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 第一章 “白色灯笼高高挂,白色布条悬梁挂,有人哭有人笑,黑色棺材烛两旁。金火盆冥钱纸,妻儿老少披麻孝,有人悲有人喜,红白丧失两相隔。莫问君何处,有缘来续前世缘……” 一名穿着白色袒胸大袖衫襦的女子躺在小船上,一只手放入黑漆漆的湖水中。 “渡鸦,你又在偷懒了。”一名男子缓缓走到小船边。 “没有人。”渡鸦起身坐起,看着站在岸边的冥王,“需要我帮你渡河?” 冥王想了一下,索性跨上小船坐下,“去熔岩之河。” 渡鸦撑起船杆,小船缓慢移动。 “你讨厌我?”冥王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正在认真撑船的渡鸦。 “冥王为何这样说?你可是冥界之主,大家都很敬佩你,怎么会有人讨厌你?” “我说的是你。”冥王突然站起来,小船晃悠悠荡了两下。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这样很危险,请冥王坐好。” “你既不畏惧我,也不讨厌我。为何每次见你都摆着一副臭脸?” 渡鸦深深叹口气,“没有人渡河。” “你就为了这事向我摆着一副臭脸?”冥王认真思考,从水袖中掏出卷轴,“的确有些时日没有人渡船,不过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 渡鸦疑惑的看着他,他口中的过不了多久是多久呢? 冥王看出她的疑惑,急忙转身沉思片刻,为了不让她过于劳累,几乎将她所有渡灵魂的事宜交给别人处理,虽然冥界有很多灵魂报到,也有很多渡船人,但是在这漫长的冥河上,大家彼此相互看不到,这也让很多渡船人的性格变得更加安静,渡鸦也是其中一个。 “相信我的话,过不了多久会有人来渡河。你是我收养的养女,又是冥河第一层的监察官,我不可能让你做太多杂事,你主要的职责就是监视冥河上的灵魂。”冥王抬头看着冥界天空。 这里的冥界和天界、凡界截然不同。天空永远都是黑色,却有非常耀眼的繁星,有的看起来像山羊,有的看起来像翩翩起舞的仙女,还奔跑的骏马。 渡鸦撑着小船,看着一望无际的冥河,“冥王有心事?” 冥王急忙回头神,淡淡笑着:“没有!”说完从水袖中掏出一根用红色丝带捆绑的银铃铛,“这个送给你。你的人已经来了,快去接他吧!”一阵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渡鸦看着手中的铃铛,并没有一丝喜悦之色,只是很平静的将它绑在自己脚上,然后撑起船杆缓缓划到出发点。 “白色灯笼高高挂,白色布条悬梁挂,有人哭有人笑,黑色棺材烛两旁。金火盆冥钱纸,妻儿老少披麻孝,有人悲有人喜,红白丧失两相隔。莫问君何处,有缘来世续前缘……”渡鸦又唱起那首古怪的歌曲。 “姑娘,你唱的真难听。”河岸边躺着一名白衣男子,浓眉大眼,刚硬的五官,如同历史人物中的枭雄。 渡鸦没有回答,只是将船杆重重敲打小船一侧。 男子起身走到小船边,“在下林臻,请问姑娘贵姓,这里又是何处?” “这里是冥河。”渡鸦用着一贯的冷言冷语回答,并没有多看他一眼。 “那姑娘的名字呢?”林臻站在小船边,故意不上小船。 渡鸦微皱眉头,再次用船杆敲打小船一侧,“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也只是一个幽灵,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还能记得什么?” 林臻轻笑,拔起地上一棵曼珠沙华,“姑娘,此言差矣。每个人从娘胎出来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难道你不记得你娘为你起的名字?” 渡鸦低着头,后脑勺散发着黑漆漆的烟雾,“我不是人类。” 林臻愣了一下,连忙歉意的笑着,“抱歉,在下说错话了。” “麻烦你上船,不要耽误吉时。”渡鸦看着平静的冥河。 “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林臻继续追问,越是不让他知道,越让他感到好奇,更想知道她的名字。 “渡鸦。你可以上来了吗?” 第二章 林臻弯腰拔了几棵曼珠沙华,轻盈的跳上小船,却惊讶的看着冥河,“为什么河水没有流水的声音?” 渡鸦用着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看着林臻,“这是冥河,只有波纹,没有水声。更何况你是鬼。” 林臻微微点着头,“这倒让我想起了宋定伯捉鬼的故事。” 渡鸦撑起船杆,缓慢划着小船,用着非常低沉的语气问道:“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被人陷害。”林臻躺在小船上把玩着曼珠沙华,却发现自己竟然闻不到它的香味,“这花叫什么名字?” “曼珠沙华,这是冥界常见的植物。虽然很香,却有毒。” “香?我怎么闻不出味道?” “因为你是鬼。”渡鸦缓缓划着小船,宽广的冥河犹如凡界的大海,一望无际,黑漆漆的河水一直与天际相连,唯一能照明的就是天空中的繁星。 林臻冷笑,看着自己的一只手掌心,“原来如此。看来我是真的死了。” 渡鸦瞟了一眼,难道这个人还不知道自己死了? 林臻将手中的曼珠沙华丢入河中,很快河面上出现几条深蓝色银鱼抢食曼珠沙华,吓得他急忙跳起来,“这……,这是什么?” “冥鱼。”渡鸦露出阴冷的笑容,“它们一生中最爱吃的就是曼珠沙华和鬼。” 林臻硬生生咽着口水,“吃鬼?” “放心。只要你不想跳河逃跑,那些鱼儿是拿你没办法。” 林臻瞪大眼睛惊讶的叫着,“这种事你从来没有提醒过来渡船的鬼?” “有这必要吗?”渡鸦缓缓划着小船,似乎怕将冥河中的小鱼打伤,“很多像我这样的渡船人可不希望天天往返冥河,他们能早点跳河被鱼儿吃了,反而倒省了很多事。” “你不怕冥王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到了冥河,上了小船,那些鬼的命运就交到我们手中,冥王也不会过问。”渡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反而让林臻大吃一惊,难道冥河最大的主是渡船人? “那请问渡鸦姑娘,要怎么才能当上渡船人?” 渡鸦停顿了一下,“你想当渡船人?” “当然,有这样的美差为什么不当呢?总比那些去地府的鬼要好很多。” 渡鸦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其它回答。 “不要光‘哦’,你还没有告诉我如何当渡船人?” 渡鸦突然用竹竿敲着小船,生气的说道:“当渡船人有什么好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生世世只能待在冥河上,看不到其他同伴,只能面对毫无止境的黑夜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你想当吗?” “对不起,在下错了。请姑娘原谅!”林臻见眼前这位少女生气,急忙道歉,“那我将要去哪里?是地狱吗?” “你不用去地狱。”渡鸦用手指着前方,“能直接到冥河第一层来的鬼不需要去那种地方,不过等待你的是冥河处罚。” “处罚?”林臻轻蔑一笑,看着毫无尽头的冥河,“你说的是这条河?” 渡鸦认真的划着小船,“这只是冥河入口,很快你就会到悔恨之河。”说着渡鸦挥挥衣袖,天空瞬间变成银白色,黑色的冥河上飘着成堆的白骨,显得格外显眼,宛如是白骨之河。 林臻愣了一下,急忙看着河面,“这些白骨……” 渡鸦没有回答,只是将小船停下,用竹竿敲打小船一侧,成片的白骨让出一条小道,小船不需要人划,自己就能慢慢向前移动。 “你别光敲击小船,快点告诉我这些白骨是什么?难道我也要成为这一份子?” 渡鸦愣了一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糊涂?这些都是死在你剑下的尸骨,难道你忘记了?” 第三章 林臻很快恢复望日情绪,冷冷笑着,“我是一国将军,保卫大唐边关安全是我的职责,这些人死有余辜,我有何错?” “在凡间你确实是个英雄,但你在这里就是个罪人。” “开什么玩笑。也不想想这些尸骨生前做了什么坏事,他们死后还能留下尸骨简直就苍天无眼。” 渡鸦语气冰冷,“不要狂妄。他们确实生前做了很多坏事,但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你……” “够了!如果好人不受到惩罚,也不叫地狱了。我说的没错吧!”林臻躺在小船上翘着二郎腿,“说吧!你打算如何惩罚我?” 渡鸦看了他一眼,“我没有权利惩罚你,是冥河……” 未等渡鸦说完,林臻截住她的话,“我知道,是冥河。那它要如何惩罚我?” 渡鸦皱着眉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林臻疑惑的看着渡鸦,心里却一直泛着嘀咕,该不会她掩人耳目,故意说是冥河来惩罚鬼,“你当渡船人这么多年,难道没有看到其它鬼是如何受到惩罚?” “他们只是不停道歉,哭泣,打骂自己。我也不知道他们受到什么惩罚?”渡鸦微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相魁梧的林臻,“你在怀疑我?” 林臻打量着她,并不觉得她有在撒谎,“我不该怀疑你。你刚才还说过你们渡船人最讨厌麻烦,如果能惩罚鬼,早就在岸上解决我们,也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将我们带到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是这个理。”渡鸦侧坐在小船旁,两只脚放入冥河中,河面上的白骨纷纷散开,留出一片河面供她戏水。 林臻惊讶的看着那双白皙的脚踝,“你不怕冥鱼啄食你的脚?” “为什么?” “你不也是鬼?”林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是你们渡船人的特权。” 渡鸦愣了一下,继续玩着河水,四周的冥鱼纷纷游到她的脚边,“我不知道其他渡船人是不是这样,不过我觉得这些鱼儿很喜欢我。” 林臻淡淡笑着,“的确很喜欢你。”谁叫你是它们唯一的伙伴。 “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 渡鸦质疑的看着他,“你刚才明明就在说‘我是它们唯一的伙伴。’你这是在可怜我?”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林臻惊讶不已。 “当然。听的非常清楚!”渡鸦看着脚边的小鱼,不自觉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它们是我唯一的伙伴,如果连它们都不在了,或许我无法度过这种毫无止境的日子。” “你一定很寂寞。”林臻看着渡鸦,刚才的笑容确实很美,只可惜太短暂,“你死了多少年?” “不记得了。或许因为太久,以前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模糊。” “那我岂不是要称呼你为曾曾曾曾老婆婆?”林臻开玩笑的笑着,不过看到那张冷酷的表情,也只能止住笑声,“你此刻的心情我是无法感受,不过你打算要永远当渡船人?不曾想过投胎转世?” “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渡鸦深深叹着气,“冥王说我没有资格投胎做人。” “没有资格?”林臻愣了一下,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没有资格投胎做人? 渡鸦抬起一条绑有银铃铛的腿,脸上狐疑的笑着,“因为我是渡鸦!” “渡鸦?这不是人的名字?”林臻很快想起西域的渡鸦,难道她是一只鸟? 第四章 渡鸦用脚尖点着水,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书生是这样猜测的,我也觉得是这样。在这个世上有谁会将这种晦气的名字用在称呼上?” “书生?那首奇怪的歌也是他编的?” 渡鸦微微点着头,“是个年年科举落榜的落魄书生。他很和蔼,可惜在一次殴斗中,将自己的同窗好友杀了,结果自己也悬梁自尽。当我将他送到遗忘之河时,他抱着一具白骨坠入冥河。” “真可怜!他一定很后悔自己的冲动。”林臻无奈的摇着头,为那名书生感到惋惜,“遗忘之河?怎么和我的不一样?” 渡鸦抬头看着银白色的天空,“冥河由五个河流组成,它们分辨是悔恨之河、苦难之河、悲叹之河、遗忘之河和熔岩之河,所有的鬼都最先抵达冥界第一层,也就是这里,不过并不是所有鬼都在这里渡河,罪恶深重的鬼将在冥河入口处直接坠入第二层,那里的冥河和这里一样,第三层就是你们凡人常说的地狱,第四层就不用我多解释你也知道,那里是刑场,也被称为十八层地狱。” 林臻硬生生咽着口水,没有想到冥界还有那么多层,看来他真该舞上一曲,来庆祝自己留在冥界第一层。 “第一层也会出现还阳,不过几率很低,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奇迹。” 林臻激动的看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可以还阳?这是真的吗?要如何做才能还阳?” “我不知道。”渡鸦遗憾的看着他,同时看着那双大手。 “大胆!你这小鬼在做什么?”冥王突然浮现在林臻身后,“还不快点放开她的手。” 林臻回头看着说话的人,不过整个人被怔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儿,弹指可破的肌肤,乌黑亮丽的长发,眉目如画的秀丽容貌,高挑的身材,美的让人难以分辨是男是女,“你是……” “我是冥王。”冥王双手环抱在胸前,用着鄙视的目光看着他,“愚蠢的凡人,收起你那色迷迷的目光。” 站在一边的渡鸦冷不丁笑了一声。 “渡鸦,你笑什么?”冥王一个晃动,出现在渡鸦身后,“我长的就那么像女人?” 渡鸦收起笑容,冷冷回应他的话,“书生说过神仙是不分男女。” 冥王狠狠给她一记爆栗子,“那种年年科举落榜的书生能说出什么大道理?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把他的话当真。” 渡鸦揉着被敲疼的头,“知道了。” 冥王心疼的看着她,急忙用手揉揉她的头,“还疼吗?” “不疼了。”渡鸦推开他的手,看着站在一边已经哑口无言的林臻,“冥王,这个人该如何处理?” 冥王单手捂着鼻子,看着河面上的白骨,“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看来你是白来一趟冥界了。” “这什么意思?”林臻缓过神,连忙问道。 “你没有死。只是受了点重伤,你的灵魂出窍游荡到冥界。”冥王似乎很讨厌林臻,“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冥王不悦的看着他,单手将渡鸦拉到自己身边。 “请你让渡鸦转世。” 冥王冷笑,“转世?她没有这个资格。” “为什么?只因为她是鸟,就没有资格当人?” “渡鸦是鸟?谁说的?”冥王高傲的看着林臻,紧紧握住渡鸦的手,“她拥有人类的血,但是她属于我们冥界的人,和你们这些凡人不同。你可以走了!”说完挥一下衣袖,林臻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五章 “我拥有人类的血?那我是不是人类?为何一点有关父母的记忆都没有?”渡鸦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快点告诉我,我到底是谁?我爹娘是不是投胎转世了?” 冥王抱住激动的渡鸦,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激动,难道她真的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份?看来秘密不能永远隐藏。 “你真的想去凡界?” 渡鸦在他怀中连连点着头,“冥王,你就像父亲一样照顾我,但是我真的很想去凡界,进入人类轮的循环。” “你一旦进入凡界,就再也不能成为冥界的监察官。人类的生老病死可是非常可怕的,你有这个信心挑战它们?” “能!”渡鸦坚定的点着头。 冥王单手揉着额头,“那好吧!我不会再阻拦你。” 渡鸦淡淡笑着,消失在冥王面前。 一名黑衣侍卫突然出现在冥王身后,“冥王,你真的让渡鸦转世?她根本就不能成为人类,她是……” 冥王单手举起一只手,“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将渡鸦安排到一户人家,两年后她会回到冥界。” “可那时她已经忘记我们,而且上头一直问你要人,如果她在回冥界的路上被上头的人带走,那她一辈子都回不来。” “所以你要暗中保护她,直到她平安回来。”冥王紧紧攥着拳头,深深叹口气,“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不要让其他侍卫察觉,一定要暗中保护。” “是,黑鹰知道了。”侍卫转身消失在冥河上。 冥王独自一个人回到寝宫,突然发现寝宫花园中的黑色莲花消失,急忙叫来一名侍卫,“紫苑,刚才有谁进入我的寝宫?” “没有任何人进入。” “哦?”冥王迟疑的看着他,“那为何池子中的黑莲花不见了?” “这……,属下不知。” 冥王一眼看穿紫苑在撒谎,气愤的揪起他的衣襟,“你将它砍了?” 紫苑将头扭到一边,不敢直视冥王的眼睛,“属下也是为了主子好,那种不吉利的花不该出现在你的寝宫。” 冥王将他丢向十米开外的石柱子上,“有什么不吉利?黑莲花再怎么不吉利,也不及冥界的邪恶。快说!你将花丢到哪里去了?” 紫苑惊愕的看着他,一向温柔和蔼的冥王怎么会为了一朵花颠覆自己的形象?难道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还是说黑莲花对他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属下只砍断它的花茎,结果它自己飞出池子。” 冥王额头上的青筋突出,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它自己离开的?你是说那朵花有自己的意识?” “属下没有撒谎,它确实自己飞出寝宫。本来想着去抓,结果它自己进入人道。” “人道?”冥王狐疑的看着他,虽然知道紫苑没有撒谎,但是黑莲花只是植物,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更何况它只是个育儿袋。 紫苑深知自己犯了大错,连忙跪在地上请罪,“请冥王惩罚。” “惩罚有何意义?若它真的入了人道,也找不回来。”冥王走到水池边,看着枯萎的花茎,“这或许是天意,注定不让我和她在一起。” 紫苑轻轻抬头看着冥王,“属下愿意去凡界寻找。” 第六章 “不用。你现在就到凡界扬州去接一名叫林香芋的女子,此女子年芳十六,是当地县令的千金,她将在明日午时淹死在瘦西湖。” “这种事不是一向交给鬼差?” 冥王表情微变,严肃的看着他,“我已经同意渡鸦成为人类,她将以林香芋的名义留在凡间。我让你去接林香芋的魂魄和她的尸体,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两个林香芋。” “是。”紫苑转身离开。 冥王重重叹着气,对着脚底下的影子说道,“黑鹰在吗?” “属下还在。” “渡鸦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冥王脚底下传来低沉的声音,“她正在长眠,等待时机进入林府。” “很好。黑莲花逃入凡界,你要留意渡鸦身边的可疑人物。” “属下明白。不过……”黑鹰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冥王看着空荡荡的水池,“不妨直说。” “我一直觉得紫苑讨厌渡鸦,是不是该将她的身世告诉紫苑?” “等他彻底了解渡鸦之后,再将这事告诉他。你只要保护好渡鸦,其它事都不要过问。”冥王转身走出寝宫。 “老夫人,林少爷醒了。”一名书童高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林臻,不停用衣袖擦拭激动的泪水,“少爷,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会死,害小贵子我担心了三天三夜。” 林臻疑惑的看着书童,起身靠在床边,“这里是哪?” 小贵子顿时吓的面色苍白,“少爷,你不记得小贵子我了?” “当然知道。你不就是那个好哭鬼小贵子。”林臻淡淡笑着,用手抚摸胸口上的绷带,“难道我还阳了?” “什么还阳?怎么说的那么难听。”一名年近五十的老妇女走到林臻床边坐下,“你这孩子真是让大人操心。都已经三十岁了,怎么还中奸人的诡计?” “是孩儿太轻敌。”林臻笑着看着慈爱的母亲,“奸人已经抓到了吗?” “抓到了。犯人已经交到刑部,由你爹审问。”老夫人抚摸林臻的脸颊,总觉得消瘦许多,急忙挥手让站在一边的丫鬟端来一碗燕窝,“儿啊!来吃燕窝,补补身子。” “娘,我没有那么弱。”一向黑面的大将军林臻却在自己娘面前撒娇起来,让站在一边的丫鬟和书童偷偷笑着,“对了,在我昏迷这段时间去了一趟冥界。” 老夫人面不改色,也没有露出一丝惊讶,只是淡淡笑着,“那你见到牛头马面了?” 林臻摇着头,“不!我在冥河见到一位姑娘,虽然长相谈不上国色天香,也算是小家碧玉。” “你喜欢上她了?”老夫人和蔼的笑着,似乎没有将林臻的话当真。 林臻点点头,确实他喜欢上那名渡船人,虽然名字有些怪异,但他被渡鸦那双平如秋水的美瞳深深吸引,“那个姑娘一副无欲无求,就像脱俗的仙人。如果娘要是能见到,一定会喜欢上她。” 老夫人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什么叫能见到?“臭小子,那么想咒你娘死?” 林臻发现自己说错话,急忙双手抓着耳垂道歉,“对不起,娘!是孩儿用词不当,请您原谅……”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林臻急忙捂住裂开的伤口。 “儿啊,你没事吧!”老夫人急忙看着林臻胸口的绷带又流出血,急忙大叫,“快点叫大夫来。” 林臻抓住惊慌失措的母亲,“孩儿没事,娘莫紧张。” “真的没事?”老夫人狐疑的看着他。 林臻淡淡笑着,“大丈夫流点血不算什么。想当年孩儿出征西域边关,常与敌人交锋,经常挂彩归营,孩儿已经习惯了。” “你这孩子。”老夫人无奈的摇着头,“幸好现在已经是太平盛世,不需要再出征了。” 身边的书童嘟囔着,“就算是太平盛世,还不是遭到小人暗算。我觉得少爷还不如上战场杀敌,就算死了,也能留下一世英名!” 老夫人瞪了书童一眼,吓得书童不敢多言,“儿啊,你刚才说在冥界见到一名姑娘。那她也是刚死?” 林臻轻轻摇着头,“不!是渡我过河的渡船人。不知什么原因,被冥王安排到冥河上当渡船人,这一当就是好几百年。” “好几百年?是不是得罪了冥王?”老夫人一向慈悲为怀,很快心疼那名姑娘。 “不知道!冥王不同意她转世,不过我觉得他一定会重新考虑。”林臻拉着母亲的手,“说不定她已经转世了。” 老夫人乐呵呵的笑着,“没有想到我们的臻儿救了那名姑娘,不过就算她现在转世,也只是个婴儿。” “也可以借尸还魂。” 第七章 老夫人惊愕的看着林臻,“这种话说不得。不过经你这样一说,倒也觉得奇怪了。” “怎么了?”林臻紧张的看着自己母亲,难道家里救了这样的人? “昏迷十年的琉璃公主,今早突然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琉璃公主?是那个十年前落水昏迷的琉璃公主吗?”林臻心中突然扑通扑通跳着,难道渡鸦已经来到凡界?虽然冥王不同意渡鸦转世,不过能看得出冥王对她的疼爱,会不会因为这样才将她安排到皇族?“娘!我的朝服呢?” “做什么?”老夫人看出儿子的激动,又不忍心浇他一盆冷水,天下之大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再说从冥界回来的人,多半都不记得那里发生的事。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儿子的南柯一梦。 “上朝。” “上朝?现在已是午时,更何况皇上命你在家静养,改日等身体好后,再去也无妨。更何况琉璃公主就在宫中,也跑不了。” 林臻激动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一切听娘的。” “那就将这碗燕窝吃了。”老夫人从丫鬟手中接过燕窝。 次日林臻便进宫觐见皇帝,由于他与皇帝同岁,书信往来颇多,已经成为皇帝的心腹。 “伤口刚好,怎么不多静养?”皇帝与林臻漫步在御花园内。 “臣已无大碍。”林臻毕恭毕敬,深怕自己说错话。 “爱卿不必拘礼。寡人尚未登基时,一直与你兄弟相称,私下礼仪就免了。”皇帝将林臻带到池塘边小亭内,“虽然诸多小国已经臣服大唐,但至今时常派刺客来访,宫中的安全有待加强,这也是寡人将你从边关召回来的原因。” “臣明白!” 皇帝微微点着头,“皇宫禁军需要重新整治,那些体弱的侍卫也该告老还乡,这件事只能交付给你,我才能放心。” “臣明白!”林臻抱拳回应道。 皇帝单手拍拍林臻的拳头,“朝中大臣确实各个立下汗马功劳,不过陋习还尚存在,真叫寡人感到头疼。” “吾皇不要担心,臣相信朝中的三省六部制,一定能查出行贿、勾结外邦的腐败臣子。” 皇帝淡淡笑着,举手示意太监端来茶具和点心果盘,“爱卿请坐,好久没有与你对弈。今天一定要玩的尽兴!” “是!” 一名宫女端来围棋。 两个人专心致志对弈,完全没有发觉草丛中躲着两个人。 “公主,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有好多蜘蛛。”一名穿着草绿色裙子的丫鬟趴伏在公主身边。 “嘘!小声点,不能让皇帝哥哥听到。” “我的好公主,你就饶了我吧!这里的蜘蛛真的很多,而且这个时候是蛇出动的季节。” “蛇?”琉璃公主脑海灵光一闪,当年就是因为一条死蛇,害得她跌入池塘中,俗话不是有那么一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丫鬟窃喜,“对!春天第一个响雷一打,躲在洞里的蛇纷纷从土里爬出来觅食。公主,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东西在动?” 琉璃公主不敢确认那边在蠕动的东西是不是蛇,只见她立马站起来大叫,“蛇啊!有蛇……” 第八章 林臻一个纵身跳到琉璃公主面前,将她从草铺中拉出来,“什么人?竟敢想行刺皇上。” 琉璃公主生气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快点松开。” “汉语说的不错,难道你是倭寇?”林臻用着锋利的目光瞪着她,“你们倭寇是我们大唐的手下败将,竟敢派你这种女流之辈。” 琉璃公主红着脸,与他大眼瞪小眼,“女流之辈?不要小瞧我们女子。” “好大口气。”林臻握紧她的手腕,疼的她不停哀嚎。 “好疼,快点松开,松开……”琉璃公主苦苦哀求,看着坐在亭子内的兄长,“皇帝哥哥,你不要见死不救。” 皇帝淡淡笑着,“你这丫头,从小就调皮,该是时候改改你的脾气了。” “皇上,她是……”林臻迟疑的看着皇帝,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快点松开,本宫是琉璃公主,是皇上的妹子。”终于摆脱那只魔手,琉璃公主生气的看着林臻,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真是好大胆子!竟敢把本宫当成倭寇,本宫一定要报仇。”说完转身离开。 林臻无奈摇着头。 “爱卿不要感到自责,这个妹子醒来之后比以前更刁蛮,别往心里去。” 林臻毕恭毕敬坐回石凳上,“她就是先皇收养的养女,大将军慕容麟的孩子?” “没错!当年慕容麟战死沙场,留下仅有三岁的琉璃。父皇心善,觉得这孩子与自己有缘,便以养女的名义留在宫中。” 林臻微微点着头,“听说琉璃公主有一位指腹为婚的丈夫?” “没错!一个远方表哥家的孩子,这个人你一定略有所闻,他就是鼎鼎有名的才子慕容忧,是学士院的翰林学士,未来的宰相一职非他莫属。” “可是他有三年没有进宫办差,我还以为他已经免职了。” 皇帝微微摇着头,“三年前他得了荨麻疹,虽然治好但听说脸上留下疤痕,常年戴着面具,为了不引起非议,我让他在家办公,每月十五我会私下派人觐见。” “原来如此。那琉璃公主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一事?” “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岂能老实的待在宫中?”皇帝起身走出亭子,“如果不是先皇的旨意,我是不会将她嫁给慕容忧,虽然那男子一表人才,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容貌根本就不配当驸马爷。” 林臻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爱卿为何不说话?”皇帝回头看着林臻。 “臣只是感到惊讶。” “惊讶?” 林臻作揖,“其实是这样,臣在昏迷的时候遇到一个姑娘,她跟琉璃公主非常相似,我还以为她转世了。” “转世?”皇帝惊愕的看着他,“你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叫渡鸦?” 林臻诧异,目瞪口呆看着皇帝。 “不要感到惊讶。是先皇告诉我的,他说他曾去过冥界,在那里遇到一个叫渡鸦的姑娘,唱着一首非常难听的歌,我记得好像是‘白色灯笼高高挂,白色布条悬梁挂,有人哭有人笑,黑色棺材烛两旁。金火盆冥钱纸……’” “没错,就是这首。” 皇帝深深叹口气,一脸失望的表情,“她真的长得很像琉璃公主?” “是的!” “我还以为她是个仙女。”皇帝无奈摇着头,虽然深宫后院千万佳丽,却都不及父皇口中的仙女,可是听到林臻说仙女长得像琉璃公主,这让他的心打成一个结。 林臻看出皇帝的失落,连忙安慰道:“虽然她长得像琉璃公主,但是渡鸦的气质不是一般凡人能媲美的。” 皇帝淡淡笑着,“林将军,寡人命令你用一生的时间,去寻找你口中气质非凡的女孩带来见我。” “皇上,这……” “这是命令!你可以回去了。”皇帝转身带着一群奴才离开。 林臻终于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第九章 “小姐,醒了!夫人,老爷,小姐醒了。”大房子内传来几名丫鬟的叫声。 “香芋,我的孩儿。”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奔到床边,“太好了,感谢观世音菩萨。” “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林老爷紧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香芋。 “这是哪里?”床上的人儿起身坐起,困惑的看着四周和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你们是谁?” 林老爷惊讶的看着林香芋,“我是你爹,你不记得了?” 林夫人拉拉相公的衣襟,“老爷,这孩子该不会失忆了吧?” “快点请大夫!将扬州城内最好的大夫请过来。”林老爷焦急的看着管家,“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呀!” “哦!”年纪略长的管家带着一名小厮匆匆奔出林府。 “香芋,你好好看看爹。记得我吗?” 林香芋摇着头,皱着眉头看着自称为爹的人,“不记得,香芋是我的名字?怎么那么难听?” 林老爷和林夫人惊讶的看着她。 “以后你们就叫我渡鸦,别再称呼我为香芋。”渡鸦擦拭额头上的大汗,掀开身上的被子,“现在什么天?怎么让我盖那么厚的被子?” 林夫人急忙将被子压上,“你这孩子想感冒吗?现在是初春,早晚气候很凉。” “你是谁?”渡鸦上下打量着那么妇人,眉目清秀,年纪三十上下,脸上没有恶意。 “我是你二娘,你连我也不记得了?” “那我娘呢?”渡鸦看着自称为二娘的女子。 “她……”林夫人迟疑许久,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丈夫。 林老爷连忙抚摸渡鸦的头,“你娘很久以前就过世了,是杜娘一手将你拉扯大,算是你的亲娘。” 渡鸦微微点着头,“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林老爷无奈的叹着气,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丫鬟,“绯儿,以后你来照顾小姐,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绯儿明白了。”丫鬟走到床边扶着渡鸦走出大房子。 林老爷与林夫人并没有走出房间,心中的忧伤始终挂在脸上。 “老爷,这孩子怎么落水之后变了一个性格?”林夫人紧紧揪着手绢。 林老爷也不明为何一次落水,竟然让性格出现这么大的反差,“以前的香芋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就算真的失忆,也不可能整个人都发生改变。” “我们今后真的要叫她渡鸦?那个名字真的很不吉利。” 林老爷无奈的摇着头,“随她喜欢吧!谁让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林夫人用手绢擦拭泪水,“都是我的错,不能为林家留下半个子嗣。” “夫人,你别伤心。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儿?”林老爷轻轻拍着妻子的肩膀,“这些年你一直把香芋当自己的亲身孩子来抚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真是难为你了。” “这是妾身该做的事。”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已经是林家大夫人,不要再忌讳妾的身份。” 林夫人连连摇着头,深感愧疚,“我只是大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根本不够资格当林家女主人。” 