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绝缘》 第一节 初尝爱 雄楚大地 天外村,绝缘峰上———— “呵呵,别跑啊。皓洁,你在哪儿呢?怎么找不到你呀?你这顽皮的小丫头。”一个被黑布蒙着眼睛的少年嘻笑着,边跑边叫,耳边不时传来少女银铃般地笑声。只见一个十来岁年纪的少女半躲在一棵枫树后面:身材婀娜,轻着粉黛;一颦一笑间,美目流盼,气若幽兰。她一只玉手倚着树干,另一只手掩嘴而笑,腕上五色玉镯在朝阳下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少女见那少年迟迟还未找到自己,便脚步轻盈地走到枫树旁的秀石上悄然而坐,右手托腮,深深地眺望远处: 遥遥远望——层峦叠嶂,浩瀚如烟 对面山峰正面的巨石上,用狂草龙飞凤舞地书着三个巨大的字:“寒彤山”,字刻入石中极深。其字高足有二十丈之余,醒目之至。只见其书法却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狂野奔放,空灵飘逸;那气势更胜似苍龙出海,猛虎下山,银蛇乱舞;栩栩如生——简直就是鬼斧神工,神来一笔。 山下便是“鸣月湖”。天蓝湖碧,云淡风清。清晨的雾蔼渐渐散去,如同轻丝薄缕,弥漫在山谷之间。微风徐来,湖面泛起一道道涟漪。偶尔山上的枫叶飘落湖面,远远近近,点点星星,在碧波中轻轻地摇曳着,朝霞也染红了其上腾起的水雾——此正所谓“红枫戏水,碧沼浮霞”。 漫山的枫树红叶有如红色祥云飘荡,仿佛神仙曾来此一游,红遍了整个山岗。 枫叶如梦如幻,如潮如汐。寒彤山因红叶彰显其诗情画意;鸣月湖水在与红叶交相辉映中更加恬美柔情;而这些秀石平添了几分道骨仙风;湖水般清澈的明眸也尽在枫叶间流动着天真和烂漫——这怎能不叫人如此陶醉,无比眷恋! “啊!”少女突然从眼前的美景中清醒过来,感觉肩上好像被拍了一下。 “哈哈,我找到你了!洁儿!”少年摘下蒙眼的黑布兴冲冲地叫道。 “洛熙,你耍赖!是不是偷看人家了!”少女娇嗔道。 “哈哈,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岂会耍赖!你躲闪之时确实抓你不到,不过乘你不动之机……嘿嘿……”少年抿嘴笑着,指了指她手上的玉镯。 少女垂眸瞧了瞧那玉镯。果然,它在阳光下的确璀璨斑斓,十分地耀眼。 少女顿时脸上一阵绯红,低声呢喃道:“哎,这可是娘说给我的嫁妆,乃我樊家世传之宝呀……”只见那镯子上精雕细琢地刻着两个字:“思——燕”,似乎并非是寻常之物。 是啊,此镯已历世九代,承载着樊家太多的血与泪,沧桑和辉煌。想到这里,少女忽然感到腕上玉镯突然变得异常沉重起来,表情立刻凝重了许多。 “洁儿,你真美……就和这五彩翡翠玉镯一样,玲珑剔透,晶莹迷人……”少年如梦呓一般,痴痴地望着少女。 “你……嗯……讨厌……”少女羞涩地微微偏过头去,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呵呵,洁儿。我听爹说过的,咱俩家是指腹为婚,我们又订了娃娃亲。等过几年我爹回来,我们就……嘿嘿”少年坏笑道。 “呵,不要再说了……”少女俞加害羞地低下头去,依旧笑靥如花。 “洁儿,你快看!”少年忽然无比激动的叫道,伸手指向湛蓝的天空。 少女猛得抬起头来“啊————这,这么多啊!”她一时间瞠目结舌,仰天惊叹道。 只见满天白鹭在头顶上擦天而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白茫茫一片,场面何其壮观! 忽而,少女灵眸一转,莞尔一笑,对着少年道:“呵呵……嘿!熙子,你可是”东莱学苑“赫赫有名的才子洛熙啊,还不快乘眼前壮丽景象,即兴作诗一首,是更待何时啊!”少女期待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洁儿,呵呵,你过奖啦,不过,这也不难……”少年陷入冥思中。 “呃,呃——,来了!有了!洁儿。”片刻,少年已是胸有成竹,于是朗声道: “眼前此时景象 正是:— “漫天白鹭连如雪, 山间火红千秋叶; 穿云拨雾朝霄阙, 拒寒问暖向南迁! 洁儿,你以为如何?“ 少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少女道。 “嗯——嗯,好诗!好诗啊!”少女拍手连连叫好道。 “嗯,”连如雪“——好美的意境……我好喜欢啊!尤其是那个”连‘字,用得实在太绝妙了,真是恰到好处,呵呵。“少女还在津津地回味道。 “哈哈,熙子。当年魏国曹植七步成诗——而你却在垂首顿足间便能作成……呵呵,嗯,看来你”东莱才子“的美誉,当真是名不虚传啊——”少女芳心大悦,由衷赞叹道。 天空逐渐安静下来,枫叶随风起舞,沙沙作响;蝴蝶翩翩,枫叶和蝴蝶好似在相互追逐嬉闹,悱恻缠绵。 “嗯……洁儿,你还记得吗?那个明媚的春天——我们也是来到这儿,一同放风筝,春光多么灿烂,而我们又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唉……这么多年好像眨眼即逝,真是时光如梭,转眼又是秋啊,而洁儿你——也已是落得亭亭玉立了,呵呵。”少年不禁感叹道。 “啊……呵呵——有吗……”少女羞赧地笑道。 “……是啊。没错!熙子哥,我记得很是清楚:那天我因为追风筝时一个不小心,滑下山坡,摔伤了左腿,一瘸一拐的——是你一口气,把我背下了山……当时天色已晚,这里的山路又极是艰险崎岖。唉……你到村里的时候已是筋疲力竭,脚都磨出了血来……”少女渐渐声音有些哽咽,心存感激地说道。 “呵呵,是吗……洁儿,保护你乃我份内之事啊。再说那些都已是往事,呵呵……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呢……。”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一会儿,山间下起了绵绵细雨,秋风送爽,很是舒服,真是好雨知时节…… 少女捋了捋额前微湿的秀发,遥望着对面的山峦,叹道:“我平生最敬仰我爷爷他老人家了,熙子,你瞧!”说罢,少女站起身来,纤纤玉手指向正对面山上“寒彤山”三个大字。 “熙子,我记得宋代的大文豪苏轼曾说:”书必有神、气、骨、血、肉,五者缺一,便不能成书也。“但观此作品,其书法造诣还须加一个”灵“字,方能完整传其神韵;灵动飘洒,妙笔生花。”少女仿佛正在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少年一个劲点头,好像似懂非懂,又似乎有些疑虑。 “唉,说来话长——”少女叹道。 “这三个字,乃是当年我爷爷他老人家,用江湖上名噪一时的狂剑——”一盏秋“的剑气,在”飞雨峰‘上的千年顽石上所著。所见之人无一不惊叹这“寒彤山”三个字——美艳绝伦,举世无双!“少女颇有气势地说道。 谁知她这番话竟如平地一声惊雷起—— “啊!”少年显得万分惊讶。 少女停了停继续说道:“据说书圣王羲之曾游历到此,驻足观赏此作整整三天三夜!赞叹不已,连连称奇,遂提诗一句:”狂匠难觅影,千古书雷霆!“唉……只可惜此剑久已失传,至今仍下落不明……”少女无限自豪之情中夹杂着些许遗憾之意。 少年这才会过神来。“什么!?狂剑”一盏秋“?!苑长爷爷?!哇!他居然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他提到过啊!这些字真是他用剑气所刻吗?唔!我还一直以为是由众多石匠,经过多年所开凿而成的……”少年十分惊愕,顿时恍然大悟道,但仍旧有些半信半疑。 “呵,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是他孙女他才肯说的,你以为都象你一样喜欢显摆。”少女有点抱怨道。 少年顿时默默无语。 “喂——熙子。”少女可能觉得刚才自己言语有些过分,便柔声唤道。 洛熙正凝神看着那三个字一动不动,好像被勾走了魂魄,于是少女拍了拍他。 少年拍了一下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呃——对了,洁儿,我也曾听我娘提到过。”洛熙提了提嗓子,一脸神秘地继续说道: “据说每逢深秋清晨,寒霜降过之后,漫山迷雾,枫叶如火红彤彤一片之际,也是整个山庄最为凄美的时刻——无与伦比的狂剑”一盏秋“方会昙花一现……嗯,我想,苑长爷爷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这片村庄取名为——”寒彤山庄‘。“寒彤山庄”方圆数百里,我们天外村乃是山庄中的第一大村啊。洁儿,你明白了吗?“ “哦?嗯……熙子哥,只是昙花一现吗?”洁儿十分惋惜道,心里痒痒的,仿佛立刻就想见识一下狂剑到底为何方神物。 洛熙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哦……难怪我们村庄取名为”寒彤山庄“,居然也是与狂剑”一盏秋‘有关啊,唔——“洁儿若有所思,表情颇为迷惑。 洛熙看着洁儿的神情,狡黠一笑道:“呵呵,洁儿,我曾向苑长爷爷请教过的。” “他老人家说——”欲练好书法的二十字要诀是:“男刚须舞剑,女柔宜鸣琴;劲自指中发,心乃其源起”。“洛熙学着苑长爷爷的口气,居然还装出老人家弯腰驼背,捋捋胡须,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滑稽。 “哈哈,学得倒是挺像的嘛。”皓洁一时间笑得花枝乱颤。 “当然啦!”洛熙信心十足道。 “嗨!熙子,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对他老人家不恭不敬!嗯,不过……可能,你还有所不知,江湖上人人尊称他为——”东莱圣者“,你一个小孩家怎敢如此肆无忌惮。况且……学习之事务必一丝不苟!要严肃!”皓洁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 “啊,”东莱圣者“!原来苑长爷爷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此之高啊。可是……唔——着实看不出啊,他老人家竟如此深藏不露……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洛熙惊疑道。 “熙子,难道你不信我的话吗?”洁儿有点不满道。 “呃,哪里呀……信,我信……只是有些意想不到而已啊。洁儿,你言之有理,我知错啦。可是,模仿乃是人的天性之一啊,况且我模仿之才可是卓越超群,学谁像谁,天下更是无人能敌呀,……谁叫我是天下才子之首呢。”洛熙故作委屈之态高声辩驳道,神情很有些得意。不过心中对苑长已是肃然起敬。 “哼,臭美,就知道贫嘴!”见洛熙有悔过之意,洁儿做了一个鬼脸,很是可爱。 “哈哈!对了,洁儿,上个月听你说,伯母要亲自传授你琴艺。练得如何了?你娘当年可是有——”寒彤琴仙“的美称,天下无不知,谁人不晓。既得她真传,你如今应该进展到了传说中”无弦在琴,妙音随心而发‘的境界了吧……“洛熙讪笑道。 “熙子,我才刚学没多久呢。你是在取笑我吗?你……你真坏!”洁儿佯怒嗔怪道,使劲揪了一下洛熙的胳膊。 “哎哟,痛死我了!你……我……没……,洁儿妹妹天资聪颖,才貌过人——倾慕者更是无数,我岂敢有此不逊之意。”洛熙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偷笑道。 “真的?你说的是真话?你……有本事就不许笑,不许笑!。”洁儿认真道。 “噗嗤—”一声。满脸严肃地洛熙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哼!本姑娘我今天就露一小手,让你瞧瞧厉害,怎么样?”洁儿翘起樱桃小嘴嘟囔道。 说罢,她便朝东边十余步开外的一个小亭走去。正行间,忽而“啪!”地一声,一个东西从她怀了掉了出来,落在地上——不过洁儿和洛熙都丝毫没有在意。 只见她一边走一边小声叨念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注一)……”。——每逢用琴之前,洁儿便会想起并叨念着娘赠她宝琴时所告诉的诗句。 