料会更不上糕点卖的速度。 一切安排妥当后主仆二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有说有笑的准备第二天要卖的东西,因要准备的东西比第一天多了许多、她们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得闲上床歇息。 第二天李大叔的侄子早早就把牛奶送来了,有了经验后宋初云的手脚更加麻利、很快就把奶油打好抹在糕点上,做完所有琐事的事儿天也才刚蒙蒙亮、四处一片青白。 阿恒倒也是个勤快的孩子、一早就到铺子里帮忙,宋初云先安排他在后院劈材做一些体力活儿,自个儿则招呼上秋莲一起把昨夜准备好的东西从后院搬了出来,一一摆上柜台后宋初云便想先去搬开一块门板让屋子透透气,哪知一打开门她就吓了一大跳———这天都还没完全亮透,“云记”大门外就已聚集了许多客人! 这些客人还十分自觉的按顺序排起了队伍,这和昨日快到晌午了还没有一位客人前来光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宋初云睁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宋初云寻思着是不是别的店铺也是这样的情形,忙探出身子四处张望、却见清晨的长街一片空荡只有寥寥几个行人,唯独她家铺子门前这片空地聚满了人! 宋初云按奈住心中的狂喜,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大家……都是来买糕点的?”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是一个梳着两个圆发髻,穿着短袄子、绿裙子做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手中还挎着一个小竹篮、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里的小丫鬟。 那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见宋初云问话,眼睛一弯甜甜的应道:“是啊,老板娘您是不是打算开铺了?我可以买了吗?” 宋初云却没有回答小丫鬟可不可以卖,只顾咧嘴傻笑着反问道:“你们这大清早的就赶来排队,难道就是为了早些买到我‘云记’的糕点?” 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嘟着嘴接上宋初云的话:“是啊,来晚了我们怕像昨日那样没买着啊!老板娘您今后可得早点开门,让我早些 买了早些回去。” 排在后面的人见宋初云出来了,也跟着嚷嚷道:“老板娘您快开铺子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第十七章 生意火爆 众人着急的催促声终于让宋初云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接,一脸欣喜的应道:“好好好,大家别着急我马上就开铺做生意!” 宋初云钻回铺子里大声招呼秋莲前来帮忙,这店门的门板一搬开来那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就凑了上来,迫不及待的递给宋初云一块碎银子、指着柜台上的各色点心说道:“老板娘我要把东西买了带回家吃,嗯,我想想先……” “对了,我要三块香甜玉米烙、两个山药丸子,嗯,还要四块桂花糕和三块玫瑰花糕!” “好的,稍等我这就给你包去。” 小丫鬟点完糕点开始开那写着各色茶水的木牌子,脸上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咬着红唇考虑了半天才指着木牌说道:“老板娘我还要些茶水,要四杯茉莉花茶、两杯奶茶……” “哎呀,奶绿和梅子青茶我都想喝,嗯……那就各来三杯吧!” 宋初云听了不但不欣喜反倒有些为难,边帮小丫鬟包糕点边说道:“小姑娘,这糕点倒是用纸一包你就能带走,可这茶水我怎么让你带走啊?” 没想到这小丫鬟早有准备,听了宋初云的难处不慌不忙的把挎在臂弯里的竹篮子放到柜台上,掀开盖在上头的蓝花布从里面拿出了几个小葫芦、往柜台上一放:“老板娘别着急,帮我把茶水装到这些小葫芦里,我放在竹篮子里提回去便是。” “您可以把同样的茶水装在同一个葫芦里,我回去再倒到杯子里分就行。” 宋初云闻言双眼迸发出了激动的光彩,这用葫芦来装茶水、那她卖的茶水不就可以像现代那样可以随便外带了吗?有了和葫芦客人就不一定非得在铺子里喝茶了,拿回家喝也行! 宋初云再仔细一想更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这法子和用酒坛子、酒葫芦装酒有异曲同工之处,又没人规定这葫芦只能用来装酒! 宋初云从小丫鬟身上得了个好点子心里十分欣喜、正顺着这个点子想更多衍生出来的业务,可排在小丫鬟后头的客人们一听她一人就买了那么多东西,立时就不悦的闹开了。 “小姑娘,你一人就买了那么多糕点与茶水,万一轮到我们的时候卖光了那怎么办?你一人吃得了那么多东西吗?” “对对对,小姑娘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你就不能给我们留点吗?!” 这时一个排在比较后面的大叔干脆直接怂恿宋初云,说道:“老板娘,您别卖给那小丫头留着卖给我们吧!这小丫头实 在是太贪心了!她想一个人把好东西统统买光啊!” 那排在头一位的小丫鬟这下可不乐意了,伶牙俐齿的冲着那位大叔反击道:“这大叔你倒说说我哪里贪心了?我也没有一下子把东西都买光了啊!而且我买的可是好几人吃的份儿呢!” “我是展府的小丫鬟,我们府里几个小姐妹昨儿吃了这‘云记’的糕点后都赞不绝口,昨儿吃完了就惦记着今儿要再来买,可偏偏她们一早要当差腾不出空来买,于是就派我一人前来替她们把糕点买回去!” “我为了不被姐姐们责怪办事不力,可是天还没亮就来‘云记’门口候着了,我来得这么早多买些不应该吗?” 小丫鬟说完不由分说的把葫芦塞到宋初云手里,嘴里催促着:“老板娘别理他们,快替我把茶水东西装好吧,姐姐们肯定都等急了!” 宋初云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位排在后头的大叔就气呼呼的喝道:“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就如此刁蛮?人家老板娘还没答应卖给你呢,你就又是硬往人家手里塞银子、塞葫芦的!” “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我拿银子买东西有什么错呢?你要是看不惯明儿就早点来,使出本事抢在我前头排在第一位,到时候我就让着你让你先买!” “你这丫头如此牙尖嘴利,我一大男人哪说得过你!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宋初云见二人越吵越凶忙出声劝道:“大家都是我‘云记’的客人,千万不要因小事而伤了和气,大家都只是想买到糕点嘛……” 宋初云说着粗略的算了下这长长的队伍共有多少人,算完后心里已有了底、忙高声安抚道:“大家别着急,我数过了……眼下排着的人儿个个都能买到糕点,今儿准备的糕点比昨儿多,大家无须担心!” 那位大叔见宋初云保证每人都能买到、也不再同小丫鬟计较了,而此时秋莲也帮着把那小丫鬟要的东西都一一包好、装好,堆放在了柜台上。 宋初云连忙拿出算盘上下拨算了一番、利索的说道:“本店的糕点一律是十文钱一样、茶水也是如此。小姑娘你一共要了十二样点心、十二种茶水,合在一起一共是二十四样……” “每样十文钱,你这些东西加起来总共是两百四十文钱……” 宋初云说着拿出了专门称银两的小称,当着小丫鬟的面称了她给的那块碎银子,称出那块碎银子差不多是半两重。 这一两白银等于一千文 钱、半两白银也就是五百文钱,五百减去两百四十……宋初云很快就心算出该找小丫鬟多少钱。 “小姑娘,这两百六十文钱是你的找钱,请你点一点数目。” 小丫鬟边把东西收进篮子里、边笑嘻嘻的说道:“这铜板带来带去的怪麻烦的,我明儿还会再来买,不如老板娘您先把这些铜板儿记在账上,明儿我再来买的时候您就直接扣除……” “这两百多文钱就当是我预先付给您的糕点钱,您看在我预先付了铜板的份上,明儿一定要留些糕点给我哦!” “这样啊……” 小丫鬟见宋初云有些犹豫,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她,问道:“这样不成吗?” 宋初云见小丫鬟误会了自个儿的意思,忙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爽快的应道:“成!就按你说的做!” 宋初云其实是嗅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广告机会,才会分神思考没及时答复小丫鬟,眼下见她着急这回去忙出声问道:“敢问小姑娘尊姓大名?我记下你的姓名、明儿你来也好对上号。” “老板娘记着我是展府的小丫鬟、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就行,我的模样很好认的嘛!” 这个小丫鬟性子不但活泼还很十分可爱直爽,宋初云忍不住露出了大姐姐溺爱小妹妹的神情,笑笑的解释道:“可我总不能在账册上记上‘一个有小酒窝的小姑娘预定了一些糕点’吧?这有小酒窝的姑娘咱福安县可是多了去了……” “老板娘说的极是,您喊我杏儿就成,”杏儿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际已逐渐泛白忙拎起竹篮告辞:“杏儿先回去啦,再同老板娘聊下去姐姐们该着急了……老板娘记得明儿糕点和茶水各留杏儿留十二样,什么口味的都行!” 杏儿说着蹦蹦跳跳的离开了“云记”,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补了句:“老板娘家的糕点和茶水馋死人了,杏儿和小姐妹们样样都爱吃!” 宋初云笑盈盈的同杏儿挥手告别,而其他的客人见了杏儿这个先例、也都争先恐后的掏出银子预定明儿的糕点,宋初云见状自然是喜不胜喜、心中更是十分感谢杏儿这个小福星! 第十八章 宋夫人砸店(1) 宋初云感谢杏儿不但替她想出了外带茶水的方法,还歪打正着的替她做了活广告、推广了预定糕点这一新业务。 要知道大家伙儿都提前预定了糕点,那宋初云就可以很好的控制糕点的数量与种类,不会因心中没底而做得太少不够卖、也不会做得太多卖不出去让糕点放着变坏…… 当然眼下暂时还不会出现糕点卖不出去的情况,但是有人预定、提前把明天的银子赚进荷包里也没什么不好,谁不愿意多赚些银子呢? 杏儿给了宋初云许多灵感、让她心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新的经营方案,她边在心里寻思着该推出哪些新业务、边热情的一一把糕点包给客人,还让秋莲专门拿了本小册子把客人预留下的银两、以及要预定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只是这店门外的队伍似乎越卖排得越长,怎么卖也还是长长的一条龙不见缩短减少,最终还是很快就把东西全部卖完让几位客人空手而归,宋初云只好抱歉的请他们先留下银两预定明天的糕点……才开张第二天就有如此好的营运业绩,让宋初云自个儿都惊得暗自咂舌! 宋初云笑容可掬的把最后一位客人送走,随即和秋莲一起搬了门板把铺子遮了一半,用这样的方式告知大家“云记”的糕点茶水已经全都卖完了。 宋初云一关好铺子就迫不及待的把钱盒子拿了出来,倒在桌上把今天赚的银子仔细清点了一遍,统计出今日卖糕点得的钱比昨日多了些、差不多有一百两左右。再加上客人们预先留下来的银两,今日一共收入了将近两百两白银,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宋初云小心翼翼的把辛苦赚来的银子放进一个大荷包袋里,扎紧了袋口后命秋莲把它拿到后院锁进柜子里,收好了银子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边收拾铺子边憧憬以后的日子。 “秋莲,没想到咱铺子的生意比我们意料中的还要好上许多!若咱铺子的生意天天都能如此红火,那以后咱就不用愁吃不饱穿不暖了!” 秋莲也是发自内心的替宋初云感到高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甜甜的接上宋初云的话:“可不是嘛!这样下去小姐您很快就可以把这院子和铺子一并买下来,只要铺子的生意天天都这般好,那咱以后的日子定会过得红红火火、不会比在宋府里差!” “秋莲你这话就不对了,咱自个儿出来过日子怎么说也比在宋府里过得舒心惬意,自个儿赚钱养活自个儿才是正理儿!花自个儿的钱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小姐说得极是,才短短两天您就赚了快三百两银子、真叫人羡慕!” 宋初云闻言莞尔一笑,这生意能做得如此顺利秋莲可以说是功不可没,这赚了钱了宋初云怎么能不感谢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她身旁的大功臣呢? 宋初云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真心诚意的说道:“小莲子你不必羡慕我,这铺子能开起来你可是功不可没,回头我会每月都额外算些利钱给你,你拿着那些利钱让大叔大娘的日子过得舒坦些吧!” “小姐,这怎么可以呢?秋莲本就每月都从您那儿得了月钱,怎么还能再拿铺子里的利钱呢?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我说给你就拿着,再扭扭捏捏的推辞小姐我可不高兴了!若是没有你的收留,我和姨娘早就冻死、饿死在街头了!” “小姐,您待秋莲真好!” 秋莲听了一脸感动、言语间也带着些许梗咽,这本是个美好洋溢着真情的画面,但这副画面却被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刺耳巨响给打断了…… 主仆二人循声望去,发现摆在最靠近门口的桌椅已被人狠狠踢翻在地,而门口也已站了一群手持木棍、身上做家丁打扮的小厮,正是其中一人伸脚踢翻了桌椅! 宋初云还没来得及质问突然闯进自家铺子的那群人,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尖酸刻薄女声倏然在铺子里响起:“谁让你们来踢桌椅了?我是让你们来砸不是让你们来踢的!你们几个还傻愣着做什么?给我狠狠的把这铺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砸了!” 那几个手持木棍的小厮闻言立刻四处散开蹿进铺子里,见着什么就使劲的砸什么、什么都不放过,顿时整个铺子里只剩下一片桌椅碎裂声和碗碟破碎声,而吩咐小厮们砸店的人正是前几日在宋初云这儿吃了亏的宋夫人! 宋初云见这阵势便知道这次宋夫人是专门来找茬的,但此时宋初云却顾不上同她理论,第一时间就和秋香一起上前企图拦下那些凶神恶煞的家丁、保住自个儿辛辛苦苦开起来的小店,而本来在后院劈柴的阿恒听见前头铺子弄出的巨大声响,也拎着劈柴刀冲出来帮忙…… 宋初云边费力的拦截那些宋家家丁,边冲着宋夫人怒声质问道:“宋夫人,你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一帮人闯入我的铺子,就不怕我到衙门里告你擅闯民宅吗?!你的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告我擅闯民宅?王法?!哈哈哈……” 宋夫人先是冷笑了几声,随即一脸凶狠的冲着那些家 丁厉声喝道:“你们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的砸!要是让我看到这铺子里剩下什么完整的物件儿,那你们就等着回去被我扒一层皮!” 宋夫人一撂下狠话宋府的家丁无一不砸得更加起劲,连那装糕点的小碗筷他们都没有放过,铺子里不一会就被砸得一片狼藉! 从谈租金到打扫装扮铺子,宋初云都花费了许多心血,这铺子里的一切更是她自个儿一点一点的装饰起来的,每一个地方都融入了她浓浓的期望与热情……眼看着铺子顷刻间就被砸成了一片废墟,宋初云的心也像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难道这天底下真的没有王法了不成?! 宋初云重重的抹去溢出眼角的泪花,一脸悲愤的冲阿恒喊道:“阿恒你腿快,快推开他们跑去衙门报官,让官老爷老受伤这群目无王法的恶棍!” 宋夫人闻言不但不怕,反倒刻意让开了一条道、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报官?我就是让出一条道儿让你去报官那又如何?你这是在吓唬谁呢?我砸我自家的铺子官老爷他管得着吗?” 秋莲快言快语的反驳道:“你胡说!这明明是小姐用自个儿赚来的银子开起来的铺子,怎么变成你家的铺子了?” 宋夫人有恃无恐的逼问道:“小姐?她是哪家小姐?她还不是我宋家的小姐!” “哼!宋初云既身为我宋家的二小姐,那不但她人归我宋家管、她的铺子也得归我宋家管!我宋家的铺子我爱砸就砸,就算是官老爷来了他也奈何不了我!” 宋初云的性子怎能容忍宋夫人如此强词夺理,当下就恶狠狠的回骂道:“我呸,是你把我赶出宋家大门的,眼下你还有脸说我是宋家的二小姐?你的脸皮可还真厚!” “哎哟,我们宋家二小姐的嘴嘴还挺硬的嘛!” 宋夫人早就料到宋初云不会就此屈服,挥手让丫鬟给她搬了条还算完好的板凳,坐下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是我把你赶出宋家大门的没错,不过你的名份可还没从族里除去,也就是说,就算是我把你赶出了家门、但你也还得归我这个嫡母管!” “所以无论你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你也还是我宋家的二小姐!无论你走到哪儿也还是得乖乖的喊我一声‘母亲’,除非你嫁人了———否则你就算死了也是我宋家的鬼!” 第十九章 宋夫人砸店(2) 宋夫人那嚣张跋扈、有恃无恐的模样让宋初云恨得咬牙切齿,但她却也奈何不了宋夫人。宋初云穿越过来的这个朝代,除非分家不然子女是不能拥有任何私人财产的。 未出嫁的女儿连婚姻大事都要任凭父母做主,更别提她自个儿赚来的钱财了,当朝律法明言规定子女的所有财产都归父母所有,子女不得同父母争家产。 因此宋初云虽心里恨不得把宋夫人千刀万剐,但却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来,加上宋夫人这一次刻意带了众多家仆前来,在他们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宋初云也只能暂且咽下心头那口气。 宋夫人见宋初云被自个儿说的哑口无言、脸上爬上了一抹得意的神色,边坐在板凳上指挥家丁砸这砸那、边时不时轻蔑的拿眼角扫视宋初云,对她来说这只是报复宋初云的第一步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见铺子在那些家丁的肆虐下已面目全非、再怎么阻止也无济于事,宋初云激动的神色慢慢的褪去,片刻之后脸上竟平静得捕捉不到一丝波澜,她冷静的对秋莲和阿恒说道:“你们别再拦了,反正这铺子是开不成了就让他们砸个够吧!你们到我身边来,别让他们伤了身子。” 秋莲和阿恒为了尽可能的保住铺子里的东西、不断的同那些恶家丁纠缠,这一番纠缠下来身上也被那些恶家丁的棍子打得青紫交加,看着那些棍子无情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伤痕,让宋初云在心里不但的自责———若不是那天她为了逞一时之快打了宋夫人一巴掌,那也不会惹来她如此激烈的打击报复,也不会连累秋莲和阿恒挨打受气! 宋初云本以为只要把铺子彻底砸烂了宋夫人就会收手,但她不知道这宋夫人多年来一直在宋府中横行、从来没有被打过脸,宋初云那一巴掌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算了! 宋夫人一听宋初云让秋莲和阿恒住手,不动声色的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立刻冲过去把秋莲给架住了,把她拖到宋夫人面前后一脚踹在她的小腿肚上、让她立刻疼得跪在了地上。 “秋莲你没事吧?你们放开她!” 宋初云的怒吼只让宋夫人鄙夷的掏了掏耳朵,随即把尖锐的指套抵在秋莲细嫩的脸蛋上,慢条斯理的画过她的脸蛋、在她的脸上带起一条细细的血丝。 “这丫头刚刚居然敢冲着我大呼小叫,如此没大没小的丫头不教训下怎么行?” 宋夫人说着一把擒住秋莲的下巴,一脸阴鸷的说道:“王嬷嬷,给我狠 狠的掌嘴让这贱丫头长长记性!这夫人也是她这种贱婢子能顶撞的吗?” “是夫人。” 语毕王嬷嬷就开始恶狠狠的煽秋莲嘴巴,听那重重的声响就可以知道这王嬷嬷一点都没手下留情,而宋初云却只能被拦在一旁干着急,眼睁睁的看着秋莲被虐打…… 宋初云知道宋夫人是故意打她的人来给她下马威,也知道宋夫人做这些是想让她心痛、内疚,知道宋夫人砸了店还打秋莲、是想逼自己向她下跪认错求饶! 换做是别的主子大概是不会管丫鬟的生死,但宋初云她不是彻头彻尾的古人,她做不到对秋莲被打无动于衷,她不能任凭秋莲受自己的连累被这样一直打下去! 秋莲的惨叫声让宋初云咬破了红唇渗出了血丝,双手也因愤怒而攥得紧紧的,最终她还是无法向宋夫人妥协、大喝了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 大吼完后宋初云面无表情的绕过地上那些桌椅残骸、一步步的朝宋夫人走去,但她还没靠近宋夫人就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婆子给挡住了,宋夫人可没忘记当日宋初云给她的那一巴掌,所以这一次她找了几个粗壮的婆子护身、让宋初云近不了她的身。 宋初云冷冷的看向宋夫人,直截了当的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殃及无辜!” “哟,看来这光砸店打丫鬟还不够,你这身傲骨还是没能改了去……” 宋夫人最看不惯宋初云这副傲然不屈的模样,边剔着手上的指套、边假惺惺的说道:“你怎么说也是我宋家的二小姐,我身为嫡母怎么能打骂你呢?若是我打了你还不让人笑话我虐待庶出的小姐?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哟!” 宋夫人边说边冲着宋初云诡谲一笑,道:“你放心,我这做娘的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打你的……要打,我也只会打你姨娘!” 宋夫人说到最后话锋一转、一脸狰狞之色、让宋初云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妙,果然宋夫人话才说完不久青姨娘就被几个婆子从后院拖了出来,狠狠的推到宋夫人跟前! 宋夫人一见到青姨娘就毫不客气的上前给了她两巴掌,打完还刻意挑衅的扫了宋初云一眼,随后居高临下的训斥青姨娘:“打你两巴掌是因为你没好好的教好女儿,让她胆敢以下犯上冒犯本夫人!” “啪啪!” 宋夫人话一说完不由分说的又扬手给了青姨娘两巴掌,道:“女儿欠下的债,你这当娘的自然要加倍奉还了,也顺 道提醒下你自个儿是什么身份。” 青姨娘一辈子为妾,在正室面前习惯了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眼下被宋夫人打了几个巴掌也只敢低低的抽泣,一句反抗的话语都不敢说。 但青姨娘能忍宋初云却忍不了,看着被砸得一片狼藉的铺子、再看看被虐打得脸颊红肿的秋莲,还有屈膝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的青姨娘…… 这一切最终让宋初云忍无可忍,撕去伪装出来的平静冲到了宋夫人跟前、厉声质问道:“我姨娘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打她?!” “凭什么?就凭她是我宋家的小妾,她只不过是服侍我和老爷的奴才,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能奈我何?!” “有本事你就冲着我一人来,你打我姨娘和我的丫鬟算什么本事?” 宋夫人不急不缓的回道:“我说过我不会动手打你,但你要有自知之明———她们之所以今日会被我打,全都是你的忤逆造成的。” 这话说到了宋初云的痛处让她心如刀割,如果宋夫人是让人打她那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屈服,但宋夫人却用心险恶的让人虐打她身边最亲的人,这比打在宋初云身上还让她绝对痛!她也知道宋夫人是想用这恶毒残忍的法子来逼她屈服! 面对这样的情形,宋初云还能倔强下去吗? 这时宋夫人凉凉的开口说道:“只要你能同我认个错儿,那我还可以考虑放她们两人一马,否则惹怒了我我就把你姨娘卖去青楼为妓!别忘了她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攥着呢!” 此时此刻宋初云才彻底领会了宋夫人做这些事的真正意图,宋夫人的确是不会打她也铁了心不打她,她只会打宋初云身边的人让宋初云的良心饱受折磨! 宋夫人打秋莲和青姨娘是想逼宋初云主动低头认错,是想让她亲口说出当日那一巴掌她打错了!只有这样宋夫人才能彻彻底底的出了心里那口气! 可即使宋夫人的居心宋初云心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她又能如何呢? 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姨娘与秋莲,看着她这段时间的心血头顷刻间化为乌有,宋初云的心宛如被一把利剑插了进去、血流不止,但宋初云知道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只要她不低头认错那宋夫人就会继续折磨青姨娘与秋莲…… 第二十章聪明人不吃眼前亏 想到这里宋初云将红唇咬得更紧,紧到那鲜红的血丝顺着唇往下滴她都没有觉察到,此时此刻宋初云只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似有千斤重般,她必须不断的强迫、命令自己才能把腿弯下,宋初云握紧了拳头、直到尖尖的长甲刺破了掌心她才说服自己彻彻底底的跪了下去…… 为了救秋莲与青姨娘,宋初云最终选择了妥协屈膝跪在了宋夫人面前,一字一句的请罪道:“云儿当日不该忤逆顶撞母亲,更不该大逆不孝的出手打母亲,云儿跪下给母亲陪不是了。” “还望母亲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云儿一般见识,还请母亲饶了云儿这一回。” 宋夫人见宋初云终于肯下跪认错、脸上挂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故意晾着宋初云让她跪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这么说你已经意识到自个儿犯下的错了?” “是,云儿知错了。” “很好,你总算是知道自个儿做错了,也不费我今日一片苦心的前来教化你。” 宋夫人说着挥了挥手示意打秋莲与青姨娘的婆子住手,但她们却依旧被婆子押跪在地上,看样子宋夫人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宋初云猜想自己还必须更加谦卑一些才行,于是她咬紧牙关自发请罚道:“云儿犯下如此大错,还请母亲按着家规族法责罚,云儿任打任骂无怨无悔。” 宋夫人闻言一脸轻蔑的扫了宋初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我说过不会打你自然也就不会罚你了,当日之事就当是你年少无知吧!不过……” 宋夫人停了一小会儿,才慢悠悠的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儿:“你这认错也得有诚意些吧?你就这样往地上一跪就想让我白白挨你那一巴掌吗?这晚辈打长辈可不是可以随意原谅的小错……” 明知宋夫人是在刻意刁难羞辱自己、宋初云此时势单力薄只能如刀俎上的鱼肉任她宰割,最终宋初云心一狠俯下身重重的朝宋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以示诚意。 这一次宋夫人还未开口、她身边的大丫鬟宝珠就盛气凌人的训道:“难道二小姐不知道,这犯了错儿前来请罪磕的头,和平日里给夫人请安磕的头可是大有不同……” “这平日里晚辈给长辈请安、随意磕上三个头就算是全了礼,可这犯了错儿前来磕头请罪,那可就得把额头磕出血来才算是知错、知悔改了。” 宋夫人这样做简直是欺人太甚,青姨娘一听就想上前拦住宋初云让她不要遭这样的罪,但宋初云 却投给青姨娘一个不要冲动鲁莽的眼神,随即一言不发的重重朝宋夫人再磕了三次头…… 这一次宋初云发了狠的使的往地上磕、且还一次磕得比一次重,三个响头过后地上已被她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青姨娘见状挣扎着爬到了宋初云身旁、流着泪把她搂进了怀里。 “云儿,你没事吧?” “小姐疼不疼?” 宋初云故作轻松的冲着她们扯出一个笑容让她们不要担心,而见宋初云磕破了头宋夫人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以施恩的口吻说道:“念你已知错且请罪也还算请得诚心诚意,上一次的事我就不再追究了……” “不过你可得长长记性,下次别再自不量力的做这种用鸡蛋碰石头的事儿,否则吃亏的最终只会是你自个儿!” 宋初云额头上的血丝顺着鼻梁往下滴,整个脑袋也被昏昏沉沉的眩晕感包围住,但她还是倔强的撑住要倒下去的身子,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 宋初云是个能屈能伸、目光放得长远的穿越女,残酷的社会现实教会她“聪明人绝不会吃眼前亏”!眼下的情形是她既没有宋夫人有钱、又没有宋夫人有势,再凭着骨子里的那股倔强同宋夫人斗下去,那吃亏的只会是宋初云!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的惨痛教训教会了宋初云遇事要懂得“隐忍”,教会她在自己还没变强前不能凭着从现代带来的骨气意气用事…… 宋初云默默的品尝着这苦涩的经验,而宋夫人终于高抬贵手的说了句:“你不必再跪了,起来吧。” 有了这句话秋莲和青姨娘立即上前搀扶住宋初云,在她们两人的搀扶下宋初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一起身更让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眩晕感。 就在此时,宋夫人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宝玉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宋初云用来装银子的那两个钱袋子,宝珠把钱袋恭敬的呈到宋夫人面前、禀告道:“回夫人,奴婢们把整个后院都仔细搜查了一遍、也砸开了上了锁了柜子,最终只找到这两袋银子。” 宋夫人闻言伸手接过那两袋银子,撇着嘴将它们放在手上掂了掂重量,随后脸上挂上了一副勉强笑纳的神色、道:“这点银子我就收下当是压惊,云儿你可有异议?” 宋初云还未答话老实的秋莲就焦急的喊道:“那些是小姐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我们还要用它来采办材料,你怎么可以全都拿走?!” 宋夫人漫不经心的伸出 脚尖,一脸鄙夷的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儿,先拿眼角斜斜的扫了秋莲一眼,随即才把目光投放在宋初云身上:“云儿,我拿走这点银子你可有异议?你这小丫鬟似乎还没学乖啊……” 宋初云听出了宋夫人语气中的不悦、怕她会再让人虐打秋莲,不等秋莲这直肠子的傻妞再开口替她抱不平、飞快的应道:“云儿毫无异议,母亲您拿去压惊便是,秋莲她不懂事冲撞了母亲,回头我一定会好好的管教她。” 宋夫人闻言嘴角挂上了一丝满意的微笑,那只踢着碎瓷片儿的脚突然发力、一把将那碎瓷片儿踩碎,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瓷片儿、满意的说道:“小丫鬟倒是真的得再好好的教一教才行,不过云儿你倒是真的学聪明了,知道再硬着骨头顶撞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夫人说完当着宋初云几人的面,把他们辛苦赚来的银子收入囊中,随即起身拂了拂衣裙,无限得意的吩咐了句:“我们走,这地儿连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咱们还是离开这穷酸铺子回府去吧。” 一旁的宝珠、宝玉闻言马上狗腿的上前将宋夫人搀扶住,宋夫人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得意洋洋的往外踱去、看都没再看宋初云一眼,这让宋初云低头认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宋夫人自然不会再拿正眼瞧她了。 待宋夫人那帮人一走宋初云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子一跨倒在了秋莲的怀里,无力感、眩晕感以及疲惫感一下子统统涌上了脑门…… 第二十一章 凄凉一幕 阿恒忙冲到后院给宋初云倒了杯水,急急忙忙的送到外头来给她喝,递杯子时一见到宋初云满脸都是鲜血、立刻惊慌失措的惊呼道:“小姐您的额头一直在滴血,都滴得满脸都是血了……我、我马上去请大夫来替您瞧一瞧!” 阿恒说完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找回理智转身就往门外冲去,第一反应就是要快些去请大夫来替宋初云止血,在阿恒看来眼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但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宋初云伸手紧紧的拽住了阿恒的衣角,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了一句话:“阿恒别去,我回房躺一会儿就会没事,不用请大夫来替我诊治了。” 阿恒一听宋初云不愿请大夫来诊治当下就急了、开口劝说道:“不请大夫来诊治怎么行呢?小姐您额头流出来的血都把地给染红了!要是磕坏了脑子怎么办?我还是去替您请个大夫吧!” 一旁的青姨娘见宋初云满脸是血早就心疼死了,忙帮着阿恒劝说道:“阿恒说的对,是得请个大夫来替你诊治下才行,云儿别再犯倔了,这一回你就依了姨娘吧!” 宋初云虚弱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握住青姨娘的手安抚道:“姨娘我真的没事,只是磕几个头而已死不了人……我只要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儿醒来就会没事。” 这时扶着宋初云的秋莲肩膀微微的上下抽搐,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声、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一直往下掉,秋莲边哭边梗咽着说出了宋初云内心的真正想法。 “不是小姐不想请大夫来诊治,而是我们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没有钱拿什么去请大夫?” 青姨娘闻言难以置信的问道:“我们连一文钱也没有?这两日铺子的生意不是不错吗?” 秋莲一脸恨意的骂道:“的的确确是被抢得连一文钱都没有了!这两天赚的银子全被那黑心肝的夫人给抢走了!” “她不但砸了柜子把我们赚的所有银子都收刮走,连同客人们预留下来的那些银子也都抢走了……眼下我们不但身无分文,还倒欠了客人差不多一百两白银。” 秋莲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什么给小姐请大夫?小姐她不是不想请是没钱请啊!” 青姨娘听了心里五味俱全、陪着秋莲低低的抽泣起来,而一旁的阿恒一听说原来宋初云是因为没钱才不愿意请大夫来医治,忙从怀里掏出了宋初云昨天硬塞给他的那块碎银子,把那块带着微热体温 的银子塞到宋初云手中,一脸认真的说道:“阿恒这里有银子可以给小姐请大夫,阿恒这就去把大夫请来!” 阿恒说完还笨拙的对宋初云露出一个微笑想要安慰她,随即转身再度往外跑去,但这一次宋初云依旧伸手拉住了他,笑笑的嘉奖道:“阿恒你真是个好孩子,刚刚那些人前来砸店本是不关你的事,但你却没有丢下我们自个儿逃了去……姐姐心里十分感谢你,谢谢你帮我们抵抗那些人。” 阿恒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虽红着脸、但小拳头却已经握得紧紧的,一脸愤慨的说道:“阿恒知道那些人都是坏人,但姐姐是个好人!阿恒不会独自逃走,阿恒要保护姐姐不被欺负!” 宋初云听了阿恒这翻真挚的话语一脸欣慰,费力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以后你就跟着姐姐吧,只要姐姐有一口饭吃那就绝不会让你挨饿。” 阿恒见宋初云答应留下他小脸上蛮是欣喜之色、像个孩子般的咧嘴傻笑,这时宋初云才淡淡的把话说完:“至于大夫,我们还是不请了……” “不过阿恒你那块银子还是要先借给姐姐救急,可以吗?” 秋莲跟在宋初云的身边最久、也最懂她的心意,当下就跺着脚又气又急的反驳道:“小姐不可以!阿恒的那块银子一定要用来给您请大夫!” 宋初云柔声细语的安抚道:“秋莲,请一次大夫前来诊治得花不少银子,这块银子怕都不够用……” “且就算请了大夫把我治好了,那我们几个不还是得要挨饿?我总得先考虑大家的温饱吧?总不能因为我让你们大家饿肚子?” “还有预留下银子订糕点的客人们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拿不出糕点、失了约让人以为我们是讹大家的银子吧?真是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信任我们‘云记’了……” “唉,眼下阿恒这点银子能买多少材料算多少,我们尽力而为的补救吧!” “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只想着别人……” 秋莲话说到一半就梗咽着说不下去,宋初云自个儿都伤成那样了,可她却舍不得用阿恒的银子去请大夫!她都被伤得满脸是血了却还一心惦记着大家伙的温饱问题,只惦记着那些帮衬“云记”的客人们…… 此情此景此意,如何让人能不留下心酸的泪水呢? 青姨娘、秋莲与阿恒听了宋初云的这番苦心,当下就都一脸苦涩、默默的流下心酸无奈的泪水。连隐在门外的 展寂衍见了这番感人凄凉的情景、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为宋初云几人直接的真情而感动! 展寂衍隐在墙边默默的凝望着宋初云,她那苍白染血的脸庞让他的心莫名其妙的疼痛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他心头狠狠的扎了一针般! 宋初云那柔弱自勉的微笑让展寂衍感到无比心酸,让他生出了一股把宋初云拥进坏里的冲动,他突然很想把宋初云狠狠的拥进坏里细心的呵护…… 这莫名的感觉来得十分突然让展寂衍感到有些迷茫,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既陌生又揪心,有隐约夹杂着一股奇妙的滋味…… 但此时此刻不是深究这股突然涌上心头的异样情愫的时候,展寂衍伸手抹了抹湿润了的眼角,随即没有惊动铺子里的几人、悄悄的转身离开了“云记”。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展寂衍就领着一位大夫匆匆回到了“云记”,一进门就二话不说的替青姨娘拿主意,对着秋莲说道:“先把你家小姐扶进屋里躺下,我请了大夫前来替她诊治,总不能就在这乱糟糟的铺子里诊治吧?” 秋莲一听展寂衍请了大夫过来马上露出一脸喜色,乖乖的按着他的吩咐将宋初云往后院扶,青姨娘见状更是对展寂衍感激不已、一个劲的冲着他拜谢! 倒是浑浑噩噩的倚在秋莲身上的宋初云有些受宠若惊,觉得无功不受禄不该随意领展寂衍的情,拖着虚弱的身子推辞道:“展公子你我也只有几面之缘,就这么点交情就让您替我请大夫诊治……这让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宋初云停了一小会儿喘了喘气,随即才继续说道:“您也看到了我家铺子这副残乱不堪的情形了,我怕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抽不出闲暇替你家铺子出谋划策了。” 第二十二章 一切都回到原点 展寂衍闻言不悦的沉下了脸,似怒非怒的说道:“难道宋小姐以为展某这样做是为了之前相求之事?难道小姐认为展某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展家的铺子?!” 展寂衍说着展开了手中的纸扇,边用力的扇出“啪啪”的声响、边别过脸把目光投向窗外,他就那样看着窗外不冷不热的说道:“小姐也太看不起在下了,难道我展某在小姐的眼中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难道我会借着请大夫这份情逼迫小姐做些什么事儿吗?” “展某只是看到小姐遇难于心不忍而出手相帮罢了,是展某自愿这样做小姐你不必心存感激,日后你愿不愿意为展家的铺子出谋策划、我们再另行商讨,展某绝不会因今日之事占小姐半分便宜!” 展寂衍说到最后重重的将扇子合拢,以这样的举动来表明他说这番话的决心,宋初云见状立刻就知晓她误会展寂衍了,忙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歉然一笑。 嘴皮眉眼的牵扯不小心拉扯到了额上的伤口,那越来越沉重的眩晕感让宋初云的意识逐渐的变得有些模糊。这让宋初云意识到以她身体现在的状况来看,不承下展寂衍的情了让大夫替她诊治恐怕是不行了…… 于是在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宋初云费力的给了展寂衍一个微笑:“那小女子就厚颜领下展公子这份情了,此情他日定当回报……” 话还未说完宋初云就支持不住昏迷了过去,秋莲和青姨娘马上加快动作、小心翼翼的把她抬进了卧房里,把她扶躺在床上后忙把大夫请了进来、让他替宋初云把脉。 因男女有别,秋莲在宋初云的面纱上再盖了一层薄薄的纱布、只露出她受伤的额头来,大夫小心翼翼的查看了宋初云额头上的伤口,诊断出是因磕得太重而破了皮伤了肉,且不但伤了皮肉那伤口还沾染了一些尘土沙粒,必须立即清除伤口才行,否则伤口自行愈合时把尘土沙粒凝结在肉里就不好办了。 大夫查完伤口马上命秋莲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水端来后他打开药箱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到水中,带粉末化开后吩咐秋莲用干净的帕子沾湿了、细细的拭擦宋初云额头的伤口。 伤口擦干净后大夫再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些草药研制成的药水,均匀的洒在宋初云的额头上,随后拿出干净的白色纱布小心翼翼的在她头上缠绕了一圈,做完这些秋莲便把床两侧的帐子放了下来,只把宋初云的右手拿到了帐外让大夫把脉。 大夫把手搭在宋初云的 脉搏上探察她体内的情况,眯着眼沉思了半响才捋着山羊胡说道:“观小姐的脉搏并无大碍,伤口伤得也不算太深,只要好好的休息调养几日后便可痊愈……” 大夫说着又阖上了眼陷入了沉思,须臾之后再睁开眼时神色微显严肃,仔细的叮嘱道:“若是小姐醒来后不但觉得脑袋沉重,还感觉胸口沉闷、想要呕吐,那定要速速再请老夫前来诊治!” 展寂衍听了心里一惊、马上开口询问道:“若是出现大夫所说的症状,是指小姐的病症加重了吗?” “没错,若是小姐吐了东西出来那就很可能是伤到了脑子,伤到了脑子可就不能小视了。” 青姨娘和秋莲听了又惊又急,秋香比较性急所以比青姨娘抢先开口问道:“那要怎么做才不会让我家小姐伤了脑子呢?求求大夫您一定要让我家小姐没事啊!” “小姐醒来后要让她少动脑、少操心,切记不可让她操劳过度,好好静养才能痊愈。” 秋莲闻言忙连连保证道:“奴婢记下了,奴婢一定不会让小姐再操心任何事儿……有劳大夫了。” “不必客气,一会儿我开好了药方、你们拿着药方到我铺子里抓药吧!” 大夫说完就提笔疾驰、不一会儿就写好了药方,展寂衍见状忙上前一步掏出了银子递给大夫:“这是诊金,请大夫收下。” 秋莲眼尖的见展寂衍给了大夫一定白银,这诊金如此之多那这位大夫在福安城里定是十分出名,当下就为展寂衍对宋初云的伤如此尽心尽力而感激不已。 替宋初云付了诊金后,展寂衍彬彬有礼的对青姨娘说道:“我来送大夫出去吧,抓药的事你们也不必操心了,我自会派人去抓好送到府上来。” 青姨娘闻言一脸感激,福下身子连连谢道:“那就有劳公子了,我替我家闺女先谢过公子。” “姨娘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展寂衍先同青姨娘拱了拱手回礼,随即才转而对大夫伸出手做出了请的姿势,两人移步至前面的铺子时,展寂衍还是不放心的再问了次宋初云的状况:“敢问大夫,屋里那位小姐身子真的无大碍吗?会不会因此伤落下什么病根?” “嗯,以眼下的情形来看确实无大碍,”大夫见展寂衍脸上洋溢着焦虑之色,心领神会的对他一笑、安抚道:“公子勿需焦虑,你的意中人身子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展寂 衍被大夫这样一说、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尴尬,往常无比利索的舌头此时竟突然打了结:“大夫您误会了,宋小姐并、并非是在下的……意中人。” 大夫闻言只是冲着展寂衍会心一笑,依旧捋着胡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夫看事的眼光一向很准,不过这些都只是闲话,公子得速速派人前来抓药才是。” “我这就派人随白大夫一同前去抓药,在下想请白大夫三日后再来替宋小姐把一把脉,至于诊金和药钱您派人上我展府找管家结便是。” 见白大夫点头表示答应展寂衍即刻就命小厮随他一同离去,并嘱咐他要速速把药抓好送到“云记”,待白大夫的身影逐渐行远后展寂衍才心虚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也下意识的琢磨起白大夫说的那句话,难道自己真的不知不觉的对宋初云生出了爱慕之心? 展寂衍想了一会儿就自嘲的甩了甩头,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宋初云,就算他这流水真的爱上了、那也不知道人家落花有没有意啊! 眼下还是让宋初云养好伤比较要紧,展寂衍很快就把这个困扰他的事儿给抛到了脑后,从铺子折回后院前去探望宋初云。 第二十三章 慷慨相助 展寂衍回到里屋时宋初云已醒了过来,她一见展寂衍进屋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同他见礼,展寂衍见状连忙直摆手示意宋初云不必起身:“宋小姐眼下身子有碍就不必拘礼了,躺着好好的休息就好,千万不要因多礼伤了身子。” 宋初云退而求其次的在床上冲着展寂衍欠了欠身子,一脸诚恳的同他道谢:“刚刚秋莲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多谢展公子替小女子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这诊金日后我定会双倍奉还。” 展寂衍满脸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岔开话题说道:“药我已命人去抓了,待药送来还得快些煎熬了服下才是。” 在一旁服侍宋初云的秋莲忙应道:“展公子不必挂心,待药送过来后我即刻就去煎熬。” 宋初云眼下已无大碍且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卧床休养,因此展寂衍不便在她的卧房内逗留过久,问过宋初云的身体状况后他就自觉的起身告辞:“宋小姐好好的卧床休养,切记不可太过操劳,展某明日再来相探。” “有劳公子了,秋莲快替我送送展公子。” 秋莲应声离了去替展寂衍开了门,展寂衍冲着青姨娘拱了拱手后慢慢的往外退去,就在他快要跨出门时、倚在床头的宋初云突然出声唤住了他:“展公子……” 展寂衍闻言收住了离去的脚步,转身问道:“小姐还有事?” “你、你……” 宋初云“你”了半天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出来,严格说起来她和展寂衍也只是有几面之缘的普通朋友而已,他们连话都没能正正经经的说上几回。 这展寂衍此次肯出手相帮,不但让宋初云感激不已同时也感到一些意外,所以眼下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再求展寂衍帮个忙,至于能不能成她还真一点把握都没有…… 见宋初云犹豫不决,展寂衍善解人意的开口说道:“宋小姐有话直说无妨,不必同展某客气。” 展寂衍的话给宋初云增添了一些勇气,最终让她下定决心把藏在心里的请求说了出口:“展公子你刚刚也看到前头铺子已被砸得不成样,明儿怕是无法开门做生意了,况且眼下我也没钱准备开铺的东西……” 宋初云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踌躇了一会儿才咬了咬牙,心一横、红着脸把后半截话说完:“我想同展公子借些银子重新收拾铺子,不知可否?” 展寂衍还没来得及回答,宋初云就一脸紧张的再补了一句:“我知道你我只有几面 之缘,我如此冒昧的提出借钱有些为难展公子,这钱财本就只能借给熟识且可靠的朋友才对……不过我可以立下借据、按下手印,这样展公子就能放心把钱借给我了。” “还有,嗯,我知道展公子肯先替我垫付诊金已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我还得寸进尺的请你借钱给我,我……” 宋初云低垂着小脑袋,手绕着衣角讲了一大堆话语想掩饰尴尬,因觉得难为情宋初云不过同展寂衍对视、只敢时不时的用眼角偷瞄他,还一脸紧张生怕展寂衍以为她是厚颜无耻之徒。 展寂衍见状忍不住微微的扬起了嘴角,此时的宋初云不似同酒柜老板争理时那般伶牙俐齿,身上也没了经营“云记”时的那股精明能干劲儿……此时的宋初云只是一个迷糊可爱又无助的小女子,宋初云这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另外一面让展寂衍更生怜惜之心。 展寂衍见宋初云似乎还在找话儿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小姐想同在下借多少银子?” “啊?”展寂衍直爽的话语让宋初云一时怔住了,半响才细弱蚊声的应道:“我想借二十两,你看成吗?” 这二十两银子足足够古代普通的小户人家过上大半年,就是放到现代也有四千人民币、不算是小数目了,换做是别人来找宋初云借钱,那也得是关系很铁的朋友她才会愿意出借四千大洋…… 所以宋初云借钱的话儿说得十分没底气,哪知展寂衍听了一点都没犹豫、径直解下身上的钱袋子放在桌上:“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小姐先收下拿去救急吧。” “五十两?” 既然展寂衍如此慷慨宋初云也不再惺惺作态的推辞了,敛去一切别扭的情绪,学着展寂衍干干脆脆的说道:“好,那小女子就多谢了,我这就起身给展公子写下一张借据。” 不等宋初云起身展寂衍就抬腿往外走去,边走边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借据就不必立了,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赖账不还银子之人,小姐还是好生的躺着修养……展某先行告辞了。” “展公子,你……” 展寂衍的信任让宋初云感动不已,他这份情谊也悄悄的温暖了她的心房,让她在铺子被砸、被宋夫人羞辱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美好,也让她有了重新站起来的信心! 宋初云目送展寂衍离去后收住了心中纷乱的思绪,等秋莲送客回来就指着展寂衍留下的那袋银子,有条不紊的吩咐道:“秋莲你先拿十两银子 给阿恒,让他去李大叔那儿多采办些材料回来,回头我来教你怎么做糕点。” 秋莲拿了银子,道:“小姐我这就去吩咐阿恒。” 秋莲说着就要出去找阿恒,但宋初云很快又出声叫住了她:“且慢,记得让阿恒顺道去山上挖些山药回来,预定了山药丸子的客人还挺不少的。” “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你也取上十两银子去替铺子重新置办些东西,回头我和姨娘一起到前头去收拾那一地的残局,把那些被砸坏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有空地摆上新的。” 青姨娘一听这话当下就拍着大腿埋怨:“哎哟,我的好云儿!你就别再操心这操心那了,铺子我来收拾就好,你就安心的躺在床上歇息吧!” 宋初云可怜兮兮的拉着青姨娘的衣角哀求道:“姨娘我就动动嘴皮子而已,不碍事的,况且您一人哪能受伤整个铺子啊?” “动动嘴皮子也不行!”青姨娘说着就把宋初云往床上按,边替她掖好被角边训道:“你给我好好的躺在床上歇息,除了歇息别的事儿都不许再操心了!” “姨娘……” 秋莲见青姨娘会看着宋初云这闲不住的小姐才放心的离去,把宋初云交代的那些事儿一一给办了,阿恒得了银子即刻就去找李大叔采办材料,秋莲则先同青姨娘一起把铺子打扫干净了,随后才出去转了一圈重新置办了桌椅碗碟等。 这奶油和山药丸子等糕点只有宋初云会做,因此到了晚上她死活不停听大家的规劝、挣扎着起身下地,搬了把小椅子坐在厨房里指点秋莲做各式点心。 阿恒和青姨娘则在厨房里给她们打下手,四人忙活了大半夜才勉强把第二天要卖的糕点准备好。而第二天天一亮宋初云就起来教秋莲搅拌奶油,两人赶紧赶慢的终于赶在一早让“云记”正常开张做生意,没有让那些早早就来候着的客人失望。 宋初云晚上白天都没有好好歇息,这铺子一开她就被青姨娘勒令回房、还威胁她不得到前头的铺子帮忙做生意,这青姨娘看似柔柔弱弱的、但板起脸来宋初云也不敢太过忤逆,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胡乱遐想。 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宋初云干脆把宋夫人砸店的前因后果给仔细回想了一遍,最终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宋初云认为她们几人之所以只能忍气吞声的被宋夫人欺凌,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们没钱没势没靠山! 自个儿没任何可以仰仗的实力,那人家欺负起你来自然 是肆无忌惮了!还有就是身份所致,她是宋家的二小姐、青姨娘的宋家的小妾,这样的身份被宋夫人这个大房欺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除非宋初云出嫁成为夫家的人,否则未出阁前她只能忍气吞声的受宋夫人的管教,而青姨娘的致命弱点是卖身契在宋夫人手上,这点才是最难办的! 理清楚事情的关键宋初云更加坚定了努力赚钱的决心,她坚信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把钱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才是王道!有了钱,那很大一部分事情都能得到解决…… 也只有赚够了钱在人前说话才能有底气、做事才能有实力,只是得防着宋夫人这厚颜无耻的人再上门前来抢夺银子才是! 宋初云正寻思着用什么法子来杜绝宋夫人的强取豪夺,没注意到窗下走过两个身影,直到木门发出一声“吱嘎”的声响才打断她的思虑,宋初云才一抬头秋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为以后筹谋 “小姐您没睡啊?” “嗯,我睡不着,”宋初云随意敷衍了句,随即意识到秋莲不该出现在后院,忙问道:“你怎么进来了?你进来了铺子谁看着?” “小姐您放一百个心,铺子里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眼下阿恒正看着呢!” 秋莲说着把房门往外再推了推,把它彻底推开后才打起了帘子、道:“展公子前来探望小姐,奴婢也正好得了闲就先把他领进来了。” 语毕展寂衍就拎着一些补品进了屋,秋莲早就请了青姨娘前来宋初云房里作陪,待青姨娘一到她便去张罗茶水,而宋初云忙飞快的理了理发鬓、展寂衍的到来也让她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泛起了一小丝莫名的欣喜,心里烦恼的那些事儿也在须臾间统统消散。 “宋小姐今日可有好些?送过来的药有没有按时煎服呢?” “都按时服用了”,宋初云轻轻的点了点头,见到展寂衍放在桌子的东西黛眉微微蹙起、娇嗔了句:“展公子人来就好,何必再提东西呢?” “我见家里专门放补药的库房都被各式补药给堆满了,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送来给小姐补补身子。” 宋初云知道这伤了脑子是大事,况且她已欠了展寂衍不少情了也不差这一次,于是不再矫情的推脱收下了展寂衍送来的东西。 这欠下的情日后总是要慢慢的还清,在这个朝代宋初云也实在找不到朋友相帮,于是她索性把展寂衍的情承到了底儿,寻思着待秋莲奉上茶水后、就大着胆子再请展寂衍帮个小忙。 很快茶也奉了、客套话儿也都说了,宋初云正了正身子、道:“小女子想买几个丫头小厮到铺子里帮忙,可否请展公子帮忙荐个可靠的牙婆?” “小姐想要请人?” 宋初云点了点头:“对,我这铺子虽小但生意却一天比一天好,很快单凭我们几人就会忙不过来,所以我想买几个人来调教一番、帮这照看铺子。” 展寂衍也觉得宋初云家里就秋莲一个丫鬟有些不便,真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也没几个可以使唤的人,当下就点头赞同道:“小姐是该多添几个使唤的人,回头我让常往我展府里送人的牙婆领几个人过来让你挑挑。” “那就多谢公子了,”宋初云在床上微微欠了欠身,道过谢后忙把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铺子再开上一、两天我就可以把欠公子的五十两白银和诊金还上,我想应该用不了多久。” “银子之事不着急小姐无需太过忧心,好好的把身子养好才是。” 展寂衍说完便起身告辞,他虽是前来探病、且宋初云床边的帐子也依礼数放下来稍作遮挡,但男女终归不能相处一室过久,所以展寂衍只坐了一小会儿便识相的起身告辞,他也想多留点时间让宋初云好好休息。 待展寂衍被秋莲送出了房,坐在床侧的青姨娘才问出了心中的不解:“云儿,你打算买买丫头和小厮吗?眼下我们家不是不甚宽裕吗?哪有闲钱买下人使唤啊?” “姨娘你忘了展公子借了我五十两银子吗?那五十两银子眼下还剩下一些,这铺子一天下来也能再赚个八、九十两,凑一凑应该够买十来个人了。” 青姨娘闻言当下就失声惊呼道:“十来个?!云儿你打算买十来个下人?咱用得着这么多人吗?眼下咱可不能同住在宋府相比,宋府那排场咱用不起。” 买家仆一事宋初云心中早有打算,听了青姨娘的话点头应道:“嗯,这点我自是清楚,咱也不多买……丫鬟和小厮各买五、六个,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 “可这十来个下人不但要花上一百多两银子,日后咱还得供他们吃穿、给他们发月钱,这些杂七杂八的花销加起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我们家眼下这种状况能养得起他们吗?” 青姨娘担心的这些问题都很现实,但养了家仆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宋初云早就统统考虑设想好了,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安抚青姨娘道:“以铺子每天赚至少赚个七、八十两银子来看,养他十来个家仆应该是不成问题,这月钱也是一个月结一次不会有什么大碍。” 青姨娘还是不能理解宋初云的做法,反驳道:“就算我们能养得起下人,可我们娘俩用得着使唤这么多下人吗?只有秋莲一人侍奉我们这日子不也过得好好的?” 宋初云见青姨娘因不能理解自己的作为、情绪有些着急,忙拉着她的手笑吟吟的解释道:“姨娘这你就不懂了,别的不说就说万一这宋夫人再来砸铺子闹事吧,我们多养几个家仆守院、等宋夫人再来闹事也才有实力同她叫板啊!” “若是家里还是只有你我、以及秋莲和阿恒四人,那下一次我们依旧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以其被欺负频频的损失银子,还不如索性一次多花点银子买些身强力壮的小厮守院!” 宋初云事后认真的反省了一番,认为宋夫人敢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们娘俩,虽说是因为彼此身份摆在哪儿,但也有一方面是 因为宋初云母女势单力薄、人手不足以同她抗衡。 若是宋初云身边能有几个小厮护院,那即是宋夫人是大房也不敢无所顾忌的又是砸、又是抢又是侮辱她们几人,因此宋初云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给“云记”多添置几个人手,这人多了就算真的再遇到砸铺子的事好歹也能护住一些东西、稍作抗衡。 总不能一直就这样一直任人宰割吧?虽然宋初云还没想到彻底杜绝宋夫人前来强抢的法子,但好歹也得先稍微布置进行一定程度的反抗,否则这宋夫人岂不是会越欺越上头? 青姨娘静静的把宋初云那份话听完,随即不用宋初云再多做解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只是……为了对付夫人就养十来个闲人这也不是个好法子啊!咱铺子小压根就用不了这么多人,那岂不是白给他们钱不用他们干活了吗?” “姨娘这点您无需担心,会有活儿让他们干的,”宋初云胸有成竹的说出了心里的计划:“丫头买了先跳个机灵的给姨娘您当贴身丫鬟使唤,然后再分一、两个专门负责给我们大家伙做饭和打扫后院,其余的几个让她们到铺子里帮忙卖糕点,而秋莲就可以专门负责收银子和记账……” “这样一来不但我可以好好的休息不再瞎操心,姨娘您也不必到铺子里抛头露面的帮忙,您就可以陪着我一起休息说说话儿解闷……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吗?” “至于小厮我们当然要挑身材魁梧的买,买来后可以让他们跟着阿恒去采办、挖山药,还可以让他们到铺子门口大声吆喝招揽客人,劈柴、提水以及搬东西的活儿都可以让他们干!” “这些都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活儿而已,等过段时间铺子会推出一些新的卖糕点的方式,到时候会有新活儿让他们几个干的……所以这些事儿姨娘你都不必操心了,我心里早就都一一算计好了,绝不对白白的养着他们让他们当闲人。” 青姨娘见宋初云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也就放心了,这宋初云做事可比她这个当姨娘的可靠多了!青姨娘觉得一直以来她都没能好好的保护宋初云,反倒是宋初云这个当闺女的处处护着她…… 不过趁着刚好谈及此事,青姨娘忍不住把刚刚就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问提了出来:“不过云儿,你想买下人直接让秋莲出去找个牙婆回来不是更快……” “这找牙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何必要麻烦展公子让他荐个牙婆过来呢?这样一来你不是无缘无故的又多欠了他一份人 情?” 第二十五章 买家仆也有大学问 宋初云闻言弯嘴一笑,调皮的说道:“嘻嘻,这买几个下人可不似姨娘想的那般简单呢!这里头也藏着不少学问呢!若是这事儿没什么好处光让我欠展公子人情,那我既不笨又不傻怎么会做这样赔钱的事儿呢?” “好了,你别在那儿自个儿得意个不停了,快把你心里的鬼点子同娘说说吧!” “姨娘您有所不知,这牙婆卖人可不是只管把人送来银子收走几句完事,他们还得挑着主人依着家世给送人呢!他们会依着主人家的财势背景给送去不同的人儿,现下的这些牙婆可都精得很!我若是不动动心思换个法子来买人准会被他们坑去!” 原来宋初云早就暗地里派秋莲去外头打听了一圈,打听到了这倒卖人口行业里的潜规则,原来这牙婆大多是见风使舵的墙尾草。他们若是给财大势大的大府里送人,往往会把手头里最好的人都拣出来送去大府、让府里的管事挑选。 因大府里每过一阵子就会添置新人,对下人的需求量也比较大,偶尔也会低价卖些犯了大府规矩的下人,这牙婆要是同大府打好了关系往往能捡到这些便宜。 再者这牙婆为了能长期同大府做买卖、把人卖到大府里去,他们不但送去的人都是样貌好、资质上等的,开的价钱一般也不会过高还算是公道。 这些牙婆求的是买卖的细水长流,不会愚蠢的给大府送次等人儿让买卖只做一次,更不会狮子大开口的要价断了自个儿以后的财路。 反之若是平常的小家小户买一个半个丫鬟小子、那待遇可就差远了,这买的少牙婆开的价钱自然也就高了,送来让小户人家挑选的人儿不但没几个还都是次等货色,摆明了就是看你小家小户的,既没钱又没势所以不爱巴结不想给好东西! 如今宋初云刻意请展寂衍荐个牙婆过来,这牙婆若是想继续给展府里送人,那看在展家的面子上怎么着都不能怠慢宋初云、免得断了一条财路。 这牙婆是看在展府的面子上才会对宋初云一视同仁的对待,否则就宋初云这样的小户人家她们才不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宋初云可是个精打细算的抠门现代人,一切她早就都计划好了,否则她怎会无缘无故的去求展寂衍再多欠他一个人情呢? 这青姨娘听完宋初云这些话才恍然大悟,随即神情有些黯然、低低说道:“云儿你辛苦了,连区区买几个下人这样的小事你都设想得如此周到,姨娘听了真是觉得万分愧疚、无言以对啊!是姨娘没本事让你过上好日子,才 要你年纪轻轻就为了生计和温饱锱铢必较……” “姨娘您这是干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些丧气话来?” 宋初云假装不悦的把青姨娘搂紧怀里,找着话儿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但铺子的生意不错,遇了难还有展公子这个大贵人相帮,能够扭转逆境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姨娘怎么反倒哭丧着脸唉声叹气?!” 青姨娘听了宋初云这些话忙收起愁容,不想让自己低落的心情影响到宋初云,忙挤出笑容岔开话题:“云儿说的对,我们有贵人相助应该高兴才对。” 既然提到了展寂衍这个贵人,青姨娘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云儿,你与那展公子是如何相识的?你和他的交情很深吗?他为何会如此慷慨大方的一直相帮?” 宋初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答道:“我和他其实只有几面之缘,一次是在‘烟云阁’、一次是在城西湖畔,那两次我和他都只匆忙的说了几句话而已……”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们家铺子门口,他来请我为他们展家的铺子出谋策划,那一次我们也只是短短的谈了几句而已……严格说起来,我和他交情浅薄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交情浅薄?连朋友都算不上?”青姨娘一脸狐疑的盯着宋初云,不相信的问道:“你们真的只见了三次面?没有别的私情?” 青姨娘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宋初云瞬间羞红了脸蛋,撅着嘴又气又羞的娇嗔道:“姨娘!您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我和展公子真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朋友,哪会有什么私情啊!” “我不信,寻常朋友怎么会如此尽心尽力的帮你渡过难关,还热心肠的又是请大夫又是慷慨解囊借银子的……” 青姨娘说着突然双眼一亮、脸上挂上了古怪的笑容,凑到了宋初云耳边悄悄的说道:“莫非这展公子心里一直悄悄的仰慕咱家云儿,这一次见你落难便借着这相帮的机会隐晦的表明心意?” 宋初云被青姨娘这丰富的想象力给打败了,抚着额头哀嚎道:“姨娘!您别再胡乱猜测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青姨娘从宋初云及笄后就十分关心她的终身大事,这次逮到机会还不喋喋不休的念个不停:“哎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害羞什么啊?你老实同姨娘说,这展公子是不是对你爱慕已久?你是不是也悄悄的喜欢着人家?” 宋初云已经被青姨娘羞得拿着被子捂住了脸,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的回道:“没这回事 !是您自个儿乱猜!您别越猜越离谱连我也给拉上了!” “你别同姨娘打马虎眼,没有他会对你这般好?他会拎着一大堆补品来看望你?” 宋初云被青姨娘逼得没辙了,只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姨娘你这般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唠叨,到底还让不让我休息啊?” “大夫可是明说了我得清心静养才行,您再这般说些不找边际的话儿烦我,保不准我这病就养不好了,到时候……”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事了总行了吧?” 青姨娘又气又笑的嗔了宋初云一眼,一脸溺爱的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这呱噪的姨娘这就出去,你就把嘴管得严严的好生休养吧!” 青姨娘说着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再叮嘱了一句:“姨娘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自个儿可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这展公子姨娘看他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这品性看着也还算不错,你去年就已及笄成了大姑娘了,眼下也差不多可以开始张罗婚事了……” 宋初云越听青姨娘唠叨头越大,最后青姨娘居然离谱的说到了挑黄道吉日问名、合生辰八字等成亲的礼数,说得宋初云最后索性把身子一歪裹着被子躺到了里侧,还伸出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双耳……青姨娘见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不愿成亲的宋初云没有办法。 宋初云听着青姨娘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最后彻底消失,才松了一口气从被子里探出了小脸,鼓着腮帮子、睁大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瞪着帐顶,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青姨娘说的那些话语,那些话像是有了魔力般的种在了宋初云的心上、怎么挥也挥不走…… 宋初云忍不住的猜想这展寂衍做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超乎了常理?暗忖她自己是不是真的后知后觉了? 难道展寂衍真的对自己暗藏爱慕之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自己? 第二十六章 似爱非爱 随着思绪的纷乱,宋初云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和展寂衍第一次见面的画面,她记得第一次见面展寂衍就暗中相帮、替她要回了“烟云阁”掌柜恶意赖账的银子,展寂衍睿智的用言语挤兑酒楼掌柜那一幕,其实一直深深的刻在宋初云心底…… 在宋初云最无助、最需要那救命的一桶金时,是展寂衍伸手帮了她一把,是他用三言两语让酒楼掌柜乖乖的把银子奉上,如果没有顺利拿到那第一桶金、宋初云不敢想象眼下她会沦落到什么境界。 再接着就是在城西湖畔的花海里的那次邂逅,那一次展寂衍又一次出手帮了宋初云、让她没有狼狈的跌个四脚朝天,宋初云记得就是在那片花海里、她才清清楚楚的看清展寂衍的俊美容颜,也是那一次之后让她把他记在了心头。 之后就是展寂衍暗地里偷偷的观察宋初云的经商手段,然后有了那一段似威胁又似故意缠上她的谈话,随后又一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展寂衍如天神般的降临了,不声不响的把大夫请来…… 回想过去相遇的种种,宋初云的芳心不知不觉的越来越乱,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小鹿在她心里乱撞般。 慢慢的,宋初云开始觉得青姨娘的话似乎真的有些道理,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帮,展寂衍做的这一切真的就得给它安上一个理由才能说得通…… 难道,青姨娘那大胆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这个假设让宋初云的心里悄悄的雀跃了一番,一想到展寂衍可能会爱慕着自己,宋初云就不自觉的弯了嘴角傻笑。如果此时此刻她的面前摆放了一面铜镜,那她一定会看到一个满脸嫣红、双眼含笑的怀春少女。 宋初云脑海中想着各种各样相爱的可能,想着展寂衍会喜欢上她的种种理由,最后更是忍不住猜想展寂衍究竟何时才会捅破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纸……宋初云就这样一直傻笑着、天马行空的臆想着,直到秋莲把小脑袋探到了她的正上方、宋初云才不被吓得断了思绪从美梦中惊醒。 宋初云边抚着胸口边埋怨道:“秋莲!你走路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呢?你一句话都不说就突然把头探到我眼前想吓死我啊!” 秋莲一脸委屈的辩解道:“小姐我喊您了啊,还一连喊了好几声呢!是您自个儿不知道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没听到我的叫唤,您自个儿没听到能怪我吗?” 宋初云闻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一脸尴 尬的问道:“呃,你喊我了?” 秋莲撅着嘴巴一脸哀怨的瞪着宋初云,鼓着腮帮子一句话也不说表示抗议,宋初云只好干笑了两声,好言好语的赔罪道:“咳咳,好嘛!是我没听到错怪了你,我的小莲子别生气了嘛!都是你家小姐不好,小姐给你赔不是了。” “扑哧……” 秋莲本就是个不大的孩子,被宋初云这般一哄立刻就笑了,不过她还是像个好奇宝宝般的追问道:“可是小姐您究竟在想什么呢?不但想得那么入神,还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帐顶,脸上更是满脸傻笑……那副模样好奇怪哦!” “那个……呃,我哪里傻笑了?我那是在想事情!” 宋初云不给秋莲时间去多想自己说的话,飞快的岔开话题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儿吗?” 秋莲一经提醒马上就想起她来找宋初云的目的,忙说道:“是这样的,展公子荐的牙婆已经把人都带过来了,眼下正在院子里站着等小姐您去挑选。” 秋莲边说边把宋初云扶起,怕外头风大会着凉秋莲还取了件披风替宋初云披上,一边替她系披风一边说道:“小姐这人还是您自个儿去挑比较好,也顺道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这样伤才能好得快。” 宋初云点了点头任凭秋莲把她拾辍好,随即在秋莲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院子里,一出回廊就看到院子里左右各站了一排人,右边站的那一排是丫头、左边站的一排则是小子,他们都依着个子高低整齐的排在一起。 宋初云再抬眼一看,见两排人的中间站着一个满脸褶皱的婆子,那婆子正堆着满脸笑容、鞠着身子站在最前头候着,一见宋初云下了台阶立马就点头哈腰的往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小姐安好,小的王婆,是展府管家荐来的牙婆。” 这王婆一双绿豆小眼骨溜溜的转了转,讨好的说道:“听管家说是展家少爷让我给小姐送几个人来的……” 宋初云点了点头:“嗯,展公子同我说过了,他说你是常给他们展府送人的牙婆,送的人倒也都算是机灵懂事,使唤起来还算是让主子们觉得顺心。” 那婆子一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都把那层层褶皱挤成了一条一条的缝儿,她一听宋初云这话就暗自琢磨出她同展寂衍的关系应该匪浅,否则展寂衍哪会同她说起府中家仆之事? 王婆猜测宋初云和展寂衍关系应该匪浅后,当下就谦卑的把身子弯得更低、讨好道:“请小姐替我同展公子道声 谢,这送去的人只要他满意小的就感激不尽了……” 王婆说着忙讨好的指了指身后的两排人儿,道:“小的今儿带来的丫头和小子也都是机灵懂事的上等货色,请小姐依着心意随意挑选。” 宋初云神色依旧淡淡的无喜无怒:“嗯,我先看看。” 其实展寂衍根本没同宋初云说过那些话,那都是宋初云自个儿瞎掰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让这牙婆觉得她同展寂衍亲近,先给她打个预防针让她不敢怠慢忽悠自个儿……而这牙婆来之前还存着探探底儿的心,眼下听了宋初云那番话当下就把那个心思给抛开了! 看着宋初云这模样似乎同展寂衍十分熟稔,若是没给她送些便宜又好使唤的人儿,那回头宋初云只要在展寂衍耳边说上那么几句坏话,那这王牙婆以后可就生生断了一条财路了! 宋初云也不理会那牙婆在暗忖些什么,径直先走到丫头站的那一排、目光缓缓从那些丫头身上一一扫过。 第二十七章 挑人 这挑下人一开始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大体也就看看面相老实或者机灵不,再看看气色和身子骨、看是不是有什么病症等,真正的品行还得先试用一段时间才能看清楚。 所以宋初云只粗略的扫了众人一眼,挑出了三个年纪较小、眼神活灵活现的小丫头,接着再挑出了三个看着比较沉稳老实、年纪稍微大些的丫头。 挑完丫鬟宋初云转而到了那一排小子跟前,挑出了六个看似机灵且身材魁梧强壮的小子,这些小子买下后一般是要让他们在外面跑帮忙办些事儿、得聪明伶俐些才行,至于身材魁梧强壮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们能干得了重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对付宋夫人那厚颜无耻之人。 把人都挑选好了宋初云便冲着秋莲使了个眼色,秋莲忙拉着牙婆问道:“王婆子,这小丫鬟一人要卖多少银子?” 王牙婆忙上前一步、答道:“按着眼下的行情来说,一般不足十岁的小丫头每人卖‘四到八两’银子;十岁以上的大丫头卖‘八到十二两’银子,而那些手上学有一技之长的大丫头则卖‘十二到二十两’银子……” 把丫鬟的行情价格说完后,王牙婆才再补了句:“这小子也分成三等,每等的价钱同丫头相差无几。” 王牙婆先依着规矩把这倒卖下人的行情介绍了下,再细细的说了丫头小子的分等,随即才指着宋初云挑出来的那十几个人说道:“小姐挑的大多是十岁以上的丫头,以她们的资质和模样来看每人得‘十两’白银左右,小姐您既是展公子所荐的,那小的每人就收您‘九两’白银……” 牙婆报完价小心翼翼的看了宋初云一眼,问道:“小姐您看这样成不?” 宋初云虽然对古代明目张胆的贩卖人口感到有些反感,但“倒卖下人”在这个朝代却是合法且被大家所认同的事儿,宋初云也只能入乡随俗的把人当成货品来买。 其实这买丫鬟主要是看丫鬟的模样和身段儿、以及聪明劲儿,脸蛋儿漂亮的丫头一般会被放在屋里调教成大丫鬟。在平常的大户人家里,这样的大丫鬟以后也有可能会被指去男主子屋里当通房丫鬟,当了通房丫鬟得了主子的欢心甚至有机会被抬成姨娘……既然有可能会去伺候男主子,那这头等丫鬟的模样自然是不能太差了。 而模样较为次等的可能会被分为二等丫鬟或普通的小丫鬟,若是模样生得实在不好、那就只有做洒扫丫鬟的命了!所以说,古代的大户人家最经常以貌取人…… 宋 初云只是想挑能干活的帮手、当然是不会以貌取人了,但王牙婆给她送来的人显然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一排十来个里头没有一个是样貌生得丑的,这让宋初云想买丑丫鬟也没处买…… 而这每一个丫头的模样都生得水灵、水灵的,王牙婆每个要宋初云九两白银倒也不算过分,所以宋初云最终也只能按着这个价钱买人 而选小厮可就不讲究脸蛋了,选小厮看中的是他们的机灵劲儿和办事沉不沉稳,要知道这些小厮若是干得好极有可能被提为执事、管事,可以说是后备干部啊! 还有若是买来是要分配去干重活的,那自然就要挑身材魁梧和强壮的小子,说到底这挑小厮和挑丫鬟也是差不多的理儿,就是把最合适敢某种活的人一一挑选出来! 这“货物”宋初云也已经看了个仔细了,综合各种因素来说这王牙婆要的价钱还算是公道、没有忽悠宋初云,宋初云其实很怕王牙婆狮子大开口、然后她在落地还价……因为她觉得这样讨价还价的买人、有些侮辱这些人的人格,会让她的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因此宋初云十分爽快的说道:“就依王婆子你所说的、每人九两银子,这十二个人我买下了!十二个人一共是一百零八两银子,这钱我先付一半给你,然后先把人留下来调教几天看看能不能合我的心意……” “若是他们都能合我的心意、那我自会把剩下的一半给你送去,若是调教不好的我自然是要退还给你了,这样你看成不?” “成成成!不烦劳小姐您派人把钱送来,这半个月后我自个儿会上门来问问您的意思,若是您不满意我还可以给您送新的来!” “这样也行,让你费心了。” 宋初云说着就让秋莲付银子给王牙婆,秋莲把今日铺子里赚的钱取了五十四两交给牙婆,牙婆收了银子也先让六个人重新同宋初云签下了卖身契,办完这些买卖人口的手续后牙婆才拿着银子告辞。 宋初云当下就把六个丫鬟交给秋莲调教,六个小厮则交给阿恒管教,还叮嘱他们二人要好好的观察这十二个人,把老实听话、品性纯良的人儿的姓名悄悄的记下来,十天后再由宋初云来考察被记下来的那些人。 买下人一下子就花了五十几两银子、这让宋初云觉得这个银子还真是不经花,这银子赚的不容易花可就容易多了! 铺子一天赚的钱一下子就花得所剩无几了,更别提还欠着王牙婆一半银子、以及展寂衍那边欠下的银两 ,虽说展寂衍从来没催过宋初云还那些银子,但恰恰是因为他从来不催反倒让宋初云更加不好意思、想早点把欠他的银子还清。 现在“云记”每天来买糕点的人还算挺多的,预定业务推出后也深受大家的喜欢、一系列运作也越发的纯熟完善,铺子里的生意可以说是初步稳定下来了,可这日日的进账都得应付这一大院子人的生计,得再设法提高营业额才行啊! 因此宋初云想趁着生意还算稳定推出新的业务,借着新业务让铺子能够再多赚点钱,以便应付各种开销花费的同时还能再攒下点银子…… 宋初云清楚的意识到,只有多赚点钱才能快些把欠别人的那些银子还掉,才能快些买下属于自己的宅院和铺子,眼下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毕竟是租来的。 这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方,只有拥有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房院才能让宋初云由心的生出安全感,只有买下院子和铺子宋初云才不会担心再被赶出家门! 但实现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铺子安安稳稳的经营下去,必须是铺子想出新法子赚到更多的钱…… 这几日宋初云趁着卧床休息的空闲、绞尽脑汁的想新的赚钱方法,冥思苦想自家的“云记”还能开发出哪些与众不同的新业务。 这一日宋初云正在为铺子的新业务发愁,刚从铺子里过来的秋莲边揉着酸痛的肩膀边抱怨道:“这几日客人一天比一天多,可把我给累死了!” “那几个小丫鬟我教了她们几天了、她们都还没完全上手,害得我又要当师傅教导她们又要顾铺子,整天累得跟个陀螺似的!” 宋初云闻言暂时收住了思绪,语带担忧的问道:“那几个丫鬟还没上手吗?今儿的客人还是比昨天多吗?” “可不是嘛,这客人多得跟扎堆似的,咱铺子那点小地方天天都挤满了人!” 宋初云托着下巴、边琢磨秋莲的话边自言自语道:“这客人多了我们铺子这巴掌大的地方确实是有些坐不下,这个问题得想个法子解决才是。” 秋莲忙接上宋初云的话,抱怨道:“对啊,这几日铺子的客人都没断过,每天一开铺就一股脑的涌进一大群人,都快把奴婢挤得没地方站了!奴婢恨不得让他们拿了东西站街上吃去!” 宋初云闻言笑眯眯的嗔了秋莲一眼,假意训道:“哪有让客人站街上吃的理儿,这样我们铺子和那路边摊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也不能这样对待我们的衣食父母,否则客人会 因没有地方坐而去别家宽敞的茶楼。” 秋莲被宋初云这样一说小孩子心性的鼓起了腮帮子,一脸哀怨的抱怨道:“不然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总不能不卖给他们让他们空手回家吧?” “让他们空手回家就更不行了……空手回家?!回家?我有主意了!” 秋莲这一抱怨让宋初云茅塞顿开,她怎么就把现代最最便捷的“打包外带”给忘了呢?! 在现代像麦当劳、肯德基这种热门的洋快餐店,在用餐高峰期时总会见到很多人端着托盘找位置,面对店里这一拥挤的情况这两家店都采用了同样的方法———鼓励就餐的客人将餐点外带! 这外带一可以让客人减少等待空位的时间,二可以降低店面的人流拥挤度,三是外卖可以打破店面面积太狭小的局限、也可以在没有空位的情况下飞快的把东西卖出去。 第二十八章 筛选材料 想到这点宋初云才记起当日杏儿那小丫鬟带给她的种种启发,杏儿说和她在一个府里当差的小姐妹们想吃糕点却抽不出空来买,这不正好可以和“打包外带”这一新业务相互配合的推出“送货上门”这个贴心的服务吗? 还有杏儿自带葫芦来装奶茶,让宋初云改变了奶茶在古代不能外带的观念,让她借鉴到了用大小不一的葫芦来装奶茶…… 有了葫芦,那不管是“打包外带”还是“送货上门”统统都解决了奶茶该如何携带这个难题。一直以来只能把糕点带回去吃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云记”的糕点还是要就着它家的特色茶水一起吃才够味儿! 所以宋初云决定尽快开发云记茶水铺的外卖业务,让更多的人能够便捷的把云记糕点买回家去吃,但开发这一新业务一定要在不降低糕点品质和档次的前提下进行,怎么也不能把“云记”的糕点做成和街边的小摊贩一个档次。 所以首先便是要选择包装糕点的东西,把糕点事先包装得精美别致、让能客官轻便的带走,于是宋初云拉着秋莲兴奋的追问道:“秋莲,大家伙儿若是在那种简陋的小摊买吃的东西,都是用什么东西来包住带走?” 秋莲想也不想的回道:“油纸或者荷叶呗,卖包子煎饼的都是用这两个包,眼下咱铺子里的糕点不也是用油纸包的?” 宋初云闻言脸上爬上了淡淡的失望,托着下巴边沉思、边自言自语道:“我当然知道眼下我们也是草草的用油纸随意包着糕点卖,可我们家的糕点不但味道别出心裁、样式也比别家的要精致上许多,档次明显也比普通的糕点高上许多……” “之前咱是因为没本钱搞新花样,所以才顺着客人的要求用油纸包糕点,眼下既然要推出新业务那咱得想个与众不同的花样才是!” “可不是嘛,咱家的糕点确实是与众不同还比人家贵出许多———有哪家糕点铺子敢把这小糕点卖十文钱一个?” 秋莲边摇着头边感叹道:“这十文钱都能买上几个大饼了!奴婢初始还偷偷担心这价钱太高会把客人都给吓跑了呢!” 秋莲边说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说实话宋初云刚定出云记糕点的价钱时、她可是一点都不敢苟同,心里甚至悄悄的认为这铺子开不了几天就会因为赔钱而倒闭。 不过开铺的第一天糕点就被一抢而光大大出乎了秋莲的意外,也充分证明了宋初云做出来的特色小糕点就是值那样的价钱,且这一开始就把 价定高无形中也把糕点的档次给抬上去了,今后要走精品路线也就容易多了。 这些细节都是宋初云事先就想好的,秋莲这单纯的小笨妞自然是不会明白了,不过此时宋初云却正在为这“档次”一事烦恼不已…… “油纸?荷叶?” 宋初云重复了几遍秋莲的话语后蹙起了娥眉,自语道:“用油纸肯定不行———这么粗陋的包装不是降低了我们云记糕点的档次了吗?!眼下就有挺多人宁愿在站在铺子外等空位,也不愿用油纸把糕点包回家去吃……” “可见这吃东西的氛围和以及外包装都挺重要的,这外包装可是直接决定了商品的卖相啊!” 这宋初云还没穿越前就有这样一个怪癖,买任何东西首先都得先看它的卖相,比如苹果喜欢挑那种红彤彤、表皮光滑不粗糙的,巧克力也喜欢那种包装精致吸引人的…… 要真有什么东西卖相特难看,那它再怎么好吃也会破坏宋初云的食欲、让她放弃购买。虽说像宋初云这样的顾客算是既挑剔又另类、也只是少数,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商品的卖相在销售中还是占有一定影响力的,眼下宋初云就是想把自家的糕点做到最吸引人。 “荷叶用来衬在点心底下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用来包装就不好了……” “秋莲你说的这两个法子都不行,我们还可以用什么来装住糕点呢?” 宋初云边说边开始搜肠刮肚的回想她曾经吃过的各种糕点,努力的回想现代那些糕饼屋都是用什么来装糕点的———其实说白了这就是产品包装的延伸,你用来装糕点的东西弄漂亮了,那自然而然就会勾起人们的购买欲望,。 在二十一世纪,最最普遍的便是给蛋糕或面包外面套个透明的食品袋,这个在现代是成本最低也最简便的包装方式。但先不说用透明食品袋来包糕点档次只能算最普通,就是宋初云愿意这个朝代也没有“塑料”这个先进的东东啊! 倒是有人用丝绢或者手帕来包一些干粮或者糕点,但宋初云只觉得手绢和手帕只是稍微比油纸好上了一些罢了、档次同样不高也不利于推广,所以自然也是排斥了这一项。 塑料袋古代没有那宋初云只能继续开动脑筋想啊想,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包装方式———那种装着生日蛋糕的漂亮硬纸盒。 当然除了生日蛋糕外,很多饼类的或者小蛋糕也都会用这种纸盒来装,可以说这纸盒可以用在许多糕点上面、且看 着也漂亮! 不过宋初云才高兴了一小会儿就又搭耸下了小脑袋————这个朝代是有纸没错,但这个朝代的纸张不但薄还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硬纸片那种立起来的效果! 所以即使宋初云很喜欢用那漂亮的纸盒来装糕点,但却也只能把这个方法给排除掉,左排除一个、右排除一个,宋初云渐渐的不由开始有些泄气,难道她要让那些客人带着自家的食盒上门来买糕点吗? 这食盒、食笼倒是这个朝代比较常用的装食物的物件,但用食盒不但体现不出云记糕点的特色,除了糕点外也没给人家留下什么品牌包装印象,这让宋初云内心十分不愿意采用食盒来装,既然每种都不适合那宋初云只能继续伤脑筋下去了。 想来想去宋初云想到了小时候经常吃的铁盒月饼,由着小时候的铁盒月饼联想到了后面推出的镀金、镀银且做得光亮夺目的铁质月饼盒。 这用铁的然后镀金、镀银的盒子来装糕点,这在古代也算是既新鲜又少见,宋初云的心里逐渐萌生出了一个念头———请人打制一些漂亮的镀金、镀银的高贵小盒子,然后把自家的糕点装在那精美的小盒子里。 不过宋初云对用铁盒子这个法子还有些不确定,决定问问秋莲这铁盒子的可操作性、成本等:“小莲子,咱这福安城的大户人家会不会用铁盒子来装糕点?” 见秋莲摇头宋初云忙接着问道:“那让铁匠打个小算盘大小的铁盒子,材料加上给师傅的工钱大概需花费多少银两?” 秋莲摇头回道:“铁盒子?奴婢没打过所以不知道,但打铁盒子应该花上不少银子吧!咱福安城的铁可不便宜,普通老百姓都买不起呢!” 宋初云闻言小脸立即跨了下来,她都还没问镀金、镀银的费用秋莲就说不便宜,看来用铁盒子来装糕点成本一定不菲了,就算她在糕点原有的价钱上再加上点包装费、估计也赚不到什么钱说不定还会亏本……如此一来,用镀金、镀银的铁盒子来装糕点这个点子也是行不通了。 第二十九章 打探行情 宋初云正沮丧着,不知道状况的秋莲自发再补了句:“用铁盒子怪沉的,小姐若是要装东西还不如用木盒子来得实在。” “木盒子?!木头做的!” 宋初云闻言顿时双眼一亮、整个人突然又活了过来,拉着秋莲追问道:“小莲子你快同我说说还有些其他什么盒子?把你知晓的统统说出来,说得越多越好!” 秋莲一脸不解的看着宋初云,但她虽不解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盒子啊,有石盒、木盒、玉盒,嗯,还有金、银、铜打出来的盒子,大概就这些了。” 