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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自己犯下的事都忘了?哼哼,有话留着明天跟王爷说吧!” “王爷?”亦瞳一楞,是她幻听了吗? 她记得,她被那个可恶的弟弟推下了河,然后她的腿突然抽筋了……再然后,就是刚才被浸在竹笼子里的一幕。 像她这样平凡的女孩,被匪徒盯上的可能微乎其微。她更加不相信,现代文明社会还有这样惨绝人寰的私刑! 想想周围人的穿着,还有这些凶狠的侍卫,再是他们口中那个似乎想要了她的命的王爷…… 亦瞳浑身打了个寒颤,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袋里浮现了。 第2章 麻烦一个接一个 当亦瞳被捞出水牢时,已经是翌日的晌午。 刺眼的阳光,灼痛了她的双眼。抬起肿胀的手臂挡在眼前,干涩的嘴唇蠕动了下,“这、这是哪里?” 周围没有一个人应她,而是粗鲁的提起她,扔进一辆囚车里。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又始终泡在冷水里,亦瞳早就被折磨得不剩半点力气。她无力的趴在有些颠簸的车上,只能转动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太阳虽然有些毒辣,照在身上却是暖烘烘的,正好驱走了水牢里的湿气。 “快看,快看啊,这就是九王爷新娶的王妃!” 街道两边的百姓们“呼啦”一下聚拢过来,对着囚车小声议论着。 “这是要带她去哪啊?” “你没听说吗?她与九王爷成婚第一天,就被休了,能让九王爷这么生气,要我说啊她一定是……”对方警惕的看了看旁边,压低了声音,“不贞。” “真的?” “八九不离十,只有在对不贞的女子,按律才是要处以火刑的。” 亦瞳的耳朵瞬间拉长,顾得身上的痛爬了起来,什么九王爷,什么不贞?谁?她吗? “喂,”她嘶哑着声音,冲着刚才说话的两人大喊,“你们在说什么?能说清楚点吗?什么叫不贞?” 两人吓了一个激灵,赶紧闪进人群里,“这女人疯了,别理她,快走!” “喂,别走啊,你们还没告诉我呢?喂!这究竟是哪里啊?”亦瞳这回真是要疯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浸竹笼,关水牢,刚才他们又说什么好像是……火刑?! 囚车出了街道,直奔城郊的一处空旷场地。那里早就架好了柴堆,前面是一口正在燃烧的柴油锅,里面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侍卫打开囚车,将她推出来,押着她走上柴堆。 “放开我!放开我!”亦瞳拼命的挣扎着,“救命啊!救命!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救命!” 突然,一道低沉的磁声响起,“抓错了吗?” 亦瞳猛地扭头,瞪大眼睛看着前面骤然出现的男子。惊恐的目光对上了一张笼罩着阴霾的英挺容颜。一对迷人的双眸透出犀利的锋芒,此刻正冷冷的凝视着她,眉宇间覆着冰霜,嘴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他傲然的站在那里,一袭黑衫,霸气,孤卓,浑身上下透出具有侵略性的王者气息。 目光接触的霎那,她竟被他眸中的骇人冷意震慑了住。 第3章 火刑 亦瞳压下恐惧,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根本就不认识你们。这件事解释起来很费时,但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向你说明的,现在先求你放我下来好吗?” “呵呵,”他倏尔失笑,冷眸却无半点温度,“楚悠,本王还不知道,你倒有些装傻充楞的本事呢。” “我不是楚悠!” “哦?那你是谁?” “我是……” 亦瞳一时语塞,说自己是谁?从21世纪来的天外飞贼?不被这些古代人当成巫婆才怪呢!巫婆可比失贞的妇人更适用火刑,正好,现在火堆也架起来了,到时候再也不用任何解释了,直接点火就了事。 男子漠然的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的软椅上坐下。身后八名侍卫,威风凛凛的分列两端。他打了个哈欠,随后懒洋洋的朝火堆旁的人挥了挥手,“点火吧。” “是!” 看到眼前晃动的火把,亦瞳咬紧下唇,盯紧对面的男人,“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是楚悠——” 身材魁梧的侍卫,面无表情的握着火把一步步走近她…… 亦瞳紧紧闭起双眼,心在颤抖着,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在面对死亡时,每个都是可笑的懦夫。 就在这时,只见有人匆匆来禀,“启禀九王爷!四王爷驾到!” 座上的人——当今天佑朝的九王爷幕炎钦,缓缓抬起眸,眸中晃过一丝疑惑,“四哥来了?” 右手微抬,身后侍卫立即会意,上前一步喝道,“住手!” 正准备点火的人得令,马上退到一边。 亦瞳倏地睁开双眼,脸色惨白一片,双唇早就失了血色。只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嗒嗒嗒”一阵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起,听得出,这些马一定是训练有素。 幕炎钦率先迎上前,目光锁住不远处驶来的马车 亦瞳咪起眼睛,赶紧也眼着望过去,没准他们会是自己的救星也说不定呢。 马车停下。 车夫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灰衣男子,他跳下马车,看都不看幕炎钦一眼,直接绕到车身旁,拉开车门。 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伸了出来,灰衣男子低下头,架起左臂。那只手搭了上去,慢慢的,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走下来。 亦瞳的双眼倏地瞪大,哪怕是在这种生死悠关无暇顾及其它的时刻,她也不由得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于俊美,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会有霎那间的眼花缭乱,又不知身在何处。那完全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界限的美! 第4章 古怪的四王爷 他的脸庞同样白皙如玉,俊挺的鼻,微薄的唇,唇色不深,轻轻的抿着。一对凤眸染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让人瞧不清他的瞳仁色泽。 不知道为什么,亦瞳就是觉得那里黯淡毫无光,宛若平静无波的湖面,激不起丝毫的涟漪。不过她相信,倘若他肯笑,一定会是惊鸿蔽月般的妖媚惑人。 他扶着灰衣男子的手,慢慢转过头,无波的眸对上幕炎钦,眼珠却是转都不转,直直的探向不知尽头的远方。 一袭白衣的他站在那里,飘逸,绝尘,又悄无声息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他便是幕炎钦的四哥,当朝四王爷幕幽豸。 幕炎钦走上前,微微一笑,拱手道,“四哥。” “嗯。”幕幽豸应了一声,扭头转向亦瞳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亦瞳竟有一种灵魂被窥视的感觉。 “这是我的地。”幕幽豸的声音是悦耳的中低声,没有兄弟间的亲昵,更没有客套,语气清冷到好像站在对面的只是个毫不关已的陌生人。 幕炎钦挑下浓眉,环视一圈,“四哥要它做什么?” 幕幽豸转过头,双眸半阖着,完美的容颜依旧淡如止水,“千与喜欢这儿。” 千与?他的马? 幕炎钦盯紧他僵直的眼睛,嘴角扬起一道难以猜度的弧度,“所以呢?四哥赶到这,就是为了要回这块地?” 幕幽豸略一颌首,声音淡到无味,“想烧人到别处,别污了千与的地。” 朝野上下,敢这么跟幕炎钦说话的,恐怕也只有他这个性情寡然乖戾的四哥了。 “咕噜”亦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大眼睛转也不转的注视着这两人。心里不住默念,拜托,一定要阻止这个疯子啊。 幕炎钦犀利的目光扫过浑身颤抖的亦瞳,又落回幕幽豸身上,兀自一笑,“对周遭诸事都漠不关心的四哥,竟然会为了一匹马跨出府门?着实让九弟我吃惊啊。” “走,还是不走。”幕幽豸不理会他话中的深意,根本就不想多说似的。 静静的凝视他半晌,幕炎钦朝两边一挥手,身后的人马上走向柴堆,“将这些东西马上拿走,再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 亦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总算逃过一劫。 幕幽豸连声“谢”都没有,扶着灰衣男子的手,转身就要回到马车上。 “四哥,” 脚步停了下。 第5章 得救 幕炎钦走过来,彰显霸气的身姿挡在了他身前,“四哥行动不便,阮钟又是个大男人,照料起来不免有些粗枝大叶,四哥还是需要个细腻的人在身边方好。” 灰衣男子阮钟尽管面上跟自家主子一样了无生趣,眉头却微颤了下。只有幕幽豸依旧清寡到没有半点波澜。 见他不回应,幕炎钦继续说道,“所以,九弟就把那个女人送给四哥做侍女好了,”手指指向了早就摊坐在地上的亦瞳,笑容有些诡异,“怎么说,她今天的命也是四哥救的,送给四哥,理所应当。” 幕幽豸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幕炎钦面色阴戾的不得不退到一边,看着他跨进马车。阮钟也是一语不发,服侍好主子后,径自绕到车前,跳上车,扬起鞭子,“驾!” 好一对目中无人的嚣张主仆。 幕炎钦盯着马车绝尘的方向,莫测一笑,“来人,派人将她送到四王府。再放出消息,就说,楚悠逃出王府后去找四哥了。” “是!” 对于亦瞳来说,她没有时间去考虑整件事,现在,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重要。别说给古代人当丫鬟,就是做苦力,只要能捡回一条命,那她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四王府。 她还穿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又脏又臭白色的中衣,赤着的一双脚也沾满了污泥。原本只过耳的短发,竟变成了及腰那么长,凌乱的披散着。 站在一尘不染的奢华大厅里,亦瞳打量一圈,双眸中掠过一丝决绝。 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不管在哪里。 “你过来。” 门口骤然出现一个驼背的老人,他悄无声息的站在那,花白的眉毛和胡须,双眼浑浊,说话有气无力的,好像随时都会跳进棺材一样。 “叫我?”亦瞳慢慢走过去。 老头抬头瞄她一眼,“废话,就你一个大活人在里面,不叫你难道叫鬼啊。” 亦瞳挑起秀眉,这个老头还真是说话够个性。 “算我没问。”她聪明的选择闭嘴。 看到屋里长毛地毯上的脚印,老头一皱眉,“把地毯拿去扔了。” “是。” 第6章 他的眼睛看不见? “你叫我青叔就好,我是王府的管家。”老头步履蹒跚,走得极慢,亦瞳亦步亦趋,静静的听着。 “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丫鬟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王爷虽有眼疾……” 亦瞳一怔,意外的说,“他看不见?” “嗯,”青步点头,又叮嘱道,“这话可不能在王爷面前随便提醒,若是惹了他不高兴,把你丢出府也是活该。” “哦。”亦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看到他的双眼,会觉得那里是一潭死水。果然,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你开了门,势必要关上窗的。不过,她还真是为那个天神一样俊美的男人感到可惜。 “王爷极爱干净,可以说是……” 亦瞳会意,马上接口道,“有洁癖!” 青叔慢慢转过头,瞪她一眼,亦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打断这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可是,她不明白的是,他既然看不见,又哪里能看不出不干净呢? “王爷尤为不喜欢别人碰触他的身子,这点你要牢牢记住,除了他的贴身侍卫,阮钟。” 亦瞳了解的点点头。长得美,又爱干净,还不喜欢别人碰他,他这样算是自恋吗? 不管怎么说,能逃出被烧的厄运,还多亏了他。做他的丫鬟,权当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青叔嘱咐完这些之后,就将她交给了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大婶,“这是陈嫂,以后有事找她就好。” 亦瞳马上朝陈嫂礼貌的颌首,“陈嫂好。” 孤儿院的生活教会她,在面对陌生人时,永远都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呵呵,好,”陈婶笑咪咪的拉过她,“这孩子怎么脏成这样,来,我给烧点水洗个澡,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晚膳时再去见王爷吧。” “谢谢陈嫂。”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当亦瞳擦着头发走到铜镜前时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这、这是我?” 那是一张淡雅隽秀的恬美面容。抬起两排密睫,一对明眸宛若一汪清澈的湖泊,顾盼间可以轻易掳获所有的光芒。 尽管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粉色纱裙,却丝毫遮盖不住她浑然天成的高贵优雅的气质。 她就像滴晶莹的晨露,没有堪比午后艳阳的肆意妖娆,却能美得纯粹,美得让人无所适从。 亦瞳的手慢慢抚上娇嫩的面颊,盯着铜镜喃喃自语,“为什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盯着“自己”,会觉得似曾相识。 