林老爷无奈的叹着气,“陈年往事都过去了,秀莲生前那般对你,你竟然处处袒护她,我真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该感谢她……” “老爷,够了!其实大夫人心地很善良,她之所以那样做,也是因为她爱你。” 这时老管家带着一名大夫走进大屋,“老爷,我把扬州城最好的大夫请来了。” 林老爷拉着妻子的手走到老管家面前,“小姐在后花园,你先带大夫过去。” 老管家点点头,“大夫,请这边走。” 第十章 林夫人看着身边的丫鬟,“春儿,带一件裘大衣给小姐。千万不能让她冻着!” 机灵的春儿乐呵呵的点着头,“是!小姐爱吃坚果,需要带些过去吗?” “带些过去吧!记得再带些桂花糕,沏上一壶上等的碧螺春。”林夫人又再三叮嘱,“一定要让小姐穿上裘大衣。” “春儿比绯儿机灵,夫人交代的事,春儿会记在心里。”春儿活蹦乱跳走出大屋。 “这个春儿真活泼。老爷为何不让她来照顾渡鸦?” 林老爷非常赞许的点着头,“虽然春儿机灵,却不及绯儿稳重,将香芋交给她我着实不放心。” “绯儿虽然稳重,却爱贪小便宜。”林夫人不太喜欢性格古板深沉的绯儿,以前林香芋就私下提过要将绯儿送出府,认为这个丫鬟将来必能惹来大祸。原以为女儿只是与丫鬟感情不合,但自从女儿落水后,对绯儿的态度越来越失望。 绯儿自幼生活在江南乡下,善懂得水性,但她竟然眼睁睁看着小姐跌入湖中,并没有入水去救,反而是跑回府里通知管家,当小姐被路人救起来时,人已经奄奄一息,而绯儿竟然说了一句‘没有死。’ 更让林夫人生气的是,有路人私下说就是绯儿将小姐推下瘦西湖。 “人各有志。绯儿爱贪小便宜,府里人都知道。不要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唤起香芋,不……,渡鸦的记忆。”林老爷还是不习惯称自己的女儿为渡鸦。 “不舒服?要请大夫过来看一下?” 林老爷无奈的摇着头,“我该升堂审犯人,渡鸦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林夫人走出房间,转身走向厨房,决定为渡鸦做些可口的江南小吃。 “冥王,渡鸦自己选择成为人类,你又为何到这里来?”紫苑不高兴的看着冥王。 冥王站在一棵柳树上看着花园内的渡鸦,“我想确定渡鸦是否习惯凡人的生活。” “她以前就是凡人,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冥王,你真是小题大做。”紫苑看着花园内面无表情的渡鸦,心中的莫名火熊熊燃烧。 “她……”冥王欲言又止,只能深深叹着气,“她是冥界第一层的监察官,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紫苑明显听出冥王的顾虑,隐约觉得事情不会就此结束,“冥王,难道你以后每天都要来这里?” “有何不可?” “渡鸦她只是一个小鬼,而您是冥界之主。你这么在乎渡鸦,会让其他小鬼议论。” 冥王瞪了他一样,“渡鸦不是小鬼,是冥界第一层的监察官。需要我说多少遍?” “属下错了。”紫苑退到一边不敢再言,不过他不会就此罢了,他一定要让冥王远离渡鸦。 “你先退下。冥界第一层的监察官位置由你暂时顶替!” “可是……” 冥王用着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你有多少可是?” “属下明白。”紫苑只能无奈的离开。 冥王身后突然浮现一抹黑色的影子,“主上,你这样袒护渡鸦,紫苑一定更讨厌她。” “黑鹰,你是知道真相的人,难道你也要我放弃渡鸦?” “属下不敢!属下希望主上能守护在渡鸦身边,但属下有一事不明。” “你说!” “渡鸦为何到了凡界容貌大变?”黑鹰将渡鸦送到凡界时,遇到一道强烈的银光,之后渡鸦的容貌变得与以前不同,白皙的肌肤,乌黑的长发,而容貌更是倾国倾城,堪比上天的仙女。 第十一章 “渡鸦在冥界的容貌就像是一张面具,一旦遇到阳光,面具就会自行剥落。这也是我不同意渡鸦来凡界的原因之一。” “你是担心她进入宫中?成为红颜祸水?” “没有哪个男子不爱美人?”冥王跳下树,站在渡鸦身后,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心,“我真想把你带回去。” “你怎么了?”绯儿看着原地一动不动的渡鸦。 渡鸦回头看着身后,“好像有人站在我身后。” “小姐真爱开玩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哪来的其他人?”绯儿拉着渡鸦的手,步入到亭子中,“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你自己是怎么落入瘦西湖?” 渡鸦微微摇着头。 绯儿见她没有说谎,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其实在你落水之前,你与夫人大吵一架。” “大吵一架?”渡鸦疑惑的看着她。 “别看她仁慈,其实她可恨你了。” “为什么?”渡鸦在石柱旁坐下,殊不知冥王就坐在自己身边。 “你娘是书香名门,十八年前带着陪嫁丫鬟嫁入这里,为了能得到林老爷的宠爱,竟然逼死你娘,后来又以大夫人的名义自居,那种女人现在又想毒害你。” 渡鸦突然冷笑,“撒谎的时候,眼睛最好别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不信我说的话?”绯儿大吃一惊,隐约感觉眼前这位小姐不同往日懦弱。 “不要以为我失忆就能给我灌迷魂汤,我可不吃你这套。”渡鸦起身走出亭子,看着池子中的鲤鱼,“你叫绯儿是吧!做丫鬟就要有丫鬟的样子,不要将自己当成大小姐。” “你……”绯儿强忍心中的怒火,“看你失忆觉得可怜,我才好心告诉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那还真感谢你的驴肝肺。”渡鸦坐在石围栏上,看着不远处成群的鲤鱼。 “你……”绯儿走向渡鸦,突然灵机一动,正打算想从身后将她推入池中,结果自己别人推入水中,“好冷,救命!” 渡鸦冷冷的看着池子里的丫鬟,“没人救你,自己想办法游上来。” 绯儿咬着唇,硬着头皮自行游向岸边。 “这是怎么回事?”老管家急忙将落入水中的绯儿拉上来。 绯儿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停打着寒颤,“刚才有人将我推下水池。” “有人?”老管家疑惑的看着坐在石围栏上的渡鸦。 春儿将裘大衣披在渡鸦身上,“这里除了小姐,哪来其他人?该不会是你觉得今儿天热,自己跳进池子里游泳?” 绯儿惊慌的看着四周,“不可能。明明就是有人,刚才小姐也说过好像有人站在她身后。” 老管家无奈摇着头,“你先回去换一身衣服,这里就让春儿来照顾。” 绯儿咬着唇,非常不情愿的看着老管家。 “冥王……”黑鹰无奈的皱着眉头。 “怎么了?”冥王正用白色的丝绢擦拭手,“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渡鸦被那个丫鬟推入池中?” “不!只是您这样做,反而引起别人注意。大家会认为渡鸦被鬼缠身!” 冥王看着面无表情的渡鸦,“不会有事!” 黑鹰隐约觉得冥王话中弦外之音,“冥王,你是不是担心渡鸦她会有反常现象?” “渡鸦始终属于冥界的人,又是冥界第一层监察官,渡灵魂的本职可能一时改不掉。” 黑鹰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渡鸦会不会有所反常,只能多加留意。必定冥界的戒律很严,身为监察官是不可能转世成人,就连级别最低的渡船人也没有特权成为人类。渡鸦算是特权之外的特殊人! 第十二章 “渡鸦的安全就交给你。那个丫鬟不是省油的灯,见机行事。” “是!”黑鹰说完消失在空气中。 “冥王……”紫苑突然出现。 “你有什么事?”冥王看着他,脸上显得一丝不高兴。 “冥河上的渡船人已经知道渡鸦成为凡人,大家纷纷闹着要转世。” 冥王用那冰冷的手抓住他的下巴,“这种事大家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有意在煽动?” “属下……” 未等紫苑说完,冥王那黑色的指甲掐入紫苑的脖子,鲜红的血液瞬时流出,“我最讨厌自作主张、耍小聪明的人。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属下这样做也是为了主上,您不能再被渡鸦迷惑。”紫苑苦苦哀求,希望冥王能回头是岸,不要再迷恋女色。 冥王瞪着他,手略施加力度,“信不信我用地狱之火烧死你?” 紫苑嘴角流出鲜血,坚定的说道:“只要冥王忘记渡鸦,属下愿意被地狱之火烧死。” 冥王与他对视三秒,结果将紫苑扔到一边,“今天我就绕了你,如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单单是地狱之火。” 紫苑坐在地上,单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谢冥王不杀之恩。”心里虽然非常不情愿,不过对于冥王突然软下来的态度,倒让他感到疑惑,就在刚才那瞬间,他隐约察觉到黑鹰的气息。 “你在看什么?还不跟我回冥界平息那些渡船人?”冥王甩甩衣袖扬长而去,要不是黑鹰求情,紫苑早就烧成灰烬。 黑鹰站在丛林一侧,见紫苑离开,这才化成影子躲在渡鸦脚下。 大夫坐在亭子内帮渡鸦把脉,“小姐,你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想吐?”脉象明显微弱,像是病入膏肓,但见到小姐健康的坐在自己面前,大夫开始怀疑自己的诊断。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渡鸦揉揉太阳穴,“大夫,我的病情严重吗?” 大夫摸着胡须沉思片刻,最终只能无奈的摇着头,“小姐,请问有没有感觉头上哪里有一阵刺痛?” “没有。” “那就怪了。失忆一般都是头上受到重创,或者受到很大刺激。小姐,您即无受伤,也没有受到刺激。老夫,束手无策!请你们另请高就。” 老管家惊愕的看着大夫,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梁大夫,你可是我们扬州城最有名的大夫,连你都束手无策,那我们家小姐该怎么办?” 大夫无奈的摇着头,“老夫医术有限。你们家小姐的脉象奇特,你不妨去苏州城看看,那边也有很多出色的大夫,或许他们能治好小姐的失忆症。” 春儿拦住梁大夫的去路,“你可是我们扬州城最好的大夫,连你都束手无策,那我们家小姐岂不是一辈子失忆?” 梁大夫淡淡笑着,“有失必有得!老夫倒觉得小姐的气色比以前好很多,朱唇红润,发色油亮,并不像是病人。失忆这种事可能一般人无法接受,但是记忆可以累积,即使忘记以前的记忆,今后还会有新的记忆发生。不要太过于迷恋失去的记忆,必定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老夫就说到这,剩下的就由你们来考虑。” 老管家看着梁大夫,连忙问道:“不开药方吗?” “小姐只是失忆,身体并无大碍,乱吃药反而坏了身子。”梁大夫转身离开。 春儿看着一言不发的渡鸦,“小姐,别难过!我们再请别的大夫。” 渡鸦轻轻摇着头,并没有回答,这倒让春儿紧张起来。 第十三章 “小姐,你可别往心里去。那名大夫他自己都说自己的医术有限,扬州城的大夫不行,那我们就请苏州城的大夫好啦!” 站在一边的老管家连连道:“就是,就是!我们去请苏州城的大夫。” 渡鸦起身淡淡笑着,“没事!我一点都不在意失去的记忆。” “这怎么行?”林夫人带着一名丫鬟走过来,“我已经从梁大夫那里听说了,你不要担心。二娘我一定帮你请到最好的大夫。老管家,立马派小厮到苏州城。” “是,夫人。”老管家匆匆离开。 林夫人拉着渡鸦的手步入亭子中,“今儿天凉,不用冻着。”说着细心的帮渡鸦整理裘大衣,“这里有碗热腾腾的银耳粥,快点喝下暖暖身子。” 渡鸦微皱眉头,感觉自己的胃很难消化食物,“我没胃口。” 成为渡鸦影子的黑鹰愣了一下,渡鸦一直在冥界不进食,突然让她吃凡界的东西,可能会使肠胃出现问题。 林夫人和蔼的笑着,“这可是你以前最爱吃的东西。” 渡鸦看着碗中的银耳。 春儿焦急,站在渡鸦身边连连附和,“这碗银耳粥可是夫人专门为你做的。” 渡鸦只能被迫吃下,刚尝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一勺两勺,整碗的银耳粥都被吃完。 林夫人高兴的笑着,“厨房还有,我让丫鬟再帮你盛一碗。” “不用了。”渡鸦轻轻抚摸肚子,“已经饱了。” 春儿将头凑到渡鸦耳边,“小姐,是不是偷偷节食?” “节食?”渡鸦愣了一下,不懂节食是何意思? 春儿偷笑,“小姐真会装傻,前些日子你还愁着自己胖了。” 林夫人用手绢拍着春儿的手,“你这丫鬟,怎么可以戏弄主子?” 春儿吐吐舌头,“我只是想让气氛变得热闹些。” “春儿性格活泼,比起绯儿要好很多。”渡鸦赞许春儿,殊不知让春儿高兴的翘上天。 “看吧!我被小姐夸了。”春儿站在渡鸦身后帮她捶背,“刚才绯儿自己跌入水中,非说是被人推下池中。” “哦?还有这种事?”林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渡鸦,看来问她是问不出什么,“春儿手脚麻利,以后就来照顾小姐吧!” 渡鸦愣了一下,“那绯儿怎么办?” “我怕那孩子照应不过来。”林夫人拉着渡鸦的手,“二娘我不能生育,一直视你为亲生女儿,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渡鸦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林夫人淡淡笑着,“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坚信有那么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渡鸦看着桌子上的糕点,冷言冷语道:“我没有任何记忆,对于你说的苦心,我也不明白。你说我失忆之前喜欢吃桂花糕?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 林夫人愣了一下,不过很快露出微笑,“如果不喜欢,那我们换其它口味的糕点。” 渡鸦见她有意想拉拢自己,只能细声细语道:“只要是米糕就好,不要加奇怪的东西。” “春儿,你现在就去同福堂买些刚出笼的白米糕。” “是。”春儿匆匆离开。 林夫人拉着渡鸦的手,“你可能想不起来家里的地形,我带你四处走走。” 渡鸦微微点点头。 “这里后花园,小时候你常跟老管家玩躲猫猫。”林夫人高兴的挽着渡鸦的手臂,一一将家里的情况全部道出,“还记得那座假山吗?你小时候常常攀爬,有次差点摔下来,后来被老爷罚的抄三字经。” 渡鸦面无表情的看着假山,完全没有印象。 第十四章 “这里是我和老爷的房间,旁边的房间是老爷书房,晚上老爷都会在这里办公。老爷有一个坏喜欢,不喜欢别人进入他的书房。” “连你都不可以进去?”渡鸦好奇问道。 “是啊!”林夫人将她带到南苑,“这里一共有三间房子,它们都属于你的。中间是你的卧室,左边那间是你的书房,右边那间是练琴室。” “书房?练琴室?”渡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以前是个书呆子?” 林夫人和两名丫鬟乐呵呵笑着,“算是!以前你一直嚷着要考状元。” “状元?”渡鸦一脸兴趣缺缺。 “现在倒有点像女儿家样子了。以前的你呀,既活泼又好动,根本就静不下来。”林夫人帮渡鸦整理额头上的乱发,“老爷不是赫赫有名的大官,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县,但在这座扬州城算是有名望的大人,他聪明机智,为百姓办了很多大事。” “爹是个好官,但为何不能成为大官呢?” “这……”林夫人有些迟疑,虽然心里也存在疑问,但每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必定妇道人家不该涉及丈夫的事业。 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从她们身后传来,“官场并不如你们所想简单。就算是再好的官,也不会做官。这个世道官官相护,发现对自己不利的人会千方百计排除在外。我倒是觉得当一个小小的知县也很自在。” 林夫人温柔的笑着,“老爷能这样想,我感到很欣慰。我也不希望老爷的官能升多高,只要我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就好。” “是啊!一家人其乐融融。”林老爷淡淡笑着,看着身边的女儿,“当爹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希望在你没有出嫁之前,能给你留下更多回忆。” 渡鸦微微点着头。 原本还很开心的林夫人,突然用着忧伤的目光看着渡鸦,“孩子,你一点都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 渡鸦微微摇着头,“我隐约记得和一个男子的约定。” 林夫人和林老爷惊讶的看着她,“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渡鸦疑惑的看着他们,“他要我找到他。” “谁?”林老爷愤怒的看着女儿,“是哪家臭小子,竟敢动我女儿的点子?” “老爷消消气。渡鸦从小就没有离开过府里,今天也才是第一次出门,怎么可能跟别人私定终身?” “那倒也是。” 渡鸦看着怒气平息的父亲,“那个人叫林臻,是在冥界认识的。” “什……,什么?冥界!”林老爷结巴着,不敢相信女儿竟然说出冥界。 一向沉着稳重的林夫人倒很快接受,“女儿不是昏迷一段时间?有可能在梦里梦到,说不定这名男子是渡鸦将来的丈夫。” “丈夫?我的渡鸦才刚年满十六,怎么能那么快嫁人?我不同意。”被渡鸦吓的一惊一乍的林老爷已经承受不了任何刺激,只能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那个人会成为我的丈夫?”渡鸦愣了一下,嘴角微微浮现一丝笑意,全然不知这样的表情已经被林夫人落入眼帘。 林夫人乐呵呵笑着,将渡鸦拥入自己怀中,“我的女儿竟然想要嫁人了。” “我没有。”渡鸦将头扭到一边,心里却被林夫人的话弄的七上八下。 成为影子的黑鹰却为自己的主子感到担忧。 林夫人淡淡笑着,“嘴上说没有,心里却已经有了。我和你爹不会反对你们的恋情,不过你要尽快找到他。” 渡鸦点点头。 第十五章 “要是大夫人还在人世,一定会很高兴。”林夫人高兴的说道。 “二娘,我有一事不明。” “你说。” 渡鸦迟疑,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娘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大夫人贤良淑德,自幼便会琴棋书画,是我们扬州城的第一大美女。” “那我娘为何而死?”渡鸦好奇问道。 “这……”林夫人有些迟疑,不愿将往事提起,但看到渡鸦一脸想知道的表情,只能无奈妥协,“其实你娘真的是个好妻子,可惜太过于猜疑,总是认为老爷负心于她。我以前是你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以陪嫁的身份到林府伺候你娘和你爹。婚后幸福很短暂,老爷忙于公务,不能常陪在你娘身边,你娘就开始胡思乱想,认为老爷另有所爱,故意用公务事宜搪塞她。老爷后来也察觉到不妙,尽量抽时间陪你娘,直到你出生,你娘的猜疑心好了很多。但是我却怀有身孕,你娘害怕我会抢走老爷,就用堕胎药打掉我腹中的孩子,也是从那时起,我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而你母亲的猜疑心变本加厉,认为我会抢走她的孩子,最终她自己悬梁自缢。” “对不起。”渡鸦看着林夫人。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本来我就有错,如果我能好好解释清楚,夫人也不会想不开。” 渡鸦用手指着她的肚子,“他是男孩。” 林夫人愣了一下,男孩?这是什么意思? 渡鸦突然露出一抹笑意,“你的孩子一直在守护你。” 林夫人顿时失声痛哭,世上没有一个娘不爱自己的孩子,即使是素未蒙面早年夭折的孩子。 渡鸦拍拍她的背,“失去了不可能再回来,即使流下再多眼泪,也于事无补。” “对,你说的很对。即使再苦,我的孩子也不可能再回来。”林夫人抽咽着。 渡鸦拉着她的手,“你还有我。” “好孩子。”林夫人破涕为笑,用手抚摸渡鸦的脸颊,这个孩子真的美的像个仙女,和大夫人长的一点都不相像,或许这是老天送给她的孩子,“天色有些晚,我们回大厅。” 林府浸没在黑色夜幕中,红色的灯笼将府中每个角落照的通红。 渡鸦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站在卧室隔纱外的春儿和绯儿泛着瞌睡。 一阵微风吹过,冥王突然出现在渡鸦床前。 “什么人?”渡鸦急忙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床前的黑衣男子,飘逸的黑发,白皙的脸颊,眉宇之间透着风雅,“你是谁?” 冥王愣了一下,“你能看到我?” 渡鸦皱着眉头,“这是什么话?你当自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我只是感到好奇。”冥王用手抚摸她的脸颊,她能在夜晚中见到自己,或许是因为凡界的夜晚与冥界相通,唤起了渡鸦的监察官能力。 “不要碰我。”渡鸦打掉那只手,连忙坐起来。 “我不会伤害你。”冥王将手缩回来。 渡鸦瞪了他一眼,“那你还不快点离开?” 冥王思考一番,淡淡笑着,“其实我不是凡人。” “那你是动物?”渡鸦白了他一眼。 冥王露出温柔的笑脸,“我其实是鬼,是你的守护鬼。” “守护鬼?不会是倒霉鬼吧!”渡鸦突然退避三舍,用枕头丢他,“离我远点。我已经够倒霉了,别再把霉运给我了。外面有一个叫绯儿的丫鬟,把霉运给她好了。” 冥王哈哈大笑,“你真可爱。我怎么可能是倒霉鬼?你有见过我这样服装整齐的倒霉鬼吗?” 渡鸦打量一番,身着一身黑色深衣,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并没有邋遢的感觉,如果是倒霉鬼因为不会穿的那么体面。 第十六章 冥王淡淡笑着,“我是你的守护鬼,专门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渡鸦突然将脸凑到他面前,“为什么我跌入瘦西湖不救我?” “这……”冥王迟疑。 “说不出来了?你哪来就回哪去,我才不要你这么失职的守护鬼。” “我是刚刚上任。前任的守护鬼因为失职,已经被开除了。”冥王胡乱编造一个谎言。 渡鸦冷笑,才不相信这种鬼话,“还前任?那你就让他出来。” “好,我让他马上出现在你面前。”冥王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紫苑的名字,“他来了。” “您有什么事?”紫苑突然出现,让渡鸦目瞪口呆。 “他……,他是什么东西?” 紫苑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瞪了她一眼,“我不是东西,我是冥界的人。” “冥界?你真的是守护鬼?怎么长的跟软脚虾一样?”渡鸦的毒舌果然激怒紫苑。 “软脚虾?你说谁是软脚虾?”紫苑看着渡鸦,此女子果然成为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前在冥界,渡鸦一直称呼自己为冥鱼,到了凡界变成软脚虾,怎么感觉称呼一次比一次低级? 渡鸦懒得多看他一眼,“软脚虾就是软脚虾,不要狡辩。” 紫苑彻底无语。 冥王站在一边偷笑,虽然紫苑讨厌渡鸦,但他经常被渡鸦的气势占了上风,“紫苑,你可以退下了。” “是。”一获得命令,紫苑一阵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见他是多么害怕渡鸦的毒舌。 “你怎么不走?”渡鸦冷言冷语,非常讨厌那张笑脸。 冥王索性坐在床边,一副不打算要走的表情看着渡鸦,“我可是你的守护鬼,怎么可能走?” “你很烦。”渡鸦突然用头顶他,不偏不歪刚好撞到冥王的下巴。 “啊……”冥王用手捂着下巴,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脱臼,“小姐,你就那么讨厌在下吗?” “想知道原因?”渡鸦狐疑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你将头伸过来。” 冥王并没有多想,直接将头凑到渡鸦面前。 ‘啪!’双手重重拍着他的双颊。 “这就是原因。”渡鸦看着那张拍红的脸颊,“一个男人竟然长的不男不女,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冥王没有说话,面色越来越阴沉。 “我要睡了,你哪来就回哪去。”渡鸦钻入棉被呼呼大睡,只留下正生闷气的冥王。 “冥王,消消气。”黑鹰突然出现在冥王身后,“渡鸦只是一时说梦话,你可千万不能生气。” 冥王回头看着黑鹰,用着冷漠的眼神看着他,“我的长相就那么碍眼?” “这……”黑鹰迟疑,当初自己见到冥王第一眼时,就被他的美丽长相迷惑了心智,时间久了,对冥王的痴迷也少了许多,但是对于渡鸦姑娘的反感,他也觉得奇怪,“或许是渡鸦嫉妒你的长相。” “嫉妒?”冥王看着渡鸦的容貌,如果说渡鸦的容貌是倾国倾城,那自己的容貌就是貌美如仙,或许渡鸦讨厌一个男人长的太过于美丽,“男人长的太美也是一种过错。” 黑鹰站在一边无奈的叹着气,为主子今后的感情之路感到质疑。 冥王抚摸渡鸦的长发,“渡鸦竟然能在晚上见到我们,这不是小事。” 黑鹰沉思片刻,也觉得事情有些怪异,“虽然凡界的夜晚与冥界相通,但渡鸦已经是人类,不可能还保留冥界的能力。难道是因为渡鸦小姐是……” “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冥王起身走到窗户边,“她的父亲可是冥界的人,能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天生的,即使成为人类,能力也不会消退。” “这就麻烦大了。”黑鹰低声抱怨,如果渡鸦夜晚成为渡船人,一定会吓死很多人。 冥王眉头紧皱,“渡鸦一旦在夜间成为渡船人,你我都根本控制不了她。” 黑鹰微微点着头,“冥界第一层本来就属于她的世界,我们不能涉入。” 冥王无奈的摇着头,“让她成为凡人,是不是错误的选择?” “冥王……” “好好照顾渡鸦,如果出现情况,立即消除记忆。”说完冥王离开。 第十七章 第二天清晨,春儿早早将渡鸦叫醒。 “小姐,我们快到大厅。” 渡鸦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发髻,“怎么了?” “苏州城的大夫来了。”春儿一脸喜悦,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只发簪插入渡鸦发髻上,“小姐不是很想恢复记忆?听说那位是苏州城最有名的大夫。” “是吗?”渡鸦脸上没有一丝喜悦,很冷静的说道:“那我们去见见他。” 把脉之后,大夫乐呵呵笑着,“这位小姐身子没有大碍,待我开几贴方子。” “太好了,打赏。”林夫人高兴的拿着方子,“老管家,快去药房抓药。” “好嘞!”老管家高兴的拿着方子,“许大夫,我送送你,马车就在外面。” 许大夫淡淡笑着,“药一定要在晚饭后服用。” “好,记住了。”林夫人拉着女儿的手,“渡鸦,陪我到花园里走走可好?” “好的!” 林夫人神采奕奕,“春儿、绯儿,准备好糕点。” “是。”机灵的春儿笑着奔向厨房,而绯儿不情愿的看着渡鸦,眼神中闪着一丝恨意。 厨房内,春儿忙着准备茶点,而绯儿则站在门边抱怨着,“做小姐真舒服,想吃什么只要跟下人们说就可以,我们这些下人就好像是万能的,什么都会做。” 春儿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自顾自忙着,“小姐的要求又不高?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就一副奴才命。”绯儿看着往这边走来的管家,“我才不要一辈子当下人。” “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这样不就可以啦?”春儿端着整理好的茶点,“我们走吧!” 绯儿微微皱着眉头,心里不停叨咕着,‘春儿就是个奴才命。’ “绯儿,这是小姐的药。你快去煎药。”老管家拎着药材走到她们俩面前。 “为什么?我还要去伺候小姐,没有闲暇时间煎药。” 老管家表情微变,看着她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春儿手上拿着茶点,而你却在偷懒。伺候小姐的事就交给春儿,你现在就去煎药。” “是老爷让我照顾小姐,为什么要让春儿去伺候小姐?” 老管家严厉的看着绯儿,“你要找老爷评理?” 绯儿很快明白自己说错话,连忙拿走老管家手中的药材,语气严重带着不情愿,“绯儿这就去煎药。” 老管家不悦的摇着头,“春儿,快点将茶点送过去。” “是!”春儿笑着离开。 庭院传来阵阵笑声,冥王站在一棵树下久久凝视。“黑鹰,看到没有?她笑了。” 黑鹰并没有出现,只是用声回应道:“是的,主上。渡鸦渐渐开朗许多,这完全都是她二娘的功劳。” “记下她的功劳,让她死后去冥界第一层。” “是。” “那个女人手中拿着什么?” “是白玉,用来庇护主人安全的石头。” 冥王狐疑的看着渡鸦手中的白玉,“要送给渡鸦?” “是这样。” “这东西比我送的银铃铛还有效果?”冥王漂移到渡鸦身后,探头看着这枚白玉挂件,是枚巴掌大的和田玉,上面镂空雕琢着吉利的树藤文案。 “并没有多大效果,这只是凡人的精神依托。” 冥王点点头,“这里交给你,我晚上再来。” “是。” 第十八章 “我怎么好意思收下?”渡鸦看着手中白玉,虽然喜爱,但必定是二娘的所有物。 林夫人将白玉挂件戴在渡鸦脖子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的东西也就是你的东西,不要跟我那么客气。” 渡鸦抚摸那块冰凉凉的白玉,“谢谢。” “你这孩子怎么跟我越来越客气?”林夫人高兴的抚摸渡鸦的头顶心。 春儿端着茶点走进亭子中,“好漂亮的白玉啊!跟小姐真般配。” “就你嘴甜。”林夫人笑着接过茶点,单手抚摸茶壶,“温度刚刚好。怎么不见绯儿?” “哦!老管家让绯儿煎药。” “是吗!绯儿这个丫鬟是不是又给你灌迷魂汤?”林夫人淡淡笑着,言语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春儿惊讶的看着林夫人,“夫人,你好神哦!你怎么知道的?” “绯儿是我一手带大的丫鬟,她的心思太容易看穿,我和老爷只是不想揭穿她而已。”林夫人摇晃茶壶倒出两杯清茶,“那孩子蛮可怜的,家里姊妹成群,为了能熬过寒冬,竟然将家中女孩全部卖入花楼,那时我与老爷巧遇那里,将她带回来,至于她的姐姐们已经被其他商人家买去当丫鬟。” 春儿淡淡笑着,“夫人慈悲为怀。” “我没有那么伟大,只是一时心软。”林夫人将茶杯端到渡鸦手中,“世上有很多等待救济的人,我们不可能帮助每个人。” 渡鸦看着茶杯,“那是他们注定的命运。前世今生,有因有果,上天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人。” 林夫人眉头微皱,“即使是注定的命运,也不能逆来顺受。” 渡鸦狐疑的看着她,“违背命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能使他们直接进入冥界第三层。” “冥界第三层?”春儿和林夫人惊愕的看着她。 “冥界有四层,第三层是地狱。你们干什么用异样的目光?”渡鸦不明白林夫人的神情。 黑鹰突然出现,将林夫人与春儿的记忆消除。 “啊!茶凉了。”林夫人将茶壶递到春儿手中,“快点热一下。” “是。”春儿捧着茶壶匆匆离去。 对于刚才的谈话,林夫人只字未提,像是忘记。这让渡鸦着实感觉困惑,同时回头看着自己身后,总觉得有人。 林夫人拉着渡鸦的手,淡淡说道:“外面凉,我们还是回屋吧!” 渡鸦轻轻点着头,随林夫人回到雅阁。 第十九章 “小姐!夜深了,该睡了。”春儿提着灯笼走进书房。 此时渡鸦正认真读着一本诗经,“难怪觉得有些冷。” 春儿将手上的袍子披在她身上,“若我不早点过来,小姐一定会冻伤。” 渡鸦淡淡笑着,走出书房,“爹娘他们睡了?” “早就睡了,就剩小姐你啦!”春儿打着灯笼,将渡鸦引到大屋,“绯儿身子不适,已经提早睡了。” 渡鸦微微点着头。 “服下药,早点歇着吧!”春儿将药汤递到渡鸦手中,“刚好热着呢!” 渡鸦服下药后,很快睡着。 春儿将里屋蜡烛吹灭,转身走到屏风外一侧休息。 一阵微风吹来,里屋窗户微微开启一条缝,冥王突然出现在渡鸦床前。 “什么人?”渡鸦警觉醒来,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怎么又是你?” 冥王淡淡笑着,“我是你的守护鬼,当然时常陪在你身边。” “白天也是你?”渡鸦走下床,拿起袍子披在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位自称守护鬼的冥王,“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 冥王眉头轻挑,“当然眼熟,我们已经见过两次面。” 渡鸦单手一挥,“不是。是很久以前。” “那姑娘一定记错了。”冥王单手一挥,将里屋的蜡烛点燃,“姑娘突然起来,可否有话对在下说?” 渡鸦走到冥王身边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你身上什么味道?” “是曼珠沙华。” “哦?”渡鸦伸手抓了一把黑发,“为什么不扎起来?” “在下觉得麻烦。”冥王含着微笑道。 “坐下。”渡鸦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摁在凳子上,“那头散落的头发看的我心烦。” 冥王只笑不语,已经明白渡鸦想做什么。 果然如他所想,渡鸦拿着一把木梳帮他梳理头发,并用一根深紫色的发带将头发束在脑后,“这根紫色发带很适合你。” 冥王含着微笑道:“小姐说是就是。” 渡鸦猛的拉着他的头发,“一点主见都没有。” “小姐,很疼。” 渡鸦冷冷笑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说完用手揉揉他的头顶,“你为什么要成为守护鬼?” “没有资格成为人,只好当人类的守护鬼。” “那你还真可怜。