宋初云听秋莲这样一说立刻开始一样样的筛选、力求选出最适合用来装糕点的盒子,按着秋莲说出来的顺序宋初云先是想到了石盒,只是这石盒太笨重了不可能用来装糕点了———用来做石锅拌饭还差不多! 木盒宋初云一听说便觉得可以试着用看看,于是先放到一旁再挑挑其他几种盒子。这用玉石磨制而成的盒子,虽看着美轮美奂也够高贵了,但这么贵重的盒子似乎用来装稀世珍宝比较合适,若是用来装糕点……不但成本太高也会让人觉得太过奢侈,至于金、银、铜就更不在宋初云的考虑范围内了。 不过金、银、铜这三中材料宋初云倒也细细的考虑了一番,最终认为以后铺子生意做大了,有实力推出一些高级礼盒时倒可以考虑用用这些材料,毕竟镀金、镀银的盒子不但外表讨喜也更让人觉得贵气有档次。 当然做高级礼盒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宋初云先要解决的是打包外卖这个问题,把其他的材质都一一排除后、宋初云的目标最终锁定在了木盒上面,想在这木盒上做做文章。 这做木盒子自然就需要木材和木匠了,不过宋初云也不急着让秋莲去找木匠回来,而是先让她带自己去福安城的各色木材铺子转了一圈。 到了那些木材铺宋初云除了打听木材的价钱,大多时间都是在同老板闲聊,在闲聊中一点一点的从老板的嘴里套到她想知道的信息,然后再依着这些信息做打算。 这没打听前宋初云心里认为这古代的生态环境没有遭到什么破坏与污染,定是满山遍野都长满了参天大树,这树既然满山遍野都是那应该可以让百姓随意砍伐,这些树也都是不要钱让人白砍的…… 宋初云同那些木材铺子的老板闲聊后,才得知她自个儿实在是太无知了,之前那些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和异想天开了,木材铺的老板让宋初云知道了一个古代常识———古代和 现代一样也是不能随意砍伐树木的,这漫山遍野的树木也并非是无主的树! 这个朝代的君王早就把山林水泽收为国君独有(等于国有),这样做既可以增加本国财力,又可以为富国强兵推波助澜,建造弓箭、马车等也有先天优势择最好的良木建造。 至于普通的老百姓,则只能在每年山林水泽定期短暂开放的时候,进去伐木渔猎获利。不开放的那段时间朝廷也会把山林水泽分给一些地主管理,当然这些地主不但每年要上交朝廷一定数额的银两、还要上交一定数量的木材,剩下的那些他们才能拿去贩卖。 不过由于古代生态环境好且树木多也长得快,所以这些木材其实卖得也不太贵,正常木材铺子里大概卖六、七两一大棵,但这木材从包山头的地主到木材铺子老板这里,已再多转了一手价钱自然就会高了些。 不过寻常人家买上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木材、就能打上好几套家具,宋初云买木材是用来做那装糕点的小礼盒,自是不用耗费太多的木材了。 不过宋初云做盒子用料虽少但却可能会长期购买,所以还是要货比三家、能省则省的压低成本,这做生意只有把成本压到最低才能赚得越多。 所以打听好了古代木材的行情后,宋初云才吩咐秋莲去请木匠师傅到铺子里来,并叮嘱她要请个老实可靠但又机灵的师傅,太木讷的不请、太会耍滑头的更不能请。 等师傅来的空挡宋初云开始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寻思着做什么样的盒子才能既美观又大方,并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秋莲才领了个大约三十出头的汉子到铺子里来,秋莲先是让那汉子在外头候着,自个儿先进了屋凑到宋初云耳边说道:“小姐,奴婢看这位师傅外表老实可靠,又同周围的人打听了下他的为人,大家都说不错奴婢才把他领了回来。” 宋初云点了点头示意秋莲把那木匠师傅请进来,待那位师傅进门自个儿也偷偷的抬眼打量起他,见他身材魁梧一看就知道是有力气使不完的人;再观他面相忠厚老实、身穿一件干粗活的汉子最常穿的粗布蓝褂子,看他这身打扮倒是老老实实、不像那种贪慕虚荣或者爱显摆的人。 待秋莲给木匠师傅奉上了茶,宋初云才开口询问道:“敢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王,小姐喊小的王师傅便行。” “嗯,敢问王师傅家中可有自己的铺子?” “没有,小的靠上 大户人家做些零散的活计赚钱。” 这个朝代的木匠分为两种,一种是手艺好又有些家底和门路的木匠师傅,这样的木匠师傅不但能够直接从包山头的地主那儿、买到价廉物美的木材,自己也大多有钱开木材铺子做生意。 另外一种则是一开始是在木匠铺子里当学徒,学上个几年师成后便离了铺子自己去寻活计干。这样的木匠师傅一般都是上大户人家里,按着人家的要求做出各式各样的桌椅橱柜、木物件等,这样的木匠师傅只有手艺没有门路、去了大户人家也是用人家备下的木材做活计。 但也有些木匠师傅人脉好有门路而没本钱开铺子,所以才会上大户人家做些零散的活计,但这种做零散活计的木匠师傅有个优点———会比有铺子的师傅老实可靠些,身上也少了些商人的狡诈。 但宋初云眼下想要请的师傅要求却比较高,不但要节约成本请那种做零散活计、工钱较低的师傅,还要求这师傅自个儿一定要有些门路,能从包了山头的地主那儿买到一手木材、替宋初云省下被木材铺老板再赚一手的那些银子。 宋初云既已打听清楚木匠这行业的背景,心中也早就想好了要如何考问王师傅,听完他的话倒也没什么意外,只是淡淡的再问了句:“那你可有门路能买到上好且价钱实惠的木材?我的意思是指直接从包了山头的地主那儿买,而不是去木材铺里买。” 宋初云一言中的立刻让王师傅对她刮目相看,见她能问出“包了山头的地主”这样的话语定是对木材业十分了解,再也不敢因宋初云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而小看她。 王师傅当下说话就多添了几分恭敬:“回小姐,这就要看小姐买的木材多不多了。” 宋初云不慌不忙的应道:“一次不多,但却会长期购买。” 这王师傅听了微微有些失望,他若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倒是能够买到便宜的木材,但关键是人家地主财大气粗根本不愿意一根、两根的零卖木材给你,所以若是没有数量那他有关系也有没用啊! 宋初云像是看穿了王师傅的心思般,再次一语说到了关键之处:“若是你有门路买到便宜的木材、一次多买些也无妨,反正是长期要用———当然这个长期的前提是你的手艺要好。” 第三十章设计礼盒 王师傅一听宋初云这话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彩,连忙回答:“若是小姐一次买上十根,小的能够找到门路不经木材铺子那一手。” 宋初云闻言淡淡的再次开口:“若是一次买十根,一根需多少银子?” 王师傅还未回答,宋初云先不急不缓的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承诺:“若是王师傅的手艺过硬,今后可长期在我家铺子里干活———这样王师傅便不用做那朝不保夕的零散活计了。” 果然宋初云话一说完王师傅立刻一脸激动,这能够让大户人家长期雇用、对每个干零活的木匠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啊!这就像现代有了固定工作、不必担心哪一天没赚到钱饿肚子。 宋初云敢给王师傅这样的保证也不是在夸大抬高自己,若是这礼盒装的高档糕点成功推广出去,那木盒肯定是要长期大批制作的,且量也会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而越来越多。 王师傅激动过后马上绞尽脑汁的想一切可以想到的法子,这宋初云既开出这么丰厚的条件,那他还不较劲脑筋、搜肠刮肚的把可以动用的门路想出来,然后报给宋初云一个最低的价格? 这王师傅也不是笨人,谨慎的想了许久才规规矩矩的报出一个价钱:“回小姐,小的尽最大的努力大约可以拿到五两白银一大棵这样的价钱,这价钱已是小的把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最后得出的。” 宋初云事先打听到的价钱是六、七两白银一棵,可见这王师傅并没有耍滑头、真的尽最大努力报出了实价,宋初云心中虽对他的价钱还算满意、但脸上却不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请问王师傅擅长做什么木活计?” “桌椅橱柜这些屋里头普通的木物件小的都会做,送礼的木盒子和一些木制的小玩意儿小的也都会,其余的要看看东西的图纸才知晓能不能做出来了。” 这王师傅回答的十分全面,宋初云在听到他会做送礼的木盒子时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了,于是假装随意的问了句:“哦,那你且说说这送礼的木盒子如何制作才能讨喜,说得好我便留下你帮忙。” 王师傅听了即刻清了清嗓子,打起十二分精神拣重点的对宋初云介绍道:“这送礼的盒子样式都大同小异,想要做得好看就要在盒面雕饰和漆色、以及内衬上下功夫。” “盒面雕饰雕得越精细越显得盒子金贵有档次,漆色上得好、上的匀会让盒子看起来喜庆大方,衬布则是衬托出放置在里面的礼品的关键。” 宋初云 虽对古代的礼盒并不是很了解,但这王师傅介绍的话语十分直白让她能够轻松领会,经过这番考问宋初云事初步认定王师傅应该还算有几分本事、也基本符合她的要求,于是便打算先留下他来试用几天。 “王师傅你说得头头是道还算不错,那你就暂且先做出几样盒子给我瞧瞧吧,记得把雕饰雕得别出心裁些……对了,在盒盖上最不起眼的地方再雕刻上一朵云彩儿。” 宋初云说完让秋莲给了王师傅块碎银子、当做是让他做样品的本钱,王师傅领了宋初云的银子便先兴冲冲的赶回去做盒子了,看样子是想花心思好好的做几个精细的盒子让宋初云留下他。 待王师傅走后秋莲才不解的问道:“小姐,您为何让王师傅在盒盖上雕刻上朵云彩儿啊?这云彩儿奴婢只见过绣在手帕、衣裙上,倒还没见过雕刻在盒子上头呢!” 宋初云闻言弯嘴一笑,解释道:“因为我们家茶水糕点铺子名字就叫‘云记’啊,那雕刻朵云彩儿在装糕点的盒子上,不是更容易让人记住咱家铺子的名字吗?” 秋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问道:“咱的糕点放在精致的木盒子里真的会有人买吗?人家喜欢的是糕点买你这个盒子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啦,那些少爷小姐吃东西可讲究了,有这么个别致的盒子点缀着,他们兴许还会更愿意买回去吃呢!” “且咱这盒子不但会别出心裁的雕上象征自家摘牌的‘小云彩儿’,盒子的样式也会由我亲自来设计,定会让它们变成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盒子!” 这云彩儿自然是宋初云从现代广泛应用的“独家标志”上盗版过来的,打算以后自己在古代推出的东西都要打上“云彩儿”这一专属标志,让这“云彩儿”成为云记商品的标志性商标,恰巧这图案不难雕刻且和铺子的名字以及宋初云的名字都很相搭。 话说这王师傅还真是一个认真干活的实在人,第二天就把连夜赶制的几个精致木盒子送到了“云记”。宋初云认真一看发现这王师傅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几个盒子的做工都十分精心、棱棱角角也磨得很光滑平整,盒面上的花纹也依着她的要求雕刻得十分细致淡雅———都是些兰花、梅花、牡丹花等图案。 宋初云再一摸盒子的表面感觉它的触感,发觉王师傅的漆也刷得十分均称光滑,不会漆得让盒面凹凸不平、都是些粗糙的小颗粒,雕刻在角落的小云彩儿也是栩栩如生、宛如那飘在天边的云彩般……总之,整体效果一看就 让人觉得是用来装精品的雅致盒子,成品可以说让宋初云还算觉得满意。 这宋初云设想的用来装糕点的精致礼盒算是有雏形了,她当场便写下契约雇用王师傅长期替她的“云记”铺子做礼盒,契约写好后宋初云才开始同王师傅讨论具体细节,想让他按着自己设计的样式来做木盒。 宋初云拿出了画了格式盒子样式的那张纸,想了想提笔在空白处再画了几条并列的横杠,随即再在横杠上叠加画了几条竖杠,让它们交叉成许多小格子。 画完后宋初云吩咐秋莲取了五十两白银过来,让王师傅先立下了预支了五十两白银的字句,待她立完才把银子同图纸一起交给他,嘱咐道:“王师傅,这五十两银子你先拿去买第一批木材,买来后就按着我画的这些样式做成盒子送到这铺子来。” 王师傅先粗略的扫了宋初云画的那些样式一眼,在内心判断大多他应该都能做出了,但他还是小心谨慎的补了句:“小的不能保证能够完全按着小姐画的模样做出来,但能保证做个八九不离十。” 这样式都是宋初云凭着脑海中的印象随意画出来的,至于能不能真的做出实物来她自己也不敢保证,王师傅这样一说她自然是连连应道:“能做个八九不离十就行了!” 同王师傅交代完盒子的样式后,宋初云指着最后那个竖杠横杠叠交成的小格子,解释道:“王师傅把这些横竖的线儿都当成薄木片儿,能将它们像这图上一样穿插叠交在一起吗?” 王师傅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宋初云画出来的草图,最终回了句:“这把木片儿刨得薄点,应该能做成小姐画的这样。” 王师傅的答案同宋初云想的差不多,这种小格子若是换做硬纸片儿、只要把横竖纸片的交接处剪个口子插进去就行,同理可证若是木片薄一些应该也是能做到的。 “嗯,那你就用做盒子剩下的边角料儿,刨得薄一点做出这样的小格子……大小嘛,能放进礼盒里便成。” “小的谨记小姐的吩咐。” 王师傅听闻宋初云懂得利用边角料来做东西来节省成本,心里更加不敢小瞧她、觉得宋初云年纪虽小但却是做生意的好手,拿了笔仔仔细细的把她的吩咐一一记下来,心里也不敢有丝毫揩油占便宜的念头。 第三十一章 别出心裁的礼盒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宋初云自然是满心期待想早点看到新盒子的成品,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把王师傅给打发走了,催促他早些去买木材好早些做出第一批盒子来。 王师傅一走宋初云便带着秋莲去逛丝绸铺子,用余下不多的银子买了各色做纱裙的上好薄纱,把这些薄纱拿回家后宋初云和秋莲一起把它们剪成了细细的长条状,用针线一一包了边让它们不会轻易的走丝,随即让秋莲收好待用。 当然宋初云做盒子这事时铺子还是照常营业,眼下新买来的几个丫鬟也逐渐能够顾店了,宋初云也把挖山药和买玉米话梅的事儿交给阿恒全权安排。自个儿同秋莲忙着捣鼓礼盒时让了青姨娘管着那一帮新买的下人。这青姨娘如今自个儿已不是大府里的娇贵姨娘了,自然也懂得帮宋初云点忙让她能抽空去多赚点钱。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十日后王师傅送来了第一批做好的木盒子,数量大约有三十个左右,盒子做好了宋初云就可以开始真正的实施她的外卖以及外送新点子了。 盒子送到那天宋初云就在卖糕点时同客人事先做了介绍,说明日“云记”会推出神秘的新品,新品可以解决眼下大家都要排很久的队才能有位置坐的情况,也会让大家今后送礼多了几分体面……此话一出众位客官都期待着明天早点到来。 当晚宋初云把山药丸子等主打糕点做好后,便拉着秋莲以及几个小丫鬟教她们如何把糕点装到盒子里。首先自然是要在那盒子的小格子里垫上一片小荷叶了,垫完荷叶后才小心翼翼的把糕点放进小格子里,秋莲比较心急一放完糕点就想盖上盒盖,宋初云连忙拦住了她随即取出了一些大小和盒子相符合的宣纸。 秋莲细细一看见宋初云拿着的竟是一副山水画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这画儿您是打哪来的啊?您拿着它想做什么?难不倒买咱家的糕点好附带着赠送一副画?” “这画儿是我请姨娘画的,你忘了姨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宋初云把画儿一一展开对着盒子比划了下,随即命一个小丫鬟去取浆糊过来,便琢磨着如何把画儿粘到盒子上,边说道:“这画儿说是买糕点赠送的也行,只不过这只是些不值钱的画儿谁会稀罕呢?我只是用它来图个新鲜罢了。” “咦,画儿旁边还写了挺多字,奴婢瞧瞧!” 秋莲接过宋初云手上的画儿拿近细细一看,见上面写着“山药丸子”几个大字,以及一小行介绍“山药丸子”的 口味小字,除此之外还写上了吃山药丸子的益处、以及可以同山药丸子搭配着喝的几种特色茶水。 秋莲见了脸上的好奇更加浓重,指着那些字儿问道:“小姐,这些字儿又是何意?” “嘻嘻,介绍下咱山药丸子的多种吃法、以及吃它最适合搭配哪种花茶,这和那一日我们帮‘烟云阁’做的小纸片儿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现代好一点的食品包装袋里总会附张食用说明书,详细的介绍食品的食用方法、最佳搭配食用的东西,以及食物材料的制作成分等等。 这张山水画儿加上一旁解释的字儿,正是宋初云有样学样、照着葫芦画瓢的搞了个山寨版“食用说明书”。而且为了弥补古代没有现代那种精美的印刷图纸,宋初云特意想了个与众不同的法子、请了青姨娘画了几副山水画儿,这古代的精致礼盒搭配古风味儿极浓的山水画儿倒也还算是相衬。 这时候小丫鬟已把浆糊取了过来,宋初云忙拿起那些画对秋莲她们几个吩咐道:“你们和我一起把这些画儿糊在这盒盖的背面,记住要先看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糕点,再看看画上主要介绍的是什么糕点,一定要让盒子里的糕点和画上介绍的糕点对得上号哦!” 宋初云说完见秋莲几人一脸迷茫似乎没有把她的话听懂,忙抽出之前秋莲看过的那张画,边做示范边解说道:“你们看,这张画上面介绍的糕点是‘山药丸子’,我们就把它贴在这盒山药丸子的盒盖背面,那张画上介绍的是‘桂花糕’、我们就把它贴在那盒桂花糕的盒盖上,以此类推……这样明白了没?” “奴婢明白了,”秋莲说着就再拿起了一张画儿,但却见它上面介绍的糕点有好几种,忙拉着宋初云问道:“小姐,可这张画上介绍的糕点有好几种,那要将它贴在哪一种糕点的盒盖上啊?” 宋初云笑眯眯的取了个空盒子过来,点拨道:“这还不好办?这画上有几种糕点你就往这空盒子里放几种糕点,最后再把画贴到盒盖上就行。” 秋莲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新鲜的放法,带着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笑嘻嘻的打趣道:“那咱这糕点不就成了大杂烩了?” “大杂烩有什么不好呢?这盒子里放着各色糕点,那不是让买的人一下子可以尝到好几种口味吗?我猜这样的大杂烩更会讨人喜欢!” “可毕竟以前谁也没这样干过,万一客人们都不喜欢这样的大杂烩,那要这么办?” “不喜欢就让他 们买只装一种糕点的礼盒嘛!做生意要懂得随机应变,咱把每一种都做上了让客人们自个儿去选择不是更好吗?” 宋初云说着继续忙活着把画粘在盒盖上,见秋莲还愣在那儿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催促道:“好啦,快干活吧!装好了糕点咱还要再做其他活计呢!” 宋初云这样一催促秋莲也不再钻牛角尖了,和几个小丫鬟一起飞快的把糕点对着画一一装好,装好了把相应的画一一粘在了盒盖上,等画粘牢了再把盖子盖了回去。 王师傅送来的三十个盒子都装好糕点、贴好画儿后,宋初云边检查糕点和画儿是不是相互对应、边对秋莲吩咐道:“小莲子,快去把前几日我们买的薄纱取过来,就是那些被我们剪成细细长条的那些薄纱。” “是小姐。” 趁着秋莲去薄纱的那会儿功夫宋初云飞快的把盒子一一核对过、又重新盖上了盖子,薄纱一取来她就先挑出几条颜色不同的在盒子上比划着,依着盒子的颜色深浅每盒上面放了一条搭配得最完美的薄纱,都一一分配好后才挑了个盒子尝试着在这上面打蝴蝶结。 宋初云边捣鼓着薄纱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庆幸以前读初中时班里的女孩子经常互相送礼物,且还流行自己把礼物包装得漂漂亮亮的! 当初宋初云也跟风学着大家这样做,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去买花花绿绿的包装纸,以及包装必不可少的五彩长带。宋初云把这些彩带囤积在家里,一碰到什么送礼物的机会就会兴奋的找出剪刀、小刀、尺子、透明胶布等,自己花心思把礼物包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再在最外面扎上漂亮的小礼花。 眼下这在礼物外面扎上小礼花的手艺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宋初云打算在自家的礼盒上用漂亮的薄纱条绑上一圈再扎出个漂亮的礼花,这在古代可以堪称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啊! 第三十二章 推广礼盒(1) 宋初云拿着纱带比划了一阵后,在盒子上横竖绕了一圈、最后在盒子左上方打了个漂亮复杂的蝴蝶结,做完这些步骤“云记”独家推出的精致礼盒才算是大功告成! 这绑礼花有些难度所以宋初云暂时没时间教秋莲她们,只能自己一个个的打过去,而秋莲见了第一个完成品后就赞不绝口:“小姐,奴婢怎么不知道您还有这么一双巧手?您这能把鸳鸯绣成鸭子的手、竟能用纱带打出这样漂亮的花缎子!这手艺您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秋莲看向宋初云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和难以置信,这样的目光让宋初云的心里顿时一“咯噔”暗想这下要穿帮了,小脑袋立时飞快的转动起来,可转了半天后也只能再搬出那个烂俗的要命的借口。 “那个……这些都是我在闲书上看到的,不然我还能从哪里学来啊!” “你仔细瞧瞧这花扎得好看不?我也是第一次扎,不知道讨不讨喜。” 这纱段绑成漂亮的礼花本就是花季少女的致命克星,可以说不管是古代少女还是现代少女都会有拥有梦幻般的少女情节,对漂亮的纱带、粉色的蝴蝶结、蓬蓬的公主裙等都情有独钟,所以秋莲才会一下子就喜欢上宋初云用纱带扎出来的漂亮礼花…… 也幸好秋莲的注意力全在那礼花上了,没有闲暇再深究宋初云究竟是从哪里学到这个手艺的,这让宋初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宋初云将礼盒一一绑好后就让丫鬟们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摆上了柜台,等着明天一开铺子就开始做宣传和推开,务必让整个福安县的人都以买到、收到一盒“云记”推出的独一无二的礼盒为荣! 第二天铺子才一开张,在外头候着的客人们就急不可耐的拉着宋初云问道:“老板娘快给我们瞧瞧你家新推出来的神秘新品,为了这新品我可是赶早起来饭都没吃就来排队候着呢!不知老板娘这次会不会再做出像‘香甜玉米烙’那般好吃的糕点来,我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口了!” 宋初云边从台子下面拿出几个盒子一一摆开来,边笑吟吟的解释道:“糕点暂时还没研制出什么新品,不过卖的花样我可是费了心思大大的改变了……你们先瞧瞧这几个盒子。” “云记”的铁杆客人一听完宋初云的话就都凑到了柜台前,围成一圈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打量着抬上放着的各式礼盒,只见“头号粉丝”杏儿一脸好奇的问道:“老板娘,这盒子看起来可真别致!杏儿瞧着它比我家小姐房里收着的那些名贵的、放珠宝 的珠宝盒都还别致,还有这纱缎子扎得真是漂亮!杏儿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别致且与众不同的盒子……” “是啊,这盒子有大有小、有圆有方,有的形状更是像花朵似弯月,”紧挨着杏儿的另外一个小姑娘打趣道:“莫非老板娘您这‘云记’不卖糕点改卖盒子了?” “不过这盒子漂亮虽漂亮惹人喜欢,可若是您为了卖盒子而不卖糕点了,那我可是第一个不依!” 一位打扮利索的大婶不爱同宋初云猜哑谜,径直大着嗓门嚷嚷道:“老板娘,您给我们看这些盒子究竟有何用意啊?您就别卖关子快些同我们说说吧!你马大婶我可是急性子的人,受不得你这般故作玄虚!” 见大家伙都对这些盒子十分好奇,宋初云也不再卖关子了,边拿起一个同砚台一般大小的礼盒托在手上展示、边开口介绍道:“大家别担心,我不是改行卖盒子了,而是盒子和糕点一起卖!” 杏儿闻言抢先猜到:“啊!莫非这别致的盒子里头装的是糕点?这盒子看着也不向是食盒啊?哪有这般漂亮的食盒?” “杏儿你猜对了,这盒子里装的正是各色糕点!” 宋初云说着大大方方的把手里那个似砚台般大小的礼盒塞到杏儿手里,笑着说道:“杏儿你仔细瞧瞧这小盒子惹不惹人喜欢?你看那上面的花缎子漂亮不?” 杏儿一接过那小盒子就爱不释手的把它捧在手上,满脸欢喜的把玩着那盒小礼盒,而宋初云则拿起了另外一个稍微大些的弯月形礼盒给其他人观赏。 这宋初云当初可是画了好多种大小不等、形状不一的盒子让王师傅做,巧妙的做成了各种各样规格的大小礼盒。有实惠些的大盒家庭装、有精致小巧如同砚台一般大小的精装小礼盒,还有那种不大也不小送人正合适的别致极品礼盒…… 这杏儿接过那个砚台般大小的礼盒观赏了一阵后、就舍不得将它交还给宋初云,她一脸不舍的踌躇了半天,最终咬住红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问道:“老板娘,这盒子如此漂亮,得不少银子吧?您说就这我拿在手中了小盒子,一盒要多少银子啊?” “咱们先不急着说价钱,先挑一盒来打开让大家伙儿仔细瞧瞧再谈价钱也不迟。” 宋初云说着就取了一盒礼盒、小心翼翼的解开绑在最外头的纱带,解下带子打开盒盖后先把盒子里装的糕点呈现给大家看:“这盒子里头分上下两层,每层都有十六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 都垫了荷叶、放着一个‘山药丸子’,这样的盒子算是中等大小、单一口味的礼盒……” “除了单一口味的礼盒外我们还有混合口味的大礼盒,”宋初云说话间秋莲已经机灵的解开了另外一个放了各色糕点的礼盒,秋莲把礼盒打开后微微的将它竖起来让大家伙儿观看,宋初云则指着礼盒介绍道:“瞧,这里头同样分上下两层、每层有二十个小格子,但却是每四格放一种糕点。” 待大家把盒子里的糕点一一看清楚了,宋初云才再补充了句:“这混合口味的礼盒里有‘山药丸子’、‘桂花糕’、‘玫瑰花糕’、‘绿豆糕’、‘香甜玉米烙’这五种糕点,大家只要买一盒就可以尝到五种不同的口味了!” 宋初云解说了一阵觉得有些口渴便退到一旁喝口茶歇息,转而由秋莲来向大家介绍展示礼盒,秋莲依着宋初云事先的吩咐把盒盖子掀了起来,递到众人眼前:“大家看看,这盒盖子上贴的画可是我们家小姐花了心思特地贴上去的哦!” “咦,那盒盖子上面还真有一幅上水画儿!” 那位性子直爽的马大婶乐呵呵的附和道:“哎哟!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画儿贴在盒盖子上呢,有趣真是有趣啊!” 围观的客人们纷纷议论起宋初云的奇思妙想,不一会儿就又有人问道:“可为什么要在盒盖子上贴上一幅画呢?此举有何用意?” 秋莲不慌不忙的答道:“这位客官,请您仔细观看这盒盖子上贴着的画,看一看那画上除了有山山水水外还工整的写了些什么字儿?您干脆把那字儿念出来让大家伙儿一起听听吧!” 那位发出疑问的客官恰巧是个读过书的书生,一脸疑惑的接过秋莲手中的盒盖子、眯着双眼摇头晃脑的念道:“山药又名淮山,味甘性平,补而不滞且不热不燥,食之能补脾气而益胃阴,但补肺益肾只能作为辅助之品……” 杏儿在一旁听了飞快的接上了话:“没想到吃山药还有这么些学问!经这画上的文字一提醒,杏儿以后可得多多吃些老板娘家的‘山药丸子’才行!咱虽买不起别的东西来补身子,但这山药丸子一个月还是能买上几回的……” 第三十三章 推广礼盒(2) 宋初云被杏儿这话给逗乐,轻笑了几声替秋莲补了句话:“可不光是这一盒里头的画介绍了‘山药丸子’的功效,其他的礼盒里也都有画介绍里头装着的糕点呢!” “不信你们瞧瞧那盒装了‘绿豆糕’的大礼盒,盒盖上的画上面的字是不是介绍了吃绿豆的益处?秋莲你再打开一盒给大家瞧瞧!” 秋莲当下便打开了一盒绿豆糕,众人果见盒盖上贴着画、画上写着:“绿豆又名青小豆,可称为盛夏饮食的最佳上品,味道甘凉可口、食之可防暑消热。” 那马大婶看了那段介绍绿豆这一食品的话语后,一脸欣喜的拍了拍手:“老板娘这别致的礼盒推出来得正是时候啊!这几日天气实在是太过炎热,我夫家的叔伯不慎给闷出热病来了……” “我正琢磨着买点东西去探望他老人家,可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带什么东西去探望叔伯比较合适,这生了病的人可不能胡乱吃东西啊!” “我这一早就出门兜了好几圈,买不到礼品索性就先到老板娘这儿买糕点,没想到让我见着了这般合心意的好东西!我看了那画上的字后,立马决定就送绿豆糕给我家叔伯!” 宋初云见马大婶想买礼盒当下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忙起身附和马大婶的话:“马大婶您真是好眼力啊!这得了热病的人就只能吃些清淡凉爽的东西,你送我们家的绿豆糕给您叔伯准没错,一定会让您叔伯觉得您既孝顺又用心!” “可不是嘛!我本来觉得送用油纸包着的绿豆糕有些不体面,但眼下老板娘您用这么一个别致的盒子一装,立刻就让我感觉送这个礼盒脸上十分有光!且我那叔伯看了盒盖上的画儿和字,铁定一下子就知晓了我的用心良苦!” “马大婶说的对,您真是个既有心又孝顺长辈的晚辈!” 宋初云先甜甜的夸了马大婶几句,把她说得脸上似开出了朵鲜花般才切入正题:“那马大婶您是要大盒还是小盒的绿豆糕呢?要什么形状的盒子?要几盒?” “您要不要顺道捎上几盒其它口味的糕点,送给您叔伯家的其他亲戚吃也不错啊!” “对对对,我得顺道给我那叔伯母送些东西去才是,”马大婶乐呵呵的接受了宋初云的提议,一脸爽快的说道:“那就给我来两盒大盒的绿豆糕,中等大小的山药丸子来一盒,那别致的小盒点心也随意来个四盒,这小盒的点心看着特别致,回头我送给叔伯家的姑娘们吃!” 宋初云看马大婶的 打扮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她的亲戚应该也不会太讲究,于是好心的再对她说了一个礼盒的小用处:“马大婶,那似砚台大小的礼盒的确是送给姑娘们最合适,您还可以同姑娘们说说,让她们吃完糕点不要把盒子给丢了……” “别丢?” “对,洗一洗可以用来装其它东西,”宋初云指着礼盒里头的小格子,说得:“这盒子洗干净了还能当珠宝首饰盒呢!您瞧把耳坠子、戒指、项链等小件的首饰一一放在这小格子里,不是既整齐又方便拿取吗?” 马大婶闻言仔细的瞧了瞧那些放在糕点的小格子,当下就觉得这盒子很实用,忙催促道:“老板娘说得可真妙!快快帮我把那些礼盒包起来吧!” 宋初云也不先忙着给马大婶包礼盒,而是指着大小不一的盒子把价钱先报了一遍:“这大礼盒里头有上下两层、每层有二十块绿豆糕,一盒卖一两银子。” “中等大小的礼盒每盒里头同样也有两层、每层有十六块糕点,一盒卖八百文钱。” “那如砚台般大小的礼盒里头同样有上下两层,每层有九块糕点,一盒卖五百钱,马大婶您要的这几盒加起来一共是……” 宋初云说着飞快的上下拨了拨算盘珠子,算出来后忙报出了总的价钱:“这几盒加起来一共是四两银子又八百文钱。” 这大小礼盒的价钱是宋初云昨晚就事先想好的,且价钱她也不是胡乱给定的,眼下报出来的价格是宋初云重复核算了成本以后得出来的价钱。 就拿这最大盒的礼盒来说,本来盒子里有四十个绿豆糕,每个按零售价来算是十文钱一个、那一盒里头单是绿豆糕就要四百文钱。 再来算一算这盒子的成本,一棵巨大的原木宋初云估摸着它最多也就能做出五十个盒子,每棵原木五两银子、摊到五十个盒子上就是每个盒子成本要一百文钱,再加上雕刻、上漆等人工杂费,每个礼盒做成后光成本就得两、三百文钱…… 还有纱带以及盒盖上的画所要用到的笔墨纸、丹青等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差不多要六、七百文钱,也就是说这一盒大的礼盒宋初云卖一两银子、其实最多也就赚个三百文钱,这个利润不算是太过分、礼盒定出的价钱也能让人接受。 宋初云推出这礼盒的初衷就是想专门做有点闲钱的人家的生意,价钱自然也相对会比普通零卖的糕点贵些,若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来“云记”,宋初云反倒会建议他们买原先那种零散卖的糕点 ,自个儿尝个味道没必要买那华丽加了包装费的礼盒。 且说这马大婶看起来虽然不像是什么出身富贵的人,但宋初云却也不敢小瞧了她,她知道马大婶在这上街也有一、两间铺子,专门卖油和猪肉,虽说这两种买卖都不大体面但却很赚银子。 并且大概是宋初云的态度太过亲切热情或是服务太过周到了,马大婶听了总价钱后爽快的摸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一脸大方的说道:“这里有五两银子,剩下的两百文钱老板娘不必找了,就当大婶我给你这小姑娘的胭脂水粉钱!” “那小姑娘我就多谢大婶啦!”宋初云甜甜的顺着马大婶的话打趣,随即边吩咐秋莲把几种糕点拿齐了边对马大婶说道:“我先去替大婶把礼盒包好,大婶您先在这边喝口茶歇一会儿。” 虽说马大婶给的两百文赏钱不算多,但这却是宋初云第一次得到的小费,且还是她靠着热情服务顾客得来的!这让宋初云忍不住在心里欣喜不已,更加用心的用马大婶自己带来的绸布把那几盒礼盒包起来,小心翼翼的打好了结双手捧到了马大婶面前。 一旁的杏儿见马大婶一下子就要了四盒小礼盒,生怕手中那一盒也被别人给买去了,忙飞快的从袖口里拿出了半吊铜板塞到宋初云手中:“老板娘这里有五百文钱,这一盒我要了!” “好的,”宋初云边收下钱边冲杏儿眨了眨眼、调皮的说道:“你手中那一盒可正好是最后一盒哦!杏儿要是再晚一步它可就是别人的了。” 宋初云说着拿出一张油纸往上头夹了几块糕点,包起来后一边用绳子把纸包绑起来、一边冲着杏儿问道:“杏丫头你在大户人家里当小丫鬟,一个月的月钱顶多也就一吊铜钱吧?你一下子就花了半吊铜钱买这盒糕点不心疼吗?” 杏儿摇了摇头、道:“不心疼,杏儿要把这盒糕点买回去送给我家小姐尝尝,我家小姐对杏儿可好了!可惜老爷不让小姐出门,小姐她天天闷在家里也不知道这外头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更不知道这外头新开了什么铺子、多了些什么好吃的……” 第三十四章推广礼盒(3) 宋初云知道这个朝代有些大户人家门户森严,家里的长辈严令家中的小姐们要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勒令小姐们从小到大都只能生活在自家后院里,等出嫁后直接被轿子抬到夫家、然后后半辈子继续生活在夫家的后院里。 夸张一点说,有些大户人家的名门闺秀、甚至到死都不知道那深宅高墙外是怎样一副景象…… 宋初云见杏儿说到自家小姐时一脸黯淡,显然她家小姐的情况和最夸张的情况相差不远,也难得杏儿出来还能惦记着自家小姐,宋初云忙把绑好的糕点塞到杏儿手中:“你买上一盒糕点也不容易,这些就算是我送你吃的,快回去吧!” 杏儿本来因要把礼盒送给小姐、自己吃不到而一脸郁闷,眼下见宋初云慷慨的塞了一包糕点给她当下就露出了一脸馋相,连连道谢:“谢谢老板娘,杏儿以后一定会多加帮衬您!” “好了,快回去吧!” 马大婶同杏儿拎着礼盒走后,这新推出来的礼盒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二十二盒了,其他的人也许因为没带够钱、也许是因为这礼盒卖得太贵暂时不想买,他们虽然露出欣赏的神色但却也暂时没有掏出银子购买的意图。 宋初云早就知道推出新品得让大家有个接受的过程,所以她一点都不着急、同往常一样热情的招呼客人们,只卖零散的糕点和茶水也不灰心。 就在宋初云和秋莲正忙活着的时候,铺子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洪亮的询问声:“敢问掌柜的,你家新推出来的别致礼盒一共还有几盒?” 宋初云抬起头循声望去,见是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停在了长街上,问话的正是坐在车头赶车的伙计,宋初云虽对这伙计突然发问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盈盈的答道:“大、中、小三种加起来大约还有二十几盒,这位小哥要不要来两盒?” “两盒怎么够呢?老板娘,你剩下的那二十几盒我全都要了!” 那位伙计边拉着缰绳边说道:“不过得劳烦老板娘帮我把礼盒抬到这车上来,因为我得拉着这马儿抽不开身来。” 宋初云见这位伙计既然大口气的买下所以礼盒,连忙抬眼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可怎么看都觉得他只是个做小本买卖的伙计,若是这伙计买上一、两盒这倒也还说的过去,一下子买二十几盒难免会让人感到一些意外。 宋初云见那伙计驾着的马车上堆满了各式货物,看样子像是要把货物送去京城倒卖般,心里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于是边把剩余的礼盒一一取出来、边有意无意的问道:“这位小哥这是要赶路前往京城?” 伙计答道:“没错,我正要把在咱福安县买的一些上等茶叶送到京城去,这京城有好几家茶叶铺子正等着我这茶叶呢!” 宋初云听了故作不解的问道:“那小兄弟你买我家这些礼盒,难不成是想当成路上充饥的干粮来吃?” “哈哈哈……” 那伙计闻言爽朗的大笑了几声,揶揄道:“老板娘您真会说笑,我能拿您家这如此之贵的糕点来当干粮吃吗?” “那你是想买去京城送人?” “老板娘您这话也不全对,其实我早就品尝过您这‘云记’的特色糕点,觉得这味儿十分香醇可口……” “不瞒您说,我这经常往京城跑的人还是头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糕点,你这‘云记’铺子出的糕点可是连京城那些‘百年老字号’饼铺都比不上……” “所以我才会把您家新推出了的礼盒全都给买下来,买下它们一来可以送给京城的朋友们尝尝,让他们知道咱这福安县也有他们京城没有的好东西!” “这二来嘛,我打算拿一些到京城的大户人家里卖,准能卖个好价钱、说不定还能翻个几倍让我小赚一笔!” 伙计的这番话让宋初云恍然醍醐灌顶,当下就下定决心等有了实力一定要把分店开到京城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经营的“云记”茶水铺,最好是能在古代搞个连锁店…… 而本来还踌躇不决的客人们听了伙计那一番话、再见他一下子把礼盒全都买走了,才后知后觉的嚷嚷着也想买这连京城都没有的糕点礼盒去送人,无奈这礼盒一共也就三十盒买完即止。 且这漂亮的礼盒得需要时间才能做出来,因此即使客人们留下了银子提前预定、也得十天半个月后才能把礼盒拿到手,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让那些没买着的客人都后悔莫及,懊恼自己没像杏儿和马大婶那样一早就抢先买下几盒。 而宋初云却又从那伙计以及杏儿的话中得到了进一步启发,充分意识到把这礼盒推广到大户人家的重要性,尤其是把小礼盒推给那些终日足不出户的小姐们,要知道女生要是喜欢上甜点那可是会疯狂的买上一大堆囤起来慢慢吃…… 第一批礼盒推出的第一天就全部卖出去,这让宋初云立刻派人前去催促王师傅让他快些把第二批礼盒赶制出来,同时第二步推广计划宋初云心里也已经有了雏 形。 礼盒卖出去后宋初云也终于有余钱还给展寂衍了,为了不再多生枝节她第一时间就让秋莲给展寂衍送了一百两银子过去,多出来的银子就算是她感谢展寂衍的出手相帮。 展寂衍银子是收下了但却派人送来了一大堆回礼,宋初云看着那堆回礼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那些回礼加起来都不止一百两银子,这展寂衍到头来不还是亏本了吗? 青姨娘自然是借着这回礼在宋初云的耳边唠叨了一阵,说展寂衍压根就没打算要回那些银子,还问宋初云心里是不是也对展寂衍有意、叮嘱她若是心里有意一定要悄悄的给个暗示,两人相互表明了心意才好谈婚论嫁之类的…… 宋初云一听这些话就头大,感觉这八字还没一撇青姨娘就想远了去,宋初云不想听青姨娘唠叨此事便借口溜到了后院,而碰巧也到了该挑选之前买下的那些丫鬟小厮的时候了,宋初云干脆就趁闲把这事儿给办了。 宋初云先问了问秋莲与阿恒那十二个家仆的表现如何,听取了他们的意见最终留下了十人,剩余二人品性实在太差就让牙婆给领了回去,当然宋初云还要补给牙婆三十六两银子,也在牙婆的见证下同其余的四人签了死契。 巧的是宋初云才刚刚把一切该操心的事情都打点好,宋夫人就又带着她那帮狗腿子上门前来找茬,这宋夫人扬着头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后,才不阴不阳的嘲讽道:“哟,这铺子没几天功夫就又开得有模有样了,你们母女俩的手段可真让我佩服啊!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这么舍得在你们母女身上花银子……” 上一次宋夫人砸店的情形宋初云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上一次的惨痛教训让宋初云明白了在自己还没变强大前必须学会隐忍,你们在因骨子里的不屈而逞一时之快。 经历了上一次的教训宋初云成熟稳重了许多,面对宋夫人的嘲讽与挑衅她脸上的神情坦然自若,语气平淡的回道:“托母亲的福这铺子勉强还能再开下去,我们母女俩也才能有块瓦遮头、有碗饭吃。” 这宋初云倔强的同宋夫人顶嘴时宋夫人心里不舒坦,可眼下她见宋初云坦然自若的同她说话心里却也不舒坦,尖声挑衅道:“你少同我装蒜哭穷了!我可是听说你这铺子的生意一直都挺不错的,还推出了什么新奇的礼盒赚了不少银子……” 宋夫人盛气凌人的扫了铺子的柜台一眼,见上面的东西都没得一点不剩,以施恩的口味吩咐道:“既然你们母女赚了不少银子,那你就该拿些回家 孝敬我这嫡母,可你这丫头却连吭都没吭一声……云儿你也太不懂事了吧?” 宋初云虽学会了隐忍并告诫自己不要再同宋夫人起冲突,但却也没打算像软柿子般任宋夫人揉捏,所以她听了宋夫人那番指责、故作认真的一一把帐算给宋夫人听。 “母亲这可就错怪云儿了,云儿不是不想拿银子送去孝敬您老人家,而是云儿根本就没赚上多少银子。” “这铺子重新开张也不过才半个月,扣去其他七七八八的杂费也只赚了几个小钱而已,母亲您想想,这铺子重新开张添置桌椅花了不少钱,请大夫来给云儿诊治也花了不少钱,付院子同铺子的租金以及添家具更是花了不少钱……” “这些钱一笔一笔的加在一起,云儿不但没赚钱还倒欠了人家一笔钱!眼下云儿手头的确不甚宽裕,即使有孝心也拿不出闲钱来孝敬母亲、还请母亲多多包涵!” 宋夫人一向嗜财如命、压根就不可能因宋初云这几句话就放过她们,只见她柳眉一扬、瞪着双眼尖声质问道:“你说你没钱?打死我也不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铺子一天的进账有多少……” 这宋夫人完全把“云记”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宋初云一说没钱她就即刻对狗腿子下令:“你们几个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一搜二小姐这‘云记’,给我搜仔细了!任何地方都别给我遗漏了!” 第三十五章 因卖身契受牵制 宋家家丁闻言驾轻就熟的在铺子和后院里东翻西搅,而宋初云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压住心头的愤怒淡淡的说了句:“母亲若是不信非得要搜一搜那云儿也没办法,您且随意搜查吧。” “哼,我就不信还真搜不出银子来!” 宝珠几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直接就奔到了后院、砸开了上了锁的柜子,一开柜子果见里头放着一个钱袋子,宝珠见找到可以在宋夫人面前邀功、当下就拎起那钱袋往宋夫人跟前跑,一到她面前就讨好的说道:“回夫人,奴婢找到银子了!” 宋夫人闻言先得意洋洋的扫了宋初云一眼、随即才伸手接过宝珠奉上的钱袋子,她抓住那钱袋子时眉头微微的蹙了蹙,待把那钱袋子打开后立刻就沉下了脸:“蠢材!难道你就找到了这么点银子?就这么点银子你还好意思拿到我跟前来邀功?!” 宝珠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急着邀功没事先看看这钱袋子里有多少钱,眼下看宋夫人这反应定是里头只装了一点点,宝珠怕宋夫人继续训她、忙坏心的把错都推到宋初云身上。 “夫人,奴婢把整个后院都翻了个底朝天,可就只找到了这么一小袋银子,”宝珠顿了顿趁着宋夫人还没发火前进言道:“奴婢猜想定是二小姐事先把银子给藏了起来,否则怎么可能过了大半月了挣的银子还没上回铺子刚开几天多?夫人您不如好好的审一审二小姐让她交出银子来!” 宋夫人闻言收住了本来要骂出口的话语,转而一脸阴鸷的盯着宋初云:“云儿,可是你把其余的银两给藏起来了?否则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 宋初云不亢不卑的答道:“银子的的确确只有这些,且这区区几两银子还是云儿特意留下来采办材料用的,否则我早就一同还给借我银子的恩人了。” 宋夫人见宋初云嘴硬着不肯交出银子,当下就翻脸怒骂道:“你少拿这几两银子来糊弄我!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夫人再这么逼迫宋初云也还是只有那句话:“我还是只能这么回答———银子就只有这区区几两,且这铺子和院子就这么点地方,母亲您若是不信尽管让人多搜几遍便是。” 这时宋夫人派出去的那些家丁已搜完院子回到了铺子里,领头的人据实回报道:“回夫人,小的们把这铺子和院子都仔细的搜了一遍,可却未见着半点银子。” 宋夫人一心认为是宋初云事先把银子藏到了隐蔽的地方,她来了 这么一趟却只得了这么几两银子心中自然是十分不甘,当下就决定软的不行就来些硬的…… 只见宋夫人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威胁道:“哼,你当真不愿老老实实的交出银子?” “云儿不是不愿,而是没有银子可交。” 宋初云的嘴硬让宋夫人气得牙痒痒,当下就一脚踹翻了一条板凳、恶狠狠的下令:“你们几个给我把这铺子再砸了,我倒要看看把铺子砸了你还能不能嘴硬下去!” 几个家丁得了吩咐当下就准备开始砸店,但他们才一有所动作、铺子里就突然涌进了十来个手里拿着家伙的丫鬟和小厮。那突然涌进来的人不等宋初云发话就把宋夫人几人团团围住,宋夫人被这样一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站稳身子定睛一看,发现领头之人正是上回砸店时遇到的阿恒…… 宋夫人马上意识到这宋初云是早有防备、时刻提防着她前来找茬,当下就尖声怒骂道:“好啊,原来你这个死丫头早就找了这么一堆人来护着你,我说你怎么突然说话的底气又足了!” 的确是宋初云让秋莲通知阿恒把人聚齐了在外头候着,不过即便宋初云如今多了几个帮手、但她也没打算要同宋夫人翻脸,只见宋初云客客气气的回道:“云儿不敢,母亲您误会了———我这儿只是多了几个帮忙照看铺子的伙计罢了。” “铺子的生意好这些伙计的工钱才能有着落,眼下母亲带来的人要砸店那伙计们自然是要护着了,否则他们以后靠什么混口饭吃?” 宋初云这番话让宋夫人斜着眼扫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宋初云有了帮手还会如此客气的说话,心里也暗自纳闷感觉宋初云像是突然转了性子般……若换做是以往,以宋初云那冲动的性子想必双方早已大打出手了。 而宋初云之所以会一反常态的处处忍让,其实是因为青姨娘的卖身契还在宋夫人上手攥着,这青姨娘的出身并不太好,所以当初嫁入宋府时让宋夫人有了机会百般刁难,甚至还逼她立下了卖身契…… 也正是如此青姨娘这十几年来才会一直受制于宋夫人,幸好宋老爷在家时还算是比较宠爱青姨娘,否则青姨娘哪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若是宋老爷不待见青姨娘,那她此时不是已被宋夫人逼死、就是早被卖去了窑子里当窑姐。 宋初云自然上次吃了亏被宋夫人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后,曾经静下心仔细的分析了自个儿身处的处境,自然也就知道了青姨娘卖身契在宋夫人手上,这件事的厉害关 系。 所以眼下宋初云同宋夫人打交道态度才不敢强硬到底,一番话虽说得不冷不淡、但却也还是留了三分情面,还忍住心中的不快逼自己以“母亲”称呼宋夫人,阿恒带领的那些家仆也只是围住宋夫人几人并未有其他不敬的举动……这一切自然都是宋初云事先嘱咐的,宋初云明白眼下还不是同宋夫人翻脸的最佳时机。 宋夫人也感觉到了宋初云心里对自己还是有所顾及,也猜想到了大概是因为青姨娘的卖身契,当下就把脸一变不再同宋初云硬来,而是奸诈的借着这点凭仗变本加厉的威胁宋初云。 “云儿你这番话说得倒也还算有理,看在你态度还算好的份上这铺子我就不砸了,把它留着让你继续再多赚银子,只是你以后每月都必须送一笔银子到宋府孝敬我,否则……” 宋夫人让身边的人把围住她的家仆推开,边往外走去边冷冷的留下威胁的话语:“否则你就等着你娘被我卖去窑子里吧!这件事的厉害关系,我想不用我说你自个儿也能想清楚吧?” 丢下这句话后宋夫人就带着那帮狗腿子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云记”,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宋初云几人的视线里,杜鹃才心有余悸的捂住胸口:“幸好小姐您聪明,一早就把咱这几天赚来的银子都藏在了罐子里,还早早就命阿恒在院子里那棵树下挖了个洞把罐子埋到了地里,否则今儿肯定又会被那恶夫人给抢走!” 一旁的阿恒闻言不解的问道:“小姐,您为什么不把银子全都一起藏起来呢?为何要留下几两碎银子让那恶夫人抢去?阿恒觉得就是一个铜板也不该给那恶夫人!” “哎,阿恒你有所不知,”宋初云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我姨娘的卖身契还在那恶夫人手上,我怕一点银子都不让她抢、她白来一趟会恼羞成怒的拿姨娘作笺子,所以我才会故意留下一点碎银子再说一些话儿糊弄她……” 宋初云说这话时一旁的青姨娘已颤抖着身子站不稳,需要丫鬟搀扶着她才能勉强站住,想来剩下柔弱的青姨娘是被宋夫人最后那番狠话给吓住了,生怕哪一天就被宋夫人卖去窑子里,要知道在这个朝代贱妾的性命由始至终都攥在大房的手里…… 宋初云见状忙把青姨娘搂进怀里,又是心疼又是心酸的安抚道:“姨娘您别怕,云儿一定会想办法把您的卖身契从宋夫人手中拿回来!在没拿回来之前,云儿会按照宋夫人的吩咐每月给她送些银子去……” “云儿你赚几个银子也不容易,却要白白 的送去给夫人花,都是姨娘没用!姨娘这是在拖累你啊!” 虽然青姨娘严格意义上并不能说是宋初云的母亲,但好歹宋初云穿越后和她相处的时间最久,两人相互依靠着在宋府里度过了好几个月,且原本的宋初云就是青姨娘唯一的精神支柱和依靠,宋初云她虽是青姨娘冒牌的女儿,但也不能借了人家的躯体不管人家娘的死活啊! 且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宋初云也同青姨娘培养出了一些感情,慢慢的把她当成了自己在这个陌生朝代的唯一亲人,也努力的替原先的宋初云尽孝把青姨娘照顾好…… 眼下见青姨娘伤心的自责不已,宋初云忙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慰她:“姨娘没事的,咱这铺子赚的银子还算不少,给宋夫人的那些银子就当是咱图个平安与清净吧!只要您没事就好,银子给了她可以再赚嘛!” “再说了,我也不会一直白白的给她银子,我会想个法子拿回卖身契的,等卖身契拿回来我们就无需再畏惧宋夫人了。” 宋初云深知,只要青姨娘的卖身契一天在宋夫人手下,那她就得一直向宋夫人妥协、而宋夫人也能随时随地的上她这儿来打秋风,厚颜无耻的搜刮走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 所以宋初云无论如何都得想个法子把卖身契拿回来才行! 第三十六章 由马吊引出纸牌 之后的那几天宋初云一有空闲就努力的想各种各样的法子,一心想要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来。宋初云清清楚楚的知道想拿回卖身契单靠她一人之力是不够的,且若是她直接拿卖身契去同宋夫人谈条件反倒会打草惊蛇,会让宋夫人知道她其实很在乎青姨娘的卖身契……这样一来只会更难把卖身契拿回来。 反复思虑过后,宋初云觉得拿回卖身契一事最好是假借他人之手,让宋夫人想不到是她托人去拿回卖身契的,这样应该会大大降低难度。 只是,在这福安城里宋初云除了身边的几个人外,根本没有什么可靠的朋友可以求助,否则当初被赶出宋府时她也不会落魄到必须硬去投靠秋莲一家。 宋初云把所有的人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只能把希望放在展寂衍这个、不算是朋友的朋友身上。但展寂衍已经一连帮了宋初云好几次了,这前几次的帮忙宋初云都还没找到机会答谢人家,眼下她又怎么好意思再上门去求他相助呢? 总得先想个法子报答下人家前几次帮的那些忙吧? 想到这里宋初云不由记起了展寂衍最初找上她的目的,记起展寂衍曾经请她指点一、二帮展家的铺子想几个绝妙的点子,但这事自从宋初云受伤后展寂衍就没有再提过了,这几日又忙着弄礼盒的事宋初云一时也把展寂衍这个请求给忘记了。 但给展家名下那么多间铺子做营销策略、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完的事,且没有真正的去深入了解展家各家铺子的特点,宋初云还真想不出什么针对展家铺子的营销策略,有些营销策略也得有天时、地利、人和等前提条件才能实行起来,各个方面的准备都做足了这策略才能到达预期的效果。 更何况展寂衍曾经对宋初云说过,说他出手帮她并不是为了替铺子出谋策划那件事,还让宋初云不要把他当成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这展寂衍既然已经把话说在了前头,那宋初云也不好在此时提出替展家铺子出谋策划之事,否则很有可能会让展寂衍误以为她是在刻意报恩……也就是说,替展家铺子出谋策划这事儿还得要缓一缓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宋初云十分沮丧,一连几天都在为向展寂衍求助一事烦心,这一日铺子做完生意后宋初云索性把事情都交给几个上手的丫鬟坐,自个儿则拉上秋莲出了铺子到长街上四处游走散心。 大概是因为宋初云自家也是做糕点、茶水生意的,所以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散心时,宋初云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往一些 茶楼里飘,下意识的把看到的茶楼的生意同自家的茶水铺子相比,若是遇到生意红火的茶楼,宋初云还会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一小会儿、看看竞争对手都是怎么做生意的。 宋初云一路走下来能让她停下脚步的茶楼也没几家,她所见到的茶楼生意都是普普通通、无法同自家的“云记”相比。但从南街一路走到北街后,宋初云却意外的发现了一家与众不同的茶楼…… 这茶楼的生意看起来异常红火、楼上楼下都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客人,很多客人还是手捧着茶壶围在桌子旁喝,似乎端坐在桌子四周的客人正在做什么吸引他们的事儿般……这茶楼能有这么好的生意,自然是勾得宋初云停下了脚步抬头张望。 “秋莲,这家‘流水阁’的生意看着不错啊,”宋初云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头顶的太阳正悬挂在天空正中央,有些不解的自语道:“眼下都快接近午膳时分了,这些客人怎么还一点离来茶楼回家用午膳的意思都没?还有那些客人怎么都捧着茶围站在桌旁喝呢?” 秋莲比宋初云常在外头跑、知道的事情也比宋初云多,见宋初云一脸不解的打量“流水阁”秋莲马上伶牙俐齿的解释道:“小姐您有所不知,这‘流水阁’可是咱福安县生意最好的茶楼!不是秋莲说大话糊弄小姐,他们家的生意从早到晚都是这样,就是到了晚上客人也还是不少!” “不过奴婢觉得这‘流水阁’不应该是茶楼,光这名字就让人觉得不匹配!” 宋初云听了秋莲那番话听出了兴趣,一脸好奇的问道:“为何它不该是茶楼又不适合叫‘流水阁’呢?” 秋莲得意洋洋的卖弄道:“这小姐您就不知了吧?这‘流水阁’里不仅仅只卖茶水和糕点,它还给每桌客人都准备了东西让他们玩,我说称它为赌场其实也不算过分!” “赌场?” “对啊,小姐你再走近些仔细瞧瞧,那些客人都是边喝着茶边打马吊呢!” “马吊?那不是麻……” 宋初云及时把“将”字给咽了回去,这个朝代可没有麻将这玩意儿,不过宋初云对秋莲口中的“马吊”十分好奇,当下就往“流水阁”再走了几步打算看个清楚…… 待宋初云靠近那“流水阁”一看,才发现原来这茶楼的桌子摆得极其讲究、且每一桌都坐满了四个人,宋初云再一看那茶桌、发现上面除了摆着茶盏和几碟糕点外,还堆放了许多用木头做成的小木块,那些木块大小同宋初云见 过的现代麻将差不多、排列的方式也和麻将几乎一样,只是每人身前多了一把顶牌的尺子而已。 宋初云穿越到这个朝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吊”这玩意儿,且还在无意中见到了最原始的麻将馆。虽然这“流水阁”的老板在茶楼里开桌让大家玩马吊,目的是为了让光顾他家茶楼的客人变多些,是为了延长客人呆在茶楼里的时间、趁机再多卖几壶好茶和糕点…… 但眼下“马吊”这项娱乐却有些喧宾夺主了,若是让宋初云来经营这“流水阁”,那她就索性把“流水阁”彻头彻尾的改成一个专供人打马吊玩的马吊馆! 不过话说回来宋初云还是很佩服“流水阁”的老板能想出这样的绝妙点子来,这“流水阁”推出了马吊这休闲娱乐的游戏定是大大的增加了客流量,让它的生意比同行都要好上许多! 这点宋初云也不觉得稀奇,她深知有钱又喜欢打马吊的人都喜欢凑热闹,都十分愿意和人围成一桌打马吊寻乐子赌点小钱。 而没钱的人为了感受打马吊过程的乐趣,也十分乐意围在马吊桌旁看人打,这样一来即使是站着围看人打的人、他们也最起码会要上壶最低等的茶水来喝,而坐下来打的人要茶水要糕点自是不在话下了,如此一来这“流水阁”的生意不好才让宋初云觉得奇怪呢! 宋初云边揣摩着“流水阁”老板做生意的手段,边顺着“马吊”这一娱乐游戏往同类型的游戏上想,很快她就想到了在现代极为普遍的纸片游戏———扑克! 这扑克牌可比麻将方便携带多了,玩起来也很方便———不用专门的桌子、随便找出空地就行,这也是它广受大众喜欢的原因。 不过宋初云却不是想把“流水阁”的点子换上扑克用到自家的“云记”上,毕竟“云记”它生意在怎么火爆也只是个小铺子,怎么也腾不出空地多摆上几张桌子让人玩纸片,若真要推行纸片宋初云还更情愿重新开间“扑克馆”。 不过扑克这个点子宋初云却不想用在自家生意上,她也通过扑克牌想到了让展寂衍帮忙的法子,也打算把扑克牌这个点子作为谢礼送给展寂衍、由他来开发这项游戏。 一想到这些宋初云就拉着杜鹃飞快的往回跑,经过那专门卖笔墨纸砚的铺子时还拐进去买了一叠厚厚的毛边纸,然后心里开始寻思着、该怎么把这古代的纸弄成像扑克牌那样有硬度纸片儿,否则这纸片儿软绵绵的怎么拿在手上并推开成一把小扇子呢? 一回到“ 云记”宋初云就钻到书房里捣鼓硬纸片,拿着毛边纸折腾了一阵后宋初云最终决定用最笨也最有用的法子———把毛边纸裁成合适大概a4纸大小,然后对折对折再对折……直到把纸对折出一定的厚度和大小,然后再用浆糊把对折了好几次的纸给糊住让它不会随意散开。 如此一来这小纸片就有了一点点厚度了,第一张硬纸片做成功后、宋初云马上拉着秋莲一起照着一样的方法飞快的赶制了五十四张厚纸片儿。 然后按照现代扑克牌的花色给每张纸片儿依次画上了:“方块”、“红心”、“黑心”以及“梅花”这四个图案,把图案都一一画好了宋初云再给它们一一标上了一到十三的数字,大功告成后,宋初云和秋莲一起小心翼翼的把那五十四张纸片儿摊在窗台上晾干。 看着那五十四张成品扑克牌宋初云感到无比的欣慰,甚至在扑克牌做好的那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疯狂迷恋扑克牌的年代…… 回想穿越前的种种宋初云忍不住在内心暗自庆幸,庆幸以前读初中时胆大、偷偷的跟着男同学学会了玩扑克牌,且还为了练习技术把那五十四张牌给记得一清二楚,若是没当初那股疯玩的劲儿,宋初云穿越后可就又少了一条便捷的发财之道。 第三十七章 牌友养成记 这宋初云读初中时最喜欢玩“跑得快”和“升级”这两种扑克牌游戏,尤其最喜欢玩难度有点高但乐趣无穷的“升级”!因为升级的技术若是练得炉火纯青,还可以像半仙一样算出敌方拿在手上的牌,然后根据敌方手上的牌来下套诱牌、逼牌…… 看着敌方痛不欲生的把牌交出来,然后已方再大把大把的添分数,这样一盘就大大吃一堆分数,那才叫刺激好玩啊! 宋初云一想到这里立马就热血沸腾,那脸上的表情活脱脱的像个小赌鬼,简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游戏教会给三个人、然后再和那三个人大战几十个回合…… 只是这得先把升级游戏那复杂的规则写出来才行,宋初云想到就做当下就拿起笔详细的把“跑得快”和“升级”的游戏规则一一写了下来,且还越写越兴奋最终一气呵成的写了洋洋洒洒好几百个字。 这规则写完了那些纸牌也差不多晾干了,宋初云忙招呼秋莲一起把纸牌收了回来,五十四张纸牌都收齐后宋初云马上命小丫鬟去把阿恒给找了过来,人都到齐她才郑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开始一一介绍游戏规则。 “秋莲、阿恒,我把你们找来是想教你们玩一种好玩又有趣的游戏,这种游戏等你们学会了包准会有事没事就扎堆玩!” 秋莲和阿恒齐声问道:“游戏?” “对!这不但是游戏还是赚钱的好路子呢!” 宋初云边费力的洗着微微有些偏大叠的纸牌边说道:“不过咱得让展公子也喜欢上这游戏才行,只有他喜欢了咱门才能请他帮忙顺道再赚点银子!” “嗯,这张纸你们两个轮流着看一看吧,先教你们玩法最简单的‘跑得快’、然后再教比较负责的‘升级’。” 秋莲接过宋初云写的那张游戏规则看了眼,低低的嘀咕了句:“小姐,您这字写得歪歪扭扭、龙飞凤舞的,奴婢看着实在是费力啊!” 因想到了帮青姨娘拿回卖身契的法子,又做出了宋初云以前最爱玩的扑克牌,所以眼下宋初云的心情十分愉悦,见秋莲抱怨故意龇牙咧嘴的骂了句:“哪有丫鬟嫌弃自家小姐字写得丑的?我是小姐,再丑你也得乖乖的看!” “是是是,奴婢不嫌弃小姐的字就是了。” 秋莲说完便乖乖的看起那张规则来,看完转而递给了阿恒看,这阿恒小时候其实家里日子还过得挺不错的、也有闲钱请先生来教他读书识字。 不幸的是后来家里 发生了一些变故,不但一夕之间没落了、最后也只剩了阿恒孤苦伶仃一个人,所幸的是以前读的书认的字阿恒如今都还记得,看起宋初云写的那张规则丝毫不费力。 秋莲和阿恒把那张宋初云精心写下来的规则看完后、先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转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宋初云,宋初云看他们那副模样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我写已经尽量把游戏规则往简单里写,你们应该很容易就能看懂,你们……都看懂了吧?” 宋初云的话刚一说完秋莲和阿恒就齐齐摇头,宋初云无奈之下只得按着纸上面的内容再仔细的把规则讲解了一遍,来来回回的讲了好几遍才把秋莲和阿恒教会了八、九分,宋初云只能无奈的自我安慰、那最后的两分怕是要通过实战才能教会他们了。 把秋莲和阿恒这两个徒弟都教会后,宋初云马上就揣上那副扑克牌和那张游戏规则、兴冲冲的前去找展寂衍,到了展府门口经秋莲的提醒她才从发明出扑克牌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调整了下兴奋的情绪让自己恢复回以往那副娴静沉稳的模样。 宋初云调整好心情后才让秋莲前去通报,秋莲得了吩咐忙走到展府大门前、对着门口的小厮说道:“‘云记’的宋小姐前来求见展公子,还请这位小哥代为通传一声。” “小的这就去,还请小姐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常常跟在展寂衍身旁的小厮就亲自出来迎接宋初云,到了二门后改由小丫鬟把宋初云几人往内院里领,小丫鬟毕恭毕敬的把宋初云主仆三人请到了花厅,待到了花厅宋初云一眼就见到展寂衍已在那儿候着。 展寂衍见宋初云到了忙起身拱手相迎道:“柳儿快给宋小姐看座,桃儿你快快给宋小姐奉茶!” 展寂衍利索的吩咐着几个小丫鬟,随即才伸手对宋初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风度翩翩的请道:“宋小姐请入座,小姐能亲临敝府真是让展某受宠若惊,小姐您该提前知会声好让展某派顶轿子前去相迎。” 这展寂衍脸上依旧挂着温暖如玉的笑容,似乎没有因出手帮了宋初云几回而抬高了姿态,宋初云见他如此盛情忙不好意思的回了个礼:“展公子这话实在是太过客气了,小女子登门拜访一是想好好的同公子道个谢,感谢公子在小女子危难之时出声相帮!” 展寂衍满不在乎的回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多谢公子大度,这二是小女子想厚颜再求公子一事,还望公子能够相帮。” 待丫鬟奉上茶水点心后,展寂衍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我虽称不上知己但好歹也算相交一场,小姐有事直说无妨在下定会尽力相帮。” 宋初云也不急着说出想请展寂衍帮忙拿回青姨娘卖身契之事,反而轻轻的拍了拍手,秋莲见状马上会意的把扑克牌送到了宋初云手中,宋初云拿着牌对展寂衍晃了晃、一脸神秘的说道:“这事儿我不急着办……” 宋初云洗了洗手里的纸片,把牌洗好了才对展寂衍发出了邀请:“小女子无意间在一本杂书上学会了一种有趣的游戏,不知展公子可否赏脸陪我一起玩一玩这游戏?” “游戏?” 展寂衍先是一脸疑惑的反问了句,随即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透露着对宋初云的信任:“这别的游戏我兴许还不大感兴趣,但小姐先前想出来的各种点子都妙不可言,展某猜想小姐拿出来的游戏一定也有与众不同之处……” 展寂衍话说到最后语气沾染了些许无聊,半真半假的调侃道:“既已知晓这游戏一定十分有趣,那就算小姐没有相邀,在下也会厚着脸皮的让小姐教我玩一玩呢!” “只要公子感兴趣就好,那还请公子命人抬张方桌过来,这游戏玩起来可是连坐的方位都有讲究。” 展寂衍闻言当下就命丫鬟去抬了张方桌过来,宋初云则趁着下丫鬟们摆桌子的功夫、仔细的同展寂衍讲解了一遍“升级”的游戏规则。 宋初云原以为要同展寂衍教上许久他才会融会贯通游戏规则,没想到展寂衍只扫了那张写了规则的纸一眼,然后再听宋初云讲了几个要点就把规则全都弄懂了! 若不是这扑克牌只有宋初云这个穿越者才会玩,她几乎要以为这展寂衍之前有接触过或者玩过,当展寂衍说规则他已经全部弄懂可以开始游戏时,宋初云怔怔的看了他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 大大惊叹了展寂衍那非凡的智商后,宋初云忍不住神色诡异的看了秋莲和阿恒一眼,这两个人却早被展寂衍打击得羞愧的各自垂下了脑袋,让宋初云感到哭笑不得……这三人明明都是古人,怎么有的人讲解上好几遍规则还是一知半解、而有的人一点就全通呢? 不过既然大家都已经初步了解游戏规则了,宋初云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把扑克牌分成两叠放在桌上,兴致勃勃的开始组织大家玩“升级”游戏。 宋初云首先在一叠牌里抽出了两红两黑四张牌,将那四张牌反扣在桌上打乱后,故作老练 的指导道:“我们大家先各自翻开一张牌来,翻到红色牌的两人组成一组,反之黑色牌的两人为一组。” 秋莲和阿恒都纳闷的看了宋初云一眼,唯有展寂衍大大方方的按着宋初云的话翻开了一张牌,宋初云自己也紧跟着翻了一张,恰巧他们两人翻的都是红色的牌、应按着规则组成一组,这样阿恒和秋莲不用翻牌就自然组成一组了。 “从现在开始在这个纸片游戏里我和展公子是一伙的,我们要互相配合着吃分数,”宋初云说着自己率先入了座,然后指着自己的对面示意展寂衍坐下。 “一伙的两人要面对面的坐才行,眼下我们在玩游戏你们两个也不用守规矩站着了,快快面对面的坐下吧!” 宋初云说着拉着秋莲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然后又让阿恒坐到了她的右手边,位置都按游戏里的规则坐好了,宋初云接着指导道:“好了,现在大家先仔细的回忆下我刚刚教你们的游戏规则,回忆完我们就开始抽牌玩了哦!” 展寂衍还是第一个点头示意宋初云他已经准备好了,而阿恒和秋莲则是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接着大家就开始抽牌从最小的“2”打起…… 第三十八章 谈交易 这打牌是最容易消磨打发时间的,刚刚开始还只是他们四个人规规矩矩的围着打,后来再宋初云的提议下在花厅伺候着的丫鬟也都围了过来,了解了规则后有的围着展寂衍身后看他打、有的则围在宋初云和秋莲身后,她们看到兴头上有时还会忘了身份指手画脚的让人该出什么牌,完全一副被这好玩的纸牌给迷了魂的模样…… 宋初云见了自然是笑眯眯的多同她们介绍打“升级”的技巧,让那些小丫鬟们成为彻彻底底的“牌迷”,而宋初云也从这些小丫鬟身上看到了这纸片若推广出去会有多受欢迎,当下就决心一定要让展寂衍把纸片给推广出去。 宋初云四人围在一起打了一个大圈后天幕也逐渐染黑,展寂衍竟在宋初云的煽动下把晚饭摆在了花厅里,几人边吃边玩、一直玩到戌时才把“a”给彻底打过。 一打完“a”四人一起长长的松了口气,喝了口茶后秋莲就嘟着嘴抱怨道:“这不公平!小姐您本来就会玩这个游戏,展公子的脑子也比我们聪明,你们当然能轻易赢奴婢和阿恒了!” 阿恒也被这“升级”游戏给深深吸引了,一反常态的同秋莲站在了统一战线,一脸别扭的抱怨道:“秋莲姐姐说的对,阿恒脑袋比较愚笨玩不过小姐和展公子。” “好了好了,大不了下次再玩让你们其中一个和展公子一伙,这样总成了吧?” 宋初云先笑着调侃了秋莲和阿恒一句,才转而正色的同展寂衍说道:“展公子觉得这纸牌游戏比起马吊来如何呢?是否比马吊好玩?能不能吸引人?” “马吊与纸牌二者各有各的好玩之处,但纸牌这游戏在下还是头一次玩,但就凭它可以让人组成一组合作着玩,我就觉得它比马吊新奇好玩多了。” 宋初云被展寂衍这样一夸,得意洋洋的回道:“那可不是,这纸牌我可以保证只有我们四个人玩过,且公子也别小看了这区区一副副纸牌,但这一副纸牌就有许多种不同的玩法呢!” “哦?这纸牌还能有许多种不同的玩法?这听着倒的新鲜!” 展寂衍见宋初云点头抬手托住了下巴,蹙着剑眉一脸沉思状、似想从宋初云短短几句话中挖掘出这小小一副纸牌中蕴含的商机,宋初云见状故意笑而不语似想看看这展寂衍能不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若能猜到那也不枉费她一直以来对他的欣赏…… 展寂衍只托着下巴沉思了一小会儿,便自言自语道:“这纸牌的玩法不但新鲜且还有很多种,看 着有五十四张其实叠起来也就只有小小的一叠,这一叠找个东西装起来倒也能随意的收在袖口中随身携带,这可比笨重的马吊轻便多了!若是能够大批量的做出纸牌再把玩法告诉大家,那……” “那一定能凭借这纸牌日进斗金!” 宋初云笑吟吟的接下了展寂衍的话,见展寂衍听了眼底满是赞同之色,宋初云当下就知道她正说中了展寂衍心中的想法,两人不谋而合更是证实了宋初云没找错人来合作,毕竟合作双方要都能看到商机才能谈得拢。 其实宋初云也不一定非得把扑克牌这个点子卖给展寂衍,她随意卖给任何一个商人其实都可以赚到钱,但自从上一次展寂衍一言中的的说出宋初云想出来那些点子的关键处,宋初云就悄悄的对展寂衍刮目相看,所以才会想来试试他是不是真的有慧眼、真的拥有与众不同的目光! 果然如宋初云所料的般,展寂衍很快就提出了经营方案:“这纸牌刚刚开始推出来时咱先不能卖,得先找个地儿专门让人玩纸牌游戏,每次来玩先收他们一点钱、收了钱我们再教他们怎么玩……” “宋小姐说的多种玩法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教他们玩才行,等玩法都教完了大家也玩上瘾了,那时候再多制造些纸牌出来一定会好卖!” 宋初云一听完就立刻明白了展寂衍的意思,如果纸牌直接推出和告诉大家玩法,那他们就只能赚卖纸牌这一项的钱,但若是先不卖纸牌而是开个馆子让人来玩,那不仅可以赚些门票钱、教玩法的钱还可以多赚些茶水糕点钱。 而等到大家都玩上瘾并玩久了,那时一副纸牌里的区区五十四张牌他们自然也都记熟了,那客人们自个儿做出纸牌来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时再展寂衍再适时的推出大量纸牌必会被一抢而空,毕竟有钱人还是宁愿在正宗的老板这儿买一副、也不愿自个儿做副“山寨纸牌”。 而宋初云只起了个头展寂衍就能顺着说出了扑克牌蕴含的这些商机,这足以证明展寂衍是个拥有敏锐目光的精明商人,他能够嗅到种种商机的确让宋初云越发的对他刮目相看,心里更是隐约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展寂衍也是个聪明人,早就从宋初云今日的言行举止猜出了些许端倪,谈完纸牌的商机后似笑非笑的问道:“宋小姐既亲自上门来教在下玩这个趣味无穷的纸牌游戏,想必是想把这个赚钱的生意让展某来做吧?” 宋初云也不推脱,直言不讳的答道:“展公子真是 聪明人,小女子正有此意。” “小姐果然是个爽快的人,”展寂衍轻拍了下手掌表示欣赏,随即快言快语的问道:“那展某也不再矫情了,请问小姐想如何同展某分利钱?” 宋初云听了展寂衍的话顿时眼含精光、面沉如水,冷静的沉思了一小会儿后,她决意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展公子,你我都是生意人说话都应该爽快些才是,我也就不再同你拐弯抹角或是说些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了,我索性放下脸把想说的话儿一并都说出来。” “小姐请说,展某洗耳恭听。” “纸牌这笔生意能不能赚钱,我想公子与我都是心知肚明。在此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公子———做生意的点子是我想出来的,但具体运作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却都要靠公子了,我定是没有那么多银子做这纸牌生意,既然你我都出了力那我自然也不会贪心,我就分公子你四分利,您看成不?” 展寂衍本就是个商人也经常算计别人,但眼下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愫,偏偏就是这股情愫让他不愿算计宋初云,当下就义正言辞的反驳道:“小姐只分四分利?这怎么可以,这赚钱的绝妙点子是小姐想出来的,你我最起码也该五五分账才是。” 宋初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说道:“不,我并不是存心想少要利钱,公子别忘了我也是个还算精明的生意人,怎会做赔本的买卖呢?我只要四分利,是因为我另有一事想请公子相帮。” “哦?小姐且说来听听。” “展公子也知道上次我‘云记’被砸之事,想必也听到了一些流言知晓砸我铺子的是何人吧?” 宋初云话说到一半有意停住看了展寂衍一眼,见他点头表示知道是谁砸铺子后,才接着说道:“唉,既然那些家丑展公子都知道,那我就厚颜把话直说了———没错,来砸我‘云记’的的确是宋府的正房夫人……” “而只要我姨娘她的身份还是宋家的青姨娘,那我的‘云记’即使赚再多钱也会被贪得无厌的正房夫人占去。” “这女儿和小妾的钱财归正房所有本也没什么不妥,但事情的关键是宋夫人已把我们母女俩净身赶出宋府,还三番两次的来抢夺我们好不如赚来的一点银子,这让我们母女的日子怎么过下去呢?所以我才会有个不情之请……” 展寂衍当下就反问道:“可是青姨娘有卖身契在宋夫人手上?” “正是如此,宋夫人借着卖身契三番两次的到‘云记’找茬,抢了一次银子还不够还想抢第二次,砸一次店不够还想砸第二次!若不是我事先买了几个家仆护店,恐怕眼下‘云记’早已又是一片狼藉了!” “这些日子我思前想后一直在想这件事,最终认为若是不想法子把卖身契拿回来,那被宋夫人打秋风的事儿就会没完没了的一直发生。” 展寂衍听完宋初云这番话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想让在下帮你拿回青姨娘她的卖身契?” “正是如此,若是我亲自出面去,我拿怕宋夫人不仅会不答应还会反过来变本加厉的要挟我,”宋初云说到这里脸上爬上了一抹黯淡的神色,凄然说道:“说来也不怕公子笑话,这偌大的福安城里除了公子外我竟无第二个能求的人,正是无人能求我才会冒昧前来相求公子……” 展寂衍听了这番话微微的抬起了头,恰巧把宋初云脸上的那抹黯淡收进了眼底,那抹黯淡不知不觉的牵动着他的心、让他的心疼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疼惜。 这丝软软的疼惜让展寂衍突然失去了之前谈生意时展现出来的沉稳干练,他也没多想这是宋家的家事不该由他一个外人来插手,想都没想的回道:“别担心,我愿意帮你把那卖身契拿回来。” “公子此话当真?” 展寂衍只短短的失态了一小会儿,他很快就被过脸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须臾之后他就恢复回原本那副沉稳干练的模样,但他却依旧肯定的把答案重复了一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谢公子愿意出手相帮,过几日我会让姨娘到宋府给宋夫人送银子,到时候就请公子……” 宋初云一五一十的把心中早就酝酿好的计策告知展寂衍,并同他约好三日之后就开始实行这个计划,随后两人再商讨了一些纸牌生意的细节,事情都一一谈妥后宋初云才带着秋莲和阿恒离开了展府。 第三十九章 以珍珠换人 三日之后宋初云给了青姨娘一百两银子,让她亲自送去宋府给宋夫人,进了宋府迎接青姨娘的却不是宋夫人而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宝珠。 宝珠一见到青姨娘就开口说道:“夫人正在大厅会客没有闲暇接见姨娘,吩咐姨娘把银子交给奴婢就行。” 这青姨娘临出门前宋初云就已仔细的叮嘱过她,让她一定要见到宋夫人并亲自把银子交给宋夫人,宋初云还叮嘱青姨娘最好是能把东西送到正厅去。 青姨娘把宋初云交代的话儿回想了遍后,当下就回绝宝珠道:“把银子交给你?这怎么成!我这儿给了你一百两银子,但若是你这奴婢大着胆子同夫人说我给的是五十两,那我不是白白让你给吞了五十两?” 宝珠闻言眼带不屑的扫了青姨娘一眼,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不耐烦:“姨娘的意思是担心奴婢吞了您的两银子吗?放心吧,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干这些不知分寸的事儿。”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银子还是要我亲自送到夫人跟前我才能放心,”青姨娘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在心里默想了一遍后把宋初云教她的话儿说了出来:“我这样做也是为你着想,倘若我给了你一百两银子,回头我却和夫人说是给了你两百两,那你还不得被个冤枉的罪名?” “我自然是不会这样做了,我只是打个比方把这事儿的轻重说与你听,这涉及钱财的事儿还是要当面的理清楚才是。” 宝珠听了立时就嗔圆了美目尖叫道:“你、你这是威胁奴婢?!” “呵,常言道‘不得宠的小妾还不如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我这被夫人赶出门的小妾又怎么敢威胁你这夫人跟前的大红人呢?我只是想把银子稳稳当当的交到夫人手里,回去好同我家姑娘交差……” 虽说青姨娘是得了宋初云的吩咐拿话来威胁宝珠,但宝珠也不笨听了马上就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加上青姨娘坚持着要亲自把银子交给宋夫人,她干脆就顺水推舟的把青姨娘领到了宋夫人见客的正厅。 “既然姨娘执意要把银子亲自交给夫人,那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一声,还请姨娘您先在这屋外候着。” 宝珠说着就抬腿走进了正厅,这厅里除了宋夫人外还坐着一位贵客,所以宝珠不敢太过造次而是绕过正中央从一旁走来到宋夫人身旁,在她耳根子旁低低禀告道:“夫人,那青姨娘非说要亲自把银子交给您才放心,眼下正在屋外候着呢,您看这如何是好?” 宋 夫人闻言不悦的蹙起了眉头,道:“你就告诉她我正在接见贵客,没那闲工夫理会她,让她把银子交给你就成!” “奴婢说了,可她还是不同意,非得亲自把银子交给您不可。” 宋夫人听了脸上的神色更加不悦,但她最终还是决定先抽空把宋初云送来的银子收入囊中,于是宋夫人马上脸色一转、笑吟吟的对贵客说道:“展公子,我有些要紧的事儿要到屋外吩咐丫鬟们做,还请你暂且稍等片刻。” 原来宋夫人的贵客就是展寂衍,展寂衍听了宋夫人的话文质彬彬的拱了拱手:“夫人有急事尽管去办,展某且先看看您这厅里摆着的古董打发时间。” “好,那展公子您随意四处看看,我且去去就来。” 宋夫人说完就随宝珠出了正厅,一出门口就见青姨娘正站在石阶下候着,于是径直朝她走了过去:“银子呢?快些拿来,我可没闲工夫同你瞎猜。” “夫人莫急,瑶儿给了贱妾一张银票,贱妾这就取出来给夫人。” 青姨娘说着就把手伸进袖口里翻找,而宋夫人则不耐烦的看着青姨娘等她把银票找出来,宋夫人趁着这会儿功夫正眼瞧了青姨娘几眼…… 这仔细一看宋夫人才发现青姨娘看起来不但脸上毫无血色、嘴唇还透着一股惨白,身子骨似也比以前更加柔弱了几分,好像风再刮大点就能把她的骨架子吹散般。 青姨娘这弱不禁风宛如病美人般的姿态、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对她生出恻隐之心,但却惟独宋夫人不会对她心生出任何怜惜,反倒看着青姨娘越发孱弱宋夫人的心里就越发觉得得意———宋夫人就是要青姨娘在外头的日子过得不好,这样才能泄出她心里积攒了多年的怨气。 就在宋夫人心念回转间,青姨娘已经窸窸窣窣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双手奉到宋夫人面前:“这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瑶儿说只有这么多了,以后每月也会按这个数送来。” “什么?才五十两?” 宋夫人当下就不悦的提高了嗓音责骂,青姨娘忙按着宋初云教她的话回道:“只是一间小铺子而已,扣除成本和请伙计的花销真的就只剩这些银两了,云儿说以后生意若是好转了会再多给您送一点银子。” 因展寂衍还在厅里等着宋夫人谈展、宋大家合作之事,所以宋夫人也不想再同青姨娘多费口舌,听了青姨娘那份话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头几个月送五十两过来我可以 暂不追究,但若是月月都只有这个数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贱妾记下了,贱妾一定会把夫人的话告知云儿。” “嗯,那你先回去吧。” 宋夫人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不耐烦的转身往厅里走去,却意外的发现展寂衍正立在门边,眼光似有似无的追着逐渐远去的那抹倩影,脸上的表情看在宋夫人的眼底显得有些复杂,他的表情看似惊喜又似痴迷…… “展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展公子?” 宋夫人一连唤了展寂衍两声,展寂衍才装出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歉然回道:“展某不知不觉失态了,让宋夫人见笑了。” “不碍事,我们还是回到厅里坐下继续谈论刚才之事吧!” “好,宋夫人先请。” 两人重新在回到厅里座下,小丫鬟给他们都换了热茶后,展寂衍才开口问道:“敢问夫人,刚刚离去的那位女子是何许人?” “她?是我宋府的青姨娘。” “姨娘?原来不是她……” 展寂衍先自语了一句,随即才感叹道:“可惜了,如此美人竟已是人妾,真是可惜了!” 宋夫人见展寂衍一副既痛惜又失望的模样,忍不住好奇的出声询问道:“莫非展公子看上了那贱妾?” “也谈不上是看上,而是在下无意中看到了青姨娘的容貌,觉得她和一位让我挂念许久的故人长得十分相似,因而我才会冒昧的请问夫人她是何人。” “故人?” 在这个朝代小妾的地位是十分低下的,小妾不但可以让正妻随意的打骂和买卖,正妻甚至还可以把小妾作为礼物随意的转赠给他人……总之一句话,这小妾对男方家里来说只等同于普通物品。 展寂衍自然也是知道小妾身份的卑贱,所以依计故作出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踌躇了半响才支支吾吾的开口问道:“展某有一冒昧之请,不知宋夫人可否答应?” 宋夫人心中已猜到了些许端倪,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展公子有话直说无妨。” “不知夫人能否把刚刚那位青姨娘转赠给在下?在下愿意拿一盒上等的南海珍珠同夫人交换,就当是得了夫人家美妾的谢礼。” “南海珍珠?” 宋夫人一听此话眼底立刻闪过一道贪婪的光芒,这“南海珍珠”虽称不上是什么稀有罕 见的大珍珠,但却也还算是贵重之物。 更何况展寂衍还愿意拿出一盒来交换青姨娘,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儿,毕竟这小妾始终只是卑贱女子、即使是卖去青楼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来…… 若换做是以往宋夫人早就一口答应展寂衍的要求,毕竟除去那一盒南海珍珠不说,这展家本就是宋家急需巴结的生意伙伴,宋夫人哪会有不想法子巴结他之理呢? 只是眼下宋初云的“云记”已逐步发展起来、生意更是慢慢的变好,照这样的情况来看那以后她每月定能给宋夫人白送更多的银子来,正是这一点让宋夫人犹豫不决、没有一口答应展寂衍的要求……以宋夫人贪婪无耻的性子,其实宋初云的银子和展寂衍的珍珠这两样她都想要! 但宋夫人又怕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所以她想了半天最终给了展寂衍一个委婉的答复:“展公子,您提的这件事儿也不是我一时半会就能答应的,况且我也得问问青姨娘的意思……” “不如您给我几日时间让我好好的考虑下,等过几日我考虑好了再给你答复,这样您看行吗?” “这样也好,还请夫人尽快给展某一个答复,”展寂衍话说到一半展开扇子摇了会儿,才不紧不慢的把后半截话说出来:“至于你我商讨之事,眼下我心系青姨娘一事暂且也无法专心的同夫人您商讨,我看还是择日再商吧!” 展寂衍说着就起身告辞,宋夫人眼下正因展寂衍突然提出来的要求而举棋不定,也没心思同他再谈生意上的事,索性也就先依了展寂衍先把他给送走。 展寂衍出了宋府径直来到了“云记”,他才一进门宋初云就马上把他拉到了后院,焦急的追问道:“怎么样?宋夫人她答应了吗?” 见展寂衍笑眯眯的摇了摇头,宋初云满怀希望的小脸当下就跨了下来,喃喃自语道:“难道给她五百两她还嫌少?!” 展寂衍脸上挂上了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微笑着说道:“我并未同宋夫人说要花五百两银子买下青姨娘。” 宋初云一听当下就急了,连敬语都没顾上说:“你怎么没说呢?你不说宋夫人怎么可能把人白给你!她可是出了名的嗜财如命,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忍痛拿出五百两银子同她换卖身契!” “宋小姐稍安勿躁,我的确没同宋夫人说会给她银子,但我却答应给她一盒南海珍珠作为谢礼,我想这珍珠应该比银子更能让她心动……” 展寂衍话还没 说完就被宋初云心急的打断:“南海珍珠?可我并没有南海珍珠啊?宋夫人若是答应了,我上哪儿找南海珍珠给她?” 展寂衍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别心急,我的话不是还没说完吗?南海珍珠我府上还有几盒,届时由我来给宋夫人便是,此事小姐无需再多说……” “既然纸牌生意我只给你四分利,那我自然要替你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才是,否则我心里怎过意得去?” 展寂衍这话倒也说得合情合理,毕竟这几分利初始可能不算多也比不上一盒南海珍珠,但若是要比价值那这几分利肯定是要比南海珍珠有价值多了。 想通这些宋初云也不再推脱展寂衍的好意了,转而继续问他当时的情形:“那你许诺拿南海珍珠换我姨娘,宋夫人她也没有即刻答应?” “嗯,她说要考虑几日再给我答复。” “考虑几日?” 宋初云重复了一遍展寂衍的话,眼珠子紧跟着若有所思的转了转,随即心里就有了让宋夫人尽快答应交换的妙点子! 第四十章 初云闹宋府 宋初云故意拖延了两日才装作刚刚得知了消息,带上秋莲、阿恒以及几个丫鬟小厮气势汹汹的前去宋府兴师问罪。一到宋府门口宋初云也不让守门的小厮前去通告,径直让阿恒几个把守门的小厮推开、带头闯进宋府一路直奔宋夫人住的院子。 宋初云来势汹汹的闯府早就有丫鬟奔去禀报宋夫人,宋夫人听了当下就猜到应该是展寂衍提出来的那件事传到宋初云耳里了,宋夫人早就料到转赠青姨娘一事若是让宋初云知晓了,以她的个性定是不会放人不过任人把青姨娘送人。 不过宋夫人倒不会因得了宋初云的银子就怕了她,以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自是不会闪躲,反倒让宝珠召集了几个下人簇拥着端着在屋里等宋初云。 片刻之后宋初云便带着人闯到了房内,一同宋夫人打照面就高声质问道:“母亲,您提出来的条件云儿已都照办了,也说了待铺子的生意好转了会再多送点银子孝敬您……” “这事事都按着母亲的心意办了,可您却要将我姨娘送给别人当妾!母亲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眼下是在宋夫人的地盘上,所以她当然不必给宋初云好脸色看,只见宋夫人冷冷的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斜着眼扫了宋初云一眼:“哟,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急得我们宋二小姐带着一帮人来势汹汹的前来兴师问罪,原来你是指青姨娘那件事儿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把她转赠给别的男人了?眼下她不是还好端端的住在你‘云记’里?” 宋夫人话说到一半突然把脸一沉、话锋一转恶狠狠的骂道:“别说我还没把那小贱人送人,就算是送了那也只是送了我宋府的一件物品,你身为女儿有什么资格管府中的事儿?” 这个朝代小妾的地位远远不及正室,且男子娶正妻时送给女方家里的钱财称之为“聘礼”,而男子纳妾时给女方家的钱财却称之为“买妾之资”…… 也就是说小妾只是男人买回家的一件物品而已,这样的物品既可以转卖也可以转赠他人,这就是身为小妾的女子一辈子也无法改变的命运。 宋初云正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千方百计的想拿回青姨娘的卖身契,不过眼下她却同样沉着一张脸、冷冷说道:“如此说来母亲您是不想再从云儿这儿得到孝敬的银子了?您若真把我姨娘卖了,那以后还想让我乖乖的奉上银子吗?” “哟,好大的口气啊!”宋夫人说着把手中的茶杯猛然摔在地上,一脸阴鸷的瞪着宋初 云:“你孝敬我银子那是你做女儿的本分,这是你应该尽的孝心!而我把你姨娘送人则是我身为正妻的权利,这就算是告到皇帝老子面前他也得判我有理儿!” “要不要将那小贱人送人全凭我喜欢,你有什么资格来这儿向我兴师问罪?别忘了眼下你是站在我宋府的宅子里,你都已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工夫替那小贱人操心?!” 宋初云来之前早就料到宋夫人不管是否要把青姨娘送人、嘴上都会趁这个机会羞辱打压自个儿一顿,不过宋初云次此前来就是要把这事儿给闹大,只有闹大了这事儿才能按着自己先前定下的计划进行。 因此宋初云听了宋夫人那番嚣张的话语、立刻一脸愤然的把案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看着那茶盏碎成四五瓣后似乎还不能泄恨,她干脆起身拿起宋夫人屋里摆着的花瓶接着砸…… 宋初云边边骂道:“好你个蛇蝎心肠的正房夫人,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没人性的虐打小妾吗?!这人都已经被你赶出府、温饱不足了,你却还不打算放过我们想着用层出不穷的法子来折磨我姨娘!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一边拿我的银子一边却要将我姨娘送人,你就不会觉得羞愧吗?” 宋初云故意越骂越激动,脸上也装出一副实在是对宋夫人忍无可忍的神情,骂到最后还挤出了几滴心酸的泪水:“我姨娘的身子骨都成那样了,她都病成那副模样了你还如此狠心要将她送人?总之,我死都不同意你把我姨娘送人!” 宋夫人耳尖的捕捉到了宋初云话语中的关键字,立刻尖声反驳道:“你说那小贱人病了?我呸!别以为你随便编个谎话就能糊弄我!我昨儿见到她时她可都还好好的,鬼才会相信你的鬼话!” 宋初云见宋夫人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故意做出了一副豁出去的神情:“事到如今我就把实话都同你说了吧!大夫说我姨娘早就被一种罕见的恶疾缠身,还说得了这种恶疾的人表面上看上去同常人并无差异,最多也就会脸色看起来比常人苍白些、身子骨也会比常人孱弱些……” “但时日一久得病之人就会越发的瘦骨如柴、面无血色,直到最后吐出最后一口气死去!