抬眼一望,只见亭上写着金碧辉煌的三个字——《聆枫亭》。 这里环境极是雅致。凉亭里放着一张古琴:琴身一眼便可看出是用上好檀木所做,上雕二条相互缠绕的鸾凤。其气质极为尊贵高雅,超凡脱俗,似乎并非是民间之物。令人奇怪的是:这张琴上竟然空无一弦!只见琴身侧边清晰地刻着一句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注二)” 洁儿曾问过娘这句诗是作何解释。娘呵呵一笑,对她道“洁儿,你还小呢,再长大些你就会明白啦。” 当时她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 “娘曾说过:”真正的弦“乃是上苍所恩赐,也就是说:这琴的弦是”求‘来的——诚拜天地,向天地山水“问”弦!正所谓“心诚则灵’——此琴的玄妙也尽在此处。”洁儿初学不久,不禁回忆道。 倾刻,只见洁儿向天地深深作揖,随后便闭目宁神,屏息而坐,两手轻抚琴身,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放眼望去——“绝缘峰”一带:风起云涌,雾气翻腾;漫山枫叶一齐上下纷飞;鸣月湖水也掀起层层波澜,整个山谷之间顿时回音不绝于耳,得以震天——景象极是壮美! 只见皓洁忽然双眸圆睁,两手凌空一招,顿时手上雾气腾腾,翻滚不绝。于是她便双掌一合,随即抚在琴身,双目紧盯右手上那晶莹透明的雾气,然后右手从左往右,顺势往外那么一拉——如同妙手抽丝一般,眨眼之间——琴已上弦! “啊——”洛熙惊叹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仅次于”无弦“的”问‘弦之境界吗,……难道只有取之于天地山川,才能弹出天籁之音?!唔……我今日亲眼得此一见,当真是大开眼界,三生有幸啊!……洁儿,你居然达到如此高深的境界,真是前途无量啊!“洛熙发自肺腑地感叹道。 原来此琴乃是名震琴坛的绝代古琴——“凤求凰”! 一时间这里白雾袅袅,如同仙境一般——此时洁儿在雾中美得就像九天仙子下凡。 洛熙看得都痴迷了。 突然洁儿不自觉地瞥见一旁地上有甚物,顿时分心错神,琴上的弦顷刻间消失不见,那雾气也径自逐渐散去。 她起身走到那东西跟前,把它捡了起来。原来是一块布兜! 她看到那布兜,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啊……对了,这不是我早上所拿的布兜吗?娘曾反复告诫过我——这是祖传被供奉的神明之物,亦是天外村的”禁物“,若未经允许,绝对不可以打开它。倘若擅自打开它,便会遭到天外村村规的重罚!”想到娘严厉的样子,洁儿便不寒而栗——她生平敬畏娘了。 “哦……本来打算看看便放回原处——岂料有人路过叩门。我手忙脚乱之际,居然放在怀里,糊里湖涂带到这儿来了,真是撞了邪了。一时间差点忘记。呼——幸好娘要出去远行三日,不然……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啊……等下回去一定得归还原处。”洁儿心中暗自庆幸道。 良久——终究是没能抵挡住那强烈的好奇之心。她鼓足勇气打开布兜,里面藏的竟是一本古书!上面满布了厚厚的灰尘,仿佛很长时间都没用过,尘封已久。 “啧,啧……这么多灰尘啊”她拈着书本的一角,双眉紧蹙,暗自叹道。忽而,她心生一计,顿时“噗嗤——”笑出声来。 “哎呀——,我的眼睛进了好多沙子,痛死了呀……熙子,快点啊!快点过来,帮我吹一下,快来啊——人家疼死啦。”洁儿揉着眼睛装出异常痛苦的样子,向洛熙招了招手,心中却暗自偷笑。 “你怎么了,洁儿,啊,眼睛进沙子了?要不要紧啊,不要急,我会帮你吹出来的……”洛熙十分焦急又万分肯定地说道,他快步走了过去。 “呼————洁儿,还疼吗?”洛熙轻托着洁儿的脸庞,缓缓得吹着气,不时轻柔地翻动着她的眼睛。 “不行……还是不行啦,还得再多用些力吹!”洁儿居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噗咚—,噗咚—”洁儿隐约听到洛熙炽热的心跳——她有些面红耳赤了,心也有如小鹿乱撞一般。 是啊,此刻洁儿就近在咫尺——只见她:肤若凝脂,面如桃花,温软玉香。唉,人非草木啊,此情此景,怎不叫他动心呢! “洁儿,你别动啊,呼——呼——”洛熙这次用上了九牛二虎之力,岂料——正当他吹气之际,洁儿忽然把那本满是尘土的书扬起,挡在面前……随即身子机灵一闪,洛熙一时间是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啊——你!樊皓洁,你!”洛熙一时间灰头土脸,一副沮丧地样子,随即又很是气愤。 “呵呵,呵呵——”只见洁儿已躲到远处,手里举着的那本书已经比刚才干净了许多,笑声不绝于耳。 “哼!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别跑!——”洛熙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边大步流星地朝洁儿走来,一边拂去脸上和身上的浮尘,气急败坏道。 洁儿看到洛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便楚楚可怜地哀求道:“熙子哥,我,我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啦——原谅我,好吗?”说完眨眼瞅了瞅洛熙。 “呃——唉————好吧,饶了你,唉……我就怜香惜玉这一回吧。嗯,下不为例啊——听到没有,你这个疯丫头……”洛熙啼笑皆非道,显是心中怒气未消。 “嗯,不如这样吧!你要是弹奏得动听我就不计前嫌,倘若不尽如人意的话,哼哼……”洛熙故意冷笑道。 “哦,知道拉,熙子哥……”洁儿唯唯诺诺道——此刻她温顺得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再看那本古书:灰尘掸尽后,只瞧见古书靛青的封面上若隐若现,蒙蒙胧胧显出四个字: ——《天外绝缘》! 字缥缈无形,令人难以捉摸。 洁儿一口气将书翻了几遍:书页显是被水浸过,皱巴巴的,而且有些泛黄。还好她从小就聪颖好学,博闻强记——更为所幸的是这本古书的内容倒是没有想像中的那般晦涩难懂。 “啊!长淮村梁婆婆曾提起的传说中的绝世曲谱《天外绝缘》——原来竟是这样的啊!”洁儿一时感慨万千。 不知为何,洁儿看着这本曲谱,一瞬间有股莫名的透骨悲凉之意穿心而过,令她恍若隔世,神智不清——一时间几乎摇摇欲坠…… “啊!洁儿,你怎么了?!”洛熙惊诧道,他不加思索地一个箭步上去扶住她。 洁儿头一歪,倒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顷刻间香汗淋漓。 一时间仿佛能够感触到洁儿温暖的体温,闻到她那幽幽的发香, 她那晶莹的睫毛,雪白而纤细的玉颈也是清晰可见。刹那之间洛熙似乎有点心猿意马,神魂颠倒了。 不过在顷刻后这些似乎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洛熙定了定神。 过了片刻—— “熙子哥——我……”洁儿缓缓睁开湿润的双眼,轻轻呻吟道。 “洁儿,哪里不舒服,好些了吗?……可能是山顶风太大……唉,都怪我,一大早就约你出来看日出,让你受了些风寒……都怪我!洁儿,嗯……要不我们回去吧。”洛熙自责道,语气极尽温柔。 他看到洁儿醒了过来,心里稍稍放心下来,刚才被她戏弄之事仿佛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洁儿心中浮出一股莫名地感动,咬了咬温润的嘴唇。 “熙子哥,我没事的……不!我——要——弹——琴给熙子哥听。”洁儿虽气息有些微弱,但一字一顿,语气又十分铿锵地说道。 “洁儿——你……。”洛熙怜爱地用衣袖轻轻地拭去洁儿额上的汗珠,伸手捋了捋她鬓上的柔发,呆呆地看着洁儿的面容,似乎有些按奈不住了。 枫叶飘飘洒洒地落下,被万缕阳光染上了金色的光辉…… 但是!那一刻!不知怎的像着了魔一样。洁儿鬼使神差地转头瞥见地上那本《天外绝缘》曲谱,倾刻间那种悲凉之意又由心而起,顿时一把推开洛熙,冷冷道:“嗯……对,对不起,熙子,我想……我,我们还是一起认真地研究一下琴艺吧,好吗?”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唉——呵呵”洛熙略感无奈地低声叹道,微微摇头笑了笑。 洁儿揉揉惺忪地眼睛,看看那本曲谱。“天啊!”她心中惊叹道。 不知为何,古书封面上《天外绝缘》几个字此时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看那本曲谱,洁儿已不再有刚才那种感觉,她心中很是蹊跷。 难道是被此刻那绚烂的万缕阳光所吞噬?抑或是被刚才那一刻短暂而甜蜜的温馨所融化——? 洁儿心中有些莫名的惶恐。 洛熙在一旁笑而不语,眼神极为柔和,很是期待。 迷茫之际,洁儿恍惚间回忆起昔日的情景…… 那天,炎炎烈日如火一般地炙烤着寒彤山庄。 长淮村的梁婆婆有事到天外村来——她是寒彤山庄最有名的媒婆,许多少男少女都在她的撮合下终成眷属,故人称——“长淮巧红娘”。 吃过午饭,洁儿端坐在家门口的树下苦研琴艺,一时间挥汗如雨,于是便休息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看着上面入了神。——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 “孤影一人夜茫茫,枯坐灯旁已为常; 通宵苦读至天亮,岂会不中状元郎?!“ 这是洛熙自己做的诗,在洁儿十岁生日时他便把此诗赠与她,以激励她苦练琴艺,早日学有所成。每当想起那一刻情景,洁儿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她正准备继续练琴 此时,突然她家门口的狗叫了起来,洁儿抬头一看—— 原来是梁婆婆正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便叫住她,硬缠着她给讲个故事。————梁婆婆讲的故事总是能让她如痴如醉,回味无穷。 于是梁婆婆对她说起了一个关于寒彤山的奇异而古老的传说。 “话——说——很久以前。”梁婆婆总是喜欢把这两个字拉的老长。 洁儿瞪大了双眼,翘首以待。 “天外村,绝缘峰上,藏有一本绝世曲谱,无数少女对之驱之若骛……”梁婆婆诡秘地说道。 “为什么啊,不就是区区一本曲谱吗?”洁儿一脸困惑地匆忙问道。 “这孩子……别急啊,听我讲下去。”梁婆婆笑吟吟道。 “这本曲谱可是非同一般啊。”梁婆婆显得一脸认真道。 “哦?——”洁儿有些急不可待了。 “此谱极为神妙——谱名叫做——《天外绝缘》!传说这本曲谱乃是天上神仙所著。据说倘若用真心对心爱的男子弹奏此曲——那男子定会感动到五脏六腹——直到声泪俱下呢。”梁婆婆煞有介事地说道。 “嗯,天——外——绝——缘……啧——啧,咦?男子大丈夫不是有泪不轻弹的吗……怎么会这样呢?”洁儿十分好奇地想道。 “从此便会对那个弹奏的女子痴心一片,至死不渝——”梁婆婆有点激动道。 “至死不渝?唔——那,好啊,要是娘用了的话,爹就不会那么狠心,弃我们而不顾了……”洁儿十分惋惜地想道,心中也很是埋怨。 “——除非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见洁儿听得入神,梁婆婆越发兴奋地补充道。 “啊,居然会这样啊?……”洁儿听完已是想入非非。半晌儿,才回过神来。没等再问,梁婆婆早已匆匆走远…… 想到“至死不渝”这四个字,此时洁儿看着洛熙,心中自是好不欢喜。 “洁儿,你……你身体能行吗?真的不要紧吗?”洛熙在一旁担心道。 第二节 悔不该 寒彤山 珠女峰陵元村中——— 深秋时节,正是午时,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只见大街上一栋酒楼十分惹人注目,远远便可听见一阵阵洪亮的吆喝声—— “哟——所谓”吃完红枫肉,十步一回首“哦——本楼推出新菜罗——”红枫扣肉——大家有空来尝尝列——今天清晨刚从山上采下来的枫叶列,新鲜着啊,还带着露珠呢。