你不能成为人,是不是前世做了很多坏事?” 冥王愣了一下,“这……” “你的过去我不会过问。”渡鸦感到胃里传来一阵刺疼,“我有点不舒服。” 冥王抬头看着渡鸦的脸,面色苍白,连忙帮她号脉,发现有中毒的现象,“你睡前吃了什么?” “你不是守护鬼?怎么会不知道?”渡鸦白了他一眼。 “快去叫大夫。”冥王突然消失。 渡鸦单手撑在床边,“可恶!竟然丢下我。什么守护鬼?春儿,春儿……” “小姐,你怎么了?”春儿闻声急忙走进卧室,发现渡鸦面色苍白坐在地上,“小姐……” “我不舒服,快请大夫。” “哦!”春儿慌慌张张跑出大屋去找管家。 等大夫来时,渡鸦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第二十章 梁大夫把脉后无奈的摇着头,“小姐中毒了。” “中毒?”林夫人惊讶的叫着,“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中毒?” “不知小姐晚膳吃了什么?”梁大夫边问边拿出一根银针扎入渡鸦中指。 “她和大家吃的一样,没有道理只有女儿一个人中毒。” 春儿突然想起上午苏州城大夫开过的药,“小姐睡前喝了中药。” “可否将药渣带给老夫看一下?” “好的。”春儿连忙走出房间,很快又折回来,手中拿着白色纱布,里面包着中午熬制的药渣,“都在这里了。” 梁大夫翻着药渣,闻闻味道,很快在里面找到几颗茶叶,“这就是中毒的原因,药材中有两种药是相克的,而茶叶将药性降低,导致两种相克的药失调,才让小姐中毒。” “那请大夫救救我的女儿。”林夫人哀求的看着梁大夫。 “放心!毒性不大,老夫刚才给小姐放了毒血。待我开几副帖子让小姐服下,七日便能将体内剩下的毒清除。” “那就好。”林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大夫,还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梁大夫淡淡笑着,“小姐并无大碍,不过老夫还是之前那句话,小姐失忆或许是天意,不要让小姐服用太多药物,必定药有三分毒。” 林夫人再也不奢望渡鸦能记起以前的记忆,急忙看着丫鬟,“春儿,快将厨房剩下的药全部丢掉。” “是,夫人。” 梁大夫收拾银针,抬头看着林夫人,“夫人可否命小厮随我回百草堂,待我将药煎好后,再带来给小姐服用。” “我们可以自己煎药。” 梁大夫看着林夫人身边的佣人,并没有直接将心中的顾虑说出来,“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旁边就是书房。”林夫人将梁大夫带到书房内,“这里隔音,请梁大夫直说。” “药材中出现茶叶并不是巧合,作为大夫都知道茶叶具有解药性,从来不会在药房中出现茶叶,老夫觉得有人想对小姐不利。” “怎么会这样?难道大夫的意思是有丫鬟想害我女儿?” 梁大夫严肃的看着她,“药材中出现茶叶,这不是小事,会出人命。更何况府中的丫鬟们都懂得这个理,夫人可要三思呀!” 林夫人愣了许久,“那小姐的药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希望来取药的人是府上的小厮。” “我明白,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林夫人与梁大夫走出书房,迎面遇到绯儿,“你在这做什么?”绯儿红着脸,结巴道:“小姐身体发热,像是发烧了。” “我去看看。”梁大夫连忙折回大屋。 林夫人看着绯儿,虽然心里存在疑虑,但顾虑大权,还是将这件事暂缓,“绯儿,你与老管家去老爷那,告诉老爷小姐身体已经无大碍。” “是。”绯儿匆匆随着老管家离开。 一向机灵的春儿走到林夫人身边打小报告,“今天是绯儿煎的药,你说会不会是绯儿干的?” “这件事不要张扬,要是让老爷知道,那丫头难逃一死。”林夫人拉着丫鬟的手,“小姐就交给你照顾,等会儿有小厮过来送药,记得一定要让小姐服下。” “是,春儿记得了。” 梁医生用白布擦拭手掌,“小姐有点发烧,水敷即可。” “春儿现在就去打一盆井水。”说着春儿拿着铜盆匆匆走出大屋。 林夫人一脸感激的看着梁大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这是老夫该做的,时候不早了,夫人该歇歇了。小姐已无大碍,这里就让丫鬟照顾。” 林夫人微微点着头,与梁大夫一同走出大屋。 第二十一章 偌大的房子只留下渡鸦一人,烧的正迷糊的时候,一抹黑色影子突然出现在床边,“是倒霉鬼?” 冥王抚摸渡鸦的额头,“我什么时候成了倒霉鬼?” 渡鸦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抓着他的长发,“你不是倒霉鬼是什么?遇到你准没好事。” “你这样说,太伤我自尊心了。我怎么可能让你遇到倒霉事?这一切都是你要经历的。”冥王将曼珠沙华的花茎搓成一团,塞入渡鸦口中,“咽下去,它能解毒。” “刚才离开是为了去找草药?” 冥王帮她盖好被子,“你是我的守护对象,怎么可能看着你死亡?” 渡鸦突然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死不了?” “如果你想立刻死掉……” “我才不想死。”渡鸦将头扭到一边,“你可以回去了。” 冥王索性坐在床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不,我要看着你全身的毒全部消散。” “那要到什么时候?” “二天。”冥王温柔的笑着,单手抚摸渡鸦的额头,“你在发烧?” “才知道。”渡鸦不高兴的看着他,额头感到一阵阵凉意,“请别将手拿开。” 冥王淡淡笑着,继续将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因为是冥界人,所以身上一年四季都没有温度,这反而成了渡鸦的退烧法宝。 “冥界有什么?”渡鸦闭着眼睛小声问道。 “冥界有一条宽广的冥河,虽然是黑色,但河中却有蓝色的银鱼,岸边还有常年不凋谢的曼珠沙华,天空永远都是黑夜,没有月亮却有美丽的繁星……” 渡鸦睁开眼睛看着他,“你喜欢冥界?” “老实说,我根本就不喜欢冥界。不是因为一个人,我也不想留在冥界。” 渡鸦狐疑的看着他,“不想留在冥界?那你要去哪里?” “凡界有孤魂夜鬼,天界有自在的仙人,总有一个地方适合我。”冥王脸上浮现淡淡笑意,始终没有提到成为人。 “那么说你为了那个人放弃了自由?” “可以这样说。”冥王淡淡笑着,一脸和蔼的表情看着渡鸦,“觉得头晕吗?” 渡鸦微微眨着眼睛,意识渐渐模糊,很快进入梦乡。 “小姐,春儿将水打来了。”春儿端着铜盆走进里屋,发现渡鸦已经睡着,便悄悄走到床边抚摸她的额头,见她以无大碍,便转身离开里屋。 冥王站在窗户边,看着坐在床边的黑鹰,“是谁想毒害渡鸦?” “一名丫鬟。” 冥王表情微变,严肃的看着黑鹰,“一个丫鬟?名字呢?你想袒护她?” “属下不敢,只是主上不该插手渡鸦的事,必定她现在是‘凡人’,还是不要插手她的事比较好。”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一根冰针准确不误的扎入黑鹰肩膀中。 黑鹰单手护住肩膀上的伤口,以防冰针上的寒毒蔓延全身,“不,属下没有这个意思。您过度保护渡鸦,反而让凡人察觉诡异,那个下毒的丫鬟已经开始起疑。” 冥王冷冷看着他,“你太仁慈了,当初我不该让你留在冥界。” 黑鹰急忙跪在地上,“属下没有其它意思,请主上不要……”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解释。别忘了自己来冥界的任务,我不希望再看到渡鸦受伤,所以你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 “属下遵命。”黑鹰低着头,不敢再反驳冥王。 冥王甩着水袖,消失在窗户前,临走之际留下一席话,“寒毒自己想办法解决。” 黑鹰强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痛楚,起身走到渡鸦身边,拿起她的左手,埋头吸食渡鸦的血,心中却更加憎恨冥王,如果不是冥王从中作梗,他也不会沦落到这份田地,也不用去吸食真正主子的血。 “小姐,请放心!我一定要从那个恶魔手中将你带走。”黑鹰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无法忘记那日的耻辱。 第二十二章 三天后,渡鸦已无大碍。林夫人为此决定带着她到庙里还原,这也是渡鸦第一次走出林府。 渡鸦看着街道两边的摊贩,各式各样的小物品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二娘,我们可以下轿子吗?” 林夫人看出渡鸦脸上渴望的表情,但也不能破了先人留下的规矩,必定渡鸦是林府大家闺秀,怎么能像市井村姑们那样在外抛头露面? “再忍忍,到了华安寺,就能下轿了。” 渡鸦只能透过轿子上的窗户看着街道。 冥王站在轿子上,一脸不高兴的看着随从紫苑,“为什么不能下轿?我让渡鸦到凡界,就是想让她看个够,玩的开心。” 紫苑也一脸的不高兴,“女子要三从四德,未出嫁的千金小姐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 “古板思想!” 紫苑愣了一下,“主子不也是古板思想?” “你……”冥王只能忍气吞声,以前渡鸦还在冥河从职时,他都会精心挑选最出色的灵魂到她那里渡河,为得就是不让她受到凡人的影响,结果还是百密一疏,让那个书生灌输了成为凡人的念头。 “主子,监视渡鸦的事就交给我吧!你还是回冥界掌管大权。” “你能让我放心?”冥王藐视他一眼,“等你真心想守护渡鸦的时候,我再将这事交给你。” 紫苑双手紧握拳头,一肚子怨恨,“属下实在不明白。渡鸦到底哪里好?让您这么牵挂她?” 冥王冷笑,“等你完全接受渡鸦时,我再告诉你我为何那么执着?我们回去吧!” 紫苑微微低着头,看着轿子中的渡鸦,‘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消失。’ ‘哈啾——’坐在轿子中的渡鸦冷不丁打着欠。 “怎么了?感冒了吗?”林夫人急忙用手抚摸渡鸦的额头,“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 渡鸦淡淡笑着,“我很好。”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那么客气?”林夫人拉着渡鸦的手,和蔼的看着女儿的脸,“没想到一转眼就过去十六年,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哎!是时候该嫁人了。” 渡鸦愣了一下,连忙将头枕在林夫人肩膀上,“我还很小,不想那么早嫁人。” “真的不想嫁?那林臻公子怎么办?”林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渡鸦,只见渡鸦的脸微微变红,“哎!女儿大了,想留都留不住了。” “二娘……” 此时轿子外的春儿掀开轿子门帘,“夫人,小姐,华安寺已经到了。” “到了?”渡鸦突然眼前一亮,连忙从轿子上跳下,高兴的走到寺庙两旁小摊上,“二娘,快点来!看这个。”说着拿起面具,又看着各式各样的中国结。 “小姐,要买一个吗?”小摊贩拿起桌子上的中国结,“这是神灵之结,可以驱邪避灾、镇凶纳吉。” 渡鸦放下手中的面具,好奇的看着小摊贩递过来的神灵之结,“真的那么灵?” “当然,我们这些小玩意可都是在佛祖那里开过光,保证很灵。” 林夫人走到渡鸦身边,“那就拿一个吧!” 小摊贩乐的合不拢嘴,“好嘞!小的这就帮你包好。” 林夫人紧紧挽住渡鸦的手臂,“我们该去庙里。” 渡鸦依依不舍的看着小摊,只能无奈的走进华安寺。 第二十三章 寺庙阴森恐怖,高大的雕塑表情都那么威严,让渡鸦浑身感到不舒服,“二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怎么了?”林夫人将香插入香炉内,疑惑的看着渡鸦,“今天我约了寺庙主持,等会和我一起去吧!”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要见秃驴?那我还是在庙里走走。”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点。”林夫人无奈的摇着头,并没有强求渡鸦一定要见主持,必定她从小就不喜欢和尚。 渡鸦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绯儿,“你不要跟着我,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这怎么行?你可是林府千金,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绯儿并不想放弃与渡鸦单独相处的机会,因为她要让渡鸦尝尝苦头。 “绯儿说的没错,就让她跟着你。”说着林夫人带着春儿离开。 “不要做越轨的事。”渡鸦瞪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寺庙后院。 穿过长长的走廊,将她们引导到寺院后院花园内,只见一群小和尚正坐在花园内禅修打坐,渡鸦冷不丁冒出一句,“一群小秃驴。” 本正打坐的小和尚们纷纷站起来,年纪稍大的一名和尚道:“请施主口下积德。” 渡鸦扫视那帮小和尚,突然冷笑着道:“积德?你们积了多少德?死后就不用去冥界?” “请施主离开,这里是我们佛门弟子打坐的地方。” 渡鸦偏不听劝,直径走到那名年纪稍大的和尚面前,“如果吃素打坐能去佛界,那冥界岂不是要关门大吉?” “你……” “你们自说自己已经六根清净,那我问你们,世间的孝德何来?你们一个个抛弃年迈的父母,用一辈子打坐也无法救赎你们所犯下的作孽。你们还有什么条件去谈佛门?” “你……”八成那个和尚被气出内伤。 不远处传来一阵掌声,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缓缓走过来,“女施主说的有理,但是我这些徒儿们并没有父母。” “即使是被抛弃,也不能随意遁入空门,你们来到世间一定有因果,生死簿不会随便让人来到凡界。”渡鸦横扫老和尚一眼,“佛门一向以慈悲为怀,即使他们都是孤儿,也不该灌输遁入佛门的意念。我没有说错吧,老秃驴!” 老和尚和蔼的笑着,“女施主说的有理,即使是孤儿,遁入佛门也需自愿。我们华安寺一向以自愿形式接纳徒儿,若是他们将来不想出家,也是可以还俗的。” 渡鸦这才满意的看着这帮小和尚,“虽然你们自愿出家,劝你们早点还俗,不是每个人死后都能去佛门。”“哈哈,姑娘真逗。”一名年轻的少年从老和尚身后站出来。 渡鸦狐疑的看着那名少年,从年纪来看应该与自己相差不了一、二岁,“你是什么人?” 站在渡鸦身边的绯儿很快认出那名少年,“他是扬州城有名富商的儿子。” 渡鸦冷眼看着他,“奸商。绯儿,我们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 “姑娘真没礼貌,见到副主持也不招呼一声。”罗家豪急忙拦住去路,故意刁难她。 渡鸦很不情愿的向老和尚微微点着头,“小女子告辞。” 老和尚并没有生气,只是很满意的点着头,“姑娘与佛有缘,何不布施行善?” “不稀罕成佛。”渡鸦给他一记白眼。 “老衲的意思是希望姑娘多积德,或许能摆脱冥界的牵绊。” “不明你的意思,请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告辞!”渡鸦很不高兴的离开。 罗家豪双手背在身后,尾随在渡鸦身后,“即使你是知县大人的女儿,也不能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副主持,必定他是得道高僧。” “那是他的事,与我有何关系?”渡鸦扫视一眼,油腔滑调,定是花花公子哥。 “姑娘为何说的那么冷淡?难道已经看透世间?” 站在一边的绯儿忍不住回答道,“我们家小姐就是这样的脾气,请罗公子原谅。” “好机灵的丫鬟。”罗家豪俏皮的向丫鬟眨着眼,“我们府上怎么就没有这么机灵的丫头呢?” 绯儿微微红着脸,“罗公子真会拿人寻开心。” 渡鸦白了他们俩一眼,转身钻入草丛中,发现地上有一只黑色的小乌鸦,抬头看着高的树木,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鸟窝,“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说着将乌鸦塞入怀中,单手勾住树枝,一步步向上爬。 “小姐,你在做什么?”绯儿紧张的看着渡鸦,“这成何体统?快点下来。” 渡鸦没有理会,继续向上爬,将小乌鸦放入窝中,“别再掉下来了。” “小姐,你快点下来,别管那只乌鸦。”绯儿紧张的抓住罗家豪的衣摆,“罗公子,快点保护小姐,要是小姐有什么差池,绯儿难逃一死。” “有这么夸张?”罗家豪不敢怠慢,急忙站在树下,“姑娘,你站在那里别动。” 渡鸦看着树下,感到一阵晕眩,怎么那么高? 罗家豪慢慢爬上树,就在他想开口时,‘咔嚓!’他脚下的树枝突然断裂,整个人重重跌在地上,“哎呦,我的脚。” 罗家豪抱着右腿哀嚎着,吓得绯儿面色发青,“小姐,你看!都是你还害,你就待在树上别下来了。”绯儿连忙扶着罗家豪,往庭院外走去,“罗公子,你小心点。” 渡鸦苍白的脸看着乌鸦,“怎么办?下不去了。” 小乌鸦竟然开心的‘哇哇’叫着。 就在渡鸦考虑是不是求救时,林夫人与主持恰巧经过此地,不过林夫人整个人吓得魂不守舍,“渡鸦,你在树上做什么?” 渡鸦尴尬的笑着,“二娘,我下不来。” “什么?”林夫人整个人呆坐在地上,“渡鸦,千万别乱动。抱紧那颗树。” 主持连忙叫来几名健壮的和尚,终于将渡鸦从树上救了下来,“谢谢你姑娘,你一定是想帮小乌鸦。那只鸟时常会从树上掉下,我们真是拿它没辙。” 渡鸦上下打量着华安寺的主持,虽然年事已高,但双眼炯炯有神,“多谢主持搭救之恩。” ‘啪!’树上的树枝掉了下来,刚好是渡鸦刚才所站得位置。 “姑娘运气真好。若是晚那么一步,或许……”主持看了一眼渡鸦,微微点着头,“原来如此。” 渡鸦没有理会华安寺主持话中的意思,只是好奇的看着树上的鸟窝,“那只小乌鸦怎么没有兄弟姐妹?” “其它鸟儿已经飞走了,只剩下这只不会飞的鸟儿。” “它一定是为了觅食,才从树上掉下来。”渡鸦转身走到林夫人身边,“二娘,你没事吧!” “你别再吓我了。”林夫人紧紧抓住渡鸦的手,深怕她再有什么差池。 第二十五章 主持和蔼的笑着,“姑娘命中吉相,定是有神灵庇护。” “真的是这样吗?大师!”林夫人激动的看着主持,如果真的有神灵庇护那是最好不过。 “老朽从不打谎言。”主持和蔼的笑着,抬头对视站在树上的冥王,“姑娘不要太过于执着某个人,该考虑一下身边的他。” “一派胡言。”渡鸦反手挽住林夫人的手,“二娘还是我们回去吧!” ‘哇哇……’那只黑色的小乌鸦又从树上掉了下来,只见它一蹦一跳走到渡鸦脚上。 “姑娘与这只鸟儿有缘,可否帮老衲照顾它?” 渡鸦抱起小乌鸦,“弱肉强食。这是自然界最基本的生活法则,自己不能飞,那就学着飞。”说完她将乌鸦塞入老和尚怀中,“这种麻烦事,还是你们自己处理。” “姑娘……”主持正想叫住渡鸦,可手中的小乌鸦突然飞出他的手掌心,准确不误的落在渡鸦肩膀上。 “老秃驴,你怎么可以撒谎?”渡鸦单手抚摸肩膀上的乌鸦,“这鸟儿从今儿起,就是我的了。”说着很高傲的离开。 主持站在原地愣了许久,还不明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最让他感到好奇的是此刻站在树上的冥王。 “你是冥界的冥王?”老和尚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冥王从树上缓缓落下,拍拍水袖上的浮尘。 “因为你身上的气息与其他幽灵不同。您是为了那位姑娘?” 冥王冷冷看着他,“不用你多管闲事。” 主持双手合十,“您是冥界之主,老衲只是区区一个凡人,不过老衲劝你放弃那位姑娘,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可能开花结果。” “够了,谁去听你的自言自语。”冥王很不悦,一阵烟消失在庭院中。 此时渡鸦扶着林夫人走出寺庙,“怎么不见绯儿?” “她去送罗公子了。”渡鸦冷冷回应,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一道出,“二娘,我们先回去吧!” “这怎么行?我们的丫鬟怎么成了别人的丫鬟?”林夫人显然很不高兴,连忙对轿夫道,“去罗府。” “二娘……” 林夫人拍拍渡鸦的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又不是他救的,怎么反而他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渡鸦很讨厌罗家豪,自然不想去罗府见那个花心大少。 “二娘知道你的想法,你一心想着林臻嘛!但是罗家公子是因你而受伤,你若不过去探望,岂不是落下不仁义?” “可是……” 第二十六章 林夫人再次拉着渡鸦的手,安慰道:“我听说罗公子是个花花大少,其母又爱子如命,二娘不会将你许给罗家。” “可是……” “好啦!哪有那么多可是?今儿我们过去慰问一下,不会再有任何来往。”林夫人拉着渡鸦的手走上轿子,转身看着远处走来的春儿,“春儿已经把东西买齐,快上轿吧!” 渡鸦拗不过林夫人,只能乖乖进入轿子,“小鸦,我们要去坏人了。” ‘哇哇!’那只笨鸟竟然高兴的叫着。 “又不是回家,你怎么那么高兴?难道你想见那个罗公子?”渡鸦看着手掌中的小乌鸦,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对牛弹琴。 ‘哇哇!’那只乌鸦竟然高兴的拍着翅膀。 渡鸦不悦,给它一拳,将那只乌鸦打晕。 站在轿子上方的冥王,忍不住笑出声,“黑鹰,你确定那只乌鸦就是黑莲花?” “属下非常肯定。” 冥王深深吸口气,“它竟然有自己的意识。” 黑鹰低着头道:“黑莲花虽然是育儿袋,也算是渡鸦的‘母亲’,守护在女儿身边也是理所当然。” 冥王冷眼看着他,“你很开心?” “属下只是高兴黑莲花找到了,必定它是渡鸦的自由牵绊之绳。”黑鹰始终低着头,不敢与冥王对视。 冥王冷哼一声,“仅此而已?你此刻是不是盘算着将渡鸦交到上头?” “属下没有这个意思。”黑鹰抱拳连忙辩解,“自从那日起,属下就已经是你的人,不可能去做违背主上的事。” “没有最好。紫苑来了,你退下吧!暗中保护好渡鸦。” “是!”黑鹰化成一团黑烟,隐藏在渡鸦影子中。 ‘哇哇!’小乌鸦站在轿子里乱叫,用喙不停啄着影子。 “哎呀,这只乌鸦怎么回事?”林夫人急忙逮住那只鸟儿,用手捏住它的嘴巴,“真是晦气,不能让路人听到。等到了罗府千万别带着它,免得被人家赶出来!” “是,二娘。”渡鸦抱着乌鸦,轻轻抚摸它的头顶,“乖,别乱叫了。” 乌鸦似乎明白渡鸦话中的意思,竟然安静的蹲在她手中。 第二十七章 “这边请!”一名小厮引领渡鸦和林夫人走进罗家厅堂。 “这是什么风,竟然把知县夫人招来?”罗夫人坐在厅堂椅子上,傲气的看着林夫人,看来她已经恭候多时,“说吧!你们有什么事?如果是来赔礼道歉,那就留下一条腿。” 渡鸦气愤的看着那名霸道的妇人,“令公子腿瘸了?” “这是什么话?我儿要是腿瘸了,你们能有好日子过?”罗夫人在小厮的搀扶下走到渡鸦面前,用着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渡鸦,“长得真漂亮,可惜红颜祸水。说吧!你是用什么方法将我的儿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是你儿子贪恋美色,这与我无关。”渡鸦冷冷回应,十分讨厌眼前这位罗夫人。 罗夫人二话不说,当着林夫人的面狠狠给渡鸦一耳光,“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不要在我面前翘头翘尾。” 林夫人强忍着愤怒,连忙将渡鸦拉到自己身后,“有没有教养与你无关,你有什么权利责骂我的孩子?我女儿说的没错,令公子的花名在这条街上人人皆知,若是你不信,不妨去花楼闻闻那些姑娘。我看,你该好好教育你的儿子。” 罗夫人大怒,“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说我的不是!明明是你女儿引诱我家孩子,怎么说是我儿子贪恋美色?” 林夫人冷哼一声,“街头巷尾一直说罗府中的罗夫人最通情达理,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罗夫人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因为她在别人面前总是带着一副伪善的面具,如果让这个女人在外散播自己的谣言,只怕日后被人指指点点,“算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反正我儿只是扭伤脚。你们随我来吧!” 林夫人微微点着头,拉着渡鸦的手走进偏房。 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罗家豪的别院,果然是富甲天下,难怪那个女人底气十足,一点都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进去吧!” 罗家豪躺在贵妃椅上,面朝着窗外,“苹果怎么还没削好?” 绯儿跪在地上削着苹果,“马就好。” 本盘算着能进入罗家当丫鬟,结果那个花花公子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当她知道自己上当时,罗家豪就以渡鸦的过错强留她临时充当丫鬟。 渡鸦走到罗家豪面前,“看来你很有精神。” 第二十八章 罗家豪一听到是渡鸦的声音,连忙回头坐起,“林姑娘,你终于来了。快点坐!”伸手去拉渡鸦的手,结果被渡鸦闪开,“那你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渡鸦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我过来是来道谢的,竟然你无大碍,那我就回去了。” 罗家豪单腿站起,连忙拦住渡鸦,“林姑娘不要急着走,竟然来了就陪我聊聊。” “这不好吧!”渡鸦回头看着自己的二娘。 林夫人恭维的笑着,“罗公子,谢谢你救了小女,你看……” 诡计多端的罗家豪连忙看着自己母亲,“娘,你前段时间不是托人从西域买的一匹首饰?何不同林夫人一起鉴赏?” 罗夫人不悦的看着自己儿子,显然不想将自己的宝贝拿出来,“那可都是上等品……” “林姑娘冰雪聪明,又识大体,爹若是回来一定喜欢。日后孩儿就不用天天挨骂!” “你当真?”罗夫人与罗家豪两人话中有意,只可惜渡鸦她们不明白。 “当真!若是能与林姑娘成为知己,爹一定不会再说孩儿乱交朋友。” 罗夫人本是一张苦瓜脸,瞬间变得眉开眼笑,只见她紧紧拉着林夫人的手,“刚才我们之间好像有些误会,千万别放在心里。走!这里就让给她们年轻人,我们这些老家伙呀,自己玩去。”说着,生拉硬拽将林夫人带出罗家豪的别院。 渡鸦看着被拉走的二娘,只能焦虑的看着绯儿,“绯儿,你还不站起来?” 绯儿低着头,跪在地上,“绯儿不敢。” 罗家豪连忙将绯儿拉起来,微笑的看着渡鸦,“你的丫鬟真贴心。我不过是扭伤脚,她竟然为了你在这里罚跪赔不是,我都说了没事,可她就是不肯站起来。” “是这样?”渡鸦狐疑的看着绯儿,觉得这个丫鬟并没有那么好心。 绯儿始终低着头不敢啃声。 “算了。你到二娘身边伺候着。”渡鸦将绯儿打发掉,余光扫视地板上的泪水,“罗公子想要与我聊什么?” “林姑娘,我们何不到花园中小坐一会儿?”罗家豪不等渡鸦回应,拉着她的手往花园中走去,“林姑娘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让几名丫鬟在我们身边伺候着。”说着高声唤来几名丫鬟。 第二十九章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罗家竟然如此富有,为何这些丫鬟都以上了年纪? 罗家豪看出渡鸦的困惑,连忙笑着道:“我的恶名在外已经是人人皆知,我想林姑娘也一定略有所闻。”见渡鸦点头之后,才露出一副很自信的表情,“为此家父选来年事已高的丫鬟。” 渡鸦缓缓走到石凳前坐下,“听罗公子的口气,你并不如外面谣言一样?” 罗家豪淡淡笑着,“自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罗家别看它富甲天下,其实早就被长安城中某位官员吃得死死的,我们苦心经营的商铺资金全部流入那位大人口袋中。” “有这样的事?”渡鸦微微皱着眉头,没有想到官场那么黑暗。 “林姑娘深住府中,不知道外面的险恶。”罗家豪深深叹口气,“我装成花花公子,也是为了救罗家,好让那位大人认为我们罗家只能富一代,好让他重新去找新的聚宝盆。” “那你岂不是害了下一个商人?” “那也没办法。”罗家豪从丫鬟手中接过果盘,“我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你说我们是奸商,竟然你那么讨厌商人,就不要同情商人。” 渡鸦拿起果盘中的水果,“也对。你们商人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同情。” 罗家豪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姑娘竟然这么不解风情,“在下罗家豪,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林姑娘?” “渡鸦。” “渡鸦?”竟然还有人取这个名字?听说知县大人满腹经纶,没有道理用这么不吉利的名词来代替人名。 “有何非议?”渡鸦冷冷看着他。 “不,只是好奇。竟然林姑娘都不嫌弃这个名字,在下岂敢有何非议呢?”罗家豪淡淡笑着,“你是我所见过当中,最特别的姑娘。” “有何特别?不也是一张嘴,两只眼睛?”渡鸦微微皱着眉头,“绯儿这个丫头是不是被你欺负了?” 罗家豪闻后哈哈大笑,“那种有心机的丫鬟还是早点辞掉,以免后患无穷。” “那罗公子的意思是,你刚才替我惩罚绯儿?” “那种丫鬟不给点颜色看看,她绝对会骑到主子头上。”罗家豪起身站在桃花树下,“你要记住!世上没有人愿意甘做下等丫鬟。” 渡鸦抿了一口茶,浅浅笑着,“那丫鬟不省事,干脆就交给你调教。” 罗家豪面色大青,“我不要!我可不希望我们罗家被一个小小的丫鬟弄得鸡犬不宁。” 渡鸦冷笑,“原来你也怕。” “能不怕吗?家里就已经有只老虎,不敢再弄一只了。”罗家豪折下一支桃花递到渡鸦面前,“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渡鸦看着递到面前的桃树枝,“为何?我并不打算再与你有什么牵绊。” “不要那么冷酷,难道你就不希望有一个知己?” “我不需要。”渡鸦冷冷回答,让罗家豪的心瞬间结冰。 “为何封闭自己的心?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渡鸦狐疑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花花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罗家豪连忙拉住渡鸦的手臂,“你要如何信任我?” “看你的表现。”渡鸦说完拿走桃树枝离开。 第三十章 晚上,渡鸦坐在梳妆台前梳理长发。 身边的春儿好奇的看着渡鸦,“小姐,今天罗公子没有跟你说些什么吗?” “能说什么?”渡鸦抱起站在镜子上的小乌鸦,“他说自己不是花花公子,你信吗?” 春儿拼命的摇着头。 “那不就得了。”渡鸦将乌鸦放入笼子中,“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歇着吧!” 春儿正准备灭灯时,涂鸦开口道:“别熄灯,就这样亮着。” 春儿困惑的看着她,“小姐,为何不灭灯?” “不要多问。你和绯儿回房休息吧!说不定此刻她还有一大堆话想跟你说。” “哦!那春儿帮你填满灯油。” 渡鸦躺在床上,余光看着花瓶中的桃树枝,“又是一个傻瓜。” “谁是傻瓜?”冥王突然将头凑到渡鸦面前。 “离我远点,倒霉鬼。”渡鸦连忙坐起,随手拿起床头上的袍子。 冥王直起身子,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这已经彻底成了我的名字?” “有何不可?每次遇到都没有好事。今天怎么又来了?”渡鸦披上袍子,用着疑惑的神情看着冥王。 冥王淡淡笑着,“当然是来探望你。作为你的守护鬼,我必须确保你每日是否平安。”他看着灯笼内的烛火,“为何一直亮着灯?” 渡鸦将头扭到一边,“我喜欢。” 冥王忍不住笑了,“没有想到渡鸦姑娘这么希望我来。” “我才没有。”渡鸦鼓着腮帮看着窗外。 冥王一把将她拥入自己怀中,“还不好意思。” “快点松开。”渡鸦拼命挣扎,终于摆脱那双有力的双臂,“想害死我啊!” 冥王举起双手,“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很感动。” “有什么好感动?我们不是朋友?”渡鸦将冥王拉到梳妆台前,“怎么头发又散着?” 冥王温柔的笑着,从水袖中拿出那根深紫色的发带,“我有试过,可惜……” 渡鸦无奈的摇着头,“你做鬼也太失败了!” 冥王依旧保持和蔼的笑容,“好像是有点失败。” “那以后我帮你梳头。” “真的可以吗?”冥王透过铜镜小心窥视渡鸦脸上的表情。 “当然可以!我们是朋友。”渡鸦再次申明她愿意与冥王成为朋友。 冥王脸上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渡鸦拿起木梳帮他梳理长发,乌黑的发丝,让人爱不释手,“你头发真黑。” 冥王淡淡笑着,“因为冥界水质好。” “是吗?”渡鸦困惑了一下,“扎好了。” “这么快?”冥王抚摸辫子,一脸的惋惜。 “你想要多长时间?”渡鸦将冥王头上的发带扯下,“那再来一次。” 冥王满意的笑着,“越久越好。”说完透过铜镜看着渡鸦。 第三十一章 渡鸦不以为然,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帮他梳理头发,“你只能晚上出来?” “是这样。难道渡鸦姑娘希望我白天也出现?” 渡鸦连忙摇着头,“算了。我可不想让你吓到府里的人。” 冥王本能的抚摸自己的脸颊,“会吗?我长的很吓人?”说着竟然自恋的照着铜镜,“我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可能会吓人呢?难道你是担心府里的奴才们一个个变成花痴?