我姨娘眼下也只不过才三十出头就得了这样的恶疾,她离死都不远了你还能忍心将她转赠给他人?!” “所谓一女侍二男是极大的耻辱也会让人瞧不起,难道我娘都快不久于人世了,你在她死前还如此坏心想让她背负这样的耻辱,我、我……” 宋初云话说到最后似说不下去 般,只得边梗咽边再拿起屋里能砸的东西再乱砸一通,但眼下宋夫人却无暇管宋初云的忤逆之举,而是蹙着眉反复的思虑宋初云刚刚那番愤然之下说出来的话语…… 青姨娘身患罕见的恶疾着实让宋夫人大感意外,但她听了宋初云的话再仔细一想,当下就记起上一次见到青姨娘时她的确是脸色苍白得吓人、身子孱弱得似随时都会散架,原来那些都是患了恶疾的症状啊! 宋夫人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对青姨娘身患恶疾一事深信不疑,也因着这件突然得知的事开始慢慢的重新做盘算…… 宋夫人深知她之所以能从宋初云那儿抢夺到银子,全是因为青姨娘的卖身契在她手上,全是因为她拿卖身契威胁得宋初云不得不从。而初始展寂衍提出想要青姨娘时、宋夫人没有当场答应,也是怕把青姨娘转赠他人后会断了宋初云这条财路…… 毕竟宋夫人和宋初云两人都心知肚明,若是青姨娘的卖身契不在宋夫人手上了,那以宋初云的性子绝不会再将银子白白的送给宋夫人花。为了能够源源不断的抢夺到银子,宋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青姨娘的…… 但眼下宋初云到宋府这么一闹却间接把事情给扭转了,无形中迫使宋夫人直接做出了决定———她决定尽快把青姨娘送给展寂衍、把那盒南海珍珠拿到手! 因为宋夫人如今十分担心,害怕自己如果不快快把青姨娘送给展寂衍,那万一青姨娘突然出了什么事儿展寂衍就会嫌晦气改变了主意。真到那时,宋夫人不但连宋初云那边的银子再也拿不到了、还会白白损失了一盒南海珍珠,到头来两边的好处都没拿到。 所以宋初云上宋府这样半真半假的一闹,反而让宋夫人决定立刻答应展寂衍的要求、将青姨娘送给他换回那盒珍珠…… 至于宋初云这边的银子宋夫人只能另外想法子抢夺了,毕竟就算她不把青姨娘送人,待青姨娘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死去后,宋夫人没了凭仗照样也拿不到宋初云的银子了。 就在宋夫人心念转动间,门口突然站了个小丫鬟、毕恭毕敬的禀告道:“夫人,展公子前来求见。” “展公子?” 宋夫人先是一怔,随机露出了一脸惊喜的表情,心想这展寂衍主动找上门来那就省去了她去找他的那趟功夫,于是宋夫人连忙一叠声的吩咐道:“快请、快请,快把他请到正厅去。” 宋夫人说着就准备到里屋里换见客的衣服,一转身见宋初云依旧一脸 愤慨的瞪着她,当下就冷哼了句:“那小贱人送不送人都由我说的算,你要是再闹下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夫人怕事情突生变卦所以急着把青姨娘送出去,所以眼下没闲工夫同宋初云再纠缠下去,只见她一脸不耐烦的对宝玉吩咐道:“宝玉,叫几个粗壮的婆子把二小姐和她带来的人一起轰出府去!” “是夫人。” 宋初云见展寂衍已如约来了自然要把尾戏给做足了,她知道此时自己越是歇斯底里、宋夫人就越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也就会越快把青姨娘送给展寂衍…… 于是宋初云一边暗赞这展寂衍来得真是时候、一边喋喋不休的怒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若是把我姨娘送了那你一定会遭天谴的!我爹也断然不会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宋初云那歇斯底里的话逐渐的从宋夫人的耳边远去,宋夫人边闭着眼平展开双臂让宝珠替自个儿更衣,边不屑的说了句:“不会放过我?哼,我即刻就把那小贱人做个人情送给展家,我倒要看看云丫头她要如何不放过我?!” 第四十一章 终得卖身契 宝珠边给宋夫人系扣子,边讨好的奉承道:“二小姐再怎么厉害也得尊称您一声‘母亲’,夫人您的名分可是重重的压在她伤透,就算您把青姨娘卖去窑子里或是给活活打死了,二小姐她也不能把您怎样。” “这倒是,我都活了小半辈子了,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庶出的子女敢为了自个儿姨娘同嫡母作对?若云丫头真的胆敢做出什么忤逆的事儿,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这个朝代的律法明言规定,庶出子女的姨娘(也就是小妾)若是被嫡母给卖了或打死,那庶子庶女是无权替姨娘伸冤的。律法更是不允许庶子、庶女去官府状告嫡母,若是他们胆敢为姨娘出头状告嫡母,那最终的下场只会被官府判个大不孝之罪!官府不但不会为小妾平反还会杖责庶出的子女以示惩戒,所以宋夫人才会如此的有恃无恐…… 这宝珠很快就替宋夫人更好了衣,宋夫人边对着铜镜看衣服搭配得合不合身、边对宝珠吩咐道:“你且去开了橱柜取出最里头那个雕了花的檀木盒子,然后再用这把钥匙把木盒打开、把青姨娘的卖身契取来给我。” 宋夫人说着取下了贴身挂在胸前的一把金钥匙,递给宝珠命她去取青姨娘的卖身契,宝珠得了钥匙丝毫不敢怠慢、很快就把卖身契取了来,宋夫人核对一眼见姓名无误后才起身前往正厅接见展寂衍,既带上了卖身契也证明了宋夫人已打算把青姨娘送出去。 宋夫人一踏进正厅就眼尖的发现展寂衍身后站着的小厮抱着一个精致的长木盒,从小厮抱盒的姿态宋夫人可以推测出那盒子似很沉重,宋夫人当下就猜出那盒子里头装的一定就是南海珍珠,猜到这一点她脸上的笑容不觉加深了几分。 果然宋夫人才坐下展寂衍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展某实在是等不及了才会再一次冒昧上门求见,为表诚意展某还把用来交换的南海珍珠一道给带来了……” 展寂衍说着微微偏头对贴身小厮吩咐道:“砚儿,还不快把木盒打开让宋夫人过目。” “是,少爷。” 名唤砚儿的小厮当下便上前几步走到正中央的方桌前,小心翼翼的把沉重的精致木盒放在了桌上,随即掰开精致小巧的盒扣掀开了盒盖。这盒盖才一掀开,一阵夺目的光彩便从盒中绽射而出,那刺眼的华光让屋里几日的目光不由往回缩了缩,像是怕被那华光刺伤眼般…… 须臾之后,宋夫人才敢抬眼再看向那盒珍珠,她细细一看才发觉这长木盒中整齐的摆着十颗大约 鸽子蛋大小的润白珍珠,宋夫人单看那些珍珠的个头和光泽、就看出这十颗珍珠定非凡品,十颗加起来怎么也得值个上千两白银! 这珍珠一露宋夫人当下就更是坚定了把青姨娘送给展寂衍的心意,且除去不能借青姨娘威胁宋初云一事不提,宋夫人心里其实还是十分愿意将青姨娘转赠他人的,毕竟她到现在也没忘记宋老爷在府上时是如何的宠爱青姨娘,眼下把青姨娘送与他人为妾可比把她赶出家门更能永绝后患! 宋夫人把宋老爷最最宠爱的小妾转赠给展府,心里却是一点都不担心宋老爷回来后会责怪她,因为这展家是他们宋家一直想着法子想巴结的生意伙伴,眼下这展寂衍都亲自开口讨要了,宋夫人若是不送那岂不是掐断了宋家的财路吗? 真掐断了宋家的财路宋老爷才更加会怪罪呢!但若是以一个青姨娘换来宋家同展家的合作,宋夫人料定宋老爷还是十分乐意的……当然,宋夫人自以为机关算尽把便宜都给占了去,却不知道其实自个儿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 宋夫人心里虽巴不得立马答应展寂衍的要求,但面上却还是要装出一副百般为难的神情:“展公子,不瞒您说这青姨娘可是我家老爷最最宠爱的美妾,老爷初始听闻有人想要讨要青姨娘当下就回绝了,但后来听闻是展公子您想讨要才改变了主意……” “我们家老爷派人传了话回来,意思是说既然展公子喜欢那他就忍痛割爱把美人想让,他这般忍痛割爱是希望日后在生意上能多和展公子您合作,我们展、宋两家一同赚钱才是美事啊!” 展寂衍是个聪明人,听懂了宋夫人话里的意思后马上挂上了会心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应许道:“那是、那是,宋老爷将美妾相让展某心中感激不已,这份情意展某日后定会相报。” “有展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宋夫人说着取出那张卖身契放在了桌上:“这是青姨娘当日写下的卖身契,还请公子先收下,稍后我会派人把青姨娘送去府上。” 展寂衍毫不客气的把卖身契收入了袖口中,随即对砚儿吩咐道:“砚儿,你还不快把那盒南海珍珠送到宋夫人跟前。” 砚儿把珍珠奉上后宋夫人自是示意宝珠把它收下,按理说事情办到这儿就算完了,但宋夫人却突然堆起了一脸讪笑,以哀求的口吻说道:“小妇还有一事相求,此事是个‘不情之请’不知展公子能否答应?” 展寂衍虽然是和宋初云一起把宋夫人给算计了,但他的脸上却自始至终的 挂着客气的微笑,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般的热心问道:“宋夫人有事直说无妨,展某定当竭尽全力相帮。” “有展公子这句话我也就不怕说了让公子您笑话了,不瞒您说———我宋家的二小姐生性泼辣顽劣十分难以管教,我虽是她的嫡母但她却丝毫不听我的教诲,眼下我也唯有拿她的姨娘来压一压她让她听话些……” 宋夫人说着顿了顿了,捧起茶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随即继续厚颜无耻的颠倒是非:“她的姨娘正是公子您讨去的青姨娘,眼下我把青姨娘送与公子日后怕是更加无法管教我们这宋二小姐了。” “夫人言下之意是……” 宋夫人先是惺惺作态的了一番,把自己装成是恨女不成材的慈母,接着才说出了所谓的“不情之请”:“小妇希望展公子不要让人知道这青姨娘的卖身契我已交给了你,我好借着这卖身契继续管教女儿,否则我这为人母的还真不知该拿什么来约束我们府上的二小姐了。” 展寂衍当下就明白了宋夫人说这番话的用意,想必她是想借着那已给出去的卖身契来继续敲诈勒索宋初云,且为了骗得自己的同情还大言不惭的编造出了这么一大堆肺腑之言。 若不是展寂衍亲眼见到了当日“云记”被砸后的那副凄凉景象,那他指不定还会被宋夫人这副忧心子女的嘴脸给蒙骗过去,他没想到这宋夫人居然会如此的贪得无厌…… 不过展寂衍猜想以宋初云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会想着利用这点好好的耍弄宋夫人一番,为了让宋初云有机会出气展寂衍决意假意应下宋夫人的请求。 展寂衍打定主意后当下就故作大度的应下了宋夫人的请求:“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宋夫人勿需为此事忧心,展某答应您的请求便是。” “多谢公子谅解,小妇感激不尽。” “宋夫人不必客气,在下还有事在身,就不再打扰先行告辞了。” 语毕展寂衍便起身辞别、带着砚儿离开了宋府,这展寂衍才跨出宋府大门走了几步、拐了个弯便突然停了下来,跟在他身旁的砚儿不解的问道:“少爷您怎么突然停住不走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同宋夫人说清楚要折回去?” 展寂衍的脸上挂上了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对砚儿说道:“我是站在这儿等人,一、二、三……” “展公子,东西拿到了吗?” 果然展寂衍数到“三”时宋初云就 从角落里奔了出来,一奔到他跟前就迫不及待的问他有没有拿到卖身契,展寂衍笑而不语的掏出卖身契递到宋初云跟前:“在下终于不负小姐所望替小姐拿回了卖身契,眼下在下终于可以安心的经营纸牌生意了。” 宋初云却没心思同展寂衍多说几句,她一见到卖身契就飞快的伸出手抢了过来,生怕这卖身契突然长了翅膀飞了般…… “是我姨娘她的卖身契,应该错不了!” 宋初云粗略的扫了一遍后马上把卖身契揣进怀里,连谢礼都顾不上行就同展寂衍告辞道:“当务之急得赶紧回去让我姨娘辨认下这卖身契是不是真的,至于同展公子道谢一事只能暂且延后了……” 宋初云话还没说完就拉着秋莲和阿恒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小脸上那副难掩的激动与兴奋让展寂衍下意识的弯起了嘴角,这件事让展寂衍再一次见识到了宋初云的胆识与才智,也让他借着这些事一点一点的对宋初云动心…… 宋初云一回到“云记”就把青姨娘拉到了后院,一进屋宋初云就率先把窗门关得严严实实,门窗都关好了她才拿出那张卖身契对着青姨娘扬了扬,语气里满是欣喜:“姨娘,您快看看这是什么!” 第四十二章 不再忍气吞声(1) 青姨娘一脸疑惑的接过宋初云手中的那张黄纸,展开细细看清楚上面写着的文字后,那拿着卖身契的手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宋初云悄悄的看了青姨娘一眼,见她的双眼已不知不觉的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花,宋初云能体会到把这张决定青姨娘一辈子命运的黄纸拿回来,青姨娘是有多么的激动! 青姨娘就这样边颤抖着、边痴痴的看着那纸绑了她大半辈子的黄纸,良久之后青姨娘才颤抖着双唇说道:“云儿,你终于替姨娘把卖身契给拿回来了,姨娘这辈子再也不必受大房的欺压了……” 宋初云知道此时青姨娘的内心一定宛如那汹涌澎湃的海水,知道此时此刻对青姨娘来说是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宋初云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同青姨娘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她最终把千语万言化作成了一个亲昵的举动———宋初云伸出手轻轻的拥住了青姨娘,就这样一直一直的拥着她。 母女二人相拥了许久,宋初云才柔声安慰道:“姨娘,我们母女俩以后再也不用受宋夫人的牵制了,姨娘您终于恢复自由之身了!” 青姨娘满脸泪痕的附和道:“云儿说得对,姨娘不再是贱、贱奴才了!” 这得了自个儿的卖身契获得自由之身的贱奴,毁了卖身契后只要再去官府备个案就能彻底的脱了贱籍,这青姨娘当了一辈子的奴妾眼下终于得以脱去贱籍,也怎会不高兴的流下激动的泪水呢? 宋初云再陪了青姨娘一小会儿,待她的情绪平稳下来后才问道:“姨娘您快仔细瞧瞧,这卖身契是不是真的?” 虽然宋夫人不可能拿假的卖身契糊弄展寂衍,但宋初云吃了几次亏后行事变得十分谨慎,一定要青姨娘亲自验证了卖身契才能安心的把卖身契烧掉。 青姨娘闻言忙仔细的把卖身契看了一遍,见到自个儿按下的那个红手印后点了点头:“嗯,就是这张没错。” 宋初云闻言便把那纸卖身契卷成了筒状,随即点了烛火把它放在了红色的火焰上,看着那红色的烛火一点一点的把青姨娘的卖身契吞噬成灰烬,宋初云心里的所以顾及也都一一除去,她那颗终日高悬着的心也逐渐的放了下来…… 从今以后,宋夫人再也无法要挟她们母女了!她再也不能肆意欺辱她们母女了,她更别想再从宋初云这儿抢走一个铜板! 待把卖身契烧成灰烬后,宋初云抽空在福安城最有名的“一品堂”摆了一桌宴席,下了帖子请了展寂衍打算好好的同他道谢,顺便谈 下纸牌生意的经营细节。 酒过三巡后,青姨娘率先举起酒杯敬展寂衍:“展公子,这第一杯酒是谢你帮奴家拿回了卖身契,大恩不言谢我就先干为敬了!” 青姨娘说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因青姨娘是宋初云的亲生娘亲所以展寂衍一点都不敢怠慢,忙举起酒杯紧跟着把那自己那杯也干了。 青姨娘笑吟吟的拿起酒壶把二人的酒杯一一蘸满,再一次举起:“这第二杯是谢你一直以来的慷慨相帮,若是没有展公子您的几次相助,我们母女俩眼下大概要流落街头、居无定所了。” 青姨娘这些话语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所以感恩的话语一说完她就爽快的把酒一饮而尽,青姨娘平日里是滴酒不沾的、眼下两杯清酒下肚后她已微微有些站不稳了,宋初云以为她敬完这第二杯就会坐下来歇息会儿,没想到她却再一次给杯子倒上了酒。 这一次青姨娘把酒斟满后没有立即相敬,而是抬起眼目光如炬的看向展寂衍,看了好半响再以认真的口吻说道:“奴家有一事相求,还望展公子能成全。” “姨娘有话直说无妨。” “展公子如此豪爽,那奴家就把话直说了,”青姨娘说着若有所思的看了宋初云一眼,再叹了口气:“唉,自从我们被赶出宋府后,宋夫人三番两次的找茬让云儿忍无可忍、最终还是把她给得罪透了,奴家担心宋夫人以后不知还会使出什么新招来欺负云儿……” “在此奴家想斗胆请求展公子日后帮着多多照看云儿,我们眼下可是无依无靠靠着自己的一点微薄技艺过日子,虽然温饱不成问题但始终没有可以依附的人家,且女子孤身一人总是会被轻看和欺负,奴家想求展公子能够作为云儿一辈子的依靠……” “姨娘!您在胡说什么呢!” 宋初云听到最后才意识到青姨娘是想替她和展寂衍做媒,立刻窘迫的涨红了脸、一脸无奈的出言打断青姨娘的话,同时宋初云还忍不住偷偷的抬眼扫了展寂衍一眼,生怕他会以为她们母女俩是那种想攀权附贵的势力小人。 虽然展寂衍听了青姨娘的话依旧面带微笑、似乎并没有把那些话认真的听到心坎里,但宋初云还是急急忙忙的出声替青姨娘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姨娘她酒量不佳,眼下是醉了才会同展公子您胡言乱语。” 宋初云说着连忙招呼秋莲一起把青姨娘扶住,心虚的同展寂衍告辞道:“这宴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就先扶我姨娘回去歇息了 ,我姨娘刚刚说的那些话儿展公子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只是太过感激您了才会变得语无伦次……” 宋初云说着就和秋莲一起扶住青姨娘往门口走去,但她们才走了几步展寂衍就微笑着起身、开口道:“宋小姐可否等我说最后一句话?” “嗯?公子有话直说无妨。” 展寂衍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了青姨娘的身前,毕恭毕敬的回道:“姨娘所托之事展某一定尽力而为,我想有我展家给宋小姐当靠山,这宋夫人也不敢太过胡来吧?” 青姨娘闻言眼里马上涌上了一片感动的泪光,她知道展寂衍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展寂衍愿意接受她的托付照顾宋初云一辈子,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再同展寂衍说说话、就被羞得想钻到地底下的宋初云给半拉半扯的拖离了“一品堂”。 一回到“云记”宋初云就又羞又气的娇嗔了句:“姨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啊?好好的谢宴被您搅和成了媒宴,您还当着自个儿女儿的面怂恿人家展公子娶我,您……” 青姨娘气定神闲的答了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看这展公子人品不错也是用真心待你,你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啊!” “姨娘,眼下我们温饱都还是个问题,我哪有心思嫁入啊?!” 青姨娘似乎早就料到宋初云会拿这个当借口,不慌不忙的回了句:“嫁到展家咱不就不用日日愁温饱了吗?我想展家家大业大,养咱娘俩应该不成问题。” 宋初云快要被青姨娘给打败了,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就已经想到要去投靠女婿了,难道拿回卖身契后青姨娘剩下的心愿就是早早把她嫁出去? 就在宋初云快要被青姨娘说得抓狂时,小丫鬟桔儿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跑了进来,一见到宋初云几人就焦急的说道:“奴婢刚刚出门去买东西,回来时见宋家的轿子正往我们这儿走,怕是宋夫人又要上门来找茬了!” 宋初云当下就冷笑着说道:“哼,来的正好!我正想把她当成猴来耍一耍呢!” 这展寂衍早已把宋夫人打的如意算盘告知了宋初云,宋初云听了果然如展寂衍猜想的那般、当场就决定借着宋夫人的贪婪狠狠整治她一番。 既然眼下宋夫人迫不及待的自个儿送上门来让人羞辱,宋初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了,只见宋初云沉着冷静的对桔儿吩咐道:“桔儿你快去后院让阿恒把家里的小厮都集中起来,然后你再把丫头们都叫到一块,人都叫齐了 就让他们都到前头铺子来。” “是,小姐。” 桔儿领了命就飞快的窜到了后院,把自家人都安排好了宋初云转而对秋莲吩咐道:“秋莲你去四处街坊找几个相熟的伙计,说请他们上我们‘云记’来帮着壮壮声势。” 宋初云的为人一向十分大方,所以四邻铺子里的伙计都同她十分熟稔,眼下宋初云把他们请到铺子里来壮壮声势他们自然都十分乐意,况且事后宋初云也会拿美味的糕点来招呼答谢他们。 事儿都安排好了宋初云才慢吞吞的踱进后院,把这几日赚的钱都从隐蔽的地方翻了出来,用大大的钱袋子装好后刻意从后院拿到了铺子里,把银子拿出来摊放在桌上装出一副正在数钱记账的模样。 就在这时宋夫人的轿子摇摇摆摆的停在了“云记”门口,这宋夫人才一下轿就见宋初云在柜台上数银子,当下就把眼睛睁得老大、贪婪的盯着那堆银子,心里也暗自庆幸在把青姨娘送去展府的吉日到来前,她聪明的再来了“云记”一趟…… 原来宋夫人生怕这青姨娘的卖身契已给了展寂衍一事、迟早会传到宋初云的耳里,所以她才想趁早再来“云记”多捞一笔,没想到真的捡到了这么大的便宜碰到宋初云在数银子。 第四十三章 不再忍气吞声(2) 宋夫人怕宋初云突然把银子再藏起来,于是下了轿后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铺子里,一同宋初云打了照面就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云儿你不是说铺子里的生意不好吗?我看这柜台上摊着的、还有那钱袋子里装着的加起来可有不少银子吧?” 宋初云故作乖巧的冲着宋夫人一笑,语带腼腆的回道:“母亲您来得可真是时候,云儿才刚刚收到一些长期关顾‘云记’的客人预先留下来预订糕点的银子,这点银子其实也不算多……” 宋初云故意拖长了语调,还当着宋夫人的面慢条斯理的把倒出来的银子装回钱袋子里,把钱袋子的袋口儿扎紧了才笑吟吟的把话说完:“这钱袋子里装的统共也就只有四、五百两银子而已,和宋府库房里的银子一比可真的不算多。” “四、五百两?” 宋夫人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这宋府库房里的银子虽多、可那都是宋府公账上的银子和宋夫人没太直接的关系,但若是能把宋初云这五百两银子强夺走……那这银子可是直接进了宋夫人的腰包里! 只见宋夫人当下就搓了搓手掌,厚颜无耻的开口讨要道:“那我也没算白来这一趟,既然这铺子的生意已好转了,那这五百两银子我就先收下了。” 宋初云见宋夫人把别人的钱财占为己有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当下就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她一顿,不过既然要把宋夫人当猴耍、那宋初云面上的神色自然是要装一装了…… 只见宋初云故意装出一副为难不舍的神色,小声的讨价还价道:“母亲您若是把我这仅有的五百两都要走了,那我拿什么去采办做糕点的材料?” 宋夫人急着把宋初云那五百两银子拿到手,怕再多说下去会生出什么变故来,于是竟少见的给宋初云留了一点后路,故作大度的说道:“嗯,那就给你留下五十两做本钱,剩下的四百五十两你快数了给我。” 宋初云压根就不会把银子给宋夫人,但她却放长了线继续勾宋夫人那颗贪婪的心:“只给我留了五十两?母亲您这心也太狠了些吧?” 宋夫人本就没什么耐性同宋初云讨价还价,见宋初云没有立刻用双手把银子奉上,立刻眼露凶光的怒骂道:“少废话!你再磨蹭下去我连一两都不给你留!” 宋初云就是要挑起宋夫人的怒气,眼下见宋夫人发火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宋夫人一字一句的问道:“一两都不给我留?” “没错!所以我劝你还是少说废话快些把银子交出来!” “哦……” 宋初云拖着调子长长的应了宋夫人一声,随即倏然把话锋一转:“哼,这是我的铺子赚来的钱,凭什么让你来分配?你一两都不留给我?我还一个子儿都不给你呢!” 宋初云说着把钱袋子抛给了阿恒,当着宋夫人的面吩咐道:“阿恒,你可要把咱家的银子看紧了,少一个子儿我可都要罚你。” “是,小姐。” 阿恒接了银子当下就退到了一旁,“云记”里的几个伙计马上聪明的围在了他的身边,而秋莲从左邻右舍请来的伙计也都同阿恒坐到了一块儿,宋夫人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宋初云一早就做了防备、若是她想硬抢银子看来是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宋夫人也只能借着狠话来逼宋初云自个儿妥协了,只见宋夫人把脸一沉、凶狠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威胁:“云儿,别把事儿做得太绝了……你当真不肯把银子给我?” 宋初云淡淡的扫了宋夫人一眼,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不给。” 宋初云的态度突然又变得如初始般强硬,这让宋夫人气得的把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扫落到地上,指着宋初云的鼻尖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贱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惹恼了我我还不耐烦这样三天两头的来取银子,我直接请我宋氏一族的族长把你这铺子收回,待这铺子成为我宋家的我看你还有什么本钱同我逞强?” 宋夫人说完这些话儿自以为能把宋初云给吓住,当下就盛气凌人的扫了宋初云一眼示意她最好乖乖听话,宋初云的脸色却丝毫未变、不急不缓的回了句:“我又不是拿你宋家的银子开的铺子,这是我拿我自个儿赚来的银子开起来的铺子,你宋家凭什么把我的铺子拿去充公?” “就凭你是我宋家的二小姐!就凭你生是我宋家的女儿、死是我宋家的鬼!” 宋初云故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是啊,我忘了我朝律法规定这女儿赚来的钱财都得归家族所有、归父母所有……” 宋夫人听了宋初云的话越发的得意起来,以为宋初云很快就会乖乖妥协了,马上颐气指使道:“既然你知道你的东西都是我宋家的,那还不乖乖的把银子奉上?” 宋初云不紧不慢的回了宋夫人一个诡谲的笑容,道:“可这铺子并非身为宋家女儿的我的啊!我的‘云记’早就去官府变更了所有者的姓名,也就是说‘云记’早 就不归我所有了……” 宋夫人闻言心里一惊、以为宋初云把赖以生存的“云记”给卖了,忙追问道:“我不信!除非你能告诉我这铺子眼下是谁的,还要把人给我叫出来让我亲眼瞧瞧!” “母亲想看看人啊,这还不简单,”宋初云冲着宋夫人莞尔一笑,随即把青姨娘推到了宋夫人跟前:“这‘云记’如今并不在我的名下而是在我姨娘她老人家的名下,我姨娘她才是老板娘。” “啊?铺子是这小贱人的?” 宋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更加乐开了怀,一听“云记”是在软弱的青姨娘名下、更加有恃无恐的说道:“那这铺子就更加应该属于我宋家所有了,你姨娘可是我宋家的妾、宋家的奴,她本身就是我宋家的一件低等物品……那她拥有的一切自然也都属于身为她主人的宋家了。” 这话儿一说完别人都还没有反应、宋夫人她自个儿就越发的得意忘形,宋初云心里虽暗暗觉得好笑、但还是先装出了一副彻底没辙的样子让宋夫人得意了好一会儿,在宋夫人自以为自个儿稳占上风时宋初云才“好心”的提醒她那被她遗忘了的重要事实…… “母亲,云儿有话要说。” 宋初云因即将打击宋夫人而露出了愉悦的微笑,但自大的宋夫人却自以为是的把那笑当成了是讨好她的笑,当下就抬高了鼻孔无比傲慢的说道:“有话就说,不过此时你再求饶也没用了,我已决定把你的‘云记’收回由我宋家经营。” “云儿并不是想要说铺子之事,云儿只是想提醒母亲您一件重要的事儿……” 宋初云说到这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愉悦:“这事儿母亲您忘的可真不是时候———您不是以一盒南海珍珠的高价把我姨娘给卖了吗?” 宋初云话先抛出了前半截,满意的看到宋夫人的脸色瞬息变得很难看,才不紧不慢的把后半截话给抛了出来:“我姨娘眼下已是展家的人,她名下的铺子几是展家的铺子,难道母亲您还有如此大的权力能强占了展家的铺子不成?” 此话一出宋夫人脸上勉强装出来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住了,这到了“云记”一见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宋夫人就被迷了心窍、一心想着如何把银子抢过来,一时间竟忘了已把青姨娘送给展寂衍这件事儿…… 不过宋夫人马上自我安慰了一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相信展寂衍一定不会说连卖身契也一同给了这事,于是宋夫人胸有成竹的说道:“哼 ,人我是送了,可这契可还是在我手上攥着,你要是惹火了我大不了我就欠他展家一个人情把人讨回来给卖了!” “哦?”宋初云慢悠悠的甩出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那契真的在你手上吗?” 宋夫人心中一惊,但嘴上还是逞强的反驳道:“怎么不在我手上了?” “母亲您大概不知道吧?展公子同我也算有点交情,我和他怎么说也都算是做生意的人,我随意拿了个做生意的点子就轻易的同他换回了我姨娘她的卖身契,那纸卖身契可是我亲眼看着它慢慢的化成了灰烬……” “我姨娘如今不是你宋家的人也不是展家的人,她已脱了贱籍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主子,我想话说到这儿母亲您自个儿应该能把事儿想明白吧?” 宋夫人的脸色当下就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料到宋初云竟然把事儿打探得那么清楚,不但得知展寂衍是拿什么同她换了青姨娘,还有本事拿做生意的点子把卖身契给换回来烧了! 最让宋夫人气得咬牙切齿的是,这宋初云一早就知道了所有的事儿、也知道她手早上已没了卖身契这一凭仗,可宋初云先前却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为了那五百两银子和她讨价还价,这不是彻头彻尾的把她当成猴子耍得团团转吗?! 第四十四章 全新的开始 想通这点宋夫人当下就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你早就知道了我已把青姨娘送人,你今天就是故意耍我想当众让我难堪、看我笑话!好你个坏心眼的丫头!” 宋初云冲着宋夫人甜甜一笑,道:“你这回算是说对了,我可不像你喜欢恃强凌弱的打人骂人羞辱人,我只喜欢用我自个儿的手段让该被教训的人受到教训……” “你、你……” 宋夫人“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缓过气来后狗急跳墙的尖声高喊道:“你们几个是木头啊?跟我来这儿也不知道见机行事!你们给我把这铺子给砸了!砸得越狠越好!” 宋夫人这话刚说完,不用宋初云吩咐阿恒身边的几个伙计就站起来朝宋夫人围了过去,这几个伙计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比起那病恹恹的宋府家丁儿可是强壮多了,双方的实力一对比宋府家丁立刻就像被霜打的茄子般、焉焉的退回了宋夫人身边,不敢有任何砸店的动作。 宋初云则是端起了一杯热茶,边揭开了茶盖儿轻轻吹气,边气定神闲的问了句:“怎么?难道你还想让你的狗腿子砸别人的店不成?别忘了眼下这铺子和你宋家可是没半点关系,砸了你可是要惹上官司的……” “你、你……” 这宋初云的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让宋夫人三番两次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事到如今这铺子同他们宋家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宋夫人就算是想强占也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占。 宋夫人看了看宋初云那副胸有成竹的淡定模样,再看了看揣着银子的阿恒、以及围在自个儿身前的那些人高马大的伙计……最终只得放弃了强抢银子这个念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灰溜溜的走了。 宋夫人那帮人一走,秋莲就立刻拍手称快:“好!今儿小姐可是把宋夫人当成猴子给耍了一番,看着宋夫人灰溜溜的夹着嚣张的尾巴离去,奴婢心里头那些以往积攒的气可是都出了!” 宋初云笑着说道:“嗯,气出了就好,有时候报复打击不一定要喊打喊骂的,兵不血刃才是最高的法子。” “是啊,像宋夫人那般恃强凌弱的手段儿连奴婢都看不起!” 众人脸上都挂上了大快人心之色,唯有青姨娘忧心忡忡的在一旁叹气:“有了这一次的教训后,夫人怕是不敢再打我的什么主意了,就怕她以后会转而开始刁难云儿,毕竟云儿你始终是宋家的二小姐……” “姨娘,眼下咱报了仇出了气正是 心中大快的时候,您可不可以别说这些丧气的话儿啊?再说了,我可没卖身契在宋夫人的手上攥着,我不怕!” 宋初云怕青姨娘越往下说越忧心,连忙岔开话题道:“秋莲,快去取一些糕点茶水来招呼这些帮了我们忙的伙计,若是没有这些伙计在、宋夫人也不会甘心灰溜溜的退去,咱是该好好的谢谢人家!”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云记”眼下自然是一副嬉戏玩闹的景象,而宋夫人回到宋府后却是大大的发了一顿脾气、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宋夫人被宋初云当猴耍了这么一次,还当众丢脸吃大亏心里自然是气得生烟,但通过今之事宋夫人才清楚的明白、宋初云母女眼下已积攒了一些实力和人脉。 更是从宋初云借着展寂衍拿回卖身契一事意识到,宋初云已不再是那个在宋府里可以让贴身的丫鬟随意栽赃和陷害的二小姐了,宋夫人从这件事看到了宋初云深藏不露的手段、看到她的成长与蜕变…… 不过宋夫人一向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她最擅长的就是暂时隐忍然后再找机会报复、一雪前耻,从能苦等到宋老爷不在了、再栽赃陷害赶走青姨娘一事上就能看出,宋夫人不但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还能隐忍住等待报仇的时机…… 这宋夫人会再使出什么坏招来对付宋初云呢? 且先不说宋夫人以后会再耍什么坏手段,宋初云去掉了心里那块巨石后主动找上了展寂衍、开始把心思都放在他一起筹办的纸牌生意上,为了能早点把纸牌生意经营起来、宋初云暂时放下了“云记”的推广计划,还把“云记”丢给青姨娘和秋莲全权打理。 毕竟宋初云的事儿展寂衍都已经帮她办完了,还为她花费了一盒名贵的南海珍珠,但展寂衍的纸牌生意却一点都还没做起来,这让宋初云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这一日展寂衍应邀到“云记”来同宋初云商讨经营纸牌一事,最近宋初云频繁邀请展寂衍到铺子来商讨事宜,所以她索性让秋莲把铺子里最靠近后院的那张桌子隔起来,专门用来和展寂衍谈纸牌生意的具体事宜,这样宋初云既能抽空顾下店、又能和展寂衍相处时避嫌。 宋初云边端了杯奶茶放到展寂衍跟前,边问道:“展公子,准备开纸牌茶馆的地儿可选好了?我记得你昨儿说要去看别人荐的一处铺子。” 展寂衍点了点头:“铺子已选好了,就选在这条长街最热闹的地儿。” 宋初云闻言双眼一亮,忙追问道:“铺子已经选好了?快同我说说周遭的情形!” 这展寂衍做事十分严谨,这铺子可以说是他千挑万选后才定下的,所以宋初云才会一脸兴奋的追问具体情形,展寂衍见状胸有成竹的介绍道:“我选的那个地方左边紧挨着一座戏园子、右边则是一溜的赌坊,我仔细察看过了那地儿周遭并无其他茶馆,兴许是那儿的铺子租金太贵了没有人愿意在那儿开茶馆,不过咱这茶馆可不同于那些普通的茶馆……” “我认为那个位置用来开纸牌茶馆应该再合适不过了,咱不但要赚茶水糕点的钱还要赚纸牌的钱,这赚的银子多了铺子的租金也就不会觉得贵了……” “若是把铺子开在那儿,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让这纸牌生意成为稳赚不赔的生意,宋小姐觉得在下选的地点如何呢?” 宋初云闻言眼里立刻绽放出了赞许的光彩,暗赞这展寂衍确实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经商高手,这“纸牌茶馆”本来就是要给老百姓喝茶消磨时间、再随便赌点小钱的地儿,这在戏园子外听戏或者等戏园子空出听戏位置的人一向都不少,但他们大多三五成群的聚在戏园子外站着等候……那若是在戏园子边上开上这么一家消磨时间的纸牌茶馆,不正是给在戏园子外头候着的人提供一落脚玩乐的地儿吗? 再说把这纸牌茶馆开在赌坊旁,等纸牌这新鲜的玩法一传开,那赌坊里的赌徒还不蜂拥而至、抢着玩纸牌? 最为关键的是那地儿周遭都没有其他茶馆,那他们开的茶馆也就不存在会被抢生意的风险了,反倒会因那地段只有这么一处茶馆而生意兴隆。 所以宋初云单单听展寂衍选的地儿,就知道这纸牌茶馆日后的生意差不到哪儿去,当下便点头赞同了展寂衍选的地方,随即再接着问道:“铺子的位置选好了,那纸牌可开始制作了?这纸片做法其实并不难,难就难在要把它做得漂亮精致些。” 展寂衍点了点头,附和道:“制作纸牌的确是不难,不过我没用纸来做而是让木匠把木片尽可能的削薄了,木片上除了写数儿以外我还找了画师随意画了些画儿,这还是从宋小姐礼盒上贴着的画儿上得来的好主意。” 这展寂衍的想法其实也是宋初云的想法,所以她听了当下就点头赞同:“嗯,的确是该画些画儿,否则纸牌空有数儿也太单调了。” “数儿和画都写好了我再让人给那薄木片儿镶了边,这样纸牌就会既别致又不会割手。” 这个朝代没有硬纸片宋初云是早就知道的,展寂衍用薄木片儿代替也算是个好法子,但宋初云觉得应该多做出几种不同材质的纸牌来,于是提议道:“其实我之前用纸做的纸牌稍微改改也能做出来卖给客人,比如用纸和丝绸把它们裱得像画儿一样雅致,这纸上面的画儿也不一定要用画的……” 宋初云话说到一半偏着头仔细的想了想,最终认为自己心中的法子可行便说了出来:“我们可以在一块和纸牌大小一样的木板上预先把数儿和图画好,然后再让木匠把数儿和图在木板上雕刻出来,等雕刻好了我们只要在上面涂上墨、丹青等,然后直接把木板上的数儿和图印在纸上,这纸应该很容易就能印出清晰的数儿和图来,这样我们就不用人为的一张张去写去画了!” 展寂衍听宋初云这样一解释当下就拍腿赞道:“妙!实在是妙!小姐想出来的点子果然是不同凡响,我们可以把成本低的纸和丝绸做成一般的纸牌,至于薄木片儿镶边这种纸牌可以想方设法的做成更名贵些的纸牌,纸牌多种多样说不定还能激起那些王孙贵胄的收藏意愿呢!” 宋初云微笑的点头赞同了展寂衍的主意,两人提出来的点子对方总是一点就通,这样的默契让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的又拉近了一些,内心深处也更加的欣赏对方。 也许就是在这惺惺相惜间、在这不谋而合间,宋初云与展寂衍之间的某种情愫正不知不觉的在悄然滋长、偷偷的在彼此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生根发芽…… 第四十五章 贿赂采办 把纸牌生意的细节都谈妥后,接下来自然要靠展寂衍去一一办妥了,而宋初云眼下该还的钱和情都还了、该除去的隐患也都除去了,终于可以大胆的放开手脚扩展“云记”的业务了,而就在此时王师傅也派人送来了第二批礼盒。 这一次礼盒做得比上一次更加精致、数量也比较多,除了可以供正常每日的卖出外还剩下了许多,于是宋初云又开始动脑筋想把盒子推得更广,也暗自想靠礼盒这块多赚点钱来开第二家“云记”。 这糕点生意也算是做了有一段时间了,有了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各种经验,宋初云再想新点子就容易多了,盒子送来没多久她又推出了新的营销策略:凡是预定满十两银子的客人,第二天不必亲自上“云记”来拿糕点,只要事先同“云记”的伙计说个时间,第二天伙计就会准时把糕点送到府上。 这一营销策略一推出来,许多客人都觉得十分方便,大户人家预定了糕点也不用刻意遣派个小丫鬟来取了。如此一来预定的人也逐渐变得越来越多,宋初云这送货上门的服务推出后算是得到了较好的反应,把“云记”的预定业务连同生意带动得更好。 这几日杏儿总是会频繁前来买糕点、买的分量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宋初云不由好奇的拉住杏儿细问,杏儿一听宋初云的疑惑便笑着答道:“我家小姐只吃了一回就喜欢上老板娘您特制的‘山药丸子’了,小姐她还把奴婢送给她的糕点分给其他的主子吃……” “主子们一吃也都喜欢上了,眼下我们府上小姐少爷们下午用的点心都换成了老板娘家的糕点,主子们还让我代替采办专门来老板娘您这儿采办糕点呢!” 宋初云听了这话自然是一脸惊喜:“府上的小姐少爷们都喜欢上我家糕点了?杏儿你的意思是说以后你们府上会长期到我这儿采办糕点?” “嘻嘻,难道杏儿还会骗您不成?若不是替整个府采办,杏儿哪有钱买这么多糕点啊?” 杏儿的话当下就让宋初云灵光一闪,决意把自家的糕点自荐到福安城里的其他名门望族家里,最好是让这些大府里的主子们品尝了糕点能让采办长期到“云记”订货,这大户人家的长期预定可比每天零零散散的卖强多了! 只是这大府里的老爷夫人、少爷小姐等主子,几乎不可能会屈尊降贵到宋初云这小小的“云记”来品尝糕点,在这样的前提下宋初云要怎样才能把自家的糕点打入大户人家的内部呢? 杏儿他们府会到“云记”来 长期采办只能说是“阴差阳错”的意外,这意外先是因杏儿喜欢“云记”的糕点、然后无意中买了一盒送给她侍奉的小姐,小姐品尝了觉得好吃才会央求府里能做主的人让采办改用“云记”的糕点…… 若是按着第一个成功例子来打进客户内部,那宋初云你得一个个的去买通各位主子身边的丫鬟?此计自然是行不通了,宋初云只得另外想更好的法子。 不过宋初云倒是从杏儿这件事上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这大府里的主子其实一般都不大过问府里的采办都买了哪些水果、糕点等日常点心回来,他们通常是采办买了什么他们就吃什么,除非有特别想吃又名贵的东西才会特别吩咐。 所以这一个大府里要买哪些东西、上哪儿买可都是采办说的算数,这采办也就相当于现代公司里的采购,而宋初云就相当于现代给大公司供货的供应商…… 这供应商谈生意的时候一般都会请采购吃饭、喝酒以及唱歌,但古代大府里的采办地位倒没现代供应商那么高、那么大牌,宋初云虽然没必要大出血贿赂采办、但却也得在采办这关键人物身上下点功夫! 宋初云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她立刻吩咐秋香从王师傅送来的那些盒子里、挑出十几个里头只能放下四块糕点的精致小盒子,这是宋初云亲自吩咐王师傅做的。 盒子挑好后宋初云先在里头放了四种不同口味的糕点,随即再让秋莲取来了上好的宣纸,宋初云打算用宣纸制造类似产品说明书那样的东西,她先把宣纸裁剪成长长的一条,都裁好了再请画师对着在上面画上了“云记”里卖的各色糕点,宋初云特意吩咐画师一定要把糕点画得栩栩如生、让人一见就垂涎三尺! 画师把各式各样的糕点都画完后,宋初云便在图的一旁写上了糕点的名称、价钱以及这些糕点吃了的功效等等,写和画这两样都一一弄好后,这个朝代最最简陋的产品目录单也就诞生了! 不过这单子可不是用一次两次就完了,宋初云可是打算让它被那些主子们收在屋里、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翻一翻挑挑有没有喜欢吃的糕点,所以宋初云让秋莲把写好的单子都送去展寂衍制作纸牌的地方,让裱制纸牌的师傅顺道把她那十几张目录表给裱得漂亮精致些。 最后送回来的成品目录单大小如同一张扑克牌般,但它却可以像奏折那样一页一页的展开、浏览过去,每一小页上面只画了一种糕点、看着一点都不杂乱,目录单的面上和底下衬着的皮儿自然也是裱得十分漂亮, 目录单合起来后绑在小礼盒上倒也还算是搭配。 把十几盒糕点和目录单一一绑好后,宋初云让秋香找了快布把它们包了起来,随即主仆二人一起拎着它到了福安成一处最特殊的茶楼———“一言堂”。 宋初云一早就让小厮出去把她想知道的消息打听清楚,知道了福安城里各大府的采办都喜欢聚在“一言堂”喝茶,边喝边聊些有趣的事儿顺道交换采办各种东西的最新消息。 当然也有的采办则是在这儿相互攀比谁捞的油水多、谁家采办的东西多,不过宋初云可不管这些采办是在这儿做什么,她只想到这些采办聚集的地方好好的“贿赂”他们…… 宋初云在“一言堂”里瞅了半天,随后先找上了一位貌似沉稳的张姓采办,宋初云把张采办拉到了一处角落、悄声说道:“张采办,小女子想请你帮个忙儿。” 张采办扬了扬眉、微微的抬高了声音:“帮忙?” “对,”宋初云说着笑吟吟的往张采办的手里塞了块碎银子,随即把精心准备的小盒糕点礼盒放到了他面前:“这是我们‘云记’卖的特色糕点,咱城里的夫人小姐都特别好这一口,小女子猜想张采办您府上的女主子们想必也会喜欢,因此想请张采办您帮帮忙把这小盒子递到夫人或者小姐的跟前……” “若是夫人小姐们吃了觉得还能勉强入口,还请张采办以后都能到我们‘云记’来采买府上用的各式点心,若是事儿成了小女子自然是不会亏待张采办。” 宋初云这话儿明里暗里可是都把自个儿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她一说完就赶紧把另外一些用油纸随意包起来的糕点推到张采办面前:“这里头包了一些糕点,还请张采办赏脸带回去尝尝!” 张采办见宋初云既会说话又懂得做人,还暗许了事若是办成了以后合作会给他好处,当下也就不再装傻笑眯眯的收下了宋初云给他的那些东西。 张采办把那最为重要的小盒子放在手上掂了掂,道:“这盒子看着还蛮精致的,我想夫人小姐们见了一定会喜欢,只是这糕点好不好吃我就不知道了。” 宋初云忙笑着应道:“张采办只要帮忙把这盒糕点送到夫人小姐们跟前就行,若是主子们觉得不好吃那也是小女子做糕点的手艺差,绝不会对张采办您有半分埋怨。” 这给大府里当采办的人都是老油条了,最喜欢同宋初云这种爽快又识时务的人合作,张采办听了宋初云的话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把东西都收 起后告辞离去、虽没明言但也算是答应了宋初云所托之事…… 待张采办走远了宋初云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自信只要张采办把东西送到主子们的嘴里,那几个主子当中至少也会有一半会喜欢上她“云记”的糕点,待自家糕点勾了他们的胃,那钱不就容易赚了? 宋初云接着按照同张采办沟通的手段,把剩下的小礼盒一一送到了其他采办的手里,这些采办也同张采办一样,一见头一回就有吃有拿、事成之后还有好处拿,当下就都答应了宋初云所求之事……这也早在宋初云的意料之内,毕竟有哪个采办能拒绝这样大的诱惑呢? 在离开“一言堂”回云记的路上,陪在宋初云身旁的秋莲有些难以相信的问道:“小姐,咱这法子行吗?就吃了那么四块小糕点,人家就会来我们‘云记’长期订货?” 宋初云笑吟吟的摸了摸秋莲的头,一脸得意的显摆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一次使的是‘试吃策略’,先想法子把糕点送去给那些夫人小姐们尝一尝,以咱家糕点的特色准能勾住她们的胃!” 第四十六章 趁热打铁再推奶茶 “再加上那礼盒上还附上了我们精心制作的糕点目录,那目录上面把糕点画得那么漂亮,还把吃糕点的妙用也都一并写上了,我就不信那些夫人小姐们见了这么新奇的糕点目录会不动心。” 原来这一次宋初云是充分利用了现代社会极其普遍的“试吃”一招,宋初云没穿越前每周都会去逛一次沃尔玛、家乐福等大卖场,而这卖场内随处都可见到“试吃小姐”,这些小姐或捧着自家的产品请客人试吃,或是把产品放在一个小托盘里让客人自个儿取了试吃…… 而许多客人本来只是抱着吃看看的心态压根就不想购买,但这一试吃却意外的喜欢上了、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掏腰包买下了那个产品。 再加上原本就想买这类产品的顾客、有了试吃这个前举后更能放心的购买产品!当然,这试吃的大前提必须是你卖的东西的口感能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 宋初云这个从现代人穿越到了古代、成为古人后拥有的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上天给予宋初云最大的财富就是她脑子里层出不穷的现代知识、现代观念! 宋初云发现这些在现代用烂的招儿搬到古代来招招都很新奇,招招都能取得不俗的效应,再加上这广告平面设计和广告营销本来就是宋初云以前赚钱的技能,有了这样的技能和先进了几千年的见识与眼光,宋初云到了这广告业一片空白的古代还不如鱼得水、随心所欲的大展拳脚? 没过几日宋初云贿赂的张采办就寻到了“云记”,不但对云记的各色糕点都赞不绝口、还一口气订了许多糕点:“这‘山药丸子’和‘香甜玉米烙’请老板娘替我各包一百个,这可是我们府上的小姐看了老板娘您送去的那本小画册后,直接点名要吃的。” “其余的糕点每样包个五十个吧,对了……我们夫人还吩咐我买二十盒精致的礼盒。” 宋初云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也猜到她精心制作的“糕点目录单”已充分发挥了它的广告作用,依此看来宋初云托张采办办的事儿算是办成了,想必这张府里的小姐们一试吃宋初云送去的那盒小糕点便喜欢上了……这事儿漂漂亮亮的办成了,宋初云自然不会忘了给张采办道谢。 宋初云边命秋莲几人按照张采办要的数目把装糕点,边亲自装了一小碟糕点送到了张采办面前,笑吟吟的请道:“张采办您特意跑这么一趟来订糕点,一定累坏了吧?赶紧坐下歇一歇顺道再尝尝我们云记的糕点!” “呵呵 ,老板娘家的糕点我还真是吃了一回就想再吃第二回,既然专程来了那自然是要再细细的品尝一番了。” 宋初云笑笑的回道:“张采办您要是喜欢尽管吃,吃多少都没关系!您帮了小店这么一个大忙我是该好好的感谢您一番才是。” 宋初云说着亲自再给张采办调制了一杯“茉莉花茶”、让他就着糕点喝去去甜腻,心里同时盘算着请张采办再进一步帮忙推一推云记的各式奶茶,所谓做生意要趁热打铁嘛! 这糕点归根结底还是属于甜点,虽然美味但吃多了难免会觉得有些甜腻,所以说宋初云这茉莉花茶可是说送得正是时候,张采办端起喝上一口顿时就全解了腻、且口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宋初云见张采办喝了茉莉花茶后脸上一片惬意,赶紧一脸热情的问道:“张采办觉得这茶味道如何?可有特别之处?” 张采办点了点头,赞许道:“嗯,这飘着淡淡茉莉花香气的茶很能解糕点带来的腻味,老板娘您可真会搭配。” 宋初云闻言心中一喜,道:“那依您看这茶贵府的主子们会不会喜欢呢?” 张采办闻言微微抬头扫了宋初云一眼,宋初云当下立刻就心领神会的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子,张采办得了银子才眉开眼笑的答道:“主子们的口味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妄自猜度,不过我可以试着把这花茶先递到小姐们跟前,让她们先品一品。” “多谢张采办慷慨相帮,小女子感激不尽。” 宋初云满面微笑的同张采办客套了几句,随即才去寻了几个小葫芦装了一些试喝的奶茶,把奶茶装好后同张采办订的那些糕点一起包好交给了他。 张采办买了东西回到张府自然是要立刻把东西派发给各房的主子们,他还亲自把糕点送去了往日里同他较为熟稔的小姐那儿。 这小姐一吃糕点、张采办就趁势把解糕点甜腻的花茶送到小姐跟前,小姐一喝果然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带着淡淡花香的茶水,解了甜腻后再品一品其他口味的茶水,最后反倒是喜欢上了宋初云精心调制的奶绿和奶茶…… 这府里的小姐都是金贵的主儿,她们喝了奶茶只要金口一开、这张府自然就会派人去同“云记”订下一些奶茶。而其余受了宋初云贿赂的采办也陆陆续续的寻到“云记”来订糕点,宋初云依着先前的法子再让他们帮忙推了推各色茶水。 从回馈的情形来看,这宋初云往大户人家里推广礼盒和 糕点之举算是成功的,而先把各色糕点打入几家大户人家的内部后,之后的事儿宋初云就不必再操心了。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攀比,福安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们也不例外,这些少爷小姐们没事儿最喜欢聚在一起相互攀比,比一比吃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比一比买了什么上好的珠宝首饰,或是比一比淘到了哪些古玩字画…… 但眼下大府的少爷小姐们却换了一种攀比法,吃过“云记”糕点的小姐们会聚在一起谈论糕点有多好吃、盒子有多精致等等,而那些没吃过云记糕点的小姐们一得知眼下城里新开了一家与众不同的糕点铺子,当下就让府里的采办前去打听…… 再一打听得知这是眼下福安城里最流行的美食,当下就命府里的采办前去预订,如此一来这其他大府的采办不用宋初云前去贿赂自个儿便寻上门来订糕点了。 最终宋初云的“云记”与福安城的大部分富贵人家都定下了长期供货的契约书,精致的糕点礼盒成功推广出去后,整个福安城的人都以收到一盒“云记”出产的糕点礼盒而感到面上有光,而宋初云的糕点生意自然是越做越红火了。 有了这些长期订货的大客户宋初云赚的银子可是一直稳定的上升,再加上展寂衍那边的纸牌茶馆也已开张开始做起了生意,两边赚的银子加起来看是十分可观。 这笔银子让宋初云很快就能把原先租的铺子和院子买了下来,但这单单买下一处铺子可是远远不够,宋初云心里早就有了开分店的念头、眼下有了资金了自然是要好好的大展拳脚了。 宋初云抽出空闲同秋莲一起去做了市场调查,她亲自勘察了几处条件还算满意的铺子的周遭情形后,最终选择在离现有的“云记”较远的两处地儿买下了两间铺子,这三处铺子相聚甚远才不会自个儿抢了自个儿的生意! 这一次宋初云可是花了心思把铺子按着她脑海中的设定装修,各式各样的陈列糕点柜子也是她画了草图然后请木匠专门制作的,这铺子宽敞了宋初云还学着现代的样子、用木板把座位一个个的隔开……打算彻头彻尾的把现代的休闲吧给山寨过来,在古代开一家富有现代气息的“糕饼休闲茶屋”。 而宋初云这段日子又是买院子又是买铺子以及开分店,这些举动宋夫人派去监视她的人自然一一回到了宋夫人那儿,宋夫人得了消息自然是气得七孔生烟…… 这以往宋初云连几十两银子都要藏了又藏,宋夫人去翻个底朝天也没得到多少 好处!等卖身契一没了、局势一扭转宋初云就开始大大方方的把财往外现,她还一点儿都不掩藏似故意要让宋夫人知道般……这如此刻意和明显的举动,宋夫人知道了不眼红和生气才怪! 最让宋夫人感到气急败坏的是,宋初云新分铺开张居然还特意让人送了请帖到宋府给她,这送请帖说得好听点是请宋夫人前去捧场观礼,但说白了实际上是宋初云故意以帖子向宋夫人耀武扬威,拿她自个儿的大喜事来让宋夫人嫉妒到抓狂。 宋夫人收到请帖后当场就把它撕成碎片,撕完后她忍不住又想起了上一次被宋初云当猴耍的经历,这让宋夫人越想心里越堵、最终一脸恨意的把桌上的茶盏统统摔到了地上,边摔边狠狠的咒骂宋初云…… “好你个长本事的贱丫头!居然还假惺惺的让人送了帖子过来,这摆明了就是要让我知道她眼下是多么的风光!!我呸!不就开了几间小铺子,有什么好炫耀得意的?!” 宋夫人身边的几个贴身大丫鬟见她发火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敢唯唯诺诺的弯着身子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惹火上身。 第四十七章 众丫鬟被迫献计 这砸东西本是发泄心中怒气的好法子,但宋夫人边砸边回想过去发生的种种,最终反而越想越觉得生气:“哼,那个贱丫头一定是觉得我没了卖身契就拿她们没办法了,才会如此嚣张的送帖子羞辱我!我就不信没了卖身契我就拿那对大小贱人没办法了?!” 宋夫人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暗自懊恼不已,若是她早知道宋初云会一夜暴富、会一口气开了两家分店,那她打死也不会因一盒南海珍珠就把青姨娘她的卖身契给换了! 如今宋初云那三间铺子加起来可是足以换上几盒南海珍珠,宋夫人清楚的意识到这点后更是万分悔恨,恨自己当初轻易就把能够要挟宋初云母女的卖身契给换了! 如今这宋初云大张旗鼓、热闹喜庆的开分店,一点都不像是个姨娘快要过世的人,宋夫人直到此刻才明白当日宋初云大闹宋府、只是在演一场让她速速做出决定的戏,直到此刻宋夫人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宋初云大闹宋府的真正用意…… 可是如今宋夫人已亲手把卖身契给送了出去,且这卖身契已被烧成了灰烬,所以就算眼下她被气得快要呕血也拿宋初云没有办法。 宋夫人奈何不了宋初云自然只能拿身边的人来出气了,只见她摔完屋里的东西还不能解气就开始打骂宝珠、宝玉以及明月和明珠这四个贴身丫鬟,可怜的是这四个丫鬟明明已经提着心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却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只见宋夫人率先抬脚踹在了宝珠身上,一脚就把她踹得跌跪在了地,但宋夫人却还是觉得不解气扬手就给了宝玉一巴掌,边打边怒骂道:“你们几个小蹄子就知道天天在我耳根子旁说些好听的话儿,真遇到事了你们却都一个点子都想不出来!这么没用的东西我留着你们有何用?!” 宋夫人越骂越起劲最后还狠狠的掐了明月和明珠几把,她们二人的手臂很快就被掐得青紫交加,但她们知道宋夫人眼下正在气头上所以吭都不敢坑一声、更不敢出声求饶,纵使她们四人平常在别人眼里都是风风光光的大丫鬟、但眼下却也只能咬紧牙关任凭宋夫人打骂。 “你们一个个平日里不都是挺牙尖嘴利的吗?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怎么不说说夫人我该怎么整治那对小贱人呢?说啊!给我说!” 这一时间宝珠四人哪能想出什么对付宋初云的办法,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不敢迎向宋夫人逼问的目光,而宋夫人见她们四人只会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更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下手也就更重了 些。 只见宋夫人再一次抬脚狠狠的踹向几人,在她踹向明月时、明月出于本能反应把身子微不可见的歪了歪,但她这一歪却没能逃过宋夫人的双眼,这宋夫人一件明月竟然敢闪躲她的责打立刻就把气都集中撒在了她一人身上。 “好你个贱丫头居然敢给我闪躲?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想造反不成?!我让你躲我叫你躲!” 宋夫人边骂边狠狠的揪住明月的头发把她往椅子上撞,撞完还毫不留情的甩了她两巴掌、尖声谩骂道:“你这既没用又不忠心的贱丫头,主子打你你就得乖乖的受着!你居然胆敢闪躲?哼,你这般没用又不忠心我留你还有何用?还不如叫人牙子来把你领了卖去青楼!” 明月见宋夫人要把她卖去青楼当下就脸色惨白,脑子也飞快的转动着想要替自个儿想出个脱身的法子。明月暗忖这宋夫人是因宋初云才会生这么大的气、全都是因为宋初云才会把气转嫁到她们几个丫鬟身上,那唯有替宋夫人想出整治宋初云的法子来、她们几个才有可能逃过今天这一劫…… 这人在危难的时刻脑袋往往会比往常清醒许多,这明月边被宋夫人虐打边急中生智的想出了个整治宋初云的计策,这计策一想出来明月还来不及细想就赶紧向宋夫人献计道:“夫人千万不要因二小姐那贱丫头大动肝火啊,这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奴婢倒有有一计可以让夫人把心中的气都出了!” 宋夫人闻言果然暂且停下了打骂明月的动作,将信将疑的问道:“哦?你有好计策能让本夫人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对,夫人可以在二小姐的亲事上给她找个不痛快,比如把她嫁去给糟老头当填房,或是将她卖去给大户人家做妾,这样夫人您不但把气都给出了还能再赚上一笔银子!” 一旁的宝珠、宝玉被明月这么一提点顿时恍然大悟,忙顺着她的话七嘴八舌的讨好宋夫人:“明月说的对,这二小姐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心里头肯定打死都不愿当填房或妾室……” “但夫人您是她的嫡亲母亲,您要把她嫁去给人当填房或小妾谁也拦不住,二小姐就算心里不愿意也拿您没辙啊!” “对对对,夫人您是二小姐名正言顺的嫡母,她的婚事自然是由您说的算了!” 被打得瘫趴在地上的明月也趁热打铁的再补了几句:“这二小姐模样生得也不差、又出生在我们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这男方给二小姐送来 的聘礼或买妾之资夫人您可以狮子大开口多要些!这要来的银子事后还不都到了您自个儿的荷包里!” 宋夫人听了四个丫鬟的那些话后若有所思的扫了她们几人一眼,心里也细细的思忖了一遍明月提出来的计策。这把宋初云嫁去不如意的人家、嫁给不如意的人,不但可以让她这一辈子都过得不痛快、还能趁着嫁宋家二小姐这事儿捞上一笔钱财,最重要的是只要把宋初云给嫁得远远的,这福安城里到时就只剩柔弱的青娘姨一人…… 宋夫人自认对付青姨娘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也认为只要宋初云被远嫁、那她就能轻而易举的把懦弱的青姨娘名下的那些铺子给霸占! 想通这一切后宋夫人终于嘴角一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重新坐回软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丫鬟,惺惺作态的夸道:“看来你们四个丫鬟倒也不全都是没用的东西,这一次你们想出来的计策还算是可用……” “嗯,都不必跪在地上了,起来吧。” 宝珠四人得了宋夫人的赦免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看一看被虐打的伤口、一起身就自觉的站到了宋夫人身后,而宋夫人已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口润嗓子,缓了缓气后对着宝珠吩咐道:“你派人去打听看看,咱福安城相邻的几城有哪户人家要纳妾,最好是挑那种纳妾之人年纪足以同我们老爷媲美的人家,哼,我不但要让云丫头嫁去当妾、还要让她去当老头子的妾!” 宝珠恭敬的回道:“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宋夫人一脸阴鸷的再补了句:“当然这想纳妾的也得是有钱人家,否则我怎么借着嫁女儿赚他的银子呢?嗯,你就专门打探远离福安城、上了年纪又有钱的人家。” “是夫人,奴婢这就派人前去仔细打听。” “嗯,下去吧,三日之内没把事情打听清楚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有了前车之鉴宝珠自然是一点都不敢怠慢,不到两日就把与福安城相邻的几个城里、有纳妾意向又符合宋夫人条件的人家都列在了纸上送给宋夫人过目,宋夫人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让人取了宋初云留在宋府里的画像,让人先送去给那几户人家的老爷挑选。 这画像送去后率先就有一户人家先派媒婆回了口信、表示看上了宋初云愿意纳她为妾,宋夫人一知道这中意宋初云的不是一般的人家当下就两眼放光,一边盘算着要开口索要多少买妾之资、一边探着捎话媒婆的口风。 “王婆婆 ,这知府大人府上眼下有几房妾室呢?” 王媒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殷勤的回道:“不多不多,也就只有一妻八妾而已,夫人您要知道这知府大人可是管了一个大洲县的官老爷,家里头有个三妻四妾也不足为奇嘛!” “况且这知府大人家的姨娘、怎么也要比小家小户的正妻强上许多不是吗?且这知府大人一眼就相中了令千金,猜也能猜到令千金嫁过去后一定会被知府大人捧在手心上宠爱!” 这别人家的娘嫁女儿自然都想把女儿嫁去妻妾越少的人家里,这王媒婆也是怕宋夫人知道知府家的妾室太多后不愿把女儿下嫁,才会一个劲的替知府说好话。 哪知这知府家的情形正合宋夫人的心意———她就是要把宋初云嫁去妻妾众多、且常年都会争风吃醋的人家里,这样才会有人时时刻刻的替她给宋初云找不痛快。至于知府老爷看似会好好的宠爱宋初云、这点宋夫人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她认为这世上怎么也不会有一辈子只宠一个女人的男人。 第四十八章 宋夫人逼嫁 所以宋夫人听了王婆婆的话一边暗喜一边客套道:“那敢问知府大人今年贵庚?” “呵呵,不大不大,也就刚过不惑之年而已。” 这媒婆做媒一般来说都会把双方的情况稍微往好里说、借以来促成好事,宋夫人心里清楚这王媒婆说知府大人才刚过不惑之年,但实际上知府大人可能已经快五十岁了,当然这点又合了宋夫人歹毒的心意。 宋夫人自然也是笑眯眯的同王媒婆说着客套话:“那是、那是,不惑之年正好,找个成熟稳重的夫君比什么都要强。” “夫人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这亲事也就成了一大半了!” 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殷勤的请道:“王婆婆请多用些点心,到了我这儿您千万别跟我客气,喜欢吃就多吃些!” “多谢夫人款待,我这老婆子就托夫人的福多吃几块了。” 这王媒婆一口点心一口好茶,嘴上也连连称赞宋夫人教女有方之类的话语,而宋夫人见彼此间的气氛已经熟稔得差不多了,连忙寻了个机会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小妇想厚颜问王婆婆一句,这知府大人预计花多少银子纳妾?我们宋府虽然是把女儿送去给大人当妾室,但再怎么说我们宋府也是大户人家,再怎么也不能太寒碜了……” 王媒婆一听宋夫人这话连忙直点头,摸了摸嘴角的糕点残屑,压低了声音说道:“夫人说得极是,不过这点夫人还请放心———知府大人看了府上二小姐的画像后是赞不绝口、一心要把二小姐抬进门,老身上夫人您这儿来前知府大人已仔细交代过了,说若是二小姐品行才德能合他的心意……” “那他愿意出这个数儿把二小姐抬进门。” 王媒婆说着竖起手指比了个“一”字,宋夫人见状微微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出言问道:“一百两?” 这王媒婆一听就捂着嘴笑个不停:“哎哟我的夫人呐!您当是隔壁张三那小户人家纳小妾吗?知府大人又不是上青楼买个戏子回家!” 宋夫人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道:“那是多少?难道是一千两?” “没错,就是这个数儿!” 宋夫人一惊,追问道:“知府大人真的愿意花一千两把我家二姑娘抬进门?” 见王媒婆笑眯眯的点头表示肯定、宋夫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又惊又喜,在这个朝代纳妾可不能同娶妻相比,这无论再金贵的妾到了正妻底下也只是个下贱 的奴才,所以一般人家是不愿花太多钱纳妾的…… 当然这花一、两百两银子乃至五百两银子纳妾的人家都会有,但花一千两白银来纳妾的人家那可就少见了,毕竟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都够明媒正娶的抬个正妻进门了。 所以宋夫人一听这知府大人愿意出一千两纳宋初云,当下就忙不迭的应道:“那这事儿就这样定下了,我回头就挑个好日子送去给知府大人过目。” 这王媒婆之前一直大力的想促成这桩美事,宋夫人以为只要自个儿点头这事儿就马上成了,没想到王媒婆却不紧不慢的抛出了句话儿:“夫人且慢,这事儿还不能就这样定下来。” 宋夫人怕事情有变到手的银子飞了,忙一脸焦急的追问道:“婆婆此话何意?” 王媒婆不紧不慢的把知府大人交代的话儿给说了出来:“这知府大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升迁调去京城为官,这京城里头的大官可不比普通人、他们府中的小妾可都是个个都能上得了台面,那些姨夫人们琴棋书画可都是样样精通……” “听说京城里大官家里的小妾,没为妾前都是正经人家庶出的小姐,虽是庶出但该学的规矩和女红可是一样都没少,她们不但能把《女诫》倒背如流、女红也都是做得有模有样。” 宋夫人不大明白王媒婆的意思,但她还是陪着笑说道:“婆婆说得极是,这当官家的姨太太没几分本事的确是上不了台面。” “夫人能够谅解就好,这知府大人交代了,若是老身同夫人您把其他的事宜都谈妥了,那他便会派人到府上来相一相宋二小姐,若是相中了便会派人把礼金送来继而把小姐接走……” “这样安排夫人您意下如何?”王媒婆可是个厉害的人精,一眼便瞧出了宋夫人很想得到那一千两银子,于是故意装作不大在意的说道:“若是夫人不愿意,那老身再为知府大人找一找别家的姑娘便是,这婚嫁之事还是不要太过勉强为好。” 宋夫人听了王媒婆那番话心里便急了起来,边陪着笑边飞快的在心里合计着……这宋初云一出世宋老爷就下了命令,让府里管教小姐的嬷嬷们把她当成嫡出的小姐般来教导,且这嫡出和庶出小姐本来学的东西也差别不大,她们之间差别最大的是身份。 王媒婆说的那些身为大家闺秀需会的东西、宋初云也都一一学过,宋夫人以前还曾经见过宋初云绣的几副东西,《女诫》管教小姐的嬷嬷是一定会教的…… 宋夫人自然是不 知此“宋初云”已非彼“宋初云”,所以她自认为让知府大人派人来考验宋初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合计完了当下就一口应道:“王婆婆您真会说笑,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夫人您愿意就好,那我这就前去禀告知府大人,大概两天后知府大人就会派人到府上来相人,还请夫人事先把该准备的事宜都准备好。” “那是自然了,王婆婆您慢走。” 宋夫人送走王媒婆后就寻思着该怎么把宋初云骗回宋府、让知府家的人相一相,同时也让下人开始准备嫁小姐那些琐碎的事宜,这两日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到了知府大人要派人前来相人那一日,宋夫人一早就打发了人前去“云记”请宋初云,说是家里有要事让她回去来相商,宋初云忙着做生意本来是不打算理睬宋夫人的,但在青姨娘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带着秋莲回了宋府一趟。 这宋夫人一见到宋初云回来马上热情的让宝珠奉茶,但宋初云却一点都不领情,冷着一张脸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母亲请云儿回来有什么要事相商?还请母亲快些把话儿说完,云儿还要赶回铺子里做生意呢!” 宋夫人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道:“云儿你别心急,这事儿可是关系着你的终身大事,再怎么说也不能草率啊!” 宋初云闻言微微蹙了蹙黛眉,反问道:“我的终身大事?” “对啊,云儿你早就已行了及笄之礼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之前我已修书给你爹爹同他谈及此事,你爹爹让我做主给你选一户好人家嫁了。” 这古代女子行了“及笄”之礼就相当于已经成年可以婚嫁了,而古女子一般满十五岁就可以行“及笄”之礼,这宋初云再怎么说也是穿过来的人、十五岁就要她嫁人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因此宋初云当下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宋夫人的提议:“多谢母亲一片好意,只是眼下云儿还不想嫁人,择佳婿之事过几年再说吧。” 宋夫人早料到宋初云不会乖乖的同意,当下就冷下脸恶狠狠的威胁道:“儿女的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由父母做主、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我朝律法规定女子一到适婚年龄就必须谈婚论嫁,否则一旦延误了婚期就会由官府来替你婚配……” “我想这官府替你婚配怎么也不会比父母替你婚配来得好吧?我劝云儿你还是乖乖的听母亲我的话,若是你一再忤逆长辈可别怪我请出家法来!” 宋初云虽然心中不愿意出嫁但也略知律法那条规定,知道自己若是到了一定年龄还不出嫁那首先族里的族长和长老就会把她喊去训话、替她安排亲事。 若是族长训斥后自己继续没有谈婚论嫁,那接下来官府就会出面干涉,而宋初云若是想让官府和族里不干涉她的婚事、那除非她当着众人的面自梳不嫁…… 当宋初云想到“自梳不嫁”这四个字时,脑海里毫无预兆的浮现出了展寂衍那张总是带着淡淡微笑的俊颜,下一刻宋初云便把用“自梳不嫁”来保全自己人身自由的念头给摒弃了,潜意识里宋初云不愿意把自己逼进死路一辈子都不嫁人。 宋初云知道这一次宋夫人用这个计策来整治她说起来是合情合理,就算她奋力反抗最终也逃不开这被嫡母安排婚事的命运,但宋初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相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所以在宋夫人的威胁下宋初云却丝毫没有惊慌,而是边在心里飞快的想着应对之策、边装出一脸关心向宋夫人套话:“那云儿可否问一问,母亲替云儿寻的是哪门好亲事?” 宋夫人见宋初云态度隐约有些妥协,马上一脸得意的回道:“是一位即将升迁到京城去的知府大人,要知道咱宋家庶出的小姐嫁去知府大人府上,那可是我们高攀了人家。” “哦?那么可否是明媒正娶?这位知府大人今年又是贵庚?” 第四十九章 旧妾相新妾(1) “你是庶出的小姐,难道还指望着去给人家当正妻吗?我看也只有小家小户才愿意娶你当正妻!以你庶出小姐的身份自然只能嫁去知府大人府上当小妾了,你就别再痴心妄想当正妻了。” 宋夫人避重就轻的回答了宋初云的问话、故意隐瞒了知府的年纪,她不等宋初云再发问就冷冷的出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么多做什么?夫家的事儿上轿前我自然会让媒婆告知你,现在多说只会让人笑话我们宋家人爱嚼舌根子!” “你先回你以前的闺房里呆着,一会儿知府家会派人前来相一相你,你要给我好好的表现别丢了我们宋家的脸!” 宋初云闻言冷冷的撇了撇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个儿都要被逼出嫁了,事先问问夫君的情况怎么就是嚼舌根子了? 就算古代是实行盲婚哑嫁也不至于盲成这样吧? 不过宋初云还是一言不发的带着秋莲回到了以前住的闺房,同时在心里暗忖这知府家的人会怎么相看她?她又要怎么做才能让知府家的人感到不满意呢? 宋初云想到这儿心里也已有了主意,这男方派人来相妾、大概同现代相亲是一样的,只要自己在这“相”的过程中“好好”的表现一番,那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男方家的人给吓走吗? 这男方家派来的人被吓走了、自然也就会对她这个新妾感到不满意,到时候看宋夫人还能有什么法子把她硬嫁过去! 宋初云在自个儿的闺房里待了一小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宋夫人的声音就远远的在门外响起:“云儿,知府大人府上的三位姨娘前来探望你了,你还不快快出来相迎。” 宋初云听了宋夫人那带着浓浓讨好意味的话语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连起身都懒得起照样慵懒的倚在软榻上阖着眼假遐,同时也下定决心要给知府派来的三位姨娘留下个“没依礼相迎”的坏印象,这第一印象若是不佳、那之后她们肯定会带着有色眼镜来挑剔她这个新妾。 宋初云刚调整了个姿势就有小丫鬟撩开了门口的帘子,宋初云透过眼缝儿看到宋夫人正弯着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紧接着一位身穿桃红色长裙的女子率先踏进了房内,跟在她身后的是一青一蓝两道身影。 宋夫人毕恭毕敬的把知府派来的三位姨娘请进房后,却见宋初云还大模大样的倚在软榻上、一点起来拜见的意思都没有,宋初云如此失礼宋夫人自然是在心里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当着三位姨娘的面 她还是要帮宋初云掩饰…… 只见宋夫人边给宋初云使眼色、边故意挡住三位姨娘的视线,讪笑着替宋初云找借口:“云儿昨儿不慎感染了风寒、今儿一早便直说头有些晕,想必刚刚正躺在软榻上小睡、所以没听到我刚刚在门外的叫唤声……” “这云儿怕是睡得熟不知道几位姨娘来了呢!几位姨娘先坐下歇歇,我去把云丫头唤醒……” 宋夫人说着便快步走到宋初云身前,见宋初云虽阖着眼但睫羽却微微颤抖、当下就看穿她是在假遐,这一看穿宋夫人立刻就不着痕迹的把手伸到宋初云背后,边狠狠的掐了她几把边假惺惺的说道:“云儿你好些了没?怎么睡在软榻上了呢?在这儿睡你可是会再次着凉的……” “云儿乖,别在这儿睡了,快快起来拜见几位贵客。” 宋夫人的柔声细语差点让宋初云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宋夫人越是温柔的扮慈母宋初云就越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加上宋夫人的毒爪一直死命的掐着宋初云的后背,让她最终不得不放弃装睡、改而装出一副刚刚从小憩中醒过来的神情。 “母亲,您怎么会在我屋里?我刚刚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便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我是在软榻上睡着了吗?” 宋初云装傻完故意转身训了秋莲一句:“秋莲,母亲来了你怎么没立刻把我唤醒呢?” 秋莲一脸委屈的回道:“奴婢刚想把小姐唤醒,夫人自个儿就亲自上前来唤了。” 宋夫人可没忘记决定她能不能得到一千两白银的三位姨娘还在一旁坐着,所以把宋初云掐醒后她也不再同她客套了,径直训道:“云儿快理一理身上的衣裙,理好了下来拜见知府大人派来的三位姨娘,她们今儿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宋夫人竟然把“相妾”说成是平常相互走动的探望,宋初云不由暗自感叹她的脸皮竟可以厚成这样,不过宋初云趁着宋夫人说话间偷偷的瞄了三位姨娘一眼,见她们似乎都因为自个儿的无礼怠慢而脸色有些阴沉,这让宋初云忍不住在心里窃喜不已。 不过宋夫人已经偷偷的变脸威胁自己了,所以宋初云只得听她的话起身理了理衣裙,随即下了软榻对三位姨娘福了福身子:“初云拜见三位姨娘,不知道三位姨娘莅临初云有些失态了,还请三位姨娘见谅。” 这宋初云嘴上虽说着抱歉的话语、但脸上却无一丝愧疚之色,宋夫人见状忙打着圆场介绍道:“这位端坐在上首身桃花色衣裙的是 莲姨娘,坐在莲姨娘下首、身穿水绿色衣裙的则是六姨娘,坐在最末位那位身穿蓝色衣裙的是八姨娘。” 宋初云听宋夫人这样一介绍,顿时便知这知府家里头的小妾至少也有八个,这可是宋夫人之前提都没提到的事,由此可见这宋夫人是有心想要隐瞒! 不过宋初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嫁去知府家做小妾,所以她并没有因宋夫人的话而大惊失色,反倒客气的对着几位姨娘一一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这莲姨娘并未像六姨娘与八姨娘那般被宋夫人以排行的数字称之,可见她虽不是正妻但名份也比普通的妾室高些,排名自然也是排在其余两位姨娘的前头了。 这莲姨娘看来是这次“相妾团”的头头,双方相互客套完后她就颐气指使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六姨娘和八姨娘听了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即六姨娘率先对宋初云说道:“敢问宋二小姐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 “书?我一向对读书情有独钟,什么书都爱看包括闲书杂书……” 宋初云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夫人一口打断:“云丫头是在同六姨娘您说笑呢!她平日里都看《女诫》、《女训》等女儿家该看的书,一有空闲还会练练大字儿。” 六姨娘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宋夫人的话,问了句:“是吗?那就请宋二小姐说一说为人妇该守的三从四德。” “三从四德?” 宋初云知道所谓“三从四德”是指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则是妇德、妇言、妇容以及妇功,这“三从四德”宋初云倒真的在书上看过心里也因好奇记下了,但眼下她却知道自个儿绝不能准确的答出来…… 宋初云边琢磨着该怎么回答边无意识的扫了宋夫人一眼,这一眼让宋初云灵光一闪心里突然有了主意:“三从四德,是指……在家从母、出嫁从正室以及生子后从子。” 宋初云这不伦不类的话一说出口六姨娘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她同八姨娘对视了一眼后不解的问道:“宋二小姐,为什么在家是从母而不是从父呢?” 宋初云故意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天真的答道:“因为母亲大人让我们一定要听她的话,否则就会请出家法责罚我们,这不正是教导我们在家要从母吗?” 这话让宋夫人的脸色也沉了几分,但在莲姨娘几人面前她不好发作只得暗暗的瞪了宋初云一眼以示警告,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莲姨娘突然开 口说了句:“三从四德且先不问了,你们问问宋二小姐女红学得如何吧。” 八姨娘听了连忙依着莲姨娘的意思对宋初云问道:“想必宋夫人自小就请了能干的绣娘教导宋二小姐学女红,不知我能否借小姐自个儿绣的手绢一看?” “当然可以,”宋初云笑盈盈的答道,随即冲秋莲使了个眼色、秋莲立刻到卧房内把宋初云以前绣得几条手绢拿了出来,秋莲直接把手绢送到八姨娘跟前:“这是我家小姐绣的手绢儿,请八姨娘请过目。” 八姨娘接过手绢仔细一看立刻就花容失色,神情怪异的扫了宋初云一眼、随即把手绢送给莲姨娘跟前让她过目,这莲姨娘一看宋初云绣的手绢当下也蹙起了眉头…… 只见这一条手绢上绣的那对鸳鸯看起来像是野鸭,那一条手绢上锈的百花齐放则看起来像是一团团浆糊,更甚至有些根本看不出是绣了什么在上头…… 但莲姨娘的黛眉只蹙了一小会儿便重新舒展开来,须臾之后她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只见莲姨娘放下手绢淡淡的扫了六姨娘一眼,六姨娘从那一眼中得到了指示,立刻心领神会的进一步问道:“宋二小姐平日里必是习了不少才艺吧?敢问‘琴棋书画’这四项二小姐最擅长哪一项?” 第五十章旧妾相新妾(2) 宋初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答道:“古筝我一弹就会把弦给弄断、我是碰都不敢碰,其余的乐器也都一窍不通,我实在是在这方面上没有天赋。” 这宋初云“三从四德”没答对、女红还绣得一塌糊涂,一旁的宋夫人一听她连琴也不会弹当下便心急如焚、生怕那一千两银子飞了,最终为了帮宋初云先混过“相妾”这一关、宋夫人决定先扯谎等过了眼下这一关日后再补救…… “我记得云儿你虽不会抚琴但却弹了一手好琵琶,”宋夫人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急中生智的圆谎道:“只是云儿前几日不小心弄伤了手,怕几位姨娘见笑才会说对乐器是一窍不通,还望几位姨娘见谅。” 宋夫人这话可是圆得合情合理,言下之意是想告诉莲姨娘她们宋初云并非不会弹琴、只是手伤了不方便谈而已,同时还隐约指出宋初云之所以说“不会”是因为谦虚和礼貌。 不过这知府大人既然派了三位姨娘前来相妾、自然不会就这样草草了事,只见八姨娘接着问道:“琴之后是棋,敢问二小姐棋下得如何?能否与我对弈一局?” “这下棋实在是太费脑筋了,我没能学会。” 八姨娘闻言心里偷偷窃喜,但她还是装出一副不死心的样子、再追问道:“那画呢?画二小姐总会画上几副吧?” 宋初云甜甜一笑,道:“我连字儿都写得歪歪扭扭的,更别提画画了。” 八姨娘听了当下便大惊失色的惊呼道:“你连字儿也写不正?难道府上没有请先生教二小姐识字、练字吗?” 见宋夫人在一旁被气得七孔生烟,宋初云的心情十分愉悦,笑眯眯的答道:“字我当然是识得了,只是写不好而已。” 这知府大人要纳新妾,他府上诸如六姨娘、八姨娘这样的旧妾自然是心里多少有些怨言,眼下见宋初云“三从四德”不懂、“琴棋书画”不通,连女子要学会的最基本手上活计女红也都绣得一塌糊涂…… 这让六姨娘和八姨娘有了充分的理由反对知府大人把宋初云纳为第九妾,加上她们心里本来就不乐意知府大人纳新妾,于是六姨娘同八姨娘对视了一眼后,率先对莲姨娘说道:“莲姐姐,我看这宋二小姐一无是处、怕是没有资格担任我们府上的九姨娘了,您看她该会的活计样样都不会,抬进去了一点都不能给老爷脸上添光……” 宋初云听了这话立刻就在心里暗喜、认为这门亲事被她这么一搅和铁定是成不了,而宋夫人 听了则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三犹豫后心一横厚着脸皮进言道:“云丫头生过一场大病,病好后许多事儿都记得不是很清楚,手上的活计也都变差了些……不过云丫头从小便聪明伶俐,我想她重新学一学应该很快就能学到让知府大人感到满意。” 六姨娘闻言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宋夫人您可别在这儿说大话,这琴艺和女红活计没有些时日能学到上乘境地吗?” 八姨娘在一旁帮腔道:“我看给宋二小姐十年、八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学到中等境地吧!” 宋夫人讪笑着说道:“这也不一定非得要学个十年、八年啊,我们只要……” 这时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莲姨娘突然开口问了句话:“二小姐,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早被宋夫人赶出了宋府、且还是净身出户,可有此事?。” 宋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支支吾吾的解释道:“莲姨娘您千万不可信了外面那些闲言碎语,这只是个误会……” 莲姨娘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宋夫人的话,冷然说道:“宋夫人,我是在同宋二小姐说话,还望你不要随意插嘴。” 宋夫人越不想让人知道宋初云就越要说,见宋夫人吃瘪宋初云立刻飞快的答道:“姨娘说的没错,我的确已被赶出宋府一段时间了,且我被赶出宋府时的确是身无分文。” 莲姨娘听到了真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再问道:“这么说你真的是白手起家、靠着真本事在福安城里开了三间铺子?” 宋初云虽不解莲姨娘问这些话的用意,但这铺子是她靠着自己的才智和努力开起来的、没必要在人前否认遮掩,所以宋初云一脸坦荡的答道:“那三间铺子的确与宋家无关,是我自个儿挣钱开起来的。” 莲姨娘听了当下就拍手赞道:“好!我就欣赏你这样有本事的女子!” “我家老爷曾吩咐过,因他对二小姐的模样十分满意、即使二小姐什么都不会也会破例把二小姐抬进门,眼下看来二小姐并非什么都不会、至少做生意很有手段……” 莲姨娘先称赞了岳书瑶一番,随即才不紧不慢的说出“相妾”的最终结果:“那么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我回去后自会禀告老爷让他早日派人前来接二小姐过门。” 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逆转让宋初云惊得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问道:“这门亲事成了?姨娘您不是在说笑吧?我这样的小妾嫁过去日后还不给知府大人丢脸?我可是一无是处啊! ” 一旁的六姨娘同样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追问道:“莲姐姐您莫不是急糊涂了?这样的小姐怎能进我们堂堂知府大人家的门?” “对啊,二小姐模样虽生得好,可才艺品德却远远达不到老爷的要求啊!”八姨娘也跟着说了反对的话,说完她还同六姨娘交换了一下颜色、随即二人再次齐声说道:“还望莲姐姐三思,不要因为糊涂而坏了老爷的大事!” 莲姨娘听了这番话不但没有为之动容,反倒是一脸傲慢的扫了六、八两位姨娘一眼,似怒非怒的说道:“老爷的大事?你们两个辈分最低的小妾懂什么老爷的大事?我们老爷就是要纳像宋二小姐这般能干的妾室。” 六、八两位姨娘虽然貌似十分畏惧莲姨娘,但莲姨娘这番还是让她们心里觉得十分委屈,不甘心的辩解道:“莲姐姐此话又是何意?我们也是想替老爷选一位才貌兼备的妹妹,才会苛刻的觉得宋二小姐不够资格,我们也是一心向着老爷才会这样做。” 莲姨娘似乎不愿同六、八两位姨娘多说,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句:“老爷调往京城后打算要自个儿做点小生意,这生意让咱以后的云姨娘来管最合适不过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位才都恍然大悟,想来这知府大人是想着把生意交给自家人来管比较放心,所以索性就纳个像宋初云这般聪明能干的女子来当妾。 这样既让知府大人抱得美人归,又能让生意被自家人打理得有声有色,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儿知府大人怎么会不愿意?只要能把生意打理好,那不懂“三从四德”、“琴棋书画”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这些日后都可以慢慢学会…… 莲姨娘既然直言不讳的说了这是知府大人的意思,六姨娘和八姨娘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但她们还是十分不甘的扫了宋初云一眼、似怕她日后抢了她们的风头般。 而宋初云却因莲姨娘这翻话心里直着急,她没想到她这样的表现还能让莲姨娘相中她,也没料到这莲姨娘事先就把她的背景查了个一清二楚……难道真是她白手起家开的三间铺子惹来的桃花? 这事态骤然扭转最开心的莫过于宋夫人了,她没想到这知府大人竟是铁了心、无论如何都要把宋初云抬进门,更没想到知府大人看中的是宋初云做生意的手段! 眼下莲姨娘把话一说,宋夫人心里的小算盘就开始转动起来,想要借着知府大人的“非纳不可”抬高那纳妾的银子,眼下的情形让宋夫人一眼就看出宋初云的优 点足以把所有缺点掩盖过去。 “莲姨娘,这纳妾的银两……” 莲姨娘怎会看不出宋夫人暗藏的心思,只见她快言快语的答道:“我来此之前已打听过了宋二小姐做生意的本事,知道她做生意的手段连一般男儿都比不上,这样难得的奇女子我家老爷愿意再多加两百两银子纳她为妾。” 宋夫人没想到莲姨娘会如此爽快的加价,当下一脸惊喜的再确认了遍:“姨娘的意思是……一共会花一千两百两白银纳我家云丫头?” 莲姨娘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而对宋初云说道:“十日之后我家老爷便会派人前来迎接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在待嫁这段时间内能好好的学一学‘三从四德’以及女红等。” 莲姨娘说完这些话便带着六姨娘与八姨娘告辞,而宋夫人自然是美滋滋的把她们给送出了门,唯独宋初云哭笑不得的怔在原地、第一次为自己太会赚钱而感到懊恼。 纵使宋初云有心贬低自个儿、事事都照实说了出来,但这“相妾”的过程却还是圆满的结束了,这让宋初云只得在十日之内再想出其他法子来打消知府纳她的念头,否则十日之后她怕是真的会被逼上花轿…… 第五十一章下定决心搏一搏 宋初云带着这样的忧虑回到了“云记”,青姨娘一见到宋初云马上迎了上去,问道:“云儿,夫人找你回去是为了何事?” “她找我回去能有什么好事儿?她问都没问我自作主张的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宋初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后无精打采的钻到了后院打算回房歇一歇。 