呵呵,不信,您瞧瞧——保管你吃完还想来。呵呵——哎,客官,您请! 只见酒楼下一个店小二正卖力地吆喝着。 陵元村的“鸿兴楼”乃是寒彤山庄里最大最好的酒楼。山庄中有钱的人家经常到这里光顾,所以名声极好,来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喂,店小二,来一盘鸣月鱼柳。再上两壶好酒,嗯……就要”寒彤山庄最有名的“佛跳墙”吧,快点啊。 一个老头斜挎着包袱一脸疲惫地踏进酒楼一步便叫道。 “哎——客官,您里面请——”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 只见那老头好似年愈古稀,面容消瘦,目光炯炯,两袖清风,腰间挂着一个紫金葫芦。 老头拍拍包袱和身上的浮尘,抖了抖长袍,放下包袱便坐定下来。 “哎,客官您可真是厉害啊!”鸣月鱼柳“乃是本楼招牌名菜,呵呵,对了,您好像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呵呵……小店这道菜果然是声名远扬啊……什么?……您刚才要什么酒来着?”店小二可能一时没听清,便躬身问道。 “哦,小二,帮我上两壶”佛跳墙“,不要烫过的。”老头捋了捋胡须,点点头道。 “哎?客……官,您说什么?!”佛跳墙“?!两壶?!”小二顿时目瞪口呆地惊叹道。 “嗯?……还是没有烫过的?……”小二一边上下打量着那老头,一边嘴里小声地犯着嘀咕。 一时间那店小二愣住不动了。 “我说小二,你还在这儿磨蹭干嘛呢?!”老头有点不耐烦道,转脸盯着店小二。 他目光如炬,看得店小二浑身很不自在。 “呃……我说客官……这么烈的酒,您喝的了吗?说实话,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呀。唉,看你样子也是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这也难怪……嗯……您可能有所不知……别看在我们这墙上牌子写着,其实本来这是专门给天外村村长准备的贡酒。老人家!您这么一大把年纪,别说二壶了,哪怕喝上一口就……就兀自送了性命!” 店小二见那老头面容清瘦,白发苍苍,年纪很是不小,便有些惊奇又而十分担心地说道。 “哎呀?!我说小伙子,别瞧不起人呀!我身上有的是银子,别说是”佛跳墙“了,就是琼浆玉液老子都喝过!叫你拿来就拿来,哪来那么多废话!……喏!——”老头显是被刚才的言语所激怒,很是生气,从包袱了很快拿出锭一银子来,往桌上重重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顿时银子下的“榆木铜桌”上陷进去了足有二寸有余,震得木桶里的筷子是横七竖八地撒了一地。 店小二摇摇头,一脸不愿意的样子,正欲再言—— “哎!老子走南闯北几十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小二!罗里巴嗦的,我说你小子到底是卖,还是不卖!”老头顿时急了,气不打一处来! “唉——老人家,实在对不住了,别的好酒我们这儿都有,唯独这酒不卖……您别怪我。嗯……只是这害人之事,我们这儿可万万不干!”店小二一脸认真地说道,他狠狠地点了点头,态度很是坚决。 “腾”的一声,老头忽然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一把扣住小二的手腕,稍一发力—— 只见那小二浑身颤抖,似乎使不出一点劲来,脸涨得通红,竟然“啊!——”的一声痛得惨叫出来。 却说那“鸿兴楼”掌柜的正低头盯着账本,从后门掀帘而入。忽得听见叫声,抬头一看,一见势头不对,连忙冲了过来,一把拉住老头的衣袖,满脸堆笑道: “呵呵,这位大爷……误会,纯属一场误会啊。请您息怒,呵呵……敝人一眼便看出您是位高人……请您老看在我”寒彤金掌柜“玉首财的薄面上,不要与他小孩一般见识。他初到小店,还望您高抬贵手,饶了他吧,好吗?呵呵,呵呵。” 老头瞥了一眼那掌柜,“哼”了一声,方才罢了手,转身解下葫芦递给他。 掌柜连忙双手接过葫芦,将它仔细打量了一番,对他赔笑道:“呵呵,大爷,招呼不周啊,您大人有大量,呃,请问您尊姓大名……呵呵,大爷,您这葫芦可是纯紫金的啊,上雕九龙,真是漂亮,价格一定不菲吧,敢问是在哪儿买的?” 那老头转头看看他,只是轻捋胡须,笑而不答。 见那老头不语,玉首财便转头问店小二刚才所为何事。 只见小二在他耳边一五一十地道出原委,脸上很是委屈。 玉首财皱了一下眉头,大声喝到:“哎!你这家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哪!唉……蠢东西!还不快去!”说罢,他朝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这才会过神来,赶紧接过葫芦,飞也似得跑进厨房。 眨眼功夫,他便出来,双手把葫芦恭恭敬敬地递给那老头,手立即吓得缩了回来。 老头一把抓过葫芦,瞧都不瞧那小二一眼,转脸对掌柜笑笑道:“呵呵,请问掌柜的,你这可有住房?” “有的,有的。呵呵,不过客官,很不凑巧,眼下已到深秋时节,很多游客都到寒彤山看观赏”寒霞落枫“的绝景来了……呵呵,倒不知您是否有此雅兴……嗯,所以小店一时生意兴隆,住房紧缺。嗯……大间的暂时没有了,小间倒是还有一个。不知客官是几人住宿。” 掌柜呵呵一笑道。 “唉——呵呵,我一生浪尽天涯,自是孑然一身。”老头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叹道,似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于是他便又坐回原位。 只见那店小二胆战心惊地把酒和菜都如数端了上来。 老头此刻正闭目宁神,沉默不语,也不再多言。 可能他旅途劳顿,一时间竟然迷糊睡去。 良久—— 恍惚间,他突然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 “唉——阿宝,你听说了没有?”一个女子柔声说道——似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哎?——什么事呀?娘。”一个少年不解地问道。 “唉——这事恐怕已是众人皆知了吧,唉——”中年妇女欲言又止道。 “哦……娘,你……你不要再说了……大家毕竟是同窗一场……你再说……我……我可真要哭了。”那少年略带着些哭腔道。 此时那老头好像也有些忍不住了。他睁开双眼,偏过头去瞧一瞧那对母女。 “哦,好像是”寒彤山庄“的村民在茶余饭后的闲谈。”想到这儿,老头撑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唉——你说这……这……年纪轻轻的……就要被斩首祭天了。唉——真是的!一个小孩子家……太可怜了……”妇女暗自抹了一把眼泪,生怕别人看到。 “斩首祭天!——”老头心猛得“扑嗵”一跳,极是蹊跷,便更加仔细地倾听下去。 “嗯……不要太伤心了,孩子。唉——下午我们一起到”通天祭坛“去见她最后一面,为她饯行吧……呜,呜——”妇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安慰道,看到孩子如此悲痛,她自己也哭得像泪人一般。 “呜,呜——不要再说了……怎么会这样啊……呜,呜——”少年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 眼见母子俩哭作一团,老头也不好上前询问。只是当他听见“通天祭坛”这四个字时,嘴角不自觉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也许是感觉到有大事发生,他不禁双眉紧锁,一筹莫展,陷入冥思中……顷刻后,他好像再也坐不住了,便一把抓起那葫芦,径自往酒楼门外去了。 耳边还在响起店小二的叫声:“哎!——客官!您的包袱!您,您还没付钱呢,别走啊!客官,客官,客……” 老头出了酒楼,突然间想起什么事来,于是定了定神,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呵呵,还好,差点忘记!”老头拍了一下脑袋,暗自庆幸道。 他转身朝酒楼旁的一个商铺走去,“老伯,有香包卖吗?要最香的那种。”老头问道。 “好列!老先生,这个在寒彤山是最香的,做工独特,是用”珠女峰“上特有的香草和枫叶一起熏制而成,名叫”枫草一熏香‘啊。呵呵……看您像是远道而来……放心!我们这儿,绝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您拿好啊,欢迎下次惠顾,您走好。“店主老伯十分热心地说道。 老头还买了一双新鞋——那是一双手工精致的鸳鸯绣花鞋。 转眼已经是下午—— 出了“陵元村”,远远便可看见“绝缘峰‘拔地而起。此时的绝缘峰上已是如火一般红彤彤一片,不过要看”寒霞落枫“得等到清晨。 峰顶上云雾潦绕,烟气腾腾,漫山落叶随风飘荡,一阵凉风迎面吹来,怎不叫人心旷神怡! 老头在山下看得入了神,忽感口渴——可能是走的太急。于是他解下葫芦大口畅饮起来。一时间顿感淋漓爽快,便朗声叹道: “把盏看金秋,酒醉人不羞; “苦行万里舟,莫过思乡愁。” 只见他一脸哀愁,一连又灌了好几口酒——仿佛一醉能解千愁一般。 老头擦了擦嘴,忽听绝缘峰下“轰——”的一声巨响,他立刻清醒过来——应该是绝缘峰那边传来的,于是便向那边赶了过去。 正行间,“忽然听见街上的人喊:”开始了!开始了!大家都快去啊!——“ 只见一大群人,朝天外村蜂涌而去。他拉住其中的一个女子,急忙问道:“请问这位姑娘,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什么开始了?” “祭典开始了!快去看啊!大家都去了!快去!快!”女子匆忙答道,显得很不耐烦。 “在哪儿呢?”老头遂又问道。 少女见一个素不相识的糟老头拉着自己不放,猛得一甩手,扭头便跑开了,头也不回地边跑边喊道:“是在东莱学苑前面的……” “东莱学苑?!嗯……我倒要去瞧瞧!”老头瞪了瞪眼睛,吹一下胡须,自言自语道。 他立刻疾步朝人群涌动的地方走去—— 却见他忽然停住脚步,望向前方——远远便可看见两根很粗的“蟠龙玉柱”直插入云霄之中,两柱相隔足有一丈有余,柱端祥云瑞气绕柱盘旋不散,甚是宏伟! 它们后面不远出处便是一排三层高的阁楼,白砖绿瓦。中间房屋正面的匾牌上用镏金的字写着“东莱学苑”四个大字。阁楼旁绿荫环绕,风景极是雅致,平时鸟语花香的,只是今天的气氛感觉特别的不同寻常,有点恐怖。 学苑前面的广场是每天早晨学生们都要拜祭先人的地方,——为的是让他们不忘自己的祖辈们在这里的土地上所撒过的血汗。 前面的广场早已被村民们围得是水泄不通。人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时间人声鼎沸,甚是嘈杂。 看到这么热闹却进不去,那老头有些急了,便一步跨上前去。 “闪开!闪开!前面的快点让一让!”那老头蛮横地拨开人群,一下子冲到了最里面。 他眼前顿觉豁然开朗: 只见一个巨大的石龟乖乖地扒在广场上,一个直径足有一丈的巨大圆形祭坛便是它的“龟壳”。“龟壳‘上裂痕斑斑,磨损的很厉害,它身上的有些石鳞都被磨掉了角——极显凝重沧桑之感,在背后似乎隐藏着一段辛酸的历史。”蟠龙玉柱“就分设在祭坛的左右两端。祭坛的气势十分威严庄重,不可一世。此即所谓的——”通天祭坛“,又叫作”龟坛“。 却说那老头盯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手中的绣花鞋也滑落在地。 只见那祭坛中央:一个大约二八芳龄的如花少女被十字绑在一个架子上面。她眉清目秀,细皮嫩肉——身上除了脏兮兮的衣服没有其他甚物了。可能是被绑了太久,头垂了下来,头发也不甚整洁,精神萎靡不振,很是不清醒,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大概是想喝水吧。 “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好!!本人是天外村的村长!