第7章 四王爷的专属小丫鬟 用过晚膳,陈嫂便带着她去了幕幽豸住的弥风阁。 弥风阁是一幢双层楼阁。一层是简易的厅堂,二层是幕幽豸和侍卫阮钟的卧房,外围是榭台,紧邻王府的荷花池。门窗上都挂上了卷竹帘子,外面衬上一层素净的帐幔,风一吹过,几分飘逸,几分静寂。 自踏进这里,亦瞳就觉得周围影影绰绰地,好像有数不清的黑影埋伏在四周。她加快的脚步,小心翼翼的跟在陈嫂身后,进了弥风阁。 “王爷,楚悠姑娘来了。” 陈嫂站在门外,轻声禀道。 门被拉开了,阮钟冷着一张脸,目光找过亦瞳,侧过半边身子,“进来。” 陈嫂朝亦瞳使了个眼色,“王爷让你进去。” “哦。” 她刚走进去,门就关了上。 屋子里漆黑一片,居中侧卧在躺椅上的白衣男子却犹为扎眼,他身上的白衣,衬在月光下,折射出一圈耀眼的光晕,柔柔的,淡淡的。 阮钟像尊门神的站在门口,屋子里十分静,亦瞳只听得到自己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她慢慢走到幕幽豸跟前,盯着他如水般静止却美得出奇的脸,“参见四王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狭长的凤眸缓缓睁了开,尽管他看不到,但他仍是重复着这个看似无意义的动作。 “别出现在我面前。”声音冷淡到近似无情。 亦瞳抬起眸,盯紧面前的人,如果她没猜错,他好像很讨厌她似的。不,准确点说,应该是讨厌楚悠。 那他救下她,真的只是偶然吗? 先前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为什么又要将她交给他? 倏地,亦瞳冷冷一笑。人家不既然不待见她,她犯不着热脸帖冷屁股。 她二活不说,转身就走,看到门神似的阮钟,昂起下巴,“麻烦让开,我现在就消失。” 出了弥风阁,亦瞳缓步走在小径上。一连串的问题围绕在脑海中,她首先要搞清的是,楚悠,也就是现在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一团白影从她脚边掠过,迅速钻进旁边的草丛里。亦瞳吓了一跳,蹲下身子盯着兀自摆动的草丛。 黑暗中,一对圆圆的小眼睛,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幽光,警惕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亦瞳看到这个蜷缩在一起的小白球,难得轻柔一笑,朝它伸出手,“喂,小家伙,想出来吗?” 就在她的手马上就要碰到它时,小白球倏地冲上去,狠狠的咬了她的手腕一口。 “啊!”亦瞳低叫一声,只觉腕上一股钻心的疼,接着,这种疼痛迅速蔓延到全身。最后,只觉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第8章 身中怪毒 “王爷,”阮钟急忙奔到幕幽豸跟前,一反常态的焦急道,“玄紫貂不见了。” 幕幽豸始终对着窗户,看不清脸上的神情,“等了七年,就差几天,就这么不见了。” “王爷!”阮钟犹豫了下,说,“它咬了楚悠姑娘,现在,她正晕迷不醒,看样子,好像中了玄紫貂的毒。” 他刻意加重了“毒”字。 幕幽豸总算有些反应,他慢慢侧过头,双眸依旧低垂着。 “找大夫,医好她。” “是。” 看着自己还没有消肿的手腕,亦瞳痛得眉头紧蹙,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咬了自己,那种痛,不像似普通的伤口。身体里,像有某种东西涌动着,不停的在寻找突破口。 不过,更让她费解的是,幕幽豸竟然又允许她出现在弥风阁了。 清早,陈嫂做好了早膳,让她送到了弥风阁。推门进去时,阮钟正在服侍刚沐浴过的幕幽豸穿衣。 亦瞳倏地瞪大双眼,盯着他赤/裸的身体,脸颊火烧似的。她急忙转过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钟手上动作不停,幕幽豸也当她不存在一般,薄唇却吐出一字,“滚。” 亦瞳全身一僵,眸中掠过复杂。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梁走出去,关上门。慢慢走到一根柱子前,手掌“啪”地拍上去。 过往,那一张张曾经收养过她的养父母的嘴脸,又浮现在眼前。 当她哭着求他们不要再把她送回孤儿院时,当他们把她少得可怜的行李丢出房间时,她听到最多的,就是“滚”。 她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让别人把自己当垃圾一样丢掉。 “进来。” 里面传来阮钟的声音。 亦瞳收起所有的情绪,扭回头重新端起托盘走进去,将早膳放到桌上,“王爷,用膳。”态度平静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幕幽豸伸出右手,搭在阮钟的左臂上,跟着他走到桌前坐下。阮钟将碗碟都摆放到了固定的位置上,再将筷子递给他。 亦瞳仔细的凝视着,将他所有的动作都记在心上。想不被人抛弃,她就要比所有人都要用心的去观察一切。 一身白衣的幕幽豸,面容冷峻,双眸微睁,里面雾蒙蒙的一片。他优雅的拿起筷子,竟然能准确无误的伸到盘中。 亦瞳心下了然,对他而言,太多的是习惯。 第9章 月逢十五 在王府呆了些日子,亦瞳总算从陈嫂口中,旁敲侧击的问出些有关楚悠的事。 楚悠是学士府的千金,后来,嫁给了九王爷幕炎钦为妃。本是件可喜的事,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第二天便被休。 依着幕炎钦当时的态度来看,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如果真如市井传言那样,楚悠不贞,他也不必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毕竟,面上无光的可是他这位王爷。 早晨,亦瞳照例先来到厨房帮陈嫂的忙。王府里没几个下人,丫鬟更是少之又少,除了她和陈嫂之外,就只有一个叫菊儿的丫头,平时帮着管家出去买买东西,也是很少呆在府里。 “悠儿,今儿是十五。每月十五,王府都会放一天假,你来这也有些日子了,正好趁今天出去逛逛吧。”陈嫂边揉面边说。 亦瞳把刚摘好的菜放到盆里,笑着说,“放假?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王爷那个人啊,你别看他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对我们下人还是不错的。” 亦瞳撇撇嘴,“没看出来。” “呵呵,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的。” “希望吧。”亦瞳端起菜走出去,“陈嫂,我出去洗菜了。” “好。” 她才刚走出厨房,身前就鬼魅似的出现一人。 “阮钟?” 亦瞳一直都怀疑,这个人走路是用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王爷找你。”阮钟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秀眉拧了拧,亦瞳放下菜,双手放在围裙上抹了抹,跟在阮钟身后走向弥风阁。 兴许是因为十五放假的关系,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踏进弥风阁,孤卓萧寂的气氛尤甚。 昂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二层榭台上的白衣身影。他在站那里,面朝东方,头微抬,像在仰望天空。 阮钟带着她,上了二楼,来到榭台上,“王爷,她来了。”说罢,自动退下。 幕幽豸好像没听到似的,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任风拂乱了他的白衣。亦瞳不得不承认,就算他什么也不做,这也是天地间最美的一副画卷。 良久,他转过身,俊美无双的容颜对上她,“我要从你身上取回一样东西。” 亦瞳一怔,立即警觉的退后一步,“什么?” “你的血。” 第10章 只要你的血 “我的血?”亦瞳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为什么需要我的血?” “咬你的那只玄紫貂是我的,极为罕见,它身上含有一种毒,恰好是我需要的。可是,它却跑掉了。”幕幽豸面无表情的说着,微顿,“不过,它的毒却留在了你的身上。虽不致命,但融入到了你的血液中。所以,我需要你的血。” 亦瞳慢慢敛下双眸,不似先前那般紧张。像幕幽豸这般孤冷乖戾的人,大可不必向她解释这么多,如果要得到她的血,完全可以杀了她。可是,他没有。 她倏然抬头,声音坚定的问,“需要多少?” “不足以要你的命。” “嗯,”她点头,眸中异芒闪过,“在你得到我的血后,我要你放我自由。” 幕幽豸没说话,而是朝前一步步,稳健的走回房间。 望着他飘然的身影,亦瞳的嘴边缓缓浮出一丝笃定的笑。 十五,月盈。 府里的下人全都出府去享受这难得的假期了,或是回家探亲,或是外出喝酒赌钱。唯独管家青叔因为年纪大了,天一黑早早就回屋睡了。府中一片寂静,只有荷花池偶尔会传出的几声蛙叫。 “咚咚咚” 阮钟敲开了亦瞳的房门,“现在走吧。” “嗯。”亦瞳关好门,默默的跟上他。 来到幕幽豸的房前,阮钟却停了下,回过头扫过她,“呆会,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话中警告意味明显。 亦瞳疑惑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毕竟,离开这里之后,他们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她犯不着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阮钟推门走进去,亦瞳随后。 看到里面的人时,她倏地怔了住。 幕幽豸此刻正赤/裸着身子的坐在一个冒着蒸气的桶中,细看下,水面竟像煮沸似冒着泡泡。他双眼紧闭着,身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淌下。 房间里的气温高得惊人,才刚进去,亦瞳就已经是全身冒汗。她抹了抹头上的汗,眼睛不离那个像在忍受着巨大痛苦的男人。 倏地,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幕幽豸原来平滑的肌肤上,突然出现了几道淡色的细痕,而且是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竟像是无数根藤枝一样,肆意蔓延着,占据了他的全身。 亦瞳瞪大双眼,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这、这究竟是什么?” 幕幽豸完美的脸庞因为痛苦几近扭曲,就在这些诡异的东西快要延伸到他的脸上时,阮钟猛地拉住亦瞳奔过去,随即抽出腰间匕首,拉出她洁白如藕的手臂,在她的手腕上深深划下一刀。 第11章 逃 亦瞳痛得冷汗直冒,却没有挣扎,而是任他拽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送到幕幽豸嘴边。 闻到血腥味的他,双眸倏地睁开,虽然依旧弥漫着模糊的水雾,但亦瞳好像看到了嗜血的光芒。 他抓住她的手,薄唇对准她的手腕吸吮。他吸得很用力很急迫,恨不得将她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吸光似的。 感觉到鲜血在一点点的流逝,她甚至都听到了它们流动的声音。亦瞳咬着牙,忍着腕上的痛。从小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付出,就必须要有回报,否则,永远都不要付出。 这一次,她却是在赌。 幕幽豸不知疲倦的,贪婪的吸着。他身上的黑色怪纹,也开始在慢慢的消失。亦瞳只觉头脑有些昏沉,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她的手,仍被他抓得紧紧的。 两眼开始涣散,全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离了一般。终于,她身子一歪,朝后载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好像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当亦瞳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抬起还有痛的手腕,看着那里包扎好的伤口,苍白的脸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用自己的鲜血作筹码,其实并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出卖的时候。还好,她还可以靠自己。 歇过两天,亦瞳就迫不急待的下了床。收拾了些少得可怜的行李,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四王府。 既然给了幕幽豸他所需要的东西,他也就没理由再来阻止她了。她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并不是她长久的避难所。她不会忘记九王爷幕炎钦,她总有一种感觉,那个男人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的。而幕幽豸跟他是亲兄弟,他根本就没理由救她。所以,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在她出府不久,一道灰色的身影慢慢消失。 “王爷,” 阮钟站在幕幽豸的房门外,清声禀道,“她走了。” “嗯。”里面冷淡的应一声。 “九王爷的人,就在外面。”阮钟犹豫了一下,问道,“属下要派人吗?” 里面一阵沉默,半晌才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茫然的站在大街上,看着陌生的四周,亦瞳拧紧了眉,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才是。不过,既然她没有目标,那么,往哪走都无所谓了。 她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比较安全大路,加快了脚步。 