但青姨娘一听事关宋初云的终身大事,马上就丢下手头的活计追了进去,边追边喊道:“云儿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姨娘!” “夫人给你安排了什么样的亲事?对方家世如何、人品如何?样貌又如何?能不能比过展公子?” 这青姨娘越是心急如焚的追问宋初云的心里就越发堵得慌,最后还是跟着宋初云回去宋府的秋莲替她回道:“小姐眼下正闹心得很,还是让奴婢一一告知姨娘吧!” “这夫人给小姐找的夫君是管着整个知州的知府大人,她是要让咱家小姐去给知府大人当第九个小妾,那知府大人妾都娶了九个了估计没有展公子年轻。” “至于样貌和人品,夫人没说奴婢和小姐也没见过,就不得而知了。” 青姨娘越往下听眼睛睁得越大,听到最后更是一脸焦急:“知府大人?若是嫁给年轻有才华的知府大人当正室那倒还说得过去,可怎么是嫁过去当妾呢?” “夫人怎么能让云儿去当人家的小妾?!还是当第九个小妾?那还不得天天和其他八个小妾争宠?” 青姨娘一听秋莲说完男方情况就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云儿虽不是嫡出的小姐,但给一些小户人家当正妻还是可以的,怎么也不能去当知府大人的第九个小妾啊!” 宋初云见青姨娘担心的都是些不靠谱的事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就是真让我给知府大人当正妻我也不要!我要不就不嫁、要嫁就要嫁自个儿寻的如意郎君!” “云儿,这知府大人这样的情况我们固然是不能嫁,不过你要自个儿寻个如意郎君怕是不易啊,这儿女的婚事自古以来都是由父母做主……” “夫人她怎么可能大度的让你自个儿择婿?你若是她亲生的闺女她倒还有可能这样做。” 宋初云此时也正是在苦恼这点,就算眼下她能想出法子来拒绝了知府大人这门亲事,那也不能保证宋夫人今后不会再给她找个县令、巡抚什么的啊! 所以宋初云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一次到位的把宋夫人的坏心思彻 底给剪断,最好是想个什么法子让自己彻底嫁不出去,那宋夫人就是想尽法子嫁她那也没人愿意娶……只有这样才能断了宋夫人筹谋宋初云婚事的坏心思。 宋初云想到这儿忙拉着青姨娘一脸期望的问道:“姨娘,您说什么样的姑娘人家最不爱娶?” 青姨娘略微思虑了番,答道:“损了闺誉的女子一般都很难嫁出去,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都不愿意娶闺誉受损、名声不好的姑娘为妻。” “闺誉受损?那这未出阁的姑娘做什么事儿才会被说成闺誉受损呢?” “未出阁的姑娘同男子有私情,或是放肆的同男子说笑取乐,这些举动都算是有损闺誉。” 青姨娘说完一旁的秋莲快言快语的补了句:“还有在男子面前取下面纱也算是出格的举动,我朝律法规定未出阁的姑娘必须戴着面纱示人,若是不慎被哪位男子看了面纱下的容颜,那就……” 这个规矩宋初云听了觉得十分新鲜,忙追问道:“那就会怎么样?秋莲你倒是快说啊!” “那就必须嫁给看了她容貌的男子,否则等同于被那男子冒犯了、闺誉不保。” 宋初云闻言一脸疑惑的看了看秋莲,不解的问道:“我每次出门姨娘和秋莲都会提醒我戴上面纱,姨娘出门自个儿也会戴上,可为何偏偏秋莲你从来不戴呢?” “嘻嘻,那不成秋莲你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个小子?” 宋初云那调侃的语气让秋莲以为她是在开自个儿玩笑,又气又羞的娇嗔了句:“小姐,奴婢是丫鬟哪需要守小姐和主子们要守的规矩啊?这当下人的多的是和奴婢一样经常抛头露面的丫头,也没见什么人说过我们这做奴婢的。” 秋莲这样一说宋初云就明白了,原来这规矩和律法都是为有头有脸的人家制定的,这些规矩若是放在一个正经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上自然是重之又重,但若是把这些规矩放在卑贱的丫鬟身上就没什么人重视了……这就是封建社会残酷的尊卑制度啊! 不过宋初云感叹归感叹,她还是从青姨娘和秋莲这番话语中找到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暗忖了一番后宋初云满不在乎的说道:“姨娘,这十日内我得想个法子让我的闺誉受损,那知府大人即将升迁自然是十分爱惜声誉和面子,他一得知我的闺誉受损一定就不屑纳我为妾了……” “这事儿一传开,以后不就更没人愿意娶我、纳我了?这样一来正好绝了宋夫人那门歪心思,以后她就是再怎么 想把我嫁出去也没辙了!这真是个一劳永逸的……” “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云儿你这般做!” 宋初云话还未说完就被青姨娘严厉的打断,且青姨娘脸上还少见的浮现出坚若磐石的神情,似乎在这件事上她怎么也不会让步般。 宋初云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青姨娘的脸色,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询问道:“姨娘您先别生气,云儿这样做也实在是逼不得已,难道姨娘真的要让云儿去当知府大人家的九姨娘?” “姨娘自然不愿你去当九姨娘,可姨娘也不能让你毁了自个儿的闺誉啊!”青姨娘说着紧紧的握住了宋初云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云儿,你要知道这女儿家的闺誉大过命,若是你闺誉没了那你以后要怎么嫁人?还有哪户人家愿意要你当媳妇?” “所以此举虽挡了宋夫人的歹意、但却也害了自个儿的后半辈子啊!你要真的这样做了,那后半辈子就要孤独终老……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宋初云也知道在封建社会里女儿家的闺誉确实大过命,穿越过来的这段日子里,宋初云也经常听说有些性子较烈的女子、因闺誉受损而以自尽来保清白,更甚至有些因闺誉受损嫁不出去的女子只能去庙里当一辈子尼姑…… 只是宋初云一个穿过来的女人,哪会在意什么容貌被男人看去了,或者和男人多说几句话这种事儿?这些事儿放到现代可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既已穿越到了这个朝代那就必须按照它的生存法则行事,所以宋初云即使心中对闺誉之说十分不以为然、但她却也只得无可奈何的把青姨娘说的那些话考虑进去,暂且放弃了自损闺誉以让知府家自个儿推掉亲事的念头,抓紧最后的十天再想别的法子。 十天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宋初云边想法子边做生意、一晃很快就到了第九天,而这九天来宋初云一直都没想出比自损闺誉更好的法子,这到了第九天“云记”里的所有人都开始着急起来,连生意都没心思做、就怕十天一到宋初云就被强行给拉上花轿抬走。 “云记”上上下下的伙计都因宋初云的婚事而忧心忡忡,尤其是青姨娘更加觉得此事她的责任重大,一急起来就说些话来责怪自己:“都怪我不好,明明知道宋夫人拿我没办法就会转而找云儿的晦气,我却没能事先为云儿做些准备!” “眼看着十日之限就要到了,这可怎么办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就该一早就请展公子到宋府去提亲,兴许多 给宋夫人一些银子她就会答应把云儿许配给展公子,那就不会有今儿这件事儿了……都是我这个当姨娘的不好!” 青姨娘反反复复的说着一些“早知道”来责怪自己,秋莲听了跟着露出了一脸苦相陪着青姨娘着急,唯独宋初云听了青姨娘的话双眼倏然一亮、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 “姨娘您别再自责了,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了!” “想到法子了?真的?” 宋初云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同时脸上的神情隐约带上了几分害羞,凑到青姨娘耳边、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可以……” 青姨娘听了宋初云的主意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开,但末了她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样好吗?会不会我们猜错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眼下我们已是走投无路了,不试着搏一搏那我就只能嫁给知府大人了,”宋初云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言语间带上了浓浓的惆怅:“眼下我们只能赌姨娘您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赌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此事要是赌赢了青姨娘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但万一输了那宋初云这辈子可真的要孤独终老,所以她还是有些忧心的劝道:“万一赌输了怎么办?这可是要赔上云儿你一辈子的幸福啊!云儿你还是再想一想别的法子吧!” 宋初云无奈一笑:“眼下我们还有时间想别的法子吗?只能搏一搏了……” 第五十二章 轻纱为君落 到了第十日宋初云一早便让人前去给展寂衍传话,请他到“云记”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宜,大约巳时时分展寂衍便应约来到了“云记”。 两人照旧在用帘子隐约隔开的那张桌子上谈事,这生意的事儿还没谈个开头、展寂衍就率先问道:“听说宋小姐最近又遇上了些麻烦事儿?” 宋初云闻言一怔,她没料到展寂衍竟也知道了她要嫁人之事,微微有些窘迫的答道:“还不都是宋夫人想出来的主意,她拿我姨娘没办法就改而整治我来出气,谁让我是宋家的女儿呢。” 宋初云说话间眼尖的透过帘子发现“云记”门口有个眼生的小厮,那小厮不似来买糕点反倒在铺子门口左右徘徊、探头探脑,形迹实在是看起来有些可疑。 这让宋初云忽然记起,前几日阿恒说老在铺子门口见到一个贼头贼脑的人,宋初云突然意识到那人可能是知府家派来的探子!想必这些人是专门负责盯着她、看她怎么做生意的,然后回头再把看到的情形一一禀告给知府家的人知道。 不过这一次宋初云却觉得这个探子来得正是时候,心里决意趁着这个机会实现一早定下的计划,打定主意后宋初云偷偷的看了展寂衍一眼,见他正埋着头一脸专注的翻看面前的账本,展寂衍的专注让宋初云心里不由微微有些紧张、心跳也下意识的开始加快…… 宋初云最终心一横,先挑了个话题吸引展寂衍的注意力:“展公子,最近纸牌茶馆的生意如何?” “还可以,和预期的差不多。”展寂衍头也没抬淡淡的回答。 宋初云见他没把注意力从账本上转移出来有些着急,情急之下胡乱的说了句:“我这几日又想了个好点子,应该能够把纸片茶馆的生意带动得更好!” “有新点子了?” 果然宋初云一说有好点子展寂衍就好奇的抬起了头,而宋初云连忙趁着这个机会把放在桌上的手肘子往外一撑、装作不小心把桌上的账本推到了地上,这账本一掉宋初云立刻暗自欣喜同时俯下身子去捡那账本。 这俯下身子头自然是要跟着往下低了,宋初云趁着这个机会悄悄的用另外一只手压住面纱的底部,等她捡了账本起身抬头时故意没有移动压着面纱的手,然后这手就“意外”的把面纱给扯落了。 面纱一落宋初云那张如花的容颜便毫无遮拦的映入展寂衍眼底,除去女扮男装那次不说,展寂衍算是头一次见到宋初云的庐山真面目,这面纱一落他的视 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张倾国倾城的娇颜上,像着了魔般久久都忘了把视线收回…… 展寂衍那滚烫的视线让宋初云的脸蛋儿微微变得有些发烫,心里突然像是有千万只小鹿在乱撞般,她也跟着失神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事先定下的计划,宋初云一回过神来马上装出一副惊慌失色的神情:“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宋初云的惊呼一响起、早就被事先交代的秋莲马上适时的撩开帘子,一见到宋初云的面纱落在胸前立刻跟着惊呼道:“小、小姐,您的面纱怎么取下了?您怎么可以在展公子面前取下面纱?” 秋莲的嚷嚷声吸引了铺子里的许多人、同时也吸引了在外头观望的小厮,宋初云装出一副慌乱无措的模样、在秋莲的遮掩下重新把面纱给戴了回去。 把容颜重新遮住后宋初云才一脸懊恼的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在展公子面前落下面纱,这面纱是不小心让我给扯落的……” 秋莲配合宋初云做出了又气又急的神表情,气哼哼的训道:“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始终在男人面前落下了面纱,这可是姑娘家最大的忌讳啊!” 阿恒在一旁插了句话:“小姐,您不会因此嫁不出去吧?若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 这在铺子里买糕点的人可不少,那些人听闻了此事后都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这未出嫁前容貌被不是夫君的男人看去,这可是件有损闺誉的事儿啊!” “对啊,若是看了老板娘容貌的那个男人不娶她,那她这辈子可就没人敢娶了!谁会娶个出嫁前就做了伤风败俗的事儿的女子做媳妇!” “唉,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又这么有本事,难道真要到那庙里去当一辈子姑子?” 铺子外头的那个小厮听了这些议论后马上就转身离去,宋初云猜想他应该是赶回去把这件大事告知知府大人,这也正是宋初云演这场戏的最终目的。 目的达到后宋初云连忙命秋莲重新把帘子拉好,面带愧疚的同展寂衍赔礼:“请展公子见谅,小女子刚刚失礼了。” 展寂衍炙热的目光依旧直直的投在宋初云身上,眼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无妨,能够亲眼目睹小姐的花容月貌是展某的荣幸,况且这还能帮助小姐脱困……何乐而不为呢?” 展寂衍一眼就看穿了宋初云打的小算盘、让宋初云微微感到些许惊讶,但她很快就释然了———以展寂衍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到她为什 么会这样做,况且他刚刚就已经表示过知道了知府大人要纳她为妾一事。 既然心思被揭穿了宋初云也不必再同展寂衍打哑谜了,大大方方的说道:“唉,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啊!总不能让我真去给足以当我爹爹的人当小妾吧?若是真的非得这样,那我宁愿当一辈子姑子。” “于是小姐便决意自损闺誉来拒嫁?” “嗯,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只能用这一招了。” 展寂衍闻言顿时对宋初云更加欣赏和佩服,欣赏她的才智、佩服她的勇气,在这偌大的福安城里怕是找不出第二能像宋初云这般有胆识、敢牺牲闺誉换取自由的女子了。 不过宋初云选择在自己面前落下面纱、这让展寂衍的心情莫名的飞扬起来,他隐约猜到了宋初云最后的那一点小心思,隐约猜到宋初云是在赌他的爱。 不过展寂衍猜到归猜到,面上却还是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那小姐为何偏偏选在在下面前落下面纱呢?这不是让在下捡了个便宜吗?” 展寂衍这样一问宋初云立刻就涨红了脸,支吾了半天后说出了个十分牵强的借口:“那是因为、因为我在福安成也就只认识展公子您一人,别的公子我都不认识,所以才会选择在公子面前失礼……” 宋初云这话可是说得漏洞百出、万分牵强,按理说宋初云的最终目的是想自损闺誉让知府大人主动推掉亲事,那她只要随便找个张三、李四,在他们面前落一落面纱就能达到这个目的,又何必专门把娇颜露给展寂衍看呢? 宋初云的尴尬与羞赧让展寂衍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他从宋初云的反应猜出了她藏在心底的真正心意,猜到她心里也偷偷的对他动了心、才会愿意把娇颜露给他看……猜到这点展寂衍的心像被灌了蜜般甜。 原来在无计可施只得选择自损闺誉的情况下,宋初云想起了青姨娘说过的那番暧昧话语,最终决定以爱的名义来同命运赌一把。 宋初云赌的是展寂衍真的对她情有独钟,在这样的前提下大胆的兵行险招,若是展寂衍心里果真对她藏有异样的情愫,那他见了宋初云的容貌后就会顺水推舟的前来提亲…… 而展寂衍前来提亲也等于间接证实了青姨娘那番话,加上宋初云本身也对展寂衍存有爱慕之心,这郎有情妾有意……那岂不是让一桩坏事变成了美事? 若一切都顺利的话,那宋初云不但推掉了知府大人的亲事还顺道觅了个好郎君,一 想到这里宋初云不由满脸期待的偷偷瞄了展寂衍一眼,期待他会当场说出告白的话语来。 但展寂衍却没有当场说出要负责之类的话语,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般、照样同宋初云讨论纸牌生意,临走前还对宋初云承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同他开口…… 展寂衍这样的反应让宋初云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也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她会错意了?展寂衍真的对她没有半点儿女之情? 且先不说展寂衍最终会不会趁着这一次意外“落纱”向宋初云表明爱意,先说那在“云记”外目睹了“落纱”一幕的小厮把事情禀告给知府知道后的结果。 莲姨娘听了小厮的回报后眉头紧皱,沉默了半响才一脸冷静的说道:“老爷,看来此女不可纳了。” 知府老爷也同样眉头紧皱、脸色严峻,他听了莲姨娘的话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语带惋惜的说道:“没有其他法子了?” 莲姨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娓娓说道:“这未出阁的姑娘家让人看去了容貌,这点平常的大户人家都十分忌讳、不会要这样的姑娘,更何况我们是官宦世家,这样的小妾我们自然是更加不能要了。” 第五十三章 诡计失败 莲姨娘顿了顿,接着说道:“派去的小厮还说,这宋二小姐还经常肆无忌惮的同铺子里的伙计们说笑,这都是些有损闺誉的事儿。” 莲姨娘见知府大人似乎有些难以割舍,只得苦口婆心的再劝道:“老爷您马上就要调去京城了,这家里女眷的清誉可是关系着您的仕途,若是家里女眷的清誉不佳那那些大臣们就会说老爷您管家无方……” “这家事老爷都管不好,皇上又如何相信您能把国事管好呢?” 莲姨娘这番话说得句句是理,纵使这知府大人心里对宋初云的容貌和才干都万分青睐,但为了仕途他最终也只能忍痛割爱:“罢了罢了,就依你的意思推掉宋家的亲事,你再替我重新寻觅好人家的姑娘为妾吧!” “是,老爷。” 既然知府大人已做了决定,莲姨娘自然是马上派王媒婆去宋家推掉了这门亲事,宋夫人一听是宋初云再别的男人面前落下面纱、而害她丢了一千两百两银子,当下就气得把屋里的东西全都给砸了! 但无论宋夫人跟王媒婆说了多少好话,王媒婆都摇头表示这门亲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连宋夫人请王媒婆再帮着寻门好亲事、王媒婆也一再推脱说没这个本事。 待王媒婆走后宋夫人自然连带把她也臭骂了一顿,骂完还是觉得不解气、当下就对宝珠吩咐道:“你去把那贱丫头给我叫回来,我非得好好的训她一顿不成!” 宋初云不一会儿就跟着宝珠回到了宋府,一见到宋夫人还故意问道:“母亲唤云儿回来可是为了出嫁之事?不是明儿知府大人才会派人来接云儿吗?” 宋初云这副无辜的模样让宋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当下就翻脸怒骂道:“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宋初云淡淡的答道:“什么好事?母亲的话才让云儿觉得糊涂。”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想嫁去知府大人府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男人面前落下面纱!你以为你这样自损闺誉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惹急了我就把你卖去窑子里当窑姐!” 宋初云闻言冷笑了声,反驳道:“我可不是宋府的姨娘能让你想卖就卖,你要想卖我还得问问我爹同不同意!我想我们宋家还没落魄到要卖女儿吧?” “你不要脸的主动在男人面前落下面纱,你以为你爹还会要你这个让宋家蒙羞的女儿吗?”宋夫人恶狠狠的说道。 “主 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主动落下面纱了?” 宋初云不屑的扫了宋夫人一眼,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可都是看到我是不小心落下面纱的,就算你告诉别人我是主动在男人落下面纱、那也得有人相信啊!这天底下还会有自个儿把自个儿往死路上逼的姑娘?难道我会故意落下面纱让自个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宋夫人被宋初云这番话堵得脸色铁青,但宋初云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一口气把话全说完:“烦劳你要诬陷别人时拿出点凭证来,这无凭无据的你说我是主动的我就是主动的?我还说你主动脱衣服给男人看呢!” 宋初云甩下最后一句话就潇洒的转身离去,把宋夫人一人丢在原地气得直跺脚,宋夫人拿不出话来反驳宋初云、最终只能指着她的背影咆哮道:“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就算卖不了你我也不会让你嫁去好人家的!我们走着瞧,看谁拧得过谁!” 宋初云听了宋夫人的威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连脚步都没滞缓、一身潇洒的带着秋莲离去,很显然她压根就没把宋夫人的威胁放在心上…… 毕竟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宋初云有自己的铺子自己的帮手、连青姨娘那纸卖身契都已拿了回来,她已经有足够的实力来反抗宋夫人的压迫,既已有了实力她那为什么还要乖乖的受宋夫人的欺凌? 想欺负我?行,那你得比我强上几倍! 宋初云的潇洒离去让宋夫人气得咬牙切齿,一脸不甘心的对宝珠吩咐道:“你去给我多请几位媒婆来,我就不信没她王媒婆我就不能把那小贱人嫁出去!” 宝珠赶紧吩咐小丫鬟出去请媒婆,不一会儿小丫鬟就把一位李姓媒婆请到了宋夫人屋里,待李媒婆一坐定宋夫人就急不可耐的说道:“我想请李媒婆帮忙找户合适的人家,把府上的小姐许配出去。” 李媒婆闻言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夫人想嫁的是府上的哪位小姐?是大小姐还是……” “是二小姐,”宋夫人接下李媒婆的话茬:“我们只要求对方是纳妾、且能多给些银子,其余的李婆婆您看着办就行。” 李媒婆听了宋夫人的话一脸为难之色,犹豫了半响才说出了实话:“夫人您的要求虽然不高,但是不瞒您说,府上二小姐在铺子里给男人看去容貌一事如今已传得沸沸扬扬,这福安城里的人家是无一不晓……恐怕不好结亲啊!” 宋夫人是铁了心要把宋初云嫁出去,听了李媒婆的话后 她牙一咬、退让道:“那就给小户人家做妾,纳妾的银子我也可以少要些,这小户人家总不会那么讲规矩了吧?” “小户人家……”李媒婆蹙着眉沉思了一小会儿,最终老老实实的把眼下的劣势告知宋夫人:“眼下二小姐的闺誉受损,别说是给小户人家当妾了,就是最普通的人家都不大愿意娶纳二小姐……” “银子就更不用提了,指不定夫人您还得倒贴银子才能把二小姐嫁出去!” 一听要倒贴银子宋夫人立刻尖声说道:“倒贴银子那可不行!我可不愿为那小小年纪就做出伤风败俗事儿的丫头倒贴银子!” 宋夫人审视了下宋初云眼下的处境,最终给了李媒婆一个底线:“这样吧,李婆婆帮着打听打听,只要是想纳妾的人家那不给银子也没关系,只要不让我倒贴银子我就把我们府上的二小姐嫁过去!” 李媒婆点了点头,问道:“那嫁妆呢?二小姐的嫁妆丰厚些兴许有人家会愿意让她进门。” “嫁妆没……” 宋夫人自然是不会替宋初云准备任何嫁妆,她本来想都没想就要一口把话说死,但她突然想到了青姨娘眼下拥有三间铺子,于是连忙改口说道:“这嫁妆嘛……一、两间铺子应该是不成问题,大家伙也都知道我们宋二小姐的本事可大了,这生意是打理得有声有色!” 李媒婆问清楚这些细节后就告辞离去,为了促成这桩婚事赚点红包她十分卖力的四处打听有没有想纳妾的人家,但无奈的是宋初云当日在铺子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大胆,许多大户人家都不愿纳娶她、怕因她而影响了自家的声誉…… 几天后李媒婆也只能放弃、无可奈何的来同宋夫人回话:“夫人,老身已经尽量替二小姐打探过了,无奈这闺誉受损的姑娘实在是很难谈成,恕老身无能为力了。” “李婆婆,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把我们府上的二小姐嫁出去吗?”宋夫人不死心的追问道。 “以二小姐眼下的情形来看,除非嫁给看了她容貌的那个男人,否则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宋夫人闻言只能打消了把宋初云嫁出去为妾的念头,这妾没让宋初云当成、银子也一点都没赚到、宋夫人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让她心里不由更加怨恨宋初云……但恨归恨,眼下宋夫人也拿宋初云没办法只能独自在宋府里发脾气。 就在这时,有小丫鬟来报说是有一户大户人家前来府上提亲,宋夫人忙问道:“ 是哪户人家?家里有没有钱?” 宝珠早就从小丫鬟嘴里把话问清楚了,宋夫人一发问她就讪笑着回道:“回夫人,是展家的展公子。” “展公子?他不是看上青姨娘吗?怎么如今又转而看上了云丫头?” 宝珠猜测道:“大概是上回为了得到生意点子把卖身契还给二小姐而没娶成青姨娘,眼下见二小姐没人要、又生得同青姨娘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展公子才会动了纳二小姐为妾之心吧!” 宋夫人当时只从宋初云的口中得知、那卖身契是宋初云拿做生意的点子同展寂衍换的,并不知道展寂衍同宋初云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既不知道这层关系、那她听了宝珠的猜测后也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展寂衍之前就对青姨娘痴迷不已,眼下有个年轻的“青姨娘”待嫁,展寂衍知道了前来提亲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宋夫人想通了宝珠说的那番话后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心想这展家家大业大纳妾给的银子一定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这宋初云本已成为了一颗没有利用价值的弃子,如今突然重新拥有了价值自然是让宋夫人欣喜不已了,眼下宋夫人也不管宋初云是嫁去哪里了、只一心想着能让她从中获利就行! 第五十四章 自有安排 这时一旁的宝珠讨好的提议道:“夫人,这大小姐模样生得一点都不比二小姐差,您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说服展公子娶大小姐为妻?展公子只要见了如花似玉的大小姐,肯定就不愿意再要那闺誉已经受损的二小姐。” 宋夫人闻言想都没想、当下就一脸不屑的说道:“他展家才不配娶我家雪儿,我们雪儿日后可是要嫁到京城官家去当官夫人,那展家再有钱也只是身份低贱的商贾,怎能同那些当官的相比呢?” 这古代商人的地位可不能和现代相比,在现代靠经商积累了许多财富的人都让人十分羡慕与钦佩,很多人更是因为身价过亿而在社会上获得一定的地位和尊重。 但在古代封建社会里却是重农抑商、古代商人的地位也很低,即使是富甲一方在社会上还是属于较低层次的人,那些读书出身和当官的都十分看不起商人……宋夫人本就是攀权富贵之人、且一心想要把亲生女儿嫁去当官夫人,自然也就看不起经商的展寂衍了。 见宝珠似不大明白自个儿说的话,宋夫人一脸傲慢的训道:“你们这些丫头以后休得再提这些不靠谱的事儿,雪儿是我的亲生闺女,她的亲事我自然会替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是,夫人。” “走吧,我们去前厅会一会这想大小通吃的展公子。” 语毕宋夫人便伸出手放在了宝珠的手腕上,主仆二人移步至正厅接见展寂衍,一踏入厅门宋夫人立刻一扫之前的不屑之态,堆起讪笑巴结道:“不知展公子大驾光临,小妇有失远迎。” “宋夫人客气了,”展寂衍先同宋夫人拱了拱,见过礼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与宋夫人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此次前来的用意在下也就不同夫人兜圈子了……” “展公子有话直说无妨。” 展寂衍知道宋夫人这边只要有银子就能打通,所以他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把话说得一清二楚:“在下此次前来是想向府上的二小姐提亲,望夫人能够把二小姐许配给在下,这礼金自然是少不了。” 宋夫人一听到“礼金”二字眼里马上绽放出贪婪的光芒,按奈住内心的欣喜、故作镇定的追问道:“展公子前来我宋家求亲小妇没有不答应之理,这云丫头虽然是庶出的可好歹也是我宋家的二小姐,出嫁一事自是不能让她太过委屈……敢问展公子愿意出多少礼金?” “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宋二小姐眼下怕是很难有人家愿意娶她,这娶的人都没 还提什么礼金?”展寂衍见宋夫人不知道他就是那个看了宋初云容貌的男人,也就故意隐瞒下来同她讨价还价起来:“不过在下也不是那种喜欢趁人之危的人,这礼金我就给五百两白银,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宋夫人本来是可以从知府大人那儿赚到一千两百两银子的,眼下却一下子缩减到五百两,这让她怎么能甘心呢?这五百两银子还不如之前换青姨娘卖身契的那盒南海珍珠呢! “五百两?展公子这是不是太少了些?”宋夫人不死心的说道:“之前想要娶我家二小姐的知府大人可是出了一千两百两银子呢!” 展寂衍不紧不慢的回了句:“知府大人是给的多,但这事儿成了吗?” 宋夫人怔了怔,讪讪的答道:“没成。” “这银子我就只能出这么多,若是夫人同意那我就择定吉日后再正式前来提亲、以及行其他礼仪。” 展寂衍说要择定吉日后再正式前来提亲、还提到了要行其他的礼仪,这才让宋夫人意识到展寂衍是要娶妻而不是纳妾,若仅仅只是纳妾哪需要讲究这么多规矩?直接把礼金送来将人抬走就行…… 宋夫人难以置信展寂衍会娶宋初云为正妻,追问道:“展公子的意思……是要娶我宋府的二小姐为妻?” 展寂衍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这让宋夫人心里十分不痛快、假惺惺的提醒道:“别怪小妇没有提醒展公子,我们家的宋二小姐前几日出了件丑事儿、让一位陌生男人给看去了容貌,闺誉是荡然无存啊!” 宋夫人心里不愿意让宋初云嫁去当正妻,所以故意把这件丑事当着展寂衍的面再强调了一遍,心里也期望展寂衍听了后能改变主意,没想到展寂衍听了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此事、并未多做表态。 “展公子当真不介意此事?”宋夫人不死心的再追问了遍。 “呵呵,宋夫人也知道我一早就对宋二小姐的姨娘心存仰慕,但却阴差阳错的没能抱得美人归……” 展寂衍不想再同宋夫人多费唇舌,径直把话挑明了:“这也不是件什么大事儿,宋夫人眼下只要给展某一句话就行……这门亲事你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宋夫人心里自然是不希望宋初云嫁去展府当正室夫人,但她若是不答应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像这样好的机会了,错过了展寂衍这个村可能以后都没有店了,那宋夫人可就连最后的五百两银子也赚不到了…… 宋夫人一向嗜财 如命,在五百两银子的诱惑下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答道:“好,我答应这门亲事,不过云丫头成为你展府的少夫人后,还请展公子能看着亲家的份上多多照顾我宋家的生意。” “那是自然的,”展寂衍说着起身同宋夫人辞别:“既然亲事定下了,那我就回去让人准备准备,挑个好日子再上门来走礼数。” “行,一切都照展公子的意思来办。” 两人再客套了一番展寂衍才起身告辞离开宋府,展寂衍出了宋府没走多远、之前到过宋家的李媒婆就堆着讪笑迎了过来,展寂衍见了接过身后小厮递来的钱袋子、稳稳的抛到了李媒婆的手上。 李媒婆一接到钱袋就连连谢道:“多谢公子赏赐。” “你事儿办得很漂亮,这是你应得的。” 原来这李媒婆一早就被展寂衍给收买了,让她故意在宋夫人面前说宋初云只能倒贴银子才能嫁得出去,李媒婆先给宋夫人灌输了这样的观念、那展寂衍再前来提亲就容易多了……否则展寂衍担心宋夫人会再使出什么坏点子、不让宋初云嫁给自己。 而宋夫人这边则再次派人前去通知宋初云准备出嫁,因算是给宋初云寻了门还算不错的亲事,所以心里不舒坦的宋夫人故意没让宋初云知道她是要嫁去展家,也没说这一次是要嫁去做正房,只是十分敷衍的告知宋初云要出嫁一事。 宋初云不知道将要娶她的人是展寂衍,以她的性子对宋夫人再安排的婚事自然是会反抗到底,宋初云一得知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要再想法子推了这门亲事,她连是哪家哪户前来提亲都没问、就让秋莲去给宋夫人回话。 秋莲在阿恒的陪同下去了宋府,一见到宋夫人就一五一十的说出宋初云交代的话语:“二小姐让奴婢前来给夫人回话,说这前来提亲的人家要是有妾室那她宁死不嫁。” “还有小姐说,夫人若是没给她准备嫁妆那她自个儿也不会准备任何嫁妆……” 宋初云这些话不但让秋莲来回给宋夫人听,同时还让“云记”里的其他伙计出去把她的这些要求散播出去,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用这些苛刻的要求把提亲的那户人家给吓走。 试问在这个朝代家里有点闲钱的人哪户人家不会纳妾?哪户人家里不是养着三妻四妾? 宋初云故意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是想让对方觉得她是个心胸狭窄、上不了台面的小姐,况且宋初云是穿过来的女人、本来也就很难接受古代这“一夫多妻多 妾制”,眼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她的立场给表明了。 秋莲先把宋初云交代的前两点说出来,换了口气后才接着说出第三点:“如果前面的两点男方都答应,那才需要说这第三点……” “小姐的第三个要求是、嫁过去后夫家必须同意她继续打理‘云记’的生意,否则她还是那句话———宁死不嫁!” 秋莲话一说完宋夫人当下就破口大骂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荒谬至极!这女儿家的亲事一向都由父母做主,容不得她提出这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来!” “哼,你回去告诉云丫头,她这些要求我是不会说给男方家的人听,让她不要再有这些异想天开、痴心妄想的念头!” 秋莲闻言一脸无辜的回道:“回夫人话,奴婢出门前小姐已经让铺子里的伙计把这三个要求给传了出去,估计刚刚奴婢说的那些话已传到了未来姑爷的耳中了。” “什么?!已经传出去了?!这个该死的丫头,她就是存心想要坏我的好事!” 秋莲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便迅速离开了宋府,而宋夫人气得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后、当下就想冲到“云记”好好的教训宋初云一顿。但就在此时有小丫鬟来报说是展家派人过来传话,宋夫人虽担心这展家派来的人是来推掉亲事,但却也只能让人把小厮带了进来。 第五十五章 命中注定的爱 宋夫人问道:“展公子可是有话让你前来相传?” “回夫人话,我家公子让小的来知会夫人一声,说宋二小姐提出的那三个要求他全都答应,且已同老爷选定了黄道吉日,五日之后公子就会到府上来行礼数。” “展公子答应了?”宋夫人闻言立刻转怒为喜。 “没错,话小的都已带到了,还请夫人记得准备一切事宜。” “那是自然了,有劳小哥了。” 宋夫人说着朝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会意的拿出一封红包塞到小厮手中算是打赏,这小厮领了赏千恩万谢的离去,而宋夫人则得意洋洋的吩咐道:“派人把刚刚小厮说的话带去给云丫头,我倒要看看这下她还有什么理由拒嫁!” 宋初云得知这个消息后着实大吃了一惊,她怎么也没料到她故意提出的那些苛刻要求对方居然这么爽快的一口答应! 要知道古代女子嫁人后、一般都会被要求不能随意抛头露面,除非生计所迫不然一般的妇女也不愿意在外头奔波,更别说长年累月的打理生意了。 宋初云本以为宋夫人让她去给大户人家当妾,那户人家一定不能接受她长期抛头露面的打理“云记”这个要求,也不可能会同意不纳妾、不要嫁妆,况且宋初云还曾经出了那么大的一件丑事儿…… 心思转动了一番后,宋初云内心不由对上宋家提亲的人家十分好奇,悄悄的吩咐道:“秋莲,你去找宋府里找秋菊、秋荷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哪户人家如此与众不同,竟能依了我那些要求非我不可。” 秋莲不一会儿就乐滋滋的回到了店里,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你这丫头无端端的恭喜我做什么?”宋初云不解的嗔了秋莲一句。 秋莲故意打趣道:“嘻嘻,夫人给小姐找了户好人家,奴婢怎能不恭喜小姐呢?” “死丫头,别再同我贫嘴了!快说说到底是哪户人家有如此大的度量,竟不介意我的刁难。” “是———展公子!” “他?” 宋初云知道了这个答案后显然一愣,随即内心不觉多了几分喜悦,当日展寂衍没有当场表态让宋初云微微有些失望,随后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曾经一度让宋初云以为他对她无意,加上宋初云赌这一把本来就没有多少信心,对于展寂衍的反应她是一点把握都没有……所以到最后宋初云都不敢奢望展 寂衍会娶她。 虽然这是宋初云最想要的结果,但真正发生了她又突然有些难以置信,不敢相信展寂衍被她“设计”了还义无反顾的决定娶她,不敢相信青姨娘的那番话终于得到了验证,更不敢相信她刻意刁难的新郎竟然就是展寂衍。 不过展寂衍的相貌出众、平日里待人又总是彬彬有礼,宋初云怎么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大帅哥身边会没有美女,心里也不大相信他至今府上都无一妻半妾。 这秋莲似乎猜到了宋初云的心思般,坏笑的说道:“小姐您放心,奴婢刚刚已经顺道打听过了,这展公子一直以来都把心放在自家的生意上,除了打理生意就是呆在书房里看书……听说展公子可是一点女色都不近哦!” “不近女色?”宋初云闻言心里立刻邪恶的浮现出“背背”二字,这展寂衍莫非喜欢的是男人? “奴婢打听过了,展公子本来曾经同青梅竹马的表妹订过亲,但他表妹还未过门就病死了,之后展公子便一心放在自家的生意上,至今都未娶妻纳妾。” 听了秋莲这话宋初云赶紧把那“背背”的邪恶想法给赶出脑海,得知展寂衍至今仍是单身后内心更加窃喜不已,会做生意又无妻无妾、看起来也不是个花心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正合宋初云这个穿越女的心意。 秋莲偷偷的观察了下宋初云变幻不定的神色,捕捉到她那飞快闪过的那丝欣喜后,笑着揶揄道:“这下小姐可真的是如愿以偿的觅了个好郎君!我看一得知是展公子前来迎娶小姐,小姐定是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上花轿吧?嘻嘻……” “秋莲,你再取笑我小心我撕了的嘴!” 宋初云先是娇嗔了句,随即转了转眼珠暗忖此事,很快她的心里就多了个念头:“秋莲,你带几个人上宋府里去闹一闹,就说我死也不会嫁去展家。” 秋莲闻言满脸不解:“小姐,您莫不是太高兴反倒变糊涂了?您难道不想嫁给展公子吗?” 宋初云有些害羞的笑了笑,避重就轻的答道:“你这丫头就别管我嫁不嫁了,总之只有你去闹一闹,宋夫人才不会知道我的真正心意……” “若是她知道我一得知是展公子前去提亲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嫁,那她还会那么爽快的把我嫁出去吗?指不定她还会再想出什么坏点子来!” 秋莲听了似懂非懂的退了下去,而就在此时丫鬟枣儿前来禀告:“小姐,展公子来了。” “啊?他怎么突 然来了?” 这平日里展寂衍可是“云记”的常客、突然来访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的宋初云已得知展寂衍前去宋府提亲一事,知道了这点一听说展寂衍来访、宋初云竟不争气的紧张起来,不但小心肝“砰砰砰”的直跳连话都说不利索。 “嗯,请、请他先到正厅用茶,我、我稍后就去。” 枣儿一脸疑惑的看着神情古怪的宋初云,心里琢磨着这一向都十分淡定的小姐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模样,还一听到展公子来访就莫名的红了脸颊…… 以前展寂衍只是宋初云的生意伙伴、说得再亲近些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对好朋友,但眼下他突然间变成了要同宋初云相守一生的男人,这让宋初云的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情愫,这股情愫让她红着脸颊在铜镜前照了好一会儿,确认胭脂水粉都擦得漂漂亮亮了才出去同展寂衍会面。 展寂衍一见到特意打扮过的宋初云就露出了惊艳的目光,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宋小姐今天打扮得美若天仙,若是摘下面纱那定会迷倒一片痴心汉子。” 宋初云听了这大胆的话语害羞的埋下了头,片刻之后竟真的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纱,反正这展寂衍已经看过她的容貌了,眼下也没必要再在他面前矫情的遮掩。 宋初云一取下面纱就感觉到两道炙热的目光投在她的脸上,她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脸,稳了稳心神、鼓起勇气问道:“听闻展公子前去宋府提亲了?” “没错,吉日也已选定了。” 宋初云想知道展寂衍娶她的真正原因,于是委婉的问道:“那……敢问公子为何会突然想要同宋家结亲?” 展寂衍展开纸扇摇了摇,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展某有幸窥视了宋小姐藏在面纱下的花容月貌,既把小姐的容貌看了去自然要为此负责了,否则不是害了小姐一世?” 宋初云以为听到的会是和告白有关的甜言美语,没想到展寂衍却说是依着礼法规矩、不想害了她才会娶她,这让她的心里当下就涌上了浓浓的失望。 宋初云不愿成没有爱凑到一起的亲,把心头的失落藏好后她才开口说道:“其实当日之事是初云故意为之、目的是想借落纱一事替自个儿脱身,公子不必因此而勉强娶我……若是公子如此勉强的娶了我,那岂不是成了初云故意设计公子的吗?” 展寂衍见宋初云虽然把神情掩饰得很好,但眼底还是隐隐的透露出一丝 失落,那丝失落让他打住了作弄她的念头,不再同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转而一脸无辜的说道:“谁说我是勉强迎娶小姐的?” “啊?可你不是为了礼法逼不得已才……” 宋初云的后半截话被堵在了嘴里,展寂衍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宋初云的美目惊慌无措的睁到最大,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那鼻尖抵鼻尖的距离让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阵阵热气,那热情吹在宋初云的脸上让她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反抗任凭展寂衍的长舌滑过她的唇钻进她的小嘴里…… 唇与唇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舌与舌相绕相缠的缠绵在一起,这一刻一切似乎都静止不动了,连时光的流动也变得缓慢起来、缓慢到让这一吻缱绻不相离…… 良久之后两片柔软的唇瓣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展寂衍把宋初云紧紧的拥在怀里,深情款款的说道:“傻瓜,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勉强自己娶不爱的女人的男人吗?” “那你……” “我自然是因为喜欢你才愿意娶你,否则别说是面纱了,就是你在我面前把衣裙推褪尽我也不会娶你。” 这情意绵绵的话语让宋初云恍若置身于云端,她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此话当真?” “天地为证,此情至死不渝。” 这一刻展寂衍脸上那淡然的微笑已被无限柔情所替代,那个总是温文尔雅的男人终于取下面具露出了感性的一面,他终于不再闪躲一字一句的说出了爱的宣言……而对宋初云来说,有他这句话便已足以。 宋初云辗转到一个陌生的时空、靠着自己的摸爬滚打生存下去,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一直都孤单无助、都渴望能拥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她一直渴望能在这陌生的时空里寻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他。 现在宋初云终于恍然大悟,她不再埋怨上天让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她终于知道上天待她其实并不薄,这场跨越时空的穿越、就是要让她寻找到遗失在另一个时空里的那个他…… 第五十六章 设计救人 展寂衍的真正心思宋初云已经旁敲侧击的探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在那一吻后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这门亲事,这亲事既然“你情我愿”那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吉日的到来了。 在吉日到来的前一天,宋夫人派人前来请宋初云回府商量成亲的事宜,宋初云不想让宋夫人窥探到她的真正心意,于是吩咐秋莲替她回去,并嘱咐秋莲一定要表现出抵触这门亲事的态度来。 没想到秋莲却是红着眼眶从宋府回来,宋初云见状忙迎上前问道:“秋莲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我没去宋夫人她刁难虐打你了?” 秋莲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夫人她没打我。” “那你为何落泪?” “小姐,奴婢回到宋府后顺道去看了秋菊和秋荷,奴婢是为她们的遭遇感到心酸才会落泪……奴婢、奴婢无意中看到她们全身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那些伤痕有新伤也有旧伤。” 宋初云闻言黛眉紧蹙,问道:“伤痕?她们被打了?” “对,奴婢听其他的小丫鬟说,宋夫人每每在小姐您这儿受气就会拿自个儿屋里的丫鬟来出气,宝珠她们几个大丫鬟被打了几回后都害怕了,最后她们几个竟然给夫人出了个恶毒的主意……” “宝珠她们故意提起秋菊和秋荷以前是伺候小姐的贴身丫鬟,还说小姐以前很疼秋菊和秋荷,宝珠她们借着这点给夫人出主意、让夫人打秋菊和秋荷来出在小姐这儿受的气。” “想来打小姐的贴身丫鬟的确更能让夫人出气,所以从那以后夫人一生气就会把秋菊和秋荷叫来狠狠打骂上一顿,这段时间下来秋菊和秋荷已被打得都下不了床了!” “奴婢前几次回去秋菊和秋荷都不敢同奴婢说起此事,怕小姐会因她们再受到夫人的牵制,奴婢今儿还是碰巧见到秋菊和秋荷在给伤口上药,才知道前儿小姐您提出那三个苛刻的条件让夫人气得又把秋菊她们狠狠打了一顿打……” 秋莲这样一说宋初云立刻就明白了,这秋菊和秋荷以前也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但因她们的卖身契被宋夫人攥在手里、所以不能像秋莲那样跟着她离开宋府。而宋初云以前在宋府时确实对自个儿身边的丫鬟都不薄、也都疼爱有加,没想到她的疼爱竟害她们成为了宋夫人的出气筒! 这如何不让宋初云满怀内疚呢?早知道宋初云就在出府前让她们的主仆关系破裂…… 秋莲那些话让宋初云愤怒的把双手紧 握成拳,心里更加痛恨宋夫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恨归恨,秋菊和秋荷之所以会变成出气筒、宋初云认为自己要负一定的责任,所以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想出法子把秋菊和秋荷救出火坑才是…… 宋初云边想着解救秋菊和秋荷的法子,目光边无意识的扫过那摆在案上的大红霞帔,看到那鲜红的嫁衣时她突然灵光一闪有了救人的好主意! “秋莲我们走,上宋府把秋菊和秋荷要回来!” 语毕宋初云率先出了门、上了软轿后直奔宋府,一到宋府见到宋夫人她就开始死命的砸厅里的东西,砸完才冲着宋夫人厉声喝道:“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我的条件,反正只要是你替我安排的亲事我都不会答应下嫁!” 宋夫人不屑的冷笑了声,道:“不嫁?你以为这事能由你说得算吗?” 宋夫人没料到宋初云的语气比她还要强硬上几分,同样冷笑着答道:“大不了我把铺子关了从此浪迹天涯,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浪迹天涯?言下之意是你想要逃婚?云丫头,你别忘了我朝礼法规定‘聘则为妻奔为妾’,你要是敢走我就告诉展家你是同人私奔了去……哼,到时候展家上官府里一告,你这辈子都只能当妾了!” 宋夫人说着懒洋洋的剔了剔尖尖的指套,语带得意的嘲讽道:“你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不想当人家的小妾吗?眼下你若是胆敢逃婚,那你这辈子就永远只能当小妾、过和你那窝囊废姨娘一样的日子!” 宋初云堂堂一个穿越女才不会吃宋夫人那套威胁,只见她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可就对不住了,我是不愿意当妾、我甚至宁愿一死也决不愿意当人家的小妾,更不会嫁给你给我定下的展家……我连死都不怕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你这丫头疯了!居然以死来威胁我!难道你宁死也不愿意嫁去展家吗?” “没错!”宋初云斩钉截铁的答道。 宋夫人恶狠狠的怒骂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就算死也得等嫁去展家后再死!” 这时一旁的秋莲伺机装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小姐您别吓奴婢啊!您千万不要想不开,您嫁去展家是当正室这有什么不好呢?” 宋初云傲然答道:“这与是妾是妻无关,我只是不愿意受人摆布。” 宋夫人见宋初云一脸绝然像是铁了心般,为了那即将到手的五百两以及日后同展家的合作,她竟迅速的变了 脸厚颜无耻的放软了口气:“云丫头,别说什么摆布不摆布,难道我让你嫁去展家是害你吗?这福安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去展家而没这个机会,我若不是想给你找个好归宿这么好的亲事我早让雪儿嫁了!” “是吗?我没记错的话,母亲似乎一直想让我们雪儿大小姐嫁去京城当官夫人吧?既想当官夫人那母亲您又怎么看得上展家这一介商贾呢?” 心思被揭穿后宋夫人脸上微微发怒,但为了能驯服宋初云回心转意,她还是强按住内心的怒气好言好语的劝道:“这姑娘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我事先没有问过云丫头你的意思是我的不对,但你也不能因同我怄气而白白的错失展家这么一户好人家啊!要知道眼下福安城里愿意娶你为妻的恐怕也就只有展家了!” 宋夫人既然已服软还说了这么一堆话、宋初云觉得这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于是她故意装出了一副隐约被说动的模样,宋夫人见状连忙趁热打铁的再劝说道:“这样吧,云丫头你就把话直说了吧!究竟要怎样你才会消了心中那口气、乖乖的嫁去展家?” “是不是我提出来的要求母亲都会答应。” “只要你愿意嫁去展家我什么都答应。”宋夫人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还得听听宋初云提出来的是什么条件。 宋初云闻言把心里早就想好的条件说了出来:“那好,如果母亲能够给让我选两个陪嫁丫鬟,再给我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那我就答应嫁去展家。” 宋夫人闻言一脸为难之色,说道:“这陪嫁丫鬟我可以马上就答应你,这嫁妆可就有些难办了,毕竟展家给我们的聘礼也不多、我们回的礼也不该太多……” 宋夫人本来是打算把展寂衍给的五百两银子私吞到自个儿的荷包里,回头等宋老爷回来就告诉他、宋初云闺誉扫地没有人家愿意娶她为妻,最终还是宋家倒贴了银子把她嫁去展家……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再赚上一笔。 宋夫人不等宋初云表态就抢先说道:“这样吧,府上的丫鬟随便云丫头你挑,嫁妆一事我会尽力而为,你看这般安排可好?” 宋初云假意寻死觅活的目的其实就是要把宋夫人引入局、最终把秋菊和秋荷二人救出宋府,眼下目的达到了她自然是不会再闹下去了,所以她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既然母亲如此有诚意,那我就卖你一个面子,只是丫鬟我挑定了后母亲就要将她们的卖身契给我。” “那是自然了,你出嫁之 日我就会把陪嫁丫鬟的卖身契放在嫁妆里一起送去展家,也没道理让去了展家的丫鬟卖身契还留在我们宋家这儿。” “那好,我也就不挑了,我就要秋菊和秋荷这两个原先伺候过我的丫鬟。” “好好好,就依你的心意,陪嫁丫鬟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去好好的准备当新娘子吧!” 宋初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即让秋莲把秋菊和秋荷唤了出来,带着她们一起回到了“云记”,人已经先带回了、眼下就只等到了出嫁之日拿回她们的卖身契。 第二天吉日一到展父就同展寂衍一起、带着媒婆正式上宋府提亲,这提亲是成亲这个浩大繁琐的系统工程的第一个步骤,也称之为“纳彩”。 展家一早就准备好大约达三十种、有象征吉祥意义的礼物,提亲之日亲自送到了宋家,宋夫人则借着“纳彩”的机会向媒人更仔细的打听展家的情况,这一次青姨娘也特地赶回宋府、把媒人说的那些话儿都谨记在心。 这展寂衍与宋夫人之前就已把亲事的细节都一一谈妥了,所以宋夫人也不必再做考量、当下就接纳了展家的提亲,这接纳提亲后下一个步骤就是“问名”。 第五十七章 成亲(1) 这“问名”的仪式顾名思义,就是男女双方交换正式姓名、年庚以及生辰八字,使彼此了解两个家族的来历和背景,衡量下这门亲事是否门当户对。当然展寂衍与宋夫人事先已经谈妥一切了自然不必再做什么衡量,不过这些该走的仪式还是不可缺少。 首先宋家要将宋初云的年庚八字写在红笺上展寂衍带回去,以便请人看一看男女双方是否门当户对以及卜吉凶,而展家接受了宋初云的庚帖后接下来的仪式便是“纳吉”了。 所谓纳吉,就是由一家之主展父亲自将庚帖置于神前或祖先案上请示吉凶,以肯定男女双方年庚八字没有相冲相克。卜吉三日内展府中平安无事,这就代表展寂衍与宋初云之间并没有相冲、相克之征象。 此后换展家把展寂衍的庚帖送到宋家、宋家接受后同样要问卜,这些仪式都按部就班的一一经历了这亲事才算是已初步议定,展家就会交给宋家一份正式的“聘书”。 纳吉之后的仪式是“纳征”、又称为过大礼,是指展家要把送给宋家的礼物的种类以及数量一一在红纸上列明,列好后那张红纸称之为“礼书”、需和聘书一起送去宋家。 送完聘书后就算是已下了聘,等到大婚前的一个月或半月、展家会请两位或四位女性亲戚(须是全福之人)约同媒人,带上备好的聘金、礼金及聘礼再次到宋家登门拜访。 这聘金、礼金以及聘礼自然要同礼书上写的一致,因之前展寂衍已同宋夫人谈妥了,所以聘金和礼金合在一起他只给了五百两白银,聘礼他则准备了一些有好彩头但是又不是很贵重的东西……而展家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后,宋家需依着规矩回礼。 宋家依着风俗回了一些别有寓意的东西,吃的有茶叶、生果、莲藕、芋头以及石榴(各一对);穿的则有贺维巾和长裤、意即长命富贵,还要送上鞋一对寓意夫妻同偕到老。 这展家给的聘礼等虽少、但宋夫人却还是得按照规矩把该回的东西回足了,不过宋夫人却不知道这展寂衍给宋府送聘金以及聘礼这些东西时,也让府上的人另外筹备了一份礼品送到“云记”去。 那另外筹备的礼品里头含有白银一千两,从头到脚的全套纯金首饰两套,稀罕大珍珠八盒以及上好的丝绸缎子上百匹。可以说这份才是展寂衍真正给出的聘礼,从这份丰厚的聘礼上也能看出展寂衍并不是趁人之危的“贱娶”宋初云,还可以看出宋初云在展寂衍的心中远远超过这些珍宝…… 展寂衍 之前之所以会一步不让的同宋夫人讨价还价,其实是不想把钱财白白的送给既贪婪又恶毒的宋夫人,他一早就打定主意给宋夫人的聘礼只是做做样子,真正的聘礼和礼金他早就打定主意要送到“云记”给青姨娘,展寂衍知道宋初云虽没说出口、但心里一定也希望他这样做。 而宋家回完礼“纳征”这一仪式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是“请期”了,虽成亲过程需行的礼仪十分繁琐,但这些婚嫁的礼仪却是封建社会女子出嫁不可或缺的规矩,展宋两家自然是要一步步的把规矩都行完。 这“请期”俗称“送日头”或“提日”,即由男方择定合婚的良辰吉日、用红笺书写下并由媒人送去女家,经女方复书同意后、男方便可将礼烛和礼炮等送到女方家里,而女家方收到礼烛和礼炮就会以礼饼赠分亲朋好友、告知出嫁吉日。 这良辰吉日的红帖子送来后宋夫人自然是毫无异义的同意了,宋家分完礼饼和告知亲朋好友出嫁吉日后,接下来就到“迎亲”这一重要仪式了。 “迎亲”顾名思义就是新郎亲自前去女方家迎娶新妇,迎娶当日新郎偕同媒人以及亲朋好友六人或是八人作迎亲客,带着迎娶新娘的礼书“迎书”一同前往女方家。 展寂衍自是一身吉服、喜气洋洋的前来迎娶宋初云,这新郎在到女方家前需到女家的祖庙行拜同祖宗们见礼。所以展寂衍率先去了宋氏一族的祠堂,拜过祖辈后才折回宋府、用花轿将宋初云接出门。 因宋初云之前做了有损闺誉让族人觉得的难堪的事儿,所以宋氏一族的人几乎无人前来观礼送嫁,加上宋老爷出门未归,这让宋初云出嫁时娘家的送嫁的人让人觉得有些寒酸,更甚至有些围观的邻里对她指指点点…… 当然展寂衍与宋初云真心相许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闲话,展寂衍更是用八抬大轿把宋初云风风光光的抬出宋府,为了冲淡娘家送嫁人少这一遗憾、展寂衍一路上更是以仪仗开道、请狮舞引门,礼炮更是满街点放、鞭炮声不绝于耳。 这轿子一起青姨娘就马上吩咐秋菊去给四位轿夫塞了几封红包,而身强力壮的轿夫也毫不推脱、大大方方的把红包收下,随即把轿子稳稳的抗在肩膀上。。 这给轿夫送红包其实也是迎亲的规矩之一,若是女方家太过吝啬不给抬花轿的轿夫红包,那轿夫一路上就会有意颤动花轿让坐在轿中的新娘“好受”,但轿夫这样做并无恶意只是想讨个吉利钱儿沾一沾喜气。 在锣鼓、唢呐以 及舞狮的伴随下花轿被抬到了展府正门口,轿子一落地媒婆就附在小窗边小声的叮嘱道:“新娘子勿动,新郎要开始射红箭了。” 宋初云出嫁前,宋夫人特意遣派了两位老嬷嬷到“云记”教她整个成亲过程的所有规矩,同时还让老嬷嬷把一些成亲该注意的细节都仔细告知宋初云。 所以眼下媒婆一说,宋初云就知道站在花轿外头的展寂衍会拿起弓箭、象征性的朝花轿上射出三支红箭。这“射红箭”也是当地的一个婚嫁风俗,意寓用缠了红丝绸的红箭来驱除新娘一路可能沾染到的邪气……宋初云知道要等展寂衍射完箭她才可以下轿。 宋初云端坐在花轿里头、听着轿顶传来轻轻的三声碰撞声,这碰撞声刚落媒婆就小心翼翼的撩开那绣着五彩凤凰的红帘子,恭敬的请道:“请新娘子下花轿。” 这轿夫一听媒婆的话就弯下身子把花轿压低,而宋初云闻言辩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的把手伸了出去,媒婆见状忙伸手扶住宋初云小心翼翼的把她从花轿里扶了出来。 宋初云一下轿就见自己的脚下摆了一个火盆,而媒婆适时的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请新娘子一步跨过火盆,跨过火盆后今后你们小两口的日子就会同这盆里的火焰一样红火!” 宋初云知道跨火盆这个仪式寓意着新婚夫妇婚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且这新娘子跨火盆也十分有讲究、不能随意跨过。老嬷嬷曾仔细的叮嘱宋初云,告诉她这跨火盆迈开的步伐不能跨得太大失了礼、也不能没有一步跨过去而失了好兆头,这新娘子必须用不大不小的步伐一次跨过脚下的火盆。 跨火盆这个仪式当时两位老嬷嬷可是找了个盆子、让宋初云反复练习了几次,所以宋初云在媒婆的搀扶下一鼓作气、一脚就迈过了火盆,宋初云知道跨完火盆只能先进大门,到了二门处还得再跨过马鞍才行,这跨马鞍是象征着新人婚后会“合家平安”。 这该行的仪式都行过完了,媒婆才把宋初云搀扶到了展家正厅,而接下来就是要进行整个成亲过程中最最重要的仪式,也是最最富有意义的仪式———“拜堂”。 这拜堂放到西式婚礼中应该等同于在神父面前宣誓、交换戒指这一仪式,与相爱的人在大家的见证下相互告白、定情,这是宋初云上一辈子一直梦寐以求的浪漫之事…… 如今这个美好的画面就要以另外一种方式实现了,这让宋初云的内心霎那间宛如那波涛汹涌的大海,她那激动的心情就如同海上高高 扬起的海浪,这特殊的时刻让宋初云紧张得身子忍不住微微的颤抖、思绪更是一片混乱。 “一拜天地———” 喜娘那拖得长长的腔调把宋初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回过神后感觉到手中握着的红色绸布的另一端传来一阵稳当有力的力量,透过这股力量宋初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握住红绸缎另一端的那个男人传递给她的浓浓爱意,他稳稳的拉住红绸缎的另一头、像是在深情款款的告诉宋初云他会一生一世牢牢的牵住她的手。 宋初云同样用力的抓紧红绸缎回给展寂衍同样的心意,她满心激动的同他一起深深的鞠了一躬,紧接着喜娘再高声唱道:“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宋初云同展寂衍一起恭恭敬敬的鞠了三次躬,这三个躬鞠完就算是礼成了,在亲朋好友的恭贺声下喜娘高声唱道:“送入洞房———” 这一次是由展寂衍牵住红绸缎一步步的把宋初云引到新房,一进新房宋初云就听到了豆子滚落到地上的声响,当下便知道这是展家请来的“福禄双全”的老人在往新床、帐顶以及地上撒谷豆发出来的声响。 第五十八章 成亲(2) 这古代的人成亲时会在床上、帐顶以及地上撒上一些果子,通常会洒花生、红枣、莲子、谷子以及豆子等五谷杂粮,这花生、红枣以及莲子的寓意宋初云一想就羞红了脸蛋,她知道开枝散叶可是古人最最期盼的事儿…… 而撒谷子和豆子则是希望夫家娶了新媳妇后能够年年都五谷丰登,借着新媳妇的喜气让家里的五谷都能有个好收成,这其实也就是图个吉利。 五谷杂粮都撒完后新房里的闲杂人等便自觉的退了出去,连秋莲这个贴身丫鬟也识相的退到了房外,这点着龙凤红烛的新房里最终只剩下一对新人,每一个新娘在新婚之夜同新郎单独相处时都会万分紧张,眼下的宋初云也不例外。 只见人一全退出去宋初云就把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小手也一圈圈的绞着嫁衣的一角,身子更是绷得紧紧的动都不敢动。 展寂衍见了宋初云那副紧张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一弯,心里紧跟着冒出了捉弄她的念头,只见展寂衍故意坏笑着揶揄道:“这堂也拜了礼也行了,夫人我们该吹烛了吧?” “吹、吹烛?” 听到“吹烛”二字,宋初云那不纯洁的小脑袋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了“洞房”、“圆房”以及“ooxx”等超现代的词汇,这些词汇一涌出来她就更加紧张、下意识的把展寂衍的话自动理解成那“儿童不宜”的事儿。 这宋初云虽然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前卫”女子,但她在现代社会化可是个出了名的乖乖女,每天除了上班、下班就是窝在家里当宅女,夜店、酒吧以及迪吧等娱乐场所她更是去都没去过……宋初云连夜店都没去过、更别提和男人同居或者玩一夜情这种大胆的事了。 所以说宋初云的思想虽然比古人先进、前卫了许多,但是男女之间的事儿她却是一窍不通、迷糊迟钝,眼下她一把展寂衍的话理解为马上要共度春宵、竟紧张得连说话都变结巴…… “吹、吹烛?这、这似乎太快了些吧?” 展寂衍听了宋初云的话后,当下便能勾画出她藏在红盖头下的神情,他能够想象到宋初云的小脸蛋儿此时一定是羞得一片嫣红,想着想着展寂衍嘴角的弧度也因宋初云的娇羞而越扩越大。 他心里虽为这样羞涩的宋初云着迷不已,嘴上却依旧坏坏的调侃道:“太快了?会吗?天色可是不早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话夫人定也听过吧?” 宋初云一听“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话脑袋瓜就“嗡”的一声变成 一片空白,一般来说这句话里的潜意思不正是———良宵苦短,我们要珍惜每一刻做该做的事才是?! 可宋初云还没做好从一个女孩变成女人的心里准备啊! 这个新婚之夜都要注意些什么呢? 总之眼下的宋初云早就没有了以往做生意时的精明能干,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混乱与无措,她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些话来多拖延一点时间让自己做好心里准备。 “那个……夫、夫君,我们不是应该先喝交杯酒、然后再共度春宵吗?” 展寂衍听了宋初云这话再也克制不住了,不但脸上挂上了愉悦的笑容、话语中也沾染上了些许笑意:“对啊,为夫正打算吹了红烛后替夫人挑下红盖头,然后再喝合卺酒……” 展寂衍话说到一半故意停顿了一小会儿,随即才语带暧昧的反问道:“莫非夫人已经急不可耐、想一吹灭烛火就同为夫共度春宵?” 此话一出宋初云才恍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儿,这福安城有着一个另类的婚嫁风俗———礼成把新人送入洞房后,为了避免新娘子害羞新郎可以先把烛火吹灭,然后再借着淡淡的月光或挂着外头的红灯笼的烛火将新娘的红盖头挑开,随即二人再一起喝“合卺酒”。 宋初云知道这个朝代的“合卺酒”其实就是现代常说的“交杯酒”,这“卺”是一种瓠瓜,味苦不可食、俗称苦葫芦。而由这种苦葫芦制成的“卺酒”据说异常苦涩,夫妻二人同饮卺中苦酒则表示两人今后要同甘共苦、患难于共。 同时这“卺酒”是装在一剖为二的葫芦瓢里,两瓣瓢会用红线系在一起以此寓意夫妻二人今后要像一只“卺”一样,紧紧的拴在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瓢,也就是夫妻合二为一、连为一体的意思。 这“卺酒”的来历和寓意以及新人送入洞房后的各项规矩,宋府派去的两位老嬷嬷早就一一告知宋初云,但是宋初云刚刚却因为紧张把这些规矩给忘得一干二净! 眼下宋初云得到展寂衍的提醒后才把这些规矩重新记起,也意识到展寂衍说“吹烛”只是依着规矩行事、意思也只是要同自己喝合卺酒而已。 但宋初云那不纯洁的小脑袋瓜子却自发的想到了那儿童不宜的事上去,这让宋初云掩在红盖头下的脸蛋儿越发的滚烫起来,知道自个儿会错了展寂衍的意思后、宋初云恨不得在新房里挖个洞钻进去…… 展寂衍感觉到了宋初云的窘相,于是决定不再捉弄她了,他收 起作弄宋初云的心思依着规矩上前一步把红烛给吹灭了,吹完笑着问道:“夫人准备好了没?为夫可要用这金秤杆挑开夫人的红盖头了。” 宋初云知道自个儿会错意后觉得有些尴尬,但这红盖头也不可能一直盖在她头上不挑下来,所以她虽觉得尴尬却只能小声的应许道:“嗯,可以挑了。” 得到宋初云的许可展寂衍拿起了放在托盘上的金秤杆,小心翼翼的挑开了遮住宋初云那花容月貌的红盖头,红盖头落地后映出他眼底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容颜,月光将那张容颜染成淡淡的鹅黄色、但却怎么也掩不住那一脸动人的嫣红。 沐浴在淡黄色光辉下的宋初云美得一尘不染、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女,尽管展寂衍不是第一次看到宋初云的容貌,但红盖头揭落后他还是情不自禁的低低称赞了句:“云儿,你好美,美得就像那在月光下起舞的仙子。” 展寂衍的称赞让宋初云把头埋得更低,低敛着长长的睫羽专注的看着自个儿的手指,目光一点都不敢在展寂衍身上停留,没了红盖头的遮掩让她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床单,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展寂衍见状笑笑的坐到了宋初云身旁,取了放在桌上的卺酒缓缓递到宋初云面前:“云儿你别光顾着害羞了,我们还是先把这合卺酒给喝了吧。” 宋初云闻言偷偷的在心底骂自己没用,又不是第一次同展寂衍单独相处她怎么就连抬头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自己往日里做生意的魄力和胆识怎么突然间全部不见了? 宋初云啊宋初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眼下她可是展寂衍明媒正娶的夫人、又不是无亲无故的陌生男女,根本就不该害羞! 宋初云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即羞答答的接过展寂衍递过来的卺酒,两人把手交叉在一起后缓缓把酒递到了嘴边,那卺酒一入口宋初云就感觉到一股难言的苦涩,但那苦酒下肚后却奇妙的转变成丝丝甜蜜感涌上了宋初云的心头…… 是啊,这天底下有什么美酒比这“合卺酒”更香醇醉人呢?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中有情苦酒也能甜。 展寂衍见宋初云还有些紧张和局促便体贴的岔开了话题:“云儿,宋夫人……不对,是岳母大人她没在亲事上为难你吧?” “没有,我没有让她知道你我是……” 宋初云顿了顿才小声的把话说完:“是两情相悦,我还故意借着这门亲事把以前伺候我的两个丫鬟要 了回来。” “两情相悦,我喜欢这四个字,”展寂衍抬起眼专注的看着宋初云,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云儿你心中可有我?” 面对这直言不讳的问话宋初云有些难为情的再次把头低埋,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委婉的答道:“当日我得知母亲替我再安排了一门亲事、当下就决心反抗到底,所以我才会让人传出那三个苛刻的条件、没想到男方竟一口答应下我的条件,我得知后可是对上宋府提亲的人家好奇得很,没想到最后发现这上宋府提亲的人竟是夫君你……” 说到这儿宋初云的声音又小了许多:“一得知前来提亲的人是夫君后,我心里就不再存有抵触和反抗之心了,我反倒隐约开始期待夫君早些将我迎娶回去。” 宋初云虽然没直言但却以“期待”二字委婉的向展寂衍表明心意,展寂衍听完那番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在宋初云还没表白心意前他甚至担心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展寂衍紧紧的握住了宋初云的手,娓娓道出了藏在他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的秘密:“其实初次在长街上遇到派发小纸片的你,我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住了,那时我从你的三寸金莲以及耳垂的耳洞上猜出你乃女儿身……” 第五十九章 成亲(3) “那时我便暗自在心中惊叹不已,暗叹这世间竟会有拥有如此聪明睿智的女子,那么新奇且能迅速奏效的绝妙经商点子居然是一个妙龄少女想出来的!” 虽已见识了宋初云不少聪明才智,但一回想起她想出来的种种绝妙法子、展寂衍还是满脸钦佩之色,也向宋初云表露了心迹:“我便是怀着这份惊叹悄悄的注意上了你,在‘烟云阁’见你被老掌柜坑骗我的一反应就是替你出头、想替你讨回公道。” 宋初云闻言轻轻的问道:“原来夫君那么早就注意到我了,我竟如此后知后觉。” “是啊,接下来缘分让你我在湖畔相遇,让我阴差阳错的看破你招揽生意的新点子,让我能够有机会对你伸出友善的双手,而在同云儿你相识、相交的过程中我更是一点点的被你绽放出来的光芒所吸引……” “我本就对云儿心存好感,所以云儿你一在我面前落纱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一睹芳容那一天我便暗暗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展寂衍这番深情的话语让宋初云感动不已,他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一滴都没有遗漏,他把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当成了宝贵的记忆存在心里,宋初云通过这番话窥视到了展寂衍的内心深处、看到他对她的情意早就深深的种在了他的心底…… “你……为何不早些同我表明心意呢?”宋初云顿了顿,心有余悸的说道:“若是没有宋夫人逼婚一事也就不会有落纱一事,那你岂不是还要继续掩藏心意?或者也许我真的顺畅宋夫人的心意嫁了,你我将会错过一生?” 展寂衍没有立刻回答宋初云的问话,而是温柔的执起她的一绺青丝握在手里慢慢理顺,展寂衍把那缕青丝理顺后卷起自个儿的一缕发、慢慢的把两缕发丝缠绕在一起…… 展寂衍堂堂五尺男儿打起结来却是十分熟稔,他一把把玩着两缕发丝一边笑着回道:“因为我不知道云儿是否也对我有意啊!而且我知道以云儿你的性子你一定不会受岳母大人摆布,所以我才不着急想慢慢的让我的云儿感觉到我的心意。” 此情此景自是无声胜有声,宋初云静静的看着展寂衍温柔的把两缕发丝缠好结成一个“同心结”,结结好后他便拿起红托盘上的金剪刀把整个“同心结”剪了下来…… 展寂衍做这一切时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动作是那么的温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浓浓的爱意,而这些细微的小举动让宋初云不知不觉的湿了眼角。 有时候,只要一个细微的神情与动作就能将爱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能让承受爱意的人感动不已。 展寂衍把剪下来的同心结装到了一个绣着一对鸳鸯与并蒂莲花的红色锦囊里,紧紧的把红锦囊的袋口扎紧、挂在了新床左侧的红钩子上。 “把我们的发丝结成同心结、这可以说是成亲的最后一个仪式,这个仪式既可称为‘合髻’亦可称为‘结发’,结了发后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结发夫妻了,结了发我们这一世都将不离不弃、相伴到老。” 这是展寂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同宋初云说这样缠绵的情话,面对这样的话语宋初云觉得怎么回答都难于表达出她此时的心境,她最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以行动来回报展寂衍的真心。 宋初云的温柔与娇羞让展寂衍更加为她着迷,情不自禁的慢慢把脸凑了过去,最终薄唇覆住了宋初云嫣红的双唇,轻轻的用唇摩挲着、细吻着直至四片唇瓣紧紧的交缠贴覆在一起,这一热吻慢慢的拉开了洞房花烛夜的序幕…… 伴随着清脆的鸟叫声,一缕朝阳透过雕着菱花的纸窗旖旎而进,浅浅的金色光辉将一片火红的新房染得金灿灿的,贴在纸窗上的“喜”字也被金色的光芒拉出巨大的倒影,那隐约有着字形的倒影像是倒映出了新房内那对新人的巨大幸福般…… 晨风穿过长廊、拂过柳枝钻进了金红交错的新房里,那随风摇摆的柳枝带来了露珠与朝阳的气息,那两种气息同花香交缠在一起,晨风一过屋里便会飘进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随着朝阳的逐渐高升、杨柳上的露珠也一点点的消散,朝露被彻底蒸发后那浅金色的光芒也调皮的攀上了床沿,浅浅的照在那大红的纱帐上、瞬间将狭小的新床映得一片通红……宋初云便是在这一片通红中缓缓的醒了过来。 宋初云刚刚一睁开眼就因那片刺眼的金红色而呆怔住,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屋里这既陌生生又透露着一点点熟悉的摆设,适应了那片金红后宋初云也记起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她已不是宋府的二小姐而是展府的少夫人,就在昨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展寂衍的女人。 思及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宋初云不觉羞红了脸蛋、下意识的垂下了脸,但她才一垂下头脸蛋就越发的滚烫起来———宋初云不经意间看到了垫在身下的那条白绸布,以及像鲜红的花朵般绽放在那洁白绸布上的一抹红。 宋初云自然知道那抹红代表了什么,更加知道这是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重要见证, 想到这里宋初云忍不住悄悄的抬起眼看躺在身侧的展寂衍,此时此刻他与她只隔着咫尺之距,近到宋初云被他深深迷住、忍不住俯下头给了他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 但宋初云轻吻完展寂衍后还来不及撤离、红唇就突然被紧紧攫住,宋初云顿时像做坏事被捉到般、惊慌无措的嗔圆了美目,以宋初云的惊慌相比展寂衍那倏然睁开的星眸里却有着浅浅的笑意。 既然娇妻主动投怀送抱,那展寂衍自然要趁机把那如蜻蜓点水般的吻、升级成缠绵热吻了,念头才一闪现展寂衍就把宋初云压到了身下进行激烈的“反击”,等吻够了放开她时竟然还坏心的调侃了句:“夫人想要亲吻为夫只要下个命令就行,为夫得了令自会尽心尽力的让夫人您感到满意……夫人您再怎么着也犯不着偷袭为夫啊!” “我、我没有,我只是……” 宋初云支吾了半天也圆不了自个儿的话,且在展寂衍的注视下她的芳心竟然不争气的越跳越快,这清晨时分丫鬟们的手脚都放得很轻,这让宋初云更能清楚的听到自个儿那如小鼓声般的心跳声…… 就在宋初云被展寂衍欺负得欲哭无泪、羞赧不已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门声停下后秋莲的声音就隔着门传了过来:“姑爷同小姐是不是已经醒了?若是醒了请早些起来梳洗更衣吧,一会儿小姐还要去拜见老爷和夫人敬媳妇儿茶,若是误了时辰那可就不好了。” 听了秋莲的催促宋初云像是如遇大赦般、飞快的应道:“我已经醒了,秋莲你可以进来伺候我起身了……” 宋初云边说边撩开被子催促展寂衍起床,展寂衍见状不但不起身反而伸出手臂环住宋初云的柳腰,耍赖道:“有娇妻相抱我可不想起来,只想一直沉迷在这温柔乡里。” “讨厌,丫鬟们都在外头候着呢,你就不怕她们笑话你这个大少爷?” 宋初云边掰着展寂衍的手边娇嗔道,无奈这展寂衍似铁了心想耍赖不起床,双手牢牢的圈着宋初云、任凭她反复催促一点都不肯松手。 “我的好夫君,都已日晒三竿了你还不让我这个新媳妇儿起身梳洗,难道你不打算让我去给公公婆婆请安敬茶了?” “昨儿又是迎亲、又是拜堂,拜完堂我还去应酬了大半日宾客,把我折腾得那么累才睡、晚点去敬茶请安我想父亲和母亲也能谅解……再说了,你我新婚燕尔、多甜蜜一会儿也属人之常情嘛!” 宋初云闻言伸出手指轻戳了下 展寂衍的额头,嗔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可以晚起、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却不可以,这儿媳妇该守的规矩从我入你展府起就得守上,你若是不想你夫人我将来被公婆不待见———那就速速起身梳洗更衣、然后同我一起去给二老请安。” 展寂衍也知道宋初云进门的头一天一定要给自己的父母留个好印象,心中也已妥协准备顺着宋初云的话儿做看,但嘴上却不依不饶的耍赖道:“云儿要我起身也行,那你得……主动亲我一下。” 宋初云心里挂记着要去给公婆请安,但这展寂衍这时却偏偏像个孩子般执着的抱着自己,一副“你不亲我、我就不起来”的神情,宋初云生怕这样闹下去会把请安的时间越拖越晚,最终只得无奈的往前一凑、如之前偷香般在展寂衍的薄唇上轻点了下。 “这下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吧?” 展寂衍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宋初云点过的地方,调侃道:“亲的不够深,呃,这次就算了下次云儿不许再这样敷衍我了!” “好好好,下次我定会把你亲个够!” 展寂衍得了宋初云的保证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圈着她的手,两人随即一起下了床,宋初云先从屏风上取了展寂衍的衣衫伺候他穿上,随即再让秋莲进来替她更衣,更完衣才接过丫鬟们绞好的帕子擦脸。 第二卷媳妇难当 第一章 婆媳过招 宋初云因为急着去给公婆请安,所以一梳洗完就急急忙忙的拉上展寂衍赶去正厅,边走边在心里回忆老嬷嬷们曾经教导她的那些礼仪,寻思着等下见到了展府的长辈该怎么行礼,这是宋初云初次同公婆见面一定不能失礼,否则第一印象不好以后就很难相处融洽了。 这古代第新妇第一次见公婆的规矩和礼仪十分讲究,敬媳妇茶也不能就那样随随便便的端上去,必须先跪下来才能接茶,接了茶奉到公婆面前时头要低、捧着茶杯的双手要高举过头顶。 宋初云记得可以通过一些细节来判断公婆是否喜欢新娶的媳妇儿,老嬷嬷说这公婆要是喜欢新妇、对新妇的表现感到满意,那新妇敬茶时他们会毫不迟疑的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而若是他们心里对新妇的表现不满意,则会故意拖延时间不接茶盏、把新妇晾在一旁,同时给新妇训话时还会故意刁难…… 宋初云是第一次见展家二老,所以心里因不知道二老是否喜欢她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若是展寂衍的父母喜欢她这个新媳妇,那她以后的日子就会过得舒坦些。若是他们不喜欢宋初云这个儿媳妇,那就很有可能会变成第二个、第三个宋夫人。 这是宋初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毕竟若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展寂衍情何以堪? 展寂衍看出了宋初云内心的忐忑不安,善解人意的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云儿无需过于担忧,父亲与母亲都是十分慈爱的老人,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可大家不是都说婆媳是天敌吗?我怕我……” 宋初云没穿越前可没少逛天涯的婆媳论坛,看了那些关于婆媳关系的帖子后她心里早就下意识的把婆婆当成了假想敌,眼下真的要面对“敌人”了心里自然是万分紧张。 “云儿你多虑了,婆媳若是天敌又怎么在一个屋檐下一起过日子呢?” 两人一问一答间领路的小丫鬟已把他们带到了正厅外,停住脚步调整心情时展寂衍握住宋初云的手微微的加重了些力道,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云儿别紧张,只要你依着规矩给父亲和母亲敬茶,他们肯定不会刻意为难你,最多也就是象征性的训示下你。” “恩,我知道了。” 宋初云点了点头示意展寂衍不用为她担心,两人随即一前一后的跨入大厅,一进门宋初云就见大厅正中央一左一右的坐了两个人。 左边上首坐着一个四十出头、身穿暗褐色长袍以及黑色褂子的中年人, 宋初云飞快的扫了那个中年男人的面部一眼,感觉他的五官看着略显威严、眉宇间流动着一股干练,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长期在商海里打滚的精明商人,宋初云当下便猜到那个中年男人是展家的当代家主、也就是展寂衍的父亲。 而坐在展父身旁的则是一位看起来三十几岁的华贵妇人,这妇人内穿大红袄子、外搭金色绣着如意纹的对襟比甲,梳着一个十分显贵的双云髻,发髻上更是缀满了细小的珠花以及插了几支金灿灿的朱钗,身后更有两个灵巧的丫鬟在殷勤的替她捶背捏肩……冲着这阵势,宋初云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位华贵的妇人肯定是展夫人了。 宋初云偷偷打量展夫人时不经意间对上了展夫人锐利的目光,再仔细一看见展夫人的那双丹凤眼微微的往上挑起,打量宋初云的那道目光更是包含着是有是无的鄙视,这样的神情让宋初云心里猛然一“咯噔”,随即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宋初云隐约感觉到不妙时,展寂衍已率先开口说道:“儿子带新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 展寂衍说完便径直跪了下去,宋初云见状忙把心里的不祥预感压住、紧跟着跪在了地上的另外一个蒲团上,待两人都跪下了丫鬟们便机灵的捧了茶盏过来。 展寂衍接过茶盏恭恭敬敬的奉到展老爷跟前,请道:“儿子请父亲用茶。” 展老爷爽快的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即把茶放到了一旁的案上,并让丫鬟把装着一个金算盘、以及一套文房四宝的托盘送到展寂衍跟前。 “多谢父亲赐礼,这金算盘正对儿子喜好。” 展寂衍收下礼物后并没有立刻向展夫人敬茶,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宋初云,宋初云马上明白接下来该由她给展老爷敬茶了。 宋初云学着展寂衍的样子接过了丫鬟手上的茶盏,用双手将茶盏高高举过头顶,低着头略显羞涩的请道:“儿媳妇请公公用茶。” 宋初云的话语刚落展老爷就伸手接过了茶盏,并立即揭开茶盖儿轻抿了口、表示十分愿意受宋初云这杯茶,展老爷喝完茶亲手把一早准备好的一对龙凤镯塞到宋初云手里,弯着嘴角连连赞道:“好好好!我们展家能娶到像云儿这样的好媳妇、一定是祖上积下的福德!媳妇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千万不要感到拘束,有什么事儿想办直接同管家说一声就行……” “咳咳……” 展老爷话还没说完就被展老太太刻意发出来的咳嗽声给打断了,展老爷一辈 子都在商海里打滚、自然对宋初云这个擅长经商的媳妇十分满意,但眼下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会面还是不宜说太多称赞的话语,所以得了展夫人的提醒他马上改口说道:“来日方长,以后媳妇再陪我这个老头子多唠叨唠叨,眼下你们赶紧给你们母亲敬茶吧!” 展寂衍闻言连忙端起另一杯茶,转了个方向请道:“孩儿请母亲用茶。” “嗯,”展夫人接过茶盏后只淡淡的应了声,给赐礼时例行公事的叮嘱道:“眼下衍儿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常言道先成家后立业,今后男主外女主内、衍儿你可要下点功夫把我们展家的家业经营好。”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展寂衍一敬完宋初云就紧跟着高举起茶杯,同敬展老爷时毫无两样、甚至更加恭敬了些的请道:“儿媳妇请婆婆用茶。” 这一次展夫人却没有立刻训示或者接过茶盏,而是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把宋初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故意让宋初云端着茶杯跪了一小会儿,才缓缓伸手接过茶盏、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敬了我这杯茶,那以后你可要把我当成生母来对待才是,千万别把我当成你嫡母来孝敬……这嫡母再怎么说也没生母亲啊!” “若是你把我当成嫡母来孝敬,那我可是消受不起……” 展夫人话说得虽有些隐晦但却是很直接,宋初云一下子便听出她是话里有话,同时也暗自猜想展夫人想必是知道了她和宋夫人过招的事,从展夫人的语气来看她似乎是站在宋夫人那边…… 这本是宋家的家务事,展夫人其实是没有立场拿出来说的,加上这其中的原委外人又不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单单凭借一些流言蜚语或者宋夫人的一面之词、展夫人就在初次见面同宋初云说这些暗藏讽刺的话儿……这让谁来判断,都会觉得展夫人故意要让宋初云难堪。 宋初云甚至感觉到展夫人似乎一早就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只是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喜欢呢? 展夫人的问话让敬茶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展老爷侧头看了展夫人一眼似乎想暗示她不要给宋初云难堪,但展夫人却一意孤行的盯着宋初云、以目光逼她亲口回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缓缓流逝,虽只过了片刻但宋初云却从展夫人的坚持看到了她的真实想法,同时也慢慢的感觉到了展夫人对她的浓浓敌意。 但宋初云向来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她的脸色虽没有变化但语气却是冷上了几分:“初云既 为展家媳妇那自然会同夫君一起孝顺二老,不过初云一向只会孝敬对我好的长辈,若是那种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算计初云的长辈,初云自然是不会孝敬了。” 宋初云这番话虽说得强硬但却是合情合理,试问有谁能无条件的孝顺时刻想算计自己的长辈?总不能别人把你害得遍体鳞伤你还和她说谢谢吧? 不过宋初云这番话既明说了日后会孝顺展家二老,又清清楚楚的说明若是二老太过分那她也绝不会委曲求全。 最初那喜庆融洽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极点,一旁的展老爷见不能阻止展夫人刁难宋初云、忙对展寂衍使了个眼色,展寂衍见状连忙出声打圆场道:“母亲您真会说笑,云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您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您不对她好难道还要对别人的媳妇好不成?” 展寂衍说完这番话不等展夫人表态就转头对宋初云说道:“云儿你既已嫁给我为妻,那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了,你又怎么会不孝顺他们呢?” “况且母亲都对云儿如自家闺女般好了,云儿就更加不会不孝顺她老人家了。” 