同时也是寒彤山庄的”首领“樊觞帝!我在这里有礼了!我宣布!祭奠大会正式开始!——”一个老者慷慨激昂地朗声地说道。 只见那老者身着紫袍,眉骨奇高,鹤发童颜,白须飘飘,精神矍铄,目光如电,声若巨雷,气吞山河,极有威慑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居然有些驼背。 要说他身上最显眼的饰物当属那左手无名指上带的那个玉扳指了。 那老者一现身,台下便有人开始叫道:“哦!哇!是”东莱圣者“也!就是他!就是他了!嗯,圣者到,必有要事相商!” 忽听坛下又有一人小声说道:“嗯,正是他!厉害着呢!传说”飞雨峰“千年顽石之上的”寒彤山‘那巨大的三个字,乃是他一人用狂剑“一盏秋”所刻!了不起啊!真是响当当的绝世人物啊!“ “啊?狂剑”一盏秋“是什么啊?难道是什么厉害的神物吗?” “真的吗?听说找到它很难也!更不要说用它在山上刻字啦!” “轰!————”随着一声巨响,喧闹的广场立刻安静下来了。 老头朝那里一看,原来刚才绝缘峰下的巨响竟是从这里发出————好一个巨鼓摆在祭坛旁边,其声足以响彻云霄! 老头侧头一瞧,嘿,还真巧,那卖他香包的老伯居然就在他旁边,于是他便上前问道:“老伯,此乃何物也?” 老伯说道:“啊,老先生,你也来凑热闹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啊。哦,此乃”震天鼓“,即便是在九霄之外也能听到它的响声。” “不肖子孙!天外村樊家第十代樊皓洁!你可知罪?!”看着那被绑的少女,樊觞帝大声喝道。 “爷爷,我违反了村规……呜,呜——”少女抬抬头,无精打采地呜咽道。 “洁……呃,不要叫我爷爷!我现在是天外村的村长!”樊殇帝铁面无私地正色道。 “你为何要动那本禁书!?你不知道那是本村禁物吗!?前天罚你在村中的”思过墙“前面壁三日,你现在可知错!快说?!是何道理?!”樊觞帝极是愤怒地问道。 “洁儿!”只见一个女子看了看洁儿,便扑到他跟前,一下子伏倒在地:“爹!哦,村长!虽今日我远行而归,刚听闻此事,但要怪就怪我管教无方!不关洁儿的事!望您对她往开一面,你要杀就杀我吧!我求您了!”女子一个劲地哀求道。 樊觞帝盯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女儿,堂堂的“寒彤琴仙”薛晓露!——洁儿的母亲! 一时间他心中是又恼又悲,更是惭愧,一下子恼羞成怒! 却说那糟老头看到薛晓露,突然脸色大变,似乎有些激动,一时间竟然满头大汗。 他正欲拔刀相助却又强行忍住了,可能觉得这个时候不方便插手,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洁儿她和我说了,她也是误信他人之言才会这么做的!”薛晓露忿忿道。 “洁儿!你说!谁指使你的!你快如实招来!”樊觞帝一听自己的孙女乃是被奸人所害,不由得怒火中烧! 洁儿抬起头来,疲惫中顿感眼前一阵模糊,她奋力睁了睁眼,朝人群里扫视了起来———难道是要把那奸人找出来?! 却见人群里一人看到洁儿的目光向她这边扫来之时,吓得浑身哆嗦,面无血色。 ———那人正是“长淮巧红娘”梁珞珊梁婆婆。 洁儿看到了她,正欲脱口而出,但瞧见梁婆婆此刻面容苍白,慌乱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愧疚之意,当下又极是不忍心———她一定会受到牵连被重罚的! 洁儿不忍再看,于是闭上双眼。一时间梁婆婆和蔼的笑容如在昨昔,当然,还有那些她最喜欢的动听而有趣的故事。想到这儿,她嘴角不禁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你说啊,皓洁!?”樊觞帝急忙追问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洁儿咬了咬牙,嘴角一撇,狠下心来,暗自下定决心道,便当下不说,只摇了一下头,便再也不吭声了。 “你还不快说?!你还不说?!你不看看把洛熙害成什么样子了?!……本来以他之才,今年必然稳中状元的!……”樊觞帝顿时老泪众横地怒吼道,颇感揪心———看得出他是个极其爱才之人。 “哦!对了,王村医!呃,洛熙现在情况如何!?”樊觞帝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转头向一旁的王村医问道。 “回村长,洛熙他……自那天起,夜夜以泪洗面,哭得肝肠寸断……他现在已骨瘦如柴,神智恍惚不清……一时间便卧床不起,快病入膏荒了啊,恐怕……恐怕……”王村医有些说不下去了。 洁儿此刻正死盯着王村医,仿佛他吐出的每个字对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恐怕什么?!不要吞吞吐吐!你快说!”樊觞帝吹胡子瞪眼睛起来,他似乎有点不祥之兆。 “恐怕……恐怕他已时日无多,不过……我已是尽力而为了,请您……原谅……”王村医战战兢兢地答道。 “唉——即使服用了我的灵丹妙药,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洛熙啊……”东莱才子“,你的命好苦啊……真是天妒英才啊!”樊觞帝异常痛心地暗自叹道。 想到这儿,樊觞帝低头狠狠看了薛晓露一眼。 听到这些,洁儿再也忍不住了。悔恨的泪水已经从她眼中决堤而出,她嚎啕大哭起来,使劲的用头不停地撞击脑后的铁架,一时间头上渗出的鲜血顺着铁架淌了下来,滴到祭坛上,染得殷红一片。 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惊叫声,人们竟皆愕然! “洁儿!不要……不要这样啊!”薛晓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于是她放声哭喊道,正欲上前,却见那樊殇帝两眼如烈焰闪电一般看着自己,心中顿时一惊,呆在地上…… 没过多久,洁儿便精疲力竭地晕了过去。 “不仅打开了禁物,居然还胆敢弹奏里面的曲谱!当真是胆大包天!罪加一等!罪无可恕!哼!你……你这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樊殇帝盯着晕倒在地的洁儿咆哮道,他一时气极,竟然对孙女讲出这样的狠话来。 “苑长!———”忽然有个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冲了出来,在樊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却说那糟老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中午鸿兴酒楼里那个哭泣的少年。 只见他死拽着樊觞帝的长袍一角,已是痛哭流涕,泪流满面。 “呜,呜———苑长!洁儿……洁儿,她是无辜的!嗯……我永远不会忘记您对我们的教诲之恩!嗯……您常说”善乃人之本“,求求您!您就发发慈悲,饶了她吧!———您平时对我们那么慈祥和蔼,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呜,呜———” 见樊觞帝竟然无动于衷,那少年哭得是更加厉害了,继续呜咽道“呜,呜———我和洁儿,洛熙是最要好的朋友!更有十年同窗之情啊!洛熙他……他现在……所以我更加不能失去洁儿了啊!您就放过她吧!———我求您了!苑长!要不……要不我……我代替她去死!!……呜,呜———” 少年越说越激动,一时间竟然哭昏在地———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啊!——阿宝!你怎么了!阿宝!你醒醒啊!醒醒啊!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呜,呜———”一个身影从一旁闪了出来,一下扑到少年身上,一把搂起他,十分焦急地大声哭喊道。 那糟老头一看便知她是那孩子的母亲。 岂料——— 在这万分尴尬之际,一个人踱步走了出来——— “呵呵,呵呵,在下”陵元村“”鸿兴楼‘掌柜王首财。嗯……斗胆说几句,老人家,哦!不!尊敬的首领大人,您老息怒,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有话好好说嘛。敝人平时也承蒙您老人家关照,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呵呵……哎!您手上的那个扳指是哪买的啊……挺漂亮的哦,玉蟾扳指,哎,居然雕的还是双蟾戏珠,上等货啊……您听我说……“王首财本欲再劝,樊觞帝忽然抬头扫他一眼,只见他竟然如触电一般猛抖了几下,顿时吓得又闪回人群当中。 “废话少说!拉开”燕尾铡“!准备行刑!”樊觞帝好像要当机立断。 “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这害死人之事,我们是万万干不得啊!村长!———”那糟老头抬眼一看,居然是“鸿兴楼”那个不识时务的店小二!而且样子极是义愤填膺。老头当下便冷哼了一声。 玉首财赶紧轻咳一声,向一旁的小二使个眼色,小二立刻会过神来,像泄了气一般,低下头去便不再作声了。 正在此时,哪知许多人都突然不约而同地“扑通”跪了下来! 一时间广场上:残阳落西,尘土漫天,风卷秋叶,场面何等悲壮! “村长!她是您孙女啊……也是樊家唯一的传人啊,正所谓”血肉连心“哪,你不能这样的啊!” “她只是一个孩子啊,知错就改,罪不至死啊!” “我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我都不忍心看了,您就这么狠心吗?!” “人定胜天啊,村长!您老如此神通,难道还有甚忌讳吗?!” 众人纷纷求情道———这恐怕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正此时,忽得两道青光“刷”的一声如利箭一般从人群之中飞将出来,直逼那樊觞帝头上的太阳死穴———出手显是极为凶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樊觞帝连抬眼看都没看,突然抬起手来,指头朝那青光轻轻一弹,只听“砰!”的一声,那青光顿时化作了烟气,飘散而去,一时间竟变成了虚无! 全场人都看得傻了眼,有人竟禁不住在下面暗自叫好。 “这位朋友,看你的身手,想必不是”寒彤山庄“的人吧。所谓”明人不做暗事‘,望你自重!请你最好不要插手管我们的族事!否则休怪我樊殇帝翻脸无情!“樊殇帝断然喝道。 却说这时,洁儿突然被这一声大喝所惊醒,她吃力得抬起头来,恍惚间看到大家都跪在地上,为自己求情,顿时忘却剧痛,竟然恸泣了起来,一时间铁架晃动,“嘎吱,嘎吱”作响,在广场之中回荡,透出一股苍凉之意…… “爷爷,洁儿因一时贪玩,却铸成大错。虽有它因,但死而无怨!洁儿别无他求,不过……不过求你!让我见熙……熙子哥……最后一面,就一面!好吗?!”她嘴唇颤抖得厉害,眼中已是噙满泪花。 “你……你……还有脸见他吗!他都快要死了!唉———”樊殇帝长叹了一声,仿佛要一吐心中的所有不快。 洁儿一时无言以对,垂头丧气,心若死灰,但眼神却又极为不舍,似乎还在留恋什么。 “唉———”樊觞帝又长叹了一声,听起来比刚才那一叹深沉了很多,随即他无限怜爱地朝着洁儿看了一眼,顿时已是泪眼婆娑。 “斩立绝!以泄天人之愤!”樊觞帝突然双眉一皱,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非常决绝地大声喝道,只是那悬在空中剧烈颤抖的大手迟迟不愿落下。刽子手看他如此动作,也停了下来,大家的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来了——— 在这一瞬之间,时间仿佛也凝固了一 第三节 临行别 寒彤山 飞雨峰下鸣月湖畔 晚霞退尽,夜暮降临,满天星辰,月亮已悄悄地挂在了天空上,高远空明。已入深秋,虫儿渐渐都销声匿迹,夜静悄悄的,十分恬静,鸣月湖水泛着粼粼波光,宛如巨大的明镜,月亮倒映在湖水之中,平平皱皱,游游离离,其光华把四周的山壁照得亮堂堂的,尤其是那“飞雨峰”千年巨石之上:光亮游动,迷彩斑斓,影影绰绰,飘摇不静,触动着你那最柔弱的心绪……其上刻着的“寒彤山”这三个大字则更加彰显神韵,灵动飘逸……唉,其意境已经真是不可以言传了。