第12章 回九王府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倏然掠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面前。亦瞳惊得倒退几步,瞪住他们,“你们是谁?”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王妃,王爷请您回府。” “王爷?!”亦瞳心头一颤,内心的恐惧开始破土萌芽。 九王府是天佑朝所有的王府中,最为气派和奢华的。据说,是幕炎钦在平定外番战乱时立了头功,皇帝一时高兴赏赐的。 亦瞳无暇欣赏这里美轮美奂的景色,一门心思扑在如何逃生上。可是很显然,想从这些侍卫手里逃脱是不可能了。 跟随侍卫,她来到一处楼阁前,中间挂一块横匾,书有“越腾楼”三个苍劲大字。说是楼阁,其建造得又是气势恢宏,完全可以媲美皇宫里的宫殿。 走进去,踏进诺大的前厅,目光却被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注意。上面画着一位女子,当真是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尤其是那对秋水莹亮的双眸,仿佛瞬间就会勾起对方的魂魄一般。 “你还记得她?”身后骤然出现的冷漠磁声吓了亦瞳一跳。 扭头,正对上幕炎钦那对犀利的眸,里面透出亦瞳看不懂的一抹恨。她很想问为什么,他的恨究竟来自何处,可是,她聪明的没有发问。 激发怒气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重新回忆过去。 “娉婷,你的妹妹,却被你害死了。”幕炎钦勾起唇畔,冷酷的峻容朝她一点点逼近,“告诉本王,当你在岸边看着她在河中垂死挣扎时,可有伤心?” 亦瞳登时心下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幕炎钦为何会这么恨她! 如果她没猜错,画像上的女子该是楚悠的妹妹,也是他心爱的女子。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仇恨,楚悠及有可能推她下河,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淹死了。 如此说来,这恨可是来得有些让她招架不住啊。 她定了定神,转过身直视他,“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实。我,不是楚悠。” “哈!”幕炎钦夸张的大笑一声,随即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瞳仁内散发出野兽般嗜血的光芒,“本王会让你想起来,你究竟是谁。本王也会告诉你,什么叫真实!” 亦瞳的心倏地提了起来,这个人是疯子的,他的残忍,她刚来到这里就已经见识到了。 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畏惧,幕炎钦扬起嘴角,狠狠的甩开她,转身喝道,“来人,送王妃回房。” 突然,亦瞳意识到,楚悠的懦弱和胆怯,才是这个男人真正需要的东西。他想要看到的,就是她抛弃自尊的匍匐在他脚边。 第13章 给你想要的一切 坐在本该是她和他的喜房内,丫鬟们小心翼翼的侍候着这位王妃。能够死里逃生,如今又被王爷接回了府,她,对王爷来说,应该是与众不同吧。 泡在热水里,亦瞳渐渐放松了身子,失血过多的身体还是有些疲惫,易乏易困,她靠坐着,头枕在边缘,两只手搭在木桶边缘。心里盘算的,却是要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幕炎钦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睡得毫无防备的人儿,全然没有先前面对他时的强装。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像似个孩子般无助,柔弱的在寻求母亲的庇护。谁又会想得到,她竟会是个亲手杀死自己妹妹的人。 偏偏,这样一张脸,随时都能找到娉婷的影子!他恨这张脸,却又无法亲手毁了它。 倏地,目光注意到了她右手手腕上的伤。 看样子是新伤,伤口上还有着类似啃咬的痕迹。 他的眉峰拢了下,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想要看个仔细。亦瞳被他的举动瞬间惊醒,她警惕的缩回手,环在自己的胸前,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眼神戒备的盯住他,“王爷,我在洗澡,麻烦你先出去好吗?” 看着一只乖乖的小猫,突然间伸出了利爪,幕炎钦冷冷一笑,“楚悠,你还搞不清自个儿的身份是不是?那么,本王就提醒你!”说罢,两只铁钳似的手抓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提出水面,转身,扔到了榻上。 “唔……”亦瞳痛得拧紧了眉,抬起头,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幕炎钦漫不经心的脱下了长袍,中衣,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胸膛,精壮的身子没有一丝赘肉,比例完美到让人惊叹。双眸冷漠又带有嘲弄的睨着她,似乎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些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亦瞳两手揪紧被子,死死的裹住自己。在这个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就能掌控自己生死的男人面前,她要拿什么去抗争? 看到她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幕炎钦就厌恶的大步走上前,一把拽过被子,颀长的身子随即压了上。 “不——”亦瞳慌了,她两手抵住他,拼命的挣扎着。 “不要?”幕炎钦不屑的挑起浓眉,毫无半点情欲的眸扫过她光裸的身子,笑得近似冷酷,“本王会给你想要的一切,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 第14章 这只是个开始 如果可以,她会选择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因为她不是楚悠! 他连吻都嫌脏,而是粗鲁的没有任何预兆的抵开她的双腿。他要带给她的,只是痛苦,不是享受。 意外的,亦瞳冷静了下来,脑子飞快的转着。 如果他恨楚悠是因为娉婷,那么,能救自己的,也只有她。 亦瞳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荡的看着身上的人,脸上挂着似乎是得逞的微笑,“容我提醒王爷一句,王爷正要对我做的事,本该属于娉婷。” 幕炎钦霍然怔住,眉间折褶印深皱,无论如何,他决不能容忍的是将楚悠与娉婷相提并论。 那是亵渎,是对娉婷的亵渎。 “啪!” 幕炎钦猛地挥手,一记掌掴痛得亦瞳眼前突然一片花白,但她知道,她成功了。 “你不配提及娉婷,本王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有关娉婷的任何一个字!”他倏地翻身下床,抓起袍子披在身上,愤然离去。 四王府的下人们只道是王妃又一次惹怒了王爷,看来是得宠无望了。再加上幕炎钦已下令,让她搬去府里最偏僻最简陋的“简云苑”住,怕是要被永远的打入“冷宫”了。令人费解的是,王妃似乎很高兴,搬去简云苑时,一整日都是笑吟吟的。 “王妃,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名为子萱的丫鬟是管家派给亦瞳的,浑身上下都透着机灵劲。 “嗯,”亦瞳走进去,打眼扫了一圈,笑笑,“这里真的不错。” 子萱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陈旧到简陋的摆设,还有狭小的房间,真的不明白这好在哪里。 用过午膳后,亦瞳又提议将院子里的杂草清一清,子萱去喊人来帮忙,却是一个叫不动,两个请不来的。气得她一进回来就抱怨,“什么嘛,这帮眼睛长在天上的势利家伙,看王妃不得宠了就……” 惊觉自己失言,她倏地止住,担心的看向亦瞳。 亦瞳无所谓的笑笑,“这是人之常情,我们自己动手就好。” “那怎么行,王妃身份尊贵,怎么能做这种下人的事?” 亦瞳站起身,挽着袖子率先走出去,“在这里,没什么王妃。”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将院子清理干净了,亦瞳抹抹颊上的汗水,看着焕然一新的院落,心满意足的笑笑。旁边的子萱也不禁对这位不摆架子的王妃,多了几分好感。 越腾阁上,一身黑衣的幕炎钦,冷眼看向简云苑内正忙着收拾杂草的主仆二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似乎比他想像中更加顽强。 第15章 莲侧妃 “九爷,莲侧妃已经暖好了酒,正等着您过去呢。”身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这人长得十分俊俏,穿着倒很随意,既不像王府里的下人,又不像侍卫。他好奇的顺着幕炎钦的目光张望着,“王爷,您在瞅什么呢?这么出神。” 幕炎钦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多事。” “嘿嘿,幕逍多事还不是都为了九爷。”幕逍丝毫不将他的斥声当回事,而是笑嘻嘻的凑上前,“九爷,您刚才好像在看简云苑哦。” “想领板子,你就继续说。” 幕逍夸张的捂住嘴巴,一副惶恐模样,“不说了不说了,以后有什么话就算烂到肚子里也不会说的。” 刚走几步,又不知死活的跟上前,“九爷,听说你昨天晚上……” 莲花苑依莲花池而建,在九王府所有别苑中,修建得最为精美。苑前一座四角凉亭内,不时传出悠扬的琴声。 幕炎钦才刚走近,听到琴声后竟停下脚步,驻足欣赏。 思绪,好像又被拉回到初次见到娉婷的那个午后,她也同样坐在凉亭里,弹着这首已经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曲子…… 这是她最爱弹的曲子,也正因为卓莲弹得神韵最为酷似,才会由此得到他的青睐,封为侧妃。 仅仅只是因为琴音。 “莲儿参见王爷。” 凉亭内,一袭粉衫的娇美女子站起身,朝幕炎钦盈盈拜下,温婉清雅的气质,如莲花一般令人舒爽。 “天凉了,莲儿身子弱,下次不要再在这里弹琴了。”幕炎钦语气轻柔,走过去扶起她,牵着她手走过去坐下。 卓莲摇了摇头,娇羞一笑,“莲儿不冷,王爷喜欢听,莲儿就会一直弹,哪怕是地动山摇,天坍地陷,莲儿也还是会坐在这里给王爷弹奏。”那认真的模样,像在起誓。 幕炎钦不由得一笑,轻刮了下她的鼻头,“小傻瓜,你若是病倒了,谁给本王弹琴呢。” “呵呵,莲儿不会病倒的。”卓莲挽住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柔柔的说,“王爷,你会让莲儿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失落,幕炎钦捧起她美丽的脸庞,“莲儿为什么这么问。” 卓莲笑着摇头,落寞的垂下密睫,“王爷娶了王妃,是不是就会忘了莲儿?” “她?”幕炎钦蹙了蹙眉,眼前又是那张清冷隽秀的脸,还有那对从来都是大胆直视他的清澈双眸,心头莫名的一阵烦燥,口气不觉有些生硬,“提她做什么?” 听出他的不悦,卓莲马上转移话题,撒娇的摇着他手臂,“王爷,莲儿还没有用晚膳呢,王爷陪莲儿吃好不好?” 幕炎钦挥开脑海中的身影,宠溺的抚过她的脸颊,“好,本王就在这里用膳。” 第16章 蓉侧妃 芙蓉苑。 “蓉侧妃,”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奔进来,朝里面的美艳女子禀道,“王爷去了莲花苑,看样子是要在那里用晚膳了。” “该死!”易芙蓉妒恨难当,将桌上早就准备好的酒菜全都扫到了地上,美眸迸发出一丝怨毒,“卓莲,你以为靠那一首烂曲子就能抓住王爷的心!你太天真了!” 丫鬟思浓担心的问道,“蓉侧妃,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易芙蓉冷冷一笑,“这王府里不再是只有莲侧妃和蓉侧妃了,已有了女主子不是吗?现在,该去向我们的王妃请安了。” 子萱正准备关上简云苑的大门,正巧看到易芙蓉带着丫鬟走近,“蓉侧妃?” “子萱姐姐,”思浓讨巧的叫了一声,笑着说,“我们侧妃是过来跟王妃请安的。” 请安?大晚上的? 尽管心下腹诽,子萱还是客气的让进两人,然后马上进去通禀,“王妃,蓉侧妃来了。” “蓉侧妃?”亦瞳一头雾水,府里还有侧妃吗? “嗯,王妃要小心哦,”子萱不放心的叮嘱,“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要答应。” 亦瞳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子萱,谢谢你。”原来,还是有人可以这样关心她,像陈嫂,像子萱。 她,还是幸运的。 “王妃说什么谢嘛,”子萱不好意思的笑笑。 易芙蓉主仆走进来,先是打量一下朴素的屋子,眼中露出一丝鄙夷。明媒正娶的正牌王妃又怎样,还不是差点被王爷烧死,最后又扔到这个烂地方,连她这个侧妃都不及。看来,这个位子早晚是会轮到她来坐! 她的目光慢慢收回,当她看到坐在那里的亦瞳时,却是霍然一怔。 她以为她不过是姿色平平,才会招王爷如此嫌弃,没想到,她却如此恬美可人。论美貌,她远不及自己,但是,她不是无法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是因为她那双淡定而又睿智的双眼,还是她浑身散发出的高贵气质? “蓉侧妃?”亦瞳轻唤出声,惊醒了她。 易芙蓉暗自责怪自己的失态,同时又对她提高了警惕,凭女人特有的直觉,她知道,她绝对是个要比卓莲更厉害的角色。 易芙蓉巧笑倩兮,立即亲热的上前拜下,“呵呵,妹妹芙蓉,参见王妃姐姐。” “不必多礼。”亦瞳始终在笑,细看下,那笑却未达眸底。 吩咐过子萱上茶后,她便静静的等着易芙蓉道出来此的目的。 第17章 自我中心论 “王妃姐姐,你现在可是王府里的女主人呢,怎么可以任由一个舞姬迷惑王爷呢?姐姐不要误会,妹妹这么说,完全是替姐姐你鸣不平啊。姐姐与王爷才刚完婚,莲侧妃竟大胆到公然跟王妃挑衅,这可是连妹妹我都看不下去呢。” 