第二章 婆媳过招(2) 展寂衍前面的话说得都像是打太极拳般避重就轻,但后面这句话却明显是偏袒宋初云这边,同时他也是在隐晦的告诫展夫人只要她不刁难宋初云、那宋初云自然是会好好的孝顺她。 “话可不……” “好了,儿子和媳妇都还跪着等你喝完媳妇敬的茶起身,你就快把茶喝了吧!” 展夫人似乎对展寂衍那番话感到十分不满,但她才一开口说话就被展老爷出声打断,婆婆再高高在上她也得给自个儿的夫君面子、毕竟在展家展老爷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所以展夫人即使原本想要再给宋初云难堪、最终也只得放弃,一言不发的揭开了茶盖子。 展老爷和展寂衍见展夫人揭开茶盖子后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展夫人既然揭开了茶盖子那应该会把宋初云敬的茶喝了,哪知展夫人揭开茶盖子后却没有立即喝茶、而是拿着茶盖子慢慢的抹着飘在茶水上的茶叶沫儿。 展夫人边用茶盖子抹着茶叶沫儿、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管你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是如何为人处世和孝敬父母,如今到了我展家那一切就得都按我们展家的规矩来,我不希望你今后犯了错儿拿‘以前我在娘家怎么样’这样的话儿来开脱……” “我要你现在就把我的教诲牢牢记在心里———嫁到展家后大小事儿就都得按我展家的规矩来办,若是犯了规矩那我这个当家主母就会按家规来处置你。” 展夫人这番话虽说得狠了些、但也算是按照规矩来给新妇训话,宋初云听了自然也是按照规矩回道:“是,媳妇儿谨记婆婆的教诲,日后定当小心按照家里的规矩行事。” “恩,你记下了就好。” 见宋初云话回得还算是恭顺,展夫人才停主抹茶叶沫儿的动作、慢慢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随即挥手让丫鬟把她备下的东西送到宋初云面前。 这婆婆初次见面给新媳妇的东西可比公公讲究多了,毕竟日后要管教媳妇的人是婆婆而不是公公,宋初云见面前那垫着红绸布的托盘里放了八样东西,分别是一对玉镯、一对金耳环、一对金如意以及一本《女诫》和一封红包。 东西呈上来让大家看清楚后,展夫人才不紧不慢的再度开口:“我想媳妇儿应该能明白我送你这本《女诫》的用意吧?” “是,媳妇儿定日日翻阅《女诫》,把书中的规矩都牢记于心。” “恩,你自个儿明白我的意思就好,礼也赐了也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 有了展夫人这句话展寂衍和宋初云才双双从地上起身,丫鬟们飞快的把蒲团撤了下去,展寂衍和宋初云也一前一后的入了座,直到此时这敬茶和拜见长辈的仪式才算是完了。 接下来就比较随意多了,展老爷边让人奉上茶点边问道:“听衍儿说媳妇儿经商的手段十分厉害、丝毫不比我们爷俩逊色……” “本来我这老头子听了衍儿的话还不信,直到我听说了你们合伙经营的纸牌茶馆生意越来越红火,衍儿还说纸牌茶馆的点子是媳妇儿想出来的,我才逐渐信了衍儿的话。” 这新妇初次见礼时一般是称呼二老为“公婆”,见过初礼后则要同夫君一起尊称二老为“父亲”、“母亲”,宋初云虽然觉得一下子改口有些别扭、但她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语气略显生硬的答道:“父亲您过奖了,媳妇儿哪懂得做生意,我只不过是歪打正着碰巧寻到门路罢了。” 宋初云的谦虚让展老爷爽快的笑了几声,乐呵呵的赞道:“能歪打正着的赚上银子那也不简单啊!别人想要歪打正着还没这个本事呢!” 展寂衍笑着接道:“夫人就不要再谦虚了,正如父亲所说的———为夫想要歪打正着都没这样的本事呢!” “衍儿说的对,媳妇儿你也别再谦虚了,以后你可要再衍儿身旁好好的辅助他才是。” 展老爷的赏识让宋初云不觉同他亲近了几分,挂上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答道:“媳妇儿谨遵父亲教诲。” 展老爷对宋初云这个儿媳妇是万般满意,他们三人一说到做生意就都神采奕奕、完全把一旁的展夫人给忽略了,展夫人见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都对宋初云赞不绝口、还冷落了自个儿,心里不由生出了些许不满,加上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宋初云、眼下更是不待见她了。 只见展夫人冷不丁的插了句话:“妇道人家会做生意管什么用?做生意赚银子那是男人该干的事儿,妇道人家要会管家才算是有本事。” “媳妇既然能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管家对她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展老爷替宋初云说了句好话。 这展老爷的偏袒让展夫人心里更加不悦,阴阳怪气的回了句:“那可就不一定了,媳妇儿能不能把家打理好以后才能知道,不过我觉得妇道人家还是不宜抛头露面的出去打理生意,这样做难免会让人在背后说些闲话。” 展寂衍闻言连忙解释道:“母亲大人,云儿出嫁前曾经要求嫁了 后能够继续打理‘云记’,那‘云记’是云儿的心血怎能让她一嫁人就丢下不管呢?况且云儿成亲前提出的条件父亲也答应了,眼下不让云儿出去打理生意那不是出尔反尔吗?” 展老爷点了点头示意展寂衍说的句句属实,宋初云的本事他也通过展寂衍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不忍心埋没了她这份本事他才会答应宋初云提的要求,况且宋初云眼下已是他展家的媳妇儿、难道她会只顾自个儿赚钱而不帮着让展家的家业壮大起来吗? 展夫人因心里不待见宋初云,所以也连带着自以为是的贬低宋初云认为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加上宋初云若是真的能干能帮展家壮大家业,那她这个同样也是展家媳妇的婆婆不是显得更加无能? 展夫人心念辗转间还不忘淡淡的扫了宋初云一眼,见宋初云坦然自若、自信满满心里更是觉得不舒坦,当下便冷冷的说道:“以前媳妇儿抛头露面的打理铺子,那是因为她要顾自个儿的生计,这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眼下她已是我展家的媳妇、是人人羡慕的少奶奶,难道还需要亲力亲为的赚钱维持自个儿的生计?你们看看这偌大的福安城内,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会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媳妇儿要真的和以往一样天天在铺子里卖糕点,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展家苛待了新媳妇呢!” 展夫人摆明了是要以这个为借口把宋初云困在展府里、然后慢慢的抹去她擅长经商这个闪光点,心里盘算着等宋初云没有骄傲和自信的资本后,再把她调教成一个彻彻底底、乖顺听话的好媳妇。 展老爷听了展夫人的话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他内心又不愿扼杀宋初云的聪明才干,所以一时间眉头紧锁努力的想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展寂衍一向是个不拘小节、不重规矩的人,所以他不像展老爷那般顾虑的比较多,一听完展夫人的话他就径直开口说道:“母亲此言差矣,别人家的媳妇没有抛头露面、帮着管理家里的生意,那是因为她们没有像云儿这样的才能,二者怎能相提并论呢?” 展夫人扫了默不作声的宋初云一眼,见她自个儿不敢表态只会让公公和夫君替自个儿说话,不觉又多生出了几分厌恶、怎么看都觉得她不顺眼,更是态度强硬的驳了展寂衍一句:“我不管别人家的媳妇有没有才能,我只知道我的媳妇不能抛头露面的赚钱遭人诟病!” “母亲,您这是蛮不讲……” “夫君您别着急,万万不可因为云儿顶撞 母亲,”展寂衍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初云柔柔打断,她先给了展寂衍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才转而对展夫人说道:“母亲不喜欢媳妇儿出去打理铺子的生意,媳妇儿不出去便是,还望母亲不要因此动气。” “云儿这怎么可以?!铺子的生意眼看着就要越做越大、还有许多固定的老客户,难道你想就这样把铺子放弃?那铺子可是倾注了你无数的心血啊!” 宋初云笑笑的安抚一脸心急的展寂衍:“夫君您误会了,云儿并没说要放弃‘云记’。” “那你还答应母亲……” “这打理铺子也不一定要云儿天天都在铺子里呆着,我有什么点子交给秋莲和阿恒去办照样能办好,而铺子里有什么事儿阿恒可以到府上来一一说与我听,我再告诉他解决的法子……这不照样可以把‘云记’打理得井井有条吗?” 宋初云是穿过来的现代人,自然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不必亲力亲为,更知道现代的总裁和总经理等不可能每一件小事都亲自身处理,他们只会呆在办公室里看各方面的资料和数据,然后再批阅或给出明确的指示,只要给出决定性的指示那底下的员工根据他的指示照办就行。 第三章 前因后果 既然现代的总裁可以呆在办公室里指挥全局,那身处古代的宋初云也同样可以呆在展府里把“云记”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古代没有电话和网络等通信设备、指挥起来会比较不便,但宋初云觉得最多就是多安插几个两边跑腿的可靠人儿、并不会太难办到。 宋初云说出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后,特意冲着展夫人问了句:“如此一来我既能把铺子打理妥当又不必常常往外跑,这不正合了母亲的心意……母亲您说是不是?” 展夫人没料到宋初云会来这么一招,更没料到她有信心呆在府中就能把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宋初云都按照她的意思想出解决的法子了,展夫人最终也无法再刁难只能不情不愿的丢下一句:“只要你不给我抛头露面丢我展家的脸,其余的事我自然不会约束你。” 展夫人话一说完宋初云就和展寂衍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流露出了胜利的神采,归根结底是“经商”这条红线把他们牵到了一起,他们自然是不愿因成了亲而断了这条红线。 四人再客套了几句展寂衍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宋初云退了下去,他们一走展老爷就长长的叹了口气,满是无奈的说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难道你就非得三番两次的刁难儿媳妇,你心里才会舒坦吗?” 展夫人本来心里就窝着一口气,眼下展老爷的话正好让她找到了出气口:“我怎么刁难她了?我难道不是按着规矩教她如何为人妇、为人媳吗?” “要是衍儿娶回来的是若梅,那若梅她定会乖顺听话绝不会像云丫头那般出言顶撞我!什么只孝顺对她好的长辈……我呸!” “若是今日给我敬媳妇茶的是若梅,那我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受她那杯茶,若梅也一定能帮我把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绝不会出去做那些有损体面的事儿!” 展老爷一听这话脸色当下就变了变,微微有些不悦的训道:“眼下媳妇儿才刚刚进门,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若梅,不管当初你与小姨子如何一厢情愿的把事儿说定,如今我展家的少夫人已是初云而不是若梅,你不要再给我做一些没分寸的事儿!” 展夫人听了这话满脸不甘心,不服气的辩驳了句:“我都已经让了步同意把宋家那丫头娶进门了,难道眼下我连说几句话都不成吗?” “你说多了媳妇儿难免会起疑,若是因为若梅之事让他们夫妻关系不合,那我们只会家无宁日,所以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若梅了。” “若梅是我的 嫡亲外甥女,我怎么就不能提起她了?难道娶了媳妇儿回来我连外甥女都认不得了?”展夫人咄咄逼人的说道,一副不愿意按照展老爷的话来做的样子。 展夫人的冥顽不灵让展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若是之前你没同小姨子提过让若梅嫁入我们家之事,而若梅也没有说出她一直都暗自倾慕衍儿……” “那在我们家里提起若梅这个外甥女倒也没什么,但关键是她差一点就成了我展家的媳妇儿,你若是经常把她挂在嘴边媳妇儿心里会怎么想?” 原来在展寂衍还没决定娶宋初云前,展夫人已经事先替他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展夫人娘家的妹妹的女儿、名唤若梅,展夫人一直十分中意若梅这个外甥女,所以曾经悄悄的同自个儿妹妹说过要讨若梅过来当儿媳妇。 本来这只是姐妹之间唠叨家常说的一些贴心体己话儿,但展夫人的妹妹却把这话告诉了自个儿的女儿若梅,偏偏这若梅自小就暗恋表哥展寂衍、当下就隐隐约约的同她娘表明了心意…… 展夫人的妹妹马上就把若梅的心意告知了展夫人,展夫人听了自然是万分欣喜一口应下,随后准备找机会同展老爷以及展寂衍商量两家结亲之事。 这事儿偏偏就是这么凑巧,展夫人同亲妹妹口头上应许两家亲事时,展寂衍碰巧看了宋初云的容貌、且他当天就回府同展老爷商量了迎娶宋初云之事,父子俩是一拍即合、当下就定下了迎娶宋初云进门这件事,他们定下了才把此事告知展夫人。 展夫人本来就比较偏袒娘家的人、加上心里喜欢若梅这个外甥女,所以当下就果断的反对不让展寂衍娶宋初云,反而提出要展寂衍别管“落纱”一事娶若梅为妻。 展寂衍不愿娶没有丝毫感情的表妹为妻,所以无论展夫人如何软硬兼施、他都坚持要娶宋初云为妻,并和展老爷一起、以娶宋初云可以让展家的家业壮大来说服展夫人。 展老爷早就听闻了宋初云白手起家的种种传闻,再听展寂衍仔细的介绍了宋初云经商的一些奇妙手段,最后自然是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站在展寂衍这一边支持他娶宋初云。 有了展老爷的支持展夫人便孤掌难鸣,虽然最终让步同意让宋初云进门,但心中却也因此厌恶上了素未谋面的宋初云,觉得都是因为她展老爷和展寂衍才会双双同她唱反调…… 后来有些好事之人跑来告诉展夫人,说宋初云是不想嫁给知府大人为妾,才会设计在展寂衍面 前落下面纱、继而以沉鱼落雁之貌来勾引展寂衍…… 展夫人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心里更加对宋初云感到反感,也因这些话而认为宋初云是故意在展寂衍面前落下面纱勾引他,认为她是使了心机才会成为展少夫人。 因心里事先藏了这些事儿,所以展夫人才会一见到宋初云就给她难堪,见了面后她更是觉得宋初云大大不如自家的外甥女,心里也越发的不待见宋初云这个新媳妇儿。 所以眼下展老爷一让展夫人不要再把若梅挂在嘴上,展夫人就把心里的不快都倒了出来:“衍儿说云丫头生得貌美如花,如今亲眼见了却是让我大大的失望,要我说若梅都比云丫头生得好看些,真不知衍儿是怎么看人的……” “我们家若梅哪点比不上云丫头了?衍儿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还说非云丫头不娶!” “好了,我知道你没能同小姨子家结亲心里不舒坦,你在我面前说说这些不痛快就好,千万别在孩子们面前抱怨一言半语,”展老爷话说到一半语气稍微变得重了些:“否则若是因你而让我们家无宁日,那你就别怪我不念夫妻之情责罚你!” 展夫人嘴上虽敢说但心里其实还是十分畏惧展老爷发火,毕竟这展府里还有几房小妾虎视眈眈她这夫人的位置,她绝不能不知进退的惹展老爷生气……展夫人深知她这样做只会便宜了那些狐狸精。 “好好好,老爷您别生气了,以后我不提若梅好了,要提也等过一段时日再提。” 展老爷听了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展夫人说这话只是不想惹展老爷生气,但却不代表她不给宋初云小鞋穿了。 同展老爷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展夫人早就摸透了展老爷的脾气和喜好,故意转了个话题拣他顺耳的话题来说:“不过媳妇儿一嫁过来就忙着张罗自家的生意,这难免会让人说些闲话、说咱展家管不住儿媳妇……” 展老爷蹙着眉头说道:“但我已事先答应媳妇儿不会阻止她打理自家生意,眼下也不好出尔反尔。” “老爷你且听妾身一言,我们可以按照媳妇儿自个儿说的那样,让她在府中打理铺子的生意,但行事一定不可过于声张、让她悄悄打理便是。” “同时我们还可以让媳妇儿帮着我打理内宅事务,只要她能把内宅的大小事务打理得妥妥当当,那自然就不会有人说她只会做生意而不会管家,更不会被人说我们展家的媳妇儿只顾着做自个儿的生意而不帮着管家。” 展老爷闻言低头沉思了一小会儿,随即点头应许道:“夫人如此安排也算是两全之策,就按夫人的话去做吧。” “老爷放心,我定会把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展夫人说着眼角闪过了一丝得意的光彩,这管家可是同做生意完全不同,内宅大大小小的事务十分繁琐、稍微处理不好就会被人议论无能,且还要依着规矩来管家不可随意乱来、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加上府上各房之间的关系也要妥善处理才能让内宅呈现出一片和睦,总之这管家一点都不比做生意容易! 展夫人知道宋初云并不是十分懂大宅深院的那些规矩,也认定她只会靠些小聪明来做生意、对管家定是一窍不通,但这也怪不得宋初云———这哪家的媳妇儿不是嫁过去后慢慢学着管、能够独当一面后才从婆婆手中接过内宅大权? 展夫人是可以让宋初云慢慢学,只是这学的过程中她会“尽心尽力”的教导宋初云罢了,比如宋初云做错了某件事,那她得依着家规处罚她、才能让她记紧了下次不会再犯…… 第四章 接手 展夫人第二天就找上了宋初云,开门见山的说道:“媳妇儿你这几日暂且把铺子的生意先放下,先试着管一管家,家管好了你再去打理铺子别人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 展夫人说完得意的扫了宋初云一眼,见宋初云没有立刻应下以为她是胆怯、心里对管家没底,脸上马上又多了几分得意。 展夫人一直都认为管家是需要经验和铁血的手段,并不能像做生意那样靠什么新奇的点子来取巧,且她料定宋初云以前在宋府肯定是没管过家、所以才会认定她管不好偌大一个展府而用这个法子来为难她。 展夫人可是把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心想借着管家一事既可以打压宋初云、让她以后乖乖的在自个儿跟前低头,同时又可以让展寂衍和展老爷看到宋初云的短处,不再认为她是个聪明厉害的女人,等他们的看法改变了就不会再处处护着宋初云了。 宋初云的确是因没管过家而犹豫了下没有立即答复展夫人,但展夫人却咄咄相逼的追问道:“难道媳妇儿想忤逆我这婆婆的意思?这事儿可是你公公交代我办的,这展府内院早晚都要交给你管,眼下让你先试着管一管也是为了你好,你管了家后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还能提点、提点你……” 宋初云转念一想就猜到了展夫人的用意,暗自在心里分析了一番后才不慌不忙的回道:“母亲训示得是,那媳妇儿就依母亲的意思先学着管一管家,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母亲多多提点。” 展夫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趾高气扬的问道:“那我且先问一问你,你在娘家的时候可曾学过管家?” 一般来说只有嫡出的小姐才有资格学管家、管账以及调教下人这些事儿,因为嫡出的小姐以后必定是要去大户人家里当正妻,既为正妻那就一定是当家主母,做主母的不会那些本事是不行的。 至于庶出的小姐,大户人家里的庶出小姐其实也能去不如自家的小家小户里当正妻,到大户人家里当正妻的机会一般较少、几乎不可能。这些庶出的小姐能不能学那些管家的本事那就要嫡母是否待见她们了,毕竟这管家的本事也只有嫡母这当家主母能教。 宋夫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不待见宋初云母女,又怎么可能会教宋初云管家的本事呢? 不过宋初云听了展夫人的话也没有妄自菲薄,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媳妇儿不曾学过。” “你竟然没有学过管家的那些本事?” 展夫人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尖声反问了句,随即不等宋初云接话她就自问自答的说道:“也对,你是庶出的小姐怎么会有资格学这些嫡出小姐才会学的东西呢?若不是衍儿‘不小心’看了你的容貌,你这庶出的小姐本来是进不了我展家门的……” 展夫人故意把“不小心”三个字咬得极重,似在暗示这“不小心”是宋初云故意设计的般,宋初云也听出了她话里暗藏的意思,不紧不慢的回了句:“媳妇儿与夫君也算得了月下老人帮忙绑上了的红线,前儿夫君才同媳妇儿说起、说他早在看到媳妇儿容貌前就对媳妇儿有所青睐了。” “夫君还说,本来就打算过一阵子就上宋府提亲,没想到那么凑巧又先让他看去了我的容貌,看来我与夫君这段姻缘是天注定的。” 宋初云言下之意是想告诉展夫人,不管有没有“落纱”一事展寂衍就是非她不娶,果然展夫人听了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随即不冷不热的吩咐道:“你没学过管家的规矩也不要紧,回去翻翻我们展家的家规以及其他一些书籍、学学该如何管家,三日后就让你接管内宅大权、独自管理府上的一切大小事务。” “三日?这会不会太快了些?媳妇儿经验尚浅、才疏学浅怕是无法独当一面。”宋初云以为展夫人会先让她打一打下手、等她学上手后再彻底放手,没想到一开始就完全放手让她独自管理不由感到有些惊诧。 “要说经验媳妇儿你有做生意的经验,且你能把生意上的账目管理得那么好又怎么会才疏学浅呢?” 宋初云听到这暗藏讽刺的话后顿时明白了展夫人的心思,知道她这样安排就是要让自己出丑,不过宋初云偏偏不信管区区一个家就能把她这个穿越人士给难倒,当下故意做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道:“母亲说的也对,那媳妇儿就厚颜接过家中的大权了,今后媳妇儿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要请母亲您多多提点。” “好,媳妇儿眼下有信心也算是好事,”展夫人边说边睨了宋初云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不过可别光眼下有信心,事后把府里打理得一塌糊涂。” “我想只要我用心来打理府上的大小事务,那应该不至于会到那样的境地。” “那就好,”展夫人说着冲身后站着的一名老嬷嬷说道:“徐管事,三日后你就替我同少夫人做交接,这三天你尽量把我手头上管的事儿都理一理,好清清楚楚的把府上的大小事宜都转交给少夫人。” “是夫人,奴婢定当把 府上事务同少夫人交接得妥妥当当。” 这徐嬷嬷是展夫人的陪嫁丫鬟同时也是展夫人的心腹,展夫人更是一手把她栽培成为一名管事,平常很多事也都交给徐嬷嬷去处理、展夫人只要下个吩咐即可。 三日期限一到徐嬷嬷就捧着厚厚的几叠账本来到宋初云房里,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把府上多年来的账册以及库房里剩余东西的名目的登记本都送来了,请少夫人过目。” 宋初云随意拿起一本账册翻了翻,仔细看了几页便看出那账册上记着的是展府每月的花销明细,还有一本上面则仔细登记了各房的吃穿用度等,还有几本账册则是零零碎碎的记了些其他的东西。 压在最底下的那本则记着库房里放着多少东西、以及这些东西的种类和名目等等,宋初云仔细看了下见上面只写了各项东西的支出、并没有具体写明东西剩余的数量,看到这里她心里马上就多留了个心眼。 这些账册里还包括了一本记着公帐上剩余的银两的数目的账本,这银两可以说是府上最重要的一项名目,宋初云自然不能让它短缺或是数目不对,心里当下就决定先从银子交接起。 宋初云把那些账册都粗略浏览了一遍后让秋莲把它们捧在手中,徐嬷嬷见状心中一喜,问道:“少夫人翻阅过这些账后是不是觉得账目无异?若是少夫人觉得账目无异、还请在这张交接契书上盖个印儿。” 徐妈妈边说边掏出了一张黄纸殷勤的递到宋初云面前,宋初云粗略的扫了那张纸一眼,见上面写了账目核对无异、顺利交接等内容。 这张契书的作用其实相当于现代的合同,宋初云若是盖上印章,那至此开始这展府上的一切花销、以及库房里的数目进出多少全部都要由她负责。 宋初云没有伸手接过徐嬷嬷手中的契书,而是起身说道:“这印儿也不急着盖,我们先去账房走一趟,银子是不是账册上这个数目我总该亲自核对一下吧?” 徐嬷嬷闻言先是一怔,似没有料到从来没有管过家的宋初云会设想得如此全面,回过神来后见宋初云率先迈步出去、她赶紧跟着追了上去,点头哈腰的连连附和道:“那是、那是,还是少夫人想得周到,奴婢一时糊涂了竟没把账房先生一起请过来,要烦劳少夫人亲自走一趟。” 宋初云很快就到了账房,让账房先生当着她的面核对了下帐房里剩余的银两,核对无异后宋初云吩咐秋莲拿出之前打的一把大锁把放银子的柜子给锁紧了,之前 的旧锁则遗弃不用。 徐嬷嬷见状不解的问道:“少夫人此举为何?这帐房里的柜子一直以来都是用那把旧锁锁着的,如今您怎么就给换了呢?” 宋初云轻描淡写的说出换锁用意:“眼下换我管钱我自然要用我自个儿的锁锁着这钱柜子才能放心,这库房上了我的锁那银子若是无缘无故少了我自会负责,不过我会派人把钥匙送一把到夫人手上,这样徐嬷嬷该放心了吧?” “少夫人考虑得十分周全,是奴婢多言了。” 宋初云的举动让徐嬷嬷心里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生怕宋初云核对了帐房的银子后会把库房以前的账目也一一的核对一遍,若是真的仔细核对账目那徐嬷嬷可就要头大了。 宋初云核对了账房银子的数量后,笑盈盈的对徐嬷嬷说道:“这账本上记录了府上多年来各种花销的明细,如此繁琐且久远的账目我也不好仔细的一一查阅了……” 徐嬷嬷听到宋初云不查账当下就松了一口气,也暗骂自己一见宋初云换锁就太过紧张了,这账本本就是记录了展府多年来的花销明细等、宋初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查这些时过境迁的旧账,她根本就无需担心账本里的纰漏被查出来。 第五章 巧妙立威 “少夫人说得极是,这旧账若真是要一一的细查,那没个三、五个月定是查不完,”徐嬷嬷讪笑着补了句:“再说了,这帐一直都是由府上的当家主母管着,能出什么错儿呢?” 宋初云没有接下徐嬷嬷的话,而是径直对秋莲吩咐道:“秋莲你去替我请府上的几位管事过来库房。” “是,小姐。” 见秋莲领命离去,宋初云淡淡的对徐嬷嬷吩咐道:“徐嬷嬷,还要烦劳你再同我去趟库房,清点下库房里各种珍宝以及平常用的东西的数目。” 徐嬷嬷闻言眼角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慌,道:“清点?这就不必了吧?库房里的东西种类繁多,一时半会儿怕是清点不完,来日方长少夫人不如以后空闲了再慢慢清点。” “种类多有什么关系?府上有的是丫鬟,又无需徐嬷嬷你亲自动手,你且随我一同前去在一旁做个见证即可。” 宋初云说完率先带人朝库房走去,徐嬷嬷犹豫了下最终也只得迎着头皮跟上,宋初云一行人到库房不久、秋莲随后就带来了几位管事和清点物品的丫鬟赶到。 秋莲先看了宋初云一眼,见宋初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秋莲才依着她意思的多丫鬟们吩咐道:“你们几个可要把库房里的各项东西给仔细清点清楚了,待你们点完少夫人会派身边的大丫鬟前去抽查,若是抽到你们哪个胆敢误报数目就会罚扣半年的月钱……这半年的月钱可是不少,所以你们几个千万不可怠慢。” “奴婢不敢。” “不敢那就开始点吧。” 秋莲把话都交代清楚了宋初云才不急不缓的开口:“丫鬟们清单的同时,几位管事和王嬷嬷都可以在她们身边随意走动、监看,这样她们也算是在几位的见证下清点物品了。” 宋初云之所以会请府里几位举足轻重的管事以及徐嬷嬷前来,目的就是想让这一次清点的结果具有公正可信度,她事先做了这样的安排事后也就不怕有人栽赃诬陷她了。 在几位管事和徐嬷嬷的见证下,小丫鬟们很快就把各项东西的数量都一一清点清楚,点完后宋初云更是命秋莲、秋菊以及秋荷三个陪嫁丫鬟去抽查,确认无误后才把清点的结果写在一本崭新的账册上。 “徐嬷嬷,你对刚刚清点出来的东西数目可有异议?” 这东西是当着众人的面清点出来的,徐嬷嬷怎敢提出质疑,她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边战战兢兢的答道:“少 夫人命人点得仔细,奴婢毫无异议。” “没有就好,”宋初云转而对几位管事问道:“几位管事呢?对于此次清点结果几位可有异议?” “少夫人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命人仔细清点物品,这清点的过程小人都毫无遗漏的看在眼里,自然是毫无异议。” 一位管事代替几位管事回了话,而宋初云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她有条不紊的说出了心中早已酝酿好的话语:“既然徐嬷嬷与几位管事都毫无异议,那今后我就以今日清点出来的数目来做为交接的依据……” 宋初云说着打开了那本崭新的账册:“也就是说,自我接掌内宅起府上库房里的珍宝以及其他物品共有这些数量,在此之前进出库房的珍宝和物品并不是由我所管,对之前的账目我不会担当半分责任、亦不会去查那些陈年旧账,我管家的账本是由清点数量此刻开始登记起。” “只要在此刻之后放进库房的珍宝以及起其他物品,我自会让人一一登记在册,同时也会对这些物品的派发、转赠以及收藏负责任。” “徐嬷嬷,我这样接手库房你可有异议?” 宋初云这样做可以说是既聪明又合情合理,这展府之前的帐是不是有纰漏本就与她无关,退一步说即使府上以前有人徇私舞弊、中饱私囊,那也不该由她这个新过门的媳妇来揪出来。倘若宋初云真的一板一眼的把旧帐查清楚、然后把那只害群之马揪出来,那最终只会让原本当家的人难堪、且这样做还会让宋初云得罪人继而树立起一些本不该有的敌人。 但若是宋初云什么都不查就傻乎乎的把所有的帐接过手,那过一段时间后新帐和旧账就会自然而然的混在一起,若到那时才查出有人徇私舞弊、中饱私囊,那到时候就会由宋初云这个在位主母来替以前那些人背黑锅,至少也会被扣个管教无方的罪名…… 这些事或许早就在展夫人的设计之内、或许她故意设计了此计想让宋初云替她背黑锅,也有可能展夫人并未发觉账目有问题、才会放心的把内宅大权交给宋初云,但不管是哪种可能宋初云都必须以自己的法子来处理交接一事,否则最终吃了亏还百口莫辩的人只会是她! 这宋初云把事儿办得有板有眼、话也说得滴水不漏,徐嬷嬷即使心中有鬼此时也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的回道:“奴婢没有异议。” “那好,那你即刻重新写份交接契书,记得要在上面写明我接管展府时账房里剩余多少银两、库房里又一共有 多少东西等等,切记还要注明这些东西都是在几位管事的见证下清点清楚的,绝无可能弄虚作假。” “是,少夫人。” 徐嬷嬷颤抖着身子回了句,随即退到一旁案上提笔重新写了份交接契书,不一会儿就把契书写好呈到宋初云面前,宋初云仔细检查清楚内容后才在落款处盖上了自个儿的印章。 同宋初云交接府上事宜那一日徐嬷嬷是一直都把心提得高高的,直到宋初云清点完库房里的东西让她告退、她才算是把悬着的心放回原处。 宋初云交接前就找齐了人重新核对账房银子、清点库房物品,最后还让徐嬷嬷当着众人的面重新立了一张交接契书,这样设想周全的手段让徐嬷嬷事后对这个才刚刚及笄不久的少夫人刮目相看,不敢再因为她年纪小且初为人妇而小看她…… 不过唯一让徐嬷嬷感到庆幸的是,宋初云只是重新清点、登记了库房物品的数目而并未仔细核对之前的那些账目,否则她可就要被查帐查得焦头烂额了。 不过这徐嬷嬷才没安心几日,这一日展夫人身边的丫鬟琴儿就匆匆过来相请,说是展夫人请徐嬷嬷即刻前去拜见。 徐嬷嬷见琴儿脸色有些不对劲、内心不由浮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边同她前去拜见展夫人边不放心的打探道:“琴丫头,你可知夫人找我过去所为何事?” “琴儿不知。”琴儿埋着头低低的回了句。 如此明显的敷衍让徐嬷嬷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暗自猜想是不是宋初云派人把之前的那些旧账都查了一遍,查出她徇私舞弊、中饱私囊? 不过徐嬷嬷一直有派人打探和留意宋初云的一举一动,得知宋初云这几日一直忙着摸清府上的各项大小事务、学着怎么打理内宅事务,压根就没心思去查以前的旧账,如果不是账册之事那展夫人究竟是因何故突然召见…… “琴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快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别让我自个儿胡思乱想的瞎着急啊!” “徐嬷嬷您别再逼问琴儿了,待你去了夫人那儿自会知晓。” 琴儿的那番话让徐嬷嬷抱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跨入展夫人的院子,她一进大厅就见展夫人正倚在软榻上品茶,连忙快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奴婢拜见夫人。” 展夫人并未让徐嬷嬷起身站到身后,而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有意无意的说道:“你前儿同少夫人交接府上的大小事务还算顺利吧?” 徐嬷嬷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夫人话,奴婢已顺利同少夫人交接完毕。” 展夫人漫不经心的绕着罗裙上的轻纱,似笑非笑的夸奖道:“素娘你替我办事儿一向办得不错,昨儿我才在少夫人面前称赞你呢。” “谢夫人夸奖,身为婢子理当尽心尽力的替夫人办事。” 徐嬷嬷见展夫人开口夸奖自己不由悄悄的松了口气,但她的心还没安上一会儿展夫人就倏然话锋一转,尖声喝道:“可我一夸奖你,少夫人就拿了这么一本账册来堵住我的嘴,让我把夸奖你的其他话硬生生的咽回去!啪!” 展夫人边说边狠狠的把案上的一本账册摔到徐嬷嬷脸上,徐嬷嬷定睛一看见落在地上的正是之前她呈给宋初云的旧账册,她再战战兢兢的抬头一看、赫然看见展夫人的手上还拿着那本崭新的账册。 “徐嬷嬷,你以为你旧账册上没有把库房里余下物品的数量写明,我就不知道你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吗?!你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就因为你这贱婢让我在云丫头面前丢尽了脸!” “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哼,你应该知道我把展府大权交给宋初云是为了让她出丑,但就是因为你这个贱婢,让她能够一接手就揪出府上的害群之马、在众人面前立了威,最让我丢尽脸的是这只害群之马竟然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第六章 管家(1) “这不是白白给云丫头机会,让她当着全府人的面下我的脸吗?你这个贱婢胆敢中饱私囊、自掘坟墓那是你自个儿犯贱,但你因自己的恶行连累主子跟着你一起丢脸那就罪该万死!” 展夫人光骂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最后索性起身狠狠的踹了跪在地上的徐嬷嬷一脚,徐嬷嬷连忙伏在地上抱住展夫人的脚、苦苦哀求道:“夫人请息怒奴婢知错了……” “滚开!” 展夫人一把将徐嬷嬷踢开,徐嬷嬷转而一个劲的冲着她磕头求饶,见展夫人一直无动于衷最后更是口不择言的诬陷道:“奴婢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一定是少夫人看奴婢是夫人身边的人,所以故意借题发挥的陷害奴婢,奴婢冤枉啊!” “借题发挥?” 展夫人冷冷的扫了徐嬷嬷一眼,骂道:“你是不是以为少夫人查了以前你做的那些旧账,所以才会发现你这贱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你错了,少夫人她只是把旧账册和新账册一起送到我这儿来,我派人一把旧账册上应该剩下的物品的数目核算出来,就发现新账册上登记的数量远远不足、相差甚远,那些少掉的东西是不是你偷偷拿出去变卖了?!” “奴婢没有,没有……” “没有?那你的意思是说云丫头清点的数目不对?清点库房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奴婢……”此话一出徐嬷嬷便再也不能强词夺理的狡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宋初云接过展家大权后什么得罪人的事儿都没做,只是把旧账册和新账册一同送到了展夫人面前、并隐晦的指出旧账册的账目不符。 不过宋初云虽早就发现账目不符但却没有亲自去核对账目,毕竟她还是要给展夫人留下几分情面,让她自个儿惩治自个儿手下的人,即使这样宋初云心中预计的目的也已达到。 宋初云打从一开始就只想借此事让展府上上下下的人知道,她这个少夫人并不是一个既糊涂又没有手段的草包。虽然徐嬷嬷是展夫人亲自惩治的、但揪出她的人却是刚刚接手展府的宋初云。 如此一来宋初云就可以借着此事在展府立威,同时也是想借此事告诫府里其他心怀鬼胎的人、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在她手底下做事是容不得半点做虚弄假……只要此事在府上传来,那今后宋初云打理起府上大小的事务就会顺利许多。 但是,宋初云给展夫人留的那几分情面展夫人却恰恰不 领,她反而认为宋初云要她亲自惩治手底下的心腹是在讽刺羞辱她,心胸狭窄的认为宋初云是想借着这件事来讽刺她管教无方,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让个展夫人心里越发不待见宋初云。 展夫人在宋初云那儿受了气,眼下自然要把气出在徐嬷嬷身上:“你说你是冤枉的?好,那我就拿出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琴儿,你带人去给我仔细的搜一搜徐嬷嬷的厢房,每一个角落都要给我仔细搜查,我就不信这么多年来被她吞去的那些银子她能藏得住!” “我是念在你服侍我多年,才把府上许多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处理,没想到你背着我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琴儿带人搜出赃银,那我就立刻把你这个胆敢咬主人的狗卖去做苦力!” 此话一出徐嬷嬷顿时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而琴儿则领命带人去搜查徐嬷嬷的厢房,不一会儿就带着几包赃物回到大厅,展夫人把那几包赃物重重的扔在徐嬷嬷面前后,徐嬷嬷再也无话可辩、一脸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来人,把这胆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贱婢拖下去杖责二十大板,打完就让牙婆把她领走卖去石窟采石头!” 这犯了错被卖的奴婢一般都不会被主人家卖去什么好地方,徐嬷嬷闻言当下就哭天抢地的求饶道:“夫人饶命啊,还请夫人看在素娘陪了夫人怎么多年的份上别把素娘卖了……” “夫人饶了素娘吧!夫人……” 展夫人一脸冷酷的别过头翻着那本新账本,面对徐嬷嬷的求情一点都无动于衷,在她的眼里一个奴婢的命运根本算不上什么。 徐嬷嬷被卖后府上的其他人都被震住了,再也不敢小看刚刚嫁过门的宋初云,以前在主子底下动的那些小动作也都识趣的停住了,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光震住府上的人还是不够的,府上的人再怕宋初云也只会听她的吩咐来办事,宋初云若是没办法考虑周全的把话吩咐下去、没有一套完善做事的方法,那最终还是不能把展府打理妥当。 宋初云的确没有管理古代大家庭的经验,但她在现代时除了是一名平面广告设计师、同时也是广告部门的主管,依着公司定下的规章制度管理一个不大不小的部门。 宋初云总结了自己脑海里的现有经验后,最终打算借鉴以前公司的规章制度、把管理部门的经验用在管家上面,心想只要把管理部门的法子加以变通一定也能把家管理得井井有条,反正这管家和管部门其实 都是管人、管事基本互通。 打定主意后,接下来的几天宋初云开始有事没事的在展府里到处溜达,不动声色的观察府里下人们平常的做事方法以及做事态度,几日下来马上就发现府上大部分下人的通病———经常偷懒聚在一起打牌赌博。 宋初云发现这小厮聚在一起斗牌喝酒是最经常的事,其次一些上了年纪的婆子也很喜欢聚在一起斗牌,管事娘子和丫鬟则比较不爱斗牌、不过她们比较在聚在一起互相攀比和说人是非。 这些人除了趁主子不注意偷懒打牌,还个个都精得像是水里的泥鳅,平常都争着在主子面前说些好听的话儿、背地里做事却都是敷衍了事,一旦因为大家伙的怠慢而出了事就开始相互推脱责任、谁也不愿站出来领错。 宋初云发现这展府管下人的法子存有不少弊端,加上展夫人管了十几年家已经腻了、平常也就只会动动嘴巴子让徐嬷嬷替她办事,如此长期下来这上层的管理方法也多出了许多漏洞、那些老油条的下人有很多漏洞可以钻…… 宋初云觉得一些普通的法子始终是治标不治本,所以最终决定重新制定一套规章制度让下人门遵守,遵守不了的就即刻请他们人然后换一些新鲜的血液进来,她坚信只有雷厉风行的杜绝那些歪风邪气她才能把展家管好! 拟定好整治展府的计划后,宋初云让秋莲把府上的管家和所有下人都召集到了大厅,府里的下人们一听少奶奶要训话自然不敢怠慢、早早就在大厅里候着,但一些资历较老的老人心里却还是对宋初云这黄毛丫头感到些许不以为然,人虽到了但却想着要借机刁难宋初云一番。 秋莲见人都到了,便高声喝道:“人都到齐了就不要再交头接耳了,少夫人要开始训话了。” 底下的人听了赶紧收住话头闭了嘴、低头垂手的站在大厅等候宋初云训话,而端坐在上首的宋初云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缓缓的扫了众人一眼,那目光虽不凌厉但却也带上了几分气势。 “今儿我把大家伙召集到正厅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新立了些规矩想告知大家伙,还望大家伙以后都按照新规矩来做事。” 这新官上任向来都要烧上三把火,众人听了宋初云的话倒也没感到意外,只是偷偷的竖起耳朵想听清楚宋初云这位新官会放什么“火”,有些人更是在心里暗暗幸灾乐祸、猜想某些人会被宋初云杀鸡儆猴。 对于宋初云来说,这“鸡”可是借展夫人的手杀了,眼下她只要好 好整顿展府这些下人就行,且她已经打算从油水最多的采办房开始整顿起,宋初云对站在一群人最前面的老管家问道:“王管家,我们府上的采办房里一共有几位采办?” “回少夫人,一共有三位采办,府上的东西都是由他们轮流采办回来,各房需要什么东西也自会送去采办房让采办们采办回来,有些较为特殊的东西则要获得当家主母的同样方可采办。” 王管家一丝不苟的把采办房的作用简略的介绍了一遍,他的话才一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三个中年汉子就自发往前迈了一小步,其中一人率先自我介绍道:“小人张三,在府上当采办已有七、八年了。” 宋初云闻言抬头淡淡的扫了张采办一眼,见他虽低着头眼皮却微微上抬、隐约可以窥视到他的眼珠子四下转动,宋初云再一看他的神情和言行举止、便知他是个精明且懂得察言观色的老油条。 宋初云心里初步判断了张采办的为人,但面上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语气如常的问道:“可否冒昧的问一句,张采办是因何缘故才会干采办一行?要知道采办一职也算是个辛苦的差事。” 第七章 管家(2) “回少夫人话,小人以前是在布行和首饰行里当接待客官的伙计,对布匹绸缎以及各式首饰都十分熟悉、也比较善于辨认此等物品的优劣,小人后来还辗转去宫粉行当过一、两年伙计,因为这些东西一般只有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才会派人前来采办,小人伙计当久了便大胆的转行到大户人家里当个采办帮忙采办这些东西。” “但是光靠着当伙计积累下来的那点本事哪能到大府里的当采办,小人借着之前练出来的那点眼界,厚颜跟随一位老采办学辨认大府日常采购需要的各种东西的优劣、以及采办各种物品的不同技巧,学了些真本事后才敢上展府来当采办。” “原来如此,那张采办平日里负责采办哪些东西?” “王管家刚刚已有禀过,我们三位采办是轮流采办,每次出去采办各项东西都必须一一买足,并没有让哪一个采办特别负责采办哪些东西。” 宋初云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随后便示意张采办先退到一旁,这时另一位肥头大耳、身材魁梧的采办见状忙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小人李四,以前是大厨房里的厨子,因我喜欢自个儿亲自上菜市挑选做菜肴用的各种食材,久而久之不但同一些菜肉贩子熟稔起来、还对买食材积攒了一些心得,因小人本身是厨子所以也比别人更懂得买那些吃的东西……后来王管家知道了便让我当府上的采办。” 李采办说完最后一位采办适时的开口介绍道:“小人赵五,因为人机灵且擅于同商贩沟通,所以才有幸做了府上的采办。” 宋初云听完在心中暗暗的思忖了一遍三位采办说的话,对比衡量了他们三人各自的长处后,心里也已有了主意:“那平常三位采办是如何分工呢?” 张采办最为年长,所以他代为回道:“我们三人轮流出府采办府上所需,每隔十天采办一次,正好一个月采办三次、每人一次。” “轮流?这虽然是个不错的法子,但听了几位的自我介绍后我想给你们重新分一分工作,”宋初云一脸稳重之色,冷静的吩咐道:“张采办,以后你专门负责采办府上各位主子身上用的一切东西,大到打造首饰、买丝绸缎子以及胭脂水粉,小到绣娘制衣的针线、扣子、女主子们们贴的花黄等,这些东西今后统统都由你负责采办。” 张采办虽对宋初云的安排不甚理解,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是,少夫人。” 宋初云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提醒了句:“你原先在布行、首饰行以 及宫粉行里当过伙计,想必对这些东西的进价以及成本都十分清楚,既十分了解那采办那些东西时就不容易被老板诓去,我想张采办买那些东西的价钱一定会比别的采办去买便宜些吧?” 张采办听到此话才明白了宋初云此举的真正用意,他自己先说了曾经在布行、首饰行以及宫粉行做过,如今才来说买那些东西不能拿到最低价,那别说宋初云了就连这大厅里站着的其他管事和下人都不会相信。 宋初云这招其实就是想斩断张采办苛刻采办银两的路,他开口把价钱压低了那老板自然也给不了他多少回扣了,张采办虽然洞悉了宋初云的用意、但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少夫人说的极是,以前那些老板给小人的货虽比别人去拿便宜了些、但还是没便宜多少……” 张采办眼尖的发现宋初云脸色闪过一丝不悦,连忙讪笑着再添了句话:“不过少奶奶放心,既然以后小人专门负责采办这些东西、那小人定会好好的同那些商贩好好的谈一谈,比较这也算是笔会长期做的买卖、小人猜想那些商贩也会愿意再让些利。” “恩,如此甚好,”宋初云意味深长的看了张采办一眼,有意无意的再说了句:“少爷也认识几位布行和宫粉行的老板,你有自个儿的门路我们也不会要求你去同那些老板买东西,但若是你买的东西的价钱比少爷认识的老板给的价钱还贵,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宋初云其实压根就不知道展寂衍是否认识布行老板,她这样说只是想让张采办知道主人家认识一些行家,震慑住他、让他采办布匹首饰时候有所顾忌不敢随意苛刻钱银。 “是,小人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为主子们采办,力求花最少钱买到最好的东西。” 宋初云点了点头,转而对李采办吩咐道:“李采办,以后府上一切吃的东西、以及做吃的食材都由你全权负责,你务必要替府上采办到既新鲜又实惠的食材。” 有了宋初云敲打张采办的例子在先,这李采办不用宋初云提点就一脸诚恳的保证道:“小人长期同菜肉贩子打交道,可以同少夫人保证这菜肉一定会采办到最最新鲜且价钱一定公道。” “很好,赵采办……” “小人在。” “你也没什么擅长的方面,那府上除去吃、穿这两样,其余的大小物品都由你一人采办,你切记要机灵点同那些商贩周全,别仗着我们家大业大就人家开什么价你就一口吃下……” 宋初云说这句 话时淡淡的扫了三位采办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纵使我们展家家大业大、赚的银子也多,但若是不好好算计着花、那再大的家业也会很快就被偌大一个府邸几百口人的生计给耗完。” 三位采办齐声回道:“小人谨记少夫人的教诲。” “恩,你们暂且退到一旁,”宋初云分配好采办的工作后,转而对王管家问道:“王管家,府里的大小丫鬟们都由谁管?” “回少夫人话,府里各位主子房里的一、二等丫鬟都由主子们自个儿安排,其余的小丫鬟则都由刘姑姑管着,也是由刘姑姑统一安排小丫鬟到各房、各处的当班时间。” 宋初云点了点头,道:“各房的一、二等丫鬟自然还是由各房的主子们自个儿管着,其他的小丫鬟还请刘姑姑按着我的法子重新安排她们的当班时间。” “请少夫人吩咐。”一位四十出头的妇人听了宋初云的话便站了出来,显然她就是王管家口中的刘姑姑。 “以后每天分成早、中、晚三班让丫鬟们轮流当班,每班四个时辰。” 古代的时间只分成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所以宋初云的算法正好把现代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划分成三班、每班八小时工作制。 刘姑姑回道:“是,少夫人。” “还有,烦劳刘姑姑你备下三本小册子,作为早、中、晚丫鬟们的签到册,册子上还要先写清楚每一天的日期、以及按负责事务不同分成几页来签到。” 宋初云一早就决定把现代的打卡制度搬到古代,所以才会想出“签到册”这样的法子,不过宋初云话一说完刘姑姑就满脸疑惑的请教道:“恕奴婢愚钝,敢问少夫人‘签到册’是何物?” “不是你愚钝,而是我的话儿还没说完,”宋初云顿了顿,才徐徐说道:“以后丫鬟们每天一到当班的时辰就必须在小册子寻到自个儿负责的事务该签的那一页、然后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姓名,以证明她已经开始做自个儿该做的活计,那个小册子就是‘签到册’。” “换班后,丫鬟们同样要再在小册子上再写一次自个儿的名字,代表她顺利完成负责的事务,只要丫鬟们顺利完成当班时该做的事、那换班后的空闲时间允许她们自个儿随意安排。” “刘姑姑你要随时抽查签到册,见到哪个丫鬟到了该签到的时刻没签到、那你就要处罚她们,同样换班时没签到也要处罚。” 刘姑姑一知 半解的请教道:“少夫人的意思是让丫鬟们上班、下班都要在签到册上写下自个儿的姓名?” “对,这样一来以后出了什么事儿,直接依着签到册查当天、当班的丫鬟名字来问罪,你们若是不想被问罪或者处罚,那就要再当班时好好的做好分内之事……有了签到册上面的姓名为证,我不管事情如何首先会先找当班之人问罪。” 刘姑姑虽听明白了宋初云的话,但她还是提出了心中的一个顾虑:“少夫人定下的这个规矩倒能让把丫鬟们管住,但问题是许多丫鬟大字都不识一个,有怎么懂得在签到册上签下自个儿的姓名呢?” “教那些丫鬟认两、三个字还不简单?” 宋初云早就想到这一点,胸有成竹的说出自己的安排:“我会请先生来教不识字的丫鬟写自个儿的名字,同时还会让先生教她们认清自个儿该签名的那一页上面的那些字,待丫鬟们都把字认清楚了就来说实行新规矩。” 如此一来刘姑姑也就不再有什么顾虑了,抱着对新规矩的期望、欣喜的应了声:“是,奴婢一定谨遵少夫人吩咐。” 第八章 管家(3) 安排好丫鬟们的事宋初云便点头示意刘姑姑退到一旁,随即再对王管家问道:“王管家,账房的总管事是哪位?” “回少夫人,是白管事,账房先生做的账目都要呈给白管事过目。” 王管家边说边对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穿长衫、四十出头做管事打扮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那个男子得了王管家的提点连忙往前一步、点头哈腰的自我介绍道:“小人便是专管账房的管事,请少夫人训话。” 宋初云淡淡一笑:“白管事言重了,我年纪尚轻、经验不多,管起家来都没你们这些老管事有经验、哪有什么本事给你们训话,我也就是订了些新规矩想告知大家罢了。” “少夫人过谦了,少夫人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小人定会尽心尽力的照办。” 宋初云笑着点了点头,率先问道:“府上大小各房主子、管事以及下人要从府上公账支取银子,都要经过白管事的手吧?” 见白管事点头表示肯定,宋初云才接着问道:“恩,那还请白管事费心把我接下来说的话记在心里……” 宋初云见白管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才开口把心中的计划娓娓道来:“每支出一笔银子,白管事就会立即登记在册吧?” 白管事闻言立刻出声回道:“那是自然的,否则今后如何查账?” “那好,那从今以后不管是哪一房的人到白管事那儿支取银子办事,或者是哪个下人需要支取银子作为公费替我们府办事,白管事都要让亲手领走银子的人在账册上登记的地方签上名字!” “签上姓名才可以给银子,这名字一旦签上、那这笔钱今后的去向那款项上附带的姓名之人就要全权负责,若是哪一笔银子没用对地方那后头签着的那个人名可是要接受查问,若是不能把银子的去向说清楚那就必须把那笔银子补上!” 宋初云这一招其实是从现代社会的实名制上借鉴过来的,在现代无论是上银行办理各项业务、还是在其他地方消费买单,人们最后都会在客户一栏上签上自己的姓名。这签名虽处处普及但却不能小看,以后出了什么问题都只会找那个签了名的人承担责任,这也就是所谓的“经手人”。 宋初云让每个去领银子的人都在账册上签上自个儿的姓名,那不管你是给主子领还是给什么人代领、一旦查账只会找亲手领了签字的人算账。有账本上的签名为证、那倘若出了事领了银子的人就无法把责任推脱给别人。 况且宋初云已当着众人的面事先说明,说查账只查签字领钱的那个人、追究责任也只会找签了姓名的人,宋初云事后可不会管你当成是为谁来领的银子……反正你只要亲手领了钱、签了名,那就要对领走的那笔银子全权负责。 白管事也是个精明人,稍微一深入思考就明白了宋初云的用意,明白她这样做是想把下人们一做错事就相互推脱责任的歪风给彻底杜绝了,这白纸黑字的把名签上去了、且事先都把丑话给说在前头了,以后的人再也不能再领银子上钻空子或者克扣银子的数目。 白管事嘴上没说心里却对宋初云想出来的法子十分配合:“是,小人一定按少夫人的吩咐办事,以后但凡有人来账房领银子、小人定会再把少夫人的意思再吩咐一遍,好让大家伙能小心谨慎的用自个儿领的银子。” 宋初云见白管事一表完态就一言不发的退到一旁,底下的其他下人听完也都脸色各异、心里微微对宋初云烧的这几把“烈火”颇有微词,这点宋初云倒也能理解———一下子把众人能钻的空子都堵死了,众人心里会舒坦没怨言才怪! 宋初云深知“打一棒子就要给个甜枣”这个道理,她扫了悄声议论的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声,待众人都收起脸上的神色把目光投在她身上时,宋初云才缓缓的说出了安抚他们的奖罚制度。 “各位在府上得钱的机会也不多,除了每月的月钱外就只能赶上平日里主子心情愉悦才会给点赏赐……今日我便在此再立上一个新规矩,在我们府上设立一项固定的奖赏。” 丫鬟甲议论道:“固定的奖赏?” “是不是赏银子?赏多少呢?”小厮乙补充了一句重点。 “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个奖赏呢?” 秋莲见大家一听到奖赏就满脸欣喜的议论开来,连忙出声替宋初云喝道:“大家稍安勿躁,少夫人自会把这项新奖赏仔细说与大家听。” 秋莲话一说完大家就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齐齐的看向宋初云等她说出重点,宋初云也不再吊大家的胃口,徐徐说道:“每月由各位执事推选出他们管的下人中表现最好的三位下人,执事们推选出来的名单必须呈到我跟前给我过目,经我审查证实他们的的确确是尽心尽力的为府上办事、且也把分内事做得比别人好,那当月我便破例再多奖励他们一个月的月钱!”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便都纷纷议论开来,这奖励一个月的月钱在这些下人的眼里还算是十分可 观,毕竟主子们的赏赐不是时时都有、得靠运气,而宋初云这项奖励却是只要尽心尽力的做好分内之事、恭恭敬敬的服侍主子就能得……所以一阵喧哗的议论声过后,众人都暗暗的下定决心要好好的做好分内工作、把双月钱这项奖励拿到手! 不过还有些比较精明的老油条心里有些不放心,他们不像其他资历较浅的下人那般兴高采烈,而是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不动声色的追问道:“小人斗胆问少夫人一句,此项奖励可会因主子们的另外赏赐而抵消?” 宋初云当下便爽快的答道:“不会,你们能把事儿办好得到主子们的赏赐那是你们的本事,而你们能把分内之事做好、在同辈之中脱颖而出得到我的奖励那也是你们的本事,我在此保证绝不会借故取消奖励,所谓能者多得、勤者多获。” 又有一人对奖励存有疑问,宋初云话语一落他就再问了句:“那若是有人勤勤恳恳的伺候各位主子,月月都能表现良好压人一筹、拿到每月的奖励,那少夫人可会因此而取消他的奖励?” 宋初云笑了笑,语气肯定的当场许下承诺:“不会,你要是有本事一年十二月都把活儿做得比别人好、得到管事们的赏识和推举,那我不但一年就发你二十四个月的月钱、还会把你提拔到更合适的位置。” “有少夫人这句话小人就放心了,小人以后定当尽心尽力的为少夫人办事,绝不辜负少夫人这番苦心。” 宋初云听了这番肺腑之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同时也从众人的表情中得知,她先打压说出狠规矩、然后在适当的给些甜头这个法子算是成功了!这些人一听月钱能够翻倍、之前对新规矩的诸多不满立马就冲淡了许多,他们现在心里反而想着以后要好好的在宋初云面前表现、努力把每月的双月钱奖励拿到手! 宋初云把该说的都说完后便让众人散去,之后展府就开始实行起宋初云定下的那些新规矩,展夫人把这些事都一一看在了眼底,但她却对宋初云的这些新规矩十分不以为然、依旧认为她不可能靠着这些规矩把家管好。 这新规矩刚刚开始推行起来并不会一帆风顺,难免会发现一些没设想周全的地方以及纰漏,宋初云不辞辛苦的慢慢把规矩给建立得完善起来,最后算是彻底的用现代社会学到的那套方法来管家,不但按着众人的特长让他们各司其职、还让每人对自己管的东西负起全责任。 新的记账方法推行后,府上的进出项也变得十分透明、不再存有模糊不清的灰色支出,一个月 后宋初云更是爽快的给表现优异的下人双月钱奖励,她这样的举动更是调动起了府上众人的工作积极性,无形中引导他们相互竞争…… 宋初云把展府里的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同时、“云记”那边的生意她也没落下,宋初云吩咐阿恒每天都要到展府向她汇报铺子的经营情况。因铺子的生意眼下已上了轨道能够稳定的发展下去,所以宋初云也不必耗费太多心思去打理…… 宋初云越做越上手,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接过展家大权后不但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还把自家的铺子也都打理得很好……这让展寂衍和展老爷看了眉开眼笑、连连赞许,也趁着管家这件事再一次肯定了宋初云的聪明才干。 这展夫人本来想借着管家一事来打压宋初云,没想到最后却反倒让她好好的利用了这次机会、得到了展寂衍和展老爷更多的赞赏,这样的结果是展夫人预料不到的、同时也让她的心里恨得牙痒痒,越发的不待见宋初云这聪明能干、锋芒毕露的媳妇儿。 第九章 展夫人生是非 日子一晃就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后宋初云管理展家的大小事务已是轻车熟路,她甚至还抽空替“云记”想出了一个新的营销策略,借着那个营销策略让“云记”的生意更加蒸蒸日上,可以说是真正做到了管家、赚钱两不误! 这一日宋初云正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修剪花草,一个小丫鬟乐呵呵的过来请道:“老爷同少爷今儿提前从铺子里回来,眼下正在大厅里闲聊铺子里的生意,特意命奴婢前来请少夫人过去同叙。” “是老爷让你来请我的吗?”宋初云问道。 “是的,老爷一听闻少夫人打理的‘云记’生意比以前还要红火上许多,立刻就对少夫人赞赏有加,想必眼下请少夫人过去是想当面夸奖少夫人。” 宋初云闻言点了点头,放下剪刀回屋洗了洗手、擦了擦脸,让秋莲帮她换了件衣裙后才随小丫鬟去前厅拜见展老爷。宋初云一进大厅就见展老爷与展夫人一左一右的端坐在上首,而展寂衍坐在下首第一座、正淡笑着望着自己。 宋初云一进门就先福了福身子,请道:“媳妇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媳妇儿无需多礼。” 展老爷率先摆了摆手让宋初云无需多礼、同时还一脸赞许的冲着她点了点头,这些动作一旁的展夫人是看在眼里嫉在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开了口:“媳妇儿可真……” “媳妇儿快快入座,一家人见面无需太过拘礼。” 展夫人话才起了个头就被展老爷出言打断,展老爷边亲切的招呼宋初云入座、边暗暗的瞪了展夫人一眼,展夫人被一瞪也就暂且收了声,而宋初云则是听话的坐到了展寂衍下首。 待小丫鬟重新奉上热茶,展老爷才再度开口、当着妻儿的面夸奖道:“媳妇儿这几个月可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铺子的生意也都没有落下反而是越加红火……” “可见媳妇儿的的确确是个有本事的女中豪杰,衍儿没有看错人、给我们展家娶了个聪明能干的好媳妇儿!” “父亲过奖了,这些赞赏媳妇儿当之有愧。” “谁说你当之有愧?” 展老爷故作不悦的板起了脸,微微加重语气说道:“我看现在谁还敢说我家媳妇儿只会做生意不会管家?!若真有人再嚼舌根子,那我倒要看看他们家的媳妇儿有没有我们展家的媳妇儿能干!能比得过我们家媳妇儿他们才有资格说话!” 展寂衍边听边笑笑的看 着宋初云、心里也是十分赞同展老爷的话,在场的人无不对宋初云佩服得五体投地,唯有展夫人一人越看宋初云越不顺眼,这宋初云风头越劲越得展家人的喜欢、展夫人的心里就越不舒坦,特别是展老爷接着说出来的话…… “媳妇儿,今后你要多和衍儿到我们自家的铺子里走走,有什么好的想法就大胆的提出来,若是提得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不会亏待你!” 展老爷言下之意是暗示宋初云也要替展家的几间铺子多出出主意,最好是把展家的铺子当成“云记”般精心打理、让铺子的生意更胜从前。 宋初云眼下是展家的媳妇儿,帮着夫家把生意做好也算是件无可厚非的事儿,所以宋初云对展老爷的暗示并未排斥、乖巧的回道:“媳妇儿谨遵父亲教诲,日后定会多去自家的铺子里走动。” 展寂衍也紧跟着表了态:“父亲请放心,孩儿一有空便会带云儿到我们展家名下的各处产业走动,到时云儿若是有什么好点子自然会毫不吝啬的告诉孩儿,这一点父亲无需担心。” “好好好!” 展老爷听了这些话当下就乐得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赞许,一旁的展夫人听了心中则更不是滋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宋初云才嫁进展家三个多月、怎么就能如此得人心呢? 这个时候展夫人自然不会去自我反省、反省是不是她这个做婆婆的做错了才会不得人心,她还是冥顽不灵的认为是宋初云这个小妖精魅惑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认为宋初云做这些事都是事先计划好的、目的就是想借着讨好展家的男人来巩固她展家少奶奶的地位。 这管家没有把宋初云难倒、眼下展老爷还透露出也让宋初云涉足家族生意的意思,这让展夫人的心里又多生出了一股忧虑———若是今后宋初云更加出类拔萃、成为展家两个男人的宠儿,那她到时候还会把自己这个平庸的婆母房放在眼里吗? 一想到以后宋初云会借着展老爷和展寂衍的疼爱不把自己这个婆母放在眼里、展夫人的心就更加不安,生怕真的有一天会被宋出言骑在头上,这一点是心胸狭窄的展夫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只是,眼下她还能用什么法子来打压宋初云呢? 展夫人心里边盘算着对策边有意无意的扫了宋初云一眼,目光触及到她平坦的小腹时、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一个主意,只见展夫人假意装出一副关心宋初云的样子,以关怀的口吻问道:“媳妇儿,你嫁到我们展家也已有三个多月了,可有好事传出来? ” “好事?”宋初云不解的看了展夫人一眼、表示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一旁的展寂衍连忙笑着替宋初云答道:“母亲您也太心急了吧?这云儿嫁到我们家也才三个多月,哪能那么快就怀上孩子?” 宋初云听了展寂衍的话才知道展夫人所谓的“好事”是指怀孕,这些闺房之事当着别人的面说宋初云还是会感到有些尴尬,所以既然展寂衍已代为回答了宋初云便低着头不多言语。 展夫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宋初云,只见她阴阳怪气的说道:“衍儿,娘亲知道你一向都护着媳妇儿,可这话也不能因你护着媳妇儿就随意乱说———三个多月说长它也挺长的,我们隔壁林府的少爷娶了媳妇才一个月、他媳妇儿就怀上孩子了!” “还有城西的袁府,他们家新娶的媳妇儿也是早早就替老袁家开枝散叶,怎么偏偏就我们家的媳妇儿成亲都快半年了、肚皮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莫不是我们家的媳妇儿不能生养?” 展夫人这话一说完便悄悄的扫了展老爷一眼,见他的脸色果然如自己预料般的沉了几分、当下便得意的弯了弯嘴,展夫人知道展老爷一向最看重为展家开枝散叶之事、所以她才会故意煽风点火的抖出宋初云还没喜这件事。 这女人怀孕生子自古以来就是一种自然规律、不受人为控制,能不能怀上孩子、什么时候怀上孩子这谁也说不准!有的夫妻成亲后可能好几年都得不到一子,而有的夫妻可能一成亲就会怀上孩子,具体什么时候能有喜谁也说不准……这宋初云才嫁入展家三个多月,眼下怀不上身孕也还算正常,并不像展夫人说的那般严重。 展夫人故意借题发挥展寂衍自然十分不悦了,只见他的语气稍微重了些:“母亲您说的是什么话儿?这云儿还才嫁到我展家几个月你就说出了这么不吉利的话儿,若是这些话儿冲撞了送子娘娘、娘娘怪罪下来不给我们展家送子,那母亲不就成了我们展家的罪人?” 这个朝代的人十分忌讳拿传宗接代的大事来说事,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会惹送子娘娘不高兴继而不送子到家中…… 所以展老爷虽然也眼带忧虑的扫了宋初云的肚子一眼,嘴上却还是厉声喝道:“夫人休得胡说!媳妇儿过几日便会传来好消息,你眼下休得在这儿胡乱嚼舌根,冲撞了送子娘娘你担待得起吗?” “老爷……” 展老爷不给展夫人发话的机会,她才一出声他就一口回绝道:“此事不 准再提!” 展夫人话被展老爷生生打断话语气得脸色发白,闭上嘴后更是赌气的别过头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整个大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紧张……直到展夫人的贴身丫鬟琴儿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才打破了这片紧张的气氛。 琴儿伏在展夫人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展夫人的脸色也随着这几句话变幻不定,待琴儿把话都说完后她最终脸色还是比先前缓和了几分,琴儿告退离去后展夫人再沉默了一小会儿就率先出言打破了大厅里的那片沉默。 “好好好,老爷不喜欢听的话儿我不提便是,那我说点别的总成吧?” 展老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表示展夫人可以说些别的,展夫人得到他的允许马上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娘家的外甥女来了……” 展夫人说这话的时目光刻意朝展老爷投去,而展老爷看向她的目光中先是包含着一些错愕、随后便转变了成了一种了然于心的目光,展夫人见展老爷微微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大喜,当下就转而冲宋初云说道:“媳妇儿,你还没见过我娘家的外甥女、也就是衍儿的表妹若梅吧?” “是,媳妇儿还未曾有机会同表妹相见。” 展夫人笑眯眯的说道:“现在见也无妨,媳妇儿你可要好好的同梅丫头相处,可别失了礼。” “是,母亲。” 这时琴儿在门外通报道:“夫人,表小姐到了。” “快快把表小姐请进来。” 语毕琴儿便引着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姑娘款款走进大厅,她便是之前差一点嫁给展寂衍为妻的郭若梅…… 第十章 若梅 若梅一被丫鬟们搀扶进屋,展夫人就亲切的招呼道:“梅丫头快快坐到我身边来!” 若梅抬起微微泛白的小脸,有些羞赧的回了声:“是,姨娘。” 随即丫鬟们就把若梅扶到展老爷和展夫人跟前,若梅先是福了福身子、对展老爷道了个“万福”,随即才迈着小碎步款款走到展夫人身边坐下。 若梅一坐下展夫人就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问道:“梅丫头是否还有服药?身子可有调养得好些?” “谢姨娘关心,若梅的身子最近已经调养得好些了,正是因为如此母亲才会让若梅出来四处走动拜见各位长辈。” “身子调养好了就好,那这回你可得在我们府上多住一些时日,不许把这儿当成别人的家!”展夫人说着转头看向展老爷,笑盈盈的问道:“老爷,让梅丫头住在西厢的‘踏雪苑’可好?” 这“踏雪苑”离宋初云和展寂衍的新房“迎春院”不远,展老爷马上就从展夫人的安排看出她想就近撮合展寂衍和若梅的用意,但他却没有加以阻止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展夫人见展老爷赞同马上喜出望外的说道:“老爷点头了,这回梅丫头你可不许住上两天就同我替‘回府’二字,你没住上个两、三个月我这个亲姨娘可是不会放你回去!” 若梅低垂着小脸、乖巧的回道:“姨娘的美意若梅心领了,若梅此次前来相探本就打算多住些时日、好好的陪一陪姨娘。” “好好好,往后你可以多同你表嫂亲近,你们两个的年纪本就相差无几……” 展夫人说到这儿突然摆出一副才记起来的神情,拉着若梅的手说道:“瞧我这记性,一看到若梅就高兴得把媳妇儿给忘了,竟没有让若梅先去拜见刚过门的表嫂……” 展夫人其实是刻意忘记介绍宋初云这个表嫂,以这样的行为来让若梅知道她心里并不待见宋初云这个媳妇儿,毕竟若梅对展寂衍的心意展夫人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且若梅还差一点就成为展家的媳妇儿,这让展夫人多少对若梅心存愧疚…所以她才会故意冷落宋初云,借此让若梅的心里觉得好受些。 不过若梅似乎一点都不怨恨宋初云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她一听展夫人的话立刻不安的起了身,在展夫人的指引下走到宋初云和展寂衍跟前,语带歉意的赔罪道:“若梅拜见表哥、表嫂,若梅因急于拜见姨娘而怠慢了表嫂,还请表嫂见谅。” 宋初云直到此时才得以从正 面打理若梅,她见到若梅的第一眼心里竟然浮现出红楼梦中描写林黛玉的句子———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又似喜非喜含情目。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若梅才说了几句话便要轻咳上几声,让宋初云感觉她真的如林黛玉般弱不禁风,不过宋初云隐约还感觉到若梅拜见她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仔细一看还发现她的眼神还总是有意无意的飘向展寂衍,这让宋初云心中不由多出了几丝疑虑,不过她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表姑娘言重了,父亲、母亲是长辈表姑娘理应先拜见他们。” 若梅欠了欠身同宋初云见礼,随后柔声细语的回了句:“多谢表嫂大人大量体谅若梅,若梅此来恐怕要在府上叨扰一些时日,还请表嫂日后多多担待。” 宋初云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依着规矩同若梅客套道:“表姑娘且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同我这个表嫂说,我定会尽心尽力的替表姑娘置办。” “表姑娘也千万不要说‘叨扰’二字,我才应该多谢你留在府上替我多陪陪母亲才是,我这个该谢的人都还没谢、怎能让表姑娘先表歉意呢?” 展寂衍见宋初云似同若梅相处得十分融洽,忍不住笑着插了句话:“云儿同梅表妹看来还挺投缘的,才初次见面就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甚欢。” “是啊,我看媳妇儿和梅丫头很适合当好姐妹,媳妇儿你说是不?”展夫人问这话的同时意味深长的看向宋初云,似乎暗暗的在向她传递某种信息般。 宋初云虽然觉察到了展夫人意有所指、但一下子也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暂且先不动声色的同展夫人打太极拳、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母亲说得极是,这表姑娘本就是夫君的妹妹,我自当把她当成自家姐妹来对待。” “那就好,我也希望你们姐妹俩能和睦相处、一直在我们府上住下去。” 若梅听了这话娇羞的埋下了头,嗔了句:“姨娘……” “好好好,姨娘知道你脸皮子薄怕臊,姨娘不说了便是,”展夫人溺爱的嗔了若梅一句,随后果然收住之前的话题、转而对身后的琴儿吩咐道:“琴丫头,你亲自把表小姐送去踏雪苑里,好生安顿好表小姐再回来同我复命。” “是,夫人。” 展老爷见聊得差不多了,也开口说道:“聊 了这么久我也乏了,衍儿你也带着媳妇儿回屋去歇息吧。” “是,父亲。” 展寂衍说完便和宋初云一起起身告退,他们临告退前展夫人突然唤住他们、刻意交代了句:“衍儿,你表妹住的院子离你们住的‘迎春院’最近,你可要经常过去探望表妹才是,千万别让表妹觉得我们展家怠慢了她这位外亲……” 展夫人话说到一半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改对宋初云说道:“衍儿同梅丫头自小一起长大,我让衍儿多去陪陪梅丫头、媳妇儿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宋初云轻描淡写的回道。 “不会就好,你们先下去吧。” 宋初云和展寂衍这才双双退出正厅,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回“迎春院”的青石小径上,宋初云觉得若梅来后展夫人的言行举止就变得有些奇怪,于是便开口问道:“母亲似乎很偏爱表姑娘,是不是自小就很喜欢她?” 展寂衍听了此话脸上的笑容下意识的凝固住,怔了一小会儿才有些不自在的答道:“夫人猜的没错,母亲同二姨娘、也就是梅表妹的母亲关系很好,一直以来我们两家也都经常相互走动,母亲的确是自小便十分喜欢梅表妹。” “原来如此,”宋初云点了点头,接着随意问了句:“梅表妹看样子也已过了及笄之年,可有同人婚配?” 宋初云只不过是随意问了句话,展寂衍听了却是一脸紧张、飞快的回道:“梅表妹还未同人婚配,不过夫人请放心、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夫君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随意问问而已并未怀疑夫君对我的情意,”宋初云含笑嗔了展寂衍一眼,见他还是绷着脸十分紧张、忍不住打趣道:“夫君大可放心,为妻可不是醋坛子。” 宋初云调侃的话语却让展寂衍觉得有些窘迫:“夫人别再取笑为夫了,我只是怕夫人误会我同表妹的关系才会如此紧张。” 展寂衍说完顿时生出了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不自在,连忙找了个借口:“我突然记起还有些事未处理,得去外书房一趟……” “夫君有事要忙大可离去,我自个儿回去便可。” “恩,那我就先去了。” 展寂衍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忙忙的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去,走了几步见若梅正远远走来更是慌张的换了一条路避开她,他这样失常的举动让宋初云见了微微蹙起黛眉、心中顿觉 纳闷。 宋初云不想再同若梅相遇说那些客套话语,所以加快了脚步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同若梅避开后宋初云才放慢了脚步,边走边纳闷的同秋莲嘀咕道:“秋莲,你有没有觉得夫君刚刚的言行举止有些古怪?” 秋莲闻言没好气的回了句:“小姐,姑爷的言行举止不是古怪,是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 宋初云一脸不解的看向秋莲:“此话何意?夫君他难道做了什么不能同我说的坏事吗?否则他为何在我面前会感到心虚?” “小姐啊!您嫁到展府后就是只顾着做生意和管家,压根就没好好的打听、打听一些该打听的事儿!”秋莲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似乎对宋初云的没心没肺感到十分无奈。 “我要打听些什么事儿?秋莲你就别同我绕弯子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秋莲嗔了宋初云一眼无奈的提点道:“别的事儿我也就不说了,可小姐你好歹也该打听、打听这梅表姑娘的事儿吧?!” “表姑娘怎么了?难不成她还是夫君的旧情人?” “小姐您虽然没猜对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奴婢刚刚悄悄的同伺候老爷的丫鬟打听过了,打听到这梅表姑娘原来一直对我们姑爷存有爱慕之心,指不定这回到展家来小住就是想趁机让姑爷纳她为妾!” “表姑娘喜欢夫君?” 第十一章 是是非非 宋初云听了秋莲的话后、仔细的把若梅到展府后发生的事儿一一的回想了一遍,特别是展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说的那几句话。 宋初云细细的把展夫人那些暗藏用意的话推敲了一遍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我说展夫人和夫君的言行举止怎么突然间都变得有些奇怪,原来全是因为这个表姑娘的到来……” 宋初云从展夫人对若梅的亲热劲中看出了她藏在心里的那点心思,也终于听明白了展夫人让她同若梅“和睦相处、做好姐妹”这句话背后暗藏的意思,这正室与小妾通常不正是以“姐妹”相称吗? 可见展夫人早就有了纳若梅为展家小妾的心,只是还没有正式说出口而已! 宋初云猜度出展夫人的心思后、接着想揣摩展家两个男人的心思,这展夫人和展老爷怎么看待若梅为妾之事宋初云可以不在意、但展寂衍的心思她却一定要窥探清楚,若是展寂衍心里也存了纳若梅为妾的心思、那宋初云可就得重新度量他这个夫君了…… 宋初云可没忘记,在嫁入展家前她已态度坚决的表明她绝对不能接纳小妾,而展家也答应了她提出的请求,别的事可以有商有量、唯独纳妾这件事宋初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步! 就在此时,一旁的秋莲又说出了一句让宋初云感到无比惊讶的话语:“表小姐何止是喜欢姑爷,听说她对姑爷已痴情到非他不嫁的地步!奴婢还打探到,原来表小姐之前差一点就嫁入展家为媳,是姑爷一心要娶小姐为妻她最终才没能进展家的门!” 宋初云吃惊的追问道:“真有此事?秋莲你确定你没有听错?” “小姐要是不信大可再派人前去打听,”秋莲有些委屈的看着宋初云,道:“奴婢听说原本展夫人是一心要让表小姐嫁到展府为妻,是姑爷和展老爷极力主张舍表姑娘而娶小姐、最终展夫人无奈之下才妥协让步……” “奴婢还听说、本来展夫人已私下同表小姐的娘亲说定这门亲事,哪知姑爷和展老爷也已事先商定要娶小姐进门,三人一碰面才发现各自应许了一门亲事……” “虽说最后还是小姐你进门当了展家媳妇,不过奴婢猜想这展夫人对自个儿的亲妹妹食言、心里定是十分怨恨小姐,认为是小姐您破坏了她同亲妹子亲上加亲的美事。” 秋莲说到“破坏”二字时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停了一小会儿才悄悄凑到宋初云耳边,道:“奴婢还听说、这展夫人不知从哪儿得知了小 姐您当日是故意在姑爷面前落下面纱,于是她便一心认为小姐您是故意设计魅惑姑爷,以便一石二鸟既推掉知府家的亲事又能嫁到展家当少奶奶……” 秋莲把打探到的事一一说给宋初云听,宋初云边细细的聆听边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经秋莲这么一说、以前宋初云想不通的的许多事儿顿时都想通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展夫人从初次见面开始就对她心怀敌意,原来是因为她抢了本该属于若梅的正妻名分…… “原来如此,怪不得夫君刚刚一提到表姑娘是否婚配之事整个人就变得有些不自在,”宋初云再把前因后果细细梳理一遍,当下就猜到了展夫人不喜欢她的真正原因,同时也猜到了若梅心里怀着的真正心思。 “我看若梅此次住到展家,目的不仅仅只是想当个小妾。” 秋莲不解的问道:“表小姐不是想当小妾?那她想当什么?难不成她还想让姑爷休了小姐给她让位?” 因若梅也算是大户人家嫡出的小姐,所以秋莲才会想到她也想当正妻上头去,而宋初云听了秋莲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道:“秋莲你忘记还有一个名分同正妻相差无几,它就是———平妻。” “平妻?这表小姐难道真的想同小姐您平起平坐?” 这个朝代的礼法规定,每一个男人可以娶三妻、纳十二妾,所谓三妻,一是指结发之妻、也称“正妻”,其余两妻则比正妻地位低一等、称为“平妻”。 这正妻有管理内宅事务,养育子女、为子女安排前程以及婚嫁的权利,二位平妻则辅佐正妻管理内宅,妾室们则没有权利过问家事、只能尽心尽力的伺候夫君与三房夫人。 这“平妻”怎么说身份也还算尊贵,正妻也不能像对待小妾那般对待平妻,更不能随意打骂、买卖平妻。 也就是说若梅想当的是展府的平妻而不是小妾,这平妻从名份上来说虽比宋初云这个正妻稍逊一筹、但好歹也还是妻而不是妾。加上若梅是展夫人的嫡亲外甥女、嫁到展府后展夫人自然会给她当靠山,所以若是若梅真的当了展寂衍的平妻、在展府里的实际地位也不会比宋初云这个正妻低上多少,甚至能靠着展夫人的喜爱和宋初云平起平坐。 宋初云听秋莲说若梅对展寂衍情有独钟,再回想起今日若梅同展寂衍见礼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神情,轻易便猜到若梅心里其实是十分期盼嫁给展寂衍当平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和心爱的男人相守一生。 若梅的 期盼自然是美好的,如果她爱的是别的男人那宋初云不但会成全、她还会帮她达成心愿,但若是若梅想嫁的人是展寂衍那就另当别论了,宋初云一个穿过来的女人又怎能容忍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呢? 宋初云可没少看现代那些穿越小说,深知“男人和牙刷不能同人共有”这个道理,倒不是宋初云矫情的要学小说里的那些女主角,而是她自己真真正正的穿越后才发现许多观念是深深的刻在灵魂里深处,即使换了一副躯体也难以将它们扭转。 宋初云正同秋莲说着若梅这个表姑娘住到展府里的用意,秋菊和秋荷两人端着茶盏和点心一脸怏怏的走了进来,秋菊把茶放到宋初云身边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一旁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宋初云很快就发现了秋菊的异样,暂且搁下若梅之事,问道:“秋菊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秋菊似乎早就等着宋初云问她话,宋初云话语才落她就急性子的倒出了一堆话:“小姐奴婢心里替您感到憋屈啊!这表小姐再怎么说也只是位外亲,难道她在我们府上的地位还能大得过小姐您这当家主母吗?” 相比秋菊心直口快的性子秋莲就细心多了,她觉察到秋菊的不快后循循善诱道:“菊丫头,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厨房替小姐取炖品吗?是不是同表小姐屋里的丫鬟起了冲突?” 秋莲这样一引导,秋菊果然如她预料般心直口快的顺着她的问话答道:“秋莲姐姐你既然问了那就请你替我评理,这炖品是我一早吩咐厨房用小火替小姐炖上的,凭什么等到炖好了却被表小姐身边的喜儿给端去了?” “明明是我们屋里吩咐厨房一早炖上,我还特意交代厨娘要小心看火、说这是给我们小姐补身子用的,可那喜儿一来就蛮不讲理的把汤端去给表小姐喝,还说什么表小姐身子虚正需要进补、让我们小姐先让一让,就算日后表小姐会是府上的梅夫人、她喜儿也不能狗仗人势的欺人太甚!更何况表小姐眼下还不是……” 秋菊话说到一半一旁的秋荷就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而秋菊直到此时才发觉自个儿说了不该说的话儿,急忙把剩下的话给咽回肚子里。 但该听到的话宋初云都已听到了,宋初云见秋菊同秋荷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微微的弯了弯嘴、微笑着说道:“你们别那么紧张,我没事儿。” 秋莲知道表小姐要嫁进府里为平妻一事宋初云在秋荷说之前就已猜到,所以不似秋菊、秋荷那 般紧张,而是替宋初云开口追问道:“是不是表小姐身边的喜丫头说表小姐日后会嫁到我们展府为平妻,当府上的梅夫人?” 秋荷不敢再开口多说、只是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在秋莲的再三示意下才敢把话接下去:“喜丫头把我们小姐的炖品抢了我自然是要同她理论了,哪知她嚣张跋扈的说展夫人已答应娶表小姐进门,还说展夫人已许诺表小姐进门后会同我们小姐平起平坐、尊称为二夫人,展家也会像对待正妻那般对待表小姐。” 秋莲闻言大惊失色,追问道:“此话当真?菊丫头你可不能胡乱说些不该说的话儿啊!” “这些话都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当时秋荷也在场,小姐不信大可问她。” 宋初云却没有向秋荷验证秋菊说的那些话,而是答非所问的说了句:“这些话究竟是喜儿长舌自个儿编出来炫耀的话语,还是有人在暗中指使喜儿说给秋菊和秋荷听的呢?” 若是一个丫鬟长舌随意编排是非那就不足宋初云挂心,但倘若是有心人教喜儿说那些话、并指使喜儿故意说给秋菊和秋荷听,那就是有人要借喜儿的口羞辱秋菊她们来给宋初云下马威…… 第十二章 挑拨离间 秋莲毕竟跟在宋初云的身边最久,听了宋初云的话后马上就猜到了些许端倪,满怀忧虑的问道:“小姐是担心喜儿狗仗人势是表小姐授意的?若真是如此,那这表小姐可真是一点都没把小姐您这个少夫人放在眼里。” 宋初云摇了摇头,推翻了秋莲的猜测:“我猜应该不是表小姐教喜儿这般做的,她不会笨到还没进门就得罪我,她就算心里再恨我抢走正妻之位,那也会等到她真正过门当了展府的梅夫人、和我平起平坐了再来挑衅我。” 秋莲被宋初云说得有些糊涂了,不解的问道:“不是表小姐?那是喜儿那丫头自个儿目中无人?” “这倒也未必,这府上不待见我的人可多了去……” 宋初云话一出口秋莲便下意识的联想到一直不待见宋初云的展夫人,忍不住惊呼道:“莫非是展夫人授意喜儿这般做的?” 秋莲说出来的话正是宋初云心中所想的,但她还未来得及回道、门口就有小丫鬟禀报道:“少夫人,夫人过来了。” “夫人?” 宋初云听了心里感到些许意外,她刚刚才在前厅见过展夫人、怎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展夫人就又寻上门了?若是展夫人有事为何刚刚不在大厅一并说了? 难道展夫人已经等不及了…… 宋初云压下心头的各种猜测、挂着微笑把展夫人迎进了内堂,展夫人一坐定就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媳妇儿,我也不同你绕弯子了,我此番前来是想知会你一件事儿。” “母亲有事直说无妨。” “恩,你命人准备些炮仗、红烛、红绸缎和红灯笼等,”展夫人说着取出一纸红纸递给宋初云:“还有其他一些琐碎的东西需要准备,我都一一写在红纸上了,你照着上面写的备齐了便是。” 宋初云一听到炮仗、红烛等时心里就浮现出了一个猜想,待她再把红纸上写的东西看了个仔细、立刻就证实了心中的那个猜想…… 这炮仗和红烛平日里用得不多、多是一些喜庆的宴席才会用到这两样,宋初云一开始只是猜想展夫人是要办什么宴席,但待她看清红纸上写的那些东西后、马上确定了展夫人想办的是———喜宴! 确定这点后宋初云更加肯定展夫人真的是等不及了、想要立刻把若梅娶进门,不过宋初云却未惊慌而是不动声色的敛了敛心神,故作不解的问道:“母亲让媳妇儿准备这些东西,可是府上将办喜事?” “恩,我们府上过几日要娶平妻。”展夫人避重就轻的答了句,随即催促道:“你快点把这些东西给备齐了,万万不可耽误办喜事的吉日。” 宋初云没有接上展夫人的话,而是不紧不慢的问了句:“敢问母亲,可是父亲大人要娶平妻?” 展夫人先意味深长的扫了宋初云一眼,才轻描淡写的答道:“不是。” “不是父亲?那媳妇儿可就糊涂了,除了父亲外咱府上有谁娶妻需要母亲您亲自操办?”展夫人不说、宋初云也不会把话挑明,不过若是展夫人不把话说清楚宋初云是绝不会替她准备那些办喜事要用的东西,更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促成此事。 展夫人本来就不把宋初云放在眼里,眼下见宋初云故意同她装傻、立刻就板起脸冷冷的说道:“你无需再装傻套我的话了,眼下我就直接把话儿给你说明白了———我不是要给老爷要娶妻、更不是要给府上别的什么人娶妻,而是要替衍儿娶梅丫头为平妻!” “原来是夫君要纳新妻,”宋初云没有如展夫人预想的那般撒泼、哭闹,反而一脸淡定的抛出一句关键的话儿:“不过媳妇儿就算再愚钝、再不懂规矩,也知道男子娶平妻以及纳妾室需得到正妻的首肯方可……” 宋初云话说到一半故意把腔调拖得长长的,拖了一小会儿才轻描淡写的接着说道:“媳妇儿怎么不记得夫君有同我提起过他要娶表姑娘为平妻之事?媳妇儿既不记得有这回事又怎会同意夫君娶平妻呢?” 宋初云言下之意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展夫人、她这个正妻不会同意展寂衍娶若梅为平妻,展夫人听了当场就暴跳如雷,喝道:“你这个做媳妇的竟敢忤逆长者之意?” “媳妇儿不敢,媳妇儿只是依着规矩办事罢了,”宋初云淡淡的说道:“眼下不是谈论媳妇儿是否同意夫君娶妻一事,而是在谈论按照规矩来办的话———媳妇儿理应先得知此事、然后再表明是否同意,而不是等喜事都要开始筹办了媳妇儿方才得知,这样娶进门的平妻怕是不合规矩吧?” 这娶平妻一事展夫人其实只得了展老爷隐晦的支持,她甚至都没同展寂衍商量过就自作主张的筹备起喜事来。而展夫人本来就想借着强行替展寂衍纳妾来打击宋初云,更想着要让若梅这个平妻来分走展寂衍对宋初云的疼爱……既然如此,展夫人又怎会事先将娶平妻一事告知宋初云呢? 展夫人心里自以为宋初云就算再能干也不敢忤逆公婆的意思,却没想到她才开了 个口宋初云就态度鲜明的表明立场,宋初云当面拒绝娶平妻一事让展夫人觉得颜面扫地,不由恼羞成怒的给宋初云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你当真不肯让梅丫头进门?难道你不知道不让夫君娶平妻以及纳妾,是犯了‘七初’里的‘妒’吗?!