还是害怕那些丫鬟们花容失色?” 渡鸦突然拉扯他的头发,迫使他只能仰头看着自己,“真够自恋的。你有我漂亮?” “当然渡鸦姑娘漂亮,不过镜子中的我更漂亮。” 渡鸦松开他的头发,将脸凑到镜子前,“你确实很漂亮。”说完重重给他一拳,“我最讨厌长的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冥王愣了许久,“为什么?” “不男不女。”渡鸦无视冥王的表情,继续帮他梳理长发,“男人该有男人的气质,长的过于妖艳也不是什么好事。幸好你是鬼,我不跟你计较。” 此刻的冥王欲哭无泪,“那我还真该庆幸自己是鬼。” 渡鸦微微点着头,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绑辫子上,“好了。” “这里快?”冥王又是一脸的失落,余光扫视梳妆台上的花瓶,“这桃树枝?” “辟邪!不过好像没有用,你都不怕它。”渡鸦微微皱着眉头。 冥王拿起桃树枝,花瓣一片片凋零,“这上面有男子的气息。” 渡鸦疑惑的看着冥王,“你的鼻子跟狗一样。” 冥王表情微变,似乎不喜欢狗这个字眼,“什么狗?”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夸奖你的嗅觉很灵敏。”渡鸦连忙抚摸冥王的后脑勺,像是大人安抚小孩的动作。 “算了,你本来就口无遮拦。”说着将手中的桃树枝扔出窗外。 “本来?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渡鸦疑惑的看着冥王,他们之间不过见了三次面,怎么感觉他非常了解自己? 冥王尴尬的笑着,“哈哈,虽然我是刚刚上任成为你的守护鬼,但我也是一直看着你长大。” “看着我长大?”渡鸦微微皱着眉头,突然恍然大悟,“你说你为了那个人才成为守护鬼,莫非你……” 冥王紧张的看着她,难道她知道了? “莫非你喜欢我二娘?”渡鸦连连摇着头,“你真可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成为别人的娘子。” 冥王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你说我喜欢那个老太婆?” “难道不是吗?”渡鸦困惑的看着他,难道不是这样? “我怎么可能喜欢凡人?”冥王起身走到窗户边,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美若天仙,身份又高贵的人。” “莫非是嫦娥?那……,那你岂不是猪八戒?” 冥王连忙扶住墙,以免自己一头栽倒在地上,“怎么可能!你不要乱猜,说了你也不认识。” 渡鸦坐在椅子上看着冥王,“我们是朋友,不该有秘密。” 冥王深深叹口气,直径走到凳子前坐下,“那位姑娘是冥界监察官,是掌控冥河第一层的渡船人。因为长年待在冥河上,使得她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情感,性格也越来越冷漠,对别人也是目中无人,就连冥王她都敢漠视……” “冥王?”渡鸦眼前一亮,“那她后来呢?为什么说她身份很高贵,难道她不是鬼?” 冥王眉头微皱,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她拥有人类的血,确实是冥界的人。” 第三十二章 “人和鬼能在一起?”渡鸦疑惑的看着他。 “不!人鬼殊途,怎么可能有孩子。只是她的身份比较复杂,不是我们这些小鬼能解释的清楚。如今她整日想着转世成为人,可能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成为人类,因为……,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渡鸦微微点着头,“看来你很重视她。那你为何看着我长大?” “我以前不是守护鬼,是摇篮鬼,专门守护小孩健康长大的小鬼。”冥王继续编造谎言。 “是吗?”渡鸦打着哈欠,“就算你撒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死后非要到冥界,那我希望能成为孤魂野鬼。” 冥王大吃一惊,“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冥界?” “算是吧!”渡鸦躺在床上,仰头看着帐子,“或许在冥界待了太久,厌烦了!” 冥王走到床边帮渡鸦盖好被子,“早点睡。” “冥王……”黑鹰突然站在他身后,“我们该尊重渡鸦小姐的选择。” “闭嘴。”冥王单手一挥,两个人出现在冥界,“你懂什么?” “渡鸦小姐也是有思想的人,你不能再用这种方式囚禁小姐。” 冥王大怒,“放肆,到底谁是你的主子?”说完瞪着黑鹰,同时手中出现一根冰针。 黑鹰连忙跪在地上,决定这次要忤逆上司,“属下是渡鸦的侍卫。” “好大胆子。”冥王将一根冰针射入黑鹰右手臂上,“两百年前你败在我手中,当年若不是我心慈手软救了你这条狗命,你还能继续守护在渡鸦身边?” 黑鹰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上面派我下来,就是为了保护渡鸦,将她带回天界。” 冥王甩甩水袖,双手背在身后,“她哪里都不去。” 黑鹰愤怒的看着冥王,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冥界之主,也不能将渡鸦软禁,“她虽然是冥界人,但她也是……” “闭嘴。你知道什么?渡鸦虽然是罪恶之身,但她入了冥界的户籍,不可以擅自带她走。” 黑鹰惊愕的看着冥王,“入了冥界的户籍?” “你难道还不知道?”冥王冷冷笑着,“你真是够愚蠢的,渡鸦自出生起便入了冥界的户籍。看来,你的上头没有将事情原委全部告知。” “什意思?”黑鹰隐约感觉有更大的阴谋不为所知。 “天界的人一直视为渡鸦为罪恶之子,怎么可能派你来当她的侍卫?他们应该正处心积虑,想着该如何除掉渡鸦。” “不可能!” 冥王单手一挥,手中出现卷轴,“你自己看吧!这是你当年到冥界所携带的卷轴,你说上头的人跟你说,将渡鸦顺利带出冥界之后才能打开。那么你现在就打开看看吧!” 第三十三章 黑鹰起身拿走冥王手中的卷轴,快速阅读之后,整个人被怔住,“这不是真的。” 冥王冷笑,“现在明白了吧!你们上头的人不可能接纳渡鸦。” 黑鹰一个踉跄跪在地上,脑海中不停闪着卷轴中出现的命令,‘将渡鸦带到凡界,斩立决!’ “他们很清楚渡鸦的弱点。只有渡鸦在凡界就能杀死她,这也是我不同意渡鸦到凡界的原因。” “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杀渡鸦?”黑鹰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拿起掉在地上的卷轴反复查看。 “不用看了,千真万确是你的东西。”冥王阴沉着脸,似乎很讨厌天界的人,“他们担心渡鸦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将恶疾散播到人间,扰乱天界的制度。” 黑鹰愣了一下,“渡鸦的身世?难道我所知道的只是一半?” “没错,你所知道的是后半段,而前半段的事不是你我都能承受的现实。”冥王走进自己寝宫,“渡鸦的身世我希望能永远隐藏,我不想看到丧失理智的她。” “我……”黑鹰感到一阵后怕,难道渡鸦知道自己身世之后,真的会威胁到天界?可是渡鸦那么柔弱,怎么可能抵达天界?又如何扰乱天界的制度? “我希望你能放弃带走渡鸦的想法。”冥王回头看着站在寝宫门口的黑鹰,“渡鸦是我的所爱,我会用我的方式将她永远囚禁在冥界,我劝你想清楚之后再行事。” 黑鹰连忙跪在地上,“我只是渡鸦小姐的侍卫,保卫渡鸦小姐的安全是我的职责。如果天界真的想伤害渡鸦小姐,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小姐。” 冥王冷哼一声,“竟然这样,那又为何不成服到我的名下?”说着他走到黑鹰面前,用他那冰冷的手指勾起黑鹰的下巴,“我是冥界之主,只要你跟随我,不用再担心有朝一日会变老。” 黑鹰低着头,“属下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卫,主上又为何非要我归顺与你?” “紫苑需要朋友。” 黑鹰眉头紧蹙,不明冥王有何用意,这和紫苑又有什么关系? 冥王用他那长长的黑指甲划过黑鹰的脸颊,顿时鲜血流出来,“虽然你是天界的人,但始终无法摆脱老年化,难道你也想成为天界老人院中的一员?”说完从水袖中掏出一瓶药递到他手中,“这是冰针的解药。” 黑鹰接过瓶子匆匆服下解药,“我是渡鸦的侍卫,将来变成什么样,我一点都不在乎。” “好大的口气。当你年老时,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渡鸦的侍卫?” 黑鹰迟疑了一下,“这……”“我不会逼你立刻入冥界的户籍,不过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冥王走到寝宫池子边坐下,“你离开渡鸦太久了,快点回她身边去。” “是!”转身间,黑鹰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十四章 自从渡鸦去过罗家之后,罗家豪便每天带着果子到林府登门拜访,今天也照旧。 “渡鸦……”罗家豪跟随春儿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庭院池塘前。 春儿偷笑,“罗公子,我们家小姐还没起来。你这样叫,小姐会生气的。” “是吗?那我在这里等她。”罗家豪坐在庭院回廊内看着池塘,“那麻烦你催催你家小姐。” 春儿微微点着头,“绯儿已经去叫小姐起床。你先在这里小坐一下,喝喝茶!”说着春儿从篮子中拿出一壶热茶,和几碟糕点。 “这里还有腌制的青梅果子。”罗家豪连忙拿出一个纸包,里面装满硕大饱满的青梅。 春儿惊讶的看着青梅果子,“这么大个!罗公子真用心。” 罗家豪淡淡笑着,“听说渡鸦姑娘喜欢吃腌制的青梅果子,就特地从家里挑选一些过来。” “罗公子心真细呀!”春儿乐呵呵的笑着,“您在这里等小姐,我去拿盘子装这些果子。”说完匆匆往厨房走去。 罗家豪无聊的看着池塘,拿起一块米糕掰成几块扔到水池中,很快一群红色鲤鱼纷纷游向他,“好大的个头。”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躲在围墙后面的林老爷生气的看着罗家豪。 此刻站在林老爷身边的林夫人紧紧抓住相公的手臂,“罗公子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你干什么那么生气?” “你不知道吗?这小子是个花花公子。”林老爷恨不得破墙而入将那小子揍出林府,前几日他一直忍着,认为罗家豪这小子不会天天来,结果已经连续五天,天天一大清早来,而这一待就是一整天。 “那都是谣言。我倒觉得那小子挺不错的,虽然不是才华横溢,也是有心之人,对我们的女儿也是唯命是从。难道你希望我们女儿喜欢一个莫须有的人?”林夫人并不觉得罗家豪如外面谣言所说,这些时日接触,让她对罗家豪有了很大的改观,或许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这样做。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男人的话最不能信,十句有八句谎言。” “那不是还有两句是真的?”林夫人竟然天真的说道。 “难道你没有听过,‘男人靠得住,猪都会爬树’。”林老爷无奈的摇着头,“我宁愿渡鸦喜欢一个莫须有的人,也不能喜欢这种花心大萝卜。” “老爷,这是你的偏见。”林夫人淡淡笑着,“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的女儿嫁人啊?” 林老爷将头扭到一边,“不与你一般见识。”说完转身离开。 第三十五章 许久渡鸦与绯儿缓缓走到庭院,“今儿怎么那么早?难道罗公子不想让人多小睡一会儿?” 罗家豪闻声连忙站起来,“哪里的话。我只是希望小姐能拿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是吗?”渡鸦很不高兴的坐下,同时看着石桌上的青梅果子,“春儿呢?怎么不见她的影子?该不会罗公子又想欺负我的丫鬟?” 罗家豪哈哈大笑,“看来我在林小姐的心里,是个喜欢欺负丫鬟的坏人。” 渡鸦微微勾起嘴角,“我可没这样说。” “可是你笑了。”罗家豪淡淡笑着,并没有感到生气,或许欺负丫鬟的坏名誉要比花花公子好很多。 “你今天怎么又来了?你该不会把林府当成自己家?” “林府虽然没有我家大,但这里却让人感到舒心。”罗家豪翘起二郎腿,一副很享受的表情看着渡鸦,“在家、在外都要注重礼仪,但是到了你这就不用那么多此一举。” 渡鸦冷冷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想说?” 罗家豪微微怔了一下,“我有什么事?” “我这里不是你的避难所。”渡鸦很不高兴的看着,“你还是速速回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不要那么无情,好歹我们是朋友。” “朋友?”渡鸦发出质疑的声音,“我何时说过我们是朋友?不要在自己的脸上贴金。” 罗家豪知道自己撞到枪膛上了,但为了躲避刚回家的父亲,只能在这里暂时躲避片刻,“我知道渡鸦姑娘不希望和我这种人成为朋友,但我是真心的。” “你这种人?哪种?”渡鸦用着蔑视的目光看着罗家豪。 “当然是名声不好,不过你可以问问那些姑娘,我可是从来没有碰过她们。”罗家豪连忙举起手发誓道,“我对天发誓,我罗家豪绝对没有做那些事。” “谁信你的发誓?难道天会打雷?”渡鸦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你认为这种天能下雨?” 罗家豪连忙摇着头,“大晴天,怎么可能变天?” “那就请罗公子回去!”渡鸦起身准备离去,却被罗家豪拦住。 “算了,豁出去了。请渡鸦姑娘再让我躲避几日,自从那天你前脚离开,家父便赶了回来。”罗家豪表情极度痛苦,“家父一直当我是败家子,每次回来都要数落一番,还望渡鸦姑娘帮帮我。” 渡鸦淡淡笑着,坐回石凳上,“说实话不就得了?” 罗家豪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中了她的圈套,“没想到深住府中的渡鸦姑娘也懂得世人之道。”“市井之中的尔虞我诈书上都有写过。不过即使你躲得了一时,也不能躲得了一世。” “话虽如此,可总不能被挨骂吧!运气不好时,还要受到皮肉之苦。”罗家豪实在不敢多想父亲那火爆的脾气。 “既然这样何不老实交代?长辈与晚辈思想上总会出现代沟,但最终是可以用沟通解决,不妨将你的担心与你父亲好好说说。” “说什么?”一名年长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三十六章 “爹?”罗家豪惊讶不已,整个人呆在原地。 “怎么?还不想见到我?”老人很不高兴的坐在石凳上,“若不是林大人告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去干大事了。” 渡鸦看着老人家,“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拳头相向。俗话不是有句下梁不正上梁歪?” 老人好奇的看着渡鸦,“哦?那你的意思是我儿子错的原因在我这?”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你,至于是什么情况,何不亲自问问自己的儿子?”渡鸦起身离开。 老人诧异的看着远去的渡鸦,“这姑娘牙尖嘴利,不从商真可惜。” “爹,你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你还想继续从商?” “儿子不争气,我能怎么办?要我看着自己的儿子坐吃山空?”老人无奈的叹着气,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其实孩儿知道那位大人的事!”罗家豪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孩儿不希望我们世世代代沦落为别人的傀儡,成为别人卖官的聚宝盆。” 老人捋胡须,微微点着头,“看来你知道的很多。这就是你不从商的原因?” “是!我不想看着自己苦辛经营的家业被别人不劳而获。”罗家豪坚定的笑着,“若是这样,我宁愿去做别人口中的花花公子。” 老人无奈的叹着气,“那位大人已经看出我们这一年内的亏盈,说是只要在三个月内支付给他五百万两银子,便不再纠缠我们。” 罗家豪急忙抬头看着自己父亲,“莫非爹答应了?” “没错。能摆脱他的魔爪是我一直的期望,不过眼下一时筹集不到这个数。” 罗家豪连忙笑着,“若是缺钱,我这里有一千万两。” “什么?你哪来的钱?”老人惊讶的站起来,不敢相信自己儿子手头上有如此多的钱。 “虽然孩子被冠名花花公子,时常游荡在花楼与酒楼,其实那些都是孩儿名下的产业,我想那位大人做梦都没有想到。” “那真是太好了。”老人激动的看着罗家豪,“真不愧是我的孩儿,果然是做商人的好材料。” 罗家豪淡淡笑着,“多谢爹的夸奖,不过我希望爹四个月后支付那五百万两,并且还要卖掉绸缎庄和银楼阁。” “明白。”老人满意的点着头,“我们回家吧!” 罗家豪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孩儿还想留下来。” “为什么?你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躲我?难道你……” “孩儿喜欢渡鸦姑娘,想将她娶回家。” 老人有些犯难,“可能不太好吧!林大人如你母亲一样爱女如命,怎么可能将爱女托付与你。” “难道爹不想要这个牙尖嘴利的儿媳?” “当然想!”老人乐呵呵笑着,“明天到银楼阁挑选适合林姑娘的首饰,就当是我的送礼。” “孩儿明白。”罗家豪起身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开。 第三十七章 “这是什么?”冥王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这是由黄金及玛瑙石做成。 “发簪。难道你没见过?”渡鸦站在冥王身后帮他梳理长发。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收下男人送给你的发簪?”冥王话中隐约透着一阵酸意。 “男人?”渡鸦迟疑片刻,“这是老者送给我的,算是感谢之礼。” “可是这和上次桃树枝上的气息一样。怎么可能是老者?”冥王疑惑的看着渡鸦,莫非她学会了人类的谎言? 渡鸦不以为然,“是他儿子送过来的。” “他对你有意思?”冥王顿时醋意大发,可惜渡鸦全然没有察觉。 “什么有意思?他自称是我的朋友,却像个无赖一样每天赖在林府,简直把自己当成府里的主人。”说着渡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冥王淡淡笑着,“你觉得他很烦?” “有点吧!”渡鸦拿走他手中的发簪,随手将它扔进首饰盒中,“这种东西太奢华,一点都不适合我。” “的确不适合你,不过我这里有一样东西非常适合。”冥王从水袖中拿出用红绳绑着的银铃铛,这也是之前冥王送给渡鸦的铃铛,不过因为来到凡界不得不将银铃铛取下。 “很漂亮。”渡鸦拿走冥王手中的铃铛,“是送给我的?” “当然。”冥王淡淡笑着,仔细看着渡鸦脸上的喜悦,看来她很喜欢。 渡鸦摇晃铃铛,发出阵阵响声,“这是我的东西了。”说着将它绑在自己脚踝上。 冥王只笑不语,用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喂,你傻笑什么?”渡鸦狠狠给他一记爆栗子,“不会看痴了?” 冥王干咳一下,“渡鸦小姐长得这么好看,当然想多看几眼。” “是吗?”渡鸦狐疑的看着他,不过她的眼睛瞬间变成红色,“好香的味道。” 冥王本能的警觉起来,急忙抓住渡鸦的手臂,“你怎么了?” 渡鸦用力甩开他的手,缓缓走出里屋。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坐在椅子上小憩的绯儿连忙站起来。 渡鸦没有回应她的话,直径走出大门。 “小姐,你怎么了?”绯儿连忙拿起一件袍子跑向门外。 冥王却震在原地,“黑鹰。” “属下在。”黑鹰站在冥王身后。 “渡鸦的眼睛是红色的。” “可能是受血的味道影响。”黑鹰很平静的回答道。 “渡鸦她现在是监察官?”冥王心里很肯定,但又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没错。渡鸦小姐身上的气息和冥界时一样。换句话说,渡鸦现在应该去找血的来源。” 冥王带着黑鹰一同寻找血味道的来源,直到他们来到衙门后面的监狱中,“一股尸臭味。”冥王用手捂住鼻子。 “怎么样了?还有气吗?”林老爷站在牢房门外看着里面两名衙役和割腕自杀的犯人。 “禀报大人,刘奎已经死了。” 林老爷整个人怔住。“什么?那被偷盗的银两该如何找?” 衙役微微摇着头,“属下已经去过刘奎家,并没有找到失窃的东西。” 正在犯难的林老爷突然看到自己的女儿缓缓朝这边走来。 第三十八章 只见渡鸦披头散发,身着一件白色袒胸大袖衫襦,手中还拿着一根竹棍,口中唱着那首让人毛孔悚然的歌。 “渡鸦?你怎么在这里?”林老爷穿着官服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怎么穿成这样?” 衙役们纷纷将头扭向一边。 渡鸦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进入牢房内,“刘氏,起来!” “你在做什么?”林老爷本想拦住女儿,却隐约察觉身边一阵寒意。 渡鸦看着自杀身亡的囚犯,“刘氏,起来。该上路了!” 林老爷被女儿的古怪行为吓的已经说不出话,而他身边的衙役们则纷纷小声讨论林大人的女儿是不是被鬼缠身。 渡鸦重重敲打墙壁三下,“三声以响,还不速速起来?你想延误吉时吗?” 一个白色影子突然站起,当场衙役纷纷晕厥,只剩下林老爷站在原地。 “这里是冥河。”渡鸦用竹棍摆出划船的姿势,“你罪恶深重,只能前往熔岩之河。” 白色的影子看着渡鸦,“我要下地狱?” 渡鸦微微勾起嘴角,“是啊!要下地狱。你是想被割成一块块油煎?还是想被石磨一点点磨掉?” 白色影子硬生生咽着口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是鬼了,根本不知道疼痛。” 渡鸦迅速用竹棍敲打白色影子的头,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疼吗?” “好疼。”白色影子捂着头,不停哀声叫着。 “即使你是鬼,也是有感觉。”渡鸦抬头看着牢房外的冥王,“你有异议?这里是由我掌权。” 冥王淡淡笑着,“冥河之上一切归你所管,我没有异议。请继续!” 站在一边的黑鹰大吃一惊,小声说道:“冥王,你要继续放任她?” “不要忘记她是冥河的监察官,是可以制裁灵魂,这件事我们不能插手。” 黑鹰只能无奈的看着渡鸦,心里却替她感到担心,因为林老爷一直看着她。 “女儿啊!你跟谁说话?”林老爷紧张的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冥王与黑鹰。 渡鸦斜视林老爷,“闭嘴,胆小的人类。”说完她看着那个白色的影子,“刘氏,你知罪吗?” “我没罪,我有什么错?”白色影子本想还击,却被黑色的瘴气缠住脚踝,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恶,你是什么人?’ 渡鸦微微勾起嘴角,“我是冥河第一层的渡船人,也是整条冥河的监察官。” 第三十九章 “监察官?”白色影子显然不知道冥河上还有监察官,不过更让一个人吃惊的就是黑鹰。 黑鹰一直以为渡鸦是冥河第一层的监察官,没有想到她是整条冥河上的监察官,掌控所有鬼魂的去留,以及冥河之上的生杀大权。 “冥王,她不是监视冥河,怎么冥河全部归她所管?” 冥王冷笑,“我怎么可能会将渡鸦真实的权利告诉你们?” “这……”黑鹰显然很困惑,难道冥王还有所隐瞒? “好戏开始了。”冥王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杀人无数,盗窃万两白银,甚至还害死自己的兄长和嫂嫂。”渡鸦将竹棍丢到地上,隐约地面出现水纹,河面上飘着七八具白骨和一个个大型的箱子,“你想否认?” 白色影子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白骨,连忙跪在地上,“这,这是……” 河面上的白骨变成一张张苍白的脸,两只手拼命的挣扎,向那个白色影子游去。 “不要,不要过来。”白色影子吓得连连往后爬,“我不是有意要杀你们,是你们自己太贪心。不要过来……” 渡鸦看着刘氏,“你将自己的兄长和嫂嫂埋到哪里去了?万两银子又藏在何处?” 白色影子恐惧的看着渡鸦,连忙爬到她脚下,“我说,我全说。我将他们丢到瘦西湖里,银子都藏在家中西墙暗格中。求女侠饶命!” 渡鸦冷笑,“求饶?你哥哥与你大嫂向你求饶时,你放过他们了吗?”说着弯腰看着白色影子,“你没有。你将他们手脚绑在巨石上丢入湖中,让他们活生生溺水而亡。” “我知道错了,求你绕过我。” 渡鸦张开一只手,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黑色,而眼睛却是红色,“很可惜,你也要承受相同的罪行。” “啊……,不,不要……”白色影子慢慢沉入河里。 林老爷此刻整个人怔住,“这是怎么回事?渡鸦!” 渡鸦微微一怔,衣服与眼睛变回原来颜色,“爹?这是哪里?”说着晕倒在地上。 冥王一把将渡鸦抱住,“黑鹰。” “是。”黑鹰站在林老爷身后将他打晕,同时消除他的记忆,“关于刚才的罪证怎么办?” 冥王淡淡笑着,“事情经过你都知道,就由你来写一份认罪书。” “啥?”黑鹰诧异的看着冥王,刚才没有听错?冥王竟然要帮凡人? “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可是渡鸦的父亲。”冥王抱着渡鸦消失,而黑鹰只能坐在地牢中写认罪书。 他们虽然消除林老爷和衙役们的记忆,但还是百密一疏,让站在监狱大门外的绯儿看的一清二楚。 第四十章 第二天醒来,渡鸦感到头有些疼,连忙叫来绯儿。 “小姐。”绯儿站的有些远,不敢靠近渡鸦。 “你怎么?”渡鸦冷冷看着她,“为何躲着我?难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绯儿好奇的看着渡鸦,微微咬着唇,“难道小姐你忘记了?” “忘记什么?”渡鸦冷言冷语,“有话就直说,不要在这里磨时间。” “昨晚小姐是否去了衙门大牢?”绯儿小心观察渡鸦的表情。 “什么大牢?那种肮脏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回去?”渡鸦不悦,起身走出房间,“一觉起来竟然听到这么不吉利的话,滚一边去!” 绯儿大惊,难道小姐真的不记得?还是有意演戏给她看? “春儿?春儿?”渡鸦穿着湖蓝色的长裙游走在花园间。 “小姐,我在这。”春儿连忙从桃树间走出来,“小姐有什么事?” “我头疼。沏杯茶来!” “那就到这边坐下。罗夫人今天也来了。”春儿乐的如花儿一样,莫非她认为罗夫人今天是来提亲? 渡鸦揉揉太阳穴,“罗夫人?那个花花公子哥也来了?” 春儿连连点着头,“是呀!他与罗夫人一同来的,已经等你多时。” “为什么不通知我?”渡鸦脸上没有一丝紧张,只是很淡然的问道。 “是罗夫人让我不通知你。她说女孩子家最重要的是睡眠足,这样皮肤才能保养好。”春儿挽着渡鸦缓缓走向罗夫人他们。 “你好,罗夫人。”渡鸦微微点着头,很礼貌的看着她。 “起来啦!快坐。”罗夫人将渡鸦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听家豪说你很喜欢吃青梅果子,我今天特地带来一罐。”说着从身后搬出一罐果子。 “这么多,看来小姐要吃上一段时日。”春儿连忙收下果子,为自己的主子沏杯茶,“小姐。” 渡鸦很优雅的接过茶杯,“罗夫人今天来是不是有事?” 罗夫人尴尬的笑着,“怎么会有事?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罗家豪也连忙说道:“其实我娘前段时间用低价收购一枚古玉,本想着找你娘鉴赏,没想到你娘与爹竟然游湖去了。” 渡鸦淡淡道,“今天我爹公休。” 罗夫人呵呵笑着,“没想到你爹很疼你娘,不想我家那个死鬼,就知道生意上的事。” “一日夫妻百日恩,竟然嫁给他,就要全力支持。我说的没错吧?” 罗夫人连连点着头,“就是就是,夫妻之间不该有什么抱怨。” “娘,快点拿出古玉同渡鸦姑娘鉴赏。”罗家豪实在无法忍受母亲的抱怨,“保证你见了那枚古玉也会喜欢。” “罗公子都这样说,那我还真想看看。” 第四十一章 罗夫人高兴的从香袋中拿出古玉,这枚古玉有巴掌那么大,中间镂空雕琢着一只展翅的凤凰,而凤凰四周被一条龙环绕,仔细一看凤凰身上的羽毛是微微张开,而龙的表情非常狰狞。 渡鸦接过古玉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是枚好玉。不过这枚玉还是最好藏起来,否则会带来厄运。” “你看,连渡鸦姑娘都说这玉不吉利。”罗家豪冷不丁冒出一句,如同冷水般浇到罗夫人头上。 渡鸦淡淡笑着,将古玉还给罗夫人,“这确实是枚好玉,只可惜雕刻师不该用这种图案雕刻。自古以来都是龙凤呈祥,但这枚玉竟然是龙凤斗,而且凤凰啄龙的七寸。这是对当今皇帝的大不敬!” “哎!连你都这样说,看来真的只能将这枚玉丢掉。”罗夫人显然不舍。 渡鸦淡淡笑着,“我想那位卖给你古玉的人,一定也想早点脱手。” “早知道这么不吉利我也就不买了。”罗夫人失落的看着手中玉石,当时觉得价额便宜,又是真玉,没有多想、也没有多看就买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罗家豪却不以为然,“虽然雕刻的是龙凤斗,但也不一定补救不回来。我记得爹的银楼阁有一名匠工,何不让他变腐朽为神奇?”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只要将凤凰羽毛理顺,龙的表情再改一下。还是我儿聪明!”罗夫人高兴的看着自己儿子,同时将古玉交到罗家豪手中,“这件事就交给你。” “什么?”正喝茶的罗家豪被茶呛到,“娘为何不自己去?”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意思去?就交给你了。”罗夫人眉开眼笑,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小声道:“你与林姑娘好好相处,娘日后帮你提亲。” “咳咳……”罗家豪这回被茶呛狠了。 “你们年轻继续聊,我先回去了。”罗夫人拉着春儿的手道,“小丫头,送我出府。” “哦!”不知情的春儿傻傻跟着罗夫人离开。 “你娘真奇怪。”渡鸦拿起石桌上的古玉,“你真打算重新雕刻?这根本不可能。” 罗家豪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总不能让我娘留下这块玉。回头重新找块好玉雕刻一个就行了。” “早有对策何不早点说?为何非要到我府里来?” 罗家豪伸出一根手指摇晃着,“我娘是个固执的人,我怎么说她也不会信,所以将她带来让你们劝劝她。” “当儿子还真辛苦。”渡鸦抿了一口茶,随即肚子发出咕咕声。 “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到同福楼吃早点。”说着罗家豪借机拉住渡鸦的手,不过很快被渡鸦挣脱。 渡鸦看着他,眼神闪着一丝提防,“请罗公子自重。下人已经准备好饭菜,不劳驾你担心。” “竟然这样,那请小姐速速吃饭,我在这里等你。”罗家豪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翘着二郎腿,自己帮自己斟满茶。 渡鸦实在看不过去,起身走到罗家豪面前,迅速抬腿踢罗家豪翘起来的腿,“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别在我这放纵自己。” 罗家豪尴尬的抓抓头,“你说的对。”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渡鸦留下意味深长的话离开。 第四十二章 罗家豪坐在花园内剥着花生米吃,口中还自言自语道:“刚才那句等着吧,怎么感觉要很久?” 绯儿端着果盘缓缓走来,“小姐刚吃早膳,命我来陪陪罗公子。” “哦?”罗家豪翘着二郎腿,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果盘,“你没在这里下毒?” 绯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毒死公子有什么好处?再说我家小姐千叮嘱万嘱咐,要我好好照顾罗公子。” 罗家豪嘴角微微勾起,拿起一块水果,“那我就不客气了。” 绯儿脸上始终保持一副让人毛孔悚然的笑容,“罗公子最好别喜欢上我们家小姐?” “哦?你讨厌你家小姐?” “也算不上讨厌,只是我们家小姐和一般人不同。”绯儿眉宇上扬,一副有好戏看的表情,“其实我们家小姐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罗家豪看着她。 “她也不是东西。” 顿时罗家豪眉头紧皱,“真是放肆的丫鬟,竟敢说自家小姐不是人,又不是东西。” 绯儿发现用词错误连忙跪地求饶,“绯儿不是这个意思,请罗公子千万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 “不说也行。你必须说明刚才的话。” 绯儿一时不敢起来,“昨夜小姐前往衙役大牢,竟然对死尸说话,还自称自己是冥河上的监察官。” “还有这事?”罗家豪感到蹊跷,昨日县衙门抓了一名惯偷,结果过了一夜犯人死了,却留下一封认罪书,这着实让百姓们感到非议,况且认罪书上竟然交代他所隐藏的银两和两具尸体。 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竟然自杀,那么犯人就没有考虑过招供,又何来的认罪书? “我见到我家小姐竟然将尸体的魂魄叫出来,逼他招供,最后还说要让那个鬼受到相同的罪行。” 罗家豪若有所思,“鬼?你该不会做梦吧!” “千真万确,这是我亲眼看到的。”绯儿表情坚定,完全不像是撒谎,这反而让罗家豪感到迟疑。 “除了能叫出灵魂,还有其它变化?” “除了衣服变成黑色,语气变得冷淡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罗家豪轻笑,“定是你做梦。你自己心里也明白渡鸦是人,她有影子,又有温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冥界的人。”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小姐不是人类。” “谁不是人类?”渡鸦带着春儿朝这边走来,“一大早就说晦气的话,现在又蛊惑罗公子,你到底有何用意?” 绯儿连连向后退,不愿站在渡鸦身边,“我昨晚看的一清二楚。” 春儿勃然大怒,“你越来越放肆,竟然说小姐不是人。我问你,如果小姐不是人,那华安寺的和尚怎么没有当场揭穿?” “这……”绯儿也有些疑惑。 罗家豪双手背在身后,“我记得华安寺的副主持曾说过渡鸦姑娘有佛缘,如果是鬼,怎么可能与佛有缘?” “这……”绯儿走到渡鸦身边,用手握住她的手,确实有温度,地上也有影子,可是昨晚确实有见到渡鸦异于常人。 渡鸦用食指指着绯儿的太阳穴,“你这丫头昨晚又在偷睡。” “我……” “我爹娘很快就要回来,去厨房与厨娘准备饭菜。”渡鸦看着想反驳的绯儿。 第四十三章 “好有个性的丫鬟。”罗家豪看着离去的绯儿,“这种丫鬟还是早点辞掉,以免后患无穷。” “不说这些。我想请罗公子看一样东西。”渡鸦用目光示意春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石凳上。 “又是东西?”罗家豪条件反射道。 春儿淡淡笑着,“是只鸟。”说着解开笼子外的黑布,里面的乌鸦一见到光,顿时‘哇哇’大叫。 罗家豪右眉微微跳着,“这……这是什么?” “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乌鸦。”春儿强忍着笑容。 “多不吉利,快丢掉。”罗家豪连忙站起来,看着笼子内黑乎乎的鸟。 那只乌鸦飞出笼子,平稳的落在渡鸦的肩膀上,“这么听话的鸟干什么丢掉?” “有违常理。”罗家豪无奈的摇着头,“自古以来,乌鸦就是不吉利的东西。” “你是想说乌鸦出现必然出现坏事?” “难道不是?”罗家豪整个表情都变了,看来他很信这些东西。 渡鸦抚摸肩膀上的乌鸦,“不!” “快丢掉。”罗家豪大声道。 “为什么要听你的?”渡鸦坐在石凳上,喝着春儿刚沏的新茶,“难得心情好,想与你一同分享。真是扫兴!” “我不是这样意思,这种东西真的会带来厄运。” 渡鸦不以为然,用着很困惑的表情看着他,“不要有偏见。它是无辜的!” “你……”就当罗家豪想狡辩时,一名男丁匆匆跑过来,“阿旺,你怎么来了?” “少爷,大事不好了。夫人突然晕倒了。” “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罗家豪顿时脸色骤变,同时看着渡鸦肩膀上的乌鸦,“真是抱歉,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男丁跟在罗家豪身后,“我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夫人恐怕不行了。” “怎么回事?” “夫人感到头晕,一头栽倒在地上。大夫说夫人的脑袋里充满血块,怕是很难……” 罗家豪一听到自己娘亲快要死,整个人急的直跳脚,“什么不行?还不快去请最好的梁大夫?” “就是梁大夫下的诊断。” “这怎么了得?”罗家豪大步冲出林府。 渡鸦坐在石凳上看着桌子上的小乌鸦,“这是你干的?” 小乌鸦很无辜的‘哇哇’叫着,像是告诉渡鸦我很无辜。 春儿看出渡鸦的担心,连忙安抚自己的小姐,“罗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脑袋出了问题,恐怕……” “我们要相信夫人能挺过这一关。” 渡鸦若有所思,淡淡道:“但愿如此。” 当晚林府便传来罗家夫人以亡的消息,林老爷带着家眷和几名仆人前往罗家探望。 罗家死气沉沉,所有人都沉入悲痛中,红色的灯笼已经换成白色,房梁上挂着白色布条,灵堂上有几个和尚正在诵经。 “你们来了。”罗家豪面无表情的看着林老爷和站在林老爷身后的渡鸦。 “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林老爷拍拍罗家豪的肩膀,“你爹……” “他还在回来的路上。你们请回吧!”罗家豪立刻下了逐客令,此刻他没有心思招待客人。 渡鸦突然走到灵堂门口,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冷不丁冒出一句,“这就是凡界的月亮?” 第四十四章 “什么?”罗家豪眉头微皱,脑海中突然闪过绯儿说过的话,于是他大步走到渡鸦身后,将渡鸦拉到自己面前,“今天早上我听你府上的丫鬟说你是冥河上的监察官,你一定有办法将我娘救活,对吗?” 渡鸦冷冷看着他,“我爹说了,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 “对不起,失礼了。”罗家豪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渡鸦怎么可能是冥界的监察官? 渡鸦淡淡笑着,再次抬头看着月亮上的乌云,“无需感到自责,我不会放在心上。” 罗家豪深深叹口气,很无助的看着渡鸦,“你今天能陪我吗?我不想一个人面对这里。” “你就那么喜欢你娘?”渡鸦冷笑,眼睛瞬间变成红色,湖蓝色的长裙慢慢变成黑色。 罗家豪倒抽一口凉气,“你是……” 渡鸦冷笑,“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冥河上的监察官?难道那么快就忘记了?” 罗家豪警觉的看着渡鸦,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就在他想伸手抚摸渡鸦时,被她闪开。 “不要碰我。”渡鸦走到正在念经和尚身边,“你们在做什么?” 和尚完全忽视渡鸦的问话,只是闭目念着佛经。 “就这点出息。”渡鸦从和尚身边绕过,直径走到棺材旁,“喂!你还想睡多久?” “你在做什么?”罗家豪隐约感到不妙,连忙走到渡鸦身边,一把揪起她的手,“别胡闹。不要忘记这里还有其他人?” 渡鸦冷笑环视四周,“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那么讨厌我?快点与你爹回去。”罗家豪不顾他人议论,半推半拉将她带到林老爷身边,“林大人,请你带女儿速速回去。” “为什么赶我走?”渡鸦不悦,生气的看着棺材,大声叫着,“梁氏,还不起来?你想延误吉时?” 罗家豪被渡鸦的无理取闹弄烦透了心,“够了,别再说了。” 渡鸦完全忽视他的存在,依旧说道:“梁氏,这里是冥河。还不速速起来?” 顿时地面出现水纹,白色烟雾四起,站在灵堂内的人纷纷看着自己的鞋子,衣摆已经被这种幻想弄湿,“怎么有水?” “到底怎么回事?”参加葬礼的人们纷纷看着渡鸦。 “这孩子会不会被鬼附身了?” “八成是妖怪。” “那些和尚怎么制服她?” “估计道行太浅。” 第四十五章 渡鸦微微勾起嘴角,清唱着那首让人毛孔悚然的歌,‘……黑色棺材烛两旁。金火盆冥钱纸,妻儿老少披麻孝,有人悲有人喜,红白丧失两相隔。莫问君何处,有缘来续前世缘……’ 罗夫人的灵魂缓缓从棺材中爬出来,缓缓朝渡鸦走去,“监察官,我们要去哪里?” 渡鸦用手指着灵堂外,“悔恨之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罗夫人低着头用着冰冷的声音道:“意外死亡。” “意外死亡?你不感到羞耻吗?”渡鸦向左边跨了一步,她身后站着一名稚嫩的小女孩,年纪十三、四岁,身着一件粉红色衣裙,粉嫩的脸蛋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知道她是谁?” 梁氏顿时惊讶的看着那名女孩,“她不是死了?怎么会在这里?” 渡鸦冷笑,“她是死了,但是她的怨恨一直跟着你。” 罗家豪惊讶的看着那名女孩,他还依稀记得她是自己爹爹带回的养女,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在某天消失,难道她被自己的母亲…… 梁氏顿时生气的看着那名女孩,“真是阴魂不散,我才不相信你是老爷的养女。” 那名女孩哭泣道:“我要说多少遍,你才相信我的清白?我和干爹只是养女关系,没有更深层的想法。” “你骗谁呀!像你这样信口雌黄的女孩我见多了。” “够了,统统给我闭嘴。”渡鸦很讨厌看到人类肮脏的一面,“你们都死了,这种事还计较什么?” 小女孩闭上嘴巴,而梁氏也不再啃声。 “梁氏,我再问你。你罪孽深重吗?” 梁氏低着头,“我杀了人,将这个女孩推进后院废弃的井里。自从那时我一直感到悔恨,我也一直到庙里烧香赎罪。” 渡鸦轻蔑一笑,“赎罪?自古以来只有一命抵一命。” 梁氏微微点着头,“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 渡鸦举起左手,用兰花指指着梁氏的额头,“你死不足惜,就让你背负这种罪孽终身瘫痪。” 梁氏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渡鸦,又转向小女孩,只见那个女孩哭泣着,很满意的笑着。 “谢谢监察官的制裁。”小女孩泪流满面,多年来游荡在梁氏身边,就是为了等到她报应的时刻,如今愿望已经达成,也可以安心前往冥界报到了。 渡鸦转身看着那名小女孩,“到遗忘之河,喝了河水之后就快点转世投胎吧!”说完用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见那个小女孩瞬间消失,“梁氏,你也该会你的躯壳里。” 梁氏感激不尽,转身跳入棺材中。 地面上的水纹渐渐消退,白色的烟雾也随之消失,而人们的衣摆依旧潮湿,似乎告诉他们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梦境。 渡鸦衣服上的黑色褪去,转而变成原先湖蓝色的衣裙,不过刚才发生的事已经全然不知,“爹……” 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第四十六章 清晨,一阵‘哇哇’声将渡鸦吵醒。 “春儿?”渡鸦起身揉着额头,见没有回音便下床自己梳理打扮。 此时她还不知道府里所有人都聚在大厅,因为林老爷请来华安寺的主持,说是要除魔。 渡鸦整理衣服裙边,带着小乌鸦走出自己的别院,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仆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不觉中,渡鸦来到大厅,好奇的看着一群人,“你们在做什么?” 顿时家中的奴才惊了一下,连忙先后退了一步。 “小……,小姐……” 渡鸦走进人群间,只见自己的二娘和爹爹坐在椅子上,表情都是一副恐慌,“爹,二娘,你们怎么了?为何大家都聚在这里?” “不要过来。”林老爷突然大叫道。 渡鸦心里隐约感到不安,为何父亲的表情如此恐慌,连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娘也是愁眉莫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让爹爹如此生气?” 就在渡鸦想向前跨一步时,林老爷突然大声叫道:“不要走过来,你快点离开林府!” “我不明白爹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女儿。滚!” 渡鸦整个人怔住,用着诧异的目光看着四周的奴才,为何大家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难道自己做错什么? 华安寺主持微微弯着腰,用着洪亮的声音说道:“林施主,老衲觉得你这样做不妥。虽然这位姑娘不是你的女儿,但她必定是冥界的监察官。” 林老爷生气的看着和尚,用手指着渡鸦,“她害死我的女儿,为何还要我善待她?” 华安寺主持微微摇着头,脸上露出仁慈的笑容,“你的女儿寿命已尽,这位姑娘只是顶替她的身份。老衲或许言重,这位姑娘深受冥王的喜爱,将她放入林府也是对你们的一种信任,若是违背了冥王的初衷,那么林府将会大难临头。” “我不管,这个丫头一定离开林府。”林老爷生气的看着渡鸦,“我才不会养育别人的孩子。” 渡鸦迷茫的看着林老爷,“爹……” “还不滚?” 渡鸦咬着唇,看了一眼自己的双亲,转身打算离开之际,竟然看到绯儿那张嘲讽的笑脸,“竟然爹爹有意赶我走,那请你们保重。”说着冲出大门。 “小姐……”春儿不舍的看着离去的身影,自己却不敢追去,或许她也怕渡鸦那种特殊的身份。 第四十七章 渡鸦彷徨的走在大街上,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逛大街,不过她没有心情看着街道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此刻的她正考虑自己该何去何从?爹爹为何说出那种话?如果不是爹爹孩子,那自己又是谁? “就是她。看到没有,竟然身边跟着一只乌鸦。” “今天真是晦气,竟然遇到这种东西。” “那位姑娘长的这么漂亮,真是可惜了。”路人无奈的摇着头。 路边的小孩见到渡鸦连忙跑到她身后,拍着手唱着小调,“……白色布条悬梁挂,有人哭有人笑,黑色棺材烛两旁。金火盆冥钱纸,妻儿老少披麻孝……”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总觉得身边的人好可怕。 一棵菜根砸中渡鸦的后脑勺。 “是谁?” 路人们装作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一个鸡蛋砸中渡鸦的前额,这回她终于看到凶手,不过让她感到很惊讶,竟然是一名中年妇女,“该死的混蛋,都是因为你,我家那个死鬼才会死。” “人死关我什么事?”渡鸦生气的看着那名中年妇女。 “不管你的事?你不是冥界的监察官?怎么回不关你的事?”一名壮年站在渡鸦身后,将她推倒在地,“我娘身体那么健康,竟然莫名其妙死亡,难道不关你的事?” 渡鸦瞪着那名壮年,“你娘死,也是因为寿命已尽。” “真是冷血。”一个阿婆端着一盆洗脚水倒在她头上,“你待着扬州城一天不走,这里的人就要被你带到冥界。” “你们这些人莫名其妙。”渡鸦本想站起来,却被一名男子推到在地。 “不要再装了,昨晚我亲眼看到你将罗家豪的娘的魂魄唤出来,还想狡辩?”那名男子看着四周的路人,“大伙听着,这个女人是个妖女,她能召唤死去的人,她待在扬州城就是想将大家带到地狱,我们不能将她得逞。” “杀了她!”另一名男子道。 “住手,统统住手。”罗家豪挤进人群,看着这些愚蠢的百姓,“杀了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以为杀了她,你们就不用进入地狱吗?地狱小鬼多的是,不差这一个。你们这样做刚好相反,你们杀了冥界的人,就等于犯了大罪,你们就那么想进入十八层地狱?”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罗家豪是个花花公子,但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你们别再做这种愚蠢的事。”罗家豪半跪在地上看着渡鸦,“能站起来吗?” 渡鸦微微摇着头。 罗家豪抱起渡鸦看着不肯让路的人们,“还不快点让开?不怕遭报应?” 大家最终只能无奈的让出一条路,不过大家还是认为渡鸦是个妖女。 渡鸦躲在罗家豪怀中,小声说道:“你不恨我?” “为什么要恨你?”罗家豪淡淡笑着,“你可是我娘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罗家豪很快明白渡鸦忘记昨晚发生的事,于是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一一说了一遍,或许他认为这件事渡鸦必须要知道,不该刻意瞒着,这样日后发生什么情况,就有些心里准备。 渡鸦沉思片刻,“原来那个梦是真实的。” “竟然大家不收留你,那你就住在我这家。我爹发话了,无论如何要向你道谢!今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向罗家求助。” 渡鸦疑惑的看着他,“那你府中的奴才们……” “罗公子将渡鸦小姐带回来了。”一名男仆大声道,顿时一群美女从四周相拥而来。 “这……”渡鸦吓的说不出话,罗家应该没有这些貌美的丫鬟。 “好漂亮啊,难怪我们的罗公子被迷得神魂颠倒。”一名丫鬟笑着道。 另一名丫鬟用手戳戳渡鸦的脸颊,“好嫩的皮肤,就像婴儿一般。” “我也要摸。”一听到同伴说渡鸦的皮肤那么嫩,都纷纷想伸手去感受一下。 “好了。你们别再胡闹了,我请你们过来是为了照顾渡鸦姑娘,不是让你们来玩赏。”罗家豪无奈的看着这些女孩,见渡鸦一脸疑惑便解释道:“她们都是花楼里的姑娘,她们自愿过来照顾你。放心,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 渡鸦微微点着头,“可否让我静一下?” 罗家豪淡淡笑着,“当然可以。”说着他将渡鸦抱到位于西边厢房内,“这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搅你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外面的丫鬟!” 渡鸦见罗家豪离开,便转身走到门口张望,果然门口站着两名惊艳的丫鬟。 第四十八章 “小姐,有什么需要?” “不……,不需要。”渡鸦连忙摇着头,迟疑的看着这两名丫鬟,“你们……,你们不怕我?” “你与我们一样,有什么好怕的?”一名丫鬟笑着道,“人生本无常,又岂能责怪谁?或许我们这些烟楼中的姑娘比世人看的更透彻。” 渡鸦微微点着头,“我歇着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用管我。”见两名丫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无奈关上房门,转身坐在床头,却迟迟难以入睡,或许她还无法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幕。 夜晚,渡鸦躺在床上小憩,梦中不停出现爹爹那张扭曲的脸,还有那些责备自己的路人,“不,不要,我没有错。” “渡鸦小姐?”冥王轻轻握住渡鸦的手,温柔的呼唤着。 渡鸦急忙睁开眼睛,警觉的看着眼前这名男子,“是你,我还以为……” “以为是谁?”冥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心,一副担心的样子看着她,“做恶梦了?” 渡鸦质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什么是监察官?我怎么可能是冥界的人?” “或许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这件事千真万确。你是冥河上的监察官,掌控整条冥河,虽然你的权威很大,却一直默默当个渡船人。” “渡船人?”渡鸦单手敲着自己的脑袋,怎么隐约觉得有这样的事? 冥王连忙制止她的动作,“别对自己那么粗鲁,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你是冥界的人,但你的生命与凡人一样,死了只能成为鬼,或者更糟。” 渡鸦迫切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人?是人类对不对?我不想做什么奇怪的监察官,我只想过着简简单单而又平凡的生活。” 冥王强忍着心痛,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或许你不该来到凡界。” 渡鸦在冥王怀中哭泣着,“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要离开我好吗?” “不会离开你。”冥王心中也暗自发誓,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凡界。 渡鸦微微点着头,“太好了!即使大家讨厌我,身边还有你。” “快点休息,我一直陪你到天明。” 冥王见渡鸦入睡后,便召唤黑鹰,“你要好好照顾渡鸦。” “主上有新的计划?” 冥王轻轻抚摸渡鸦的额头,“她这样的身份,日后定会闯下大祸,必须有个人陪在她身边。” “您这样也可以保护她。”黑鹰实在不明白冥王到底想什么。 “你不明白。”冥王看了黑鹰一眼,“渡鸦就交给你,如再有任何差池,你的项上人头难保。” “属下明白。” 冥王看了一眼渡鸦转身离开。 第四十九章 可就在冥王离开没几个分钟时,紫苑突然出现,“你果然保护这个姑娘,难怪我觉得她身边有一股气息。” 黑鹰警觉的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些话。”紫苑眉头轻挑,“刚才冥王跟你说了什么?” “这与你无关吧!”黑鹰并不想管冥王的事,只要一心保护好渡鸦即可。 紫苑眉头紧皱,用手指着躺在床上的渡鸦,“她是你的主子,这事我早就听说了。我想你也明白我们这些做侍卫的,一心只想着保护自己主子,你应该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黑鹰瞟了一眼,的确紫苑很担心冥王,“主上怕渡鸦小姐日后闯下大祸,决定陪在她身边。” “陪在她什么?”紫苑隐约觉得事态有些微妙,“难道冥王他要进入凡界的肉身?” “肉身?”黑鹰愣了一下,虽然成为冥王侍卫有些时日,但从来不知道冥王在凡界还有肉身。 紫苑白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只是个半路杀出来的侍卫,当然不知道冥王的事情。历年来冥王都在凡界有一个肉身,是靠着冥王的精神体生活,有时冥王会暂时进入肉身调查逃跑的厉鬼。不过每一个轮回,肉身都会选择不同的人生,冥王也从来不说肉身所藏位置。” “竟然有肉身,为何不安排到自己身边照顾?”黑鹰不明白冥王的用意。 “你懂什么呢?冥王只能短暂进入肉身,要想彻底进入肉身,就必须经过人道才能入驻肉身内……,糟糕!难道冥王想进入人道?”紫苑突然消失,或许他已经察觉到冥王的用意。 当他来到冥府寝宫,并没有找到冥王,而在轮回转世镜子上看到波纹,冥王已经进入人道。 “冥王呢?”黑鹰觉得事态不妙便跟着过来,看到轮回转世镜,他知道冥王已经前往凡界。 紫苑愤怒的看着黑鹰,“都是那个女人害的。只要杀了她,冥王就能回来。” “你休想动渡鸦小姐一根汗毛。”黑鹰一个擒拿手将他克制在自己腋窝下,“你刚才说我能明白你对主上的心情。同样!这句话我再说给你听,渡鸦是我的主人,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一根汗毛。” 紫苑阴冷一笑,“算你狠。那能容许我对她说句话?” “你打什么鬼点子?” 紫苑依旧冷笑,“我能有什么鬼点子?要是我真的杀渡鸦,就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你要是耍什么花招,我会立刻折断你的手。” “果然是上面的人,对我们这些人从不心慈手软。”黑鹰没有回应,只是将他带到渡鸦房间,“我会在暗中监视你。你要敢伤害渡鸦小姐……” “折断我的手?我已经明白了。你不是不希望渡鸦见你?还不躲起来?”紫苑横眉轻挑,依旧讨厌黑鹰那张论事就是的表情。 黑鹰变成烛光下的影子,暗中监视着紫苑。 紫苑走进床边,用着很冷漠的声音喊道:“渡鸦,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渡鸦微微睁开眼睛,“你是前任守护鬼?” “什么守护鬼?”紫苑眉头微皱,真是受不了冥王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我是那个人的侍卫,至于他是什么身份我暂时不想多说,不过他为了你已经来到凡界,虽说你们同在一个凡界,也不一定能见到面。” 第五十章 “他不在了?”渡鸦轻声问道。 “你没听明白?我是说他已经成为人类。”紫苑眉头紧皱,这个渡鸦怎么回事,竟然跟自己唱反调,“从今天起,我将跟在你身边,直到找到他为止。” 渡鸦拉拉被子,将裸露的肩膀盖住,“你不是说即使我们在同一个凡界,也不一定能相见。劝你还是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紫苑开始暴躁起来,不过身边的杀气却越来越重,“咳!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他应该在长安城。或许你到了那里能找到他!” “我为什么要找他?” “因为他是为了你才来凡界。”紫苑瞪大眼睛看着渡鸦,却不小心惊动站在门外的丫鬟。 一名丫鬟轻轻敲着门,轻声询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事?” 渡鸦眉头微皱,“没事,刚才我做了噩梦。” “是吗?我刚才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丫鬟不确定的说道。 “你一定听错了,我房里怎么可能有男人?你们怎么还在外面,时候不早了,你们快点休息吧!” “是!”丫鬟向后退一步,转身离开。 渡鸦冷冷看着他,“那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找到‘倒霉鬼’?” “没错。他不是倒霉鬼!”紫苑暴跳脚,这个丫头真是好大胆子,竟然说冥王是倒霉鬼,“就算你不去找,我也会跟在你身边。” 渡鸦微微勾起嘴角,“那么你是想死赖在这里?” 紫苑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没错,除非你帮我找到他。” 渡鸦冷笑一下,钻入被子中,“到哪里都无所谓,反正没有可留我的地方。” “什么?”紫苑诧异的看着渡鸦,不过渡鸦已经睡着,“这是怎么回事?” 黑鹰站在书架旁,“她的身份已经被识破,已经赶出了林府。目前被罗家收留,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紫苑轻笑,“活该,谁叫她不好好当渡船人。” “你……”黑鹰拉着紫苑一同消失。 “渡鸦姑娘?”房间门打开,一名老者挑着灯笼缓缓走到床边,“渡鸦姑娘?” 渡鸦眉头微微皱一下,迷糊糊看着老人,今晚真是糟透了,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人吵醒,“罗伯伯,这么晚你有事吗?” 罗家豪父亲坐在椅子上,表情很严肃,“虽然你是孩子娘的救命恩人,但毕竟我们还是有区别的。外面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我们罗家收留了你,如今很多人都不到我店里买东西,长久下来,再大的罗家也承受不起这么多张嘴。你说对吗?” 渡鸦微微点着头,“伯父的意思……” “不是我有意要赶你走,只是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这里有些钱,你可以到苏州城买下一栋酒楼,就此隐姓埋名,我想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渡鸦走下床,拿起茶几上的银票,每张都写着五千两,一共六张,足以买下一栋酒楼和一栋别院,看来罗家豪父亲也是有意之士,只是事态趋势他不得不赶她走,“我明白了,这些银票我收下,不过这两天我可能暂时还不能走。” 本是一脸苦恼的他,顿时表情舒展开来,“没事,没事!你不需要急着走。” 渡鸦微微摇着头,“就两天,还请伯父第三天凌晨帮我准备干粮,至于罗家豪那边,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小姐你早点休息。” 渡鸦走到窗户边,重重叹着气,“看来真的如你所愿,第三天我们就去长安城。” 紫苑从床后面走出来,“你终于知道做人的苦恼了吧!当初你就不该选择到凡界。” “我有话说在前头。第一闭上你的嘴,第二此去长安城路途遥远,你要保护我。”渡鸦看着一脸不情愿的紫苑,“若是路途出现什么差池,我会立马改路线,你自己掂量一下,不要以为我做不到。” 紫苑无语,只能猛的点头。 第五十一章 “为何停车?不知道我在赶时间?”一名男子从马车内发出严肃的斥责声。 马夫惊慌下车,掀开马车帘子,“忧少爷,有一名姑娘倒在路上。” 男子没有去看倒在路上的姑娘,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不要管她,我们走。” “这里荒郊野外,常有野狗出没,怕是这位姑娘凶多吉少。”善良的马夫看着慕容忧,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两全齐美? 慕容忧跳下马车,泥泞的泥路差点让他滑倒,“你想救她?” “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挺可怜的,一个人行走在荒郊野外,怕是遇到很多苦难。” 慕容忧蹲在姑娘面前,用扇柄挑起姑娘额前的湿发,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顿时让他的心砰然一跳,“将她抬到车里。” “好嘞!”马夫高兴的抱起姑娘放入马车。 “放到里面,剩下的就交给我。你快点赶路!”慕容忧随手拿起马车后面备用的棉被,“看你不像贫穷人家的姑娘,怎么一个人……” 渡鸦微微睁开眼睛,顿时一张恐怖的面具出现自己眼帘,“啊……,怪物……”说着晕厥过去。 马夫连忙停车,轻轻掀开车帘,“少爷,怎么了?是不是那位姑娘醒了?” 慕容忧托着下巴,“没事,可能被这个面具吓到了。” 马夫淡淡笑着,“少爷脸上的面具确实有些吓人。” 慕容忧本能的抚摸脸上的面具,“还有几日能到长安城?” “还需半天的路程,忧少爷!”马夫轻声回应,并将门帘放下,“忧少爷,前面有驿站,今晚就在那里借宿一宿,明早启程可好?” “竟然剩半天行程,那就连夜赶路。” 马夫用马鞭抽打马屁股,轻轻叹口气道:“带着一个姑娘,还是有些不方便。” “那你就不该捡她。”慕容忧语气中明显带着生硬。 马夫无语,只能日夜赶路,终于来到长安城,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不过慕容府却是灯火通明,“少爷,我们到了。” 慕容忧跳下马车,看着府门口又红又大的灯笼,顿时一肚子火气,“真是败家。” 马夫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忧少爷话中的意思,虽然忧少爷是翰林学士,但生活上却很节俭,只可惜家中的老夫人、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是花钱的主,出手大方豪气,却从未考虑过翰林学士的俸禄,为了能满足家人的金钱欲望,他不得不到江南从事生意往来,这次也是如此。 慕容忧看着马夫,用着命令的口吻道:“将那个人送到柴房里。”“啥?” “没听清楚?”慕容忧语气冰冷,表情显得不耐烦,“送到柴房里。” “哦!”马夫不敢多言,匆匆抱着姑娘走向后院东厢房外一侧的柴房内。 慕容忧大步走进府中,环视长廊两边灯火通明的灯笼,“来人!” “忧少爷,你回来了。”一名丫鬟匆匆走到他面前。 慕容忧冷哼一声,“不会长眼睛看?他们人呢?” 丫鬟畏缩的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直视慕容忧脸上的面具,“老夫人她们在东苑玩叶子戏。” “我知道了,你带我过去。”慕容忧用着很平和的声音道,不过那名丫鬟却被吓坏,因为她知道忧少爷此刻的心情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第五十二章 丫鬟将慕容忧引导到东苑,远远就看到亭子中坐着四个人,其中一位老妇人是大少奶奶的娘亲,由于大少奶奶家中只剩下娘亲一人,便自作主张将自己的母亲接到慕容府中,当时慕容忧确实反对自己大嫂所作所为,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认同她的观点,或许就像下人们说的一样,大少奶奶有忧少爷的把柄,所以忧少爷不得不对自己的嫂嫂言听计从。 至于大少爷,也就是慕容忧的兄长慕容晁,虽然看起来一表人才,但一肚子草包,爱玩爱赌,又是个花钱的主,典型的败家公子,不过再怎么败家也是慕容忧的大哥,而且还是大娘所生,就算慕容忧对自己的兄长反感,也不敢多说什么。或许慕容晁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优势对慕容忧更是无法无天,对于自己丢下的烂摊子,也指望自己的弟弟来收拾。前年他还兴致勃勃对慕容忧说要在江南开茶行,结果茶行办起来,却吵着要将店盘掉,这让慕容忧着实感到头疼,最后还是他一人下江南,将茶行兴办起来。从那时起,府中的下人都很讨厌这种如寄生虫生活方式的慕容晁! 其次就是府中权威最大的老夫人,家中的大小事宜全部都由她一手包办,别看她年近五十,但她身体硬朗、声音洪亮,更是个铁公鸡。在外人看来她是个出手大方的主,但实际上却非常抠门,因为爱钱如命,为了能拥有自己的小金库,总是喜欢扣下人的工钱,为此很多下人都跑到慕容忧那边诉苦,而慕容忧也只能自掏腰包将下人的工钱补齐。有一回,老夫人做事太绝,竟然连续扣下人三个月的工钱,只为了买西域而来的袍子,当时慕容忧得知大怒,跑去与她辩理,结果老夫人竟然以死相逼,又将往年的成年烂事倒了出来,最后事情也就这样了了结束。 慕容忧直径走到亭子中,拿起下人手中的茶壶,将茶水倒在桌子上,很快桌子上的纸牌湿透。 “做什么?不知道老娘这把能赢……”老夫人生气的看着慕容忧,不过语气很快变软,“你回来啦!饭吃了没?我让梅香帮你准备晚膳。” “现在几时?还吃什么晚膳?”慕容忧看着这群人,示意站在亭子外的下人统统退下,“玩也要分时间,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慕容府夜夜萧歌,生活糜烂不堪。” “他们敢说!”坐在一侧的大少爷愤怒的拍着桌子,朝院子外吼道:“哪个人敢这样想?我们不过是玩叶子戏,怎么就生活糜烂?