亦瞳了解的点点头,总算是听懂了怎么一回事,原来是想借刀杀人啊。不过可惜,她似乎找错了对象。 易芙蓉误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赶紧追问道,“王妃的意思呢?依妹妹看啊,不如明天先把她叫来训话,再给她点颜色瞧瞧,看她还敢不敢独霸王爷。” “哦?”亦瞳勾起一侧唇角,笑得有些飘忽,“蓉侧妃似乎找错帮手了,”她抬起清眸,看着有些心虚的易芙蓉,“这王妃的名分,不过是虚名罢了,我若轻重自持,或许还能安心的呆在王府里。若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最后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易芙蓉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她的讽刺,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好一个下堂王妃,竟敢还教训起她来了! 她“腾”地站起来,脸色一变,嗤笑一声,“王妃说得是,既然王妃这么怕被赶出去,那就夹起尾巴呆在这里,一辈子都不要出去见人的好。” 说完,带着思浓转身就走。 旁边的子萱恨得牙直痒痒,朝着她离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说人家是舞姬,她又好到哪里去?有本事自己抢男人去啊,到这里求王妃算怎么一回事!” 看着子萱义愤填膺的样子,亦瞳“扑哧”一声乐了出来,心情愉悦的拉着她坐到一边,说 “她为自己着想,甚至是不择手段也没什么不对啊。” “王妃?”子萱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替情敌说话。 亦瞳笑了笑,接着说,“有个叫罗杰斯的人曾经说过。人在出生后,以自我为中心的心理就已经形成。首先想到的,总是对自己有利的。然后才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再外面一圈则是自己的族人、老乡;再远可以是同种族的人,同一个国家的人,然后是全面的人,最后才是脱离了我们人的自然界万事万物。” “所以说呢,如果自己与他人利益发生冲突,那么首要想到的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是自己身边的人与陌生人起了冲突,便会占在自己人这边;如果老乡和外地人有矛盾,总要护着老乡一点;当人和动物直接敌对时,那几乎都是帮人为主。可是这样做,真的就是对的吗?还是说,人始终保留着动物的劣根性,或者从某种角度而言,人其实永远都只会是动物,而不会是别的什么。” 第18章 人参汤还是银耳羹 子萱听得云里雾里的,“谁是罗杰斯啊,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还有啊,帮着自己人对付外人,这本来就是对的嘛,他干嘛说这么长一段废话啊?” 亦瞳一楞,随即摇头失笑,“没错,这个听起来是真理的话,的确是废话,因为人就是这样的。”她最了解的,不是吗? 院落中,站着两道颀长的身影。 幕逍捅了捅旁边的人,“九爷,你听过这个人吗?” 幕炎钦没有理他,而是反复嚼着那几个字,“自我中心论……”目光又探向前,“真的很有趣。” 转身,朝外走去。 “九爷,它到底哪里有意思了?什么老乡族人动物的,哎呀,九爷,你就告诉我嘛。” 翌日。 易芙蓉在亦瞳那里吃了瘪,心里始终窝着一口气,不过就是个被王爷唾弃的下堂妃,凭什么教训她!还有卓莲那个只会装可怜的妖精,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得逞。 眼珠一转,她招手叫来思浓,在她耳边耳语几句,思浓点头会意。 用过午膳后,膳房都会依着各个主子的口味,准备些茶点零食之类的东西,并分类好摆放在桌上,前面贴好了每位主子的名字。丫鬟们则会在侍候主子们用膳后直接去取,天天如此。 子萱端着托盘回来,刚放下就进去找亦瞳,“王妃,想不到今天居然炖了人参汤呢。快来趁热喝点。” 话音刚落,专职膳房的两个小丫鬟就追了过来,“子萱姐姐,错了错了,” “什么错了?”子萱不解。 小丫鬟顺了一口气才说,“那人参汤是给莲侧妃的,这盅冰糖银耳羹才是王妃的。” 子萱一听就不乐意了,“为什么给我们王妃的是那种东西,给莲侧妃却是人参汤?” 小丫鬟尴尬的笑笑,“这是管家的意思,我们也不晓得。”说完,放下银耳羹,端起人参汤就走。 “太欺负人了。”子萱忿忿不平的跺了下脚,一回头,亦瞳已经坐在那里喝了起来,还笑咪咪的招呼她,“子萱,过来喝点,降火气哦。” 子萱真是哭笑不得,“王妃,都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喝得下啊?” 亦瞳笑笑,垂下眼帘,“能喝到,就已经很幸福了。” 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常常会为了多得到一块饼干而大打出手,比起那段晦涩的日子,现在,没什么不好。 第19章 陷害 稍做休息,两人便开始商量着怎样改建下这个院子。子萱提议搭个藤架,夏天可以避暑,下面还能再装个秋千。正说着,外面竟呼啦闯进几名侍卫。 “王爷有令,请王妃移步去莲花苑。” 亦瞳心中一紧,瞧这架式肯定不是去喝茶了。子萱紧张的拉着她,“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去看看吧。”亦瞳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来到莲花苑,她便被直接带进主卧,幕炎钦敛手站在床前,看着床上那个痛苦得双眼紧闭的人儿。两名大夫正在不停的忙碌着。 易芙蓉站在一边,看到亦瞳时,嘴边浮出一丝冷笑。好戏就要上演了,看她还能再假装高傲多久! “王爷,王妃来了。”幕逍小声的提醒。 幕炎钦缓缓转过身,眼神寒澈森然,似把利刃,仿佛要瞬间刺穿她的皮肉。 “跪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重锤敲进她的耳膜。 亦瞳拧起秀眉,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他折磨她的方式只是莫名其妙的羞辱吗?那她的确是要同情这个人,他的恨,竟是如此幼稚。 “为什么?”她要问,因为她尚有尊严在。 屋子里的全都倒吸一口冷气,幕逍更是对这个王妃刮目相看,敢站在九爷面前,理直气壮的问为什么,她还是第一人啊。 幕炎钦危险的咪起寒眸,慢慢的,一步步走近她。随着他的靠近,亦瞳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有负担,来自他的戾气,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整个人束缚起来。似乎,想逃,想叫,甚至想求铙,全都无济于事。 “莲儿中毒了。”他盯住她似清潭般的眸,看不透那里面究竟还埋藏着什么,“说是吃了从你那里端来的东西。” 子萱呆了呆,首先想到的就是那碗人参汤。 “那又怎样?” “咝~”屋子又是一阵吸气声,子萱急得快要哭了,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想的,只要说不是,或者不知道就好了嘛,为什么一而再的触怒王爷呢? “怎样?”幕炎钦的手,轻轻抚上她纤细的颈子,在那里慢慢抚挲着。亦瞳硬是压下想跳离的念头,直视着他愈加冰冷的双眼。 他的手猛地用力,一只手捏住了她,脸上却依然冷漠的笑着,“是你下的毒,对吧。” “咳……放、放手……” 亦瞳拼命的拍打着,可那只铁钳似的手却动也不动。 易芙蓉垂下目光,嘴角的笑扩大。 第20章 现在什么也看不清了 “王爷饶命,请王爷饶了王妃吧。”子萱赶紧跪下来,不停求着幕炎钦,“王爷,王妃根本没有下毒,东西是奴婢端错的,才刚端回简云苑就被膳房的人追了回。请王爷明鉴啊。” 幕炎钦凑近她,看着她已成酱紫色的脸颊,“你收买人心很有一套嘛,想不到竟会有人替你顶罪。” 亦瞳呼吸困难,目光却冷如冰霜的望着他,“顶、顶罪……恐怕、恐怕也不及……你的陷害吧……” 幕炎钦冷眸一滞,心头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他厌恶的松开手,亦瞳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王妃!”子萱冲了过来,赶紧扶起她,带着哭腔问,“王妃,你有没有事?” 幕炎钦转过身,“来人,将王妃关进柴房,待此事查清后再作处置。” “是,” 亦瞳抬起头,不屑一笑,“我曾经说过,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可悲的是,你现在却连看都看不清了。” “带下去!”幕炎钦恼怒的一掌拍向旁边的桌子,霎时,碎了个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吓了一个激灵,只有幕逍别有深意的一笑。印象中,九爷还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仅仅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吗? 有意思。 “呃……王、王爷,”大夫哆嗦着,上前禀道,“莲侧妃毒未攻心,幸好及时医治,现在暂无性命之忧。” 幕炎钦转过头,余气未消,“本王不管你用何方法,一定要让她尽快痊愈!” “小人遵命。” 易芙蓉面容一僵,两手恨恨的拧着丝帕。可恶!只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卓莲就再也构不成威胁了! 她的表情,毫无例外的落入幕逍的眼中,一丝玩味溢出,事情真得变得有趣多了。 柴房里,亦瞳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头倚靠在墙上,茫然的望着窗口的那轮满月。为了陷害她,搞出这么多花样来,幕炎钦还真是费尽心机。来到这个时代后,她好像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一切还真是要拜他所赐啊。 这时,门外的铁链传来松动的声音。 她坐起了身体,看着走进来的人,疑惑的皱了下眉头,“你是谁?” 第21章 看戏要买票 “呵呵,我是九爷身边的小跟班,王妃叫我幕逍就好。”幕逍笑嘻嘻的走过来,本就英俊的他一笑起来尤其讨喜,他也不管亦瞳是不是会拒绝,直接一屁股坐到她旁边,将手里的药递了过去,“这是孝敬王妃的。” 见亦瞳仍警惕的不肯接,他一笑,指了指她脖子上的淤青。 亦瞳凝视他半晌,最后,接了过来。 “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幕逍说得有些随意,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那又能怎么样,”亦瞳冷淡的看他一眼,拔掉瓶塞,将里面的药膏抹在脖子上。 萧逍有趣的挑下眉,寻常人到了这种境地,受了那么大的诬陷后听到还有人肯相信自己,早就感动的热泪盈眶了。她却根本没当回事似的,反问他一句,那又怎么样?! “呵呵,你就不想我帮你向九爷澄清?” 亦瞳抹过药后,将磁瓶又丢还给他,“要嘛,你没这本事;要嘛,你是想藉此威胁我。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感兴趣。” “呃,哈哈……”幕逍头一次遇到这么有个性的女子,笑得前仰后合乱没形象的。 “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九爷会是那种反应了。” 亦瞳拧了拧眉,别开脸明显不想再搭理他。 笑够后,幕逍惬意的靠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漫不经心的说,“王妃,你还不了解九爷。” “我为什么要了解他?”亦瞳反问。 幕逍转过头,一笑,“因为要活命。” 亦瞳怔了怔,重新打量起他。 “有些事,九爷不是看不清,而是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意有所指也只是点到为止。随即,戏谑的眨眨眼,“托王妃的福,这九王府里接下来的日子一定很有趣,我很期待呢。” 亦瞳睨他一眼,“看戏是要买票的,你花钱了吗?” “哈哈……”幕逍又是一阵大笑,“放心,如果戏真的精彩,我可是会送上一份大礼的哦,绝对比戏票值钱。” 不经意的,他的眼睛瞄到了她的手腕,眸光一闪,状似无间的问,“王妃的手怎么了,在哪里受的伤啊?” 亦瞳将衣袖盖过它,轻描淡写的说,“你这么关心我,是另有目的的吧。” 幕逍夸张的摇头,“怎么会?小人对王爷和王妃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王妃别冤枉好人啊。” 目光仍旧停留在她的手腕处。 第22章 丫鬟斗嘴 亦瞳被关了整整三天,被放出来时已是疲惫不甚。 听子萱说,这还多亏了莲侧妃。她清醒后,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马上恳求幕炎钦,请他放了亦瞳。所以,幕炎钦才会发此善心。 亦瞳听到后,没作任何表示。只是问了子萱一句话,“怎样才能逃离王府?” 子萱吓得不轻,赶紧说,“王妃,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不知道,九王府的守卫堪称全城最强,没有王爷的命令,别说一个大活人,就连苍蝇那都别想飞进来一只!” 亦瞳只是笑笑,此事未再提。 回到简云苑后,她马上洗了个热水澡。刚换好衣服就听子萱来报,说是莲侧妃来请安了。 亦瞳敛下双眸,让人窥不出那里的情绪。 看到卓莲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幕炎钦那么冷酷的人,会为了她而动怒。她的确是个娇美到令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女人,特别是她那清新乖巧的模样,就算是同为女人的亦瞳,都不禁会多看几眼。 卓莲在面对亦瞳时,却是跟易芙蓉的反应一样,霍然一怔。 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它或许分辨不出谁是朋友,却能分辨出谁是敌人。 她螓首微垂,声音酥软,“莲儿参见王妃。” “嗯。”亦瞳仅应了一应,就算是回答了。 卓莲身边的丫鬟雨梅不满的插嘴道,“王妃好大的架子呢,王爷对我家侧妃都不曾如此冷漠过。” 