你若是继续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的让衍儿休了你这个善妒的正妻!” 宋初云以前可没少被宋夫人恐吓,所以她早就练出了一副处事不慌的本事,面对展夫人的威胁她神色如常的回道:“若是夫君因娶平妻一事而要休了媳妇儿,那便是他背信弃义违背了当初对媳妇儿许下的诺言,媳妇儿自然是无话可说。” 展夫人狠狠的瞪了宋初云一眼:“我不管衍儿当初对你许下了什么诺言,总之娶梅丫头进门一事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衍儿亲自表了态我才会为他操办此事。” 宋初云并未因展夫人的话而胆怯,她目光如炬的直视展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夫君能当着我的面承认他违背了当初的诺言,那初云立刻便自请下堂把正妻之位让给表姑娘,因为……这般背信弃义的夫君初云不要也罢!” 展夫人本来就见不得宋初云同展寂衍恩爱有加,眼下见有机会破坏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当下就大言不惭的颠倒黑白:“这梅丫头是衍儿青梅竹马的表妹,衍儿喜欢她、要娶她为妻也属常事,我同老爷自然也是乐于同梅丫头家亲上加亲……” 展夫人越说越得意,还故意拿话激宋初云:“我说媳妇儿啊,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件平常事儿,我劝你还是别再耍小姐脾气、高高兴兴的把若梅迎进门吧!否则最终吃亏的只会是你……” 宋初云知道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因展夫人几句挑拨的话语就对展寂衍生疑?宋初云同展寂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一起做生意赚钱、一起智斗宋夫人,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相识、相知以及相惜上,又怎么会脆弱到不堪一击呢? 所以任凭展夫人把展寂衍同若梅之间的感情说得如胶似漆,宋初云也依旧只会回她一句话:“这些事只有夫君在我面前亲口承认我才会相信。” 宋初云越是表现出对展寂衍无比信任、展夫人的心里就越气,加上她一心想让若梅这个嫡亲外甥女嫁到展家来,所以最后她干脆彻底同宋初云翻了脸:“哼,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自个儿的肚皮不争气、不能替我们展家开枝散叶,竟然还不让衍儿娶别的女人为妻!你这般自私霸道小心 遭雷劈!” 见宋初云依旧不为这些话所动,展夫人更加变本加厉的骂道:“我实话同你说了吧!老爷和衍儿都已答应娶梅丫头为平妻之事,你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就算你不答应,我们展家也照样会以妻礼把梅丫头抬进……” “娘亲!您再胡说些什么啊?!孩儿何时说过要迎娶梅表妹?!” 展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闻讯赶来的展寂衍打断,原来宋初云见展夫人在她这儿吵个不停、干脆悄悄的吩咐秋菊前去把展寂衍请来,等展寂衍来了再让他当面同展夫人对质,而展寂衍一听秋菊的话马上就气急败坏的赶来揭穿展夫人的谎话…… 虽说宋初云这样做是想摆脱展夫人的咄咄相逼,但潜意识里却也包含了小小的私心———宋初云想借着展夫人的口来试探展寂衍的真心,来试探他答应不纳妾的那个承诺能否维持一辈子。 虽然宋初云愿意去相信展寂衍并给他最大的信任,但展寂衍也必须以行动来回报宋初云的信任才行,否则得不到回应的宋初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展寂衍一辈子…… 事实证明宋初云没有信错展寂衍、展寂衍也没有让她失望,他一赶来就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展夫人的谎话,让展夫人的脸色当下就变得一片铁青…… 第十三章 夫妻情比金坚 “衍儿,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儿?你看看咱福安城里哪户大户人家的少爷没有三妻四妾的?看看那些妻妾都替那些大户人家生了多少孩子?只有妻妾越多子孙才会越多,家族才会越来越壮大!” 展寂衍一板一眼的回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既然已答应云儿娶了她后不会纳妾,那我就一定会遵守诺言一辈子不纳妾室。” 展夫人被展寂衍这么一顶撞,气得颤抖着身子的甩了他一巴掌,怒骂道:“你这个孽子!你说的都是些什么歪理?!你以为娶妻纳妾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这是关系着我们展家血脉流传的大事!你媳妇儿的肚皮不争气,为了给展家多多添丁你就得再娶平妻和纳小妾!” “这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容不得你不守!” 宋初云看不惯展夫人如此强词夺理的逼迫展寂衍,忍不住开口替他反驳了句:“母亲此言差矣,难道祖上有留下规矩让子孙娶妻三月便纳新妾吗?” “媳妇儿才嫁入展家三个多月又不是三年,母亲怎能一口断定媳妇儿不能替展家开枝散叶呢?说不定明儿媳妇儿就会怀上夫君的骨肉,这事儿谁能一口说准呢?” “云儿说的极是,是母亲您太过心急了,”展寂衍顺着宋初云的话劝解展夫人:“等过个三、五年云儿的肚子还没传出好消息,那时孩儿再考虑娶平妻或纳妾也不迟……真是到了那逼不得已的地步,孩儿也就不算违背了对云儿许下的诺言。” 宋初云和展寂衍一唱一和、夫妻情深的画面让展夫人恨得牙痒痒,展夫人以为之前她让步让展寂衍娶了宋初云进门,眼下展寂衍也该卖她一个面子把若梅娶进门才是……哪知不管她怎么说,展寂衍拒绝娶若梅的态度都还是那般坚定! 展寂衍的坚持让展夫人当场同他撕破了脸,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子!你非得把你亲娘气死你才会舒心吗?你就非得守着你那破诺言不成?” 见展寂衍低头不语,展夫人变本加厉的骂道:“你娶了媳妇就忘了把你辛苦拉扯大的亲娘了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不但不顺着我这个做娘的心意,还处处顶撞、忤逆我这个娘!” 展夫人的哭闹让展寂衍的脸色逐渐变得十分难看,他最终忍无可忍的出言同展夫人讲道理:“娘亲您就不能讲讲道理吗?这云儿又能持家又能做生意做赚钱,这样的儿媳妇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您为什么就非得要让孩儿再娶若梅为平妻呢?您这不是为难孩儿吗?!” “我就是要为难你!” 展夫人一脸耍无奈的模样,霸道的说道:“我现在就同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要不就听我的话娶若梅为平妻,要不就从今以后不要认我这个亲娘!” 展夫人说完这决裂的话语还是觉得不解气,恶狠狠的扭头冲着宋初云骂了句:“都是你这个害人的小妖精教唆衍儿不认我这个亲娘!自从你嫁进来后我们家里就没过上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是你这个小狐狸精害的!” 这展夫人逼婚不成反倒把错都归到宋初云身上,她这般蛮不讲理的辱骂宋初云终于让展寂衍忍无可忍:“母亲!是我自个儿不愿纳妾,就算云儿出嫁之前没事先提出这个要求,娶了她后我也一样不会纳妾,这是我一早就定下的心意和云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不要怪罪她、更不要因此事而出言辱骂她!” “我怎么不能怪罪她了?”展夫人先狠狠的啐了宋初云一口,才一脸恨意的说道:“你若不是娶了她这么一个刁妇会频频顶撞我吗?你若不是娶了她眼下会不愿意娶若梅吗?她没进门前你可是一句重话都没和我这个做娘的说过!” 展寂衍见展夫人依旧冥顽不灵,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的同展夫人道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娘亲,您可还记得兰姨娘不?” 展夫人闻言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自在,她飞快的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当然记得,她是你爹爹纳的第一个妾室。” 展寂衍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的苍穹,慢慢的变得有些飘渺、似在回忆一些遥远的往事般:“那娘亲可还记得兰姨娘是在什么时候死去的?” “记得,她是在你七岁那一年……死去的。”展夫人不些不情愿的答道。 “母亲既然记得兰姨娘是在哪一年死去的,想必也记得兰姨娘是怎么死的吧?” 展夫人显然没料到展寂衍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来,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答道:“我当然记得,兰妹妹她是投池自尽的。” “是啊!我也记得兰姨娘是投池自尽的,我还记得她是当着我们娘俩的面跳入池塘的……” 展寂衍的目光里突然多了些许悲哀,他边回忆当年的情形边叹气道:“母亲是不是觉得当时我还年幼,不知道兰姨娘投池的真正原因?” “衍儿你休得胡言乱语,兰妹妹是因为同府上的几位姨娘不合才会投池自尽,这是府上的老人们都知道的事儿,哪还有什么真正原因! ” 展寂衍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同父亲的几位姨娘不合?难道不是母亲教唆新抬起来的几位姨娘孤立兰姨娘、拿尖酸刻薄的话语挤兑兰姨娘,并让她们处处欺负、陷害兰姨娘……生性纯良的兰姨娘才会最终忍受不了投池自尽的吗?” 展夫人闻言尖声喝道:“住口!我没有那样做、衍儿你休得胡言乱语!否则别怪娘亲请出家法罚你!” “没有?”展寂衍冷笑了声,进一步逼问道:“那兰姨娘为何偏偏要选在娘亲面前投池自尽?而娘亲当时又为何不立刻命人救她、要任凭她溺水身亡?” “我当时被吓坏了也一心只想护着你、让你不要受到惊吓,哪知等我醒悟过来喊人过来救兰妹妹时,她已支持不住被水鬼拖了去……她命该如此这也怨不得我啊!” 展寂衍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这些年来母亲真的一直都问心无愧吗?既然问心无愧,那母亲为何要找了个借口让人把当年那口碧池给填了?” 展夫人被展寂衍这样一逼问顿时有些哑口无言,最后更是做贼心虚的强词夺理道:“衍儿你说的这些是什么话?!你这是在怀疑你亲娘害死兰姨娘吗?你是想说当年是我杀了兰姨娘吗?!” “孩儿不敢,孩儿提起此事只想告诉娘亲———孩儿早就厌倦了后院妻妾间的尔虞我诈,孩儿坚决不肯纳妾是不想云儿变成娘亲那样的人、或者变成兰姨娘那样的人,我不想云儿被我纳的小妾害死、更不希望她以后成天只会同我纳的那些小妾斗来斗去!” “若真的要彻底断绝这样的事儿,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对云儿从一而终、此生绝不纳妾!” 原来当年兰姨娘的死深深的种在了展寂衍的心里,同时让他自小便立下誓言决不让他的妻子也过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更让他发誓要以不纳妾来好好的保护心爱的女人! “你……” 展夫人被展寂衍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宋初云却是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宋初云一直以为展寂衍是为了遵守对她的承诺才不愿纳妾,眼下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宋初云才真正明白了展寂衍的用心良苦…… 原来他一直都在为她设想、他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保护着她,原来并不是去纳妾的诺言困住了他、让他无福左拥右抱,而是他心甘情愿的被爱困住、为了心爱的女人从一而终。 有这样的男人相伴,宋初云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宋初云与展寂衍旁若无人的神情对视,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两人亦无需再多说些什么,展夫人逼婚一事不但没有让宋初云与展寂衍的感情破裂,反倒让他们对彼此更加信任、让他们的感情升华到另外一个高度…… 面对这样的结果展夫人自然是不甘心的再撒泼吵闹了一阵:“你这个勾人的小狐狸精,你把我儿子勾得连亲娘都不认,你还教唆他把亲娘说出杀人凶手!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你还我儿子来!” “儿啊,你咋就不听娘的话了呢?你是要捏碎娘的心才甘心吗?我的儿啊!” 面对展夫人的哭骂宋初云和展寂衍只能是做到充耳不闻,不管展夫人如何的软硬兼施展寂衍都丝毫不改变心意。展夫人又不能真的把儿子给骂得离心、离身,最后只能一厢情愿的当他是被宋初云这狐狸精给彻底的迷惑住了,把所有的不满和怨恨统统转嫁到了宋初云身上,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同宋初云没完…… 那一日会展夫人前前后后一共找展寂衍哭闹了几回、大骂他不孝,但几次下来都没能让展寂衍改变心意展夫人便又开始动起了别的脑筋,最终决定软的不行来“阴”的。 第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意外 第二天清晨,窗外鸟语花香、窗内宋初云执笔画眉,晨风穿过窗台轻拂而入,撩起那轻飘飘的粉色纱帐,纱帐四起把那铜镜前的女子衬得仿若仙女下凡…… 在凉爽的晨风中缓缓苏醒过来的展寂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得像画的景象,看着宋初云侧对着自己的倩影、他忍不住下了床悄悄的摸到她身后,当泛黄的铜镜倒映出展寂衍的俊颜时、他的手也覆上了宋初云握着画笔的手。 “夫人,可否让为夫替你画眉?” 不等宋初云回答展寂衍就自顾自的握紧掌中的小手,温柔的带着它轻轻的在宋初云脸上画上两道秀气的柳眉,这柳眉是画在宋初云的脸上甜在她的心里,加上昨儿展寂衍才大胆的表白了心意……这让宋初云边偷偷的看着镜中的那对容颜、边悄悄的羞红了脸蛋儿。 展寂衍似乎不满意只替娇妻画黛眉,这黛眉画好后他转而取了一片梅花形状的花黄,先退了一小步仰着身子比划了一阵、最后才小心翼翼的把那片花黄贴在了宋初云的额心,接着还替宋初云涂上了胭脂水粉。 仔细的一一替宋初云画好妆容后,展寂衍才笑着揶揄道:“夫人,为夫的手艺还不错吧?我可没有糟蹋了夫人的花容月貌……” 宋初云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夫君替妾身画的妆容十分精致,妾身自叹不如。” “是夫人谦虚了,我这手艺怎比得上夫人?” 展寂衍边说边眼尖的发现宋初云的一头青丝只是随意的用一支发簪固定住,当下便抽出那支发簪让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展寂衍接着拿起了梳妆台上那柄弯弯的桃木梳,边细细的替宋初云由头梳到尾、边调侃道:“索性让为夫替夫人把发也绾了,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发髻?” “绾发可不是件简单的活计,夫君你就不要添乱了让秋莲来替我绾发吧。” 这男人给女人梳头化妆,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件十分贴心且令人感动的事儿,这宋初云嘴上虽娇嗔着让展寂衍不要添乱,一颗心却早就因他的柔情而变得暖烘烘、软绵绵的,抿着嘴看着镜中那娇羞可人的少妇,细细的品味着这夫妻间平平淡淡的幸福。 “不就是替夫人绾个发髻,这有何难?” 展寂衍边有条不紊的替宋初云梳头、边深情款款的说道:“云儿你有所不知,父亲曾经教过我如何替自己的发妻梳头,他说爱一个女子就一定要亲手为她梳妆打扮,父亲还说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女子感受到 那份沉甸甸的爱。” “父亲还说他以前每天都会亲手帮娘亲梳妆打扮,可惜的是……” 展寂衍话说到最后语气微微有些失落,宋初云猜想他应该是想起已逝的生母,连忙出声安慰道:“逝者已去夫君不要太过伤怀了,父亲他日复一日的替母亲梳妆打扮、也有二十几年的光景了,我想父亲的这份深情已足以让母亲一生无憾了。” 宋初云的话说得十分在理,这人已不在了展寂衍再伤怀展母也不能复生,所以他飞快的收起失落的情绪、握住宋初云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云儿,我一定要替你绾一辈子的发、画一世的眉,我绝不会让发生在母亲身上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相信我、我一定会……” 展寂衍话未说完宋初云就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回以深情的眼神:“我相信你,一生一世都信。” 两人相视而笑,替宋初云梳妆打扮完后一起用了早膳。 用过早膳两人携手到后花园赏花,看到那争相怒放的鲜花展寂衍忍不住伸手摘了一支插到宋初云髻上,这一情形碰巧让在另一侧赏花的展夫人和若梅看到…… 自从那一日展寂衍义正言辞的拒绝展夫人的提议后、展夫人就一直没给过他们夫妻俩好脸色看,但眼下展夫人遇见宋初云二人却突然一反常态、笑盈盈的迎了上来:“衍儿真有闲情逸致,一早便带着媳妇儿到花园来赏花……” “这牡丹花儿开得真是娇艳动人,衍儿你也知道为娘平日里最喜欢这牡丹花,今儿你前来赏花怎么也没想起叫上为娘同行?” 展夫人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笑着同展寂衍打趣道:“衍儿你不是有了娇妻就不要我这个老娘了吧?我记得以前每到春天你就会请为娘一同到花园赏花,今儿还带不带上为娘?” 这展夫人不再提娶若梅之事、展寂衍自然也不会再同她较劲,且他再听她一说这心酸的话语心里不由感到有些内疚,当下便回道:“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什么‘带不带’的,您要是喜欢孩儿就同云儿一同陪您老人家赏花。” “好好好!我们娘俩三人一起赏!” 语毕展夫人便带头往花丛深处走去,展寂衍忙同宋初云一起跟在她后头,这赏花期间展夫人只字不提娶若梅之事,而若梅一路上也表现得规规矩矩、好像不知道展寂衍拒绝娶她一事般……一路看下来几人之间的气氛竟异常融洽。 展夫人走了一阵便觉得有些累,展寂衍见状忙对宋初云说 道:“云儿你去安排下,让丫鬟们把扇子和软椅抬到这儿来,再吩咐厨房准备一些点心和茶水过来。” 宋初云能够体会到展寂衍心中的愧疚,所以并未多说、只是点了点头便亲自去替展夫人安排休息事宜,展夫人再趁机找了个借口把若梅也支开了,待花园里只剩下她与展寂衍二人才开口说道:“衍儿,母亲知道没有同你商量好就要你娶若梅、是母亲为难你了,母亲也是因媳妇儿迟迟未能替我展家开枝散叶才会一时心急做了错事儿,念在母亲一心为展家血脉着想的份上你就不要再同母亲怄气了……” “既然你不愿意娶平妻和纳妾,那母亲以后不再强人所难便是,”展夫人说到动情之处眼里隐约有着晶莹的泪光,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展寂衍、哽咽道:“母亲膝下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连你都同母亲隔了心,那我这把老骨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娘亲之所以那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展家好,你骂娘、怨娘都行但你千万不能不认我这个娘啊!” 这展夫人毕竟是展寂衍的亲娘、对他有生养之恩,这母子本来也就不会有隔夜仇,所以展夫人如此声情并茂的掏出心里话让展寂衍的内心更觉内疚,不觉上前一步紧紧的搀扶住展夫人:“母亲您言重了,衍儿怎会不认您这个母亲呢?”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母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不会变。” 有了展寂衍这句话展夫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能够感觉到展寂衍真心实意的把前嫌给忘了,这正是她今天“巧遇”展寂衍的目的,展夫人是展寂衍的亲生母亲、从小看着他长大,又怎会不清楚自个儿生出来的儿子的软肋呢? 对付展寂衍用硬的未必行得通,但是用软的展夫人却有十足的把握,她小小的演了一场亲情戏马上就把展寂衍心里对她的不满给统统冲散了……待宋初云安排好展夫人休息的事宜回到花园时,他们母子已重新恢复回以前那副亲热的模样,有说有笑的指着远处的牡丹花一起观赏。 赏花后展夫人每日都会让人把展寂衍请过去问寒问暖,这之间她也都没有再当着展寂衍的面提起若梅,请展寂衍时不但会让若梅退避、还会把宋初云一会儿叫上,从表面上看展夫人像是彻底悔改并决心好好的疼爱宋初云这个儿媳妇般。 这些展寂衍自然是一一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展夫人的最后一丝成见也随着她对宋初云的好而彻底消散,慢慢的展寂衍还为他们婆媳能够和睦相处而感到十分欣慰。 这一日展夫人在花园里设了宴席,派人去请展寂衍过来品酒赏花,而这一次碰巧宋初云有事要去“云记”一趟、所以展夫人只请了展寂衍过来。 酒过三巡后,展夫人笑吟吟的说道:“衍儿,我们娘俩许久不曾对饮了,这一次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个够!” 展寂衍知道展夫人的酒量不佳,主动提出让她以茶代酒两人敞开怀对饮,展夫人自然是乐得拿茶使劲的敬展寂衍,展寂衍寻思着是在自个儿的家中喝酒所以没有怎么节制,不一会儿就喝得不省人事了…… 展寂衍一躺下便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晨曦透过窗纸投射在他的脸上才慢慢的让他苏醒过来,展寂衍转了转头避开那微微刺眼的光线,随即翻了个身像往常一样伸手揽住躺在身侧的人儿,被展寂衍抱住的那个人儿身子立刻微微的颤抖了下、展寂衍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她的全身都因自己那一抱绷得紧紧的…… “都老夫老妻了,夫人被为夫抱住怎还如此紧张?”展寂衍闭着眼懒洋洋的调侃了句。 而被他抱着的人儿沉默了许久、才细若蚊声的回道:“表、表哥,是我。” 这柔声细语、娇柔似水的声音和宋初云那娇媚俏皮的声音截然不同,这个娇滴滴的声音让展寂衍立刻睡意全无、倏然睁开了双眼,待他把怀中的人儿看了个仔细后、不由惊呼道:“怎么会是你?!” 第十五章 床上那抹刺眼的红 展寂衍一脸震惊的看着被他搂在怀里的若梅、一时间竟忘记将她推开,而就在此时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展寂衍循声望去发现展夫人带着一群人破门而入,这当中还有一连愕然、满脸心痛的宋初云…… 展寂衍慌了,他下意识的推开了怀里若梅,但他这样的动作却更加让宋初云误以为他是做贼心虚,看着宋初云看向自己的目光逐渐的由愕然变为痛心,直到最后变成一片死灰展寂衍心如刀割、百口莫辩。 展寂衍依稀只记得自己在展夫人那儿喝得不省人事,酒醉醒来后就发现躺在身边的人不是宋初云而是若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展寂衍这个当事人是一头雾水。 但展寂衍还没来得及把事情弄清楚,展夫人就大声嚷嚷道:“衍儿啊!你既不喜欢梅丫头为何还要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做了这样的事梅丫头以后要怎么嫁人?!” 展寂衍怕宋初云对自己的误会加深,边满脸紧张的观察着宋初云脸上的表情、边焦急的解释道:“娘,我什么都没做,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喝醉酒只会倒头大睡、什么事儿也干不了。” “什么都没做?!”展夫人指了指隐约露出来的床单,问道:“那床上的落红又是怎么来的?” 宋初云顺着展夫人的手指看过去,发现那张洁白的床单上赫然有着一抹殷红,而若梅一听到展夫人的话就羞赧的把头埋到了被子里,这样的情形已清清楚楚的把事实摆在了众人的眼前。 宋初云本就不是那种懵懂不懂儿女之事的女人,她是从那个开发的时代穿越过来的,自然清楚床单上那抹殷红代表了什么,更加知道展寂衍同若梅在那张床上做了什么事儿才会留下那抹红。 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一起躺在一张床上,一张白如雪的床单上有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还有展寂衍的无措以及若梅从女孩蜕变成女人的那份娇羞,这一切一切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的刺进宋初云的心房…… 疼痛由心房开始一点一点的弥漫开来,那股锥心般的疼痛和被背叛的感觉一起慢慢的吞噬宋初云的全身,面对这样的情形宋初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情形,宋初云不想强迫自己按着这个时代的规矩、假装冷静的处理此事,这一刻宋初云只想任性的做回自己! 只是做回自己又能如何呢? 给展寂衍这个负心汉一个狠狠的耳光? 还是把 若梅这个小三骂个狗血淋头? 此时此刻宋初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所能做的就是飞快的转身离去,不让自己的情绪过多的倾泻在众人面前,她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来舔伤…… 床上的展寂衍见宋初云伤心离去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相追,但展夫人却比他抢先一步、将他狠狠的按回床上:“衍儿,你把人家梅丫头的闺誉给毁了,现在不给她一个交代就想一走了之?你这样做可不配当我展家的子孙,我展家的子孙敢做就要敢当!” 展寂衍一心牵挂着飞奔离去的宋初云,语气不由重了几分:“娘!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一点都记不得,你让我如何担当?” 展夫人不依不饶的拿话逼道:“你虽然因为喝醉而记不得对梅丫头做了什么事儿,但眼下这么多人亲眼目睹你同梅丫头共睡一床,还有床单上的那抹落红……” 展夫人顿了顿,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这些就足以让梅丫头的闺誉荡然无存,眼下你和梅丫头可以说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唯有娶她为平妻才能给你姨丈和姨娘一个交代!” “没弄清楚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前,我绝不能娶表妹为平妻,我不能负了云儿!” 展寂衍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定,展夫人还没来得及再逼他娶妻、一旁的若梅就哭着要往墙上撞去,幸好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拦住她、她才没撞个头破血流。 展夫人上前搂住若梅,一脸怜惜的训道:“梅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要是你撞出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同你娘交代?!” 若梅哭着说道:“姨娘你就让梅儿一头撞死吧!眼下梅儿的身子已让表哥给玷污了,梅儿若是不死以后只能过那种被人嘲笑的日子,过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梅儿还不如一头撞死!” “傻丫头,你千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啊!你放心,这事儿姨娘一定会替你做主,姨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展夫人说着冲着展寂衍吼了句:“孽子!这人都要撞死了,你还不快快答应娶梅丫头为平妻,难道你做了错事还要人家姑娘家赔上性命不成?!” 展寂衍不愿做对妻子背信弃义的男人、也不想违背对宋初云许下的诺言,但眼下他若是不答应若梅就会一心寻死,这样的情形对展寂衍来说是进退两难! 不过展寂衍虽然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儿害得焦头烂额,但他却没有因此失了所有的理智,今日之事处处透露着古怪早已让展寂衍心里生疑 ,但眼下他还没能找到机会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能暂且退了一步:“事发突然,还请母亲和表妹给我一些时间,若是我真对表妹做了不该做的事儿,那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展寂衍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本想追着宋初云去她住的院子,但走到一半却停住脚步长叹了口气、转了个方向改往书房走去,这件事如今依旧是不清不楚、一塌糊涂,所以就算展寂衍见了宋初云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直截了当的告诉宋初云,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告诉她,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对若梅做出不该做的事儿?! 这样的解释连展寂衍自个儿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宋初云呢? 突如其来的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宋初云心里同样十分混乱,除了感到最震惊外她心里还多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前几日两人才情深意浓的夫唱妇随、没过几日就看到展寂衍在别的女人的床上,虽然这一切未必就是宋初云看到的那样,但宋初云却依旧感到心痛。 为了躲避展寂衍宋初云随意找了个借口、去了山上的寺庙小住几日,而展寂衍为了躲避展夫人的逼婚也以谈生意为借口躲了出去,不过展寂衍却不是真的去谈生意、而是站到了宋初云所在那座寺庙的山脚下,夜夜仰望山顶那盏灯火思念住在那里的人儿,却不能前去相探一解相思之苦。 展寂衍遥望着山顶的那座寺庙,低低的自语道:“云儿,你现在怕是被我伤透心了吧?山上的你怕是恨极了我这个负心汉吧?” 清风很快将展寂衍这句低语吹散,看着由山脚盘旋而上的清风,展寂衍多么希望风儿能把他的思念带给宋初云,他多么希望风儿能替他解释清楚一切…… 事儿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但他对她的心意却由始至终都没变过。 展寂衍在山脚下痴痴的眺望山顶,而山顶上的宋初云同样无法入眠,躲到庙里几日后宋初云的心情已逐渐平复,她借着这次离家的机会冷静的回想那突然发生的荒唐事,同时她还要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情感、好好的想一想今后要如何面对展寂衍…… 大度的让展寂衍为若梅负责、把若梅娶进门两女共侍一夫? 或者坚持自己从现代带来的观念,干干脆脆的同展寂衍一拍两散?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宋初云和展寂衍是夜夜同床共枕的夫妻,这百年才修来的缘分宋初云真的狠 不下心一刀将它们斩断,但不舍得又能如何呢? 宋初云在山上饱受煎熬、山下的展寂衍内心同样在做着剧烈的挣扎,他们两人其实都已猜到此事绝不是单纯的酒后乱性那么简单……为何展夫人偏偏要挑宋初云不在的时让展寂衍陪她品酒赏花? 为何展寂衍喝醉了后没有被送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被送去了若梅的房间? 还有就是展夫人为什么一早要留下前去同她请安的宋初云,并突然提出要和宋初云一起去探望身子抱恙的若梅,从而让宋初云亲眼目睹了那场“好戏”? 一切一切都包含了太多了巧合,这些巧合也让冷静下来的宋初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展夫人事先安排设计的,但不管是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事实是展寂衍夺走了若梅的清白! 这是眼下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床单上那抹触目惊心的殷红在宋初云和展寂衍之间画下了一道深深的鸿沟,那道沟让他们的心里百孔千疮、欲爱不能…… 宋初云没穿越前看过不少关于女人争风吃醋的电视剧,更加看过不少女人争宠耍诡计的小说,这些阅历让她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第十六章 若梅有孕?! 宋初云冷静的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个透,最后隐约猜到这一切都是展夫人故意设下来逼婚的局,但纵使知道展寂衍也是被设计的受害者、宋初云的心里也无法对这件事完全释怀,她心里依旧生展寂衍的气、气他明知道若梅住下来一定不怀好意却没有多加提防…… 如果展寂衍一早就多个心眼,那展夫人能如此轻易就得逞吗? 宋初云在庙里清修了几日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她知道这时候她越是表现得伤心沮丧、展夫人就会越开心,所以她最终决心收拾好心情回展府好好的面对此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静思后宋初云已恢复了该有的理智、决定相信展寂衍说的话,也意识到只有回到展府才能有机会想办法揭开事情的真相,宋初云知道这世上事事都可以设计、没有什么是人谋算不到的,所以她现在只能期望那抹落红也是展夫人设计出来的……否则,她和展寂衍恐怕真的要缘尽于此。 没有什么比被爱人背叛更让人痛不欲生,这是每个女人的软肋、更加是宋初云的死穴。 宋初云这辈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男人背叛,那种刻苦铭心的感觉她曾经在亲生母亲身上看到过,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同小三挽着手、毫不留情的把她们母女抛在身后。 所以为了能和展寂衍继续相守下去,为了证实展寂衍没有违背他亲口许下的诺言,宋初云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一清二楚、还展寂衍一个清白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宋初云前脚一离开山上的寺庙回府、住在山下的展寂衍后脚就跟了上去,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到展府、并在前院碰了面。一进门宋初云和展寂衍就发现展府里张灯结彩、一副将要操办喜事的景象,而在这个非常时刻展府会办什么喜事、站在前院的宋初云和展寂衍都心知肚明。 展寂衍有些焦急的看了宋初云一眼,随即大着胆子走近她并握住了她的手,道:“跟我一起去找娘亲,我要当着你的面再告诉她一遍———我绝不会娶若梅为妻。” 宋初云低头不语,沉默了许久才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认真的告诉我,你真的没有碰过若梅吗?我要你摸着心窝来回答我,事实是怎样你就怎么回答。” “我……” 展寂衍怔了怔,最终心一狠据实回答:“其实,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娘亲那儿喝得不省人事,连是怎么到了表妹房里我都丝毫不知。”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 肯定,就是我喝醉后通常只会一觉睡到天亮,什么事儿也不会干。” 宋初云凄惨一笑,把手从展寂衍的手中抽了出来:“你也说了,只是‘通常’会一觉睡到天亮,谁能保住那一夜你也是什么都没做一觉睡到天亮呢?” “无论如何,就是被姨娘打死我也不会娶表妹为妻,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对你许下的承诺。” 展寂衍无措的同宋初云表明心意,宋初云脸上的凄然让他的心像被紧紧的揪住般、连呼吸都觉得十分难过,可宋初云的心何尝不痛呢? 酒后乱性这被小说写到烂的桥段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直到此时宋初云才意识到并未作者们都喜欢用这个桥段,而是这个桥段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频率真的很高,高倒只要喝了点酒的人都想下意识的顺着小说里写的把事情发展下去…… 宋初云一脸落寂的看着那四处高悬的红绸缎,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回来得有些多余,她似乎不该在这个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也许她没回来展家就可以背着她把喜事顺顺当当的办下去…… 宋初云那变化不定的神色让展寂衍感到巨大的恐慌,仿若下一秒他身旁的人儿就会展翅高飞、飞到那个他寻不到的地方,那种即将要失去宋初云的痛楚把展寂衍给刺醒了,他下意识的抛开一切、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紧紧拉住宋初云,拉着她来到了展夫人跟前。 “娘,府上为何挂满红绸缎?我记得近日我们府上并无喜事要办。” 展夫人喜气洋洋的走到展寂衍身边,拉着他的手报喜道:“恭喜衍儿,你要当爹了!” “当爹?!”展寂衍和宋初云同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展夫人。 “是啊,你们离去这大半个月里若梅被大夫诊断出来怀了身孕,这若梅早就是你的人、这孩子自然也是我们展家的血脉,不是你当爹难不成还是我当爹啊?!” 展寂衍闻言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失声道:“若梅有孕了?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 展夫人说这话时刻意扫了宋初云一眼,一脸得意的说道:“眼下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现在若梅有了身孕你就非得娶她不可,不然你让人家娘俩以后咋办?!” “我们展家也绝不会让自家的血脉流传到外头去,这事儿你爹也已知道了、他也主张你速速把若梅娶进门来,你就准备当新郎官吧!” 展夫人说完 还特意冲着宋初云说了句:“这若梅能这么快就替我们展家开枝散叶,我想媳妇儿你心里一定也十分高兴吧?今后你可得好好的同若梅相处才是,若梅进门的晚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多让着她些!” 这时若梅恰巧过来给展夫人请安、展夫人对她是问寒问暖,宋初云不愿见展夫人那副刻意表现出来刺激她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福了福身子:“恭喜母亲心愿得偿,媳妇儿刚刚从山上回到府中,路途颠簸难免感到身子有些不适……媳妇儿就不多陪母亲先行告退了。” 这展夫人哪能放过羞辱宋初云的大好机会,一见宋初云要告辞离去她连忙出声拦道:“媳妇儿别急着走啊!你还没同梅丫头说上一声‘恭喜’呢!多说一声‘恭喜’再离去也耽搁不了多少工夫……” 展夫人笑吟吟的看着宋初云,话里有话的暗讽道:“难道媳妇儿你度量小到连声‘恭喜’也不愿意同梅丫头说?我看你以前都挺大度的,怎么出了趟门回来度量就变小了?” 宋初云知道展夫人是故意在刁难打击她,为了不让展夫人称心如意、宋初云故意挂上淡淡的微笑,大大方方的说道:“媳妇儿正想着临走前同表姑娘说声‘恭喜’呢,只是让母亲您抢先了一步发了话,这表姑娘有喜我怎能不恭贺呢?” 宋初云说着越过展夫人走到若梅身边,亲热的握住她的手、恭贺道:“恭喜妹妹有喜,妹妹可要好生养好身子才是,这可是我们展家的头一个孙子。” “梅儿谢过表嫂。” “还叫表嫂?过一阵就要改口叫‘姐姐’了,”展夫人看了展寂衍一眼,问道:“衍儿你说是不?” “我……” 展寂衍怎么也没料到若梅会怀上他的孩子,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一意孤行的坚持不娶,毕竟这事儿要是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惨事,面对展夫人紧紧相逼的眼神、以及若梅那殷切的期盼目光,展寂衍最终只得无奈的低低回了声:“是。” 此话一出宋初云自然是加快了离去了脚步,而展寂衍也随后追了出去,展夫人一见展寂衍妥协离去、马上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梅丫头,我早就说过衍儿的秉性我最为清楚,眼下他不是已经逼不得已的让步了吗?” 此时的若梅早就没有当日那副凄惨寻死之态,她喜气洋洋的上前搀扶住展夫人,撒娇道:“还是姨娘聪明,想出了这么一个绝招来逼表哥就范。” “我早就答应你娘要娶你为儿媳妇,眼下却只 能委屈你当个平妻,是姨娘对不住你才对!”展夫人始终对此事感到十分介怀,所以眼下她才会绞尽脑汁的替若梅设计逼展寂衍娶平妻。 原来展夫人发现硬逼展寂衍行不通后、便开始打“阴”这方面的主意,她先是假意退让同展寂衍低头认错、借以重新获得他的信任,这母亲同儿子认错再怎么样儿子也都会心软退让,展夫人这个诡计轻而易举就奏效。 展夫人成功的让展寂衍把她重新当成慈母后,故意挑一个宋初云不在的日子让展寂衍一同品酒赏花,并趁着这个机会把展寂衍灌醉,然后依计行事把展寂衍送到了若梅的闺房里。 展夫人自然清楚展寂衍一喝醉只会埋头大睡、什么事儿也不会做,于是她悄悄的交代若梅、让她找事先找一些鸡血滴在床单上,这样一来圆房的“落红”就有了…… 第二天展夫人故意找了个借口叫上宋初云一起前去“捉奸”,目的就是要让宋初云亲眼目睹展寂衍与若梅衣衫不整的共睡一床。 展夫人这样做一方面是想打击宋初云、挫一挫她的锐气,另一方面则是想让宋初云亲眼见到这个事实、在事实面前无法再阻拦展寂衍娶若梅。 第十七章 若梅的真面目 这事情都如展夫人之前设计的那般顺利进行,宋初云撞见了衣衫不整的两人后当场就伤心离去,展夫人也有了机会当着众人的面以“生米煮成熟饭”为由逼展寂衍娶若梅,再加上若梅的假意寻死…… 最后展夫人再让若梅假装怀上了展家的骨肉,这样一来就连展老爷也会给展寂衍施加压力,展寂衍迫于压力只能同意娶若梅为平妻,而只要展寂衍松口退让,那展夫人精心设计的一切也就顺利取得了成功。 只要先将若梅娶进门来那其他事就都不重要了,这孩子既然可以突然怀上那也可以突然没有了,这落红能落一次展夫人也可以编造假话让它落两次,或者只要让若梅圆房后趁乱把验证贞操的白布换走就行……总之,只要展寂衍娶了若梅并和她圆了房,那之后的一切便都不再重要了! 展寂衍一在展夫人面前松了口,展夫人立刻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一家之主展老爷,随后展寂衍就被展老爷叫到了堂屋。 “衍儿,我听你母亲说你已同意娶梅丫头为平妻?” 从展寂衍坚持守住对宋初云的承诺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极其守承诺、负责任的男人,而在展夫人的精心设计下,展寂衍误以为自己真的在酒后做下了错事、害了若梅的一生。 这件错事错到连孩子都有了,展寂衍又怎能依着自己的意愿继续拒婚呢? 所以他最终还是逼自己对犯下的错负责任,当着展老爷的面有担当的回道:“对,孩儿决定娶表妹进门,给她们母子一个名份。” 展老爷进一步问道:“儿媳妇那边答应了没?” 一提起宋初云,展寂衍的心里便一片苦涩,他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旁的展夫人见状抢先一步说道:“云丫头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之前她还大大方方的同梅丫头说了恭喜,既已真心的恭贺过梅丫头,她又怎会不答应此事?” 若梅既已怀了展家的骨肉,展老爷心里自然是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宋初云不答应他也会把若梅抬进门,眼下见展夫人如此说来他自然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儿媳妇那边没异议就好,那衍儿你就快些把梅丫头抬进门吧!” 展寂衍有些木然的答道:“是,父亲。” 展寂衍嘴上虽答应了但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在自责的同时又对宋初云感到深深的内疚与心疼,发生这件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同宋初云解释清楚,但每每走到门前却有折了回去……这错是他自己犯下的、也是他 率先违背了许下的诺言,这些种种都让展寂衍无颜开口。 而得知展寂衍答应娶若梅后宋初云的心头突然边得一片空荡,似被突然抽走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般,心头的那块缺陷让宋初云的心疼得滴血,纵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展夫人的诡计,可这诡计还是让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变得无言以对、处在了情感颠簸中。 无意的背叛,深刻在骨子里的观念,这两个心念在宋初云的心里猛烈的撞在着,让她宛如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浮萍,何去何从让她感到一身无力…… 这一日秋莲见宋初云一脸黯淡的倚在窗台,脸上完全没有昔日那动人的明媚,秋莲见状心中十分难受,忍不住开口劝道:“小姐,这窗边风大,您还是避一避吧!吹了风着了凉,受累的还是您自个儿。” 宋初云头也没回、语气平淡的回道:“不碍事,我不冷。” 秋莲叹了口气,转身取了件披风为宋初云披上:“小姐您这是何苦呢?咱福安县那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哪一个屋里不是三妻四妾?” “您何必为了此事同姑爷闹脾气呢?更何况姑爷也是喝醉了酒才会做下这糊涂事儿……” 秋莲小心翼翼的看了宋初云一眼,咬了咬唇还是多嘴的替展寂衍说了句好话:“奴婢看得出这姑爷是真心喜欢小姐的,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对小姐您好。” 宋初云依旧侧着脸把目光远远的投到窗外,淡淡的说道:“若他真对我好、心中有我,又怎会被人设计去呢?” “设计?姑爷喝醉酒难道是被人设计的?”秋莲不解的问道。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宋初云轻轻的吹落一片飘落在窗台上的落叶,淡淡的说道:“无论是出于什么缘故做了那件事,做了便是做了,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的心无人能懂,你就当我傻一心纠结此事吧!” 秋莲不愿看到宋初云如此消沉,边把窗户掩了掩边再出声劝道:“可小姐您这般伤神又有何用呢?难道您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同姑爷相见?” “您就因一个梅夫人而放弃姑爷?就这样把夫君拱手相让,小姐您不觉得憋屈吗?” 宋初云依旧不为秋莲的话所动,倔强的答道:“真正让我感到憋屈的人不是若梅,是他……” 秋莲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的逃避也不是个好办法,奴婢觉得小姐您应该敞开心扉 好好的同姑爷谈一谈,把心里的话都倒出来兴许就能解开你们心中的结。” “谈?眼下他正在与他的新夫人共度春宵,会有空闲和我谈吗?” 秋莲知道今天是展寂衍娶若梅的日子,再说下去只会勾得宋初云越发伤心,虽然她有心开导宋初云但话说到这儿已不宜再继续说下去,所以秋莲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宋初云独守空房倚窗垂泪时,一身大红喜服的若梅正盖着红盖头、娇羞的坐在新房里等新郎的到来,她从小便对展寂衍情有独钟,再盼了无数个年头后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当他的新娘,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同他相守到老。 一想到过往的种种若梅就忍不住抿着嘴,那低垂的眉眼染上了点点笑意,她透过红色的盖头看到了满室的鲜红,这些喜庆的红色让若梅的心情更加飞扬。 案上那对雕刻着龙凤的红烛一点一点的变短,那扇紧闭的房门随着时间的流逝依旧紧紧的合在一起,那个开启它的人迟迟未现让若梅的心里悄悄的多了一份担忧,但她还是强颜欢笑的命自己不要心急,命自己耐住性子再等一等,新郎他只是要应酬的宾客多了些,他很快就会推开那扇门、揭开她的红盖头…… 可是,若梅一直苦等到窗外一旁漆黑、等到月亮下了树梢,展寂衍这个新郎也没有出现,她一夜的等候等来的只有丫鬟的一句话。 “梅夫人,少爷因应酬宾客喝得不省人事,眼下已命人将他扶起书房歇息,今夜怕是……”前来传话的丫鬟顿了顿,才硬着头皮小声的把话说完:“今夜怕是不会过来同梅夫人共度良宵了,还请夫人先行宽衣睡下。” 若梅先一怔,随即厉声质问道:“书房?是谁把少爷送去书房的?喝醉了也可以往新房这儿送,我也可以照顾喝醉的少爷!” “回梅夫人话,是少爷喝醉前吩咐奴婢们把他送去书房的,他还特别交代奴婢们不要把他送到新房……奴婢只是照着少爷的吩咐行事,请梅夫人谅解。” 这新婚之夜新郎未来同房而是借故睡在书房,这让若梅又气又恼的揭下头上的红盖头,狠狠的将它砸到地上,尖声骂道:“出去、出去!你们统统给我出去!” 把丫鬟们都赶出新房后,若梅开始歇斯底里的摔房内一切可以摔的东西,她边摔边把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这笔账记在了宋初云身上,认定是宋初云不喜展寂衍娶她,所以故意出言教唆展寂衍在新婚之夜冷落她、给她一个难堪…… “宋初云,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乖乖的让出‘正室夫人’这个名份!” 这新婚初始,若梅就因冷骏飞的冷落而对宋初云怀恨在心,她发泄了一阵后脸上的神情逐渐恢复了平静,把自个儿的贴身丫鬟水儿叫了进来:“你去给刚刚前来传话的丫鬟塞点银子,让她不准把我刚刚发火的事儿说出去。” “是,小姐。” 水儿领了命即刻离去,另一个贴身丫鬟火儿边替若梅更衣边不解的问道:“小姐您为何要花银子收买刚刚那传话的小丫头?她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事儿啊?” “你懂什么,要是这小丫鬟和人说我一听表哥睡在书房就大发雷霆,那我以前辛苦装出来的贤惠温淑样儿不全都没了?我可不能让姨娘和姨丈觉得我是个没家教的泼妇,更不能让表哥觉得我不温柔。” 火儿闻言赶紧恭维道:“奴婢愚钝,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折腾了一夜若梅已感觉到了乏,她边闭上眼任凭火儿替她卸妆,边恨恨的思忖能用什么计策把宋初云这个绊脚石给除去…… 若梅深知以展寂衍对宋初云的感情,只要宋初云一天还是这展府的少夫人,那她就不能真真正正的俘获展寂衍的心,她盼望得到展寂衍的心已经盼了十几年,眼下已成功了一大半她又怎会不加把劲的把宋初云除去呢? 第十八章 狼狈为奸 第二天若梅便趁着新妇拜见公婆的机会,把展寂衍昨晚并未在新房里留宿的事告知展夫人,展夫人听了心里不由也急了起来———这展寂衍若是一直都不肯跟若梅圆房,那若梅就会一直都是黄花闺女、更别提圆房后做什么遮掩的手脚了,事情拖越久就越有穿帮的危险。 展夫人当下就把展寂衍叫来训话:“衍儿,你昨夜为何没在新房里陪梅丫头?新婚之夜夫妻本就该同房而眠,你怎就睡在了书房?” 这展寂衍娶若梅完全是出于男人的责任感,归根结底他对若梅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且若他真的一成亲就借势同若梅同房,那宋初云心里会怎么想? 展寂衍自己也会更加觉得对不起宋初云,所以昨夜他才故意以酒醉为借口睡在书房,即使同若梅成了亲展寂衍心里也压根没有同她同房的念头。 面对展夫人的质问展寂衍沉默了许久,才答道:“梅儿眼下有孕在身,大夫说过不宜同房,所以孩儿昨夜才会睡在书房。” “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能在新婚之夜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啊!这成何体统?!”展夫人听了展寂衍的话心里越发着急,试图拿规矩来说服展寂衍。 “娘亲您不必再多说,孩儿已下定决心在梅儿生下孩子前都不同她同房,以免不慎滑胎,我想娘亲也不愿意梅儿滑胎,让盼望着抱孙子的父亲空欢喜一场吧?” 展寂衍虽是因为私心不想同若梅同房,但他说的话却又句句在理,展夫人顿时生出了一股作茧自缚的无力感,心中虽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面上却也只得暂且把此事压下、依着展寂衍的意思点了点头。 展寂衍见展夫人无事垂询便作了个揖退了出去,待展寂衍一走隐在屏风后的若梅立刻满脸委屈的扑到展夫人怀里,哭着说道:“姨娘,表哥若是一直不肯同我圆房,那我何时才能怀上他的孩子?若是一直怀不上孩子,我怕日后表哥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会毫不留情的把我给休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展寂衍不同若梅圆房、那若梅就没办法真的怀上展家的孩子,况且这过些时日肚子就会大起来了,到那时别说是展寂衍了、就连展老爷为了能顺顺当当的抱孙子,也会勒令展寂衍不准同若梅同房,这事拖久了谁也估不准会生出什么枝节来…… 展夫人沉思了一会儿,一脸阴鸷的说道:“一不做二不休,这头几个月你先往肚子里垫些东西,等肚子大起来后再找个机会‘不慎滑胎’,滑了胎修养好身子便有机会同衍儿同房了 ,到时候再做点手脚此事定能顺顺当当的隐瞒过去。” “滑胎?”若梅满脸泪痕的问道。 “对,就是滑胎,”展夫人转了转眼珠子,随即阴狠的接着说道:“这事儿我都替你一一想好了,这可是件一石二鸟的好事儿!” “这滑了胎后你不但有机会同衍儿同房、借以把之前假怀孕的事掩盖过去,还可以把滑胎之事推到云丫头身上,借由‘毒害展家骨肉这个由头’让衍儿不得不把云丫头给休了!只要休了云丫头那衍儿身边便只有你一人,到时候他不碰你还能碰谁?” 若梅听了展夫人这番话连连点头,擦干泪痕乖巧的讨好道:“多谢姨娘如此细致的为梅儿设想好一切,梅儿知道姨娘最疼我了,梅儿以后定事事都听姨娘的、还会同表哥一起好好的孝顺姨娘!” “你这丫头就知道挑我喜欢的话儿说,”展夫人一脸溺爱的刮了刮若梅的鼻子,叮嘱道:“这段时间你暂且安分守己的当个贤淑的平妻,让衍儿对你心存内疚后你再开始往肚子里垫东西,后面的事儿到时我们再细细的筹划。” 若梅装出一副什么都听展夫人的姿态,乖顺的回道:“一切都听姨娘的。” “嗯,那你就等着当我们展家的少夫人吧。” 若梅有了展夫人这句话自然是心满意足的告退,之后便开始扮起贤妻良母、一心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养胎,一副与世无争的贤惠样儿。 而这一、两个月里宋初云则把心思全都放在了“云记”上,借助打理铺子来麻木内心的痛楚,同时在没有整理清楚内心情感前、也一直都对展寂衍避而不见。 若梅隐约知道宋初云和展寂衍正在闹别扭,但她却是个沉得住气的女人,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再加以挑拨、而是依着展夫人的吩咐一点一点的往肚子上垫东西,让众人以为她的肚子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大起来。 而展寂衍这一、两个月来果真一直都睡在书房里,只是他看着若梅逐渐隆起的肚子,心里一点将为人父的欣喜都没有,反倒对宋初云的内疚感越来越重。 两个月的时间说起来也算长,在这期间展寂衍不是不想同宋初云和好,只是他每次遇到宋初云,想像以前那般开口同她说话、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加上宋初云一直不能释怀他让若梅怀孕之事,不但每天都呆在铺子里、在府里也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展寂衍,这两个月下来两人偶尔碰了几次面都是无话可说、一片沉默,明 明依旧深爱着彼此却是爱在心头难开口,两人一直都处在情感的煎熬之中。 面对上天的捉弄,面对这样一段驶离了原本轨迹的感情,宋初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宋初云一边逼自己为铺子的声音忙碌起来,一边又在闲暇时因若梅之事而抑郁寡欢,操劳过度加上心力交瘁终于让她病倒了。 请了大夫过府请脉后,才知道宋初云这病是染上风寒后没注意休养、接着又太过操劳才引发的。宋初云一病倒秋莲就不许她再出门,只是替她叮嘱阿恒把铺子看好、好让宋初云能安安心心的养病。 宋初云一病到秋莲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屋里其他的事儿也都交给秋菊和秋荷去做,秋菊和秋荷毕竟没有秋莲那么机灵,跟在宋初云的身边也不久、许多事儿做起来不是那么得心应手,这让得了展夫人吩咐要寻个机会“滑胎”的若梅开始打起了坏主意。 若梅躲在房里悄悄的思忖了一番,随即心里就有了主意,找来心腹丫鬟水儿仔细的叮嘱了几句,水儿离去后若梅转而让火儿去准备那些做戏用的东西,东西都准备好了若梅就等着时机一到在展寂衍面前上演一场好戏。 而宋初云这边也到了该服药的时刻,秋菊小心翼翼的端着药进了卧房,她还未开口秋莲就率先冲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秋莲示意秋菊把药放在了桌上、两人随即退出了卧房。 “小姐夜里一直咳嗽难以入眠,眼下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还是别把她叫醒服药,这药晚些服也不碍事。” 秋菊瞅了屋里头的宋初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那我先把药拿到暖炉上温着,这样小姐一醒来便能趁热喝下。” “嗯,你且去吧。” 这秋菊才蹑手蹑脚的把药放到暖炉上,秋荷就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扯开嗓子嚷嚷道:“小姐、小姐,出大事……” 秋莲连忙捂住秋荷的嘴巴让她及时收了声,随即把她拉到外屋训了一句:“秋荷你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小姐好不容易才睡下,你这般大呼小叫还不把她吵醒?!” 秋荷气都顾不上喘,一脸焦急的说道:“梅姨娘那儿传出消息,说梅姨娘刚刚不慎滑了胎,大夫一查说是被人下了毒才会滑胎,那梅姨娘一口咬定是我们小姐嫉妒她有孕、使坏让人下毒害死她的孩子……” “眼下夫人正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往我们迎春院赶来,那架势似要来找小 姐兴师问罪般,我这不赶紧跑回来给小姐报个信儿,好让小姐想一想应对之策!” 秋莲暗忖这宋初云已病得下不了床,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加害梅姨娘? 况且以宋初云的性子也不屑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定是有人使了什么坏点子想要加害宋初云!但眼下把宋初云叫醒想对策怕是来不及了,秋莲只得当机立断的问道:“秋荷,这梅姨娘滑胎之事夫人可有派人前去通知少爷?” “夫人似乎还未派人前去通知少爷,不知道是不是一时心急给忘了。” 秋莲冷笑了声,道:“怕不是心急给忘了而是故意忘了吧!” 这秋莲陪着宋初云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憨厚迷糊的丫头了,她见卧房里头的宋初云因病睡得昏昏沉沉、脸色更是苍白得毫无血色,当下便决心要拼了命的护她周全,决不让已生了病的宋初云被展府那些人欺凌。 但光凭秋莲一人显然不能保护好宋初云,于是她立刻冷静的替宋初云拿了个主意:“秋荷你赶紧从偏门出去,速速去展家的铺子里寻到少爷……” “告诉少爷说有人刻意栽赃陷害小姐,眼下夫人已来势汹汹的前来迎春院拿人,让少爷速速赶回来救小姐出困境!” 秋莲深知这展府能护住宋初云的只有展寂衍一人,也只得他是这展府里头唯一可以让宋初云依靠和相信的人,所以她才会当机立断的让秋荷速速去请展寂衍归家,而秋荷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用秋莲催促自个儿就飞奔了出去…… 第十九章 嫁祸 秋荷跑出去没多久,展夫人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迎春院,秋莲带着秋菊在正厅拦下了她们:“不知夫人此番前来有何吩咐,夫人不妨直接告知奴婢,而后再由奴婢告知少夫人。” 展夫人冷冷的扫了秋莲一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有资格同我说话了?你们少夫人呢?把她给我唤出来,我有话要当面问她!” 秋莲不亢不卑的回道:“少夫人近日染了风寒,眼下正在卧房里歇息,还请夫人看在少夫人病了的份上,改日再来问话。” “那可不行,这可是牵扯上人命的大事,怎能改日再问?!” 展夫人说着一把推开秋莲、抬脚就要往卧房内走去,秋莲被推倒在地却顾不上疼痛,飞快的爬起来、紧紧的抱住展夫人的双腿拖延时间:“少夫人夜里咳了一整夜,眼下好不容易才能合上眼歇息一会儿,还请夫人多多体谅不要将她吵醒。” 一旁的若梅披头散发、尖声哭喊道:“我的孩儿都被她给害死了,她还能心安理得的睡下去?!你给我把她叫起来,我要当面问问她,问她为什么要那么阴狠的毒害死我那未出世的孩儿……” 几人在大厅纠缠的这会儿功夫,展寂衍已被秋荷请了回来,若梅一见展寂衍急匆匆的闯进门,立刻就转而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拉着秋莲一边哭诉一边评理。 “你家主子的心为何如此狠毒?我纵使有了孩子,心里也一点同她争的念头的都没有,我都甘于安分守己的终日躲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她为何还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儿?!” “我那苦命的孩儿啊!是娘没用,没能把你保住……” 秋莲立刻出言替宋初云澄清道:“少夫人她已病得终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哪有力气去算计你的孩儿?梅夫人你莫要冤枉好人!” “除了她这后嫁进来的,这府上有哪个人会如此怨恨我?” 若梅一脸凄然的说道:“我自小便经常在展府里走动,住个十天、半个月更是家常便饭,可以前怎么就不见人害我?而你家主子一嫁进来我就遭了不幸?” “一定是她这个至今还未生养的正妻嫉妒我怀了展家的骨肉,所以才会如此阴狠的下毒让我滑胎!” “少夫人她从未嫉妒过你,也没有下毒。” 秋莲执拗的重复着这句话,展夫人听了心里十分不舒服,当下就抬脚把紧紧抱着她腿的秋莲给踹到了一旁,展寂衍见秋莲被重重踹到 地上、当下便怒声喝道:“够了!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别给我妄加猜测!” “哼!衍儿,这事关系倒我们展家血脉的流传,今儿你是不能再给我护着那小狐狸精了,”展夫人恶狠狠的瞪了秋莲一眼,接着说道:“是不是那小狐狸精下的毒,且让我们进去瞧一瞧便知。” 展夫人说完便带头走进了宋初云歇息的卧房,里头睡着的宋初云早被外头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她倚在床上冷冷的问道:“母亲您带着这么一大帮人到我卧房里,怕是有些不合规矩吧?” “人命关天且事关我展家血脉的流传,我这个当家主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展夫人顿了顿,看了宋初云一眼:“况且我也不是来搜你的院子,只是借你的一样东西验一验罢了。” 展夫人身边的丫鬟琴儿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很快就看到那放在暖炉上温着的汤药,立时出声说道:“夫人,那汤药少夫人还没喝,正在暖炉上温着呢。” “如此正好,柳大夫你且先去验一验那暖炉上的汤药。” 展夫人一下吩咐,她身旁一位四十出头的汉子便低低的应了声,随即走到暖炉前,端起宋初云还没来得及喝下的那碗汤药,秋莲见状忙开口解释道:“那是大夫给少夫人开的治咳嗽的汤药,因药送来时少夫人刚刚睡下,所以才把药放在暖炉上温着。” 展夫人话里有话的嘲讽了句:“治咳嗽的汤药?我看未必是吧。” 这一问一答间柳大夫已轻嗅过那碗汤药、并用手指沾了一些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味,片刻之后他把那碗药放了回去,鞠着身子回道:“回夫人话,此碗汤药并非治咳嗽解风寒的药,而是———安胎药。” “安胎药?这怎么可能?”秋莲下意识的惊呼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难道柳大夫还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假话吗?” 展夫人恶狠狠的驳了秋莲一句,随即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看着宋初云,逼问道:“媳妇儿,我倒要问问———你这屋里为何会有安胎药?莫不是你也怀有身孕?” 若梅掐准时机尖声哭诉道:“那碗一定是厨房为我煎的安胎药,一定是你借着煎自个儿那副药的机会,煎了一碗喝了可以让人保不住胎儿的药,这滑胎的汤药煎好后你就趁机把两碗药给掉包了……” “药被掉包那碗滑胎的汤药自然是送到我了那儿,待我毫不知情的喝下那碗滑胎药,孩子就会立刻没掉,你的诡计也就得逞了!” 若梅紧紧的握住双手,愤怒的骂道:“好狠毒的女人啊!我自从进门就一直对你小心避让,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你还我孩儿来!” 宋初云不是傻子,她听了若梅这一番话后,当下便知道眼下上演的是一出栽赃嫁祸的好戏,既然人家已经把事事都算计进去了,那她再多说也是无益,所以宋初云没有多做辩驳、只是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话。 “你所说的都只是你的猜测,我没有做过。” 展夫人双眉一扬,道:“没有做过?那这碗安胎药怎么会在你房里?” 宋初云一脸平静,道:“兴许是丫鬟们送错了。” “送错?那为何送去梅丫头那儿的会是一碗令她小产的汤药?” “这媳妇儿就不得而知了,这府里谁暗藏着害人之心,谁又是无辜被牵连,谁人能知呢?” “我呸!你别惺惺作态的给自己找借口脱身了,这药就是你故意煎来和梅丫头的安胎药掉包的,我们展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真是家门不幸啊!” 展夫人先把宋初云骂了一顿,随即转而对展寂衍说道:“衍儿,这云丫头谋害我们展家血脉一事,眼下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我要你即刻就赐她一纸休书……” “这般恶毒的女人,我们展家容不得!” 展寂衍沉默了许久,看了一脸平静的宋初云一眼,再看了满脸泪痕的若梅一眼,最终开口说道:“事情也许不是母亲所说的那个样子,我们不该过早盖棺定论,还是先缓几日让孩儿再仔细查清楚。” “这样重大的事儿怎么能拖?这药是当着众人的面在云丫头的房里发现的,证据确凿怎么就不能盖棺定论了?” “可云儿也说了,她并未做过下毒害人之事。” “哼,要是你害了人,你会傻到一被抓到就承认吗?” 展夫人直直的看向展寂衍,拿话向他施加压力:“若是衍儿你不将这般恶毒的妇人送走,那以后我们展家的血脉不被她毒个精光?你这样偏袒她如何对得起我们展家的列祖列宗?” “要我说处理此事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此祸患绝不能留!” 展夫人说着偷偷的给若梅使了个眼色,若梅领会了她的意思后立刻拉着展寂衍的袖子,哭道:“表哥你不能如此偏心啊!这女人夺走的可是我们的孩儿,她可是把表哥的亲骨肉活生生的给害死了,表哥你不能 因为宠爱她就不追究此事……” “若是表哥你一味的偏袒她,那你怎么同我们死去的孩儿交代?你就不怕我们的孩儿死不瞑目吗?” 展寂衍铁青着脸看着若梅吵闹个不停,眼下的情形对宋初云来说十分不利,若是他再开口护着宋初云定会招来更多的指责,甚至展夫人极有可能会动用家法! 展寂衍把事情的厉害轻重仔细的想了一遍,最终假意无奈妥协,道:“梅儿,此事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完这句话展寂衍便拂袖离去,自始至终都没再看宋初云一眼、一副对宋初云十分失望的样子,展夫人和若梅见状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诡计得逞的笑容…… “你们几个给我小心的守在迎春院外,别让这个毒妇给逃脱了,等少爷把休书送来再把她押送走!” 展夫人吩咐完便一脸得意的带着若梅离去,待众人都走后宋初云一脸颓然的靠在床头,展寂衍对此事的最终回应让她的心如刀割般生疼,他只丢下那样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这一转身,是不是代表连他也不相信她了? 宋初云曾经天真的以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她,展寂衍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就算被人再怎么把事情栽赃得天衣无缝、展寂衍也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可惜,事实并不是这样。 这一刻,宋初云似乎听到心房传来一阵宛如玻璃破碎般的声响,那由心碎成的碎片扎得她遍体鳞伤。 第二十章 峰回路转 不但宋初云以为展寂衍错怪了她,连展夫人也从他头也不回离去的举动做出了判断,认为一向最讨厌勾心斗角的展寂衍,经过此事后已彻底的对宋初云感到厌恶。 展夫人和若梅都以为把宋初云栽赃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后,展寂衍就彻底不要她了。 而在宋初云留在自个儿房里暗自心伤时,若梅正包着块头巾假装做月子倚在床上,这大功告成之刻展夫人自然是要陪在她身旁庆祝,就在她们俩为自己这天衣无缝的计策得意洋洋时,展寂衍毫无预兆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五十出头的婆子。 展寂衍把那婆子往若梅跟前一丢,冷静的对贴身伺候的小厮吩咐道:“书亭,你去把少夫人请到这儿来。” “是,少爷。” 书亭领命离去,展寂衍冲屋里的大小丫鬟摆了摆手:“留下一两个在夫人和梅夫人身边伺候着,其余的暂且先退下。” 众丫鬟齐声回道:“奴婢遵命。” 丫鬟退去不久书亭就把宋初云请到了屋里,展寂衍见人都到齐了,开口对展夫人和若梅说明来意:“梅儿刚刚小产身子十分虚弱,有大夫开药调理自然是好,不过孩儿放心不下所以特意再请了个有这方面经验的稳婆,让她仔细的替梅儿查一查身子。” 宋初云知道在这个朝代,稳婆其实就是专门替人接生的婆子,这种婆子既然是专门替人接生的人、自然多少要懂一些妇科常识。宋初云估摸着展寂衍是想请这婆子来查一查若梅下身出血的情况等,好依着这另外一种特殊的经验替若梅调理身子。 一想到这儿宋初云的心又开始微微疼的起来,她实在想不明白展寂衍请人来精心照料他的爱妾,为何非要把她也一起叫过来? 这若梅一听稳婆要替自个儿查看身子立刻就吓得脸色苍白,六神无主的望向一旁的展夫人,展夫人没料到展寂衍会突然这样做,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的开口说道:“衍儿,有大夫替梅丫头诊断、开药调理就行了,你何必再请个稳婆来勾起梅丫头的伤心事呢?” “我看还是算了,你让人把这稳婆给打发回去吧!” 展寂衍脸上的神色丝毫未变,冷然回道:“怎么能算呢?母亲不是想尽快定下云儿的罪吗?我请这稳婆来正是想尽快遂了母亲的心意。” 展夫人一脸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母亲您要孩儿定云儿的罪、赐她一纸休书,但云儿这正妻乃是我下 了三书六礼、经媒妁之言与父母之命娶回来的,就凭一碗安胎药就将她休去难免会遭人诟病。” “既然休妻的罪证不足,那孩儿只能请稳婆来验一验梅儿是不是真的小产了,若是请过稳婆验过下了定论,那衍儿休妻也多了几分理据。” “当然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是想让外人相信梅儿是真的被人毒害继而小产,这梅儿小产一经稳婆验证,那世人就会更加认为云儿是罪魁祸首……” “如此一来,我不就能光明正大、有理有据的把云儿给休了?” 展寂衍此举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这大夫凭着把脉来查看身子状况、本就多少存了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在,例如这暴饮暴食会造成脉象混乱、有些大夫会误把这些脉象诊断为有喜,所以这小产若是大夫医术不经诊断出错、那也不足为奇,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展寂衍再请稳婆过来查验一遍倒也合情合理。 而展寂衍一把那番话说完,展夫人和若梅脸上的表情立刻带上了一丝不安,宋初云一直都仔细的观察着二人脸上的神情,轻易便捕捉到了那丝一闪而过的不安…… 通过展寂衍的那番言语与展夫人二人的不安,宋初云心里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也终于领悟到了展寂衍的用心良苦,这样的领悟让她的心逐渐涌上一股欣慰……他,没有就这样转身舍弃她。 宋初云安了心,展夫人这边却是大乱阵脚,若梅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回绝道:“表哥,这般让稳婆查看,梅儿感觉有些不自在。” “是啊,姑娘家还未生养怎么好意思让一接生的稳婆查看身子?衍儿你休得胡闹,快快把这稳婆打发了去!” 展寂衍一脸坚决的坚持道:“不行,这梅儿的身子今儿是非查不可,查她既是为她好也是为了让事情更有说服力,否则滑胎一事我如何给大家一个交代?” 展夫人见展寂衍态度坚定,心知他既然直接把人都带到这儿来了,心里定是抱着非查不可的决心,眼下就算她和若梅再怎么推脱也逃不过这一关。 既然展寂衍非要查,那展夫人唯有豁出去顺着他的意,况且在她看来这个难关也不是没有办法渡过,事到如今她只有选择借着此事搏一搏,彻底把宋初云给赶出展府…… 展夫人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她趁着其他人不备给若梅使了个眼色,在若梅领会了她传递的意思后,才故作无奈的退让道:“既然衍儿你坚持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封住悠悠众口,为娘也只 得退让顺了你的意,不过此事你查过我们自家人知道便作罢,千万不可传出去让梅丫头没脸见人……” “这未生养的女子让一稳婆查看身子,传出去确实不堪入耳,难免会惹来一些流言蜚语。” “这点孩儿自有分寸,既然母亲同梅儿已对此事无异,那我们就开始吧!” 展寂衍说着命人抬了一架纱屏过来将床和众人隔开,随即示意稳婆开始查验,并一字一句的叮嘱道:“王稳婆,你且到屏风后好好的为梅夫人查一查身子,切记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些话儿,若是此事你办得有半点闪失,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小妇定当仔仔细细的把梅夫人的身子给查验清楚。” 王稳婆说着便走到了屏风后,对着若梅施了一礼,道:“那小妇就得罪夫人了。” 若梅委婉一笑,娇柔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到了外头几人的耳里:“你尽管查便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若梅这话传到屏风外都让众人以为她深明大义、甘愿让稳婆查验身子,可在众人看不到的屏风后,她却正悄悄的把头上的一支金钗塞到王稳婆手里,见王稳婆推辞不愿接受,若梅心一横把颈上的珍珠项链也扯了下来,连同金钗一起再次塞到了王稳婆手里。 兴许这一次多了珍珠项链让王稳婆动了心,她犹豫了一小会儿就顺势把金钗和珍珠项链给收到了怀里,若梅见状心中大喜,悄悄的凑到王稳婆耳边,以堪比蚊声的声音叮嘱道:“你收了我的东西,一会儿知道该怎么说吧?” 王稳婆小声回道:“小妇知道。” 有了王稳婆这句话若梅才放心的退回原位,脸上露出了即将要取得最终胜利的笑容,而王稳婆东西虽收了但却依旧十分尽职的撩开若梅的裙子,仔细的检查她的下身,并以她当了多年稳婆的经营来判断若梅下身的真实情况。 若梅想着这屏风外的人隐约能看到屏风后的一些模糊身影,加上不远处还有个丫鬟站着给王稳婆打下手,虽这丫鬟被若梅勒令没有叫她就不得把视线投到床这边来,但为了不被众人起疑若梅还是顺从的让稳婆真的替她检查身子,反正已经收买了稳婆、真的让她检验倒也无碍,指不定验查了稳婆还能把谎扯得更容易让人相信些…… 而这王稳婆查得到也尽心尽力、一丝不苟,她长年替孕妇接生、自然对孕妇肚子里流出来的血水的气味十分熟悉,她沾了沾月事带子上头的血,远远的放在鼻下嗅了嗅,当 下便嗅出这里头的血乃是鸡血、而不是人血! 若梅见王稳婆嗅出了带子里滴的是鸡血,有些焦急的一边同她使眼色、一边指了指她那微微鼓起的前兜,意在提醒王稳婆刚刚收了她的钱,这带子上洒的是鸡血一定不能如实说出来。 王稳婆点了点头,随即在盆里洗了手以指伸进去探若梅的下身,探了一会儿马上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情,乖乖被她查看的若梅自然也是一脸惊慌,她没料到王稳婆竟连这个也查得出来,慌忙之下只想到继续贿赂王稳婆,于是赶紧再从头上拔了根珠钗塞给王稳婆。 王稳婆照样把珠钗收到了怀里,随即也不再查验径直从屏风后钻了出来,若梅赶紧把衣裙系好,整理完仪表才让丫鬟把屏风给搬开。展夫人一见若梅出来就投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见若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那高悬着的心才放回了原位。 展寂衍一脸威严的扫了王稳婆一眼,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问道:“王稳婆,梅夫人的身子状况如何?” 那王稳婆先是看了一脸威严的展寂衍一眼,再看了焦急盯着她的若梅一眼,最终头一垂、道:“回展少爷话,府上的梅夫人身子同常人无异,并未小产。” 此话一出若梅的脸色巨变,尖声喝道:“王稳婆,你休得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话!难道你老眼昏花没把我的身子状况检查清楚?” 展夫人也在一旁帮腔道:“我们梅夫人同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要胡乱说话诬陷她!” 任凭若梅一脸焦急的给王稳婆使眼色,王稳婆却目不斜视、低着头一字一句的把事实给抖了出来:“梅夫人非但没有小产,经我当稳婆的多年经验判断,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第二十一章 真相 此话一出展寂衍同宋初云的脸上一片愕然,展寂衍只隐约猜到若梅可能是假意小产、借以来栽赃陷害宋初云,他怎么也没料到、这稳婆一查竟还查出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完璧之身?! 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展寂衍和宋初云又怎会不知? 这四个字揪出了更早之前的阴谋,揪出了那个让宋初云和展寂衍新生隔阂的意外,揪出了众人对床单上那抹红的质疑! 而展夫人和若梅听了王稳婆的话当成就惊得脸色发白,若梅更是对王稳婆的临阵倒戈气愤不已,差点就想当场质问她、为何收了自己的东西却不帮着掩盖事实。 不过若梅的心机深似海,更不似那些没头脑的女人那般鲁莽,她知道一旦她因太过气愤而失口找王稳婆质问,那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当着展寂衍的面承认了一切。 只见若梅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她按捺住内心那股质问王稳婆的冲动后,痛心疾首的指责道:“王稳婆,我同你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出言诬陷我?” “我早已同我表哥圆房且事后也有落红,更是被城中有名的大夫诊断怀有身孕,如今被奸人所害而滑胎更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实……这铁铮铮的事情摆在眼前,怎能容你随意诬陷?!” 若梅不给王稳婆发话的机会,步步相逼道:“是不是我们府上的人收买了你,让你当着表哥的面说谎栽赃陷害我?” “你说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 若梅说着故意表现出一副激动的模样、伸手揪住王稳婆的衣领使劲的摇晃她,最终更是“不慎”将王稳婆怀中的那些首饰给拉扯出来,若梅一见到那些首饰就恶人先告状道:“好啊,看你怀中藏了这么多贵重的首饰,这些定是那人收买你的东西!这些就是你诬陷我的证据!” “表哥,眼下证据确凿,这王稳婆的确是居心叵测,你千万不要相信她说的那些瞎话啊!” 展寂衍先冷冷的看了若梅一眼,再扫了那掉了一地的首饰一眼,冷然说道:“你先放开王媒婆,让她先把该说的话说完。” 王媒婆早就因若梅的反咬一口而憋了一肚子气,眼下一见展寂衍让她开口说话,马上出声为自己辩驳道:“小妇刚刚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小妇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冷少爷。” “既然你说你没说谎,那好,我且问你———你为何说梅夫人身子与常人无 异、且并未小产?” “回冷少爷话,小妇仔细的检查了梅夫人的下身,发觉梅夫人下身那儿一点都不似刚刚滑过孩子,不但无裂痕、无伤口,连血也没有出……” “至于没夫人那被染红的月事带子,上面滴的不是人血、而是鸡血!” “想必夫人是事先取了鸡血滴在月事带子上,借以鱼目混珠,”王稳婆说着抬头看了一脸气愤的若梅一眼,故意再补了句:“冷少爷若是不信,只要再命几个婆子把梅夫人身上的月事带子取下来,仔细的让人辨认一番上面的血水,便知小妇所言是真是假。” 这女子小产下身一般会出血好几天,这古代既没有“七度空间”也没有“护舒宝”,所以古代女子下身出血时,一般会在身上绑一条“月事带子”用来吸血。 宋初云最初穿越到这个朝代时,为了让每个月的非常时期能方便一些,曾经认真的钻研古代女子来月事是如何做处理的,也是在那时候宋初云才知道、原来古代也有类似卫生巾的东东———月事带子。 这所谓的“月事带子”古人也称“月事布”,其作用虽然和现代的卫生巾一样,但做工却是相差许多,它也没卫生巾那么卫生方便。 古代女子一般十一、二岁开始就会替自个儿缝制月事带子,也就是缝制一个长长的双层布条,这家里较为贫穷的女孩子会往两层布里面塞些草木灰,而家里比较富裕的姑娘则会在布条里面垫上几张纸。 不管是草木灰还是纸张作用都是用来吸水,而布条里塞满吸水的东西后再她们会将布条缝合起来,这布条缝合后还要在两边缝上两个圈圈当小耳朵,最后再取一些细带子穿过小耳朵、把细带子绑在腰上,这样一来布条就能“穿”到身上了、发挥出和卫生巾一样的功效。 幸好宋初云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月事带子,知道了月事带子的作用以及做法,否则眼下王稳婆提出要查验若梅月事带子上的血,她还傻乎乎的不知道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可就糗大了。 而这若梅一听王稳婆让展寂衍找别的婆子来验查她的月事带子,当下就厉声回绝道:“大胆!本夫人的私密贴身之物岂能让你们一个接一个的随意查看?” “小妇并无冒犯夫人之意,夫人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必如此惊慌呢?” 王稳婆似乎十分痛恨若梅的反咬一口,边大着胆子反驳若梅的谎话,边指了指掉在地上的首饰说道:“回冷少爷话,那金钗与珍珠项链是小妇检 查出鸡血时,梅夫人塞给小妇的,意在让小妇不要抖出月事带子上滴的是鸡血。” 展寂衍面无表情、似怒非怒,道:“那那只珠钗呢?” “珠钗则是用来收买小妇,让小妇不要说出梅夫人还是个黄花闺女,”王稳婆似乎料到若梅还会抵死狡辩,抢先提议道:“少爷要是不相信小妇之言,只需再多请几个可靠的婆子验下夫人的身子便可知真假。” 王稳婆一而再、再而三的同若梅作对,还故意给展寂衍提议别的法子来让她无法狡辩,这终于让若梅心里的怒气积攒到了极点,最终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你这贱婆子,既收下我的钱就该好好的替我办事,谁让你说这些不该说的话了?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贱嘴!” 想来这若梅觉得自己已无路可退,所以才会豁出去的想抓着王稳婆撒泼出气,一旁的展寂衍一脸厌恶的拦住企图伤害王婆子的若梅,道:“说吧,你究竟瞒着我做了多少丑事?!这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又有哪些是假的?” 若梅气极反笑,狠狠的啐了展寂衍一口,尖声骂道:“哼,!不是你太过负心,我也不必出此下策!” “若不是你娶的媳妇儿太不招你亲娘待见,我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做了那么多陷害她的事儿!这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个儿不讨人喜欢!” “哈哈哈哈……”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若梅已变得有些半疯半癫,她恶狠狠的瞪着宋初云,道:“没想到如此天衣无缝的计策还不能把你这个眼中钉给除掉,没想到你在表哥心里的分量竟如此之重!” “早知道我就不该送一碗安胎药去给你,应该直截了当的送碗毒药毒死你!哈哈哈……” 若梅尖声冷笑了一阵后,开始断断续续的说出自己干过那些坏事,原来宋初云病了、秋莲忙着照顾她,这让迎春院里的大小事物都由秋菊和秋荷帮着打理。 秋菊和秋荷没有秋莲那么机灵,跟着宋初云的身边也不久,加上宋初云感染了风寒、这让若梅终于寻到了栽赃陷害她的机会。 若梅悄悄的派人找机会靠近厨房,趁着厨房里的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煎好的两碗药给掉了包,这样原本每天被若梅倒掉的安胎药就送去了宋初云那儿,而宋初云那碗治咳嗽的药送到若梅那儿后,她直接把它给倒掉了…… 接着若梅就上演了喝了药就感觉肚子不舒服、最终下身出血的好戏,这替若梅诊断的柳大夫是展老太太一早就替 若梅买通的,鸡血也是展老太太给若梅准备、让她用来制造出小产的……一切都准备得天衣无缝后,展夫人便带着一群人上宋初云的房里找证据, 展夫人本来是打算拿着那个装汤药的碗让大夫辨味道,哪知宋初云没有及时把汤药给喝了,这更加让展夫人掌握了栽赃的证据、借着那碗安胎药兴师问罪! 待若梅把事情前后一一讲完,展寂衍冷冷的说了句:“这计策你的确是安排得天衣无缝,并把证据都毁得一干二净,可你却再精明也算不到我对云儿的信任!” “我以云儿并非是盲婚哑嫁,在我们结为夫妻前我们便已相识、相知,多亏有了之前的相识和相知我才能对云儿的性子了如指掌……” “事到如今,我不妨对你实话实说了———我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云儿她会下毒害人,我也没有被你们的花言巧语所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真正想害人的人放松警惕而已。” 原来展寂衍压根不就相信宋初云会下毒害若梅,他是为了让害人的人以为自己的奸计已经得逞而放松警惕,才会在那一日装出相信宋初云是凶手的样子,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展寂衍的确是当着宋初云的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但他一转身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事,并聪明的前去查问整件事情的关键人———柳大夫。 展寂衍自小便对武艺十分感兴趣,所以展老爷便请了一位武师教导他武艺,展寂衍自小学会的这身武艺此次正好派上了大用场,他借着轻功跃上了柳大夫家的屋顶、并偷偷的潜在那儿候着,待柳大夫偷偷摸摸的藏那昧心赚来的银子时,展寂衍才突然从天而降、破门而入…… 这钱赚得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当展寂衍把刀架在柳大夫脖子上时,他当场便吓得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展寂衍这才知道原来柳大夫被展夫人收买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话! 事关重大,展寂衍也不能光凭柳大夫的一面之词,便定自己亲娘和若梅的罪,于是他才会请了王稳婆前来当场查验若梅的身子,当然这王稳婆之前也是受了展寂衍宝剑的危险,在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若梅自然是给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收买不了王媒婆了。 话说到这里一切可以说都真相大白了,宋初云自然因展寂衍的那番话而感动不已,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一切竟是展夫人和若梅一起合谋设计的,若梅对她心存怨恨、这宋初云能够理解,可展夫人也对她如此的恨之入骨就让她有些难于理解…… 但展夫人再怎么错也是展寂衍的亲娘,展寂衍身为人子无权也不能处置她,在展家有权处置展夫人的只有展老爷一人,所以展寂衍最终只处置了若梅一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娘家去吧!” 展寂衍说这话时脸上隐约有些不忍,这若梅好歹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亲表妹,此番让她回娘家其实就是把她给休了……在这个礼法制度森严的朝代,被休的女子回娘家后有几个能抬起头过日子? 