山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草味,沁人心脾。月华之下,两个女子正踏在月光流淌的旋律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祥和。此刻他们正将悲欢离合融入到这温柔似水的月光之中—— “娘,怎么回事啊?!我,我……不是死了吗?!”洁儿十分诧异地问道。 “呵呵,洁儿,我约你在这鸣月湖畔相聚是有要事交代……呃,你昨晚在珠女峰山后的”瑶琴洞“里过得还好吗?”薛晓露避而不答,似乎更关心女儿的近况。 “娘……嗯……昨晚我挺好的,啊……就是现在头还有点晕晕的。”洁儿摸摸头,皱了一下眉头道。 “唉,谁叫你当时这么傻,自己狠命往铁架上撞啊……唉,为娘当时差点晕厥在地,心都伤透了……呜,呜——”薛晓露说着说着便泪湿衣衫了。 “唉,熙子哥都被我害成这样了,我本想随他而去的……”洁儿喃喃道,眼睛里泛着晶莹的泪光。风儿轻抚她的脸庞和发梢,她在月光下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对了,娘——”洁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唤道。 “呃……什么事啊!?”薛晓露正在拭檫脸上的泪水,听到洁儿这么突然一喊,于是便抬起头来,顿时一头雾水,吃了一惊。 “嗯……娘,我昨晚在那”瑶琴洞“里看到一个石碑,上面写了”三生“两个字,难道说”珠女峰“下有什么美丽的爱情传说吗,娘,你快讲给我听啊!”想到马上又有生动而有趣的故事听了,洁儿立刻破涕为笑。 “……哪里啊,洁儿……呵呵,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薛晓露感到奇怪,于是她反问道。 “难道,三生石碑上刻的”三生“不是指的”三生之缘“吗?”“洁儿望着母亲,嘟囔着小嘴,蹙着眉头,表情很是可爱。 “哦,洁儿,你有所不知……呵呵,此”三生“非彼”三生“啊……”薛晓路笑道。 “什么?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什么此啊彼的……唉呀……不想了……头……头又开始痛了。”洁儿实在是迷惑不解,头上的伤也开始有点隐隐作痛。 “呵呵,洁儿我昨晚已给你头上抹了”愈创膏“……你别急啊,你听我慢慢道来。”薛晓露神秘一笑,拍了拍洁儿的肩膀道,却终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皓洁怔怔地点了点头,睁大了眼睛,翘首以待。 “呵呵!……洁儿!……哈哈!真是要恭喜你啊!你已经和我一样,飞升到了”寒彤琴艺“的最高境界——”无弦“之境!当真是因祸得福,太好了啊!”薛晓露一脸兴奋地慨叹道,好像有天大的喜事一般,她用双手紧紧抓住洁儿的双肩,万分激动地摇晃了起来。 “啊!不会吧,飞来横祸,怎么会因祸得福呢?娘,你越说我越糊涂啊,况且我”问弦“之境尚不熟练,何来”无弦“之谈?您真会说笑啊……您,您让我摸不着头脑啊……咦?我不是死了吗?”洁儿很是吃惊,可能晓露说得太为突然,她一时毫无准备,忽又想起自己的前面问题娘还没有回答。 “呵呵,洁儿,在他们眼里你是死了,你听我说啊……嗯,”问弦“之境乃是诚心取自日月山水之精华,从而弹出天籁之音,但毕竟它是受环境所限,且人乃万物之灵长,所以想要飞升到更高境界,必须由心而发。所谓”无弦“,乃琴上无弦实则心为弦也。”晓露点点头说道。 “哦,对了!娘……你还没说那”三生“是什么呢?”洁儿的疑问接二连三,层出不穷。 “呵呵,洁儿,刚才说哪儿了……哦,是心为弦也……对啊,嗯,不知你可曾听过世间有:”情由心生“”相由心生“”境由心生“”三生“之说。这三重境界精辟诠释了”寒彤琴艺“的精髓所在啊。”无弦在琴,妙音随心而发“所强调的就是”心“啊。”晓露感叹道。 “在被斩首的那一瞬间,从你内心深渊之底所发出源源不绝的”三魂七魄“(注一)琴音,大家的心都为之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震撼,他们乃是被你造成的”幻境“所制,才会误以为你斩头已死。那也是”三生“之说的真实体现。”看着洁儿听得很是入神,薛晓露更加激动地说道,好象那惊心动魄的情景如在眼前一般。 ——难道那时晴空霹雳和潇潇秋雨也是幻境?! “其实在你被斩的那一瞬间娘便明白了,因为凡是飞升到”无弦“之境的人,心力强盛,可以”通灵“,心与心之间可以遥遥感应。当时……呵呵,当时不是娘把你从铁架上解救下来,把你带到这里的吗,你难道都忘了?难道你的头真的被撞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晓露说道。 “唉,娘,我不记得了啊……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瑶琴洞“ 里了啊,然后就发现了那块石碑了……“洁儿挠了挠头道,她仿佛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娘,我那时怎么……突然突破了问弦……达到了无弦之境呢?”洁儿仍然疑惑不解,于是她又挠了下头,用十分渴望的眼神继续追问道,仿佛想要一口气揭开心中的所有谜题。 “呵呵,洁儿,在这之前”问弦“之境的突破还尚需契机,这就是奇巧因缘(注二)啊,正所谓”执象而求“,冥冥中自有等待和安排啊……”晓露意味深长地说道。 “娘,什么叫”执象而求“啊?”洁儿禁不住又问道。 “呵呵,所谓”执象而求“,简单得说就是像天上那一轮明月照耀在能够容纳世间万象的心田,内心映化成那种恬静平稳,祥和圆融的境界……只有先达到这种境界,才能从”问弦“突破到”无弦“。”薛晓露指着当空的明月对洁儿解释道。 “呵呵,像天上的一轮明月一般?……啊,对了,娘,洁儿一直想问您,我的名字是不是和月亮有关啊?”洁儿好奇地问道。 “不错,洁儿……呵呵,你出生的那天,正是中秋,当时皓月当空,皎洁明亮。你又是樊家唯一的传人……唉……故给你取名叫樊皓洁……你明白了吗?”薛晓露耐心地解释道,看她眼神那般深情,仿佛又回到了洁儿出生的那一天一样。 皓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呵呵……说到这个映化是有条件的啊……等待奇巧因缘的出现是其一,洛熙被害……这件事本身就很奇巧,而且简直太怪异……我觉得你爷爷似乎有事瞒着全村的人……其二是要有”大菩提心“(注三),此包含悲智二义。大悲自是不必说,你当时已经悲痛到极点;当然了,你能领悟到”问弦“之境界,已经可以说是具备了大智……嗯……是最重要的,也是你之所能以入臻化境的根本原因……就是”空而不空“(注四)的境界,此为其三……所谓”空“就是”无我“之伟大精神……你想想,你当时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置自己的生死而度外,其精神足已感动上苍啊!……所谓这”不空“呢,就是指利益众生之心,你看……你明知还可求情,却死而无怨,以死谢罪,以保大家平安,你是为大家的利益而赴死的啊……洁儿,你心地实在是太善良了啊!……”晓露好象也被洁儿当时的表现所感动,一时间热泪盈眶,难以自已。 “唉,虽然我也没想到情况变成那样,可是熙子哥……毕竟是被我害的啊。”洁儿暗自心痛地想道。 “洁儿,我记得,在被斩的那一刻你那时那么淡定自若,所谓”心淡而神远“,这是一种宽宏的怀抱,一种超越得失,内心融和淡然的境域。洁儿,你看,就如同今晚天上那一丝柔云淡薄清远……当时我已有你会飞升的预感!”晓露颇为兴奋地说道,伸手指向天边的云彩。 “嗯……娘……你说的洁儿好象已经懂了……你是说:在那一刻我刚好已满足了那三个必要的条件,就映化到了”执象而求“的境界,触发了从”问弦“到”无弦“的飞升,从而达到了”无弦“之境,而”无弦在琴,妙音随心而发“的精髓就是三生之说,也就是我当时就到达并发挥了”三生“的第三重境界:境由心生,从心底发出了”三魂七魄“琴音,大家都产生了共鸣,而后他们便产生了幻境,认为我斩首已死……嗯……是这样的吗?娘。”洁儿一口气说道。 “呵呵……洁儿,你脑瓜真厉害啊……嗯……短短几句,就把娘讲得归纳得井井有条,果然是可造之才。”薛晓露由衷地夸奖道。 随即薛晓露从怀里套出一个红木匣,她打开木匣,从里面取出一本书,递给了洁儿。 “嗯……洁儿,这本是《琴之禅》……你拿去吧……”琴禅“(注五)讲得就是修心养性,修真练道……娘刚才说的你有什么不懂,这本书里都有详细的解释,你可以自己去研究一下……琴,禅一动一静,倘若两者能完美结合,相得益彰,当为至臻之境界,可以发挥出无边的法力!唉……只是这”琴禅“集合了佛道儒三大家的精髓……我虽为”寒彤琴仙“,但研学至今,玄妙之”琴禅“,亦未为尽,洁儿,你已达”无弦“之境,娘已是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这书中的有些东西还需要你自己慢慢领悟,方能融会贯通,收放自如啊。”薛晓露眼神深邃地看着洁儿,语重心长道,似乎同时也把突破“无弦”之境的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 洁儿手捧着那本书,望着娘不住地点头,似懂非懂。 “啊,对了,洁儿,你的”凤求凰“我已经放在了在”瑶琴洞“里,你临行前再去取吧……还有!洁儿,你要记住,这个”无弦“之境不是在任何时间和地方,对什么人都有用的……并且在关键时刻才能用!慎用啊,切记,切记……。”薛晓露十分担心洁儿又重蹈覆辙,便提醒道。 “是!孩儿谨遵您老所嘱!再也不敢怠慢了!”洁儿不敢再不听娘的告诫,心中便牢牢记下了。 “啊,不过……”薛晓露话锋一转,似乎又想起什么重大的事来。 “不过你爷爷……非一般人哪,他可是”东莱圣者“啊!唉……也许当时能蒙混过去,不过他不久便会发现你的!……唉……希望你不要怪你爷爷当时不念及血脉亲情,他也是身负重责,身不由己啊!”薛晓露万分激动地说道。 “娘……我那时看到爷爷他老人家的样子……心也是有如万蚁噬心啊,我生平最敬仰他老人家了,他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敬仰他!……”洁儿仿佛又看到了爷爷那时于心不忍,痛心疾首的样子,顿时已是泪眼朦胧了。 “孩儿,此地不宜久留!……不过……你一个人也不能无依无靠……唉……前两个月我派人打听到你爹樊盅胥在南方的”风神山“菊阳城”开了家药铺……你还是去投奔他吧,这里已经不能再容你了……喏,把这个玉坠拿给他,他看到这个坠子就会知道你是谁了。唉……你爹一走就是十几年啊,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康否,近况如何啊……“想到这里,薛晓露不禁潸然泪下,看来他们还真是夫妻情深,分别多年定有隐情或者什么苦衷。 “娘!孩儿十几年与您朝夕相处,我舍不得离您……”洁儿越说越动情,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下来。 “孩子娘娘……娘极想随你而去,可是万一你爷爷知道了……况且娘在学苑里教授琴艺,还有那么多孩子……”晓露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声音哽咽起来。 “娘啊,那你怎么办……”洁儿哭喊道,她话未说完,只见薛晓露把手一摆。 “孩子,你不必再言!此事骗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趁你爷爷还没发现,你不要管我了,快走,快啊!”薛晓露情绪十分激动地催促道,此时眼中已是泪光闪烁。 洁儿正欲辞别离去—— “唉,没想到我堂堂”寒彤琴仙“薛晓露的女儿居然背井离乡的田地……你去吧。唉——”薛晓露不禁仰天长叹道。 