卓莲连忙低喝一声,“雨梅,休要多嘴。” “是,” 亦瞳没听到似的,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旁边的子萱却不乐意了,嗤笑一声,道,“哟,这是拿王爷来压我们王妃吗?这到底是请安呢,还是来示威啊?” “子萱,”亦瞳瞟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 子萱吐吐舌头,乖乖的站在一边。 卓莲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她无措的站在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惹人怜爱。 雨梅也本就是个牙尖嘴利之人,平时跟子萱就互相看不顺眼,这回见自家主子受了欺负,哪里还肯相让。她冷笑道,“莲侧妃中毒一事,王爷可是看在我们侧妃的面子上,才就此做罢的,否则,今天坐在这里的,哪里还会有什么王妃啊。” 子萱一听,登时也叉起腰来,反讥道,“这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为了陷害我家王妃,故意中毒的呢!” 第23章 妒意 卓莲猛地抬起,大眼睛里满是委曲,“我,我没有故意陷害,我是真的中毒了。” 子萱才不管那么多,一口咬定道,“那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家王妃是清白的。” 亦瞳拧起秀眉,“子萱,不要说了。” “你……你……”卓莲受了莫大的冤屈,急急的想要反驳,却是气得说不出一句话,登时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莲侧妃!莲侧妃!”雨梅赶紧接住她摊软的身子,急得大喊,“莲侧妃!”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子萱,“都是你!莲侧妃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偿命吧!” “我……”子萱这时才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逞口舌之快呢,府里谁不知道王爷宝贝莲侧妃宝贝得紧,而她偏偏又是个体弱多病,平时最受不得气。就连那个蓉侧妃都忌惮几分,她这回真是死定了。 “别慌,”亦瞳拍了拍她的肩,“有我在,不要怕。现在快去外面叫人,顺便找大夫。” “是,”子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亦瞳来到卓莲跟前,刚伸手想要掐人中,却被雨梅给拦了住,目光充满敌意的瞪着她,“王妃想做什么?” 亦瞳一挑眉,也懒得解释,“抬她到床上去,不能总躺在地上。” 时间不大,管家和大夫就匆匆赶到了简云苑,易芙蓉听到消息也赶紧跟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亦瞳和子萱站在外面,她妖娆一笑,“我说王妃姐姐啊,自从你进府后,这莲侧妃怎么就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呢?” 亦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起,吩咐子萱去通知王爷。吓得子萱直摇头,她却镇定的说,“这事与其让他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消息,不如我们亲自去说,去吧,别怕。” “哦,”子萱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去报信。 “呵呵,”易芙蓉轻笑着走过来,盯着她不见丝毫慌乱的面容,“王妃姐姐,你不会是因为莲侧妃得宠,才心生妒意的吧。”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狭小房间内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议论声,易芙蓉得逞一笑,“王妃姐姐,清高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装的。” 第24章 谁是赢家 亦瞳抬起清雅秀丽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眸,淡淡的扫向她,“没错,这的确是需要资本的。” 不再搭理她,她转身就进了屋,里面的议论声也适时止了住。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卓莲,吩咐道,“把窗子打开,你们都不要靠得这么近,给她些新鲜空气。” 下人们赶紧散了开,神色各异的瞅着这位王妃。虽说不得宠,在王府里更提不上有地位可言,但她身上那股子暗藏在淡泊下的犀利,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蓉儿参见王爷,王爷,你快进去看看吧,莲儿妹妹好可怜的。”屋外是易芙蓉极尽夸张的声音,亦瞳眉头微挑,淡然的转过身,迎视着大步走进来的幕炎钦。 自他踏进这间狭小的房间,目光没有看向床上的人一眼,而是直直的逼视着亦瞳。嘴角噙着一味残忍。 “这回,你又能给本王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她吗?”亦瞳指着卓莲,无辜的睁大眼睛,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解释?难道,她自己晕倒,我还要替她不争气的身子做解释?” 管家一看这情形,连忙示意余下的人都退了出去。上回王爷只是劈了张桌子,这回难保不会劈人啊。 “莲儿妹妹?莲儿妹妹?你快醒醒啊。”易芙蓉不失时机的奔到床边,帕子拭了试本就虚无的泪,声音带着哭腔,“妹妹真是可怜啊,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可最近也不知道是触了什么霉头,不是中毒就是晕倒。” 幕炎钦缓缓将目光调向那边,大夫忙上前道,“王爷,莲侧妃只是一时气血不畅,休息一会便无大碍。” “王爷!”这时,一直守在卓莲旁边的丫鬟雨梅,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王爷为我们莲侧妃做主啊!” “说,”幕炎钦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阴鸷的眸盯住亦瞳。 “王爷,莲侧妃不顾自己的身子虚弱,过来给王妃请安,谁知道,王妃却出言相讥,说这一切都是我们侧妃为了陷害她,故意设下的局,侧妃本就善良,哪曾受到过这样的污蔑,所以才气晕了过去。请王爷为莲侧妃做主啊!” “哦?当真如此?”幕炎钦的声音那样严酷,双眸微咪,危险的气息缓缓溢出。 亦瞳垂下眼帘,根本就不想再去辩解什么。第一次,她能从柴房被放出来,可以看成是幕炎钦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而这一次,他恐怕就要露出獠牙了。 “不!”子萱也随即跪在地上,着急的说,“王爷,这些都与王妃无关,都是奴婢的错!” “子萱,退下!”亦瞳喝道,回头眼神她赶紧退出去,可子萱却咬着牙摇摇头。 “又是你?”幕炎钦挑起眉,残忍一笑,“一个奴才竟然都敢对主子如此放肆,到底是借了谁的胆呢?” “不关她的事,”亦瞳突然大声说,清冽沉静的眸看向他,“如你所愿,这些话都是我说的。” 幕炎钦冷笑着站起身,“来人,将那个奴才关进地窖里!至于王妃嘛……”他一笑,“就鞭刑六十,以示小惩,拖下去! “是!” “王妃!王妃!”子萱哭着想要抓住亦瞳,却被人一脚踢开,拽着她就拖了出去。 “子萱……”亦瞳咬了咬双唇,看都不看身后的人一眼,挺直脊梁走出去。 屋子里的人相继离开,突然变得一片静谧,悠悠的,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 稍候再更~ 第25章 其实,很痛 “啪啪啪” 院子里的木桩上,亦瞳被绑了个结实。扬在半空中的皮鞭带着冷风,在她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鹅黄色的衫子早就被抽得裂了开,血顺着伤口溢出。 过往的下人们都捂住眼睛不敢多看,别说是个像亦瞳这样的弱女子,就算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这六十鞭下去,那也未必能受得住啊。 身上火辣辣的疼,伤口先是灼热难当,接着就是仿佛快要撕裂般的痛。痛觉刚刚麻痹了神经,随即又是一记鞭子甩了身上,一下又一下,重复着。 亦瞳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得叫出声。她知道,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欣赏着她的狼狈。 站在越腾楼的三层,辽阔的视野,可以俯瞰整座王府。幕炎钦冷冷的看着被抽到全身血肉模糊的亦瞳,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叫过一声,更别说求饶了。是什么在支撑她?是她永无止境的私欲,还是狠毒的心? “九爷,你还真是狠心啊。”幕逍看一眼下面的人,咂巴咂巴嘴,“啧啧啧,怎么说都是个细皮嫩肉的女儿家,这六十鞭下去,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幕炎钦冷漠的扬起唇畔,“这是她自己选的。” 幕逍摇了摇头,“哎,不是我替王妃说话,就当时那情景,她有得选吗?” “幕逍,”幕炎钦扭头睨睨他,“你什么时候也被她收买了?” “得,”幕逍赶紧摆手撇清关系,“我就是说句公道话,九爷心里比任何人清楚都不是吗?” 幕炎钦冷哼一声,别开脸,目光又落在亦瞳身上,眼前掠过的却是娉婷的倩影,声音冰冷无情,“这是她该受的。” “九爷,”幕逍收起调笑,盯着亦瞳,沉声道,“她晕了。” 幕炎钦阖了阖眸,转过身就要进去,却被他一把拉住,不羁的面容露出难得的凝重,“九爷,已经三十六鞭了,够了。” 幕炎钦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样的幕逍,他第一次看到。 转回头去看亦瞳,她就像具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不会说不,不会喊痛,默默的忍受着全身皮肤的撕裂。良久,他状似随意的挥了下手,转身离开。 幕逍来不及跑下去,只是站在那里朝下面大吼一声,“停下!” 鞭子骤然止了住。 他施展轻功,直接从三楼跃下,奔到院子里。 亦瞳无力的垂着头,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一样。 轻轻的,他捧起了她的脸,上面早就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如纸,额上冒着冷汗,嘴边挂着鲜血。 他赶紧命人解开她身上的绳子,抱住虚弱的她。 “王妃?” 亦瞳皱了下眉头,慢慢睁开眼睛。只觉眼前模糊的一片,看不清是谁…… 是院长吗?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人。 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看着他,眼泪不知不觉的堆满,“我……我一直都在坚持,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是,真的好痛……好痛……” 幕逍怔怔的看着,看着她眼角的泪,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来不及多想,他拦腰抱起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朝两边大吼,“快去找大夫!” ***** 稍候再一更哦~ 第26章 不要丢下我 不间断闪现的画面,像放慢了的电影胶片,一幕幕划过眼前。 被孤儿院的小朋友们欺负,被收养她的养父母一次次遗弃,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认清这个世界。 直到她刚满十八岁,即将要离开孤儿院,要独自在这个现实的世界生存时。她的亲生父母才因为良心发现,带着她的弟弟,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在她还没搞清,要不要原谅他们时,却被自己的弟弟推下了河。 是报应吗? 这一世,身为楚悠的她,将自己的亲妹妹推下河,来世,她则要原原本本的被讨了回。 身上越来越热,伤口如同被万蚁啃噬,痒过后又痛得她心底发颤。她的意识,时而回到现代,里面停留在古代,时空的交换,让她根本搞不清,此时此刻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她怎么样?” 幕逍拧着浓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晕迷不醒的亦瞳。 “呃,王妃身子太弱,伤又太重,现在又发起了高烧,她……” 幕逍猛地抬起头,瞪住大夫,一字一句道,“我只要你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大夫被他的凌厉气势震慑了住,有些吱唔道,“就看,就看能不能熬过今夜……”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 “她要是熬不过,你们也都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骤然出现的冷酷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 幕炎钦颀长的黑色身影,犹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浑身散发出强大的戾气。 幕逍垂下眼帘,态度有些生硬,“九爷。” 幕炎钦走到床前,盯着亦瞳苍白的脸,寒眸微咪,冷笑道,“楚悠,你想这样就离开?太天真了,没有得到本王的允许,就算你到了地狱,本王也会把你追回来的!” 倏地,他的双手被人一把抓住。 幕炎钦一怔,目光落在覆在他手上的小手,它抓得那样用力,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所有人皆是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床上的人。 