有的甚至一被夫家送回去,第二天娘家就嫌她丢脸而把她给扫地出门,这若梅做出这样伤害宋初云这个正妻的丑事来,休是一定要休了,只是,展寂衍还想替她保留最后一点脸面…… 最终展寂衍送与若梅的休书上头只写了她不慎多言,惹人非议才将其休之,并未写明她是做了那么多陷害正妻的坏事,以及谎称有孕又假意小产才被休之…… 在这个朝代,妻子一般是犯了“七出”中的罪状才会被夫家休去。而这所谓的“七出”是指一不顺父母、二无子、三淫、四妒、五有恶疾、六口多言以及七窃盗。 这七项罪状中,只有“口多言”算是比较轻且能让人饶恕的罪状,其余六项都为当时的世人深深唾弃。如此一来,犯了那六项罪状被休的女子一般都不大可能再嫁。 所以展寂衍以“口多言”将若梅给休了,也是想给还是完璧之身的若梅一条生路,否则她明明是个清白之人,出了展家大门后却再也不能另嫁他人了。 展寂衍这般安排事先也问过宋初云这个正妻的意思,宋初云不是真正的古人、也学不会把人赶尽杀绝,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展寂衍的提议…… 毕竟若梅其实也是为爱成魔,是个为爱执着既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而经历了“假小产”这件事后,宋初云和展寂衍不但和好如初,俩人之间的那份情感也借着此事更胜一筹。 宋初云这辈子都会记住展寂衍当着若梅面说的那番话,她不会忘记他曾经给予她那么多的信任,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些信任,便是爱的体现。 第二十二章 香姨娘(1) 没有了若梅的介入,宋初云和展寂衍又回到了以前那夫唱妇随的甜蜜时光,两人再一次坦诚相见、相敬如宾。 这得来不易的和好也让展寂衍格外的珍惜,这一段时日他变着戏法让宋初云的开心,一会儿是扯了宋初云最爱的翠花小布与她做衣裳,一会儿是亲自去胭脂水粉铺挑上几盒上好的胭脂相赠,更是日日都亲手替宋初云绾发画眉。 最让宋初云感动的是展寂衍日日都去探望青姨娘,还买了只稀奇少见的雀儿送给青姨娘,让她孤自一人闷得慌时可以逗着雀儿玩。为了不让青姨娘因孤身一人住在外头而感到伤寒,展寂衍天天都会抽空去替宋初云陪她一小会儿,逗着她说笑给她解闷。 展寂衍能不介意青姨娘小妾的身份、对宋初云的亲娘这般好,这自然是让宋初云心里充满感激,越发的同展寂衍恩爱起来,时不时还亲自下厨给展寂衍整几个别具现代特色的小菜。 宋初云这少夫人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十分甜蜜,没了若梅的使坏宋初云可谓是事事顺心,但府上的另一位夫人———展夫人,日子可就过得没以前那么顺心了。 原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展寂衍因身为人子而没有追究展夫人这个帮凶的责任,但这件事还是让有心人故意散播了出去,很快展夫人的所作所为就传到了展老爷的耳里。 这展夫人身为当家主母,不但没有明辨是非、公正不阿的处理家里的大小事务,反倒帮着若梅这个外人设计自家的儿媳妇,这如何不让展老爷生气? 再加上之前展老爷因被蒙在鼓里,以为若梅真的怀了展家的骨肉,一心逼迫展寂衍把若梅给娶进府来,那时展老爷怎么也想不到娶进来的会是个祸害! 眼下若梅做的坏事统统败露,这难免让展老爷觉得有些难堪、不好面对展寂衍夫妇,心里也因这件事对展夫人颇有微词,认为展夫人办的这件事让他跟着面上无光,仅剩的那点老脸皮也都让展夫人给丢尽了! 展老爷心里既然对展夫人存有不满,那他又怎么可能若无其事的夜夜同她同床共枕?!所以展老爷知道了若梅使坏一事后,虽碍于脸面没有重罚展夫人、而是只责备了她几句,但此后的日子里展老爷却用另外一种方式惩罚展夫人———夜夜都不在展夫人屋里宿下,天天都往他平日里最宠爱的妾室、香姨娘的屋里跑。 展老爷的疏远让展夫人气得是咬牙切齿,一时间把心思都放在了对付香姨娘身上,暂且顾不上再找事儿刁难宋初云了 ,这也让宋初云歪打正着的过上了几天安分的日子。 这一日宋初云送了最新的账册前来给展夫人过目,一到屋里便见到香姨娘正乖巧的立在软榻旁替展夫人捶腿,而倚在软榻上展夫人微微阖着眼、脸上挂着得意的神色。 宋初云立在软榻前,按着规矩请示道:“母亲,媳妇儿带了最近的账册来给您过目,你是眼下便看,还是歇息过后再看?” 展夫人虽眯着眼,但却没睡而是暗暗在心里想着要怎么继续折磨香姨娘,谁让香姨娘害展夫人挨了展老爷一顿骂呢? 原来前儿香姨娘在展夫人跟前伺候她时,笨手笨脚的打碎了几个杯子,展夫人便借题发挥的又是掐又是打的责罚了香姨娘一顿,借着那几个不值钱的杯子出心里的怨气。 而香姨娘一转身便伺候展老爷去了,夜里更是“不慎”的让展老爷看到了她青紫交加的手臂,随后更是梨花带泪的说了这几日被展夫人虐待的悲惨遭遇…… 展老爷听完香姨娘的哭诉这才知道,这展夫人把被自个儿冷落的气都出在了香姨娘身上。但大妇本就有管教小妾的权利,展夫人因个什么事儿责罚香姨娘,这事儿到哪儿说去也都是展夫人在理儿…… 所以展老爷虽心疼爱妾、却也不敢对展夫人怎样,只是隐晦的说了展夫人几句便作罢。 但这展夫人眼下正处在失宠的敏感时期,哪能让展老爷替香姨娘说话?! 这展老爷替香姨娘多说上一句好话,展夫人的心里就多记恨上香姨娘一分,也就更加发狠的想各种各样的法子折磨香姨娘! 眼下展夫人一心琢磨着拿什么事儿来刁难香姨娘,当然没心思看宋初云送来的账册,所以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耐烦的丢下一句:“你先把账册放着吧,哪一天我想看了再传你来问话。” 这账册一般展夫人会边看边询问宋初云一些账目细节,所以眼下宋初云把账册放下后,他日待展夫人要查看账册时,她还是要再跑一趟前来这边候着。 宋初云心里虽对要再跑一趟感到有些不满,但她知道眼下展夫人的心情不佳,她要是直接提出让展夫人现在就把账册看了,定会被展夫人无辜迁怒,所以只得乖顺的回了句:“那媳妇儿先告退了,待母亲要查阅账册时再传媳妇儿过来。” “嗯,你去吧。” 宋初云听了便欠了欠身转身离去,她走了几步刚刚要跨出房门时,展夫人突然睁开了眼、出声唤道: “等等,你这么一吵我也睡不进去了,干脆就现在把账册给看了。” 展夫人的话让宋初云收住了刚刚要跨出去的脚步,转身走回原处,道:“既然如此,那媳妇儿就在这儿候着,母亲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尽管开口询问。” “嗯,我晓得,你就在那儿坐着吧。” 展夫人说着便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账册,翻开了几页慢吞吞的看着上头的账目,还不忘边看边对香姨娘吩咐道:“嗯,这力道轻了些,妹妹难道中午没吃饱饭吗?” 展夫人一问这话香姨娘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她怕展夫人挑出她的错儿,所以今儿是天刚刚蒙蒙亮就到展夫人屋里立规矩时,而展夫人却故意把她留下来干这干那的,一直把她留到过了午膳时分才放她去吃饭…… 这香姨娘一大早没吃饭就到展夫人屋里伺候她,到了展夫人放她离去时已是饿得头昏眼花,哪还顾得上先回屋再让丫鬟传膳。香姨娘一离了展夫人院子就直接奔去了厨房,无奈厨房早就得了展夫人的吩咐,故意对香姨娘说好的饭菜要现做,若是要现吃那就只能喝早上剩下的一些稀粥。 这香姨娘今儿是被展夫人折磨得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上,眼下已是饿得头昏眼花、哪还有力气等厨娘把新的饭菜烧好?最终她只能就着心酸的泪水,把那些残羹剩饭给咽了下去果腹……谁叫她是人家的小妾呢? 但这粥比较水多于米粒,香姨娘上了几趟茅房后肚子里就变得空空的,还没到晚膳十分她就开始饿起来了,而展夫人明知道香姨娘饿了也不放她走,假装不知道般的继续使唤她。 香姨娘虽因午饭没吃饱而浑身乏力,但展夫人这一问她赶紧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捶捏展夫人的小腿,展夫人感受到了她的力道,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这还差不多,就按着这个力道来捶捏。” 香姨娘听了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双小手搭在展夫人腿上是一刻都不敢停,展夫人一脸满意的又翻了几页账册,装出一副自信查看账册的模样。 宋初云坐在下首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便偷偷的打量展夫人,发现她的心思压根就没放在账册上,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给她捶脚的香姨娘,明摆着说要看账册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果然,这账册没翻几页,展夫人就又开口了:“这腿也捶得差不多了,妹妹你改替我捏捏小脚吧,你不知道这小脚走起路来特别累人,歇下来后脚丫子也是疼的不得了!” 展夫人说 着径直把自个儿的脚伸到了香姨娘怀里,宋初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宋初云都认为把自个儿的臭脚丫硬塞给人有些侮辱的意思,当然现代的足浴除外。 这展夫人的那双小脚可也说是标准的三寸金莲,这样的一双小脚得从小裹起,且长年累月的裹着那又长又臭的缠脚布才能成形,且在这个朝代富贵人家的小姐才有资格裹小脚。 宋初云在现代时曾经看过一些文献,知道这古代女子的小脚要是打理得好,那倒真的漂亮得像件艺术品,但若是这脚只是偶尔洗一洗、并未悉心照料,那这三寸金莲可就会成为一双又臭又烂的“臭脚”…… 展夫人眼下已不似那十六、七八岁的少女那般,一门心思都放在扮美上头,她虽还是贪美但随着年岁的逝去,已不似年轻时那般讲究了。也从这点可以想象得到,展夫人若是没特意打理自个儿的小脚(一般要同展老爷同床才会做特别的处理),那她长期裹在缠脚布里的三寸金莲定是臭坏了…… 这样的一双臭脚塞到香姨娘怀里,她也只能忍气吞声的用笑脸相迎,一边搂着它一边屏住呼吸细细的替展夫人拿捏它,心里则是一片心酸与苦涩。 第二十三章 香姨娘(2) 宋初云看了这一幕才明白展夫人突然改变主意留下她的用意,想来这展夫人是想当着自己的面来折磨香姨娘,好让她在展府里越发的抬不起头来,想通这一点宋初云不由在心头替香姨娘叹了口气———这为人妾之路,真的是走不得啊! 展夫人是明媒正娶的大妇,对小妾有着绝对的主宰权,她不但逼香姨娘伺候她的臭脚,嘴里还要说这一些嘲讽香姨娘的话语:“妹妹你没缠过脚,自是不知我们这些大户人家被迫缠脚的苦衷,那些小家小户的姑娘还十分羡慕我们这些能缠上脚的小姐,殊不知这缠了脚连路都走不利索了……” 展夫人看似在抱怨缠脚带来的不便,其实是话里有话的嘲讽香姨娘的出身、让她知道自个儿是什么身份。这香姨娘出身的确是比不上展夫人,她是一普通老百姓家里的老大,有一年福安县遇上罕见的旱灾,在家家户户都吃不饱的情况下,香姨娘的父母才不得以把她卖给展老爷为妾。 这些心酸的往事本就是香姨娘心里的痛,这展夫人却要当着众人的面赤*裸裸的把它揭开,冷嘲热讽的话儿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从嘴里蹦出来,最后展夫人甚至还把香姨娘那迫不得已卖女的双亲给暗骂了一顿! 这些话让香姨娘捏展夫人小脚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加重,直到最后展夫人尖声着嗓子叫了声:“你用这么大力儿想捏死我啊?!不知好歹的小贱人!” 展夫人边骂边一脚把香姨娘踹到了地上,香姨娘这才从悲愤中醒悟过来,记起自个儿眼下的身份只是个卑微的小妾,没资格替双亲鸣不平…… 于是香姨娘飞快的拭去眼角的泪水,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坐到脚踏上给展夫人捏脚,力求以尽心尽力的服侍来让展夫人放她一马,不要再拿她的双亲说事。 但展夫人却毫不领情,再次一脚把香姨娘给踹了下去:“滚!我不用你这小贱人替我捏脚了,你这居心叵测的贱人指不定会把我的三寸金莲捏断!” 展夫人先是数落了香姨娘一番,数落够了才开恩般的丢下一句:“算了算了,骂了你这么久我也渴了,你去给我换杯热茶吧。” 香姨娘得了吩咐低低的应了声,随即埋着头退了下去,而这时展夫人才重新把目光放在账册上,边看边对宋初云说道:“媳妇儿这账做得不错,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母亲过奖了,媳妇儿愧不敢当。” “你再多呆一会儿,这账我还差一点才能看完。” 宋初云知道展夫人是想要留着她继续看香姨娘出丑,对此她虽于心不忍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低低的回了声:“是。” 不一会儿香姨娘就端了一杯茶回来,规规矩矩的奉到展夫人跟前:“夫人请用茶。” “嗯。” 展夫人面无表情的接过茶盏,揭开茶盖儿后送到了嘴边,哪知她的嘴唇才一沾到茶水、连喝都没喝,她就倏然把手一甩、狠狠的把整杯茶都泼到了香姨娘身上,泼完紧接着重重的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这茶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啊?!你是不是想把我烫死你好被扶上来当正室夫人?我告诉你,你这是在做白日梦!” 香姨娘马上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求饶:“贱妾不敢,贱妾绝无半点谋害夫人的心思……” “哼,没有最好,”展夫人一脸得意的扫了香姨娘一眼,道:“再去给我换杯茶来。” 香姨娘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奔去茶水间、不一会儿就重新端了杯茶送到展夫人面前,宋初云见展夫人接过茶后有些不忍的微微别过头去,她知道不管这杯茶是冷是热、展夫人都会继续朝香姨娘发难…… 果然展夫人接过茶没多久就重重的把茶盏放在案上,骂道:“这么凉的茶,你是想让我喝了腹泻吗?!” “贱妾不敢!” “给我换过一杯!” “是,贱妾这就去换。” 这样的刁难反反复复的上演了十几遍,宋初云见展夫人一点放过香姨娘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感到十分不忍,最终决意告辞离去期望没有她在场、展夫人能放过香姨娘。 “天色已经不早了,母亲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儿,媳妇儿就先行告退了。” 展夫人无意间已把账册翻到了最后一页,眼下见宋初云这般说话她也不好意思阻拦,于是她顺势把账册一合,道:“嗯,这些账目我都一一看过了,没看出什么大问题来,账目既已看完媳妇你就先回屋去吧。” 宋初云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去,出了屋走了几步就到了拐角,一拐过去就恰巧看到躲在角落暗自垂泪的香姨娘,宋初云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最终决定尽力帮香姨娘一把。 “姨娘为何事落泪?” 香姨娘见不慎被宋初云撞见自个儿暗自垂泪,连忙用袖口擦干净泪痕,强颜欢笑道:“少夫人误会了,贱妾哪是在落泪,只是眼里不慎进了沙 子才会惹出泪水来。” 香姨娘有意搪塞、宋初云也不便点破,只是好心的给她提了个法子:“姨娘不如沏了茶后,把茶水间里的暖水壶和凉水壶一同带上,夫人喝了茶若是嫌凉你就立刻替她添点热水,若是夫人嫌茶热你就立刻替她添点凉水……” “这办法虽笨,且也不一定能让夫人感到满意,但好歹可以免去姨娘来回奔波之苦,姨娘若是觉得有用不妨按着试一试。” 宋初云说完不等香姨娘答话便施了一礼自顾自的离去,待她走远了才听到身后传来香姨娘低低的道谢声:“多谢少夫人提点,贱妾感激不尽。” 宋初云闻言身形微微一滞,转身给了香姨娘一个友善的笑容,随后才加快步伐离去,只是心中对香姨娘的命运愈加感到可悲———这香姨娘即使得了自己的法子,侥幸过了今天这一关,那明天她又该如何面对呢? 香姨娘既身为小妾,且一辈子都要呆在展府里,那等待她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几天后香姨娘屋里传出了一个好消息,这个消息让宋初云替她感到十分高兴,并在心里祝愿香姨娘这个苦命的女人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相比之下展夫人就没有宋初云那么大度,她一听闻香姨娘屋里传出来的那个好消息,当下就把案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你说什么?那小贱人竟怀上了老爷的骨肉?!” 琴儿大气都不敢喘的立在展夫人面前,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夫人话,香姨娘的屋里的确是传出了这么一个消息,听说老爷眼下正和大夫一起在香姨娘屋里,老爷让大夫多给香姨娘开几副安胎药。” “贱人!” 这展老爷最近日日都宿在香姨娘屋里,对展夫人种种留宿的暗示都无动于衷,这本就让展夫人的心里积攒了许多怨气,边痛恨香姨娘这个小狐狸把展老爷的魂儿给勾去了,边期望着展老爷能快些消了气回到自个儿身边…… 展夫人本以为展老爷同她赌气够了就会回到她身边,没想到眼下展老爷还没回到自个儿的身边、香姨娘就怀上了孩子,这如何不叫展夫人生气呢?! 这香姨娘怀上孩子这个消息,不正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告诉展夫人———在她独守空房的这段日子里,展老爷和香姨娘可是夜夜笙歌、日日腻在一起翻云覆雨。 展老爷晚来得子,这比当着展夫人的面抽她一耳光还让她感到难堪! 展夫人正在自个儿屋里发 着脾气,展老爷却领着宋初云走了进来,展夫人见展老爷好不容易来一回她这儿,连忙收起脸上的怨气、转而对琴儿训道:“你这丫头做事怎这般笨手笨脚?我这屋里的茶盏可不够你打碎哟!还不快快把你打碎的那茶盏给收拾走,这不是让老爷看笑话嘛?!” 琴儿闻言连忙把地上的碎片给收拾干净,而展夫人这亲自上前扶住展老爷,把他扶到软榻上坐下后,展夫人马上挂起虚伪的笑容,口是心非的恭贺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恭喜老爷晚来得子。” “呵呵呵,”展老爷被一恭贺马上笑得合不拢嘴,道:“香儿给我们展家再添香火,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这可都是承蒙祖先庇佑。” “老爷说的极是,妾身明儿就上祖庙里头烧香答谢我们展家的列祖列宗。”为了挽回自个儿在展老爷心目中的形象,展夫人故作贤惠的主动提出要去烧香谢祖。 “好好好!还是夫人识大体,”展老爷先赞许的看了展夫人一眼,随即才道明此次前来的目的:“为夫有一事想同夫人相商。” “老爷有话直说无妨。” “这香儿眼下有孕在身理应好好的呆在屋里养胎,我想以后她就不必再到你房里立规矩了,夫人你意下如何呢?” 展老爷这哪是询问,明明是已经决定了过来告知展夫人一声罢了,展夫人心里虽对此事颇有微词,但为了讨好展老爷她还是故作贤惠的点头附和道:“还是老爷考虑得周全,香妹妹眼下有孕在身的确不宜两边奔波。” 展夫人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暗骂这香姨娘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一怀上孩子就想着法子免去这贴身伺候,不过宋初云倒对这一点十分能理解———这展夫人如此折磨羞辱人,香姨娘借着孩子来自保倒也是人之常情。 这香姨娘也不是笨人,在得知自个儿怀有身孕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拉着展老爷撒娇,让他同展夫人说一声免去那昏定晨省。 展老爷怕展夫人得知香姨娘有孕后,会再耍什么新花样来刁难香姨娘,更怕这晚年意外得来的孩子会给展夫人给害没了,所以展老爷觉得单替香姨娘免去这昏定晨省的规矩还不够,还有些不放心的把宋初云也拉进这趟浑水里。 “媳妇儿,这香儿以后的食膳就由你全权安排,你可要上点心别给香儿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更别让有心人利用食膳来加害他们母子。” 宋初云得了这么一个差事心里是暗暗叫苦,这你们上一代 之间复杂的三角关系、相互争风吃醋,为什么要把她这个无辜的儿媳妇给牵扯进去? 展老爷让宋初云亲自照料香姨娘的伙食,那意思不就是让宋初云对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全权负责吗?而这宋初云把香姨娘的孩子给照顾好了,那展夫人还不恨透了她? 这里外不是人的事儿宋初云真是不愿意干,可做媳妇儿的断然不能忤逆公爹的意思,况且眼下展老爷让她做的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所以宋初云明知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最终只得无奈的答应:“是,媳妇儿一定会牢牢记住父亲的训示,好好的照顾好香姨娘母子。” 第二十四章 亲夫妻也得“明算账” 宋初云最初对展老爷硬是把香姨娘强塞给她感到些许反感,但宋初云一直都十分同情香姨娘,所以并未把对展老爷的反感带到她身上,在香姨娘伙食这一块上她倒是真的上了心,真心实意的尽自己所能照顾香姨娘母子。 展老爷晚年能再得一子,连着几日心情都十分愉悦,对展家的生意不但比平日里多上了点心,还突然间萌生出了宏远的志向,想把展家名下的产业做得更大、更广,尤其是展家在福安县的几家铺子。 这段时间宋初云“云记”的各种经营手段受到了福安县大小商家的推崇,这人一出名什么事儿都会被挖掘出来,很快宋初云最初用小纸片儿、替“烟云阁”招揽生意的事儿也传开了…… 这小纸片的事一传开,福安城大小铺子的掌柜便都涌到了“烟云阁”门口去一探究竟,一见如今“烟云阁”里是食客如云、生意红火,当下就对扭转了“烟云阁”倒闭命运的宋初云刮目相看、赞不绝口。 有了“烟云阁”这个活招牌,加上宋初云把自家的“云记”打理得有声有色,慢慢的就有些生意不甚如意的掌柜携了银两寻上宋初云,请求宋初云帮他们的铺子想想什么招揽生意的妙点子。 宋初云或替那些铺子解决了制约生意红火的根本问题,或替那些铺子卖的东西做重新包装,也会替那些店铺想一些宣传铺子产品的广告点子…… 如此一来,上门求宋初云帮忙的店家越来越多,最终宋初云干脆在“云记”的店面里隔了一小块地方,专门用来接待上门求助的各色老板。慢慢的,替别人的铺子做策划想点子便成了宋初云的第二职业,这一块的收入也逐渐变得十分可观。 后来宋初云嫁入了展家,在展夫人的要求下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展府里“远程”遥控“云记”,这样一来再找上门的求她帮忙的商家就只得多等些时日了,待阿恒把他们求助的问题带到展府里给宋初云过目,宋初云才能替他们想出相应的法子来。 宋初云担心再好的点子用多了就会有不管用的时候,加上展夫人不让她抛头露面的出来打理生意着实有些不便,所以嫁到展府后宋初云提高了替大小铺子做策划的要求,上门求助的铺子得合宋初云定下的一些要求她才会相帮。 这些事儿自然在成亲前就一字不漏的传到了展老爷耳里,所以当展老爷动了想把展家的几间铺子做得更大的心思后,当下就给展寂衍派了一个差事———叫他同宋初云说说,让宋初云发挥聪明才智给展家的几间铺子想 个招揽生意的好点子,一定要让展家铺子的生意比之前好上五成。 展寂衍觉得此事能显示出宋初云的聪明能干,自个儿脸上也会跟着有光不算什么坏事,于是很快就找上宋初云把展老爷的意思说了…… “云儿,父亲想让你抽出点时间,给我们自家的几间铺子想些招揽生意的好点子,父亲还说了———这点子的带来的盈利最好是要胜过你给‘烟云阁’想的那个点子。” 宋初云听了这些话微微感到些许意外,但她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展老爷此举的用意———这展老爷很快膝下就会多了一个孩子,那他肯定想把家业扩大、多赚点银子,将来分家也能让两个孩子都分得多些。 展老爷的想法虽没错,这为人父母的心宋初云也能懂,但眼下展家大部分产业都是展寂衍在不辞辛苦的打理,这钱也都是展寂衍一人辛苦赚下来的,可到最后却要把这些辛苦钱分给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半…… 这难免让宋初云的心里多留了个心眼,边揣摩展老爷的用意,边寻思着给自己和展寂衍留条后路,这白白给那未出世的孩子打工的事儿宋初云可不愿意干。 “敢问夫君,父亲让我帮着我们展家的铺子出谋策划,可会付我银子?” 展寂衍当宋初云是在同他开玩笑,笑着揶揄道:“怎么?难道云儿还想同给别人谋划那般,按着规矩收为夫的银子?” 宋初云一脸正色的纠正道:“夫君你说错了,我收的不是你的银子而是展家的银子。” 不等展寂衍发问,宋初云就又补了句:“这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了,夫君请我替展家的铺子想点子,那这银子我是一定要收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比别人低一些的价格,算是给自家人的一点好处。” “我也希望夫君能同别的老板一样,亲自到‘云记’同我商讨改造展家铺子一事,一切都要照着我的规矩来做才行……” 末了宋初云意味深长的看了展寂衍一眼,道:“我这般做都是为夫君着想,希望夫君你能够谅解。” 展寂衍知道宋初云不是个小气、喜欢斤斤计较的人,眼下见她这般寸步不让心里不由有些不解,忙问道:“云儿你此举定有你自个儿的用意,为夫愚钝还望云儿你能细细说与我听,莫要再同为夫绕圈子了。” 宋初云笑着说道:“所谓大丈夫应‘成家立业’方才算有出息,眼下夫君家是成了可业却还未立,我这般安排就是在替夫君今后立业留一条后路。 ” “哦?此话怎讲?” “我的好夫君,你一心只顾着把我们展家的生意打理好,家里的其他事儿你可真的是做到不闻不问、不做深究,若是你一直这般耿直,指不定到了最后原本该属于你的那份家业会被别人给谋算了去!” 宋初云知道但凡想有一番作为的男人,都会把心思放在事业前程上,对于家宅内院那些复杂的勾心斗角他们都不太上心,也懒得去理会。 殊不知这后宅争斗里头可是包含着许多厉害关系,稍不留神,这些在外头打拼的人就会被那些躲在深宅里的女人给算计了去,糊里糊涂就把大权转交给了别人。 展寂衍正是典型的只把心放在生意上、不过问内宅大小事务的男人,所以宋初云身为他的媳妇自然要提点下他,把这家斗里头该注意的厉害关系一一告知他。 “以前展家只有夫君你这一位少爷,夫君你自然不必担心家产问题,但眼下香姨娘已怀有身孕,谁能保证她不会生出第二位少爷呢?” “生出又如何?有了弟弟同我一起奉养双亲,我自当高兴才是。” 宋初云闻言忍不住嗔了展寂衍一眼,暗骂他生了个榆木脑袋、对此事全然不开窍:“是啊,他是可以同你一同奉养双亲,不过等到他有能力奉养父亲、母亲,那也是二十年后的事儿了……” “这二十年里头谁在奉养展府里头的二老?谁在为这个家四处奔波?又是谁在赚银子供小少爷吃穿、读书以及享乐?” “我的傻夫君,做这些事儿的人只会是你这个大少爷!” 展寂衍毕竟是个一板一眼的古人,认为他赚钱来养亲兄弟也没什么不对,所以当下便反驳道:“我是小兄弟的兄长,本就该为他尽心尽力,他日他长大成材定会把我这兄长也视为亲父来对待,我和他是亲兄弟不该计较这么多。” 宋初云硬着心肠给展寂衍泼了一盆冷水:“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待到父亲要分家产时,你且看看你那小兄弟会不会把你辛苦打下来的家业多分一些给你?!别说把展家家产多分些给你这个劳苦功高的兄长了,指不定他还要多分一些去呢!” 宋初云这些话让展寂衍无言以对陷入了沉默,这事儿一涉及到利益他就不会再感情用事了,转而懂得用商人看待利益关系的眼光来思考了,展寂衍仔细一想慢慢的就觉得宋初云的话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假如真的有分家的那一天,那如果他同未来的那位 亲兄弟般,分家时年纪不大、本事不大、生母的娘家还不强大,在这般的境地下他一定会拼了命的多要些家产来傍身,毕竟有了钱才能保证今后能吃得饱、穿得暖。 而换做以展寂衍自身的角度来说,他再怎么也比那未出世的弟弟虚长了二十几岁,断然不愿拉下面子同他争夺家产。如果这偌大家业若是展老爷一人打下的,那展寂衍自然可以无怨无悔的拱手相让!只是展寂衍从十三岁就开始帮着展老爷打理生意,到了现在更是许多生意都由他一人打理、担当着…… 十几年下来,这展家的家业可以说有一半是展寂衍辛苦打下来的,换做谁都不愿意把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白白送人,展寂衍他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预想到这样的结果后说他心里没有任何抵触那是骗人的…… 宋初云从展寂衍脸上的神情猜到了他内心所想,猜到他已经领会了自己想要提点他的那些意思,她当然也能猜到展寂衍眼下内心正痛苦的挣扎着,于是善解人意的道出了自个儿想到的法子:“夫君也无需太过忧虑,这香姨娘生男生女还是个未知数,倘若她生的是个女孩儿,那眼下我们说的这些烦恼事儿自然也就不会发生……” 第二十五章 改造(1) “若是香姨娘真的给夫家生了个弟弟,那———眼下我们家里的这些产业,将来无论如何定是你与他一起分了。” “虽说按规矩来分家,这家业定是你们一人一半,可那小兄弟比你年幼上许多,你这个做兄长的于情于理都得让一让他,再怎么这家财也要多分他一些。” “我是这样想的,眼下你拼死拼活的为家里赚钱,或是找我做事儿不给我银子替家里省下这么一点钱,可那这些钱倒最后还不都是要分给别人?说句心里话,你说你心里一点不平都没有我断然不信……” 展寂衍点了点头,叹气道:“谁也不愿替他人做嫁衣裳,这一年到头四处奔波、忙前忙后的,谁不想图个回报?” 宋初云上前握住展寂衍的手,微笑着说道:“夫君无需叹气,你不还有我这个妻子吗?” “我之所以态度强硬的要你付银子给我,那是因为这银子是展家给的、而不是你自个儿掏的腰包……” “且你我已是夫妻、夫妻本就该是一体,所以今后我拥有的一切便都是你的,我要展家这些银子也是想替你攒着它们,日后好让我们一起用这些银子来建立自己的家业!只有我们自己建立的家业才会一辈子都是我们的!” 展寂衍终于领会了宋初云这番苦心,一脸感激的说道:“我明白夫人的用心良苦了———以其将来同亲弟弟挣家产,还不如趁现在替云儿你的‘云记’多赚点银子,这‘云记’是云儿你的嫁妆,只要你不愿意那谁都动不得,分家也不能把你的嫁妆给算上。” 宋初云微笑着做出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展寂衍能领会到她藏在“贪财”外表下的那份苦心,这点让她十分欣慰,毕竟她眼下做这样的打算,并不是自私自利的想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而是想让他们今后的孩子们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否则若是香姨娘和那小少爷使了什么坏,哄得展老爷把家产都分给他们,那被赶出展家的展寂衍又该如何是好? 当然,这些只是宋初云的未雨绸缪,都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坏打算,展寂衍是展家独一无二的嫡长子,怎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庶出的次子给赶出去? 只是世事难料,宋初云早早做好这分打算,今后便不会因分家而受制于人,更不会因那些突发的最坏状况而手足无措。 展寂衍在宋初云的提点下已豁然开朗,决意照着宋初云的话自私一回,于是开口说道:“那银两一事就照着夫人 的意思办,我会委婉些同父亲说明。” 宋初云善解人意的替展寂衍找了个借口:“夫君就说那铺子是我姨娘的,我姨娘不是我们展家的人、收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且她孤单一人在外收点银子来傍身这也说得过去。” “我晓得了,就按夫人的意思同父亲说明此事,”展寂衍先点头附和宋初云的话,转而才进入正题:“那眼下我们先好好的商讨一番,看看用什么新奇的点子来改造我们展家的几间铺子。” “嗯,这法子我可得好好的想一想,否则让父亲付了银子却做不到他想要的成果,那可真会让他心里觉得不舒坦。” 宋初云说着便偏着头思索用什么样的现代点子来改造展家的铺子,这改造了又要配合什么样广告营销手段。而在宋初云思考策略这一小会儿功夫,展寂衍已根据自己经商多年的经验,率先提出了一个粗略的计划:“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把自家铺子给改造好,若是做好了以我们展家铺子在福安县的影响力,定能吸引更多的店铺来请云儿你出点子、做改造。” 宋初云闻言双眼一亮,这展寂衍的意思按新时代的意思来解读,那不正是诠释了“形象代言”这四个字?也可以理解为利用给展家铺子改造的机会,替“云记”做一个可信度高的广告! 眼下宋初云那另类的经商方式虽然获得了一些商铺的青睐,但毕竟这是新鲜且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有些商铺还不敢贸然尝试、一直都持观望的态度。 但眼下只要把在福安县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展家铺子包装好、并借着重新定位与包装取得了好的成果,那那些还持着观望态度的商铺马上就会受到带动,放心大胆的来找宋初云做策划,这样便会让宋初云的事业发展得越来越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一次对展家铺子的改造事关‘云记’能不能彻底扬名,我一定会把它做好!” 展寂衍的提议宋初云是一点就通,这样的心灵相通让她更加坚信她找到了懂她的人,也让他们的心靠得更近,只是短暂的甜蜜过后宋初云却开始苦恼起来,苦恼该用什么法子来改造展家的那几间铺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初云的身影不断的出现在福安县的大小商铺里,她边看着这些古香古色的铺子、边想着可以对这些铺子做些什么有利的改造。 看着这些铺子的同时,宋初云的脑海里也努力的回忆现代商业街的经营模式,以及生意火爆的黄金商店的各种陈设,借着古今对比来开发 比较适合古代的广告营销策略。 宋初云在福安县最繁华的长街逛了几天后,最终发现这古代的商铺一般都是靠着口碑来做生意,都是靠着口耳相传来做宣传,当下便意识到要想把展家的那几间铺子做好,首先还是必须得从广告这一块入手。 在现代这广告不仅仅是替商品打开知名度,它还具有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功能———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 眼下展家的铺子可以说是已十分具有知名度了,福安县的老百姓们也都会慕名前来惠顾,所以眼下宋初云要做的不是替展记打开知名度,而是给它设计富有新意的广告,借着这个广告来勾起老百姓们的购买欲望,从而让展记的生意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 打定主意后宋初云开始细细的回想现代社会的各种广告,不一会儿就在脑海中拟定出了一个计划,决心先从展家名下的几间宫粉行改造起。 这所谓的宫粉行其实就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宋初云想着先把这几家胭脂水粉铺子的装修风格给统一起来。于是宋初云照着现代商店里的那些精致的货架,加以改良画出了简单的草图,让展寂衍拿着草图为各间铺子都定制了一模一样的货架。 这架子宋初云要求木匠做成带着很多小格子,最后再漆上光亮的红漆,架子做好后搬到铺子里以新奇的方式摆放好,随后把胭脂水粉一小盒一小盒的分别摆在格子里。 货架做好后宋初云特意画了图纸让木匠再帮着做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桌子,这桌子十分普通、摆在铺子里也一点都不稀奇,奇的是宋初云让人在桌子上摆了一溜铜镜、以及铺子里卖的各色胭脂。 展寂衍一直跟在宋初云身边协助她改造铺子,眼下一见她这般摆放铜镜,不由好奇的问道:“夫人摆这些镜子和胭脂所为何意?” “这胭脂嘛,我们把它开启了放在桌上,若是有客官进来挑选胭脂便可让她们先抹上一些试试,这铜镜则是为了让她们试胭脂的时候看看效果,试满意了她们再掏钱买下也不迟。” 这点宋初云是借鉴了现代那些彩妆专柜给客人们预留试用装的办法,这客人买前先对心仪产品进行试用,有些东西真正试过了才会让顾客觉得好用、下定购买的决心,这一点在古代或现代都是一样,所以宋初云才会借鉴过来放在展记宫粉行里。 展寂衍不亏是经商老手,一听宋初云的点子就拍手赞道:“果然是个好点子,这姑娘们试着把胭脂水粉往脸上一抹,再一照我们为 她们备下的铜镜……” “那她们一看镜子里的自己抹了胭脂后变得那般漂亮,那还不迫不及待的掏钱把胭脂水粉给买回去?夫人真是把姑娘们的心思都给猜透了。” “没错,我准备这些铜镜和给姑娘们试着抹看看的胭脂水粉,依的就是这个理儿,”宋初云说着在改造了一半的铺子里四处走动,最终蹙起眉沉思了一小会儿,随后指着几个角落说道:“这几处得让伙计去买些轻纱来挂上去做装饰才行,这卖胭脂水粉的地方本就该装饰得美轮美奂些才是。” “对了,等这家铺子重新装饰好了,夫君记得让人把其他的几间铺子也装饰成这样,我们展记名下的铺子的格调得一致才行,这也是一种标志性的东西。” “标志性的东西?那是何物?”展寂衍不解的问道。 宋初云发觉自己不知不觉的用了超现代的词语,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指,我们的铺子要装饰得不管开在哪儿,只要客人一走进去、看到铺子的装饰风格,就马上知道这是我们展记的铺子,随之也会放心的买铺子里的胭脂。” 第二十六章 改造(2) 其实这个想法来源于现代社会各种各样的“连锁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代社会的麦当劳和肯德基不管开在哪个城市,它们店面的装潢风格都是大致一样的,这样的“视觉招牌”让消费者有了一种放心购买的心理,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标志性认证。 给展记的胭脂水粉店想出了“试用”和“同统一铺子布局装饰”这两个点子后,宋初云越发觉得现代社会的一切一切在古代都是难得的宝藏,更是体验到了身为穿越女的美好…… 这让人耳目一新的铺子装修风格改造完后,宋初云开始把心思放在了给展记打广告上,依着自己在现代的本职专业知识,很快就替展记定下了具体的广告营销策略。 只是这一次宋初云却从头到尾故作神秘,不让展寂衍参与广告制作过程,打算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一次宋初云找的不是木匠而是画技高超的画师,按着自己的要求让画师画出她需要的画卷来,当然这一次画卷画得比之前弄在云记礼盒上的画精致多,且还特意命人裱得十分精致。 把画卷这方面安排妥当后,宋初云又找上了展寂衍同他商讨营销策略:“夫君,我们展记以全新的模样出现在老百姓的眼中,为了配合这和以往不同的全新模样,在货品方面我们也得给前来买东西的客官一些实惠才是。” “实惠?云儿的意思可是指———当日你替‘烟云阁’想的那个‘买两壶酒送一碟花生米’的点子当中的‘花生米’?” 宋初云所说的实惠其实无非就是现代的“折扣”和“赠品”,而展寂衍所说的“花生米”其实就是“赠品”,虽说古代没有“折扣”和“赠品”一说,但聪明过人的展寂衍还是从它的用途上领会出了宋初云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让宋初云再一次对展寂衍刮目相看,微笑着点头:“对,夫君果然是位在商海纵横多年的老商人,一下子就把我说的实惠和花生米对上,我的意思正是如此。” “只要仔细的推敲下云儿给‘烟云阁’想的那个点子,那很快便能看出给客官们一些小甜头的好处,只是———这一次我们该给客官什么样的甜头、继而吸引他们为了甜头而买下我们展记的胭脂水粉呢?” 在现代社会的各大商场里,表现折扣和赠品的方式是五花八门、多种多样,所以宋初云不费吹灰之力便想了一个,她在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法子在古代也可行,便对展寂衍提议道:“这一次我们把甜头给变多,如此一来定能让展记在重新开张的第一天就生 意红火!” “哦?愿闻其详。” “我们可以……” 宋初云伏在展寂衍耳边,细细的把她打算采用的优惠计划一一告知展寂衍,展寂衍听了后连连点头、当下就同意了宋初云的提议,这让宋初云内心暗暗感到惊讶———她以为自己提出如此大胆的点子,展寂衍起码得考虑几日才会做出答复,可他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夫君如此爽快的赞同云儿提出来的计划,就不怕我的计划不好把事情给办坏了吗?” 展寂衍微笑的看着宋初云,脸上有着十足的信任:“我早就看出我的云儿不是寻常人,知道你想出来的法子总是十分特立独行,但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一定不会把事情办坏。” 展寂衍这番充满信任的话语让宋初云感动不已,同时内心也多了一些责任感,誓要不负展寂衍的信任把展老爷交代的这件事给办好,同时也要更加用心的替他们的未来努力! “眼下万事都已经准备妥当,待明日展记重新开张,我们就能验收这几日劳累奔波的成果了。” 展寂衍闻言紧紧的把宋初云搂在怀里,两人都对明天的到来充满期望,宋初云想出来的那些法子能不能奏效,一切明天就能全部揭晓。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宋初云便起身梳洗,随即同展寂衍一起到城南的铺子里,这间铺子可以算是总店,宋初云为其他铺子准备的东西也都堆放在这间店里。 宋初云取了画师送来的画卷,道:“我想乘着马车在咱福安县里绕一圈,亲自看看展记的各间铺子是否如我们吩咐的那般,都把货架和东西摆放得一模一样,顺道也把这些画卷一一送去。” 眼下离重新开张的吉日还有些功夫,展寂衍见做这些事儿也不会耽误开张,于是便欣然同意还和宋初云一同前往,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的驶离城南的铺子,很快就驶到了城西那家展记。 远远的就见那家展记换上了新的牌匾,那块乌黑的横匾上有着五个金色的大字———“展记宫粉行”,匾上面自是挂着大红绸缎结成的花球。这新牌匾、红花球可是老店新开不可缺少的东西,所以宋初云一早便让各处的铺子都换上了一模一样的新牌匾。 宋初云审视完新牌匾后目光接着往下移,很快就看到铺子左右各挂了一盏围了淡粉色透明纱布的灯笼,眼下天还未彻底放亮,所以那两盏灯笼是点着的。 这灯笼里头的烛光透过粉色的轻纱倾泻而 出,投下了一片朦胧柔和的粉色光晕,那光晕把垂挂在铺子两侧的粉色轻纱衬得更加轻柔,只远远看了一眼便让人有想进去的欲望。 “不知从外头看我们的宫粉行,夫君可算满意?” “别致的灯笼搭配上同样颜色的轻纱,似乎不用看牌匾便可以知道,这是一家专卖女子所用的胭脂水粉的铺子了,云儿你可是把咱这门面儿布置得十分妥帖。” 宋初云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所以听了展寂衍的话赞许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再到里头瞧瞧,瞧瞧这店里的伙计有没有按我们的吩咐摆货架和货品。” 语罢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进半掩着的铺子里,在铺子里准备开店事宜的老掌柜一看到他们马上放下手头的活计,迎了上来:“少爷安好,少夫人安好。” “免了这些俗礼吧,我与夫人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准备得如何。” 老掌柜闻言连忙弯着身子给展寂衍和宋初云领路,边在铺子里转着边说道:“小人已依少夫人的吩咐,把那一小格、一小格的货架贴着三面墙摆放,货架两边也缀了些粉色的轻纱。” “嗯,很好,铜镜呢?可都摆齐了?” “回少夫人话,齐了。” 老掌柜说着把宋初云引到了那张长长的桌子前,宋初云扫了一眼见上头的确按着她的要求摆了一溜铜镜,这铜镜的边缘也按宋初云的吩咐稍微缠了些粉色薄纱,让这镜子同店里的整体设计产生了相互协调的效果。 而镜子的前面则摆了一盒盒胭脂水粉,这些胭脂水粉和镜子背后的货架上摆着的相互对应,这前后的胭脂水粉无论是外包装、或者里头装的东西完完全全是一样的。 宋初云做这样的安排是想让女客们意识到,给她们免费试用的胭脂水粉和铺子里卖的那些是一模一样,绝不会滥竽充数来欺骗客人。 宋初云围着摆放货架的三面墙转了一圈,随即来到了铺子最中央,那里才是宋初云精心设计的地方,她打算拿它来作为铺子的特色、同时也是代表了铺子的门面。 只见铺子最中央摆放了一个里面是空着的圆台,圆台上方罩着一顶圆形的粉色帐子,这罩住圆台的帐子可是宋初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圆帐子也不同于平常人家挂在四方形床上的帐子,这样的帐子要比那方形的帐子漂亮多了…… 这种圆帐子的上面是一个用竹片弯成的圆形框架,有了框架后再把薄纱由上至下的罩下来,薄纱罩上 后被拖得长长的、到了底部可以将它拉开罩住床,而眼下宋初云则是让薄纱把整个圆台给罩住…… 这种圆帐子多用在皇宫里或皇亲国戚家里,少数的一些贵族若是有钱又讲派头倒也会用上它们。以前宋初云在那种古装大片里便经常看到这种圆帐子,它们大多挂在皇宫里那种宽大的床榻上,轻飘飘的随风四起、里头再横卧着一位若隐若现的美人儿———这便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画面了。 宋初云设计这么一个圆台再用纱帐罩住它也是别有用意,这圆台上摆满了一些名贵且稀罕的胭脂水粉,同时也摆了几块做工精致的雕花铜镜,但其实这也是一个让姑娘们试用胭脂水粉的地儿。 这外头那长桌上的试用可以说比较随意些,任何身份的女子只要踏入铺子里就都可以试用,比如一些出门不必遮脸的丫鬟们,还有些一些只想在手上涂抹些试看看的人,这些人统统都可以在那张长桌边当着众人的面试用。 但若是一些大户人家有身份的小姐想要试用胭脂水粉,那就不能站在长桌边试用了,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站在长桌边试用胭脂水粉,那是一个十分失礼的举动,只会白白招人笑话…… 第二十七章 改造(3) 所以宋初云才会别具匠心的设计了这么一个被薄纱罩住的圆台,让一些有身份、不能将面容露给他人看的小姐可以移步到圆台边试用,这也可以说是展记宫粉行里的vip或者是贵宾待遇。 虽说这些小姐一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试用就买下这些胭脂水粉也不会心疼那几个钱,但宋初云深知这些小姐们若真的屈尊降贵到展记来,那图的就是个新鲜! 所以就是不缺那点银子,她们也大多因好奇而愿意在薄纱里试用一番,体验下这另类的买东西乐趣,反正这些小姐身边不但有丫鬟帮着遮掩着、还有宋初云设计的那层薄纱隔住,小姐们是一点都不担心面容被他人看去…… 这圆台有一处木板可以上下活动打开一处缺口来,让人可以通过那块活动木板进到圆台的中间,此时圆台中间正站着一位丫鬟在收拾圆台上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把胭脂水粉一一摆放好。 宋初云见了那丫鬟笑着同她打了个招呼:“葡萄你来的可真早,是不是第一天在这台子里干活,心里紧张所以睡不着?” “少夫人您又故意取笑奴婢了,奴婢是想早点来熟悉下台子上各样东西放的位置,这样等下客人多了奴婢才不会手忙脚乱。” 展寂衍见宋初云似乎同那丫鬟十分熟稔,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云儿,这丫头是?” “嘻嘻,我不是秘密的调教了一群丫头当制胜的秘密武器吗?眼下这个葡萄便是其中的一个,我让她在这家店里负责招呼客人。” “制胜的秘密武器?”展寂衍闻言笑着刮了宋初云的鼻梁一下,一脸溺爱的说道:“你啊,就爱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老是神神叨叨的不让我知道。” 宋初云有些郁闷的嗔了展寂衍一眼,那意思是在怪他随意欺负自己让她在手下面前失了威信,不过嗔归嗔宋初云的心里还是像蜜一样甜,心情愉悦的回了句:“我就不告诉你,你就忍着好奇等到铺子正式开张吧!” 说完宋初云就率先出了铺子,两人上了马车辗转去了分散在其他几处的铺子,确定那几间铺子都把铺子装饰得一模一样,二人才转道回到了城南那家展记。 二人稍作休整掌柜的便过来相请:“吉时已到,请少爷和少夫人移步前门。” “好,我们这就过去,”宋初云说完不放心的追问了句:“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都准备好了,少爷和少夫人一到就会喜乐齐奏、炮仗齐放,舞狮队也 会跟着舞起来。” 宋初云闻言满意里的点了点头,随即同展寂衍一起来到了铺子的正门,主持开张仪式的伙计一见正主到了,立刻扯开嗓子吆喝道:“开始奏乐———” 围在一旁的乐手们一听立刻就开始敲锣打鼓,而负责点炮仗的小厮也紧跟着点燃了炮仗,舞狮队也跟着热热闹闹的舞了起来,而就在此时铺子外头高高悬挂着的一块红布也被揭了下来,这红布一落地围观的老百姓们立刻就发出了阵阵惊叹…… 只见铺子左右两侧各悬挂了一副巨大的画卷,那两副画卷被裱得十分精致,上面各自上画着一位披着霓裳的美人儿。那如九天仙女般的美人儿披着薄如轻纱的霓裳,隐约露出来的香肩引得围观的人们浮想联翩,更让人叫绝的是那画上的美人儿不但画着妖艳的妆容,手上还托着一盒上面印有“展记宫粉行”字样的水粉盒! 那画师技艺超然,把画上的美人画得栩栩如生、宛如会从画中走出来般,尤其是脸上的妆容更是让人一眼看出用了上好的胭脂,围观之人有不少公子哥懂得品画,当下就赞道:“美人配脂粉,这画儿挂在宫粉行门口真是妙到了极点!” 另一公子打趣道:“这画上的小美人如此明艳动人,想必定是用了展记的胭脂水粉,如此让人生美的胭脂水粉怎能不寻些回去给自家娘子?” “兄台说得对,今儿咱也破个例逛一逛这宫粉行。” 语毕那两位公子便摇着扇子踏进了展记,而其他人这才把惊艳的目光从那两幅巨大的画卷上收回,下意识的往铺子里涌去、生怕走晚了一步错过什么好东西般。 展寂衍边打量那两幅画卷,边赞道:“云儿你果然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这点子实在是妙不可言!” “别说是男人见了画上的美人儿欢喜得恨不得娶回家,就是女人见了也想用一用美人儿手上的那盒胭脂,好让她们也沾光变得美若天仙。” “夫君过奖了,这只是取巧罢了,我还怕这画吸引不了人呢。” 宋初云是从现代社会高高悬挂的海报上受到了启发,加以变通的把现代的海报变成这两幅巨大的画卷,这画卷的视觉效果自然是比不上现代那些美轮美奂、印刷精美的海报,所以还没揭下红布前宋初云其实有些担心广告效果不好……幸好源源不断往铺子里涌的客人,证明了这古代海报还是起到了相应的广告作用。 展寂衍牵住宋初云的手,笑着说道:“走,到里头看看你安排的其 他新花样。” 宋初云和展寂衍一踏进铺子,就见专供客人试用的长桌前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姑娘,这些姑娘在伙计的介绍下试用着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有的试过后对着铜镜照了好半天,无需伙计再做推销就自个儿拿起货品到柜台结账。 见到这样的情形宋初云同展寂衍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这试用的点子算是吸引了不少客人,不过还是有些客人试虽试了,却也只是图个新鲜而已,最终还是没有掏钱买下东西,对于这一点宋初云一点都不着急,而是以眼神催促展寂衍宣布给客人们的甜头。 展寂衍会意的回了宋初云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边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边高声宣布道:“今儿是我们展记老店新开的好日子,展某在此多谢各位乡亲父老前来捧场,各位乡亲如此帮衬我们展记宫粉行,我们展记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大家伙……” 展寂衍话说一半可刻意顿了顿,把众人的胃口都调起来后,才正式宣布道:“我宣布,从今日起但凡在我展记一次买上五盒胭脂水粉的,我展记额外再白送一盒!” 此话一出铺子里的众人便“哗”的一声议论开来,众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后纷纷对展寂衍的话产生了许多疑问,一个胆子较大的姑娘出言问道:“可是买什么样式的胭脂水粉,就送什么样式的胭脂水粉?” 展寂衍摇头,笑着说道:“哪能让大家伙一次买五盒一模一样的胭脂或水粉呢?我若是这般要求那不是显得我们展记不厚道?” 那姑娘不但胆子大性子也有些急,展寂衍还没来得及细说、她就抢先问道:“那是怎么个送法呢?你倒是说清楚啊!别让我们买了却没得送!” “姑娘别心急,我这就细细说来,”展寂衍清了清嗓子,细说道:“只要是买了我们展记的胭脂水粉五盒,无论是贵的胭脂还是便宜的水粉,只要买够五盒我们展记便会白白送上一盒……” “这送的可以是胭脂也可以是水粉,样式也有好几种,受赠的人可以随意选择。” 展寂衍说着轻轻的拍了拍手,一旁的伙计立刻把一个托盘托了过来,上面摆放了价格属中下的大小盒胭脂水粉数盒,这些便是宋初云仔细的核对成本后为大家准备的赠品了。 那姑娘听了展寂衍的解释后感到十分满意,再一看这赠品多种多样任凭挑选,当下便在伙计的带领下围着货架挑选起胭脂水粉来,看样子是打算要买个五盒来获得不要钱的那盒胭脂水粉了。 其余的围观者听了展寂衍的话本还有些犹豫不决,一看那姑娘像是怕买不到般飞快的挑选这胭脂水粉,众人立刻被带动起来纷纷上前挑选胭脂、准备购买,就连之前已买了一盒的人也纷纷要求伙计再给包四盒起来…… 展寂衍见状不慌不忙的再宣布了一句话:“买五送一这样的好事儿可不单单这间铺子有,我们展记在福安城里的各家分店都有,只是送的时间却是有限的———我们只送半个月,半个月后就是买再多也不送了。” 此话一出更是激起了铺子里围观的女人们的购买欲望,她们都争先恐后的前去挑选胭脂,生怕晚了就得不到那不要钱的胭脂水粉,店里的伙计一下便忙的不可开交,恨不得一分为二对招呼几位客人。 当然,这买五送一的营销策略也是宋初云想出来的,而当时展寂衍得知送的也是价格不便宜的胭脂水粉后,不但没有反对且还一口就应了下来。 事实证明他无条件的相信宋初云是明确的举动,因为这第一天的生意做下来后,他们便细细的核算了当日的盈利,最后发现减去成本后一天下来还是赚了不少。 第二十八章 改造圆满成功 宋初云微笑的看着铺子里的客人,眼尖的发现有一位做小姐打扮的姑娘因好奇带着丫鬟走进了铺子,那位小姐头缀金钗、身挂珠链,穿着一件做工精细的鹅黄色罗裙,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那位小姐眼下正在丫鬟的陪同下四处走动似在打量铺子,宋初云见状连忙上前亲自招呼道:“这位小姐可是要买胭脂水粉?我们店里有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连那给皇宫进贡的极品都有,小姐可以仔细的挑一挑。” 那位做小姐打扮的女子没有开口,而是她身边的丫鬟伶牙俐齿的替主子答道:“我们小姐看你这铺子外头悬挂的两幅画挺有意思的,所以便进来随意逛逛,你们这铺子里头的东西摆放得也挺有意思的,想来卖的胭脂水粉也不会差到那儿去。” 宋初云闻言欠了欠身子,谢道:“小姐夸奖了,不如就让小妇陪小姐在铺子里逛一逛吧!” 宋初云说着便给那位小姐引路,带着她们主仆二人在铺子里逛了一圈后,把她们引到了最中央那个别具匠心打造的圆台边,宋初云边替小姐撩起垂下来的薄纱,边请道:“小姐里面请,在这里头自会有人帮你试一试我们店里的胭脂水粉,只要小姐看上的,尽管先试试再决定要不要买。” 黄衣小姐见这铺子里摆了一顶圆帐子心里十分好奇,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带着丫鬟进了帐子走到了圆台前,那黄衣小姐饶有兴趣的围着圆台转了一圈,边觉得新鲜边拿起台上的各色胭脂水粉把玩…… 早在圆台候着的小丫鬟苹果连忙同她施了一礼:“小姐是想挑挑胭脂还是水粉?小姐说说想要哪个,奴婢便会尽心的帮着小姐挑到称心意的。” 黄衣小姐冲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笑嘻嘻的说道:“胭脂吧,你们这儿有什么上好的胭脂尽管拿出来给我们小姐瞧瞧,我们小姐瞧上了定不会吝啬银子。” 那黄衣小姐看着年纪不大,站在圆台里的苹果便依着她的年纪和较为可爱的长相,挑了一款桃红色的胭脂给她过目,同时按着宋初云事先教她的技巧介绍道:“这款胭脂上到脸上后色泽十分明媚娇艳,与小姐的气色十分搭配,这个颜色看起来带着几分活泼,与小姐的年纪和十分相衬。” 小丫鬟接过苹果递来的那盒胭脂,打开来给黄衣小姐过目,那黄衣小姐一看胭脂的色泽和质地便喜欢上了,那抹喜欢虽只是悄悄的浮现在眼底,但还是让苹果敏锐的捕捉到了。 苹果觉察到黄衣小姐已有一小丝心动,连忙进一 步提议道:“小姐若是喜欢,奴婢可以替小姐先试着涂一点在脸上,让小姐看看这胭脂上脸后好不好看,若是上脸后小姐觉得好看再买也不迟,这样也不会让小姐花了冤枉钱。” 苹果这些话儿可以说是说得句句在理,黄衣小姐听着和感动十分贴心,只是这黄衣小姐从未在这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取下面纱过,所以虽已为那盒桃红色的胭脂动心,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上一试,但碍于规矩与立法却犹豫着没有开口应下。 宋初云见黄衣小姐一脸犹豫不决,忙搭了个腔帮劝道:“我们店里的丫头替人上妆上得十分好看,咱这儿也有层纱帐挡着,外面的人是看不真切里头的人和物的……既然如此,小姐何不取下面纱试一试那盒胭脂?全当是玩一玩解闷了。” 黄衣小姐闻言心里更为所动,最后终于还是让奇心占了上风决意试一试,黄衣小姐决定后马上吩咐身边的丫鬟挡在自己身后,见都挡密实了才点头表示同意让苹果替她上妆,当场试一试那盒桃红色的胭脂。 苹果见状心里大喜,连忙取出一支宋初云命人特制的软刷子,再从专门用来试用的那些胭脂中、找出了同黄衣小姐手上那盒一模一样的,先用软刷子沾了些许胭脂、随即才轻轻的扫在黄衣小姐的脸上,苹果一下一下十分轻柔的扫着黄衣小姐的脸颊,知道慢慢的让那脸颊沾上淡淡的嫣红…… 这软刷子是宋初云照着现代那种专门化妆的刷子做出来的,这软刷子沾了些许胭脂、轻轻的在脸上刷出自然的红晕,自然比用手揩了胭脂、然后再涂抹到脸上使劲的抹开那种效果好多了! 黄衣小姐一边对这涂抹胭脂的方式惊叹不已,一边对着台上那精致的铜镜照个不停,最后更是眼珠子骨溜溜的转动着,直直的盯着苹果手中那支神奇的软刷,直到苹果帮她上完胭脂、小丫鬟在一边悄声提醒,黄衣小姐才回过神来羞答答的戴回了面纱。 苹果见黄衣小姐脸上的神情还算愉悦,忙趁热打铁的问道:“不知这盒桃红色的胭脂上脸后,小姐可还满意?” 黄衣小姐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的丫鬟马上会意的答道:“这盒胭脂我们小姐要了,你替我们包好它吧!” “是,”苹果边麻利的把胭脂包起来,边热情的推荐道:“这涂胭脂的软刷子小姐要不要带上一把?这刷子可是比手管用,也显得干净,除了我们展记别的地方可是买不到哟!” 黄衣小姐早就对那刷子十分好奇,眼下见展记不但卖胭脂居然连刷子也 有卖,当下就连价钱都没问、十分爽快要了十把,苹果见状自然是愈加热情的同她推荐其他的胭脂水粉,一旦黄衣小姐有些心动她便细心的帮她试用,不一会儿黄衣小姐就在苹果的招呼下一口气买下了十几盒胭脂水粉,这要是在现代可以算是个“大单”了。 宋初云笑着把黄衣小姐送出了门,那黄衣小姐一走展寂衍就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夫人,那位小姐怎么才进了圆帐一小会儿,就买了那么多盒胭脂水粉?” 展寂衍是个男人自然不能跟进那专门找到女顾客的vip专区,所以他对这帐子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十分好奇,更加好奇宋初云和苹果是怎么一下子卖出十几盒胭脂水粉。 宋初云被展寂衍一问,脸上忍不住爬上了小小的一抹得意神彩:“这可多亏了我们的苹果丫头!要不是她伶牙俐齿的把那位黄衣小姐哄得眉开眼笑,又手巧的替黄衣小姐上妆上得美艳动人,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卖出十几盒胭脂水粉。” “原来云儿秘密调教出来的丫鬟是有这些用处,为夫不但受教了还大开了眼界。” “可不是,我可是费了心思教她们如何替小姐们上妆,又教她们如何抓住小姐们的心思,拿讨好的话儿来说动小姐们多买些胭脂水粉。” “是是是,云儿的调教十分重要,这圆台的布置本身也很吸引那些好奇心重的小姐们。” 面对展寂衍的称赞宋初云笑而不语,这苹果其实就是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产品推销员,这圆台也是变相的把现代社会那些化妆品专柜给搬了过来。 既有与众不同的圆台、又有讨喜的丫鬟帮着以新奇的方式上妆,这小姐们尝试了这一连串的新鲜玩意儿后,还不会痛痛快快的掏出荷包吗? 不过宋初云却还是多安插了一个小心思,只见她笑盈盈的同展寂衍说道:“这小苹果如此卖力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最最关键的原因。” 展寂衍见宋初云似乎还留了一手,心里不由越发好奇:“什么原因?我的好云儿,你就别吊你夫君的胃口了,快快一次把你安排的新奇花招都说完吧!” “我调教苹果、葡萄这群丫头时,曾经许诺她们———她们这群丫头中,当日卖出去的胭脂水粉最多的那个,我会给她们一吊钱做奖励!” “这一吊钱虽不多,但这些姑娘一个个可都是心高气傲得很,同是我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她们可是谁也不想输给对方……” “所 以不管是为了那一吊钱,还是为了在一帮姐妹中争一口气,苹果、葡萄她们都会拼了命的招呼来铺子里的客人,这样一来咱每家分店的生意,不都会在她们的努力下越来越红火吗?” 这在现代其实是极其普通的一个竞争奖励,目的是为了激发员工之间相互竞争的士气,宋初云在现代就职的那个公司就是用了这一招。 那公司每个月都设有一个高达一千元人民币的“业绩领先奖”,这一千块钱的奖励魅力可不小,足以让包括宋初云再内的一干同事、卯足了劲想要得到这个奖励,可以说有了这个奖励后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拼了命的想把业绩给做上! 有这样县城的营销点子在,宋初云自然是不客气的搬来照用了,只“一千块大洋”被宋初云换成了“一吊钱”,不过这一吊钱在伙计们眼里也不算少了。 展寂衍听了宋初云的奖赏制度后,拍手赞道:“高,实在是高!云儿这点子实在是高!” 展寂衍连连称赞了宋初云三个高,随即他很快就领会了宋初云此举的本质意义,当下就举一反三道:“你这少夫人可是给伙计们许下了不少好处,我这少爷岂能落后?!” 展寂衍说着高声同贴身小厮书亭吩咐道:“书亭,速速派人前去我们展记各间分店传我的话,就传‘我们展记的诸位伙计,无论是谁、只要一日能替铺子卖出上百盒胭脂水粉,我便额外奖励他们一吊钱!’,我这话日日都算数。” “是,少爷。” 书亭说着便出去找人传话,而圆台里站着的苹果俏皮的问道:“敢问少爷、少夫人,那我们这些在圆台里招呼客人的丫头们,能否得双方奖赏?” 展寂衍此时心情大悦,爽快的回了句:“能!只要你们有本事,这两项奖赏都给你们!” 此话一出苹果自然是更加卖力的推销胭脂水粉,而展记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慢慢的一个月后,展记的生意已比原本更上一层楼,宋初云算是让展记达到了展老爷的期望,这样一来她同展家收“策划费”也才能收得理直气壮…… 第二十九章心里埋刺 这铺子改造完毕,接下来自然就是算帐了,宋初云把前前后后的成本,包括人工、赠品以及重新装饰铺子的各项花销等都详细的记了下来,最后才写上了展记应该付给云记的银子数目。 宋初云把账本给展寂衍过目时,展寂衍看都没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书亭,按着这上面的数儿,那我的印章去账房把银子支取来。” 书亭取了展寂衍的印章便去取银子,宋初云见状心知是展寂衍信任自己,笑着揶揄道:“夫君就不怕我虚报数目中饱私囊吗?这银子赚多少我可都不嫌多哦!” “云儿你替我们展记赚了这么多银子,你开口要多少我便理应给你多少,既然如此又哪有多给之说呢?” 宋初云闻言笑而不语,其实这一次她也算是给展记打了很大的折扣,若是换做别家请宋初云做这么大规模、且还劳心费力的策划,那她一定会按销售量来索要提成,但眼下宋初云却只是一次性同展记要了两千两白银,这个数儿可是远远比不上展记新开张后所赚的银子。 书亭很快就从账房支取了两张面值一千两白银的银票送来,展寂衍示意他直接把银票交与宋初云,而宋初云认为这是自己劳动所得,自是大大方方的收下了银票。 “眼下展记的生意是一日*比一日红火,慢慢的也会一直这样稳定的发展下去,这帐我们也已结算清楚了,眼下该去同父亲复命了吧?” “云儿说的对,正好把这账册带上让父亲过目。” 二人说着便前去主屋求见展老爷,这等大事展夫人自然也是在一旁旁听,展寂衍恭敬的把账册奉上:“眼下我们展记几间铺子的生意都比先前翻了一番,除去老店新开前的那些开支,再除去各种不可或缺的成本……” “短短一个月,这盈利便比先前多了一倍有余。” 展老爷听了这话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干得好!待我先细看下账目。” 展老爷说着便翻开账册细看,这前头他看的时候还一直面带笑容,但等他一看到“展记付给云记两千两白银”这一项时,脸上的笑容立时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满。 这按着规矩付银子给云记一事,展寂衍之前已隐晦的同展老爷提过,但为了不让展老爷心里存有疙瘩,展寂衍并没有明说这是宋初云的意思,只是委婉的同展老爷说他这个做丈夫的不想占妻子的便宜,免得叫人笑话。 展老爷当时以为是展寂 衍面子上过不去才会提这个话儿,心里压根就没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毕竟他一心认为这宋初云既已嫁到展家为媳妇儿,再怎么着也不会一板一眼、公事公办的收夫家的银子,这样她不是显得既不识大体又小气吗? 哪知宋初云本就是穿过来的新新人类,这骨子里带着的现代观念可是十分现实,更何况现代人讲究的是公事公办、情理分明,不让亲情纠葛上钱财、主张再亲的亲人都得把帐给理清楚了。 宋初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靠着自个儿劳动赚来的钱,你再怎么亲也得按着规矩算与我,这属双方清清楚楚的合作做生意,这做生意的钱不可因这种亲属关系而免去。 但若是宋初云这个做儿媳妇的赚了钱,展老爷需要宋初云孝敬,需要宋初云给他买吃的东西、用的东西,这些钱属孝敬钱,宋初云定会当仁不让、毫不犹豫的掏出来。 所以宋初云一点都没觉得收展家的钱有什么不妥,也真的分文不少的收了展家两千两白银,而展老爷一见这账册上真的有这么一笔账,当下就不悦的问道:“这笔两千两白银的账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衍儿你真的固执的把银子给了媳妇儿?” “你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哪有为人夫的把夫人当成外人般来算账?” 展寂衍头一低,不亢不卑的回道:“父亲,常言道‘亲兄弟明算账’,我这般做也是不想让人说我展家占儿媳妇的便宜。” “媳妇儿为家里头做点事儿,怎就叫做被我们占便宜呢?!” 展寂衍闻言便不再言语,而他的固执让展老爷气得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骂道:“你这个败家子!你为了面上能好看些,竟一下子给出了两千两白银!他日若是别个亲戚来求,你是不是也要摆阔气一下子给个三、五千两?!” 展老爷言下之意是在怪展寂衍给宋初云的银子太多,骂他不会做做样子给个一、二百两就好,这话宋初云可不爱听了,而且她也认为这展老爷隐约表露出来的观念有些不对…… 于是宋初云上前迈了一步,替展寂衍辨道:“父亲,这两千两白银已算不多,若是换做别家来请我们云记做事,那媳妇儿兴许会让他们给个两万两白银呢!夫君这般做也是为了让我们展家不遭人诟病,还望父亲能够体谅。” “两千两白银还不算多?!你这对败家子,迟早会把我展家的家业给败光!” 展老爷这话不是明白着说,把他展家的银子给宋初云就是败家之举吗 ? 宋初云听了心里顿觉愤慨,忍不住给展老爷算了一笔细账:“这展记在我们云记众人的出谋划策、尽心改造下,眼下每间铺子一天卖出个五、六百盒胭脂水粉也不足以为奇,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而这卖出去的胭脂水粉中,便宜的一、二两银子便能买到,贵如贡品的则八、九两才能买到一盒,我们且算它每盒都是卖了五两银子,那一天卖个五百盒可就有两千五百两银子的进账……” “夫君付给媳妇儿的银子可是连这一天的进账都比不上,又怎能说多呢?这铺子又不是只做一天的生意?可媳妇儿这钱可是只收一次,他日展记卖得再多也与媳妇儿无关了。” 宋初云把这帐这么细细一算,那两千两白银的确变得微乎其微,但展老爷还是不愿白白送给宋初云那些银子,故意把话题扯开,没事找事的责备道:“就算衍儿不按着规矩给媳妇儿你银子,那也是我们一家人的事儿,怎会遭外人诟病呢?” “是媳妇儿带着名下云记的众位伙计帮着展记老店新开的,而这展记可是媳妇儿我的嫁妆,若是展家不付给云记银子,那外头的人会怎么想?” 这“云记”是宋初云的嫁妆,按当朝律法来说,若是宋初云不同意展家是动不得分毫的,宋初云的意思也正是表明了这么一个意思,其实大家都知道展家若是不照着规矩付银子给宋初云,那外面的人难免会嚼舌根说展家打宋初云嫁妆的主意、占宋初云的便宜…… 展老爷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而一旁的展夫人也隐约猜到了宋初云和展寂衍的用意,知道他们是因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才会算得如此清楚。 在展夫人的心目中自然只认展寂衍这一个儿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香姨娘的孩子分去原本属于展寂衍一人的家产,以展夫人的性子她是绝不会便宜了香姨娘的…… 所以这一次展夫人宁愿忤逆展老爷的意思,也要站在宋初云和展寂衍这边,支持他们把帐给算清楚了,免得剩下来的钱最好都落入了香姨娘母子口袋里。 不过因宋初云的顶撞让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见展老爷和展寂衍夫妇闹得有些僵,展夫人只得做做中间人,开口劝道:“老爷您别生气,衍儿这般做也是不想落人口实,再说这媳妇儿的云记的确是她带过来的嫁妆,无论是依法还是按礼我们都占不得半分便宜……” 展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还是出言事先给展老爷提了个醒 :“哪怕是香妹妹有幸替我们展家诞下一位小少爷,小少爷又娶了个富家女当妻子,那日后分家我们衍儿自然也不会占那富家女带来的嫁妆半分便宜,这嫁妆始终是人家女方的。” 展夫人这比喻打得可是十分直白,她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展老爷,这宋初云的云记只归他们夫妇自个儿所有,即使香姨娘生下了小少爷也休想分得分毫! 展夫人怎会不明白展老爷这般费心思的扩大家业,为的就是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才故意转着弯告诉展老爷———日后展家可不一定只有展寂衍这一位少爷,展寂衍趁早把帐算清楚了,为自己做打算也是合情合理,难不成宋初云的嫁妆还要分给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半不成?! 展夫人刻意说的那些话语展老爷是听懂了,但他听了不但没有谅解展寂衍,反而更加对他的作为感到不高兴,展老爷不高兴的是这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出世,展寂衍这个长子就已经在为自己今后的日子打算了! 这展家的一家之主都尚在,展寂衍这个做儿子的就偷偷的打起了小算盘,这展老爷当然会不高兴了,最终面上虽没再多说些什么,但心里却不觉同展寂衍疏远了几分。 第三十章 不可与虎谋皮 总之经历了给宋初云银子这件事后,各人的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宋初云和展寂衍自然是看出了展老爷的不悦,而展夫人则看出了展老爷想给香姨娘母子铺路的心,这点是展夫人最不能忍受、也不允许发生的事儿。 所以那一日后展夫人便开始动起脑筋来,一心想借着什么法子把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除去,这对展夫人来说也不是第一次干的事儿,只是以前她只要把厨娘给收买了,让厨娘每日在给府上怀了身孕的姨娘的饭菜里下点药,这药一点一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们的体内积累,那日子久了人的性命虽无碍,但这孩子却会像遭遇了意外般自然流了…… 只是这一次展夫人却是无从下手,因多年来展老爷膝下一直再无第二子,所以展老爷难免起了疑心怀疑到展夫人头上来,所以这一次他特意命宋初云全权负责香姨娘的膳食,目的是想让展夫人寻不到可趁之机。 展老爷的安排也让展夫人把主意打到了宋初云身上,她把这件事的厉害关系细细的想了一遍后,自认为宋初云夫妇也不会待见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于是便胸有成竹的找上了宋初云,准备教唆宋初云做她心里想的那事儿。 “媳妇儿,老爷让你亲自负责香姨娘的膳食,是不是让你十分操心?”展夫人笑着问道,一副心疼宋初云的模样。 宋初云不解展夫人怎么突然对她和颜悦色起来,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展夫人主动示好宋初云也不好绷着一个脸,所以她笑笑的回道:“其实只要把好饭菜那一关,再把不能搭配在一起吃的禁忌食物告诉厨娘,那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唉,媳妇儿你也别自谦了,给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管饭,又要顾忌这、又要顾忌那的,不劳心费力才怪!” 展夫人说着往前凑了一点,神神秘秘的说道:“媳妇儿,想必你同衍儿心里也清楚,这香姨娘若是生了个少爷,那以后咱展家偌大的家产可就要给她分去一半了。” 宋初云没有顺着展夫人的话抱怨下去,而是淡淡的回了句:“亲兄弟各分一半家产,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们夫妻俩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公吗?不是我说大话,衍儿十三、四岁就帮着老爷打理生意,这展家的偌大家业有一半是他赚回来的,怎能就这样白白的拱手让人?!” “不让又能如何?若香姨娘真的生了一位小少爷,那他便是夫君的亲兄弟,难不成夫君还能不顾亲情的同他争个头破血流吗?若夫君真那般 做了,只会让人看笑话。” “媳妇儿,话虽如此,可若是他们还没到争的地步,这小少爷就没了呢?” 展夫人说这话时意味深长的看着宋初云,似在给她什么暗示般,而宋初云也不傻,当下就听出展夫人话里有话,且这藏着的还不是什么好话! 宋初云不愿多惹事端,更不愿同展夫人同流合污,于是装作听不明白回道:“母亲的话媳妇儿听着有些糊涂,这孩子香姨娘都怀上了,除非生的是位小千金,否则若是位小少爷,他又怎会没了呢?” 宋初云这话已经明白的表现出自己不愿蹚这趟浑水,而展夫人却偏偏把那话当做是宋初云笨、听不出自己的暗示,于是她当下就急了,把宋初云拉到隐蔽的角落:“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的话儿你真的听不明白?” “不明。”宋初云坚持摇头表示听不懂。 这让展夫人越发的着急,最后她见四下无人,索性豁出去把话儿给挑明了:“我这话的意思是———我们得趁着这孩子还没生下来,让他滑了去!” 宋初云一听这“滑”字便知晓了展夫人的用心,但她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装出再怎么听也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滑了去?” “哎哟!我咋娶了个这么笨的媳妇儿?!你这脑子难道就只会做生意吗?!你就不会往别处想想?!真是个猪脑袋!” 展夫人见宋初云乖乖的低着头任她骂,心里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最后干脆什么弯子都不绕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是让你想法子让香姨娘滑胎!这样你和衍儿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宋初云闻言心里一片无奈,她都一直装糊涂了,这展夫人怎还非得把这事儿给说得一清二楚呢? 既然展夫人已把话说破,宋初云也无法再装傻逃避了,只得无奈的接上话茬:“这种话儿母亲您千万不可再说,这等阴损的事儿媳妇儿也做不来,这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啊!” “我呸!就一贱妾怀的孩子,你有必要为他着想那么多吗?这生他的人贱,他生出来也只会是个贱胚子!以其这般低人一等的活在世上,还不如就让我们做做好事让他不要出世,否则庶子活着也只会让人看不起!” 宋初云可不敢苟同展夫人的这番言论,这无论是嫡子、庶子他们在宋初云眼里都是平等人,都拥有活着的权利,展夫人把话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到头来还不是想维护她自个儿的利益? 虽然展夫人想要维护的也是展寂衍的利用,但宋初云却不能因此就和她同流合污,否则她和那一直欺压她的那些小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宋初云唯一能给展夫人的答复便是沉默再沉默,而展夫人见宋初云沉默不语,以为她是害怕东窗事发会被展老爷怪罪,连忙出言问道:“媳妇儿你是不是怕万一东窗事发,你公爹会怪罪你?” 宋初云顺水推舟的回道:“嗯,父亲既把香姨娘的食膳交予我全权代理,那出了事儿我自然是难逃其咎。” 展夫人闻言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笑着怂恿道:“这点媳妇儿你无需害怕,我会给你一种药让你悄悄的下在香丫头的饭菜里,这药无色无味、普通人压根分辨不出来,且初始服下也不会感到任何不妥,服久了也对大人无碍,只会对那腹中的胎儿造成影响……” “这般厉害的药儿,香丫头那般愚笨定是发觉不了,”展夫人顿了顿,才一脸得意的继续说道:“而你不说我不说,老爷又怎会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干的呢?你只要一口咬定每日的饭菜当日吃了后都没事,老爷也奈何你不得!” 宋初云在心里直叹无奈,面上却一句话也应不得展夫人,若是她没把话儿说好,那日后出了事儿可就会变得脱不了干系,所以宋初云只能继续以沉默来应对展夫人。 宋初云的沉默却没有让展夫人死心,她近一步保证道:“若是这事儿真的让老爷给知道了,媳妇儿你也无须害怕,我这个做婆母的一定会保你没事!” “保我没事?就算我做了后会安然无恙,我也绝不会做此事。” 宋初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因展夫人的话而冷笑了一声,这展夫人眼下想要利用她来除去香姨娘,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把话儿说得十分好听,宋初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若是她真的答应了展夫人,那日后东窗事发,展夫人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把她给推出去,好来个一箭双雕! 所以宋初云断然不会笨到与虎谋皮,她也不认为展夫人是真心的想帮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展夫人她自个儿容不得小妾得宠、见不得小妾生子罢了,为展寂衍着想的心其实只占了很小一部分。 宋初云的拒绝让展夫人急了,不悦的追问道:“这事儿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怎就死心眼不愿做呢?难道你一点都不为衍儿着想?!” 展夫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宋初云也不能再同她委婉的说下去了,她决心把话说明白、把立场表 清楚:“这是一件害人且天理不容的事儿,和与我有没有好处无关,和夫君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难道做儿子的还会不愿自己家香火兴旺吗?说白了这只是母亲您这一辈人的纠葛,请恕媳妇儿作为晚辈实在是无力掺和……” “所以还请母亲无需再与媳妇儿多言,您所提之事媳妇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的,夫君知晓了也定不会让媳妇儿去做,母亲您还是另请他人吧!” 宋初云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不给展夫人机会再说服她,展夫人见宋初云态度坚决且还暗暗威胁要把此事告知展寂衍,最终她只得暂时放弃另想他法,只是心里却也把这不同她站在一边的宋初云给记恨上了。 而同展夫人谈了这么一次后,宋初云的心里却再也不能平静下来,觉得这展夫人若是另寻他法那她极有可能也会被牵连,于是同展夫人分别后宋出云的心灵就多了个心眼,暗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去趟这趟浑水。 这一路上宋初云都苦苦的思索着应对的计策,所幸的是在她走到自个儿院门口时,终于想到了一个妥善的法子———设法把展老爷吩咐的差事推去,让香姨娘自己管自己的院子! 第三十一章 展家兄弟 宋初云深知,只有香姨娘的食膳不再由她来负责,那今后香姨娘发生的所有事才会和她毫无关系,就算日后香姨娘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有心人也没办法借题发挥的栽赃嫁祸宋初云…… 只是,这主意虽好,可还得展寂衍出面帮宋初云推去展老爷的吩咐才是。 宋初云一回到屋里恰巧见到展寂衍靠在软榻上,于是她心里当下生出一计,快步走到他跟前、开门见山的说道:“夫君,云儿这几日总是觉得有些头晕,怕是病了。” 展寂衍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宋初云,关切的问道:“头晕?可是感染了风寒?” “嗯,兴许是不慎感染上了,秋香说夜里也常听到我咳嗽。” “既然如此云儿你就不要再为家事操劳了,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几日才是,累坏了身子谁赔我一个贤惠的媳妇儿?” 宋初云轻轻的点了点头,故作为难道:“前段时日着实为展记的事儿忙坏了,这忙完后云儿也想要好好的歇息一番,可是这家里头还有大大小小的事儿等着云儿去打理,最让云儿费心思的便是照顾香姨娘的食膳了……” 展寂衍闻言微微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抱怨道:“父亲也真是的,这香姨娘的食膳交给可靠的厨娘看管便是,何苦要让你一人身兼数职?” 宋初云知道展寂衍心疼自己,所以才想借着他的口来替自己推去照顾香姨娘食膳一事,虽说这样也算是宋初云刻意装柔弱来博展寂衍的同情,也算是有心的小小利用了他的爱一番…… 可宋初云始终认为,这般利用展寂衍替他们夫妻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总比直接告诉他真相,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一个处心积虑想害人家孩子的人强,若是宋初云直接把展夫人的图谋告知展寂衍,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定会伤心不已———毕竟有谁希望自己的母亲是恶妇呢? 所以宋初云才会装病来让展寂衍心疼,而展寂衍果然如宋初云预料的那般,很快就因此事坐不住了,猛的一起身:“不行,我得去同父亲说说,让他找个可靠的厨娘看管香姨娘的食膳,减轻云儿的身上的担子!” “夫君且慢,”宋初云连忙出声唤住展寂衍,提点道:“父亲让我亲自看管香姨娘的食膳,想来是不放心由外人来管,你何不委婉的同父亲进言,让他让香姨娘住的那个院子单过,让香姨娘自个儿管自个儿的吃穿用度……” “届时香姨娘喜欢用哪个厨娘便用哪个厨娘,喜欢用哪个信得过的亲信就 用哪个,这般不是更加的让她称心如意?而香姨娘用的都是自己人,她自身不也就安全多了?” 展寂衍听宋初云这样一说直称“妙计”,随即便风风火火的前去找展老爷,按着宋初云的话把事儿给说开了。而展寂衍既说宋初云已因操劳病倒在床,展老爷也不好强行要她继续负责香姨娘的食膳,最终也只得随了展寂衍的意,改让香姨娘自个儿打理自个儿的院子,只是让宋初云平日里上点心再多加照看下便是。 这所谓“独过”,便是指香姨娘今后可以自个儿打理自个儿住的小院子,展府公账上每月会给她一定定额的银子,这些银子香姨娘得了后无需再同大院的账房报备,领了去便可以自主的安排花销,也可以说是把香姨娘的院子同展府内院隔开了……这样意外的结果自是喜了香姨娘,气了展夫人。 但宋初云却没闲心管谁高兴了谁气了,她只知道自己终于把香姨娘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了,以后他们母子究竟如何可就和宋初云没半点关系了,而近端段时间香姨娘始终是灾难的源泉,所有宋初云已打定主意要拉着展寂衍离她远远的…… 至于展老爷让宋初云多上点心,宋初云也依着他的吩咐巧妙的做了安排,每月自个儿掏腰包拿出二两银子来给香姨娘加菜,虽然此举是只给银子不问事,但好歹宋初云也是主动掏出体己的银子,这让展老爷心里舒坦了些也觉得宋初云确实是上了心。 到此香姨娘惹出来的风波暂时也告了一段落,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月,这展记老店新开一个月后生意依旧是那般兴隆,惹得展家的亲朋好友纷纷上门前来恭贺,一时间让展家门前的宾客源源不断。 展老爷本就是个好面子爱出风头的人,眼下见无论是平日里结交的朋友,还是族里平常对他不冷不热的族亲,纷纷都放下身段上门前来同他贺喜,他自然是一边乐得心花怒放,一边吩咐宋初云日日都要备下酒席,以供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吃食。 恰逢这一日展家族里的几房本家亲戚携了礼物前来贺喜,展老爷一见来的是自个儿的几位亲兄长,连忙换了衣服亲自出门相迎,更是特意吩咐宋初云将大门紧闭,特别交代守门小厮说他今日不再见客,只专心招呼几位兄长。 这本家的亲戚来了宴席自然是要办得丰盛些了,而展夫人带着宋初云等女眷同大伯行过礼后,便到被屏风隔开的内堂用膳,这古代讲究男女严防,严格按照按规矩来说男女是不得同桌的,所以展夫人才会带着宋初云等避嫌。 只是这前厅和内堂只是用一架屏风隔开,宋初云即使坐在里面,隐约也听得到大厅外那些男人间的交谈,只是坐在内堂的女眷却只是安静的吃这饭,不敢随意喧哗…… 只见展老爷的大哥率先举起酒杯,对着展老爷敬道:“四弟的铺子眼下的生意可以说是一日*比一日红火,我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把分号开到京城去了!” 展老爷谦虚的回道:“大哥过奖了。” “来来来!有如此好事,大哥怎能不敬四弟一杯呢?” 语落宋初云便听到了酒杯碰撞的声响,这展老爷才把杯子之酒一饮而尽,还没来得及搁下杯子,他的二哥便飞快的起身替他把酒斟满…… 那展老二边替展老爷续酒,边乐呵呵的说道:“我给四弟送了一盒上好的人参,那人参可是从长白山挖出来的,我可没糊弄人———这株人参长得和娃娃似的,光那须就足足有手指粗!这四弟要是酒喝多了就把它给炖了吃,包管补身子!” 宋初云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饭给喷了出来,她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过有谁家是拿人参来解酒的!这展老二摆明了不是在给展老爷出解酒的法子,而是伺机向展老爷解说他送的贵礼啊! 宋初云一想到这儿,在把展家兄弟的殷勤给一一听在耳里,很快便猜到这展家兄弟上门一定是有求于展老爷,否则他们也不可能一个劲的说着好话哄展老爷,比如眼下他们已经转移话题,改夸奖起宋初云来了…… “四弟啊,我听说侄媳妇儿十分能干,不但白手起家、自个儿经营了一间铺子,还不辞辛苦的为你展记出谋策划……” “听说,是侄媳妇儿给展记想出了那些新奇的点子,让展记赚了个满盆鉢?” “是啊,我也是这样听说的,”展老大说着拍了拍展老爷的肩膀:“四弟,咱家的侄媳妇儿可是真的这般能干?” 这展老爷纵使之前不怎么待见宋初云,但眼下见自己的亲兄弟合着夸奖宋初云,他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得意起来,大手一挥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那媳妇儿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就是脑子好使,能帮着家里赚几个钱罢了。” “果真如此啊!” 展老大闻言一脸惊喜,继续夸道:“我听外头的人把咱侄媳妇夸得天花乱坠,说她不但把自个儿的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帮了‘烟云阁’赚了许多银子,外头的人都说咱侄媳妇儿有让铺子起死回生本事……” “ 我们听到的也和大哥一样,四弟你把侄媳妇儿这宝贝偷偷藏起来可就不对了,有这般有本事让人羡慕不已的儿媳妇,你早就该把她介绍给我们哥几个认识!” 其实展寂衍娶宋初云进门时,展家的这些兄弟是都在场的,不敢他们听说宋初云是宋家最不待见的女儿,当时也就没什么兴趣同她多做攀谈,所以眼下才会对宋初云感到十分生疏。 展老爷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不要眼下见几个兄弟的态度都转了一圈,他心里的怨气可是全出了,故意以满不在乎的口吻回道:“呵呵,哥哥们太过抬举云丫头了,她一个妇人有啥好见的?” 展老爷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是早被吹捧得心花怒放,因宋初云的好本事而感到万分得意,也早就把宋初云原本的那点不好给忘了,禁不住展家兄弟一直给他灌米汤,很快就乐呵呵的对丫鬟吩咐道:“去,让夫人带着少夫人出来,再给诸位老爷仔细见个礼儿,好让诸位老爷看清楚你们少夫人。” 小丫鬟转去传话时,展夫人已早她一步起身,带着宋初云出来给展家几位兄弟重新见礼,而展家兄弟见宋初云言行举止十分大方得体,举手投足间隐隐透露着一股干练,当下便对外头的传言深信不疑,待展夫人带着宋初云退下后,他们也终于道明了此行的来意…… 第三十二章 展老爷失面 “四弟,大哥名下也有几间酒楼,这生意可是远远不能同那‘烟云阁’相比啊!” 展老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展老爷,见他脸色如常才把此行用意提了出来:“大哥想请侄媳妇儿也到我那酒楼里头瞧瞧,替我出出主意让我的生意好转,四弟你看使不使得?” 展老爷闻言面露难色:“这……” 展老爷话未出口,就被展老二给打断了:“是啊,二哥我那几间铺子也是年年亏损,所以也想请侄媳妇儿给出个起死回生的点子,四弟你不会不答应吧?” “四弟怎会不答应呢?” 一直没开口的展老三先是出言责怪了两位哥哥一句,随即才讪笑着同展老爷说道:“我们都是自一家人,老四怎会舍不得让他的宝贝媳妇儿替我们出谋划策呢?这能帮的四弟自然是愿意帮咱们,大哥、二哥你们也别太心急了,四弟这不还没说话吗?” 展老三先是站在展老爷这边替他说了几句话,说完话锋突然一转,对着展老爷说道:“这事儿到了侄媳妇儿那儿,也就是费心跑一趟,然后再给出个主意的小事儿!” “咱家里头马车、轿子多的是,侄媳妇儿只要命下人备好便是,到了我们那儿她就无需再操什么心了,我们然是会有茶水糕点招呼侄媳妇儿,所以老四你无需费心———你是一个子儿都不用花!” 展老二附和道:“就是,你只要吩咐侄媳妇儿替我们把这事儿给办了就行,其余的花销一概不用你来出!” “老二、老三说的也正是我的意思,这事儿成不成老四你现在就给句话儿吧!” 