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当官就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话?”慕容忧冷冷看着他,让慕容晁脊梁骨不寒而栗,“你怎么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好像在宫中没有半个职务。” 慕容晁愣了一下,对于自己弟弟的冷言冷语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有时还是要猜一下弟弟话中弦外之音,“还不是你不愿帮我这个哥哥在宫中谋个职务。听外面人说你将来可以当宰相,弄个职务也不是难事,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瞧瞧其他当官的人,他们想尽办法将自己的亲戚安排到宫中就职,为何你就不能积极点?” “话是如此!但是你能通过层层考试?你所谓的那些当官人只是引荐人才,至于能不能选上也是靠他们自己努力。”慕容忧用扇子轻轻敲着兄长的肩膀,“不是做弟弟的瞧不起你,自古以来做哥哥也该表现一下,好让我们这些当弟弟的人做个标榜。你说对不对?” 慕容晁哑口无言,只能扫兴的将手中纸牌扔到桌子上,“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房睡了。素芳,还不跟我回房?” “哦!”素芳连忙收拾桌子上的钱币。 第五十三章 老夫人急忙用手压住大少奶奶的手,“等一下,这些钱币归我了。” “娘,怎么能这样说呢?刚才中途打断不能算的。”素芳好不容易将手抽出来,不过钱币却已经被老夫人拿走,“你怎么能欺负晚辈?” “愿赌服输,不能坏了规矩。”老夫人乐呵呵的笑着,将钱币放入自己钱袋中。 慕容忧微微摇着头,“大娘,大家齐聚一起小赌一下怡情,我不反对,但是你这样未免不给亲家母台面。” 老夫人连忙拿出一枚钱币递到亲家母手中,“刚才你也输了不少,这点小钱留给你买些瓜子。” 亲家母有些哭笑不得,只有一枚钱币?未免太吝啬,想想她刚才从自己这赢走二十枚钱币,“算啦!咱们不能坏了规矩,愿赌服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休息。”说着与自己女儿匆匆离开,必定她自己是个聪明人,寄人篱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 老夫人欣喜,拿起桌子上的钱币,“真是傻瓜!这世道哪能跟钱过不去?”说着美滋滋擦拭那枚钱币。 “大娘也该收敛一下。” 老夫人不高兴的看着慕容忧,“收敛?我已经够收敛了。最近手头有些紧,这么大家子这么多张嘴,我养的起吗?再说那个女人吃白食,还能拿到我们府里的钱,我怎么能看着钱就这么白花花往外流?” “现在讨论这件事是不是已经晚了?” 老夫人微微皱着眉头,已经后悔莫及,“当初我是可怜那对孤儿寡母,我怎么知道你还每个月拨钱给她?要是知道这样,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她搬进来住。” “人已经住进来,你还想赶她走?”慕容忧从钱袋中拿出一叠银票,“宫里的俸禄已经送来过来了?” 老夫人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他手中的银票,“是啊!俸禄三天前就已经送来了,一向很准时。” “那就好!这是苏州城茶行三个月前所赚的钱,你收好了。另外我带了一个丫鬟回来,目前住在东厢房柴房内。” “那柴房不是闹鬼?”老夫人愣了一下,手中的银票差点掉落到地上。 “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那里只有一只猫。”慕容忧轻轻揉着胃,“你挑几件合身的衣服和好一点的锦被送到柴房。”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慕容忧,“不需要床吗?” “不需要!让几名丫鬟将柴房打扫一下。”慕容忧交代完便转身离开,让一头雾水的老夫人诧异许久。 自从慕容忧成为翰林学士后,府中的大小事宜都让老夫人来打点,连家中下人的事也从来不多过问,怎么今天突然带来一个丫鬟,而且礼遇这么差,莫非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他?顿时心生好奇,带着贴身丫鬟匆匆前往柴房。 第五十四章 矮小潮湿的柴房堆满柴火棒,依稀还能听到老鼠的叫声。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房间,只见一名白衣女子趴伏在柴火堆上睡觉,“我说姑娘,睡在柴火上不疼吗?” 姑娘微微睁开眼睛,快速环视西周,“这里是……” “你不记得了?是忧少爷将你带回府中。”老夫人上下打量着这位姑娘,果然如自己所料,长的确实貌美如仙。 姑娘眉头紧皱,“忧少爷?他是谁?” 老夫人愣了一下,这怎么回事?眼前这位姑娘长得挺漂亮,怎么脑袋不好使?“你怎么不记得带你回来的人?” 姑娘愣了许久,“我只记得迷失在树林里,怎么转眼到了这里?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老夫人微微摇着头,这个姑娘八成是慕容忧捡回来的,很快她的态度大变,“你竟然不知道这是哪里?怕说出来吓死你。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这里是慕容府,救你的人是翰林学士,身份高着哪!你别指望麻雀变凤凰。” “怎么那么多废话!我是问你这是什么地方?”姑娘再次重复一边,竟然显得不悦。 老夫人狠狠给她一耳光,“从今儿起,你就是我们慕容府的丫鬟。给我放机灵点!”说着用手狠狠掐着姑娘的手臂,“以后你就叫冬梅。” 姑娘恶狠狠看着老夫人,“什么冬梅,我有自己的名字。” “嗬!竟敢顶嘴,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夫人狠狠给她一耳光,“劝你早点改改脾气,否则日后吃苦头日子还在后头。”说完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两名丫鬟,“梅香,映雪!你们俩帮这个丫鬟收拾一下,布置好看点,别让别人说我们虐待下人。” “是!”两个丫鬟毕恭毕敬,看来是长期受到老夫人的教诲下长大。 “你们……” 映雪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我和梅香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你不需要对我们太多拘礼,我们都是同等人。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渡鸦。” 没有学识的映雪并不知道渡鸦名字中的含义,只是淡淡笑着,“你的名字真好听,不过一字之差竟然成了乌鸦。” 渡鸦淡淡笑着看着另一名丫鬟,手中抱着一叠厚厚的棉絮,“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记得自己发生的事?”映雪走到渡鸦身边用手揉着那张被老夫人抽红的脸颊,“老夫人出手真恨,知道你不是忧少爷的心上人就敢对你动粗。不过好在你是忧少爷的丫鬟,老夫人不会时常找你麻烦。” 梅香抱着被子抱怨道:“哪像我们。时常被老夫人欺负,心情不好就打我们,心情好了就骂我们,真不知道这种日子要熬到何时?” 渡鸦被这两名丫鬟你一句我一句弄的犯糊涂,“你们张口闭口都是丫鬟,我是要在这里当丫鬟?” “难道不是?”映雪诧异的看着她,“刚才忧少爷说你是他带回来的丫鬟。” “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忧少爷是谁。” 映雪淡淡笑着,“明天见到他不就知道他是谁了?” 渡鸦眉头都快要扭成一条直线,“刚才听你们的老夫人说忧少爷是翰林学士,那么这里是长安城?” “当然啦!这里是中原最繁华的地方。”映雪将窗户边的柴火移到一侧,恰巧在墙边找到一块大木板,索性用扫把打扫干净,用一张显得有些旧的床单罩在板上,然后将棉被铺在上面,“你就凑合使用。忧少爷说不为你准备一张床。” 渡鸦愣了一下,好阔气的主子! 映雪将事先准备好的简易茶具和生活用品整齐的放在桌子上,“女孩子一定需要镜子,虽然这面铜镜有些旧,但还是能使用。” “你一定是你的心爱之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渡鸦一眼看出映雪无法割舍的心情。 梅香淡淡笑着,“你可能不知道,这面铜镜是老夫人逼着映雪买的。” “原来是这样。”渡鸦连忙从随身包袱内掏出二十枚钱币递到映雪手中,“这些钱够吗?” 映雪看着那二十枚钱币连忙后退,“我不是有意让你买的意思。” “不要客气,你就收下。那个人是不是逼着你们买她用旧的东西?”渡鸦将钱硬塞到映雪手中。 “这怎么好意思。”映雪谦虚的说着,还是将手中的钱币收入钱袋中,“看你的样子应该很有钱,怎么沦落为忧少爷的丫鬟?” 渡鸦尴尬的笑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既来之则安之。你要将自己的钱财保护好,千万不能让老夫人知道你有钱,否则她一定会榨干你的钱。” 渡鸦淡淡笑着,并没有回话。此刻她希望这两名丫鬟能早点离开,因为她想找紫苑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是丑时,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一下,到了辰时大家都会起来。”梅香拉着映雪的手匆匆离开。 第五十五章 渡鸦呆坐在铺好的‘床’上,“紫苑?快点给我出来。” 紫苑坐在桌子上看着渡鸦,“叫我做什么?” “之前我们说好,我帮你找人,而你要保护我。难道你忘记了?” “我没忘。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紫苑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很泰然的表情,“多亏我机智,不把你拖到路边指不定被野狗吃了。” 渡鸦冷哼一声,“那我还真该谢谢你。” “那是!”紫苑沾沾自喜,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渡鸦整理包袱,准备第二天清晨早早离开。 紫苑诧异的看着她,连忙跳下桌子,“分道扬镳?我不同意,我们不是达成协议,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是你有违约在先,怎么能说我?”渡鸦微皱着眉头,隐约觉得这里的忧少爷不是省油的灯,还是趁天未亮早早离开为妙,“总之我不会再帮你找人。” 紫苑大怒,却不敢动手打她,必定黑鹰躲在暗处监视他,“我不走。我说过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请自便!反正我打算要离开长安城。”渡鸦将包袱背在身后,决定连夜落跑。 紫苑看着渡鸦,虽然一肚子气,但还是无法丢下她一个人,或许他把渡鸦当成冥王的影子,必定冥王生前很疼爱渡鸦,还时常自称是渡鸦的养父,“你知道后门在哪里?” 渡鸦不削他的好意,冷冷说道:“你要帮我?” “这是什么话?跟我走!”说着紫苑带着渡鸦穿过东厢房,在西边找到一道门,不过紫苑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停下脚步,“我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渡鸦一心想着离开,没有注意到紫苑话中的意思,就在她打开后门时,迎面看到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你……,你是谁?” 慕容忧看着她,非常冷静的说道:“我就是丫鬟们口中的忧少爷。怎么?你打算连夜逃走?也不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 “谢谢。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慕容忧冷笑,“走?你当慕容府是个想走就走,想留就留的地方?”说着抓住渡鸦的手往东厢房走去。 “放开我。我都说谢谢了,怎么还不让人离开?” “你的‘谢谢’未免太廉价了吧!”慕容忧拉着渡鸦的手走进柴房内,“那个男人呢?” “什么男人?”渡鸦瞪着慕容忧,随即从包袱中掏出一叠银票,“如果那句谢谢廉价,那这些钱就当是救我的报酬。” 慕容忧毫不客气将她手中银票拿走,不过并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莫非你偷了大户人家的钱?你这个丫鬟真是好大胆子。” 一向沉住气的渡鸦生气的看着慕容忧,“张口闭口都是丫鬟,有点钱就欺负穷人,你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当官。” “哦?难道是我冤枉你?”慕容忧单手挑起渡鸦的下巴,“性格真倔,想你也不是丫鬟。”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渡鸦冷冷看着他,非常讨厌他脸上的鬼面具,让人浑身感到不适。 慕容忧淡淡笑着,“想走?你认为我会放你走?现在府里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丫鬟,你这样一走了之,那我该怎么办?” 渡鸦瞪着他,“少一个丫鬟也不会死人。” “话是这样,可是东厢房没有丫鬟,不……,应该是只有你一个。若是你走了,谁来伺候我?” 渡鸦生气的看着他,“强词夺理。这么大的府,怎么可能没有多余的丫鬟?” 第五十六章 “你应该听到丫鬟们是如何说老夫人,她可是出了名的爱钱如命,况且我也不是她的孩子,你说她能给我安排一个贴身丫鬟?”慕容忧将脸贴近她,仔细看着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蛋,“她可是很怕我独立门户,怎么敢将女人放在我身边?” “别靠近我。”渡鸦推开那张凑过来的面具,却失手将他的面具摘下,顿时一阵艳丽的容貌展现在渡鸦面前,“讨……,讨厌鬼……” “什么讨厌鬼?”慕容忧眉头紧皱,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具,“是你的男人?” “不……” 慕容忧单手抓住渡鸦的手臂,“竟然见到我的容貌,那你就别想离开慕容府。” “我……”不知为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只手不自觉抚摸慕容忧的脸颊,“终于找到你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怎么可以背信弃义?” 慕容忧将渡鸦堆到‘床’上,“你认错人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慕容忧。不是你那个老相好!” 渡鸦困惑的看着他,太像了!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相似的人? 慕容忧虽然很愤怒,但刚才她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时,依然感受到平静的湖水荡起波纹,一种奇怪的想法由心而生,‘是她,终于等到了。’ 渡鸦连忙跪在床上,看着正生气的慕容忧,“请忧少爷收留我,我已经无家可归。” “哦?见到这张脸怎么就不逃了?”慕容忧单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我长的就那么像你的老相好?”说着将那张恐怖的鬼面具戴在脸上。 “是的,非常像!”渡鸦直言不讳有意顶撞。 慕容忧冷笑,“真是放肆的丫头,日后有你苦头吃。” 渡鸦沉默不语,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讨厌鬼,若不是要找的人,而在这里虚耗时间,让真正的讨厌鬼等候该如何是好? 慕容忧看着一言不发的渡鸦,心里莫名慌张,难道这个丫头还在算计着逃走?为了不让她有多余的想法,便连忙问道:“你别扯开话题!刚才与你说话的男人呢?别以为我没有听到,快叫他出来。” 渡鸦愣了一下,“你能听到他的声音?” “当我是傻子不成?”慕容忧瞪着她。 渡鸦疑惑的用手指指柴火堆上,“他就坐在那上面。” “当我是三岁孩子?” 紫苑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这两个人,“你真的能听到我的声音?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慕容忧非常镇定的看着四周,确定没人后便看着渡鸦,“是你使得诡计?” “我说那个人是鬼,你信吗?” “若是鬼,为何我能听到他的声音?”慕容忧显然不相信。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紫苑。” “紫苑?鬼也有名字?” 紫苑顿时眉头紧皱,“为什么鬼就不能没有名字?别忘了,鬼生前可是由娘生的,打娘胎出来就有了名字。这很奇怪吗?” “不,不奇怪。”慕容忧单手托着下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没错。”紫苑跳下柴火堆,绕着慕容忧走了几圈,“看来你真的看不到我。真是奇怪,你怎么能听到我的声音?” “那就要问你的冥王。” 紫苑愣了一下,“这里好像没有我的事,那我先走了。” 渡鸦诧异的看着紫苑,“走?” “我还会再来的。你就待在府里好好当你的丫鬟。”说着紫苑消失的无影无踪。 渡鸦低着头沉思片刻,心里默默念着,‘即使找到了讨厌鬼,又有怎样?就算他是为了我来到凡界,但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更何况自己和他又没有特别的什么关系……’ 慕容忧低着头看着沉思的渡鸦,“还在想着逃走?” 渡鸦没有回应,只是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第五十七章 “天亮了。帮我准备洗脸水!柴房边上有一口井,我的房间在前面。厨房在东厢房后面,那边会有丫鬟教你如何使用炉子。”说完便扬长而去。 渡鸦只能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看来自己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过刚才紫苑说会再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走出柴房,黑鹰突然出现在柴房内,“真的是冥王吗?怎么和以往不同,难道到了凡界连性格也会改变?” 渡鸦端着脸盆缓缓走近东厢房,这里是慕容忧的正房,大厅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而卧室内只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和简易的梳妆台,不过最让渡鸦好奇的是,为何男子的房间内会有铜镜? “好奇什么?还不快将水端过来?”慕容忧站在床边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长衫显得更加飘逸,仿佛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仙女。 “我还以为你要戴着面具洗脸。”渡鸦冷不丁冒出一句,竟让慕容忧愣了一下。 慕容忧自恋的用手抚摸那张美丽的脸蛋,“我这张漂亮的脸怎么能不好好爱护?” 渡鸦微皱眉头,小声说道:“小恋……” “你说什么?”慕容忧将耳朵凑到渡鸦面前,“你再说一遍?” 渡鸦看了他一眼,“我说你自恋狂。” 慕容忧愣了一下,不过很快笑起来,“小恋?这个名字蛮好听的,私下就这样叫我。”说完将面具拿在手中。 “忧少爷还有何吩咐?” 慕容忧单手拍着渡鸦的肩膀,冷冷说道:“别见外,东厢房只有我们俩,虽然你是丫鬟,但我允许你叫我小恋。” 渡鸦咬牙切齿,“是!小恋姑娘。” 慕容忧听后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笑着,“你竟然会嫉妒我的容貌。” “是啊!我真的很嫉妒,嫉妒的很想将你这张脸撕烂。”渡鸦瞪着他。 “看来我可要随便保护这张不算‘太漂亮’的脸。”慕容忧轻笑,坐在梳妆台前,“快点帮我梳头。” 渡鸦看着他手中的桃木梳,莫名让她想起那个讨厌鬼,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那该多好?虽然紫苑承认慕容忧是那个人,可是心里总是在否定,总觉得他不是那个爱笑又温柔体贴的讨厌鬼,“想要什么样的发式?” 慕容忧抚摸胸前披散的黑发,“随便吧!只要别让它们看起来很乱。” “难道你一直披头散发?” 慕容忧微微点着头,“那还用问?我又不会打理头发。” “你和他还真像。” 慕容忧突然站起来,“他?是你那个老相好?你现在是我的下人,以后心里只能想着我。”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这人未免太霸道了吧?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 未等慕容忧说完,渡鸦连忙回答道:“没有。你快点坐好。”说着将他摁到凳子上,并从自己的头发上解下一根发带。 慕容忧非常满意的看着铜镜中的发式,一束头发从后脑勺向上挑起,两侧披散着,给人一种飘逸的韵味,不过那根发带怎么那么眼熟?他回头看着渡鸦的发髻,果然她的头上少了一根淡蓝色的发带,“好大胆子,竟敢拿你用过的发绳给我用。” 渡鸦很平静的看着他,“我还舍不得给你用,看在你是我的‘主子’份上才忍痛割爱。你还计较什么?” 慕容忧愤怒的将头发上的发带扯下,“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从化妆盒中拿出一根深紫色的发带,“用这个。” 第五十八章 渡鸦看着他手中的发带,上面散发着一种最熟悉不过的味道,“这发带……” “你有意见?还不给我快点扎好?真是笨手笨脚的丫鬟,打水那么慢,梳个头还花费那么久时间。难道你是想存心让我错过吃早饭的时间?” 渡鸦连忙拿走他手中的发带,快速帮他梳理发型,“可以了。” 慕容忧还是不高兴,冷冷说道:“以后手脚麻利点,有空就跟梅香她们学习。现在跟我到前厅吃饭!” 渡鸦默默跟在他身后,而慕容忧却显得更加生气。 “大娘。”慕容忧缓缓走近前厅,一张八仙桌前坐着四个人,满桌子的菜却没有人敢先动筷子。 老夫人笑着看着慕容忧,“昨天休息的可好?大家都在等你,快点坐下来吃饭。” “饿死我了。”那个没出息的大哥抱着肚子抱怨着,“弟弟,你怎么来的那么迟?” 慕容忧将视线微微移到渡鸦身上,很快全家五个人看着渡鸦。 兄长慕容晁惊讶的看着渡鸦,“这是……” “我的丫鬟。”慕容忧用余光看着自己兄长。 慕容晁顿时流露出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这么漂亮的丫鬟真是少见,之前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坐在一边的素芳咳了一声,吓得慕容晁不敢说话,“长的漂亮不见得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对吗?娘!”顿时醋意大发,冷冷的目光几乎可以将渡鸦刺穿。 老夫人呵呵笑着,“是啊!素芳说的对。一大早就说这事,多扫兴啊!大家快点吃饭吧!” 慕容忧解开面具下面,让嘴暴露出来,“大家等会儿还有各自的事,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丫鬟身上。”说完端起碗吃饭,大家也跟着拿起筷子。 渡鸦诧异的看着慕容忧,连吃饭的时候都戴着面具,真是奇怪的人,就在她困惑时,慕容忧将一个馒头丢到她手中。 “现在吃完它。”慕容忧带着命令的语气道。 渡鸦看着四周丫鬟,顿时感到窘迫,明显知道慕容忧是有意在羞辱她。 “怎么还不吃?”老夫人回头看着站在慕容忧身后的渡鸦,“你这丫鬟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渡鸦随手将手中的馒头丢到慕容忧头上,“谁稀罕。” “反了,这丫鬟怎么那么放肆。”老夫人撸起袖子准备要调教这个没教养的丫鬟,结果被慕容忧抢先一步。 “竟然讨厌,那你就干脆别吃。”说着拉着渡鸦的手走出前厅。 坐在一边静静吃饭的大少奶奶冷冷冒出一句,“娘,这种刚硬性格的丫鬟留不得。要是将来有一天忧少爷被她驯服,说不准我们会被那个女人赶出慕容府。” “她敢,我可是一家之主。” 素芳冷冷笑着,“什么一家之主?真正一家之主是忧少爷吧!我们不过是他身上的寄生虫。” 慕容晁瞪着自己的妻子,“素芳,你就少说两句。” “本来就是。慕容忧并非娘所生,怎么说心都不会站在我们这边。早知道这个家是他当家,那我还真情愿嫁个丑鬼,也不会要这个软弱无能,只会吃喝玩乐的人。”素芳放下手中的碗筷,“没胃口,不吃了。” 大夫人面色发青瞪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却带着质疑。 慕容晁看出母亲以及妻子对自己的不满,但也不是他自愿这样软弱无能,“好啦!你们都少说两句。是我无能,行了吧!”气愤的走出前厅。 “这孩子……”大夫人无奈的摇着头,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梅香,盛些粥送到大少爷房里。” “是。”梅香连忙走到桌前盛粥,不过大少奶奶却不给梅香脸色。 第五十九章 只见大少奶奶素芳抢走梅香手中的勺子,“你退下。这种事还是让我这个当妻子的人来做吧!” 梅香只好退到大夫人身后,用着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看另一名丫鬟映雪。 大夫人生气站起,“素芳,你是我们慕容晁的媳妇,就该有当媳妇的样子。今天我就当做没听见,若是今后你再敢忤逆自己的夫君,莫怪我将来让晁儿以三从四德休掉你。”说完带着两名贴身丫鬟扬长而去。 素芳不高兴的将手中汤匙扔到桌子上,“当初还是你求着我嫁入慕容府,说什么家业会留给长子,结果是一对寄生虫。真正该抱怨的人是我!为了让你们母子俩能过上好日子,我可是好不容易抓到慕容忧的小辫子……” “好啦!你就少说两句吧!”素芳亲娘走到女儿身边,“大夫人生气也是因为你至今都未生子。” “别跟我提孩子,是他没本事,不能怨我。”素芳生气的看着娘亲,“娘,我真是受够这里了,这里一点油水都捞不到,还不如去表哥家……” “嘘!你小声点,别让丫鬟们听到。”素芳娘亲连忙拉住女儿的手,往门外看了一眼,“你还想过那种苦日子?虽然我们是书香门第,但那也是很久的事。我可不想离开这里!” “你……”素芳瞪着没骨气的母亲,“一身穷酸样。” “女儿,你可千万不能得罪姑爷啊!要是被休掉,我们母女就会成为长安城的笑柄……” 素芳挣脱母亲的双手,“我去同福楼买烤鸭哄哄他。” “对!这就对了。夫妻俩就是这样床头吵架床尾和,快去快回!”素芳母亲连忙从钱袋中掏出十枚钱币,“这些带着,多买些!姑爷不是很喜欢喝女儿红?买上一坛子带回来。” “知道了,娘!”素芳淡淡笑着匆匆离开。 东厢房一片寂静,很少能见到丫鬟、仆役们从这边行走。 书房寂静无声,偶尔只能听到书本翻阅的声音,慕容忧坐在桌前看着史书,而渡鸦则半靠在椅子上看着诗经,偶尔还会慧心一笑。 慕容忧索性放下手中的书观察渡鸦,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了想画她的冲动,很快抄来纸墨笔砚。 渡鸦翻着书,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偶尔一笑,偶尔眉头紧蹙,这些细微的表情都被慕容忧深深刻入在脑海中。 慕容忧放下手中毛笔,轻声询问道:“诗经好看吗?” 渡鸦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诗经走到他身边,余光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画像,“你还真有雅兴。”说完一把揪起桌子上的画像,“忧少爷是闲着没事做?还是想消遣我这个丫鬟?” “当然是想找点乐子。”慕容忧索性摘下脸上的面具。 渡鸦凝视那张美的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容貌,“我还以为忧少爷戴面具是为了遮羞。” “遮羞?真有意思。”慕容忧走到渡鸦面前,“你不觉得自己很惭愧吗?竟然有人比你还美,而且还是男人。” 渡鸦冷笑,“你确实长的很美,但你始终是个男人,难道不是吗?堂堂七尺男儿竟然长得如此娇艳,你说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是该说你美丽动人,还是风流倜傥?” 慕容忧抿着唇,额头微微抽搐着,“竟然讽刺主子。你有胆量!今天一天都别想吃饭。” 渡鸦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大笑起来,“还真孩子气,你认为这种想法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不要再自欺欺人,其实你很在意大家对你的看法,难道你要一辈子戴着面具?” 慕容忧大步走到她面前,单手抓住她的下巴,“我的仁慈有限,你若再敢造次,莫怪我无礼。” “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你的无礼。”渡鸦单手打掉慕容忧的手,“忘了告诉你,虽然我现在是个丫鬟,但必定也是个人,希望你能对我客气点。” “你不过是个丫鬟,还跟我讨价还价。”慕容忧将她推到一边,“真讨厌你这张半死不活的脸,让人看到了感到恶心。” 渡鸦冷笑,“那还真感谢你的赞美。” 慕容忧大步走到门口,“你还不跟来?” 渡鸦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跟着他来到位于东厢房右面的花园内。 第六十章 “虽然你已经是我们慕容府的丫鬟,不过对于你的身世还需要了解,你就简单说一下。什么地方的人,家里可否有亲人健在?儿时是否有过指腹为婚?”慕容忧坐在石凳上,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渡鸦抿了一下唇,淡淡回应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哦?”慕容忧疑惑的看着她,隐约察觉到她的难言之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你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流浪它所?手上明明有钱,为何不雇辆马车?” “不知道。”渡鸦将头扭到一边,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关于自己的事? “看来你是不想说。”慕容忧起身站起,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四周的牡丹,“我不管你心里想着什么。我只想说,你是我慕容府的人,就安心待在这里。你不是说我很像你的朋友?那就让我代替他好了。” 渡鸦愣了一下,连忙抬头看着他,不过眼神很快流露出失落的目光,“就算紫苑承认你是他,你却不及他一根汗毛。” “啥?”慕容忧瞪着她,我竟然不及那种人?顿时心里火冒三丈,“你还想找他?难道你还要与他再续前缘?” “这不关你的事。” 突然一只黑色的鸟从他的眼前飞过,准确不误落在渡鸦肩膀上。 “那是什么?还不快点轰走?”慕容忧花容失色,一副惊恐的表情看着乌鸦。 渡鸦将手抬起,那只乌鸦飞到她手臂上,小嘴不停在她的袖子上蹭着,像是在向渡鸦撒娇,“这孩子叫小鸦,是我的宠物。” 慕容忧整理仪态,右眉不停跳着,“你真是怪胎,竟然把乌鸦当成宠物。”说完不顾渡鸦感受转身离开,不过临走之际还是丢下一句话,“不要让那只笨鸟到处乱飞。” 渡鸦看着远去的慕容忧,“他真的是讨厌鬼吗?” 乌鸦呆呆的看着她,不过它蛮喜欢看到慕容忧惊慌失措的表情,‘哇……’以后多了一个玩伴。 “不要乱叫,会引来别人的非议。”渡鸦连忙用手指点着乌鸦的头。 ‘哇哇……’乌鸦竟然快乐的叫着,声音比刚才还洪亮。 “怎么搞的?不能让那只鸟闭嘴吗?”慕容忧竟然坐在不远处亭子内。 “你怎么没走?”渡鸦带着乌鸦好奇的看着他,只见桌子上放着一盘棋,“还真有闲情。” 慕容忧冷冷看着她,“我为何要走?这里可是我的地方。” 小乌鸦飞到棋盘上,欢快的拍着翅膀,将棋盘上的棋子弄的满地都是,‘哇……哇……’ 慕容忧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完全石化,“走。笨鸟……” “小鸦,很喜欢你。” “开什么玩笑,还不快点将笨鸟弄走?”慕容忧猛的站起来,大步跨到渡鸦身后,内心虽然恐慌,但还是保持着以往平静的仪态。 渡鸦狐疑的回头看着慕容忧,“莫非你怕鸟?” 慕容忧瞬间打着寒颤,“怕?我怎么可能会怕这只破鸟!” “哦?小鸦!”渡鸦回头看着小乌鸦,虽然只是轻轻唤了一声,不过那只被慕容忧称为笨鸟的小鸦却知道自己主人那声呼唤的意味,只见它飞到慕容忧肩膀上,顿时慕容忧站在原地不动。 “看来你的确怕鸟。”渡鸦淡淡笑着,将乌鸦拿到自己手中,“乌鸦虽然晦气,不过你怕鸟的程度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用你多事。还不快点将地上的棋子捡起来?”慕容忧转身坐在椅子上,拍拍肩膀上的灰尘,“你没有听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话?” 渡鸦认真捡着地上的棋子,“书上倒是有写过,并未亲眼见过。难道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 “那只笨鸟可能不会晕倒,但是其它鸟就……” 未等慕容忧把话说完,渡鸦拉着他的手臂往亭子外走去,“有一群麻雀飞过来了。” 音刚落,顿时天空上的麻雀噼噼啪啪往下掉。 第六十一章 “一直都是这样?”