只听“扑通”一声,洁儿跪下了下来,她一连叩扣了三个头,一时泪如江河,滔滔不绝,呜咽道:“呜——娘,孩儿不孝,给您抹黑了;呜——……没听您的话,以至于铸成大错,要是当初……唉,悔之晚矣,孩儿罪该万死……唉……以后不能再侍奉您了,您自己多保重,孩儿只能来世再报您的养育之嗯了……见着爹我一定会告诉她……您是还想着他的,呜,呜——” 看着眼前的洁儿,薛晓露再也难以自控,连忙将她拉起,紧紧搂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一时间洁儿的肩上也湿了一片。 忽然间薛晓露又突然一把推开了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走,便头也不回的朝村中走去了。 洁儿此时脑海里还在回响着母亲刚才说的那句话:“不要管我,快走,快啊……” 洁儿痴痴地盯着鸣月湖水。咦?湖水怎么不比往常,这么的荧光闪烁?啊!原来眼前已经被泪水给模糊了…… 岂料洁儿正看着鸣月湖水入神之时,忽听有人背后咏叹道: “”湖映月兮长相依,母救子兮竟别离唉“,可悲,实在太可悲了啊!……” 洁儿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头,拿着一个葫芦喝着酒疯疯癫癫地正朝着自己走来。 “老爷爷……唉,刚才真是让您见笑了……小女樊皓洁,您叫我何事,对了,晚辈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呢。”洁儿十分恭敬地问道。 “呃,呵呵,小姑娘,我叫”金朝醉“,我们哪儿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老头一脸慈祥地微笑道。 “哦,恕我多问,敢问金爷爷您到此所为何事——不知是来看”寒霞落枫“的绝景,还是专门来看”沉湖璧月“一绝的呢?”洁儿一脸疑惑的问道。 “呵呵,都不是,我只是到处走走看看,这样逍遥自在,岂不美哉。”金朝醉呵呵一笑,神态很是惬意。 洁儿怔怔地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 谁知金爷爷急忙道:“小姑娘,你请留步……” 洁儿回头看着金朝醉,一脸憔悴,老头顿时一愣,一时间他看到眼前的少女如秋水般的双翦竟写满忧伤!! “小姑娘,看你如此黯然神伤,老生不胜同情,嗯,只是不知小姑娘意欲何往呢。”金爷爷想一探究竟。 “唉,我闯下大祸,本欲一死谢罪,可念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被我害成那样,我又不忍离世,当真是生不如死,悲苦万分,熙子哥他……恐怕……时日无多,连我爷爷他老人家都觉得他已经回天乏术。不瞒前辈,我欲即刻遍寻神医,医好那我熙子哥的病,我心方能稍稍宽慰,再死不迟。“洁儿动情地说到,情绪很激动。 “哦?小姑娘,天下名医众多,这样找如同大海捞针,很是困难,即便找到了但又不济,只怕到时那小伙子就危在旦夕了。”金朝醉忧心冲冲地说道。 听到“危在旦夕”这四个字,洁儿突然又掩面而泣起来,金爷爷也许感到自己一时口无遮拦,说错了什么,遂安慰她道: “唉,小姑娘,你遭遇着实太令人同情了。我虽年迈,可江湖阅历颇为丰富,大河山川走过更是无数,认识的名医也倒真是不少。不如我们一同前往如何,你也好有个照应。”金爷爷怜爱地看了洁儿一眼,说道。 “那不行!我犯下的罪孽怎么能牵连到旁人,况且您是老人家……呢。”洁儿十分担心道。 “哪里,哪里,我们这些修真练道之人,云游四海,仗义助人,修善积德。区区小事,小姑娘又何须这么客气,呵呵。”金朝醉十分豪爽地摆摆手,笑笑道。 “金爷爷,那就有劳您了……若找到神医,等我熙子哥的病康复,皓洁我……我……你的大嗯大德,小女便是这辈子作牛做马,也当真是无以为报!……”皓洁单膝跪下,一时间泪如雨下。 “哎!你这孩子……唉,不必多礼……快起来,起来!”金爷爷赶紧一把抓住她,扶起并安抚道,一时间他竟有点手足无措。 “嗯,你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洁儿,嗯,挺好听的名字,那我往后也这么叫了啊,小姑娘。”金朝醉笑笑道。 樊皓洁点点头,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那金爷爷似乎也有些忍不住了,想伸手摸一下她的头,可是一时间刚准备伸出去的手又立即缩了回来——看来他也喜欢小孩子。 “嗯,那好,洁儿,你先去准备一下吧,深夜我们就出发,你小心点,不要被村民发现了。我戌时在”飞雨峰“山顶等你,记得要准时哦。”金朝醉十分谨慎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真是太感谢您了!您老人家真是德高望重,菩萨心肠啊!”皓洁有些如释重负地感激道,她喜极而泣。 “唉——我说你个这小姑娘怎么老是那么客气呢,呵呵。”金朝醉叹了一口气,捋了捋,笑了笑道。 说罢,他便又喝着酒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却说洁儿实在忍不住相思之苦的煎熬,便一人独自来到“天外村”洛熙家门前,远远便望见里面烛光昏暗,摇曳不定——啊!难道真的是人死如灯灭?!洁儿的心一阵狂跳,赶紧一个箭步飞到窗前。 透过烛光,洁儿隐约可以看到投在窗纸上洛熙模糊而消瘦的影子,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不禁潸然泪下,心如刀绞一般。 “熙子哥……你现在……不知道你现在如何了?……洁儿……洁儿好想再见你一面,唉——也可能是最后一面了,和你亲口道声别嗯……不过我是已”死“的人。况且我还要找到绝代神医,治好你的病,希望我们那时还和从前一样……你说好不好……呵呵,居然过你家门而不入,这恐怕还是第一回。”洁儿摇头苦笑暗自想道,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底是进,还是不进?洁儿突然间感到犹豫不决,进退两难,顿时心急如焚,痛苦万分,一时间竟有如万箭穿心一般,于是她抱膝低头坐在地上嘤嘤地失声痛哭起来。 “谁啊——”嘎兹的一声洛熙家的门打开了,原来是洛熙的娘听见声音开门观探。 洁儿吓得赶紧躲闪到一旁枫树的后面。透过微弱的烛光,她远远地从门缝里看见那洛熙骨瘦嶙峋,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时间百感交集,泪如泉涌,嘴里小声念叨着:“熙子哥……洁儿来看你了,对不起……我……”她一时如梗在喉,再也说不下去…… “什么!?……熙子啊,你……你说你又梦到洁儿了?!唉……她……她已经死了……你还想她呢,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啊!”洛熙的娘恨恨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点点惋惜之情。 只见病榻上的熙子侧过身子轻叹了一声,只是摇摇头,一行清泪早是已划面而过…… “熙子,早点休息吧,明天娘再找人给你看病,请最好的大夫!答应娘,不要再想她了……娘求你了,好吗?”洛熙的娘劝慰道,泪早已掉落了下来。 却见洛熙此时一声不吭,轻轻地又摇了一下头,已是泪流满面……。 洁儿猛然呆住了!刹那间,她终于了明白了古琴“凤求凰”那琴身上所刻诗句的含义!……一时间她感慨万千……泪又忍不住淌了下来…… “砰!”门被关上了,但这一下敲在洁儿心里却仿佛是万分的沉重!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熙子哥,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你且多保重。倘若我们今生无缘,洁儿……洁儿只有来世再与你相会,希望……到时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相信……相信那时侯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呵呵……”洁儿背靠在树干上,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只见她迟迟不愿转身离去,仿佛那一眼看罢便是诀别! 良久—— ……血渗了出来,粘粘的……稠稠的…… 洁儿内心处于万分挣扎之时,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原来那头上的伤口竟然又迸裂开来,一时间血流不止。 “不行,我还要寻找神医,那是唯一的希望!” 想到这里,她终是闭上了双眼,狠狠得咬了一下嘴唇,忍着剧痛,毅然地转身离去…… 经过飞雨峰时,她望着巨大的“寒彤山”三个大字嘴里呢喃道; “爷爷,洁儿让您失望了……洁儿……希望您老能健康长寿……但愿……但愿您不要怪罪我娘……” “洁儿马上就要离开寒彤山了,离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呵呵,您老就允许我最后一次登上”绝缘峰“吧……这样整个寒彤山庄的全景将会一览无余!……我要取一片峰顶的枫叶,把那份乡思寄托在这满山的红叶之中!……嗯……把这里所有的美好都珍藏在永恒的记忆里!”洁儿暗自下定决心道。 来到绝缘峰,山路漆黑漫长,荆棘丛生,洁儿忽得感觉左腿一疼,原来是被乱石所划,她摸摸伤口,不禁又回忆起那年春天熙子背她下山的情景,一时间触景生情,感慨万千。熙子那天脚上磨出的那斑斑血迹,此刻仿佛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心里。洁儿不由得心中一酸,又落下泪来。 好容易爬到峰顶,皓洁已是气喘吁吁,浑身疲惫,快要瘫软在地,仿佛心力交瘁一般,于是便在一旁的“聆枫亭”里坐下休息。 此刻,她正望着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明月,看得很是清晰。 “呵呵,中秋刚过不久,今晚当真是——皓月当空,皎洁明亮啊——唉——”洁儿感叹道。 从“绝缘峰”上远远望去便可看到“鸣月湖”里水中倒映的月影。鸣月湖水深不可测,极是清澈纯净,带着一点浅浅的翡翠绿的颜色,看上去很是舒服。倒映的明月在水中好像发出柔和而蒙胧的光晕,似被一层光环所包围,令人想占为己有,但伸手却又遥不可及,叫人好不慨叹。 ——此乃即“寒彤三绝景”之一的“沉湖璧月”。 半晌,一丝柔云飘过明月,漫天星斗。 望着那闪亮的繁星,洁儿在回忆着昔日和熙子在天外村中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仿佛每个星辰都代表着他们的一个故事,熙子那柔情的眼神,温和的语气,体贴的动作一下子又都浮现在她眼前。 她不禁闭上眼睛细细回味那美好的一切,一时竟然流下了甜蜜的泪水。 “呼——呼,沙——沙——”凄凉的秋风弹拨着漫山层层叠叠的枫叶,声如琴筝,在这空谷中幽响,韵同天籁;萧萧之音,如泣如诉,一时间不绝于耳。洁儿顿感一阵寒风来袭,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呜——”一声,把她从沉浸的回忆中唤醒——似是鸟的叫声。 她睁开双眼,起身抬头一望,却见一只孤雁匆匆飞天而过,窜入那云霄之中,心中顿感无限悲凉。 一时间她依稀又看见了熙子当日在山上用手指着天,风度翩翩,豪迈激昂地朗声道: 漫天白鹭连如雪, 山间火红千秋叶, 穿云拨雾朝霄阙, 拒寒问暖向南迁! “哎,拒寒问暖—向—南—迁—……呵呵”洁儿摇头苦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 唉——是啊,如今,我也要远行了,有缘再见了,熙子哥—— 第四节 鬼太阴 却说那绝缘峰顶上秋风瑟瑟,凉意不绝。不久,气候突变,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开始降下寒霜。漫山迷雾飘渺,整个寒彤山庄显得异常凄美。 在那‘聆枫亭’里,洁儿是又冷又累,只见她紧抱双肩,身子也蜷缩成一团,她娘给的包袱就丢在不远处。她此时已是饥寒交迫,再也没有力气挪动哪怕一步了。 洁儿非常地困倦,但由于天气太冷所以她久久不能塌实地睡去。 