展老爷听了这话不由在心里是暗暗叫苦,别看这展家兄弟把话儿说得如此漂亮,但他们打算包办的却只是些零散的花销罢了,充其量就是一些茶水和糕点,再好一点便是事成之后请他四房的人到外头去吃上一顿…… 但是展老爷却可以肯定,这展家兄弟绝对没想过要付给宋初云出主意的银子,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们同展老爷是十分亲近的本家亲戚,再怎么着展老爷也不会因这出个点子的小事儿,让他们付银子给宋初云。 且他们若是打一开始就想着和外人一样如数付款,那他们一早就直接去云记找人商谈不是更快,何必来这儿同展老爷套半天近乎呢? 展家兄弟摆明的是看展老爷发达了,结伴上门前来打秋风,他们也把这话都给说明白了,只等这展老爷一口应下,只是此时此刻展老爷是心中有苦说不 出啊! 展家兄弟的要求展老爷是想都不敢想,这连自家的那几间铺子请宋初云给出出点子、改造下,都要按着规矩付银子给云记,他们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家人尚且如此,更别提这些和宋初云疏远得很的展家亲戚了! 展老爷不用把展寂衍夫妇叫来问也知道,若是他的这几位兄长直接同他们扶起来开口,那他们夫妻俩一定会直言不讳的同他们明算账,这钱不但会照收且还不会少收到那里去! 若事情真的发展到展家几位兄弟被宋初云当场要钱的地步,那展老爷以后在几位兄长面前可就会抬不起头来,更是不敢面对从展家各房亲戚那儿传出来的闲言碎语…… 一思及这些后果展老爷就头皮发麻,所以他决心不让几位兄长有机会亲自同展寂衍夫妇说此事,他一定要在这儿就拦下此事打消几位兄长的念头。 打定主意后展老爷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几位兄长所托之事,原本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儿,只是我那媳妇儿最近身子抱恙,别说是她自个儿的铺子了,就连家里的事物她都一一撇下没法打理了……” “唉,这事儿也实在是不凑巧,昨儿我才让媳妇儿什么都别干、好好的在家养身子,”展老爷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躲避来几位兄长的目光,随即心一横、一口气把后半截话给说了出来:“所以几位兄长所求之事,小弟眼下怕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这媳妇儿的身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起来,还望诸位兄长多多见谅!” 展老爷既把拒绝的话儿说明了,展家几位兄弟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们心里却不约而同的认为这番话只是展老爷想出来的推托之词,认为展老爷只想自家富、而不想让大家跟着沾点光也富起来,更是认为展老爷心胸狭窄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 一想到这儿,展家几兄弟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年纪教长、脾气较为火爆的展老大立刻就起身重重的拂了拂袖子,道:“既然此事如此让老四为难,那就当我从未说过,告辞!” 展老大说完便带头离席,而老二、老三见状连忙跟着起身,摇着头瞪了展老爷一眼,随即便拱了拱手同展老大一同离去,展老爷从他们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的不悦与失望,更看得出他们几兄弟间已因此事儿存了芥蒂…… 只是此事若是展老爷为了自个儿的面子而应承下来,那最终的结果只会变成他展家掏银子给宋初云,白白的把银子送给展家几兄弟。 这样白白的 掏钱替别人做嫁衣裳,展老爷自然是不愿了,所以他宁可守住自个儿的钱财,也不愿为了面子在兄长面前充当冤大头…… 展老爷不愿充当冤大头是一回事,他硬着头皮拒绝几位兄长、被他们记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展老爷因宋初云夫妇的固执而得罪了兄长,不但破坏了他们几兄弟间的兄弟情,同时也让展老爷觉得十分没面子,不由在心里一边怪宋初云实在是不懂事让他难做人,一边却突然生出了“若是那云记也是属于他们展家,那他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指挥铺子里的人”这样不合实际的想法。 这客人都走了宴席自然也没必要再吃下去了,展老爷也跟着把筷子一摔,重重的拍了拍桌上,冲着内堂撒了一把气:“哼,都是些不懂事的小辈!害得我们这些长辈心里多了根刺!” 展老爷先是指桑骂槐的发泄了心中的不满,随即才硬邦邦的再说了句:“香儿,你出来扶我回屋歇息!” 香姨娘闻言快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见这桌上的菜肴几乎没动,连忙关切的问道:“这饭菜都还没用老爷您就要回房,不怕饿着吗?” 展老爷正有一肚子的气没出撒,所以一听香姨娘的话就气冲冲的说了句:“这气都气饱了,我还吃得下吗?走,扶我回房歇下。” 香姨娘刚刚在内堂自然也是听到了外厅发生的一切,眼下她再一见展老爷的脾气比平常大了许多,当下便聪明的闭了嘴,默不作声的扶着展老爷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回到屋里更是尽心尽力的替展老爷脱了衣服、鞋袜,把展老爷服侍上*床后她自个儿也紧跟着上了床。 香姨娘乖巧的倚在床头,伸出双手温柔的替展老爷按摩着两鬓,同时柔声细语的开解展老爷:“老爷为那些晚辈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您还是快快把心里的不快都吐出来才是,免得憋在心里头把身子骨给憋坏了。” 展老爷见香姨娘如此善解人意,加上她温柔的按摩让他觉得舒适了不少,便不好意思再迁怒于她,于是再开口时语气便没先前那么冲了。 “这云丫头身为人媳真是不懂事!衍儿固执的要给她银子,她竟然也毫不推脱的收了下去,真是一点都不会做人!” “他们夫妻俩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真是把我给气死了!这衍儿给银子时云丫头没有推脱,那就表明她也认为这银子是该收的,也收得心安理得……”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敢让几位哥哥亲自把来意告知她?依我看她要是知道了,定会 没心没肺的立刻开口要价!” “早知道娶进门的是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媳妇儿,当初还不如顺了夫人的意,把若梅给娶进门来!最起码这若梅再怎么着也比云丫头听话!” “这衍儿近来也变了许多,不但和云丫头一起胡闹非要给云记两千两银子,还开始同我这个做爹的把什么都算得一清二楚,你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没出世,他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难不成他真的想把我这个爹给气死不成?!真是个不孝子!” 展老爷一股脑的把心中对儿子媳妇的不满都给倒了出来,一旁的香姨娘本还只是一脸随意的听着展老爷那席话,但当她听到后面那几句时脸上的随意慢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神情…… 这香姨娘本就不笨,所以展老爷话里的意思她一下子便听明白了,更是知道这展寂衍是在为什么做打算,此事可是关系着香姨娘今后的切身利益,所以她听了展老爷的话后开始在心里暗暗的思忖起来。 第三十三章 知恩不图报 这古人总是很喜欢自以为是,无论是展老爷也好,展夫人也罢,就连香姨娘也是一样抱着同样的一个观念———他们似乎都已认定香姨娘日后定会生下儿子,所以才会由现在就开始筹谋一切相关事宜。 而香姨娘自然也是自信满满、无知的认为自己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儿子,其实这些盲目的自信只是因大夫曾经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脉象看着似是个男孩儿”,于是除去展寂衍和宋初云是因为未雨绸缪才做打算,其余的人都一厢情愿的认为展府里即将新添一位小少爷。 既香姨娘也认定自己会生儿子,她也开始未雨绸缪起来,清楚的知道她这个做娘的以后得要靠着儿子才能过上好日子,于是她听了展老爷的那番话后,当下便动起了小心思,企图为她的儿子争取到更多的东西。 “老爷,我看别人家的媳妇儿,可是一到夫家就迫不及待的献上嫁妆,怎么我们家的少夫人反倒是把自个儿的嫁妆攥得紧紧的,还伸手同夫家要了两千两白银?” “哼,那正是云丫头不懂事、不会做人的地方!我还没见过哪户大户人家的儿媳妇,同夫家算得这般清楚,真是个混账东西!” “老爷熄怒,”香姨娘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盈盈的给展老爷提了个点子:“老爷与其在这儿独自生闷气,还不如好好的想一想法子,让少夫人乖乖的把嫁妆奉上?” 这当朝律法的确是名言规定,若是女子不同意夫家不得动用她的嫁妆,但这律法上却也只是说“若是女子不同意”,言下之意是指只要女子同意,那么这些嫁妆还是可以被夫家所有的…… 而这个朝代的女子陪嫁的东西多或少,其实也就决定了她今后在夫家地位的高低,一般人家的女子嫁到夫家后,的确是都会迫不及待的把大部分嫁妆献给夫家,自个儿只留小部分来傍身,像宋初云这样身亡媳妇儿分文不给的倒也是比较少见。 只是别的女子出嫁都是由娘家给准备好嫁妆,可宋初云的嫁妆可是她自己辛辛苦苦、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这铺子、银子是宋初云经历了无数的艰辛才得有的,她又岂能同别的女子一样大度,一嫁到夫家就白白的拱手让人呢? 但展老爷却不会去理会宋初云的艰辛,他只会一味的责怪宋初云不懂事、不孝顺,他看到云记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后,只是一味的想着要把它占为己有,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香姨娘同展老爷同床共枕了这么久,自然轻易便能洞悉他心里所 想,于是她便顺着展老爷的心思给出了个主意:“老爷,您不妨……” 这香姨娘的孩子离出世还久得很,且她还受过宋初云的照料与帮助,此时更是接受着宋初云自个儿掏腰包倒贴的恩惠,可她却可以昧着良心对这些事儿统统都视而不见,怀着自私的心给展老爷出坏主意,怂恿展老爷把宋初云的云记占为己有…… 展老爷听了香姨娘的话后连连点头,第二天他就把展寂衍叫到了跟前:“衍儿,这媳妇儿为了家里以及展记的事累坏了身子,我这个做公爹的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总想着要补偿她一番……” 展寂衍听了这话心中十分高兴,道:“父亲也无需特意拿什么来补偿云儿,父亲能准许云儿多休息几日便是最大的补偿了。” 展老爷笑眯眯的摸着下巴,道:“这单单让媳妇儿休息怎么行?依我之见,你也放下手头的事儿好好的陪一陪媳妇儿,最好是带她出去到处走走,这游山玩水才能陶冶情操嘛!” 展寂衍听了展老爷的提议后,心里微微有些心动,他知道宋初云长这么大一直都没出过福安城,心里一直向往着去外面各个地方瞧瞧…… 既然眼下展老爷主动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展寂衍自然是不想错过了:“父亲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孩儿就带着云儿四处走走散心去,只是这铺子里的事……” 展寂衍话还未说完,展老爷就急忙接了上去:“铺子里的大小事儿衍儿你无需担心,我自会去亲自处理。” “如此甚好,那我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云儿,待我们商讨完定下要去哪儿游玩,再来同父亲说明。” “好,你且去吧,你们可以多出去玩几日,家里和铺子里的事儿都不打紧。” 展寂衍一出了主屋就急急忙忙的奔去宋初云屋里,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同宋初云报喜:“云儿,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 “是啊,你不是总想出了这小小的福安城,四处去走走看看吗?你不是老是因活到现在还没出过福安城而感到惋惜吗?咱挑个地儿再挑个日子,我即刻就带你去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宋初云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自然是一脸惊愕,随即心里马上涌上了一股欣喜,只是很快那股欣喜便被无奈所代替,宋初云心情低落的回道:“夫君你想带我去有什么用,得父亲和母亲同意才行,我们是小辈做什么事儿可都得得 到长辈的许可才行……” “眼下我是你展家的媳妇儿,既要侍奉公婆又要操心家事,还得时不时的顾一顾香姨娘的肚子,你说这么一大堆事儿压在我身上,父亲、母亲会同意我撇下这些事儿出去游山玩水吗?” 展寂衍笑着把宋初云拉到身旁坐下,伸手捏了捏她那沮丧的小脸蛋儿,以溺爱的口味说道:“傻云儿,自是父亲同意了我才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你现在就同我列一列你想去的地方,我这个做夫君的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大不了咱花上个几年的时间把这天底下的地儿都给走上一遭!” “啊?父亲他老人家同意了?我真的可以同夫君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见展寂衍微笑的点头表示肯定,宋初云一时间不知该做些什么,边在屋里来回踱步,边碎碎念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先去哪儿好呢?先去瞧瞧帝都?还是去看看那江南秀美的风光?” “还有,我得到云记好好的叮嘱姨娘和阿恒一番此是,要不要把秋莲也留下来帮着打理云记?秋莲要是留下来了,那我身边要带上哪个丫头?” 宋初云因兴奋而变得有些可爱的模样让展寂衍悄悄的弯了嘴,他伸手拍了拍宋初云的脸蛋,边起身边说道:“云儿你别急,慢慢的把事情一件一件的安排好,我也得去铺子一趟把事情都转交给父亲管,顺便再嘱咐伙计一番……” “这些事儿可都要费上一些功夫,等我们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便可以开始整理出行的东西,待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便从福安县出发,往北一路走下去,遇到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便停下来休息个一日半日,这样游玩岂不是更加随心所欲?” 展寂衍的提议让宋初云更加心花怒放,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无目的地、无经费限制且还随心所欲的自驾游啊!这要是换做是在现代社会,没带上几张金卡、银卡、vip卡和一兜现金,宋初云可是不敢这样随心所欲的玩下去! 宋初云穿越到这个朝代后,就一直忙着为生计以及未来的命运操劳,压根就没真正的松下身体里的那根弦过,眼下一听展寂衍把这一次的出游说得如此诱人,宋初云兴奋得恨不得立刻就整装出发,好好的领略一番古代这原生态的山水风光! 想要快点出门,那就必须得快点把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好才行,于是宋初云二话不说便出了展府直奔云记,一到铺子里就告诉青姨娘和阿恒她要出一趟远门。 这阿恒眼下已能够在铺子里独当一面了,遇到 什么需要主子做主的事儿他便去请教青姨娘,青姨娘受宋初云的影响也变得成熟有主见多了,所以他们两人一听宋初云的话,就信誓旦旦的表明只他们两人便能把云记给打理好,于是秋莲就不必留下可以跟着宋初云一起出行。 云记这边所有的事宜都交代妥当了,宋初云便拿了盒糕点打道回府,一回到展府她就找上了展夫人,送上糕点后才说明来意:“不知父亲可有同母亲提起,让媳妇儿和夫君出去走走散心之事?” 展夫人看在桌上那盒糕点的份上,张嘴应了声:“嗯,老爷已同我提过了。” “那媳妇儿不在府上时,就得请母亲代替媳妇儿,费些心思打理府上的大小事务了。” “这些我都知道,你们且安心出游吧。” 这展老爷事先已同展夫人知会了一声,所以展夫人即使再看宋初云不顺眼,也不敢忤逆展老爷的意思,所以宋初云前来交接府上的大小事物时,展夫人并未为难她而是痛痛快快的把事儿给办了。 反观展寂衍那边,他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手上看管着的大小生意一一交还给展老爷,他也细心的同下面的人下了吩咐,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账目统统送去给展老爷过目,大小事情也一并去同展老爷请示…… 于是已经不怎么管生意的展老爷,借着此此机会再次把展家生意上的各种大权拿了回来,展寂衍手中的权利也等于是一次性都交给了展老爷,而展寂衍却自始至终没想到父亲的这点盘算,谁让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提防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大小事物都安排好,出行的东西都打点好后,展寂衍便带着宋初云离开了福安县,俩人坐在宽大豪华的马车上,一路往北慢慢的前行。 第三十四章 出游 这上了展家专门为出远门而准备的豪华大马车,宋初云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古代的马车,这古代的马车空间虽比现代的汽车要小些,但里面的“设备”可是足以媲美现代的加长林肯! 这马车整体是用松木做的,简单来说它的组成部分就是一个车厢套着两匹骏马,在车厢和马儿中间放着一块木板,上面坐着赶车的车夫,车夫身后是一道厚实的链子,所以他是看不到车厢里头的情形的。 这宋初云还没登上马车前,因心里好奇的紧,所以先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东摸摸、西看看,心里想着这好歹也穿了一回,怎么着也得把古代豪华马车给仔细研究一番,同现代的名牌车做做对比。 这古代的马车虽然不像现代小汽车那般,外表可以喷各式各样的车漆,但它除了刷了颜色较为单调的油漆外,车厢外部可是被精心雕上了一些漂亮的花纹,马车顶上的四个角更是翘了个漂亮的弧度,上面挂着四盏精致的小铃铛,一赶起车来便会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响声。 这四盏铃铛儿除了装饰车身外,其实作用是同现代汽车的“喇叭”一样,目的是想要提醒街上的行人闪避,以免被马车给撞上了,可见设计马车的人十分细心。 宋初云兴致勃勃的拨弄完那几盏小铃铛后,眼一抬见车顶正中央伸出了一个奇怪的长钩子,钩子上面挂着一盏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展”字,想来这灯笼是夜间用来照明用的,这么一想宋初云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古人的智慧,这古代的马车除了跑得没现代的小汽车快外,其余该有的东西可是都一一具备了,有些地方更是设计得比现代的汽车还要贴心。 宋初云看完马车的前头又乐呵呵的跑去看“车屁股”,见这马车的后头竟然横挂着一条长而宽的板凳,这板凳让宋初云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直直的盯着板凳琢磨它的用途。 宋初云仔细的把做工同样十分精致的板凳瞧了一遍,见上面隐约留有几个模糊的鞋印子,当下便明白了这条长板凳的用途———这条板凳其实不是板凳,而是放在地上让主子们踩着下车的脚踏。 宋初云像个好奇宝宝般的仔细研究这豪华马车的各个部件,让一旁等她先上车的展寂衍心里觉得十分无奈,展寂衍再等了一小会儿,见宋初云还是没有上车的意思,忍不住趁她从自个儿身边晃悠过去的时候伸手把她拉住…… “云儿,你再不上车,我可就丢下你一人自个儿出去游玩了哦!” 此时宋初云已把马 车的外部构造观察的差不多了,眼下见展寂衍催她,连忙堆起灿烂的笑容,心虚的说道:“上上上!我这就上,我不看了还不成吗?” 宋初云说着便要往马车上爬,在丫鬟的搀扶下很快就登上了马车,这宋初云上了马车却不端坐在椅子上,而是继续她的探索行动,只是这车里头的东西着实把宋初云惊得目睁口呆。 宋初云首先看到的是车厢内左右各自放着一条面儿很宽的长椅,椅子上披着绣着牡丹的绸缎子,中间摆着一个被固定住的小茶几,这茶具的面上有些小凸起,那小凸起顶着放糕点的小碟儿和茶盏,这碟子和茶盏便不会因马车的颠簸而滑落。 车厢里头的三个面也大有文章,仔细一看就见上面精心雕刻上了许多细小的花纹,地上则铺着厚厚的红地毯,车厢内的四个边角还挂着一些驱除异味的香囊,宋初云很快就明白了挂香囊的用意———这车厢内的空间比起正常的屋子狭小多了,呆的人一多就容易产生一些不好闻的气味儿,所以大多数大户人家的马车里都挂有各式各样的香囊,或是点上小巧的鼎炉熏香。 宋初云把这古代豪华马车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才安下心来乖乖的坐到了椅子上,这坐是坐了她眼神还是左顾右盼、心里是美得快要飞上了云端,在现代时宋初云没机会坐上什么“宝马”和“奔驰”,但眼下在古代坐了这么一个足以媲美加长林肯的豪华马车,宋初云也算是了了心愿,坐了这功能齐全的马车后,“宝马”和“奔驰”在宋初云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 展寂衍见宋初云打上车开始就咧着嘴傻笑,也不同自己说话只顾着摸摸这儿、摸摸那儿,这让展寂衍觉得自己被严重的冷落了,于是他为了表示委屈心里生出了一个坏主意,趁着宋初云心不在焉的时候,飞快的抓起桌上的一块小糕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塞到了宋初云笑得合不拢的嘴里…… “咳咳,夫君你、你这是做什么?” 宋初云咽了半天再喝了几口水才把糕点给咽了下去,一能够流畅的说话她便不满的抱怨道:“夫君你怎么可以这样捉弄人家呢?万一我真噎着了,那可怎么办?” “有我在,你噎不了的。” “哼!你欺负我!” 展寂衍坏坏的戳了戳宋初云气鼓鼓的小脸,半真半假的抱怨道:“谁让你一上了车就开始神游,把活生生的一个大美男给晾在一旁,我这个美男心里被晾得冷飕飕的,只好做点事儿来引起你的注意了……” 展寂衍故意装出来的哀怨模样让宋初云忍俊不禁,这一逗她也不再生气了,拿话哄着展寂衍这个大孩子:“人家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如此豪华的马车,所以才会一时失了神,只顾着打量马车把夫君给冷落在一旁……” “好嘛,大不了我不看马车了,专心的陪夫君说说话便是,”宋初云笑着给展寂衍喂了一口糕点赔罪:“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单独出来一趟,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这难得的相处机会。” “云儿说的对,你看这路旁的花儿开得多么娇艳,一眼望去花海随风摆动,甚是迷人。” 宋初云循着展寂衍的目光望去,果见路旁有着一片黄色的花海,那小黄花儿迎风摇摆,就像是扭着腰肢翩翩起舞的舞姬般,伴着清风舞出了一副动人的美景。 宋初云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头的景象,边问道:“夫君,这一路往北走下去,我们会先到哪儿?” “会到位处福安城北边,名为‘白水’的小城。” “白水?那是一个和福安城差不多的小城吗?” 展寂衍笑着同宋初云介绍道:“两城应该是相差不多,但城里的民俗风貌相比起来还是会有些差别,待我们进了城让书亭把车赶得慢些,让你好好的看一看城内的那热闹的光景便是。” 说话间马车逐渐放慢了脚步,宋初云透过车帘子看到他们正在城门等候进城,不一会儿马车就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起来,宋初云见外面长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便知他们已进了白水城里。 这白水城街上看着比福安城热闹了许多,两旁是一间挨着一间的铺子,再往下便是一些摆摊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小摊,在往前走一点宋初云便见到了一些玩杂耍的人,原本只在电视剧里出现过的画面,眼下逐一浮现在宋初云的眼前,让她真真切切的领略了一番古代的风土人情。 书亭慢慢的赶着马儿,庞大的马车有节奏的一点一点往前移动,眼看着就要出了长街了,这马车的速度却突然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彻底停住不前。 展寂衍见状忙出声问道:“书亭,怎么不走?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回禀少爷,这前头的街口围堵了一群人,让来往的车辆都通行不过去,”书亭边说边往四面八方探了探,道:“且这四面八方还有许多妇孺正提着篮子往街头涌去,可不把道儿挤得连过个人都难,更别提让咱的马车通行过去了!” 宋初云闻言忙戴起了面纱遮掩好面 容,随即对书亭吩咐道:“那你且把帘子撩开,让我们瞧一瞧这街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书亭见宋初云下了吩咐,连忙起身替他们撩开了挡着车厢口的布帘儿,这布帘儿一撩起宋初云就在秋莲的搀扶下微微探出身子往前张望,顿时见到前面真的被一群老百姓给围得水泄不通,许多行人和车辆都被迫移到了一旁。 宋初云拉长脖子想仔细的看个究竟,这一看她便细心的发现,这堵在路上的大多是些围着面纱的姑娘和戴着头巾的妇人,她们的脸上都有着一股激动的神采,更是不断的举着手高呼着什么话儿,那阵势好似在街上遇到了微服出行的皇帝般。 这秋莲也是头一回出门,所以她见前头被姑娘、妇孺挤得水泄不通,心里比宋初云还要好奇,于是她自己更加卖力的把身子往外探去,抚着车厢看了半响便一脸惊奇的嚷嚷道:“小姐,不得了了!” “那些姑娘们不但围着街口,似乎还一直从篮子里拿出东西来往一个地方丢去,莫不是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被押在街口任人砸骂?” 第三十五章 一路趣闻(1) 宋初云闻言忙顺着秋莲指的方向看去,一旁的展寂衍眼力比她们都要好,只看了那被女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地方瞧了一眼,便懒洋洋的解说道:“秋莲说的没错,那些姑娘的确是拿了些果子使劲的砸在中间的一个少年身上,看样子她们还边砸边一脸激动的想挤到那少年身旁。” 展寂衍这话儿一说完,宋初云就想到了“游街示众”这四个字,忍不住在脑海里yy出一个电视里常见的画面———某个十恶不赦的狗官被插着一支“斩标”,双手戴着桎梏牢烤,被衙役拖着步履蹒跚的走在街上,而对这狗官感到痛恨的老百姓们,则会拿着一些烂蔬菜、烂鸡蛋到街上边围观边使劲的砸他。 宋初云想着想着,不由小声的嘀咕道:“莫不是我们不巧遇上了犯人游街?真是扫兴……” 这宋初云的话还没说完,一位恰巧站在他们马车旁边的婆子便粗着嗓子应道:“夫人误会了,那在街上被围住的不是什么犯人,乃是城西潘家的大公子!” 宋初云闻言不解的问道:“不是犯人?那那些姑娘和妇孺为何要将他团团围住、还使劲的往他身上丢东西??” 那婆子先打量了宋初云几人一眼,才问道:“夫人您一定是从别处儿来的吧?” 见宋初云点头,那婆子才接着说道:“这就难怪夫人您不知道了,但凡我们白水城里的百姓,有哪个不知道城西潘家的大公子面容生得十分俊俏,一出门就引得一群女子围观的趣事儿?” 那婆子见宋初云几人一脸不解与好奇,便一脸得意的卖弄起来:“咱这白水城里最最出名的公子哥便是潘大公子了,这潘大公子所到之处无路不堵……” 在那婆子的细细诉说下,宋初云一行人才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白水城的潘大公子生性风流顽皮,一年到头都喜欢带着书童到城外去踏青踩雪,但偏偏的是这一个爱往外头钻的公子哥,无论走到哪里都倍受欢迎! 这潘大公子即使偷偷摸摸的避开众人的耳目出府,但每到一个地方一被姑娘、妇孺等瞧见,当下就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引来许多仰慕他的人前来围观…… 这白水县的民风比福安县要开放上许多,所以这些姑娘和妇孺们一旦见到了潘大公子就会驻足不愿离去,有些胆子较大大的姑娘还会手拉着手的把潘大公子给围起来,并为了同潘大公子示好而争先恐后的丢水果、香囊、手帕等给他! 而今日恰逢潘大公子出门被姑娘们遇到,所以宋初云 他们才会看到街上那既热闹又奇怪的一幕,车内众人听了婆子的解说后无不称奇,唯有宋初云一脸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这婆子所说的潘大公子的遭遇,不正和她所知的西晋朝代的潘安的遭遇一模一样吗?! 宋初云知道这西晋的潘安也是因生了一副俊俏的容貌,所以出门总是会遭人围观和掷扔水果,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掷果盈车”这个成语,只是宋初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在一个在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遇上了“山寨版”潘安! 既然凑巧遇上了千古难见的美男,宋初云岂能不前去围观?! 宋初云心里生出这个想法后立刻同秋莲对视了一眼,只见秋莲的眼中也正有着“一窥庐山真面目”的意思,于是宋初云便大声对书亭吩咐道:“书亭,赶紧想个法子把车往前赶一赶,好让我们去瞧一瞧那传说中的美男子!” 书亭刚想遵循宋初云的吩咐赶车,一旁的展寂衍却不乐意的咳嗽了两声,这书亭是展寂衍的贴身小厮,咋会不明白他这咳嗽声的意思? 这女主子想要去会美男,男主子会答应才怪! 书亭虽然也很好奇那潘大公子究竟长什么样,但为了不被展寂衍大卸八块,他还是按奈住心头的好奇,清了清嗓子回道:“回少夫人话,这前头堵着的人可是越来越多,咱这马车怕是靠不过去了……” “那我们下……” “咳咳!” 宋初云本想着车靠不过去,那她就和秋莲下车挤过去瞧瞧,哪知她的话儿才一出口,一旁的展寂衍就黑着脸重重的再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咳嗽让宋初云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把余下的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宋初云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偷偷的看着展寂衍的脸色,一会儿又满是好奇的往街口张望,只是宋初云最终还是打消了前去一探究竟的念头,她之所以改变主意一方面是迫于展醋坛子的淫威,另一方面是觉得当着自个儿夫君的面、去看别的美男似乎真的有些不妥,所以宋初云只得乖乖的放弃了看美男的念头。 展寂衍见宋初云乖乖的收回张望的目光,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宋初云既然懂得看他这个夫君的脸色做聪明事儿,那他自然也要替她找些别的乐子才行,否则若是宋初云因没看成美男而一直闷闷不乐,展寂衍这一路上定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于是展寂衍冲着车外的婆子问了句:“大婶怎么称呼?” “老妇姓王, 大家伙儿都喊我‘王妈’。” “嗯,王妈你替我们说了一回趣事,我们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给你,”展寂衍说着抓了一把铜钱递给王妈,道:“这点钱你拿去吃杯茶吧。” 这王妈一见只是随便掰上两句人人都知道的事儿就有钱拿,当下脸上便堆上了灿烂的笑容,连连谢道:“老妇多谢少爷打赏。” “谢就不必了,你若是还知道什么新鲜事儿,一并说来给夫人解解闷,若是说得有趣这赏钱自然是少不了。” 王妈一听展寂衍这话马上就乐得心花怒放,同时也在心里搜罗着可以说出来给宋初云解闷的趣事儿,这王妈想着想着,眼尖的见到街角又有一股不小的骚动,当下心里便有了主意,打算借花献佛的给宋初云再说个新鲜有趣的事儿…… “少爷、夫人你们且往哪儿看去……” 宋初云闻言顺着王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街角有个瘦小的男子背着一个身材圆润的女子,正迈开双腿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 那男子看着面黄肌瘦、身子骨单薄得似一阵风刮来便会把他吹跑般,而被他背着的女子反而生得珠圆玉润、白白胖胖的,这一胖一瘦的动作似乎有些错位了…… 宋初云见那男子明明已经不负重荷,却还有拼了命的背着胖女子狂奔,不由好奇的问道:“那肥肥胖胖的女子可是病了?所以那瘦弱的男子才会拼了命的背着她奔跑,想必是想早点把她背到医馆里去给大夫诊治。” 王妈听了宋初云的猜测捂着嘴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解说道:“夫人猜的可是一点儿都不靠谱!那男子之所以面黄肌瘦,那是因为他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有上顿没下顿,而那女子之所以生得珠圆玉润,乃是她家里十分富裕日日都不愁吃、不愁穿。” “至于那瘦弱的穷小子为何背着圆润的富小姐奔跑,乃是因为他眼下是在抢婚!” “抢婚?那是何意?” “所谓抢婚,就是因因缘际会而有婚约在身的男女,这对男女若是女富男贫,那男家恐女家会赖婚不嫁女儿,于是便会择日率众前去抢女……” 展寂衍听了也来了兴致,道:“哦?这白水城还有如此有趣的事儿?这抢婚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王妈边指着那对奔跑的男女,边笑着继续说道:“这在我们白水城里倒算是常有的事儿,不过前几日在城北发生的一件事儿才有趣得紧哩!” “果子有 趣?那王妈你且说来给我解解闷儿。”宋初云催促道。 “前儿有城东的男家,率家里老小亲戚前去成北女家抢亲,这新郎从未见过新娘,因抢得仓促而误把女家的小姨子当做新娘给背了出来!” “女家一知晓原委,连忙派人追了出来,直呼‘抢错了’……” 王妈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问道:“夫人可知那背上的小姨子听了如何作答?” 宋初云摇头表示不知,王妈边捂着嘴笑边答道:“那小姨子趴在新郎的背上答道———莫听他们胡说,没错没错,咱们快跑回家!” 王妈这话儿一说完,宋初云和秋莲就一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宋初云觉得这小姨子很逗,笑着说道:“这女家的小姨子倒是有趣得紧,胆子也大。” 秋莲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女子,听了王妈和宋初云的话后马上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啐了句:“呸!那小姨子真是不害臊,连外甥女的夫君也抢!” 几人见秋莲还把这玩笑话儿给当真了,当下就一起“哈哈哈”的大笑,这王妈只是在逗宋初云乐,所以难免会夸大一些事实,这被夸大的部分宋初云他们自然是听得出来,唯独秋莲这傻妮子给全都当真了,也怪不得众人要奚落她一番。 这王妈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是个爱凑热闹、爱打听是非闲事的人,她紧跟着又给宋初云几人讲了一些发生在白水城、和白水城风俗有些关联的趣事儿,这王妈能说会道,又懂得抓准时机吊众人胃口,这一连说了几件趣事都把大家伙哄得哈哈直笑,这一笑大家也就把先前那“挡道美男”给忘记了。 展寂衍见在他们说笑间,前头围堵着的人已经慢慢都散去了,于是便再抓了一把铜子打赏王妈,把王妈打发了后命书亭快快赶车,好到前头去找间客栈先住下。 第三十六章 一路趣闻(2) 宋初云和展寂衍在白水城歇了两日,挑了些有趣的地方去逛了逛后,他们便重新上路继续往下走去。因宋初云一行人也不是赶着要去哪儿,所以一路上倒是走得慢悠悠的,看到什么秀丽的风景便停下来稍作休息,这样走走停停倒也不会耽搁太多功夫,他们很快便到了和白水城相邻的“黑水城”。 这马车还没走到城门前,秋莲便突然满脸通红,在车上也是表现出坐立不安的模样,秋莲一会儿看看宋初云,一会儿再看看展寂衍,脸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事儿难以启齿同大家明说般…… 宋初云细心的发现了秋莲的不自在,悄悄的在她耳边问道:“秋莲,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不好说出口?” “小姐,奴婢想、想……” 秋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别过脸,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飞快的说了句:“奴婢想要下车方便。” 宋初云听了此话先是一怔,随即才后知后觉的想通这“方便”就是“上厕所”的意思,这要是换做是在现代,宋初云完全可以十分优雅的说———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去洗手间补补妆。 这补妆自然就可以顺道上个厕所了,只是这到了古代,宋初云还真不知该如何委婉的说出秋莲的请求,于是宋初云看着展寂衍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最后索性直接冲着书亭喊道:“书亭,你找个偏僻的地方停一停,让我们下车方……” 有展寂衍这个大男人在跟前,宋初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方便”二字,所以她干脆也就不说了,只命书亭找个地方把车停下来,哪知这展寂衍偏偏在此刻像个二百五般,追问了句:“好端端的,你们下车做甚么?这就快要进城了,等进城了再下车步行不是更好?” “哎哟!我说下就下,你就别问这么多了!” 宋初云见展寂衍似乎一脸好奇的想继续追问下去,连忙朝一旁已经急得满脸通红的秋莲努了努嘴,这展寂衍一看秋莲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径直同书亭吩咐道:“书亭,你瞧瞧这路边有没有茅房,若是有赶紧靠过去停下,少爷我要下车方便。” 展寂衍的直爽让宋初云越发觉得扭捏,人家这古人都可以大声吆喝着要“方便”,她这一穿过来的现代人咋就不敢开口说要“如厕”呢? 展寂衍似乎猜到了宋初云的心思,笑着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可是要一直一起呆在这小小的车厢内,你们两位女眷要是感到内急,大可直说无妨…… ” “这人自古便有三急,人人都会,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羞于启齿的事儿。” 展寂衍这么说宋初云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干笑着把话题给岔开了:“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专供过往行人使用的茅厕?” “眼下我们已到了离城门不远的村落,想必应该会有供人使用的茅厕。” 展寂衍的话让宋初云惊得把下巴张得大大的,在此之前她还以为古人一出了门,都是走到哪儿急了就随便就地解决,压根就没想到这古代也有公厕。 既然有公厕,那是不是像现代一样也要收费呢? 宋初云是个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人,所以她当下便满是好奇的问道:“那这供人使用的茅厕可要收取银子?” “大多都会多少收几个钱吧,这也不能让人白搭个茅厕任人使吧?” 两人说话间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外头也传来了书亭的声音:“少爷、少夫人,前面村口就有几间茅厕。” 书亭话刚说完不到一会儿,马车就彻底的停下不动了,秋莲连忙先在书亭的搀扶下下了车,随即才转而扶着宋初云下车,这宋初云一下车便见前面有着几间类似厕所的屋子,让宋初云称奇的是这茅房正上方还挂了块牌子,上面书着“齿爵堂”三个大字…… 宋初云还是头一回见这厕所还取了个如此雅致的名字,于是不由对这“齿爵堂”生出了几分好奇心,遂同秋莲一起率先进了最左边的一间。 这一走到里面,宋初云才真正发现了这“齿爵堂”的特别之处,只见这厕所里头的四面墙上都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画儿,不但在角落点了用来驱蚊驱臭的熏香,一旁还专门放着一叠草纸供人使用,可以说比那现代的厕所还要人性化些。 不过厕所始终是厕所,即使它再新奇,宋初云如完厕自然也是想着要快快离去,只是宋初云和秋莲出来后,四处张望了下却不见有人候着收钱,而就在她们感到十分奇怪时,一个裹着头巾的妇女前来搭话解了宋初云的疑惑…… “这位夫人是从外地来的吧?” 那位妇人边说边打量了宋初云几眼,接着不等宋初云回答就自顾自的说道:“看夫人这身打扮定是从白水城那边过来的,眼下想必是要去黑水城,途径我们这小村庄顿觉内急,于是便下车前来这‘齿爵堂’小解。” 宋初云见这妇人说话跟个侦探似的,也懒得同她多说,直接问道:“敢问 这在茅房收钱的人在哪儿?请大婶指点一二,我们用了人家的茅房得把钱给了才好离去。” 那位妇人一听便猛拍了大腿一下,咂嘴说道:“嘿嘿,我就说您是从白水城来的,您还不承认?!” “您要不是外地人,咋会不知道这‘齿爵堂’打从盖好的第一天起就不收钱,一直以来都是不要银子任人如厕。” 这“齿爵堂”盖得还算是不错,至少比穷人家的茅坑要强多了,且里面不但熏了香还备了草纸,这些可是要花费上不少银子去置办,宋初云原以为盖“齿爵堂”的人定是想着把茅厕给装饰得好看一些,这才好多向前来方便的人收取银子,哪知这“齿爵堂”竟然是不用钱的“免费公厕”! 宋初云只在心里觉得好奇,面上却也只是表露出一、二,哪知那妇人是个长舌之人,这宋初云没问她自个儿却抢先一股脑的倒出话来:“我们村里这几间茅厕都是穆太公一人所盖,他可是靠这几间茅厕一夜发了家呢!” 这女人天生就有八卦细胞,宋初云原本是不大喜欢这呱噪的妇人的,但眼下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十分好奇,忍不住追问道:“哦?这穆太公是如何靠茅厕发家的?” “我们村里本是没有这白白让人使的茅厕,是有一次穆太公进黑水城里卖菜,一时内急在城里寻了一间茅房小解……” 原来盖这“齿爵堂”的是个被乡邻称作“穆太公”的乡下人,穆太公原本是靠在家里种菜、每日担到城里去卖以维持温饱,一年前才突然不再卖菜改而盖起茅厕来。 这穆太公突然盖起茅厕也是有些原委,原来一年前的某一日,穆太公进城卖菜时突觉内急,一经寻找发现这城里的道路两旁有“粪坑”供人如厕,只是这“粪坑”可是要收几个钱才能得以进入。 穆太公当时已是急得憋不住了,最终只能掏出几块铜板进去痛快了一把之后,这穆太公方便完后因心疼那几块铜板,所以他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立在茅厕外呆了半天。 穆太公本是因不甘心花了那几文铜钱而在那里傻站,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把钱要回来,哪知他这一站发现这前来给钱解手的人还不少…… 于是,穆太公凭借着自己特有的商业敏感度,抓准商机确立了自己后半生的饭碗,这饭碗虽说不大体面,但穆太公却觉得它倒强似作别样生意…… 打定主意后穆太公连菜都顾不上卖了,立刻就从城里往村里赶,一回到家他就赶紧请了几位工匠,把 自家门前的三间屋掘成三个大坑,每一个坑都砌起小墙隔开,很快穆太公就按着城里那收钱的茅厕的样子,依葫芦画瓢的盖了三间茅厕。 这茅厕一盖好,穆太公就赶忙到城中的亲戚家里,厚着脸皮讨要了些人家看不上眼的诗画,回到村里穆太公立刻把这诗画都贴在那新盖的粪屋壁上,这诗画贴完了穆太公还是觉得不慎满意,于是便请一个读书人给茅厕题写了个别致的名字———齿爵堂。 为了吸引村里的男女老少前来如厕,穆太公脑袋一转又想出了个好点子,他提了几把新鲜的蔬菜上村里的教书先生家里,托他替自己的新茅厕写了百十张“报条”以供他四方张贴…… 这“报条”其实作用等同于现代的海报宣传单,上面写着:穆家喷香新坑,远近君子下顾,本宅愿贴草纸。 这一举动对村里的各户人家来说十分具有吸引力,这乡下人用惯了树枝叶儿和干稻草,如今有现成且不要钱的草纸使,加上这“齿爵堂”的环境实在是比自家茅坑优雅了许多,粪屋四壁上更是贴满了花花绿绿的诗画,最是惹人观看…… 第三十七章 一路趣闻(3) 这到“齿爵堂”如一次厕登,就如同是看一次别有风味的景致,最终不但村里的男丁妇孺都纷纷前来如厕,连一些姑娘家为了图新鲜也纷纷前来如厕,穆太公索性又请了工匠专门又盖了一间女茅厕。 宋初云听到这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在这什么都未开发出来的古代,和现代社会相比真的可以说遍地都是黄金啊! 于是宋初云便顺着那位妇人的话问道:“依你之言,那这穆太公不正是依着在茅厕外收钱,才会一夜发家,可你怎说这‘齿爵堂’从未收过银子?” “这夫人您就不知道了,穆太公他的确是发了家,可却不是靠着在茅厕外收钱发的家!” “哦?这倒是有趣了,那他是如何发家的?” “靠村里人拉给他的粪屎呗!” “粪屎?!” 宋初云难以置信的反问了句,后来在那妇人的细细解说下,宋初云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原来早在城里花钱上了回茅厕,穆太公便已隐约领悟到了生财之道。 但换做是在乡下,这茅厕收钱是怎么也行不通的,若是这茅厕要钱,那村民们是打死都不会来花这冤枉钱的,但这却没有难倒穆太公,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新招…… 这如厕不收钱,可存下来的粪便却可以出售! 这便是穆太公费了这么大劲儿,折腾出几间“上等茅厕”的用意。 原来穆太公白日里为村里的父老乡亲免费提供草纸等,一到晚上他就赶紧把茅厕给锁起来,自个儿在里面把白天囤下的粪便给收集起来,要知道古人种田全都是靠粪便来做肥料,所以穆太公便把收集起来的粪便卖到种田的庄户人家里,或者以人家的柴米油盐来做为交换。 如此下来,这卖粪便的钱远远超过他置办草纸、熏香的钱,且这还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日积月累下来他还不在一夜间便突然发了家?这事儿到后来,果真应了那句“强似作别样生意”! 宋初云听完长舌妇的那些话顿觉受益匪浅,虽说这收集粪便是个又臭又累的活儿,宋初云断然是不会去效仿,但穆太公的发家史却让宋初云意识到一点———在很多不甚繁华的地方,往往会隐藏着许多微小、让人一夜暴富的商机。 这些商机其实和现代社会一些最普通的地方相互关联着,就好比穆太公这个法子在现代便十分普通,宋初云知道现代的政府部门建了公厕后,那些化粪池里的 粪便经过处理后,也是送到农田里去当肥料用的。 于是宋初云暗暗下定决心,一路上要多看多听,慢慢的替自己的云记挖掘出潜藏着的商机,这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当然要顺道考察下市场、多认识些新鲜的事物了。 此去一路再遇到的新鲜事儿就不一一细说了,很快展寂衍便带着宋初云来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帝都,这京城就是比一路上的小城气派繁华,连排队等着进城的人也多了好几倍。 一进了城门到了那繁华的街道,宋初云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古代繁华的大都,同样是街、同样是开在街道两旁的铺子,但这些铺子不但门面儿气派十足,卖的东西也都十分齐全,绝不是福安城可以比拟的。 宋初云领略了京城大街的繁华后,开始悄悄的观察起这儿的商铺来,果见这京城除了铺子的门面和牌匾比福安成的铺子要大气,以及铺子外面挂着的幌子要大面些外,依旧没有别样昭显自己铺子的其他广告。 这让宋初云意识到这京城里也缺乏各式各样的广告,初步判断这广告营销策划也能在京城里推广,宋初云猜测若是按照像在福安县那样替这些铺子做广告策划,那在京城一定会比在福安县赚得更多。 宋初云边默默的把京城铺子的各种信息记下,边在心里做广告市场调查,一路走下来也不光顾着看那些新鲜事物了,而是仔细的把京城里的大小门户给瞧了瞧,偶然看到一户大户人家门口挂着一只漆了红漆的小木箱,宋初云的心里不由觉得有些纳闷,莫非这小箱子是信箱? 于是宋初云放慢了脚步,指着那户人家门口的箱子问道:“夫君,这户人家门口为何会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箱子?这小箱子有何用处?” 展寂衍不是头一次来京城,所以他扫了那小箱子一眼,便答道:“那小箱子是用来盛放飞帖的。” 宋初云听了“飞帖”二字,才记起自己曾经在一本古书籍上翻阅到关于“飞帖”的介绍,那本书上详细的介绍了“飞帖”的由来,以及最初是什么样儿的,宋初云当时对这飞帖感到十分好奇,于是细细的阅读了那段介绍文字,对这飞帖倒也是略知一二,只是刚刚一时没把飞帖同那盛放的箱子给联系起来。 这飞帖其实也可以算是书信的一种,它最初并不被人叫做“飞帖”,而是称作“刺”。 原来古人交往,起初是用竹木削成条刺,然后写上自己的姓名、籍贯以及身份,用于拜会他人时互通名姓。 而 这所谓的“刺”也就是古代的名片,又称“谒”,此后虽弃竹木改用了纸张,但习惯上的叫法却沿袭了下来,那时这样的名片依旧叫刺。 古时候逢年过节时,许多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会在红纸上书写上贺词,然后送去给亲朋好友,于是这有着贺词的红纸便成了古代的“贺年片”,慢慢的亦称之为“拜帖”。 而那些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每到逢年过节前来家里投拜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迎来送往让主人家应接不暇,为省事起见,主人就让下人在门外挂个箱子接受各方投拜帖,为了图吉利便称之为“接福”。 而这“拜帖”之所以慢慢的被称为“飞帖”,乃是因被派出去投拜帖的人,一日往往要上好几家人家去投帖,这任务繁重便会让时间变得紧迫,于是他们往往只在主人家门口敷衍的喊上几声,便将帖子投入箱内、投完便匆匆离去,待得主人或仆人应声出门相迎时,早已不见了那投帖人的踪影…… 久而久之在民间便有“送帖的比兔子跑得还快”的说法,因此,贺年片便由此得了“飞帖”这个别称。 宋初云记得这飞帖似乎还可以用名为“门薄”的红纸袋来装,再往下走的时候便留神的多看了几眼,果见另外一户大户人家门前挂的不是小木箱,而是一个红纸袋,上面写着“接福”二字,而宋初云经过时恰巧正好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往那“门簿”里投了张飞帖。 宋初云见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眼下似乎也不是什么节日,怎还有人前来投飞帖?” 宋初云知道这平日里送上来的拜帖不能称为飞帖,因为不在节日里主人和客人都不会忙于迎来送往,所以若是只偶尔送那么几封拜帖还草草了事,那未免就有些太过敷衍了。 所以除去繁忙的节日里,其他时间送拜帖来的下人都会老老实实的等主人家出来相迎,把拜帖交到主人家的下人手里,那送帖之人才敢离去。 展寂衍一下便洞悉了宋初云心里的疑惑,笑着说道:“今儿是六月初六,在我们福安县的确是个平常的日子,但人家京城里每逢六月初六就会举办‘百花宴’,这也算得上是京城里的一个喜庆节日了……” “所以这几日大户人家相互投飞帖子也属正常,这帖子内容可以是送祝语,亦可以是相邀好友一同前去赏花,还可以是预先送上帖子知会主人自个儿择日会前来拜会等。” 宋初云听着展寂衍的解说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但她却若有所思的再看了 那投飞帖的人一眼,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把那些广告宣传单制作得和飞帖一样,那是不是就可以挨家挨户的、定期投到人家的“门薄”里? 就像现代社会某些大公司,每月都会寄些宣传彩页到人家的信箱里一样,只是这法子虽好,但在福安县里却是用不着的,所以宋初云也就搁下没再细想。 宋初云一行人在京城里逛了好几日,买了好多福安县里没有的新奇玩意儿,最后展寂衍还特意带着宋初云去那巍峨的皇城外,瞻仰了皇宫大院一眼,满足了宋初云作为一介小老百姓、和一女人的所有梦想和期望后,宋初云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京城。 这出来游玩的日子是一晃就过了二、三个月,虽然宋初云很想再往下走下去,去看看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但她出来久了难免会挂念青姨娘和“云记”,而展寂衍也觉得出来也算是玩了挺久了的了,是该收拾心情回家去了…… 宋初云明白展寂衍说得话都在理儿,若是他们再往下走下去,那指不定等他们回去时,这香姨娘连孩子都生出来了,展寂衍没在展家也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数来,加上宋初云也有些放心不下云记,所以她最终只得打消了继续游玩下去的念头,听展寂衍的话乖乖的打道回府。 回来的路上宋初云他们便不再走走停停了,一心赶路倒是不到半个月就赶回了福安县,这展寂衍一回到展家,马上就被告知了一个噩耗———展记因某种原因而周转不灵,这半年来不断的亏损,眼下虽找到了解救的办法,但却需要一大笔银子来补救! 这展记在宋初云和展寂衍离去时,铺子里的生意可是正处于不断上升的趋势,怎么会不到半年就亏到需要一大笔钱来补救?! 第三十八章 展老爷的用心 展寂衍一得知这个消息,连气都没顾得上喘一口,马上就带着宋初云找到了展老爷,问道:“父亲,这展记怎么会突然亏损呢?我走之前几间铺子不是都运转得好好的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展老头自责的捶了下胸口,先别过脸挤出几滴眼泪来,才说道:“都怪我!我原以为我能把铺子打理好,哪知我已许久没具体过问过铺子里的事了,这一接手马上就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很快就因经营不善让展记亏了一笔大买卖!” 展老爷既然把错儿都揽下了,展寂衍也不好再说他什么,只得出言安抚道:“父亲您别着急,眼下我已经回来了,铺子的事您就交给我打理吧,我会努力让铺子起死回生!” “哎,眼下铺子已因那笔亏损而不断走下坡路,虽说你回来了我可以放手,但是你就算再有本事,这———这没钱补进来,你也是救不活展记啊!” 展寂衍一听以为事情十分严重,一脸焦急的问道:“我们展记竟亏损得这般厉害?补钱才可让它缓过来?那父亲您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展记?” 展老爷先一脸为难的看了展寂衍一眼,随后有有意无意的看了宋初云一眼,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说出最终目的:“这法子有是有,就是不知道你们夫妇俩愿不愿意用了……” 宋初云和展寂衍听了展老爷的话,满脸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都因展老爷的话而感到不解———这有法子可以用来救展记,他们怎么又怎么会不愿意用呢? 除非这法子只是展老爷一人认定的好法子,对宋初云和展寂衍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法子…… 宋初云听了展老爷的话,心里下意识的回想起了之前收展家两千两银子的事,心里也隐约感觉到了展记亏损一事似乎发生得有些蹊跷,但宋初云却没有把她的猜想告诉展寂衍,而是意义深长的看了展寂衍一眼,由他按着自己的意愿来应付展老爷。 这展寂衍也不傻,他也隐约猜到了展老爷的那点心思,只是他故意没有点破,而是不动声色的问道:“父亲且说说是什么法子,您都还没说怎就知道我和云儿不会答应呢?您先说说是什么法子,具体能不能用我们再做商讨。” 展老爷点了点头,慢慢说道:“你们走的这段日子里,虽然展记因我这老头子的原因而亏了不少银子,可媳妇儿的云记可是生意一天火过一天,听说还有富商看上了前途不可限量的云记,想要出高价买下那小小的一间糕点铺呢!那位富上出的价钱,可是不容 小视……” 这展老爷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宋初云和展寂衍当下便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这展老爷是想逼宋初云卖了云记补上展记亏损的缺口,他这是在变着法子霸占宋初云的嫁妆呢! 只是,怎么宋初云和展寂衍才出去走了一趟,回来就碰巧遇上了这样的大事? 宋初云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想来这展老爷并不是真的好心让他们夫妇出去游玩,而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独自一人接管展记,然后再想个法子把展记的银子给藏了起来,这银子藏起来后展老爷再故意安排了一些假象,让展记变成亏损频临倒闭的模样…… 展老爷做这些,其实是想要逼宋初云和展寂衍不能独善其身、见死不救,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占去宋初云的云记! 宋初云猜的是一点都没错,这也正是香姨娘给展老爷献的计策,只是他们都小看了宋初云,小看了宋初云的聪明才智。 宋初云见展老爷贪心不改,一直都在打自家云记的生意,当下就决定不再给展老爷留什么面子了,只见宋初云假装听不懂展老爷话里的意思,慢条斯理的把话给堵死了…… “是有一户大户人家想出钱买下云记,只是早已被我姨娘给回绝了,这云记可是我们娘俩的根,在我们娘俩最落魄的时候是云记帮我们渡过了难关,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把云记卖给别人。” 展老爷一听宋初云这硬邦邦的话,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故意不看向宋初云,只对展寂衍怒声说道:“衍儿,难道你打算看着我们展家慢慢的败落而见死不救吗?” 展寂衍心如明镜,也已洞悉了展老爷的真正意图,所以他自然是向着宋初云,但展老爷把话说得这般重,让展寂衍一时也不敢直接回绝,只得索性紧闭了嘴一言不发。 展老爷见状气得抓起桌上的账本就往展寂衍的脸上砸去,而展寂衍却不能闪躲只能站在原地被砸。宋初云见展老爷不好拿自己开刀就拿展寂衍出气,边心疼展寂衍挨打边飞快的转动着脑袋,很快她就有了让展老爷自个儿打退堂鼓的主意。 只见宋初云主动往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护着展寂衍后,开口问道:“既然我们展记需要银子来周转,那父亲为何不去钱庄贷点银子救急呢?” 展老爷阴沉着脸,冷冷说道:“哼,我们展家在福安城里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此番若是前去借银救铺,那岂不是让全城的人看笑话?” “ 原来父亲是怕去外头借银子落了展家的面子,所以才不愿前去钱庄借银子?” 见展老爷点头,宋初云不急不缓的说出了自个儿的妙计:“这就简单了,眼下我云记倒还有些余钱可借与展记周转,这同自家人借钱不同于同钱庄借钱,只要我们不说这外头的人自是不会知道。” 展老爷一听这话心里大喜,以为宋初云终于开了窍,愿意那钱出来贴给展记了,当下就应道:“若是能这样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既解决了展记眼下的危机,也保存了展家的颜面……此乃上上之策!” 宋初云等展老爷说完了,才不慌不忙的补了句:“这银子我云记可以借,但展记可得照着规矩写张借条给我才行,否则日后这帐可就不好算了。” 展老爷一听“借条”二字立马就青了脸,指着大门吼道:“自家人也要写借条!滚!你们这对不孝夫妇给我滚出去!” 展寂衍想要同展老爷做解释,宋初云却伸手扯住了他,拉着他潦草的给展老爷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一出大厅宋初云便同展寂衍说得:“这父亲连展记里的银子都挪走了,摆明了是想逼我们乖乖的交出云记来填补他挪走的银子,他既存了这样的心思,你再同他多说也是无益。” 展寂衍何尝没想到展老爷的用心? 他不仅猜度到了展老爷的用心,还猜到展老爷之所以会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全都是从香姨娘怀上孩子开始,展寂衍是个做事只认理的人,所以他也觉得展老爷以这样的方式来索要宋初云的云记,的确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宋初云叹了口气,硬着心肠说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态度鲜明、立场坚定的表明我们的意思,否则像这样的事儿只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展寂衍知道宋初云说的那些话儿都在理,只得无奈的点头表示同意,暂且先以借条的法子回绝了展老爷的要求,随后的几天展寂衍也故意不同展老爷碰面,只一心扑在展记上企图想要找出别的法子来挽救展记。 哪知,展寂衍去了展记和掌柜、伙计碰面后才知道,这展记从每日的生意来看,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亏损,且这生意比展寂衍走前只会好而不会差。 只是这帐眼下是展老爷的亲信做的,银子也是展老爷派人前来收去的,所以这真正的账目究竟怎样,以及这小半年里赚的银子究竟去了哪里,展记上下只有展老爷一人知道。 得知了此事后宋初云和展寂衍更加确定了展老爷的用心 ,之后他们也不再过问和提起展记亏损之事,展老爷在他们面前自讨没趣了几次后,知道宋初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出云记,最终也就慢慢的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他却还是不甘心把挪走的银子再拿出来…… 这展记不单单是展寂衍的心血,也是整个展家的心血,这香姨娘一心想要替肚子里的孩子多争些财产,所以一直怂恿展老爷拿展记的前途做赌注,同宋初云和展寂衍耗下去,看谁最后先按奈不住拿出钱来救展记。 这本是个愚不可及的法子,那只展老爷一时被鬼迷了心窍,竟听了香姨娘的鬼话牢牢的攥着手中的那些银子,狠下心弃展记于不顾,一心想要让展寂衍着急、继而拿出银子来。 但展寂衍早已彻底洞悉了展老爷做的那些手脚,又岂会傻傻的钻进他们的圈套里呢? 所以宋初云和展寂衍还是和以往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口不提展记的事,最后还是展老爷怕展记真的因此事而败落了,偷偷的把挪走的银子送回了展记,让展记才慢慢的走回了正常的轨道。 这银子一送回香姨娘的如意算盘也就落空了,她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再在此事上吹耳边风,只会让展老爷对她感到反感,况且展夫人要是知道是她使的坏,那她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所以香姨娘最终只能顺着展老爷的意不再提起此事。 第三十九章 意外之人到访 展老爷这边的逼迫刚刚缓和下来,宋初云还没能清闲上几日,展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宋夫人。 这小丫鬟前来通报时,宋初云还有些难以置信,反复的确认了两遍,小丫鬟都说是宋夫人前来探望,宋初云才敢相信这宋夫人真的来“探望”她了。 宋初云可没忘记宋夫人之前是如何对待她的,且宋初云出嫁前已和宋夫人闹得很僵,这明面上她们还是母女,可私底下却是早已决定老死不相往来,哪知对宋初云恨得咬牙切齿的宋夫人,眼下竟然会主动上门前来相见,还美其名曰是来“探望”嫁出去的女儿。 宋初云听着小丫鬟的话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也暗笑这宋夫人什么时候把她当女儿了,又笑她什么时候如此关心起她这个女儿了,别是黄鼠狼来给鸡拜年! 只是这宋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宋初云的嫡母,宋初云即使心里不愿同她再有什么牵扯,却也不能对她的探访视而不见,更不能当着展家人的面把她赶走,否则日后定会遭人诟病。 于是宋初云心绪转了一圈后,对小丫鬟吩咐道:“把宋夫人请到偏厅去吧,你们先把茶点上齐了,我随后就去。” 小丫鬟领命离去后,宋初云连忙让秋莲帮着她换了件衣裙,这宋初云换衣服的时候又想了想,最终还是让人去知会了展寂衍和展夫人一声,随即才前去偏厅同宋夫人相见。 宋初云到了偏厅才发现来的不止宋夫人一人,这宋家的大小姐、宋初雪也一起来了,宋初云见宋初雪也来了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嘴上却是客客气气的同她们打招呼:“母亲福安,大姐福安。” 宋夫人一见到宋初云就笑得像朵盛开的花儿,边亲热的拉着宋初云的手,边假惺惺的说道:“云丫头无需多礼,咱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分。” “母亲说的是,三妹你无须多礼,快快坐下吧。” 这宋家母女俩的热情让宋初云心里的疑惑更大,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入了座,边请她们喝茶边悄悄的猜度着她们此行的用意,宋初云可不认为这对母女真的只是好心上门来探望自己。 宋初云同宋家母女没什么话可说,所以客套话儿说完后她便捧着茶杯,一言不发的品着茶,宋夫人见状连忙主动挑起了个新话题:“听说展女婿带着云儿你一同出去游玩了数月,前几日才回来的?” “嗯,夫君带我去京城走了一遭。” “哎哟!我就说云儿你嫁了户好人家,不但家里 不愁吃、不愁吃,夫君还是个会疼人的主儿!可把你大姐给羡慕死了!” 宋夫人这话说得有些出阁,一旁的宋初雪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一听这话当下就红着脸嗔了句:“娘!您在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羡慕三妹了?” 宋夫人闻言不悦的瞪了宋初雪一眼,宋初雪被这一瞪连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说,而宋夫人收回眼神,马上就换上一副笑脸夸奖道:“这展女婿不但会疼人还会做生意,我看这展记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我看光咱福安县这几间铺子就够展家吃喝上一世了!” 宋初云不知宋夫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见她一味的抬高展家讨好自己,只是淡淡的应了句:“都只是些小本生意而已,哪有母亲您说的那么好。” “哎哟,云儿你就别和我这自家人谦虚了,这显得多么见外啊!” 宋初云闻言扯出了一个笑容应对,嘴上却没有再接下宋夫人的话,而宋夫人见宋初云隐约浮现出了不耐的神色,连忙收住那些讨好的话儿,道出了藏在心里的真话:“我听说,展女婿前段时间刚刚休了一个妾?” “嗯,是休了个。”宋初云知道宋夫人指的是若梅,便淡淡的回了句表示肯定。 “真的休了?”宋夫人闻言露出了一脸惊喜,道:“我还以为是外头的人瞎说呢!没想到展女婿真的把那新纳的小妾给休了。” 宋初云依旧不语,宋夫人见状贼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展女婿最近可有在相新妾?” “最近铺子比较忙,所以夫君没有再纳妾的打算。” 宋初云明明说展寂衍没有再纳妾的打算,而宋夫人却一厢情愿的认为展寂衍是没空闲所以才没相新妾,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欣喜起来,让宋初云看着心里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宋夫人怎么突然关心起展寂衍来了? 就在此时,展夫人带着丫鬟慢悠悠的踱了进来,一见到宋夫人便夸张的同她打招呼:“哎哟,亲家夫人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去我那儿知会声,我好吩咐下人准备桌酒席款待您。” 宋夫人一见展夫人到来,立刻就笑眯眯的迎了上去:“亲家夫人说这话可就见外了,自家人平常里相互走动走动,哪要备什么酒席啊?!” “若是我没记错,这是亲家夫人头一次到府上来探望媳妇儿吧?” 展夫人这话让宋夫人顿觉有些尴尬,这宋初云嫁到展家后她的确是一直都不闻不问 ,更别提上门来看看宋初云在展府过得好不好了,不过宋夫人的脸皮一向厚得很,她先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马上把话题给岔开了:“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啊!” “这展府可比我们宋府那小院子大多了!不但外头看着气派,这里头还别有洞天……” “一进门园是园、院是院的,还有养着鱼儿的小池塘和百花齐放的花园,这番美景看着真叫人舍不得走,”宋夫人说着有意无意的扫了宋初雪一眼,问道:“雪丫头,你说是不是?” 宋初云连忙坐直了身子,规规矩矩的回道:“母亲说的极是,雪儿也是第一次身在如此气派的府邸之中,这院子大得让雪儿都有些记不住路了。” 展夫人见宋家母女赞自家的宅院建得气派,心里自是十分得意,于是便顺口说了句:“宋家大丫头要是喜欢,就留下来多住几日,在我们这大宅院里四处走走看看后再回去。” 展夫人这话只算是句客套话,没想到宋夫人一听,当下就喜上眉梢,追问道:“我家雪丫头真的可以留下来多住几日?” 宋夫人说完见展夫人眼带疑惑的看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心急了,连忙再说了句话做掩饰:“瞧我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我的意思是说,这雪丫头自小就同云丫头十分要好,这难得上展府一趟便想多住几日,好多陪一陪云丫头一解思妹之苦。” “雪丫头心里想多留在展府几日陪云丫头,可她脸皮儿薄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所以我刚一听亲家夫人您主动提起,一时替她高兴才会连话都说不清楚。” 展夫人听了这番话后心里立马就打起了小九九,这宋初云同娘家的人不合展夫人是知道的,且看宋初云的表现也知道她同宋初雪根本就没什么姐妹情,所以显而易见宋夫人说的那些话都是鬼话! 不过展夫人对宋夫人说的是不是鬼话倒不感兴趣,而是对她们母女俩心里打的鬼主意感兴趣,展夫人见自己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宋夫人就抓住不放并真的要把宋初雪留下来,看出宋夫人是很想把宋初雪留在展府,而展夫人再往细里一想,当下便又猜出了一点端倪。 展夫人边琢磨着宋夫人的话,边不着痕迹的扫了宋初云一眼,这一看让她突然记起了还未进门前听到的那小段对话,她记起那时宋初云似乎在和宋夫人谈论展寂衍纳妾之事…… 想到这儿,展夫人顿时茅塞顿开,明白了宋夫人把宋初雪留下的用意! 想来这宋夫人是想把大女儿送到展府里为妾,让她们姐妹俩共侍一夫,只是这宋初雪是宋家的嫡出长女,宋夫人怎么会舍得让她来展府为妾呢? 展夫人虽猜不透宋夫人为何甘愿让女儿为妾,不过她却乐于给宋初云留个麻烦在府里,于是马上就顺着宋夫人的意,故作热情的说道:“难为宋家大丫头这般惦记着自己的小妹,她们姐妹情深想要多相聚几日,我这做婆母的又怎会不依呢?” 展夫人说着笑眯眯的看向了宋初云,道:“媳妇儿,我们就留你大姐在府上多住几日吧,这几日你也不必操心家里的事物了,好好的陪着你大姐就行。” 宋夫人故意把宋初雪留在展府,还说什么留下来是因为宋初雪同宋初云姐妹情深,这让宋初云差点当成把茶给喷了出来,鬼才和这刁蛮的宋家大小姐姐妹情深呢! 宋家母女的所作所为让宋初云的心里拉起了警铃,隐约觉察到她们此来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宋夫人能猜到的宋初云自然也能猜到,不过展寂衍早就表明此生绝不会再纳妾,所以宋初云倒是不担心宋初雪会真的留在展府里为妾,她反而比较好奇宋夫人做这样安排的动机…… 早在宋初云还没被赶出宋家时,她就知道宋夫人一向眼高于顶,一心想要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嫁去官宦人家里当官夫人。宋初云也知道以宋夫人势力的性子,定是看不上世代经商的展家,否则上一次展寂衍上宋家提亲时,宋夫人就不会让自己嫁过来而是让宋初雪嫁过来了。 既然如此,宋夫人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硬要把宋初雪往展家里塞呢? 第四十章 原来如此 既然是展夫人把宋初雪留下的,宋初云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悄悄的派秋莲去打听下在他们不在的这三、四个月里,宋家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这展寂衍家里是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因此他隔三岔五便会拿些胭脂水粉给宋初云,宋初云本就不怎么爱化妆,所以胭脂水粉大多都赏赐给身边的丫鬟了,而这一次这些胭脂水粉恰巧派上了用场。 这秋莲得了宋初云的吩咐后,悄悄找上了还在宋家为婢的好姐妹雨儿,秋莲先同雨儿叙了会儿旧,随即再送了几盒胭脂水粉给她,把人事做足了才开口问道:“雨儿,你我是好姐妹,我也就不同你拐弯抹角了……” “我此次前来找你,是想同你打听点事儿。” 雨儿也是个聪明的丫鬟,当下便笑着反问道:“莲丫头,你是不是想同我打听宋府里头的事?” “鬼丫头,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了你,一下子就被你给猜中了,”秋莲先嗔了雨儿一句,随即才道明了来意:“近几个月里,这宋府里可有出什么大事儿?” “大事倒是没有,不过丑事可就有一桩。” “哦?丑事?” 秋莲知道宋初云让她来打听的缘故,眼下一听雨儿的话,当下就想到了宋初雪身上,忍不住问道:“这件丑事莫非和宋大小姐有关?” “看来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没想到大小姐的丑事已传到了你们展家去了,我看这一传,大小姐就更别想嫁人喽!” 秋莲见这事果然和宋初雪有关,连忙追问道:“雨丫头你就别感慨了,快细细的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在我们宋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既然想知道,我便一五一十的说与你听……” 秋莲听雨儿细细一说,才知道原来前段日子宋初雪不知道是着了魔、还是被鬼迷了心窍,竟喜欢上了宋府里新来的一位管事,天天和那位姓胡的管事眉来眼去、眉目传情,更是偷偷的写了一叠情诗送给那个胡管事。 说来这也算是段孽缘,这宋初雪本也是位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和她亲娘一样势力,也是一直都眼高于顶,按理说她是怎么也看不上那身份低微的胡管事的,可偏偏那胡管事比一般的管事要年轻上许多,且相貌还生得十分英俊,俊得这宋府里的大小丫鬟都对他十分仰慕。 这男子生得再俊,宋初雪最多也就暗地里多看他几眼罢了,根本就不可能 同他有什么牵扯,但坏就坏在这美男仗着自个儿那英俊的相貌,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为了飞上枝头当主子,竟开始想方设法的勾搭起宋家小姐来! 胡管事先是刻意在宋初雪身上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救起了差点失足摔倒的宋初雪,随后又故意频频同宋初雪在不同的地方偶遇,每一处还都文质彬彬的施展欲擒故纵的伎俩,这让没有谈过恋爱的宋初雪顿时觉得他们十分有缘…… 胡管事制造完各种浪漫的邂逅后,最后还投其所好的做出各自事来讨宋初雪的欢心,这宋初雪虽是傲慢的千金大小姐,但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单纯姑娘,没多久就彻底沦陷在了户管事织的温柔情网里,而胡管事经过不断的努力后,终于成功的俘虏了宋初雪的芳心。 这宋初雪掉进了胡管事精心设计的温柔陷阱后还没有觉察到,而这胡管事一等时机成熟,便故意在约会宋初雪的时候引了个人来撞见,于是“宋大小姐和胡管事私通”一事很快就在宋府里传开了,最终还传到了宋夫人的耳里。 这胡管事其实是想借着把事情闹大,好让宋夫人不得不让宋初雪下嫁自己,从而成为宋家的乘龙快婿,可这宋夫人连展寂衍这样的商贾之家都看不上,又岂会看上自家小小的一个管事呢? 宋夫人当下就把胡管事给赶出了宋府,并威胁他有多远走多远,而宋初雪被宋夫人臭骂了一顿后,被关在了屋里反省了几日。 这一反省宋初雪很快就醒悟过来了,她本就是因抵挡不住胡管事的浪漫追求才会沦陷,眼下被宋夫人一骂马上就回过魂来,一被洗脑就马上把胡管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宋夫人原以为此事只要宋初雪想开了就会过去,没想到那胡管事被驱赶后心存不甘,临走前故意在福安城里大肆造谣,把他如何同宋初雪私通、宋初雪又写了几封情书给他等事,都一一的给抖了出来…… 虽然宋夫人得知后派了人前去极力辟谣,但宋初雪的闺誉还是因胡管事而受损,让原本有意同宋家结亲大户人家都敬而远之,宋夫人见状立马就着急了,连忙派人去同城里的几位媒婆那儿打听一番。 这一到媒婆那儿打听,宋夫人才知道眼下宋初雪已被列入了福安城各大媒婆的黑名册里,有什么好亲事她也都不被列入考虑范围,几位媒婆还说这都是福安城里那些大户人家亲口提出来的要求。 宋初雪这丑事一传出去,连福安城里的人家都不愿娶她了,更别提把她嫁去官宦人家里当官太太了,所以宋夫人对 此虽是又气又急,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这便是宋初雪丑闻的来龙去脉了,秋莲打听到的这些事,回去全都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宋初云,而宋初云略微一想便都想通了———想来这宋夫人是觉得宋初雪已无路可走了,所以才会屈尊降贵的把她往展家里塞。 宋初云猜的没错,这正是宋夫人心里打的如意算盘,这宋夫人本来是看不上展家的,但她见展家最近生意是越做越火,赚的钱也越来越教人眼红,于是便萌生了把自己的女儿也往展家塞的念头,一心想让宋初雪嫁来瓜分展寂衍和宋初云的家产,这再怎么也好过随便嫁去一户小户人家来的好。 只是此一时非彼一时,眼下的宋初云可是一点都不怕宋夫人这个嫡母,她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后,心里竟恶趣味的生出了一丝看好戏的念头,想要看看展寂衍如何对付这岳母大人送给她的美人儿。 经历了若梅一事,宋初云早就已无条件的信任展寂衍,不过上次展寂衍不让她看美男宋初云可是记仇着呢,于是她便坏坏的想借着此事戏耍展寂衍一番。 打定主意后,宋初云马上就带着秋莲慢悠悠的踱到书房,一进门就笑眯眯的同展寂衍说道:“恭喜夫君,贺喜夫君。” 展寂衍不解的看了宋初云一眼,问道:“喜从何来?” “嘻嘻,夫君马上就要有位新妾了,这还不算是喜事吗?” 展寂衍知道宋初云不喜她纳妾,所以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反倒同她开起了玩笑:“哦?莫非夫人为表贤惠,主动给为夫找了位美人儿?” 宋初云笑嘻嘻的回道:“是哟,这位美人恰巧和我一个姓,名字还只差了一个字哦!” 宋初云这般一说,展寂衍才觉察到她这玩笑中似乎真藏了点事,连忙问道:“云儿你就别再同我卖关子了,是不是岳母又来找你麻烦了?” “她没给我找麻烦,只是把麻烦留在了咱府里而已,”宋初云笑着在纸上写下了“宋初雪”三个子,指着说道:“婆婆把我大姐留了下来,说是让她多陪陪我,且这事宋夫人心里也是一百个愿意。” 展寂衍知道宋初云同宋家人的关系不好,眼下见宋夫人无缘无故的把宋初雪留在展府,心里马上就警惕起来了,问道:“岳母不会真的想把她的宝贝女儿留下来给我做妾吧?” 宋初云点头,道:“估计这事儿是八、九不离十了,若不是这样,婆婆又怎会故意把大姐留下?” “这就奇怪了,你不是说我入不了岳母的眼吗?” “今昔不同往日,眼下宋夫人怕是急着把大姐嫁出去,已顾不上挑人家了……” 宋初云细细的把秋莲打听到的话告知展寂衍,展寂衍听完皱眉猜测道:“想必眼下已没人会娶大姐为正妻了,就是当妾,我看许多人为了家风族誉也不愿意纳她。” “所以宋夫人才会想把大姐往我们展家塞,毕竟宋家已嫁了一个女儿到展家,展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好直接推脱掉。”宋初云说出了宋夫人打的如意算盘。 展寂衍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补了句:“还有一个点,这宋大小姐若是真嫁到展家来,那她的名份可就是‘藤妾’,在府中的地位也会比一般的妾室要高些。” 宋初云点了点头表示展寂衍全部猜中了,她也知道在这个朝代,若是一对姐妹共侍一夫,一为正妻一为妾室。那为妾的女子则会被称为“藤妾”,这“藤妾”因姐姐是正妻的缘故,地位会比普通的妾室要高上一些。 而这宋夫人想必是不甘心让宋初雪嫁到别人家里为妾,但宋初雪却又因闺誉受损而当不了正妻,所以宋夫人才会退而求其次的让宋初雪嫁到展家来当藤妾。 宋初云和展寂衍才把宋夫人的心思给解析清楚,便有个小丫鬟进来通报道:“少爷、少夫人,宋家大小姐在书房外求见。” 小丫鬟话刚说完,宋初云和展寂衍便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小姨子没有和姐姐一起,单独前来求见姐夫是十分不合礼数的,宋初雪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除非宋初雪是想直接单独找上展寂衍,施展魅力勾引他! 宋初云想明白宋初雪的用意后眼里满是笑意,脸上更是一副想看展寂衍会如何应对此事的表情,展寂衍见状忙做了个求饶的表情,哀求道:“我的好云儿,你就行行好别站着看你家夫君的笑话了,快想个法子把这粘人的花蝴蝶给撵走吧!” “夫君真想把这花蝴蝶给撵走?”宋初云顿了顿,紧接着半真半假的问道:“这花蝴蝶可是主动送上门的,夫君你就这样把她赶走,心里就不会觉得可惜吗?” 宋初云话一说完,展寂衍就气哼哼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自顾自的闪到了书房的内阁,道:“我不管了,我且躲起来,那只花蝴蝶就交给云儿你去应付了。” 第四十一章 杀鸡儆猴(1) 展寂衍撒手不管让宋初云的心头顿时甜滋滋的,有时候替老公挡掉一些烦人的花蝴蝶,也是幸福的另一种表现,这不正表明他们夫妻俩情比金坚、相互信任吗? 宋初云一想到这儿下意识的弯了弯嘴角,随即对还站着等着回话的小丫鬟吩咐道:“把宋家大小姐请进来吧。” 小丫鬟领了命飞快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把宋初雪给请了进来,宋初雪本是挂着娇媚可人的笑容进屋,但一见到在书房里等她的是宋初云而不是展寂衍,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凝固住了,怔了一小会儿才收起笑容,开口问道:“三妹怎么也在这里儿,妹夫呢?” “他有些事要办出去了,我也是来这儿扑了个空。” “妹夫不在啊……” 宋初雪的话语中隐隐包含着一丝失落,这更加让宋初云确定她来找展寂衍,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宋初云故意问道:“大姐你找夫君有事儿?有什么事儿大姐不能直接和我说,要亲自来找夫君?” 宋初云的质问让宋初雪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睁着眼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目光扫到书房里立着的那排书架后,才慌忙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是想来书房找妹夫借几本书回去看看,顺道解解闷儿。” “哦?我记得大姐你住的那个院子里,就配有一间小书房,难道大姐想要的书小书房里没有?” 宋初云说着笑吟吟的走到宋初雪跟前,故作关切的问道:“不如大姐说说你想要找的是哪本书,我命人即刻去买了送到小书房给添上。” 这宋初雪哪是来借什么书的,她摆明的就是想趁宋初云不注意,刻意涂脂抹粉、打扮得得花枝招展的来外书房勾搭展寂衍,眼下见宋初云热心的要替她寻书,宋初雪慌乱的站了起来,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不知道我住的小院子还带了个小书房,所以才会上妹夫的书房来借书……” “既然三妹说我住的院子里有个小书房,那我回去那儿找找便是,我都还没仔细找过,也就不必烦劳三妹了。” 宋初雪说完飞快的同宋初云欠了欠身子,随即急急忙忙的逃了出去,怕再呆下去会被宋初云看穿她的心思,而只过了这么一次招,宋初云就看出宋初雪其实还嫩的很,耍起心计来连宋夫人都比不上,和若梅就更不是在一个层次上了。 宋初云猜得倒是一点都没错,这宋初雪从小就被宋夫人捧在手心里宠爱,十几年下来也就被宠成了一个只会乱发脾气的傲慢千金 。 宋初雪的性子虽同宋夫人一样势力,但这些年却一直都光顾着长脾气而没长什么脑子,否则她也不会轻易就被胡管事给勾引去了,眼下也不会到了书房什么事儿都还没来得及做,一撞倒宋初云就心虚的落荒而逃。 所以宋初云根本就没把宋初雪放在心上,认为以她的手段在展府里也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但展寂衍这个宋家母女眼中的香饽饽知道了宋初云的想法后,立马就不依不饶的做出了抗议…… “云儿,你不能因为她对你没什么威胁就不管她啊!她要是隔三岔五的找法子纠缠我,那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宋初云故意逗乐道:“嘻嘻,有美人主动投怀送抱的纠缠你,你就当是一种消遣,陪她玩玩不好吗?” “我的好夫人,我这辈子只想陪你玩,别的美人我一概看不上眼!” 展寂衍先是信誓旦旦的表明心意,随即装出了一副可怜样,哀求道:“这宋家大小姐既然入不了云儿你的眼,那你就赶紧想个法子把她打发回宋府吧!天天在我们展家晃来晃去也怪烦人的!被别人看去了,还以为我们展家随随便便就能赖上呢!” 宋初云想了想,觉得展寂衍说的真有几分道理,这展家先是来个了倒贴上门的若梅,眼下又来个赖着不走的宋初雪,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宋初云仔细一想,顿觉是该想个法子震慑下那些心存野心的女人才是,否则那些女人还真当宋初云这个展少夫人是吃素的,不但不把她放在眼里,还争前恐后的涌到展寂衍身旁。 打定主意后,宋初云笑着对展寂衍说道:“替你把大姐送回家倒也不难,我这就想个法子把她给打发回去,免得你因为她而无心打理生意。” 展寂衍见宋初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连忙问道:“云儿可是已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嗯,这法子能不能行得通,就得看我那大姐有没有长记性了,”宋初云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才接着说道:“若是她吃过一次亏了还没多长个心眼,那可就怪不得我拿她来杀鸡儆猴了。” 这宋夫人以前刁难、欺负宋初云,宋初云嫁到展家后就已当这些恩怨都一笔勾销了,也没想过要在同宋夫人纠缠下去,可是怎知宋夫人压根就不想就此了结,她不但没有自我发现,竟然还变本加厉的硬是要把宋初雪往展府里塞! 既然宋家母女已不顾那最后的那一点情意了,宋初云也就不必再和她们讲仁义了, 更不必对宋初雪存有仁慈之心,所以宋初云决心按给宋初雪量身定做一个陷阱,入与不入就看她自己了…… 话说宋初雪那一日从书房里落荒而逃后,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也不敢再钻空子单独去找展寂衍,只是这宋初雪不去勾引展寂衍,就完成不了宋夫人交代的事,回去定要再被骂上几句…… 一想到要被骂,宋初雪的心情就不由自主的烦闷起来,怏怏不乐的在花园里踢起了地上的石子儿,这踢着踢着,宋初雪还不解气的扯起了花园里的花朵儿,边扯边暗暗的在心里把宋初云给骂了一顿。 而就在此时,秋莲恰巧引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往前厅走去,宋初雪见是宋初云的贴身丫鬟亲自出来领人,心里觉得有些好奇,忍不住上前问道:“秋莲,你咋把这么一个少年往府里头引?” 秋莲冲宋初雪福了福身,笑吟吟的回道:“回大小姐话,这少年乃是个有名的戏子,专唱小生,我们家的几位主子都爱听他唱戏,小姐更是被他的嗓子给迷住了……” “这不,几日没听他唱戏就犯了瘾,也等不及叫上整个戏班子了,直接让奴婢把人给领到府里来清唱几段解解瘾。” 宋初雪听了秋莲的话后,不由抬起眼细细的打量起站在她身后的唱戏少年,暗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这般叫人喜欢,莫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这宋初雪心里这般想着,眼睛却一刻都不停,她的目光顺着那袭白衣慢慢的往上看,一看清那少年的俊美容貌后,当下便久久的怔在了原地,眼里迸发出一股惊艳的光彩。 见了眼前这少年后,宋初雪才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美男,她一见这少年立刻就记不起那曾经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胡管事长什么样子,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心里都是唱戏少年那清秀俊美的容颜,都是他那比女孩儿还要精致几分的五官。 秋莲见状偷偷的在心里窃喜,暗忖这宋初云猜测得果然没错———这猫儿既已尝过了腥味,又怎能克制住不吃第二回呢?眼下这宋初雪便像那见了鱼的猫般,一脸痴迷的看着那俊少年。 原来这宋初云知道了宋初雪那件丑事后,也从中看到了她的软肋———花痴,容易被美男迷惑。于是宋初云故意让人去找了个容貌生得英俊非凡的唱戏小生,再刻意给宋初雪制造个偶然邂逅的机会,试一试这美男是否是宋初雪的软肋。 这宋初雪被迷过一次、还被害得闺誉受损,但却真的如宋初云预料的那般,一点长进都没有,一见到比 那胡管事还要出色的美男、就当场被勾了魂儿去,可见当初胡管事还要费一番心思来勾引宋初雪,乃是因为他自个儿长得还不够英俊。 “大小姐,这位小生唱功真的十分了得,您要不要上小姐那儿一起听听?” “大小姐?大小姐……” 秋莲一连唤了好几声,宋初雪才从惊艳中清醒过来,她的目光依依不舍的从唱戏少年的身上收回,不自在的低下头,问道:“秋莲,你刚刚说什么了?” “奴婢问大小姐要不要一起上小姐那儿听戏?” 宋初雪一见可以听心仪的美男唱戏,当下便连连应道:“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就同你一起去听听吧。” 语毕主仆四人便一起走在了青石小道上,一路上秋莲刻意放慢了脚步,让宋初雪能有更多的时间偷偷的打量那唱戏的少年,而那唱戏的少年本就是个放*荡不羁的戏子,所以面对宋初雪那火辣辣的仰慕目光时,他也毫不掩饰的回以暧昧的神色,一路上两人一直都眉来眼去的传情。 秋莲自是把这些都一一看在了眼底,见到宋初云更是声情并茂的把宋初雪花痴的模样描述了一遍,宋初云见事情都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当下便找了个借口留下了唱戏的那个少年,故意给宋初雪制造私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