亦瞳慢慢睁开双眼,眼珠却是转都不转,直直的看着他。豆大的泪珠,慢慢的,一点点溢出眼眶,浸湿了整张脸。 “不要丢下我……我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再惹你不高兴……不要丢下我……求你……” 眼前,他的样子,渐渐跟那些抛弃过她的人重叠在一起…… 第27章 谁 幕炎钦怔楞在原地,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他看到她的眼泪,会有刹那的不知所措? 水雾氤氲着她的双眸,盯着他的视线也愈发的失真,渐渐的,她阖上了眼睛。 感觉到手上的劲道消失,他下意识的反握了住。 “楚悠!本王命令你,马上醒过来!” 他还没有偿还给她应得的一切,他还没有让她痛苦万分,她不可以就这样沉睡!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幕逍的目光飘落在他紧握她的手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九爷,她会好的。”眸中的坚定,却又好像在说服自己。 这一夜,她的烧始终没有退下来,反反复复的说着梦话,说得最多就是“不要丢下我”。 越是表面坚强的人,越是害怕面对深埋在内心身处的那个自己,她可以面对所有的困难,甚至对危险不屑一顾,但她却无法面对害怕被遗弃的自己。 恍惚中,床边似乎出现一个身影,接着,嘴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有丝清甜,她本能的吞下,霎时,一股清凉传遍她的全身。 少时,伤口的痛减轻不少,就连身子都不似刚才那么烫了。 亦瞳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昏沉的又睡了过去。 盯着她疲惫的面容,一只大手僵硬的抚了上…… “王妃?王妃?” 耳边的呼唤,由远至近,越来越清晰。 她的密睫颤动了下,轻轻的,她睁开了眼睛。 “王妃!王妃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守在床边的子萱,红肿着双眼,激动的扑到床边,“王妃,你吓死子萱了。” “子、子萱……”她艰难的发出声音,有些沙哑,“你没事吧……” 子萱哭着摇了摇头,“是逍侍卫放了我。” 亦瞳扯动下嘴角,“那就好。” 看着她全身上下的伤,子萱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王妃,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一时意气用事,王妃也不会受这样的罪。” “子萱,我想喝水。”亦瞳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并不习惯安慰人,尤其是错并不在子萱。 “哦,哦,奴婢这就去倒。”子萱才刚站起身,就看到了迎面走进来的人,“逍侍卫?” 幕逍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嘻笑模样,“呵呵,我来看看王妃,不知道她好些了没有。” “逍侍卫坐,我去倒茶。” 来到床边,戏谑的眸子瞅着重新恢复到一脸清冷又无所谓的亦瞳,邪魅一笑,“想不到,挨过鞭子的人居然还能这么精神啊?”亦瞳懒懒的垂下眼帘,“还好,死不了。” “呵呵,那就好。”幕逍也不忌讳,直接搬张椅子,坐到了她对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来摆到床边,“这些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哦。这个是治外伤的,这是清瘀消肿的,这是……” 他一样样介绍过后,才望向亦瞳笑着说,“这些你都备着点,保不齐哪天又得罪了九爷,受了皮肉之苦。” 亦瞳狐疑的看着他,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另一道突兀的声音横插进来,“想不到,你倒很关心本王的王妃啊。” ****** 稍候再更~ 第28章 没得选 听到他的声音,亦瞳皱了下眉头,闭上双眼,不愿看来人一眼。 她的这个动作明显激努了他。 幕炎钦敛着怒气走过去,看一眼幕逍带来的那些东西,眉梢一挑。他还真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把这些东西偷出来了。 “九爷,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幕逍没觉得丝毫不妥,而是大大方方的收起来,交给僵立在一边的子萱,“你想让天佑朝的人都知道,你是个虐待王妃至死的残暴男人吗?” 子萱倒吸一口冷气,整个王府里,敢这么跟九王爷说话的,也只有他了。就连亦瞳也疑惑的打上了问号,凭他一个贴身侍卫,在幕炎钦面前怎会如此肆无忌惮? 幕炎钦不屑的冷哼一声,“你今天的事都做完了吗?跑来这里闲扯?” “是是是,主子一句话,小的就要应。”幕逍边抱怨边退慢腾腾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登时静了下来。 亦瞳想翻身,却又动不了,只能僵硬的迎接着他冷冽而又耐人寻味的注视。 “看样子,王妃是没什么事了。” 他的口吻透着事不送已的冷淡。亦瞳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睛,“对不起,让王爷失望了。” 幕炎钦眉间的冰霜更厚了,她一定要这样像只刺猬似的对着他吗?都伤成这样了,还没有学会收起利爪?更让人懊恼的是,自己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呵呵,”他倏尔冷笑,“没事就好。明儿是千秋节,皇后的寿诞,你还要随本王入宫祝寿。” 说罢,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屋。 子萱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来担心的看着亦瞳,“王妃,入宫的话礼节繁缛,王妃的身子恐怕……” “不碍事,”亦瞳摇摇头,示意子萱扶她起来,一动,身上的伤口好像又要裂开似的,痛得她皱头紧拧。 不管身上的伤有多重,在这个时代,这座王府,她始终都没得选。 得知幕炎钦要带亦瞳入宫,易芙蓉气得又在屋子里摔东西,“该死,她居然这么命大?几十鞭子都抽不死她?” 丫鬟思浓赶紧劝道,“侧妃,您先别气,听说王妃现在还下不了床呢。就算她明天能去,单单要跪地祭神半个时辰,她必定也受不了。届时,得罪了皇上和皇后,那可有得她受了。” 易芙蓉渐渐冷静下来,转而反怒为喜,“没错,说不定她这王妃的位子就会不保……” 第29章 千秋节(1) 早早的,子萱就开始为亦瞳入宫做准备。她拿出几件衣裳摆在床上,最后挑中一件大红色的金缕衣,对着亦瞳比了比,满意的说,“王妃,这件够喜气。” 亦瞳摇摇头,“这件过于华贵了,颜色又太艳。今天的主角是皇后,其它的女子只能是陪衬,绝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目光扫过,她指着边上一件水粉色的纱罗裙,“就穿它吧。” 子萱为她褪下身上的衣服,看到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时,她倒吸一口气,颤着手小心翼翼的拿起白纱,将伤口包裹住。 亦瞳咬紧牙,额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直到子萱帮她换好了裙子,才抚着呼吸有些急促的胸口,慢慢的坐在梳妆台前。 略施淡妆后,子萱为她梳了个倭堕髻,斜插一支翡翠步摇。发髻偏于一侧,不过头顶,蓬松随意又不失端庄,上面仅了用几只翠钿做点缀。 看着铜镜中的女子,温婉可人,淡雅出尘,子萱不禁有些看呆了,“王妃,你好美哦。” 亦瞳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我美,不如说你手巧。” 准备妥当后,子萱扶着亦瞳走出来。马车早已等候在外,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人,子萱眉头一蹙,“莲侧妃怎么也在那?” 亦瞳远远的看过去,无所谓的勾起唇角。像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幕炎钦转过头,看见她的瞬间,眸中晃过一抹惊艳,转瞬即逝。 卓莲也回过头,赶紧朝她拜下身子,“见过王妃。” “走吧,”幕炎钦伸手揽上她的腰,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进马车里,随即也跳上去。仿佛,亦瞳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马车慢慢驶离。 侍卫将后面稍小的马车拉了过来,撩开帘子,“王妃请上车。” 子萱不平的撇下嘴,“这不摆明了欺负人嘛。都说要带王妃进宫了,干嘛还要带莲侧妃。” 亦瞳阖了阖眸,“这才像他的作风。”说完,忍着身上的痛上了马车。 看着随后跟去的马车,子萱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好像要发生什么。她甩了甩头,抛开那些不详的预感,只盼着王妃能够平安的回来才好。 尽管马车走得路十分平坦,车夫好像有意的放慢速度,尽量挑好走的路,可亦瞳还是痛得全身的伤都要裂开似的。 终于,马车渐渐停下了。 侍卫扶着她走下来,抬眸看着面前巍峨庄严的皇宫,亦瞳的心底不免也有几分震撼。 幕炎钦正揽着卓莲走在前面,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亦瞳丝毫不在意,拿起帕子拭了拭额上的汗珠,正准备跟进去,迎面竟驶来另一辆马车。 看到马车上的人,她一怔,“阮钟?” 阮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却像似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停下车后他跳了下来,绕到马车旁,恭敬的伸出手臂,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扶上去。 接着,一袭白衫的幕幽豸慢慢走出来。 孤美,清冷,绝尘,一如她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模样。 ****** 稍候加更~ 第30章 千秋节(2) 阮钟好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幕幽豸朝着亦瞳的方向微侧过头,透着雾气的眸子,依旧宛若一潭湖镜。 明知道他看不见,但亦瞳还是心头一颤。 随即,他迈开平稳的步子,跟着阮钟朝另一道宫门走去。 亦瞳早就习惯了他这不理人的性子,再说,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牵连。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不知何时,幕炎钦已停在不远处,一对冷眸紧紧锁定她。 卓莲探究的目光来回打量两人,在亦瞳走近时,忙亲热的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王妃第一次入宫,这里地方大规矩多,还是跟着王爷和妹妹才好。”言下之意,这皇宫她已来过数次。 亦瞳的脸色倏然一变,下意识的推开她,声音有丝僵硬,“我知道了。” 卓莲被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被幕炎钦扶了住。 亦瞳紧咬着牙,感觉到手臂一股粘湿,心里清楚,伤口已经开始往外渗血了。还好她让子萱多缠了些白纱。 卓莲不知所措的昂起头,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委曲的望着幕炎钦,“王爷,莲儿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跟王妃多亲近亲近……” 幕炎钦了解似的抚了抚她的背,轻声安慰道,“莲儿做得没错。”抬起头,峻颜笼罩着阴霾,寒眸扫向亦瞳,“楚悠,向莲儿道歉。” “不,”卓莲一听,慌乱的摆手,“王爷,莲儿没事,真的没事。一定是莲儿哪里做错了,才惹了王妃不高兴。所以,这都是莲儿的错。” 亦瞳慢慢闭上眼睛,等着那股子钻心的疼缓了缓后,才重新抬起晶莹清澈的眸,定定的看着幕炎钦,“王爷,容臣妾提醒你一句,这里是皇宫。不过,” 她的双眸轻瞄在四周的太监和侍卫身上,一笑,“如果连王爷也不介意,那么臣妾也不会在乎被外人说三道四。” 幕炎钦咪起厉眸,怒气翻滚着,又不便发作。倏地,他的目光落在她不住颤抖的手臂上,还有苍白的脸色上,眼神微沉。 是因为这个吗? “王爷,”卓莲轻轻唤他,小心翼翼的说,“王爷,我们进去吧。” 幕炎钦看了看亦瞳,想说什么,话又只停留在喉间。良久,他点头,挽着卓莲走进大殿。 他刚转身,亦瞳的身子就摇晃了两下,脸色白的吓人。她再也支撑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倒下时,被一双有力的铁臂,稳稳接住。 第31章 小王爷幕子逍 她抬起头,看见身后的人时,有些意外,“幕逍?” 今天的幕逍有些奇怪,非但没有跟随在幕炎钦身边,还一反常态的锦衣玉带,神清气明的。 幕逍不羁的笑笑,小心的扶着她站起来,目光触到她透出血丝的薄衫时,眉头一皱,“你这样没办法觐见皇上皇后,先随我来。”说罢,不容拒绝的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走向另一端。 “不行,王爷他……”亦瞳还在再说什么,却被他制止了住。 “你放心,九爷那边,我会去说的。现在,你就乖乖跟我走就是了。除非……”他转过头,戏谑的眨眨眼睛,“你想跟其它嫔妃一样,急着巴结皇后。” 亦瞳明知他是故意激她,还是嗤笑一声。 幕逍带着她七拐八绕的来到了大殿后面,直接拐进一处别宫。门口的太监一看是他,赶紧上前急道,“小主子哟,您这是跑哪去了?皇上皇后马上就要召见群臣了。” “不急,”幕逍轻描淡写的挥挥手,牵着亦瞳走进房间,“叫胡太医过来。” “呃,是。” 亦瞳坐下后,始终狐疑的打量着他,依刚才太监的态度,还有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绝不是一个普通侍卫能做到的。 