迷糊间“啊-嚏”洁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被冻醒了。 “啊!金爷爷还在‘飞雨峰’顶等着我呢,哎呀,糟糕!已过了亥时了啊。可是……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上那儿了,呜,呜——怎么办啊……金爷爷,您千万不要抛弃洁儿而去啊”洁儿越想越伤心,不禁绝望了起来,眼泪也不停地淌了下来。 正思间“呜——-”洁儿突然感觉听到了一声鸟叫。难道又是孤雁?!抑或还是疲劳后的幻觉?! 她努力地抬头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了过去。 “啊!”洁儿顿时喜出望外,挣扎着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只见对面的‘飞雨峰’山顶上有个人在不断地朝她招手。哦!原来那一声鸟叫正是那人所学! 洁儿使劲睁大了眼睛,放眼望去“啊!原来是金爷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她激动万分地站了起来,向对面的山上用力挥了挥手,顿时喜极而泣。 只听见“修”的一声,那金朝醉双脚踏着‘九龙葫芦‘凌空而来!——那葫芦竟然变大了十倍有余! 洁儿看到金爷爷驾着葫芦飘飘悠悠地来到面前,她又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不由心中一悲,轻叹了一声。 “洁儿啊,你怎么啦?!……这里下霜起雾了,你看你……居然冻成了这个样子!唉……快!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你得找个地方好好歇息一下了,孩子。”看着此时可怜的洁儿,金爷爷的眼眶也不由得有些湿润了。 金朝醉看到不远处地上有一个包袱,他走过去打开一看,原来是几件衣裳和一本书,于是他赶紧用衣服将洁儿紧紧裹上,把那本书揣进怀里,然后将她小心地抱上大葫芦;待她坐稳后,又用绳子牢牢栓住了她的腰。 “起!”金朝醉大喝一声,却见洁儿拉住他的衣角,嘴里喃喃道:“爷爷,爷爷……这样子他老人家会发现我们的,前辈……” “呵呵,你就安心休息吧,洁儿,放心,你金爷爷有办法的。”金朝嘴捋捋胡须,呵呵一笑道。 “起!——发!”葫芦起飞向南而行,只见那盖子“砰”的一飞了出去,竟然打在“寒彤山”三个字上面,顿时那‘彤’字中间的那一点竟然被打穿! 片刻后,金朝醉嘴里念念有词,那葫芦里竟然洒出源源不绝的酒水来,一股脑地往山下倾泻下去!! 顷刻间,他们所过的山间竟下起了醇香四溢的‘香风酒雨’!! 却说那‘鸿兴楼’掌柜王首财正在屋里算帐,忽见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又闻到了外面飘过来的阵阵扑鼻的酒香,他出门一瞧,心中觉得很蹊跷,于是他伸手接了一把雨,蘸了一点,在嘴里尝了一下,不由得一喜。 “小二啊,你快过来,快闻啊,这雨怎么有酒香味啊……奇怪啊!……,对啦,不能浪费了!快叫其它的店伙计拿锅碗瓢盆过来接着,又大赚一比钱财啊!哈哈!看来老天待我不薄,回头多您上几柱高香,好好拜一下您啊,您一定要保佑我'鸿兴楼'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呵呵。” 却说他们飞出那寒彤山庄,洁儿还在回头望着自己的故乡,看着那火红的一片,一时间她唏嘘不已,不过终是太疲倦,不知不觉中已沉沉睡去。 葫芦在云彩中穿梭,正行到一山间,突然金朝醉看见一个大火球向自己迎面撞来!他赶紧侧身躲闪了一下,只听“轰”的巨响,那东西坠在下面的山上爆开了花,一时间上空气流不稳,大葫芦竟一头栽了下去。金朝醉赶紧扶住洁儿,而后他们总算是平安着地。 金朝醉心里很是奇怪,于是他走到爆炸地方探察。“咦?!——-”他看到爆炸点不远处的地上竟然有两个人正死死地纠缠在一起,在地上一动不动,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相互死拽着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肯松手。两人怒目圆睁,好象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难道是他们是仇人?! 金朝醉到一旁把洁儿安置好,看到她睡得正香甜,于是他便过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明明是你先出手打我的!你先出手的!”其中穿绿衫的那个男子大声说道。 “不是的,明明是你,就是你,是你先动手的!”穿蓝衫的男子争辩道。 “是你!是你……”两个人躺在地上旁若无人地争吵得喋喋不休。 金朝醉很是纳闷,于是他走到跟前,仔细一瞧,啊!顿时他惊叹了一声。 却见他们两个居然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孪生兄弟?! 看此情形,金朝醉便上前劝道:“你们两个不要打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的呢?!” 他们俩忽然停住了手,各自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即相视笑了一下。 金朝醉细细打量他们二人,只见两个人长得玉树临风,很是潇洒,脸白白净净的,穿的是锦衣华服,只是刚才倒在地上时粘上了不少尘土,他们长得毫无分别,只是穿着打扮有些不同,一个穿着绿衫,留着齐肩长发,发卷如浪,一个却着着蓝衫,留着短发,直竖朝天。两人衣衫不整,而且有些地方已被烧焦,似乎是被那爆炸的火球所烧。 “哎,前辈,您好,您老人家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的啊,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妈的,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小王八蛋,才耽误了我们赶路的时辰,还有脸说!”金朝醉生气地想道。不过他嘴上却很客气:“呵呵,看两位公子气度不凡,似是孪生兄弟,不知二位是为何事争吵呢?” “哦,前辈,这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私事,您不方便插手的。”蓝衫的少年笑笑道。 “还未请教您尊姓大名呢。”绿衫少年恭敬道。 “哦,老生叫金朝醉,请问两位公子是……?”金朝醉问道。 “哦,金爷爷,我是兄长叫柳韵清,呵呵,那边是我的弟弟,柳韵明,老人家,我们两兄弟在这里有礼了。”柳韵清鞠躬道。 “谁是你弟弟啊,我才是哥哥!你有没有搞错啊!”说着说着两兄弟又推搡了起来。 金朝醉赶紧又上去劝架。只见柳韵清对他转头一笑道:“我说前辈,我们为这事已经争了快20年了,您恐怕也管不了吧。” 金朝醉眼见两个孪生兄弟居然为了芝麻大点小事大动干戈,怕他们伤了兄弟和气,于是又上去劝架了。此时他正准备运气发力将他们分开。 突然!“你们……你们……”他忽觉站立不稳,眼前一片眩晕,似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哈哈,‘天烛山’‘酒王’!我们兄弟俩找得你好辛苦啊,你偷了”琼浆玉液“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庄主吩咐我们把你的人头带回去,否则我们就要提着人头去见他,哈哈,你中计了!想不到你阅历无数,也不过如此而已。”那个绿衫公子狂笑道,神情甚是得意。 “你们两个小兔崽!居然乘我运功之时使用‘芩濑酒庄’的独门毒物‘摄魂香’,老生一生乐于助人,居然今日……”金朝醉一只手扶地,颤颤抖抖道。 “你可知道庄主为了炼制‘琼浆玉液’用了多长时间吗?!用了整整八十年啊,被你说偷就偷走了,他能善罢甘休吗?!”绿衫公子一边撩着自己的卷卷的长发,一边怒喝道。 这两个年轻人长得虽然一表人才,可是看到金朝醉一个老人家已经倒在地上,竟然毫不同情,都是目露凶光,脸上杀气腾腾,好像非要夺他的命不可! “我都变成这模样了,你们怎么还能找我?!”金朝醉疑惑不解道。 “呵呵,你虽喝了琼浆玉液,变了样,但你是酒王啊,身上冲天的酒气谁闻不到啊?!哈哈,虽然你身上有‘枫草一熏香”这种天下奇香,但是恐怕香味已是残余,不能起效盖住那酒气。“绿衫公子哈哈大笑道。 “哈哈,摄魂香乃是专门为武功高深的人所制,一运功便会发作,你去死吧!老头,只有你死了,那庄主才会把我们祖传的《赌魂》一书还给我们!,没想到你一世聪明,最后还是败在了我们‘芩濑双子星’的手上!”蓝衫公子捋了捋那朝天直发,阴笑道。 这时洁儿被惊醒了,她看到眼前的情景,一时吓呆。“金爷爷。”她正欲上前,突然觉得两脚无力一软,一子倒在地上。 “呵呵,酒王啊,酒王,这’琼浆玉液‘可是被你给独吞了,不过庄主说了,呵呵,吃你的肉还是有同样的功效。”那个绿衫公子讪笑道。 他正要下手,谁知那蓝衫公子拔剑一拦,叫道:“凭什么是你杀,这是我的猎物,是我先发现他的!” “不是的!是我先闻到他身上的酒香!”绿衫公子当仁不让地大声喝道,他也拔出了武器——一个九节鞭,两个人似乎又要干一仗! 洁儿此时已经是力不从心了,忽然她想起娘之前交代过什么,一吹口哨:一阵大风刮起,遥见云端一只鸾凤振翅飞来,在天空盘旋,绕山不绝,“刷”一声朝兄弟俩俯冲下来。 却见那金朝醉的葫芦竟然剧烈晃动个不停,似有感应——“轰——-”九条巨龙从那腾空而出,好一张九龙御凤图,雄伟极了! 那两个公子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一下子便吓得瘫软在地,哭爹喊娘的。 金朝醉 “酒无量!”金朝醉乘机一个筋斗翻到他们后面朝他们背心各打了一掌。 他们俩顿时飞了出去,落在地上,鲜血也喷得满地。 “你门两个鸟东西,居然敢乘着你酒王爷爷毫无防备之时搞偷袭!混帐东西!” “看来只有把你们两个拿来酿爷爷的”王酒“了,哈哈——-”金朝醉狂笑起来竟然也是令人毛骨悚然。 谁知那两兄弟竟然抱在一起,异口同声道“你杀了我们吧,我们’芩濑双子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哎呀!还敢嘴硬!老子宰了你们两个畜生!”金朝醉看到这两个娃本事不行,居然还宁死不屈,还有英雄气概,他当下更是愤怒! “要杀杀我吧,我是哥哥,保护弟弟是应该的!”绿衫公子大叫道,他抱住蓝衫公子,用怜爱的眼神看着他。 “呸!谁是你弟弟!杀我吧,我才是哥哥,你应该在我的保护下茁壮成长!”蓝衫公子毫不示弱,他更是用手抚慰着在一旁的兄弟道。 哇塞!两个娃死到临头还不忘记这鸟事!金朝醉感到啼笑皆非,一时间居然被他们俩的苦中作欢给逗乐了,差点笑出来,不过还是强行忍住,这毕竟是个严肃的场面。 “手下留情啊,金爷爷!”洁儿看到此刻情景,便大声哀求道。 “不行!放了他们等于纵虎归山!万万使不得!”金朝醉显是从刚才清楚了他们兄弟俩的秉性。 眼看金爷爷正要下手取他二人性命,洁儿实在不忍再看,一时间泪水夺框而出。 “金爷爷,我求求你,您放过他们兄弟俩吧,我求你了,你看看他们俩感情多深啊,都愿意先死以保全自己兄弟的性命,求求你!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洁儿朝着金爷爷哭喊道,她依稀又想起了当日自己在祭坛上的情景,悲痛之意又由心而起,霎时间泪随风化雾飘散而去。 “唉,洁儿,你心地实在是太善良了啊,唉——行了,就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放过他们俩吧。孩子,你不要再流泪了啊。”金爷爷也拗不过洁儿那天真而忧伤的翦子,当下也不忍心了,便就此作罢。 “哎!原来旁边还有个小美女啊!”看到冰清玉洁,婉约可人,泪眼蒙胧的洁儿,哥俩个眼睛都直了,一时间更是春心大动,垂涎三尺。 “啊,这位姑娘,你真是天仙下凡,嫦娥转世啊。”