渡鸦看着地上已经断气的麻雀,心中不免抽痛,难怪他要带着面具,就是怕更多的动物晕死过去,或许连一般人都无法抵挡他那张俊逸的脸。 “我只能一辈子活在面具里。”慕容忧转身坐在亭子中,将桌子上的面具戴上。 “不要。这不是你的错!”渡鸦连忙抢走他脸上的面具,“你也不想将自己活在面具里。发生的一切就当做没有看到,当个睁眼瞎,就全当这些鸟自己翅膀抽筋。” 慕容忧凝视她许久,突然笑起来,“哪有一群同时翅膀抽筋?” “就当后面的鸟跟着前面的鸟效仿。你不是说小乌鸦是笨鸟,那其它鸟儿都一样笨。”渡鸦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怜悯慕容忧,或许慕容忧的脆弱让她想起‘讨厌鬼’,或许他也很讨厌自己的脸,可自己竟然在‘讨厌鬼’的面前说讨厌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 “没错。天下的鸟都是笨鸟,除了你这种笨鸟笨到家。” 小乌鸦疑惑的看着慕容忧,为何他老是说自己笨呢?其实我是傻的可爱啊! 渡鸦将麻雀全部葬在一棵柳树下,“你们安息吧!” 慕容忧却坐在亭子中摆放棋子,“笨鸟,那不是吃得东西。” 小乌鸦叼着一颗白子,露出一副很困扰的表情,左蹦蹦右跳跳,放下嘴上的白子却换成了一颗黑子。 “你也想下棋?还是你想……”慕容忧看着往这里而来的渡鸦,“你过来陪我下一盘。” 渡鸦冷冷看着他,“我可是贫民出生,没见过这种稀罕物。” “你想拒绝?”慕容忧用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渡鸦,“别再装了。就算你说自己没见过围棋,但是你的笨鸟却告诉我它会玩。” 渡鸦额头紧皱,小乌鸦吓的连忙躲到慕容忧身后,“你给我过来。” ‘哇哇……’似乎在说不要。 渡鸦瞪着站在慕容忧肩膀上的乌鸦,“你不过来是吗?当心我不要你了。” 小乌鸦可怜兮兮的跳到桌子上,似乎很怕主人不要它。 “这只笨鸟虽然与我不相称,不过可以拿来消遣。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慕容忧抢先一步将小乌鸦抓到自己手中。 “那是我的宠物。”渡鸦眉头紧蹙,这个少爷除了自恋,竟然还有很强的霸占欲望。 “你的?”慕容忧狐疑的看着渡鸦,“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丫鬟,你的东西就是我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就这么决定了。笨鸟,以后我就是的大主人,她是你的小主人。只要你听我的话,保证每天都能吃香喝辣的。”‘哇……’小乌鸦高兴的叫着,真是爱死慕容忧了,以后有这位金主撑腰,还怕别的鸟儿来抢食? “你这只见异思迁的笨鸟。”渡鸦生气的看着,索性将它的名字降低一格,彻底名副其实成为一只笨鸟。 “有什么可气的?”慕容忧淡淡笑着,“要是想争夺笨鸟的抚养权,不妨我们用围棋比试一番?” “此话当真?”渡鸦狐疑的看着他,觉得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干脆连自己的自由也一并赢回来,“也罢!不过我要加筹码,如果我赢了,就让我离开慕容府。” 第六十二章 慕容忧淡淡笑着,似乎稳操胜券,并不担心渡鸦能赢过自己,“你现在还有什么筹码与我赌?” “没有。” 慕容忧冷笑,“没有任何筹码就想与我赌,你也未免太自大。这种买卖不成立!” 渡鸦连忙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慢着。我这里有一枚玉和银铃铛,这些够了吧!” 慕容忧只是拿起她手中的玉,“就这个吧!至于铃铛,你就自己留着。” “好的。”渡鸦小心翼翼将银铃铛放入怀中。 “等一下。那个银铃铛……” “你不是只要玉?”渡鸦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他变卦了? “那种东西应该是护身符,还是戴在脚上安全。” 渡鸦看着他,隐约看到讨厌鬼的影子,难道他真的是…… “发什么呆?那不是你的心爱之物?”慕容忧专心摆放围棋,“你那样紧紧攥着铃铛,明眼人一看便知。” 渡鸦戴上铃铛之后,坐在桌子前看着棋盘,“说话要算话。” 慕容忧抬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等赢过我再说也不迟。若是你输了,你的一生都由我来支配。” “好。”渡鸦凝视棋盘,开始一场紧张的对弈。 两柱香过去,渡鸦眉头紧皱,单手托着下巴凝视桌子上的棋盘,看来已经进入死棋状态。 “时间到。”慕容忧起身看着渡鸦,“按照我们的约定,你的一生都由我来支配。” 渡鸦隐约觉得诡异,却没有追究他要如何支配她的一生? “从现在起,你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慕容忧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擦拭手中的汗液,“下午会有一个客人到访,你不用到书房来。听到没有?”说完将手中的丝绢丢到地上。 渡鸦微微点着头,不明慕容忧语气怪异。 “发什么愣?还不快点捡起地上的丝绢清洗干净?”慕容忧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一丝谴责,“笨头笨脑,亏你还识得几个字。下午没事就待在大屋里刺绣,不要总是让我来安排你做什么,你自己也该适当找点事情做。”说完便扬长而去。 对于慕容忧性格聚变,渡鸦一时无法适应,“小鸦,难道这个人有双重人格?” ‘哇……’ 午饭过后,那名客人准时来到慕容忧书房,因为大屋离书房有些距离,所以只能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偶尔传来阵阵笑声。 渡鸦捧着一本书翻阅,小乌鸦则是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慕容兄说的是。”白发老人竟然称慕容忧为兄弟,可见老人是何等的敬仰慕容忧。 “哪里的话,晚辈只是给点建议。” 渡鸦放下手中的书,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隐约可以听出两个人言语间各怀鬼胎,突然书房传来杯子碎裂声,渡鸦连忙走进书房,一时忘记慕容忧之前给她的提醒。 第六十三章 “我好像听到这里有声音……”渡鸦站在书房门口,一名五十岁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把玩着一枚古玉。 慕容忧淡淡回应道:“没事,我不小心把杯子摔碎。” “那我重新帮您拿套新茶具。”渡鸦说完转身离开,并没有察觉到老者异样的眼神。 “这位姑娘是……” “府里新来的丫鬟,不懂规矩。还望见谅!”慕容忧淡淡笑着,神态自若,完全察觉不到异样。 老者轻轻捋着胡子,“可有十六了?” “应该有了。”慕容忧帮老者斟茶,故意装作没有听出话中的含义。 老者略显的焦急,不过很快一如常态,“听说圣上很赏识慕容兄,还愿将琉璃公主许配给你。可否有这样的事?” 慕容忧淡淡笑着,“琉璃公主是圣上的义妹,按照我们本家来说,慕容琉璃是我远房表亲,打她从娘胎起就注定要当我的妻子,怎么能算是皇上将她许配给我?” 老者微微点着头,脸上一脸的得意,“那还真要恭喜你,即将成为驸马爷。” 慕容忧只笑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是慕容兄运气好。如今身边还有如此美丽的丫鬟……” 慕容忧轻轻拍着老者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说,“慕容琉璃虽然是圣上的义妹,但进入我们慕容府,就必须依旧我们的家规。怎能娇纵她?” 老者愣了一下,胆子真不小,竟敢用家规惩治圣上的义妹,“话虽这样,但她必定是圣上的义妹,若是……” 老者尚未说完,慕容忧就打断他的话声,因为此刻渡鸦端着一副全新的茶具走来,“把东西放下,就没有你的事了。” 渡鸦微微点着头,匆匆离开书房。 慕容忧看着老者那张花痴的表情,“宋大人是不是看上我家这名丫鬟?” 老者连忙整理自己的神态,“哪里的话,我已经有五个妻妾,怎么可能再敢填房?只是没有想到天底下还有这等美丽的人儿。” 慕容忧冷哼一声,“天下美丽的东西不止这些,只怕宋大人没有擦亮眼睛仔细看看四周。再说五个妻妾又如何?一家之主还不是你说的算?若是宋大人不嫌弃我这个丫鬟身份卑微,我愿意做你们的媒人。” “这……”宋大人激动的站起来,“那还希望慕容兄能多帮美言几句。” “放心!”慕容忧微微点着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第六十四章 “什么?你再说一遍!”坐在梳妆台前的琉璃公主惊讶的看着丫鬟,“此话当真?慕容忧要迎娶小妾?” “外面大臣都在传,难道有假?”丫鬟机灵的看着主子,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看着琉璃公主,“公主,你不是喜欢林臻,难道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吗?” 琉璃公主放下手中的梳子,“若是这样是该高兴,但是圣上一言九鼎,不可能因为慕容忧有了妾就放弃这桩婚事。” 机灵的丫鬟咬着唇,苦思一番,“若是这样,那公主岂不是要与别人共享一夫?” “我才不要与别人共享一夫,更何况我还不喜欢那个慕容忧。”说完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推到地上,“我要找皇兄评理去。” “公主,使不得!现在刚早朝,若是你胡闹,大臣要如何看待你?” “现在几时了?早朝也该散了。”琉璃公主整理衣领,“我们到大殿等皇兄。”说着拉着丫鬟的手奔出内殿。 高大威武的大殿,门口有六名侍卫把守,“琉璃公主。” “免了。早朝还没有散吗?” “是的!在过半个时辰结束。”一名侍卫道。 “那我在外面等着。”琉璃公主探头向大殿张望一下,虽然以前常来大殿等皇兄,不过每回看到大殿内站满大臣,心里不免毛孔悚然,“这些人都是三省六部的机关人物?” 丫鬟拉住琉璃公主的手,企图直至琉璃公主将身子探入大殿,“公主别在往里看,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听劝阻的琉璃公主推开丫鬟的手,“里面怎么还有一个人带着面具?” 侍卫听后连忙回应,“那位就是慕容忧大学士,今天真是难得来上一次早朝。” “慕容忧?”琉璃公主诧异的大叫一声,顿时引起大殿臣子们注意。 慕容忧此时带着一张京剧中白色脸的面具,威严及奸诈,如同三国戏中的曹操,“我就是慕容忧,你有意见?” 由于离得很远,琉璃公主提着裙角走进大殿,“你为何带着面具?” 慕容忧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琉璃公主,冷不丁嗤鼻一笑,“琉璃公主说话真直接。”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本是一脸气愤的琉璃公主很快放低声音,用着好奇的表情看着他。 慕容忧微微点着头,“现在是早朝时间,谁敢毫无禁忌窜入大殿,扰乱朝纲次序?明理人想想便知,只有那位毫无规矩的琉璃公主。” 话音才落,大殿文武百官纷纷点着头。 琉璃公主生气的看着他,“好大胆子,竟然当着别人的面羞辱我。” “够了!你快点离开大殿。”坐在王座上的皇帝终于发话,很快两名侍卫将琉璃公主架出。 “慕容忧,你等着。我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放开我……,放开我,我自己有腿。”琉璃公主用力甩开两名侍卫的手臂,却迎面撞到门外的林臻,“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臻只能无奈的摇着头,“属下没有要笑公主的意思。” 琉璃公主上下打量着林臻,因为他是御林军将军,所以不用参加早朝,“你给我过来。” 林臻诧异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说完瞟了一眼大殿,只见文武百官正朝这边看,只能提着琉璃公主的胳膊,将她带到大殿一侧。 第六十五章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轻轻咳了一声,文武百官纷纷站好,“刚才的事都忘记吧!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大殿内一片寂静,见无人参奏,皇上起身站起,看着文武百官,“各回各自的司政,慕容忧留下。” 文武百官纷纷离开,偌大的大殿顿时空荡荡。 慕容忧将手中的象牙笏放入水袖中,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皇帝,“不知圣上还有何事?” “你见到琉璃竟然一点都不吃惊?” 慕容忧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琉璃公主醒来的消息,大街小巷都已经传开了。微臣已经知晓!” 皇帝单手抚摸下巴,“爱卿依旧性格稳重,寡人感到欣慰。跟我到御花园,我有话想对你说。” 慕容忧愣了一下,用着轻柔的声音回应道:“是关于琉璃公主的事?” “果然瞒不过爱卿。竟然你心里有数,那么我们路上谈。”皇帝与慕容忧一同走出大殿,站在门外的侍卫紧跟在他们俩身后。 “前些日子听百姓说,一代名将林臻被人暗算,难道邻国想找碴?” 皇帝表情突然严峻,“诸多小国虽然已经臣服我们大唐,但还是有些人在煽动小国。” “刑部调查的如何?难道一点成果也没有?”慕容忧紧跟在皇上身后。 “尚未有消息。”皇上无奈的摇着头,调查了五个月,竟然没有一丝动静,“听刑部说,那名犯人嘴巴很严实,不过确定的是刺客是倭寇。” “哦?能接近军事重地,必有内应。”慕容忧轻声说道,“看来朝廷某些官员过得太安逸。” 皇帝突然止步,回头看着慕容忧,“此话何解?” “微臣这些日子已经调查清楚,刺伤林将军的人就是朝廷官员,前段时日以做生意为由前往扬州,让卑职发现有趣的东西。” “速讲。”皇帝激动的看着,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将那名唆使者缉拿归案。 “圣上莫急,微臣已经安排好。很快就会让他原形毕露!” “这件事办好,重重有赏。”皇上很满意的看着慕容忧,果然是自己的心腹,无需提出自己的担忧,他就已经提前安排好,有这样一名贴心的大臣,大唐的未来依旧坐立不倒。 慕容忧双手拱袖,回谢皇上,“请皇上一定要记住承诺,待这事办完,务必请圣上兑现诺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舒心的看着他,此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御花园,远远就看到琉璃公主在花园内扑捉蝴蝶,“小妮子依旧贪玩,将来到了婆家该如何是好?” 慕容忧听出皇上言外之音,“出阁的姑娘必须遵照三从四德,即使是皇族也不能违背。” “爱卿严重。琉璃可是我心爱的妹子,我怎么能看着她在婆家吃苦?” 慕容忧严肃回应,“为人妻,必以夫为大,怎么能因为是皇族就可以不尽妇道?” 皇上的表情顿时变青,这个慕容忧竟敢跟自己唱反调,明知道自己话中的意思,却装作不知道,“琉璃与你有婚约,你就不能看在寡人的面子上,放过那个丫头?” “皇上的意思?”慕容忧狐疑的看着御花园内正与侍卫玩耍的琉璃公主,“婚约是长辈们的安排,做晚辈的又怎么能忤逆长辈的意愿?虽然琉璃公主的生父与家父都已经仙世,不过慕容家的家规依旧存在,当然我尊重琉璃公主的想法,若是不愿嫁入慕容府,还望圣上将她许配给某位功臣,这样微臣也不用背负不孝罪名,而琉璃公主也不会被百姓误认为悔婚。” “这……”皇上眉头轻挑,额头传来隐隐疼痛。 第六十六章 慕容忧果然聪明过人,竟然将烫手山芋丢到皇上手中,让他来背负这个不道不孝的名义。 “这件事以后再谈。”皇上尴尬的笑了两声,“琉璃,你过来。” “皇帝哥哥。”琉璃公主高兴的跑到他面前,看到慕容忧也在,顿时表情骤变,“你怎么在这?” “注意言辞?他可是你的未婚夫。”皇上表情微微严肃,示意她注意言辞举止。 琉璃公主不高兴的将头扭到一边,“琉璃拜见圣上。” 慕容忧淡淡笑着,“好一个活泼的姑娘。若是嫁入我府中,一定每天都充满朝气。” “谁要嫁给你。”琉璃公主急忙站在皇帝身边,“皇帝哥哥,我不想嫁人!我想守护在你身边。” “胡闹!就算我同意,你的皇嫂也不可能答应。”皇帝淡淡笑着,拉着心爱的妹子走到御花园亭子中,“林将军,你也在过来一起坐。” 林臻愣了一下,还是走入亭子内。 “两位爱卿不要太拘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琉璃,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林将军,这回你们可以聊个够。” 琉璃公主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将身体转向另一边,“我哪有吵着要见林将军。皇帝哥哥不要拿我寻开心!” 皇帝豪迈的笑着,“你也有害羞的时候?哈哈……” 慕容忧坐在石凳前看着他们,隐约看出皇上有意想将琉璃公主和林臻搓和在一起,“林将军一直守在塞外,不知道此次回京之后有何打算?” 林臻看着戴着面具的慕容忧,虽然对这个人略有所闻,却从未见过,心中不由提防起来,“当然是回京保护皇上。” 慕容忧冷笑,“你的意思是信不过大内侍卫?” “我并非这个意思。”林臻微皱眉头,看来他并不喜欢慕容忧这个人,或许是因为他话中带刺的缘故。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慕容忧微微歪着头看着林臻,“林将军应该有三十岁了吧!府中可有妻妾?” “尚未娶妻。” 慕容忧起身走到琉璃公主身后,故意将声音放大,“是该谈婚论嫁了。不知道林将军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琉璃公主低着头偷笑,而林臻却回答出一个惊人的答案,“有!不过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或许死后能在冥河之上相逢。” 琉璃公主急忙抬头看着林臻,“她死了吗?” “可以这样说,不过我非她不娶。”林臻用着坚定的目光看着慕容忧,“慕容兄也该到谈婚论嫁,为何迟迟不迎娶琉璃公主?” “我不嫁,死也不嫁。”琉璃公主看着慕容忧,转身站在皇帝身边,“皇帝哥哥,我不嫁,我要永远守在你身边。” “傻妹子,难道你要一辈子孤老终身?寡人不同意,如今你已经到了适当的年龄,有空就让林将军送你到慕容府逛逛,也该开始适应那边的生活。” “我说了,我不嫁!”琉璃公主生气的鼓着腮帮,瞪着慕容忧,“死鬼面,不要在这里蛊惑皇帝哥哥。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慕容忧伸手抚摸脸上的面具,轻柔的回应道:“这是曹操的面具,并非鬼面。看来琉璃公主深居宫中太久,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至于婚事,我依旧保持中立态度,虽然我对你没有好感,但这是长辈们安排的婚事,我是不会违背。若是你不想嫁给我,不妨让圣上赐婚,将你许配给某位大臣。” “你……”琉璃公主气的差点吐血,连忙拉着皇帝的衣角,“皇帝哥哥……” 第六十七章 皇帝尴尬的笑着,“你们之间的婚约,寡人不方便干涉。”他才不想将大不道的罪名背负到自己身上。 慕容忧挥挥衣袖,“竟然圣上没有反对,那么请琉璃公主时常到我府中做客,我们全家非常欢迎。” 琉璃公主气的无话可说,只能鼓着腮帮,将头扭到一边,不再多看慕容忧一眼。 慕容忧看着圣上,挥挥衣袖作揖,“微臣还有事情要办,请容许我先回学士院。” 皇帝微微点着头,目送慕容忧离开,“林将军对这位有何看法?” “微臣只是觉得他有些目中无人,懂得察言观色,遇事不乱,才思敏捷,思维确实比微臣转得快,或许这是文臣与武臣的区别。”林臻很认真的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哦?这么高的评价?慕容忧虽然一副傲气,其实为人正直,别看他刚才说话处处针对你,其实他私下正在调查你背刺的事。” 林臻惊讶的看着皇帝,那个人已经有线索了?“这不可能,我爹到现在都没有查出蛛丝马迹,怎么他能……” 未等他说完,皇帝笑颜说道:“别看他很少在宫中走动,其实私下帮寡人解决很多头疼的案子。你就以护送琉璃公主为由,暗中帮他尽早缉拿凶手。” “是,微臣知道。”林臻双手抱拳,心里却有万分不愿意,必定慕容忧在跟自己抢功。 站在一边的琉璃公主却急了,“他们办案子,干什么把我牵涉在内?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个阴沉的家伙。皇帝哥哥,我能不能不嫁给他?” 皇帝哭笑不得,单手抚摸琉璃公主的头顶心,“你们的婚约是由长辈安排,怎么能说想不嫁就不嫁?别忘了你的皇嫂,她也是受婚约嫁入宫中。” “皇嫂本来就喜欢你。我就不同了……” 未等琉璃公主说完,皇帝单手揉着额头,“我头好疼。林臻,你送我回书房。” “是。”林臻看出皇帝有意在躲避这个话题,连忙向前扶着皇帝离开,留下琉璃公主一个人生闷气。 慕容忧托着疲惫的身躯走进马车内,“回府。” “是,少爷。”马夫匆匆挥鞭,驱车前往慕容府,不过此刻他心里正盘算着另一件事。 渡鸦坐在走廊旁,看着池塘内的红鲤鱼,恍惚的将鱼食丢入池塘内。 “在这样喂下去,只怕池中的鱼都被你喂撑死了。”慕容晁突然站在渡鸦身后,“渡鸦姑娘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慕容晁突然的出现,吓的她不慎将手中盛鱼食的碗落入池中,“大……,大少爷。你有什么事吗?忧少爷还没有回来。”渡鸦警觉的看着他。 慕容晁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淡淡笑着,“我知道他今天去早朝了。我过来是想陪渡鸦姑娘聊聊天。” “聊天?”渡鸦很讨厌慕容晁那张花痴的脸,却又不能得罪他,不过想到大少奶奶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今后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决定用冷淡的态度回应他的话,“大少爷不是一直想从商?何不趁这个机会大显身手?免得被别人误解。” “渡鸦姑娘说的是。生意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最近我也一直在想做什么生意。”慕容晁痴痴的笑着,“要不渡鸦姑娘帮我想一个?”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这只癞皮狗竟然不受言语讽刺,“我又不是男人,怎么懂得生意上的事?” 慕容晁挠挠头,憨憨的笑着:“渡鸦姑娘真是见外。” “见外什么?”慕容忧突然站在慕容晁身后,一只手重重搭在兄长肩膀上,慕容晁险些摔倒,“大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入内,难道做哥哥就可以这样不尊重自己的兄弟?若是让仆人知道,你在这里随便出入,那他们要怎么想?认为大哥不懂明理?” 慕容晁微微打了一阵寒颤,“我看渡鸦姑娘一个人守在南苑,一定很无聊,所以想过来陪陪她聊天。” “渡鸦姑娘?她只是个下人,大哥不该对下人那样称呼,若是被大嫂听到,她定要惹出一番哭笑不得的事。” “竟然你回来,那我就走了。”此刻的慕容晁想尽早离开,因为慕容忧有个怪癖,不喜欢别人出入南苑,也因此南苑只有渡鸦这么一个下人。 第六十八章 “你回来的真早,我还已经你要很晚才回来。”渡鸦拍拍裙角,将残留的鱼食拍掉。 慕容忧用着很冷的声音质疑道:“你就那么讨厌我回来?” “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对弈的赌注?”慕容忧双手背在身后往大屋走去。 “记得,你想如何处置我?”渡鸦隐约觉得不妙,从那天起他就开始疏离自己,特别是上次宋大人到访之后。 “那位宋大人看中你,想娶你当他的六房。” 渡鸦瞪大眼睛看着他,“六房?那个老家伙都快要入土,难道你真的要我嫁给那个老人?” 慕容忧面具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发出阵阵寒意,“宋大人可是朝廷重要官员,今年也不过刚满五十,在朝廷中算是最年轻的官员。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挑剔的?他能看中你,算是你的福分,总比你一辈子当下人好吧!” 渡鸦生气的拉扯慕容忧的长发,“你要是觉得他好,你就嫁给他。” “放肆,你不过一个下人,没有权利跟我狡辩。明天他还会再来,你给我悠着点,若是得罪宋大人,退了这门婚事,我定饶不过你。” 渡鸦气的转身跑开,“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终身。” 慕容忧单手托着额头,真是头疼的下人,为何不能像林大人家的下人那样,高高兴兴的嫁给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林大人,突然他猛地抬头,心中立即浮现不好的阴影,急忙跑向渡鸦的房间。 “你在所什么?” “如你所见。”渡鸦埋头收拾包袱,谁会那么傻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当然是选择逃跑。 慕容忧走进房间,顺手将门关上,“宋大人的聘礼今天下午就到。你认为我会放你走?” 渡鸦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慕容忧卸下面具,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你忘记我们之间对弈的事?虽然古人常言女人与小人难养也,但我还是希望能相信你一次。” “那可是我的终身大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外人来做主。”渡鸦拿起包袱准备开门,却被慕容忧挡住去处,“我并不是你的仆人。” 慕容忧单手抓抓她的一只手,同时也抢走她手中的包袱,“从那天被我捡起之后,你就已经是我的仆人。你的终身大事我管定了。” “亏你还是朝廷大臣,竟然如此对待我这种老百姓。你不怕有失你的身份?” “你只是个下人,你认为天下有多少人会信你的话?”慕容忧放开她的手,“若是不想成为通缉犯,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嫁给宋大人。” 渡鸦怒视他,转头奔出柴房。 这回慕容忧并没有去追,他知道渡鸦是不会走的。 第六十九章 “弟弟,你怎么能让渡鸦嫁给那个宋大人?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五个妻房。”慕容昊焦虑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竟然送给宋大人,简直就是糟蹋了。 “宋大人哪里不好?官位大不说,也是个腰缠万贯。她到那边可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宋大人要亏待她不成?”慕容忧用着很平缓的声音道。 “可是……”慕容昊焦虑的抓抓自己头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说服那个顽固如石头的弟弟,“就算宋大人对渡鸦姑娘好,可他那些妻子就不见得了。听说后院已经被二夫人掌控着,只怕日后渡鸦要吃皮肉之苦。” 慕容忧顿时愣了一下,“就算她嫁过去也是我府中的人,她们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我也不赞成。”老夫人不好高兴的看着慕容忧,“虽然渡鸦是我们府中的丫鬟,但毕竟是个黄花闺女,竟然让她嫁入宋大人家,老百姓们要如何看待我们慕容家?这件事我不同意。” 慕容忧气愤的看着大家,“今天宋大人就送彩礼过来。昨天下早朝时,我已经和宋大人交涉过,他说要送三箱黄金,五箱上等的玛瑙珍珠和上千匹上等绸缎。这么厚重的彩礼就这样推掉是不是有些可惜?” “宋大人送这么贵重的彩礼?渡鸦只是个下等的丫鬟,看来宋大人是真心喜欢。那我们还是成人之美吧!”变脸极快的老夫人一听到这么多彩礼顿时眉开眼笑,哪还顾及别人的看法? “娘,你怎么说变就变?宋大人已经有五十岁,而渡鸦才十九岁……” 老夫人大声叱喝自己的儿子,“宋大人必定是朝廷重臣,你有什么能力和他斗?就算拿你十个弟弟跟他斗,也未必能赢过他。” “母亲说的是。”慕容忧很谦虚的附和道。 “你们……”慕容昊气的扭头就走,谁都知道他已经恋慕上渡鸦。 慕容忧看着站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嫂,“希望嫂子不要生气。婚事就全权交给你办理。” 素芳憨憨笑着,心里虽然抱怨,但始终不能说出口,不过这种怨气她一定会报,“放心交给我吧!” “一定要气派,要让百姓都知道我们府中在办喜事。”慕容忧再三叮嘱。 “明白。那我去帮渡鸦姑娘置几身衣服。”素芳匆匆前往渡鸦的房间,却让她目睹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渡鸦坐在后院池塘边,身着一件白色的袒胸大袖衫襦,裙角至膝,纤细的双腿划着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吓坏了素芳,她急忙将慕容忧叫过来一探究竟。 慕容忧站在远处看着玩水的渡鸦,“这不是很正常?有必要大惊小怪?” “不是。你看池塘!”素芳用手指指池塘不敢向前一步。 慕容忧好奇的向前迈了几步,只见池塘的水已经变成黑色,白色的骷髅飘在上面,“这是你弄的?” 渡鸦缓缓回头看着慕容忧,“你是谁?” “这些都是你的把戏?”慕容忧将渡鸦拉起来,上下扫视她的衣着,发现她的裙子很短,“你怎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有什么不一样?”渡鸦用着很恍惚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素芳,微微歪着脑袋,“裙子短吗?我一直都穿这身衣服。” 慕容忧隐约觉得眼前这个人并不是渡鸦,本能的警觉起来,“你是谁?” 渡鸦微微歪着头思考许久,口中不停念叨着:“我是谁?” ‘哇!哇!’小乌鸦突然盘旋在空中,发出那凄凉的叫声。 只见渡鸦的裙子变成长,衣服的颜色慢慢变成淡绿色,而池塘中白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七十章 “我怎么在这里?”渡鸦惊愕的看着四周,“忧少爷?” “这是你玩的把戏?”慕容忧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强忍着手臂传来的一阵痛楚,“什么把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刚才在柴房里,难道……”渡鸦神情开始慌张,难道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难道什么?”慕容忧感觉事态不对,这让他想起了扬州城发生的一件怪事,据说那里有一个官宦家的女儿在一次落水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一到夜晚就会唱着一首让人毛孔悚然的渡船歌,而那名女子在夜间自称自己是冥河上的监察官。仔细一想,觉得渡鸦和这件事有关,她来自扬州,身上却带着大量钱财,刚才的一幕更能确定她的身份。 渡鸦微微摇着头,她不想再去想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 “扬州城的县令林大人知道吗?” 渡鸦紧张的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慕容忧淡淡一笑,“只是好奇问问。你可能还不知道,林大家已经到了京城,据说他还娶了丫鬟来填房。” “是谁?” 慕容忧此时非常肯定她就是林大人的女儿,“一个叫绯儿的丫鬟。这女子可不简单,日后林大人一定因她的缘故而有生命危险。” “什么?”渡鸦急忙提起裙角欲走,可惜一只手还被慕容忧抓着不放,“放开我。” 慕容忧松开手,用着淡淡的语气问道:“你要见他?以什么名义?” “我……”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会在日后安排你与林大人见一次面。” 渡鸦微微皱着眉头,“若是林大人遇到什么危险,你能救他一命吗?” 慕容忧单手托着下巴思索起来,“我尽量。” “有这句话就够了,我嫁!” 慕容忧转身独自离开,虽然渡鸦答应了嫁给宋大人,不过此刻他的心却隐隐作痛,“你怎么还在这里?” 素芳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啊?她是不是妖怪?” “什么妖怪?现在是太平盛世,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要是被外人听到,误解为谋反该怎么办?” “我可没谋反,只是……” 慕容忧立刻打住她的话,“还不准备礼服?” “好,好!”素芳摇摇头转身离开,不过她不知道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暗中保护渡鸦的黑鹰。 在空旷无人的长廊内,素芳匆匆走着,突然眼前出现一个身着奇异服饰的黑衣男子,“什么人?” 黑鹰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最好不要知道我是谁。” “你想做什么?”素芳隐约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不要过来。你是不是和那个女人一样,都是妖怪?” 