对了,他也姓幕!难道是…… “你是小王爷?” 天佑朝有十位王爷,其中有三个战死杀场为国捐躯,一个病逝,一个出家做了和尚,只剩下五位王爷继续辅佐皇上。分别是四王爷幕幽豸、六王爷幕青槐、七王爷幕林梵、九王爷幕炎钦,还有就是小王爷幕子逍。 亦瞳对这些了解并不多,也仅是知道这几个人。之所以猜他是小王爷,是因为依他对幕炎钦的态度才大胆猜测的。 幕逍搔搔头发,嘿嘿一笑,“被你猜出来了,”随即大方的承认道,“没错,我是幕子逍。因为前一阵子犯了错,才被父皇罚去做九哥的小跟班。” 亦瞳对他的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倒是对他的身份很是意外。不过,她对这个人的印象倒是不坏,至少不像幕炎钦那样惹人讨厌。 “这么说来,你应该叫我九嫂了。” 幕子逍煞有其事的想了想,最后嘻笑着靠近她,“你跟九哥只有夫妻之名,现在叫九嫂还为时过早,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九哥休了呢。” 亦瞳瞟他一眼,“借你吉言,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会记得给你红包的。” 这时,太医赶到,在幕子逍的吩咐下,开始为亦瞳仔细的处理伤口。而幕子逍也不得不赶紧去前殿,为皇后贺寿。 太医走后,亦瞳感觉身上的伤好像没之前那么痛了。寻思着,还是尽快离开这儿的好。天知道那个幕炎钦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只跟候在外面的小太监说了一声,便出了别院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可这宫殿之间的檐廊全都长得一个样,走着走着她就辨不清了方向。就在这时,她的眼前骤然出现一道青灰色的身影。 “阮钟?” 阮钟的面色有些难看,看到她后,竟单膝跪倒在地,沉声道,“楚小姐,阮钟有一事相求。” 第32章 一个交易 “楚小姐,阮钟有一事相求。” 亦瞳惊讶的看着他,印象里,阮钟充帅扮酷的程度,可丝毫不比他主子差。这会居然能跪下求她,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幕幽豸怎么了?” 阮钟一怔,随即赶紧站起身来,“楚小姐请随我来。” 也不管亦瞳愿意不愿意,他拉着她就往长长的走廊深处快步走去。 亦瞳有些踉跄的跟着,伤口好像又被撕裂了开,痛得她冷汗直冒,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着,直到阮钟带她拐进一间幽暗的房里。 毕竟,幕幽豸是她的救命恩人,哪怕他只是无意的。 前殿那边已经是鼓乐齐鸣,鞭炮齐放,看样子是要开始宴请群臣了。而房间内,却是阴暗冷清,温度较外面还要冰。 床上,颀长的身子被几层棉被包裹住,可里面的人还是冷得瑟瑟发抖。原来白皙的肤色,这会也冻得像是涂了厚厚的冰霜。 亦瞳走过去,疑惑的拧起秀眉,“他怎么冷成这样?” 记得,上一次他是热得全身发烫。若说是生了什么奇怪的病,喝过她的血以后,也应该好了啊。为什么这一次,却又冻成这副模样? “四王爷身中奇毒,每月十五便会发作,需要玄紫貂的毒才能克制得住。而今天,恰巧是十五。” 阮钟没再往下说,但亦瞳也听明白了。换句话说,玄紫貂跑掉后,他需要的就是她的血了。问题的重点是,他的毒并不能轻易解除,而是每月都要靠吸食她的血才行。 亦瞳看了看床上的人,清冷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跟四王爷的命比起来,那不重要。”阮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会有的是方法迫使她答应。 亦瞳清美的脸颊皱了皱,这种受人威胁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做为交换,我会保你周全。” 不知何时,幕幽豸竟清醒过来,狭长的凤眸微微睁开。 亦瞳诧异的看着他,慢慢的,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笑。一句周全,胜过各种许诺。虽然她不是很了解他的实力,但她却明白一个道理。 她和他的命运,现在已是息息相关。 “成交。” 这时,阮钟抽出刀递给她。 亦瞳接过来,目光落在刚结疤的右手手腕上,犹豫了下,抬起左手,锋利的刀锋对准白皙的手腕,动作干脆的划出一道血口。 她拧着眉,将手腕凑到幕幽豸嘴边。 嗅到血腥的他,双眸倏地睁开,两手抓住她的左手,近似贪婪的吸食着她的鲜血。 终于,他的颤抖渐渐止了住,脸颊也红润了些。 他放缓了速度,亦瞳紧张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最后,他习惯性的用舌头舔了下她的伤口,才放开了她的手。 尽管腕上还是很痛,但当他的舌尖轻轻划过时,一股电流迅速窜过,亦瞳的脸颊倏地一红,掩饰性的赶紧用帕子缠住手腕。 “阮钟,处理下她的伤口。”他又恢复到了一贯的冷淡,掀开身上的被子后坐了起来。 阮钟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色磁瓶,拔掉塞子后,递给亦瞳,“这是治外伤的奇药,不会留疤的。” “不用了。”亦瞳淡淡的拒绝,她不想这种关心是藉由她需要出卖某种东西时才得到的。她转身就要出去,身后却传来幕幽豸的声音。 “你若想离开九王府,只需告诉我。” 第33章 发现 离开,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现在。 亦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离开幕炎钦,幕幽豸便会完完全全的掌控她。没准是出了狼窝又掉进蛇窝,倒不如还呆在九王府,将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每月十五,你想办法来找我。我不想费心。”亦瞳丢下这句话后,捧着手腕拉开门走了出去。 幕幽豸接过阮钟递来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嘴角,嘴里尚留着属于她的鲜血的腥甜。他垂下双眸,敛去那里的枯萎,语气淡漠至极,“多留意些那边。” 阮钟会意,应了一声。 阳光有些刺眼,亦瞳头脑发晕的靠着长廊边的红柱坐下。她粗略估计一下,差不多被幕幽豸那家伙至少吸了近40的血。前天才刚挨过鞭子,今天又失了这么多血,能撑着没倒下,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腕上的刀伤隐隐作痛,她看了眼被血浸透的帕子,眉头拧了拧。 突然,头顶的阳光被一个硕大的身影挡了住,她抬起头,斜咪起眼睛,想要看清来人,谁知,她的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拉扯间的疼痛让亦瞳失声痛呼,“好痛……”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对方充满指责的质问声,她倏然一怔,“王爷?” 幕炎钦黑着脸,一把扯掉她包在腕上的手帕,盯着她那里还在流血的伤口,冰冷的声音透着一丝怒火,“谁弄伤你的?” 恶劣的口气,顿时让亦瞳清醒过来,她抽回手,放下袖子盖了住,“不小心割伤的。” “割伤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会割得这样整齐?还割在了你的手腕内测?” “臣妾刚才险些晕倒,幸好小王爷及时帮忙,至于这伤……”亦瞳抬起清眸,直直的望进他阴寒莫测的眸,“醒来后就是这样了,臣妾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弄伤的。” “那还真是奇怪了,”幕炎钦的目光扫向两边,随后落向长廊深处,嘴角扬起一道冷漠的弧度,“这皇宫难道还暗藏玄机?” “九哥!九哥!” 幕子逍从老远就跑过来,看到亦瞳时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玩味似的目光来回落在两人身上,“九哥是不相信我吗?还亲自出来找九嫂了?” 幕炎钦将手里染血的帕子状似无意的掩在身后,冷眸扫过他,“她若在这里失礼了,我面上也无光。”说完,拉着亦瞳转身就走,“父皇要召见我们了,还不快走。” “就来。”幕子逍歪头盯着他们,看到亦瞳刻意跟他保持的距离后,桀骜不羁的俊颜扬起一抹浅笑。 第34章 皇后 直觉告诉亦瞳,皇后不喜欢她,非常的不喜欢,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这位天佑朝的皇后,倒不失是位仪态万千的优雅女子,举手投足皆是风情,虽已是人到中年,却因保养得当,看不去不过就三十出头。 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位王妃。个个都懂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边,一起游御花园。其中,数卓莲最得她的欢心。 皇后亲热的牵着她的手,面色和蔼,“莲儿,你嫁给炎钦也有一年了吧,怎么还没有信儿呢?” 四周几位王妃无不会意一笑,卓莲羞红了脸,妖憨的模样霎是惹人喜爱,“王爷说莲儿还太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说完,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呵呵,”皇后笑着轻点刮了下她的鼻头,“你啊,就是太单纯了,这样很容易被一些有心人欺负的。”意有所指的目光,淡淡的瞟向亦瞳,“本宫怎么听说,前些日子莲儿因为误食了从别人那里端来的东西,而中毒了呢?” 亦瞳抬眸,毫无愧意的直视着她。这事竟能传到皇后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下了然。 “呃?”卓莲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乎没想到皇后也会知道这件事,她不安的看向亦瞳,随即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这回事,莲儿身子好着呢。” “是吗?”皇后收回视线,温和的看着她,“莲儿,你可是从来都不会欺瞒本宫的啊。” “皇后……”卓莲懦懦的垂下双眸,不敢再多说一句。 皇后一笑,口气清淡道,“莲儿,炎钦宠爱你,本宫瞧着也高兴。但若是有人因此而心怀妒恨,净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让本宫知道了,可绝不会轻饶。” 回过头,精明眸子直直望亦瞳,“九王妃,你说是吗?” 所有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亦瞳的身上,任谁也听得出皇后的话中之意。 亦瞳淡雅一笑,恭敬颌首,“皇后说得是。” 皇后不再理她,拉着卓莲的手继续漫步。倏地,她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左耳,“呀,本宫的珥饰掉进池子里了。” 旁边太监立即就要人下去捡,皇后却伸手拦了下,回眸笑吟吟的望着亦瞳,“九王妃,你能替本宫拾回来吗?” 亦瞳一挑眉,在四周看笑话似的目光中,坦然应下,“臣妾遵旨。” “呵呵,那就好。”皇后挽着卓莲的手,带着众人朝前走去,“本宫准备了些南罗的美食,咱们一块去尝尝吧。” “谢皇后。” 亦瞳看了眼下面的池水,池子虽不大,但要找一只不小小的珥饰,又谈何容易。看来,皇后是摆明了要替卓莲出气的。 亦瞳双眸阖了阖,深吸一口气,绕过小桥廊来到池边。脱掉鞋子,把裙子打了结,又挽起袖子,一步步走进池里…… 第35章 嘲笑 虽是初秋,池水却透着沁骨的冰冷,脚下踩着的淤泥中,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子,硌得脚掌生疼。 亦瞳无暇顾及那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池中,好在池水不是很深,刚刚漫过小腿。她走到刚才皇后驻足的桥下正下方,弯下腰仔细的寻找着。 她太了解古代的后宫了,如果皇后是有意为难她,她根本没的选择,皇后开了金口,她就必须要找到那只珥饰。 如果它真的遗失的话。 “快看啊,那就是九王妃,听说成婚之日就险被九王烧死呢。” “这个我知道,都说她为人阴险歹毒,为了嫁给九王,还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呢。” “难怪皇后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人真是活该。” 桥上走过的宫女们,毫不避讳的肆意议论嘲笑着,在宫里这种习惯攀高枝的地方,少不了落井下石的人。 亦瞳只管专心的找着,两只手泡在水里,不停拔弄着,左手腕在隐隐作痛,伤口边缘都已经泡得泛白。只要一动,身上的鞭伤,就好像要裂开似的痛得她冷汗直冒。 渐渐的,日头西斜,落日的余晖洒满原本湛蓝的天空,云朵变幻着不同的形状,映成耀眼的一片火红。 苍白的脸颊,在夕阳抚慰下,透出瑰丽的柔美。她差不多寻遍了整个水池,也找不到那只珥饰。 亦瞳紧抿着双唇,双腿不住的打颤,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不远处的道凉亭中,一抹出尘的白,对着池边的方向,静静的站在那里。 “王爷,”阮钟望着池中的纤细身影,平板的声音难掩一丝同情,“她已经找了三个时辰了。” “她死了吗?”主子的问话让他一怔,随即应道,“没有。” 幕幽豸转过身,俊美如神祗的峻脸上,拂过几丝被风吹乱的发,飘动间,散发出令人恍惚的窒息魅力。吐出口中的话,却寒如冰霜,“没死就别来烦我。” “属下知错。”阮钟熟知主子的脾气,越是看似冷酷无情,越是代表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烦躁。 可这烦躁,却来得有些不寻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池面的最后一抹光亮,也要被夜幕夺走。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自桥上掠下,来到池边瞪着还站在水里的亦瞳。 亦瞳弯着腰,咪起眼睛看着来人,“幕炎钦?”嘴角不屑的扬起,继续该干嘛干嘛。她绝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在关心或是拯救她。