哎,那绿衫公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梳子和镜子,照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后说道。 在这两个俊秀白净,弱质纤纤的公子哥面前,洁儿害羞了,她低下头去,脸上一阵绯红,不停地揉搓着自己鬓上的一小撮柔发,但随即表情又渐渐严肃了起来,可能想到熙子了吧,于是她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敢问姑娘芳名。为何和酒王在一起啊?”蓝衫公子整了整衣服,彬彬有礼道。 “小女姓樊,名皓洁,两位公子有礼了,金爷爷与我正有要事去办,不巧的是恰遇到两位公子…………” 看到眼前如此可爱的少女,兄弟两人有些忍不住了。 “金大爷,您既然已经饶了我们,反正也不能回去教差了。您就让咱兄弟二人跟着你们吧,一来你可以保护我们,二来如果有事需要,我们也能帮忙啊,求您了!”两兄弟跪下道。 说罢,又盯着洁儿看了一阵。洁儿被他们一看,脸又红了,索性倒下睡觉去了。 金朝醉说:“难免你以后不会变心。这是‘孕酒丹’,倘若你们又犯事,我只要一念”孕酒咒“,你们肚皮就会装满酒胀大而亡!很痛苦的!呵呵,不信你哥俩试试。”金朝醉瞥了两人道。 “唉,金大爷,我等一定死心塌地地追随你老人家!只是这山上寒冷,看这位小姑娘身体虚弱,不如到在下的家中住一宿,明晚再远行,如何?” 金朝醉看了一眼洁儿,点点了头:“别玩什么鬼花样!否则老子剁了你们两个狗兔崽子!” “是!金大爷。”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谁知那两兄弟居然快步朝洁儿走去,准备搀扶洁儿下山,金朝醉急忙摆手大喝一声道:“住手!,她一女子,又待嫁闺中,你等怎可轻薄于她!” 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还不快去!山下有片青竹林,你等砍些竹做个轿子,再抬不迟!” “啊!”哥俩个大呼一声,十分意外,又有点不情愿。 “前辈,你,你不是有御空术吗?怎么不…………?”绿衫公子问道。 “就是被你们两个小鬼给弄的,还不快去!这么快就变卦了?!”没等他说完,金朝醉又没好气地叫道。 “这么漂亮清纯的小妞,我们豁出去了,就是要我赴汤蹈火,我也愿意啊。” 两兄弟想到这儿,刺溜一下跑下了山坡,他们好似在赛跑,生怕落后了半步,只听山下竹林里‘刷刷’声不断,枝叶到处纷飞。 “兄弟,你听!什么声音?!”绿衫公子问道。 一阵阵低沉而粗鲁地喘息声从竹林深处传来。 “啊!——你看,你看!”蓝衫公子已经面如土色,吓得颤颤巍巍的了。 等他再转头看自己兄弟时,绿衫公子此时早已经不见踪影。耳边只听见他大声嚷道:“兄弟,不好了!快跑啊!逃命啊!——” 却说金朝醉看着那兄弟两手空空的跑回山上,以为他们在家里都是娇声惯养,忍不住受过这种委屈,正准备发火。 突然间他听山下传来一阵狼嚎!在这山谷中回荡,令人汗毛倒竖。他腰间葫芦不断振动,金朝醉大叫道,“啊!有妖气!” 在这太阴山上,每逢月圆之夜,正是群狼入魔之时,饿狼进入吸血蝙蝠之穴,被万千蝙蝠咬死,吸收这山上和月亮的的阴元之气,蝙蝠便会长出狼的身体,便双翼也会不断疯长,而骨头变的比钢铁还要硬,他们吃光山上的野兽,在八个时辰之内便会成‘血翼狼魔’!如果他们闻到了人的气味,下身便会变为人型,站立了起来,还有就是他们的尾巴不再蓬松,而是变为箭头状,这也是它们彻底入魔的标志! 忽见一股深紫色的旋风直卷苍穹而去,一时间遮天蔽月! “我们务必要小心啊!你等快退后!”金朝醉大声叫道,兄弟俩已经撤到他的身后,吓得不轻。 忽然此时不知怎的,躺着的洁儿突然向一边的山下滚了下去,“: “大事不好!——”只见金朝醉又大叫一声,疾速向前,一个鹞子翻身,眼看洁儿落如下山崖之时,他眼疾手快,飞身上去,一把攥住洁儿的手,呼——她命悬一线了!! 正此时,金朝醉忽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嗖嗖,转头定神一看:啊!正是一只“血翼狼魔”张开了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地向自己猛扑过来! “金爷爷,救我啊!我不要死!熙子哥他还等着我呢!”洁儿在悬崖边撕喊道,脚边的石块不停地向下剥落,落入那万丈深渊之中。 按常理而言,以酒王之力,拉洁儿上来是根本不在话下的,可是他却感觉到在那悬崖之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牵引着,自己已是尽力,一时间竟然差点无法抗衡……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兄弟俩可能觉得再也不能见死不救了,他们鼓气勇气,一个空翻从背后悄声无息地来在‘狼魔’身面,一齐拍了一下那畜生的肩,那狼魔回头一看,血红的大眼里闪着阴森恐怖的绿光,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兄弟俩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憋足了劲,一人一拳,朝那畜生脸上猛得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那狼魔立刻被击飞了出去,它正要坠落到那悬崖之下,竟然悬浮在了半空之中,忽得“砰”的一声,居然展开那粘乎乎透明的赤血双翼,来回扇动,上面还滴着不少的黑泥浆和粘着残破的蜘蛛网,全身长着长长的毛,那哥俩再也忍不住了,“哗啦”一声一起呕吐了起来。 月圆之夜,这悬崖之下,迷雾重重,加之又是深不见底,更显得诡异可怖。 只听见悬崖之下鬼哭狼嚎不断,迷雾里顿时又出现几百双血红绿色荧光大眼——原来有更多的血翼狼魔在这悬崖之下!他们一闻到人的气息,便毫不顾及一蜂窝地振翅冲了上来!!!金朝醉倒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不过旁边还大有活人在。而且还是这么万分危机的时刻恐怕还是头一回碰到! 他紧皱双眉,冷汗也不禁滴了下来—— 如果应战,那么他一松手,洁儿将掉进这无底深渊,,成为这些该死畜生的口中大餐,万劫不复啊!!不应战,那也是更是必死无疑!! “啊————”看到那么多恐怖的狼魔,洁儿大叫了起来,她晕了过去。 正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候,“酒元真气护体!!”金朝醉大喝一声,顿时由内而外有股炽热之气向外迸发,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层球形的屏障,酒气顺着他的手迅速传到洁儿身上居然也结成了光环,包围住了她的身子,周身环绕的流光开始波动起来。 一时间那成百的狼魔只一靠近,便醉晕晕地掉了下深渊! 可是此时,那哥俩却见那些狼魔居然不再朝洁儿攻击,一股脑地都朝自己扑面而来,顿时心中一阵慌乱,赶紧跑到那金朝那儿,呼喊道:“金爷爷,救救我们啊,快救救我们吧! “他们一起抱住金朝醉,使劲地摇他,不断地哀求道。 “快住手!你们这两个畜生!”金朝醉身体一颤,,被他们摇地元神不定,那流光隐隐有种不稳定之状,一时间那酒元真气居然一并消失!他们此时已是危在旦夕!!! 顷刻,金朝醉大喝一声:“出!”顿时那九龙葫芦飞到他嘴里,咕咚咕咚,吞下了几大口酒,运气丹田,腹部剧烈蠕动,似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胃提入口中。却见他口中已含一灵丹,照着葫芦又猛吸一口,那些狼魔已是近在咫尺!! “扑——”金朝醉突然仰头猛得一喷,酒飞溅出去,顿时酒气化雾,那些狼魔碰到之后,瞬间都腐化为碎末肉浆,血雨飞喷,坠落到悬崖之下,甚是血腥恶心!一时间山上酒香和腐臭味为混在一起,极其难闻,非常怪异。 恶臭漫天“哇——”那兄弟俩又海吐了起来,洁儿因为有残余的酒元护体,并无大碍。 金朝醉把洁儿拉了上来。“洁儿,你没事吧。”却见洁儿脸上挂满血珠,一双惊恐的大眼,盯着前方,不停地喘着气,一时间还没有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洁儿……洁儿!你怎么了?!怎么了?!”金朝醉看到洁儿如此惊悚的表情,他被吓得不轻,于是他死命地摇晃着她。 片刻后,洁儿终于清醒了过来,一下扑到金爷爷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没事了,洁儿……已经没事了。”金爷爷轻抚着她的头,安慰着她道。 那两个小子立刻露出妒忌的眼神,心想,唉,怪咱没本事英雄救美啊,要是有的话,她抱得就不会是那个老头了,唉,可惜啊。 兄弟俩正在慨叹,忽然金朝醉转过身来,问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你们两个快说!” “前辈,这里是太……太阴山。”柳韵明一脸恐慌道。 “什么?!太阴山?!据说每到月圆之夜,这里便鸟不拉屎,人烟罕至,妖魔群集,你等为何诱我来此?!”金朝醉见洁儿惊魂未定,便欲怪罪于他二人。“我们……我们,唉——既然我等已顺降,不妨直言吧,我们乃是奉庄主之命,冒死取你性命,才把你引来这荒蛮的鬼地方。” “你们……”金朝醉一听不禁又怒火中烧,正欲运功,洁儿一把拉住了金朝醉,拼命哀求道:“金爷爷,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再说两位公子也是受惊不小啊,请您看在他们情非得已的份上,饶了他们吧。况且他们也已顺降于您了。” “哼!两个乖乖,爷爷岂会不知,哪里是真心顺降于我,分明是看洁儿花容月貌,欲图谋不诡才有此下策。” “谢谢前辈救命和不杀之恩,我等愿效犬马之劳。”两公子又一口同声地躬身道。 “犬马之劳,你们也配?!别看外表不凡,其实也只会用一些下三滥的伎俩。”金朝醉心里骂道,不过当下还是弄清他二人来历更为要紧。 “呵呵,哦?两位公子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不知为何会屈身为‘以酒霸天下’的‘芩濑酒庄’卖命呢?” “唉—一言难尽啊,前辈有所不知,我俩原是居住这南边的‘巡州府’上,本是家大业大,我娘却嗜赌成性,一辈子几乎没怎么输过,岂料前不久那‘芩濑酒庄’庄主专程慕名而来,竟然要与她赌一根手指。当时父亲大人因得重病卧床不起,那时她正赌得兴起,忽然有仆人来报,说我父亲已仙逝了,结果她便心神不宁,出现闪失,居然输掉了赌局。我娘一又生极爱打扮,当然更是视指如命,怎肯答应哪,于是那伙人便找上门来,把我家封掉,唉,我娘也亡命天涯,一下不知了去向,只留我兄弟二人孤苦无依,不知去处,只能到处流浪,后来又拜师进了学了点花拳绣腿,奇门暗器,刚才那火球便是我们炼制的法宝,叫‘飞火流星’,我俩本是驾御它而来,唉,很可惜已经报废了。”柳韵明顿感万分悲惨,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我等欲舍命救母,于是便到那‘芩濑酒庄’求那庄主放过我娘,以敬孝道,当初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恩人!”柳韵清动情地说道。 那两兄弟越说越伤心,竟然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好生让人同情,洁儿看在眼里也是泪湿衣衫了。 “我们本欲拿回《赌魂》一书,然后再遍寻母亲……谁知……”柳韵明抬头瞟了一眼金朝醉道。 “樊姑娘,请你是哪里人呢?欲往何处?”柳韵清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便柔声问道,风度颇为不凡。 “我?,我……我”洁儿一时脑袋里很是混乱,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幕又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