他和皇后一样,想看到的无非就是这样的她。 “王爷,”身后,卓莲提起裙摆追了过来,看到亦瞳时,登时想起什么似的自责道,“呀,我怎么忘了王妃呢?”随即贴在幕炎钦耳边,禀道,“皇后遗失了珥饰,王妃姐姐怕皇后着急,才主动请缨要下池为皇后找珥饰。王妃姐姐真的好善良呢。” 幕炎钦的脸色愈发难看,寒眸泛着让人胆颤的阴戾,冷冽的声音透着莫名的怒气。 “楚悠,马上给本王过来!” 第36章 反击 亦瞳完全当他不存在,没有一点反应。倏地,脚下一痛,像被石尖刺中似的,她伸出手想要拔开它,目光一滞,下一秒整个人却载进了池子里。 “哈哈……”路过的宫女和太监,无不掩面偷笑。瞧她狼狈的模样,哪里还有点王妃的风范啊。 “该死!”幕炎钦握紧双拳低低的咒骂一声,双脚却不由自主的朝池里迈进。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已经冲了下去,一把捞出里面的人,施展轻功,跃到桥上,将她轻轻放下。 幕炎钦一怔,盯着他将亦瞳揽在怀里,眉间褶印加深。 “楚悠?” 幕子逍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儿,忙脱下长袍围在她身上,也不顾旁边宫女们诧异的目光,捉住她冰冷的手,送到嘴边哈着热气,“楚悠?楚悠?” 亦瞳睁开双眼,看到幕子逍褪去嘻笑与不羁的关切面容,心头一震,“小王爷?” “呼,天啊,你总算没事了。”幕子逍松了一口气,揽住她肩头的手倏地收紧,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心有余悸道,“再也不许你这样吓我了。” 亦瞳拧紧了眉,对他过分的亲昵下意识的排斥。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就在这时,一一声厉喝惊动了两人,“逍儿!” 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一脸盛怒的皇后。她盯着幕子逍,敛下怒气,斥道,“逍儿,这是做什么呢?” 幕子逍轻轻放开亦瞳,也未躲闪,扶着亦瞳站了起来,“儿臣参见母后。” “身为王爷,竟然如此不知轻重!”皇后的声音严厉几分,转而却瞪向亦瞳,“九王妃,本宫要你找的东西呢?” “臣妾……”亦瞳刚要说话,却见她厌恶的挥手阻断,“够了,本宫不想听你解释!” 幕子逍的眉头蹙了一下,“母后,这池子这么大,要找一只小小的珥饰谈何容易?还望母后体谅,九嫂身子弱,禁不得在这冷水里泡。” “逍儿!”皇后脸色骤变,胸口剧烈起伏着,气道,“本宫有逼她找吗?明明就是她自己应的,这会倒装出一副娇弱的模样,这不是摆明了说本宫欺负她吗?哼,好个心机歹毒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做炎钦的王妃?” “请皇后恕罪!” 卓莲急急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求道,“皇后,王妃姐姐绝无此意的,她也只不过是想讨皇后的欢心而已,还望皇后开恩饶了王妃姐姐。” “莲儿,你……” 幕炎钦寒着脸,慢慢走过来,朝皇后施一礼,“炎钦参见母后。” “免礼。” 抬起头,眼神似刀,冷冷的射向亦瞳。 皇后缓缓压下怒火,脸色缓和不少,伸手扶起卓莲,“莲儿就是太善良了,才会遭人算计。”随即转过头看着亦瞳,语气轻冷道,“九王妃,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应。想讨本宫欢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说罢,拉着卓莲,转身就要走。 “皇后请留步。” 亦瞳倏然出声。 幕炎钦双眸微阖,看着她的目光愈发深沉。 皇后回过头,脸上写满不耐。 亦瞳攥紧双手,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她推开幕子逍,径自走到皇后跟前,摊开右手—— 一只晶莹的珥饰,静静的躺在她的手掌上。 第37章 诧异 皇后和卓莲都不敢相信的怔在当场,那么大的水池,她是怎么找到的? “皇后,”亦瞳抬起又变得平淡无波的眸,不紧不慢的说,“臣妾并无半点要讨您欢心的意思。这些事,或许莲侧妃做得来,但臣妾确是做不惯。” 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为了顾及身份和面子又不便发作。 幕炎钦缓缓走过去,目光盯住她的手掌。看的不是那只珥饰,而是她被磨得满是血口的掌心。寒眸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样,随即命人将东西奉给皇后。 皇后瞄了一眼,冷声道,“被别人碰过的东西,本宫不喜欢。拿去扔了吧!”说罢,拂袖离去。 亦瞳冷笑一下,身子却抖得如风中残叶,在幕子逍的惊呼中,她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楚悠!” 幕子逍想要伸手去接,可这一次却有人比他还快。 幕炎钦稳稳的扶住她,双手触到她冰冷的身子时,眉头一皱,拦腰抱起她,看向幕子逍的冷静的目光中,隐含一丝警告,“子逍,别忘了,她是你的嫂子。父皇那边已经说过了,你不必再去九王府受罚了,日后就好好呆在宫里吧。” 不再多说,抱着亦瞳迈开大步朝宫门的方向走去。卓莲一咬牙,硬是挤出一丝浅笑跟了上去。 幕子逍扬扬眉,眸中兴起玩味,目送着他略显急促的身影。 马车内,亦瞳冷得全身发抖,脸颊苍白,嘴唇早已泛紫。幕炎钦的眸光一沉,注意到她身上紧粘的湿衣,立即动手解开她衣襟。 “王爷?”卓莲瞪大眼睛,声音里透着恐慌,“王爷,你……” 幕炎钦仍是拧着眉,动作迅速的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直接脱下身上的长袍,包裹住她有些瘦弱的身子。 卓莲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幕炎钦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竟然为了一个他明明该恨的女人出现!不,不对,早在她看到这个楚悠时,她就该想到的不是吗?她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转移视线的魔力。 所以,她才怕,怕她会夺走王爷,像她的妹妹娉婷一样…… 马车刚驶进王府,幕炎钦就抱着亦瞳跳下马车,直奔简云苑,“管家,立即叫大夫!” “是!” 子萱听到外面的响动,赶紧迎了出来,看到被幕炎钦抱在怀里的亦瞳时,急得都快哭了,“王妃?王妃这是怎么了?” 幕炎钦将人抱到房间内,放在床上后,直接拉过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回头朝子萱冷声吩咐道,“再去拿两床被子来!” “呃,是。”子萱忙退下。 身后,卓莲僵硬一笑,柔柔道,“王爷,这些事还是交给莲儿吧,若说照顾人,莲儿可比王爷你细心哦。” 幕炎钦充耳不闻,注意力早就落在亦瞳的左手腕上,看着那里被泡得发白的刀口,一股怒气骤然攀升。他倏地起身,“备马!” “是!”门外侍卫立即应声。 看着他一阵飓风似的离去,卓莲恨恨的揪着手中的帕子,嘴唇快要被咬出了血。 第38章 摊牌 四王府,弥风阁。 “她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幕炎钦盯住站在榭台上的白衣男子,声音冷冽似刀。 幕幽豸缓缓转身,双眸黯淡的飘落向不知名的远处,“你以何立场质问?” 幕炎钦冷冷一笑,“就凭她是我的王妃。” “我没记错的话,九弟早就将她送给我了。”幕幽豸兴致缺缺的又转过去背对着他,“被人偷走的东西,我没兴趣再要回来。不过,会不会改变主意,那可就要看心情了。” 幕炎钦扬起冷漠的唇畔,寒眸莫测的扫过他,“四哥,你与大学士楚子儒是忘年之交,那天赶去救她,应该是应了楚子儒吧。这个人情,九弟卖了。可四哥却好像并不领情,硬是要拂了九弟的好意啊。” 他微顿,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了,我听说四哥前一阵子养的宠物好像不见了,现在应该是想着要找其它的东西代替吧。那九弟可要奉劝四哥一句,”他的目光骤冷,一字一句道,“找什么代替都好,千万不要动了不该动的。” 说罢,转身就走。 幕幽豸微侧过头,无波的眸摸索着他离去的位置。 “王爷,”阮钟如鬼魅般倏然出现在他身边,“为什么不告诉九王,楚小姐其实是……” “随她吧。” 幕幽豸懒懒的拂过有些凌乱的发,“在她身边多安插些人。” 阮钟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默然的应下。 幕炎钦回到四王府时,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卓莲立即迎了上去,“王爷,你回来了?” “莲儿?”幕炎钦将马交给侍卫,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有些红肿的眼睛,蹙了下眉,“你怎么在这里?” 卓莲将冰冷的身子挨近他,抬起笑颜,“莲儿在等王爷回府。” 她身后的丫鬟雨梅立即讨巧的说道,“王爷不知道,自您出府后,侧妃就一直等在这里,任奴婢怎么劝也不肯回去。” “雨梅,别瞎说!”卓莲脸蛋红红的娇嗔一声,随即挽着幕炎钦往里走,“王爷,刚才在宫里,你就没吃什么东西,回府后又匆忙出去了,莲儿担心你回来后肚子饿,所以准备了些吃的。” “莲儿,”幕炎钦伸手揽住她,不赞同的拢起眉头,“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府里有的是下人,本王要是饿了,吩咐一声就是了。” 卓莲赶紧摇头,“那怎么行?莲儿是王爷的妻子,照顾王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可以让下人做呢?” 幕炎钦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你啊,真是傻得让人心疼。”卓莲娇羞一笑,不依道,“人家哪里傻了。” “芙蓉参见王爷。” 易芙蓉带着丫鬟思浓候在府内,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当真是气得妒火中烧,可面上仍是巧笑嫣然。 幕炎钦微微颌首,拥着卓莲刚要越过她,易芙蓉却出声唤了住,“王爷,听下人来报,王妃姐姐现在还在昏迷呢,芙蓉正准备前去看望。” “还在昏迷?”幕炎钦的眸色深沉几分,神色一凛,“去简云苑。”转身就朝简云苑的方向走去。 “妾身陪您。”易芙蓉乖巧的跟在他身后,转身之际,朝卓莲投去得意一瞥。想独霸王爷,那就来个鱼死网破! 卓莲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目光僵直的望着他的背影。心却伤得汩汩冒着血,她只想做他心里的妻子,唯一的,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第39章 千年人参的代价 幕炎钦攒起眉头缓步踱到床边,她似乎很虚弱,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大夫赶紧上前禀道,“王妃并无大碍,主要是血虚,再加上前日受的伤还未愈,身子需要好好调整才不至会落下病根。” “血虚?”幕炎钦凝眉思索片刻,朝身后的管家吩咐道,“去把那支千年人参取来。” 管家一楞,反应过来后赶紧应下。 易芙蓉瞠目结舌的伫在后面,怎么也没想到,王爷竟然会拿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楚悠吃。惊讶嫉妒的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她倒要看看,卓莲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还能威风到几时! 昏睡了十几个时辰后,亦瞳总算是慢慢醒了过来。当她得知幕炎钦竟然拿了千年人参给自己补身子时,着实吓了一跳。直追问子萱,他是不是受过外伤,或者是喝醉了酒。 子萱笑道,“王妃不知道,在你昏迷这一天一夜里,王爷可是来过三次呢!依子萱看,王爷对王妃是越来越关心了呢。” 亦瞳嗤笑一声,接过她递来的粥,“他才不会那么好心呢。给了你一支千年人参,没准等着你的就是万劫不复。” “看来,本王的人参还给错了呢。” 隐隐含着一丝怒气的声音响在门口。 “参见王爷。”子萱心下哀嚎,这种话被王爷听到了,他肯定不会放过王妃的。可怜王妃才刚苏醒,再被他赏个几十鞭,那还有命嘛。 “王爷很喜欢偷听别人说话吗?”亦瞳不慌不忙的喝着手里的粥,别说连行礼,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子萱吓得心都快蹦出来了,好像已经预见到王爷盛怒的模样了。 幕炎钦冷颜紧绷,负手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脸色有些红润了,眼神中也多了生气,最重要的是她说话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口吻,依旧没变!看来,她的确是好了很多。 他一挑眉,脸上神情让人辨不出喜怒,“楚悠,你的胆子似乎大了不少。” 亦瞳只吃了几口,就将粥交给子萱,抬起一对清眸望着他。在她清澈如水的目光下,他的怒气和挑衅,仿佛都变得十分滑稽。 “王爷是来看我的吗?” 幕炎钦一怔,随即不屑的扬扬眉,“你以为呢?” “不是。”亦瞳很老实的摇摇头,“如果是后悔给了人参,想讨些银子回去,那很抱歉,我没钱。” 幕炎钦面色一变,周身似乎刮起了层层飓风。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激怒他,在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之后,如今又被她狠狠的肆意嘲笑一顿。 盯紧她淡然无波的娇颜,他倏尔残忍一笑,走过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是说,等着你的会是万劫不复吗?你还真是了解本王啊。”唇边上扬,笑意加深,看在亦瞳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冰冷残酷。 他一点点逼近,逐字逐句道,“尽快把身子养好了,本王随时会要你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