黑鹰双手抱拳,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响声,“你看到了太多不该看的东西。” “不,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素芳向后退了一步,本打算转身就跑,结果被黑鹰击晕,“啊!” “它只会给你带来灾难,还是忘记的好。”黑鹰将她的记忆抽走。 第七十一章 自从见到渡鸦那日的变化后,慕容忧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很少出门。 “渡鸦,你过来一下。”慕容忧半躺在贵妃椅上,将站在门外的渡鸦叫进屋内,“我有事想问你,你就老实回答,不得有半点虚假。” 渡鸦微微点点头。 “我已经知道你是扬州城前任知县的女儿,可是你为何被赶出家门?” “因为大家说我是妖怪。” 慕容忧起身坐起,将贵妃椅上的黑色面具戴上,“发什么事?” 渡鸦咬着下唇,迟迟没出声。 “怎么了?为何不说?”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渡鸦表情显得低落,“只知道到了晚上就会变得很奇怪。” “哦?晚上?那为何白天变得奇怪?”慕容忧用着质疑的目光,似乎对她的回答半信半疑。 “不知道。”渡鸦微微摇着头。 “算了,问你也是一问三不知,给我沏杯碧螺春茶。”慕容忧起身走到窗户边,看来只有到了晚上再确认渡鸦的情况,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中,结果出现这档事,只怕不能顺利将渡鸦嫁入宋府。 “我希望你能尊重渡鸦的想法。”黑鹰突然站在慕容忧身后,“虽然现在你已经进入人道,但我的使命永远都是保护渡鸦为先,所以请大人收手。” 慕容忧急忙回头看着那名奇异服饰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黑鹰。是为了保护渡鸦而存在。”虽然慕容忧已经忘记在地狱的记忆,但黑鹰还是很尊重他。 “渡鸦是我的丫鬟,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她的仆人?”慕容忧对眼前这个人充满好奇,感觉他不像是这个尘世上的人,更何况渡鸦也不是普通人。 “暗中保护。只要渡鸦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带她走。” 慕容忧眉头紧蹙,“看来又出现一个麻烦的人。” “希望你放弃你的计划,好好照顾她,她是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若是你不珍惜她,让她随着命运的拨弄,那我不会再站在一边守护。” “哦?你要带走她?”慕容忧突然冷笑,“这个世上还没有谁能抢走我要的东西。” 黑鹰欠着身,“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若你没有善待渡鸦,我就带她离开。”说完一阵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容忧走到刚才黑鹰所站的地方,“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少爷,茶已经沏好了。”渡鸦端着托盘走进屋内。 “来的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渡鸦微微皱着眉头,怎么今天的问题那么多? 此时南苑外传来管家的叫声,“忧少爷,林将军和琉璃公主来了。” 慕容忧看了一眼渡鸦,“算了,以后再问你。跟我去北苑见客人。” “是!” 第七十二章 “我要回去。”琉璃公主站在北苑前厅直跺脚,今天是受皇兄的命令来到慕容府,可是这里却是她最讨厌的地方,哪怕多待一分钟,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公主,请你再忍忍。”林臻无奈的摇着头,这位任性的公主可真难伺候,“我们此次来是有事要办。” 琉璃公主更加直跺脚,用手指上窗户上的喜字,又指着柱子上红色的绣球,“果然跟传言一样,他要娶妾,根本就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说完去扯柱子上的红色绸带。 “公主,稍安勿躁。还是先听听慕容大人的解释。”林臻连忙抢下琉璃公主手上的绸带。 “从大老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公主的悲鸣,不知道我的府中哪里得罪于你?”慕容忧从围屏后直径走到林臻面前,看着他手中的绸带,“这可是从京城最有名的绸缎庄买来的绸带,价格可是不菲。林臻兄是想带回去收藏?” “不是……”林臻看着手中的红色绸带慌张不已,想随手丢掉,只怕惹来不幸,若是自己留着,又怕慕容忧又会讽刺他一番。 琉璃公主见林臻骑虎难下,急忙拿走他手中的绸带,“这是我扯的,不管林将军的事。” 慕容忧发出藐视的笑声,“可真会护着林将军!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在我的面前对别人暧昧不清。” “我没有。”琉璃公主咬着下唇,将手中的绸带扔到地上,“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外面都在传你要办喜事,到底有没有将本公主放在眼里?” “原来公主是为了这事生气!”慕容忧走到琉璃公主面前,单手勾着她的下巴,“我府中是在办喜事,但不是我要娶妾,而是府里有名丫鬟要嫁人。” “哼!谁信你的话。那个丫鬟是不是要嫁给你?” “不!她要嫁给宋大人。”慕容忧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仔细观察琉璃公主脸上微妙的表情。 琉璃公主瞪大杏仁眼,“宋大人?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骗谁呢!” “这是真的,公主。”渡鸦端着托盘从围屏后走出,“二位客人,请用茶。” “你是渡鸦?”林臻整个人怔住,虽然渡鸦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美貌,但她那双平如秋水的美瞳让他无法忘记。 “林臻。”渡鸦同样也很吃惊,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再次相遇。 林臻无法控制内心的平静,急忙奔到她的面前,“真是不敢相信,我还以为我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慕容忧突然站在他们俩之间,“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有必要警告你不要骚扰我家的丫鬟。” “丫鬟?”林臻困惑的看着渡鸦,“我愿意为她赎身。” “她不可能跟你走。”慕容忧音刚落,就见渡鸦将头微微低下,像是默许了慕容忧那席话。 林臻将慕容忧拉到一边,“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关于渡鸦?” “是的。” 两人匆匆离开,只留下渡鸦和琉璃公主,“你就是林将军日思夜想的那个姑娘?” “额……” “虽然长的比本公主漂亮一点,但你们必定身份悬殊,可别想着攀龙附凤。”琉璃公主走到渡鸦身边,用一根手指搓搓她那张白如凝脂的肌肤,“你也就是个当丫鬟的命。” “这点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听说琉璃公主是忧少爷的未婚妻,可为何担心别人抢走林将军?” “你……,岂有此理!竟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琉璃公主很是气愤,没有想到连慕容忧身边的丫鬟都那么牙尖嘴利,“算了,本公主肚量大,带我四处走走。” 渡鸦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往后花园走去。 “你等一下。”琉璃公主拎起裙角奔向她,“会不会当仆人?没有看到本公主的裙子很长,不会走慢点?” 渡鸦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穿得这么漂亮,不会是为了林将军?” “你……,你长得这么漂亮,想必做宋大人妾的人就是你。”琉璃公主得意的绕过她身边,“做下人就该有下人的样子,怎么能走在贵客的前面?” 渡鸦抿着嘴没有反驳,只是跟在她身后。 第七十三章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慕容忧倚在石亭内一颗柱子上。 林臻看着他脸上的面具,着实让人心里不舒服,“能卸下面具吗?” “这是为你好,只怕你看了我的容貌三天三夜都无法合眼。” 林臻愣了一下,有这么夸张,还是说那张面具下有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容,“你竟然不想卸下,那我也不强求与你。我想和你讨论渡鸦这件事。” “怎么?她就是你在圣上面前说的那个姑娘?” “是的!本人此生非她不娶。”林臻非常坚定的回答,“还望慕容兄能成人之美。” 慕容有单手托着下巴,“这就为难我了。刚才我说府中有名丫鬟要嫁给宋大人,那个人就是渡鸦,聘礼我都已经收下了,怎么好退掉这门亲事?” “什么?你要将渡鸦嫁给那个老家伙?”林臻诧异万分,没有想到慕容忧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竟然和宋大人暗地往来,“这件事我不同意。” “这和你没有关系,况且渡鸦自愿嫁给宋大人。” “她不是这样的人。”林臻微眯着眼睛,不相信渡鸦是个嫌贫爱富之人,一定是慕容忧用什么条件威胁她。 “你很了解她?”慕容忧走到林臻面前,用着锋利的目光看着他,“你们何时见过?” “说了你也不相信。我和她在冥界相遇,那时她是个不懂世间情感的渡船人。” 慕容忧单手抚摸自己的胸口,为何一阵针刺?“你的意思是说她是个鬼?” “不清楚,只知道冥王不让她离开冥界,似乎生前犯了错。”林臻突然抓住慕容忧的衣襟,“我劝你一定要善待她,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尘世间。” 慕容忧掰开他的手,“我自有分寸。倒是林将军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我会控制好自己。”林臻看着慕容忧脸上的面具,突然伸手去摘,却被他看穿,只见他一个优雅的转身,站在林臻一侧。 “林兄,不怕三天三夜合不了眼?” 林臻微微皱着眉头,“我只想看清你的容貌。” “原来你还有这等癖好。”慕容忧整理已经凌乱的衣襟。 林臻突然大笑,“有这等癖好,也是因为慕容兄的缘故。难道想一睹你的容貌就那么难吗?” “看来低估你了。现在起,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彼此彼此。”林臻放下脸上的笑容,用着很严肃的表情看着他,“听圣上说你找到了凶手。”慕容忧用纸扇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算是吧!难道林兄想跟我抢功?” “此话何解?” “林兄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调查过我的底细。我不仅当官也当商人,按照律例当官者是不能从商,但我却偏偏违反大唐律例。那是因为我爱钱,圣上许诺事成之后定有重赏。如果你来插手,那么这赏要如何分配?” 林臻微微皱眉头,他确实私下调查过慕容忧,只知道他在扬州城等地有几间铺子,生意虽然谈不上红火,但还是有一定的经济收入,之前他也纳闷慕容忧竟敢忽视大唐律例从商,仔细一想有可能是皇上的命令,也因此没有多想,没想他只冲着钱,“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功劳。不过你将渡鸦嫁给宋大人,也只是为了钱?” 面具下的深邃目光突然闪了一下,“宋大人可比我这个慕容府富多了,他有幸看中渡鸦,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一定会将她带走。”林臻终于放下狠话。 慕容忧站在林臻面前,由于两个人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在身材上慕容忧还是略矮于林臻,“我不管你们之间感情有多深,你想带她走,我也不反对,但是请你不要在我府中闹得鸡犬不宁。若是你真想带走她,麻烦你在她嫁到宋府之后再说。” “我会忍到那一天。” 慕容忧露出轻笑声,“她就这么值得你珍惜?该不会你也被她的容貌所迷惑?”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装作什么都懂。”林臻转身看着往这边走来的琉璃公主及渡鸦,“遭人暗算之后,我的魂魄来到冥界,那时渡鸦的相貌跟琉璃公主很像,恰巧公主她也在那天醒来,我以为是渡鸦转世,可惜见到她之后,才发现不是她。那双平如秋水的眼睛,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也许那时我就已经与她情定三世!” 慕容忧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第七十四章 “你们在说什么?”琉璃公主手捧着一大把紫阳花走过来。 林臻眉头轻佻,连忙转头看向慕容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竟敢在主人家随便折花,而且这花的主人还是被朝廷大臣们称之为冷面君的慕容忧。 “你喜欢紫阳花?”慕容忧走到琉璃公主面前,看着她手中五颜六色的紫阳花。 “是的。摘你的花,生气了?”琉璃公主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有意想激怒慕容忧。 “怎么会?公主竟然喜欢紫阳花,那我明天让人在花园里种满紫阳花。”慕容忧嬉笑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莫非他生气了? 琉璃公主吓得连忙将花扔到地上,“本公主才不喜欢紫阳花,只是觉得它的颜色比较丰富,想摘来给林将军看看,毕竟他常年在塞外,定是看不到这么娇嫩的香花。” “额……”林臻当场傻了眼,没想到琉璃公主这么喜欢将自己的过错推卸到别人身上。 慕容忧看出林臻的窘迫,连忙问道:“林兄似乎不喜欢紫阳花?” “算是。”林臻尴尬的笑着,并不是因为琉璃公主将自己的过错推卸到自己身上而感到尴尬,主要还是因为琉璃公主话中的爱慕情意着实让人吃不消,不管怎么说,琉璃公主可是慕容忧的未婚妻,竟然当着自己未婚夫面前大肆大送秋波,怎么能不让林臻为自己捏把汗。 琉璃公主连忙问道:“那你喜欢什么花?” “曼珠沙华。” “哦?你竟然喜欢这种花。”慕容忧用着疑惑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渡鸦,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神态,便继续说道:“我想现在公主是不是希望我的府中也种满曼珠沙华?” 琉璃公主哑口无言,因为慕容忧已经说中她的所想。 “那我明天让人种满曼珠沙华。”慕容忧转身走到琉璃公主身边,微微弯着腰,进嘴凑到她耳边,“不知道这次合不合公主的心意?” 琉璃公主连忙闪躲到一边,单手捂着耳朵,“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我的意思?”慕容忧无奈的叹着气,“看来我还不懂公主的心思。原来讨好女人这么难,还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呢?” 林臻站在一边显得有些尴尬,因为慕容忧正拿着自己的事向公主调侃,“我说,这曼珠沙华还是别种了,必定那是地狱之花。” “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能因为我喜欢这种花,就将自己的院子种满这种不吉利的花。”慕容忧用扇子轻巧林臻的肩膀,“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种花可不是为了你。这是我为这座别院未来女主人的礼物,莫不成林兄想成为我的爱妻?” “别胡闹。”林臻闪躲到一边,恰巧站在渡鸦身边,“我可没有断臂。” 渡鸦忍不住笑出声,这让在场两个大男人都为之所震。 第七十五章 “你还是该多笑笑。”慕容忧转身走出亭子,“你们两位随我四处走走,我正好有事要请你们俩帮忙。” 当晚送走琉璃公主之后,慕容忧便在自己书房看了半宿书,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水声,便好奇一探究竟,意外发现渡鸦站在池塘中央,手中抓着一只船桨,“你在做什么?” 渡鸦看了一眼岸上的慕容忧,顿时眉头紧皱,“怎么又是你!” “很好!还知道我是谁。”慕容忧气愤的看着渡鸦,却意外发现她身上的服饰有些怪异,“你是谁?” 渡鸦用浆在水面上划了两下,慢慢驶向站在岸边的慕容忧,“那你又是谁?” “我是你的恋人,慕容忧!”说完看了一下渡鸦的脚下,意外发现她脚下没有船。 渡鸦微微歪着头,喃喃的念着,“我的恋人?是你?” “没错!”慕容忧卸下面具,并用着很温柔的表情看着站在水面上的渡鸦,“水里很冷,要上来吗?” “你是……”渡鸦感觉眼前这个人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那就对了,这就证明我们是恋人。上来吧!到我身边来。”慕容忧伸出一只手,用着很真挚的表情看着渡鸦。 “好。”渡鸦握住那只有力而又温暖的手。 慕容忧急忙脱去身上的外衣披在渡鸦身上,“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快点穿上。” 渡鸦握住衣襟,隐约感觉到衣服上的余温,“真的很暖和。” “能告诉我,你为何到池塘边?”慕容忧温柔的抚摸渡鸦头顶心。 渡鸦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并用手指着院子北面,“那里死人了,很凄凉,很孤独。” “北边?”慕容忧微微皱眉头,那里是大牢,每天有人死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为何渡鸦的脸上显得很痛苦? “他是个可怜的人,凶手根本就不是他。我要将他的灵魂带到净土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渡鸦举起右手,轻轻抖抖衣服,“走吧!来生赐你荣华富贵。” 只见渡鸦衣袖出现许多白色的小亮点,缠绕着她的衣袖缓缓飞向空中。 慕容忧轻轻擦拭渡鸦脸颊上的眼泪,“这颗泪是为他而流的吗?” 渡鸦看向他的手指,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却不明白自己为何流泪。 “我的小傻瓜。”慕容忧紧紧将渡鸦拥入怀中,“真是让我无法割舍!可能你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但是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我被你那双平如秋水的美瞳吸引住,已经到达了无法自拔的地步,我是真心喜欢你,可是这个世道不能让我们结合,所以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残忍,这是唯一能让我们在一起的办法。” “要永远在一起?” “对!永远在一起。” 渡鸦微微勾起嘴角,“我会等着。”说完晕厥过去。 第七十六章 转眼间,到了渡鸦出嫁的时间,慕容府内闹热非凡,大摆三天宴席,将街坊邻居都请了过来,就是为了让大家知道慕容府有名丫鬟要出嫁。 慕容忧身着一件白色的袍子,执着一个搪瓷蝶形酒杯,“这酒真甜啊!” “你为何不出去招待大家?”林臻坐在酒桌前看着慕容忧,感觉今天特别不像往日的他。 慕容忧放下手中的酒杯,单手放在耳朵边细细聆听南苑外传来的嬉笑声,“听到没有?那边很热闹。你不是喜欢渡鸦,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不一起享用这酒?” “我可没有心情陪你喝酒。我说过,我一定要将渡鸦带走。” “你要怎么带走她?抢亲?”慕容忧突然抓住林臻的手,“我说过,渡鸦出嫁那天,你不可以乱来。” 林臻冷笑,终于明白慕容忧为何请他到这里来喝酒。 “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慕容忧再次端起酒杯自饮,“难道林兄瞧不起我这个爱财的人?” “不会!”林臻深深叹气,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渡鸦为何答应你嫁给宋大人?” “那就说来话长了。”慕容忧端起酒壶将林臻的酒杯斟满酒,“知道刚从扬州城调任上来的林大人?渡鸦就是他的女儿。” “此话当真?我听说林大人的女儿落水夭折,怎么好端端出现在你府中?” 慕容忧轻声笑着,“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死掉。你不在扬州,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怪事。听说他的女儿是妖怪的化身,每天晚上会带走很多人的灵魂。” “这世上没有妖怪。” “你当然清楚这世上没有妖怪,可是老百姓却不这样想。渡鸦是被赶出了林府,在路上被我捡了回来。至于她愿意嫁给宋大人,是因为答应要帮助她的父亲。” “那个林大人一向清廉,不可能出事。” 慕容忧放下酒杯,“问题就在他身边的妾身上,那个女子诡计多端,日后林大人会为这个女人牺牲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你用这个条件逼她嫁给宋大人。” 慕容忧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灌酒。 “莫非你在喝闷酒?”一说到这,只见慕容忧停止给自己斟酒,“你既然喜欢她,为何不制止这场闹剧?” “你明白什么?如果有一天皇上将琉璃公主强制嫁给你,而你又有喜欢的对象,你会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让人感到棘手的事,“所以你想到了皇上的恩赐?” “没错!至少我能找到证据,一切都会结束。” 林臻微微摇着头,“可是为了这个恩赐,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慕容忧看着了一眼林臻,“代价是很承重,但我愿意去一搏。我给你一个忠告,好好孝敬你的父母,以后发生的事谁都不知道。” 林臻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看来我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不送。”当林臻一离开,慕容忧便卸下面具,“到底谁要付出承重的代价?”说着靠在椅子上独享美酒,虽然美酒很甜美,却喝起来异样的苦涩。 第七十七章 “慕容兄在里面吗?”屋外传来宋大人的声音。 慕容忧轻微拉扯自己的衣襟,露出结实而又雪白的胸膛,“进来吧!” “慕容兄……”刚推开门,宋大人整个人被震住。 “怎么了?你那是什么表情?”一阵风袭来,将慕容忧的发带吹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在风中飘舞。本就有着让女人妒忌的面孔,在飘逸的长发下显得更加妖美。 宋大人用着那双好色的目光,贪婪的在他身上扫视,双手不停的搓着,“美,真是太美了。” 慕容忧单手拂过额前的乱发,“我真的美吗?美到什么程度?” “像天仙,不不不,是神仙,真的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宋大人疾步走到慕容忧面前,单手抓起一把黑发,猛的嗅起来,“真香啊!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美丽。” 慕容忧拍掉他的咸猪手,轻声说道:“我的美,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 “那是,那是。”宋大人连忙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卸下,双手托着玉递到慕容忧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它是上等的翡翠,是我们宋家二百年的传家之宝。” 慕容忧单手拿起那块玉翻阅两下,将玉扔到地上,“你认为这块破玉与我相称?” 宋大人看着摔碎的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懊悔起来,“这等低廉的玉,怎么能和你相称。该摔!听说南海有颗夜明珠,今晚我就令人去购买。” 慕容忧微微勾起邪恶的嘴角,“夜明珠就省了。我倒是很想问你,是我美?还是那个丫鬟美?” 宋大人不假思索,连忙应道:“当然是你。” “真的?”慕容忧将散乱的头发放置在右肩,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宋大人,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宋大人整个人都飞上天。 宋大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那张难以用言辞形容的美貌,“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慕容忧突然呵呵大笑,乐的合不拢嘴,“那我再问你,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不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这可是很多人可遇不可求的容貌。”宋大人像只哈巴狗,不停的说着好听话哄慕容忧开心。 “那我就有一事相求。”慕容忧单手勾起宋大人的下巴,几乎将宋大人的魂都要勾去一半,“你要将家中的全权交给那名丫鬟,包括书信往来收取都交给她。” “没问题。一百个这样的条件我都答应你。”宋大人不停擦拭快要流出来的口水。“你这么听话,那就给你一个奖励。”说完慕容忧捧着他的脸颊,在他额际落下一个吻,“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好好接待外面的贵客。” “好的,一切都听你的。”宋大人神情恍惚走出书房,已经完全被慕容忧的美貌震慑住。 慕容忧突然用着锋利的目光看着书房窗户一侧,“说在外面?” “是我,大嫂。”慕容昊的妻子走进房间,看着他那张俊美的容貌,强硬的咽着口水,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容貌,不过还是美得让人感到窒息,“刚刚看到宋大人离开。” “你都听到了?”慕容忧端起酒杯瞄了她一眼。 “只听到一点点。” “一点点?”锋利的目光恨不得将人劈成两半,“知道我性格的人好像只有你。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素芳吓得表情顿时苍白,“这点我还明白,我不会说出去。” 慕容忧摇晃已经空掉的酒瓶,“当好你的大少奶奶位置,如果是大哥想填房,我还能帮你解决。说吧!你过来有什么事?” “大家希望你能露个面。” 慕容有单手托着额头,一副头很痛的样子,“我没心情,告诉大家。我病重,不能出门。” “我会传达。还需要我再送来酒吗?” “送一坛过来,还有小菜。” 慕容昊的妻子拿着空酒瓶匆匆离开。 门外滴滴答答的唢呐声,让人听得头都快要炸,慕容忧踹开大门,走到池塘亭子中,“渡鸦,你一定要记住那晚跟你说过的话。”说完一个纵身跳入水中。 第七十八章 慕容昊的妻子跑到前厅,对着在场的宾客道:“我们家忧少爷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了风寒,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不方便接待各位,还请大伙海涵。吉时已到,我们请新娘出场。” 一阵掌声中,渡鸦在两名丫鬟下搀扶,从内堂走出来,由于身份是名丫鬟,因此没有红盖头。 “新娘子好漂亮啊!” “真是个美人痞子啊!”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竟然选择六十岁的老人。” 宾客多半是老百姓,他们说的每句话就像刀子一样,深深刺痛渡鸦的心。 “不要怪忧少爷,他也没办法。这个你就收下吧!就当是忧少爷给你的一点心意。”慕容昊的妻子将一把匕首递到渡鸦手中,“到那边好好过日子,这把匕首以防不时之需,但你不可以用它了断自己的性命。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必须要学会生存下来,即使是在大的坎也要咬着牙,挺一挺,一切都会熬过去。” 渡鸦紧紧抓着匕首,将它藏入袖子中。 “咱们的新娘官呢?”慕容昊的妻子大声嚷道。 一名眼尖的人在人群末端看到宋大人,急忙站起来用手指着宋大人的方向,“在这里。八成宋大人看到如此美丽的新娘,腿都已经软了。” 顿时引来轰然一笑。 一名官员走到宋大人身边,用手擦拭鼻子,用着满是醋意的口吻问道:“宋大人,今儿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就当着大伙的面说说,这个新娘子美不美?” 一心想着慕容忧那张美貌的宋大人,哪还能听进别人的话,只是憨憨的笑着,“美,很美。” 那名官员大声笑着,以为宋大人已经喝醉,便开始故意刁难他,“你真是有福气,娶到的妾室一个比一个漂亮。一定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大家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交头接耳。 “听说这是第六个妾室。” “好像是的。” 一名百姓感慨道:“那些女人怎么那么傻!竟然愿意嫁给这种男人,论长相没有长相,论文采也不过如此,而且年纪都可以当她们的爹。” “这你还不明白?天下没有人跟钱过不去,再说哪个女子不喜欢荣华富贵,披金戴银?这位铁定也是。” 一个人突然从人群中道:“不!我怎么听说是宋大人强行夺人所爱。” “会有这样的事?” “林子这么大,什么事都有!据说皇城里的御林军总将军曾向这名丫鬟提亲,结果遭受人暗算被人给行刺,才耽误了下聘时间,被那个宋大人转了空子。” “怎么会这样。林将军和这丫鬟才是男才女貌。” “那我就不明白了,就算被人暗算受伤,也不该答应宋大人的提亲?”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林将军和这丫鬟当时爱的死去活来,男的发誓非她不娶,结果在定亲那日没有来,连个仆人都没有来捎信,那名丫鬟认为他以不再爱她,为此跑到林府门外求见,结果被林府老夫人回绝,说是林将军要娶别人家的小姐,还让她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其实这是那位老夫人的一片好心,不想让那丫鬟嫁给一个快要死得人。结果那个痴情的丫鬟跪在林府三天三夜之后回到府中,高烧三天,忘记了林将军,也锁闭了自己的内心。” 众人难过的摇着头,没有想到这丫鬟竟然有这段这么坎坷的情史。 慕容昊的妻子见场面变得怪异,连忙大声嚷道:“谁能将新娘官带过来?吉时已到,再不走,就不能出门了。” 宋大人在两名男子的搀扶下走到渡鸦面前,那张花痴的脸显然还沉静在慕容忧的美貌下。 “快带新娘子走吧!”慕容昊的妻子急忙推着宋大人,将他送到了慕容府外,一串鞭炮声响起,渡鸦上了轿子,而宋大人憨憨的笑着骑着大马离开,“又一名男子被沦陷了。” 第七十九章 本是该喜悦的婚礼,却在宋府闹成一团,一个浑圆的中年妇女生气的扯着柱子上的红绸带,“又填房,都已经五个了。那个死鬼到现在还是色心不改。” “二夫人,别生气。”一名丫鬟焦急的拦下妇女粗鲁的行为。好不容易布置好的房子,又变得乱七八糟。 “你给我让开。”那名妇女推开丫鬟,继续扯着窗花,并将大厅桌子上的红枣、花生扔到地上,更是将花柱熄灭,“让你娶妾。我倒要看你怎么迎她过门。” 老管家急忙走到二夫人面前,“夫人,使不得!今天是老爷的大喜日子,等会儿文武百官都会前来祝贺,你若是硬闹成这样,只怕给大家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那正好!我就是不让他娶妾。” 老管家拉着二夫人的手腕,“夫人,万万使不得。这样做是可以使老爷娶不了妾,可今天要来都是贵客,若是让大家看到你这样闹,只怕对老爷今后的官路有影响。你难道希望老爷在朝廷中被人说三道四?再说,现在正是老爷升官发财的好时机,因为你这样的闹剧,让老爷在百官面前抬不起面子,那可怎么办?” 中年妇女眼骨子转了一眼,用肥手指着老管家的鼻子道:“说得有理。老爷性子急,若是忍受不了大家的指责,有可能会辞官。” “是呀!那不就对小舅爷的事业有影响?” 二夫人呵呵笑着,“还是你聪明,我都忘记了这事。” “小的马上让人收拾干净。若是夫人难解心头之恨,可在日后惩治那名丫鬟。” “还是马管家聪明,这个月多赏你一月的俸禄。”说完美滋滋的离开。 “又是一个苦命的孩子。”马管家无奈的摇着头,“你们几个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收拾干净?” 丫鬟和男仆撇撇嘴离开,有谁不知道马管家是个马屁精,最会哄那些少奶奶们开心。 一名男童从门外跑来,“马管家,轿子来了。还来了很多官员!” “是吗?你们收拾好就马上到大门口迎接。”马管家急忙拍拍身上的衣服,喜气洋洋的奔向大门外,“老爷,你回来了。”急忙牵着马,将宋大人扶下马。 宋大人揉揉腰,“这把老骨头快要被颠散了。” “那下回改用马车吧!” 宋大人瞪了一眼马管家,不过很快脸上浮现一朵花,“以后大权全部交给渡鸦来处理,今天我累了,帮我应付宾客。” “好嘞!我先扶你回房。”一番蒸腾之后,已经到了晚上,在丫鬟的搀扶下渡鸦来到别院精致的房子里。 “六夫人,你早点歇着吧!老爷今晚不到你屋里过夜。”丫鬟说完转身阖门离开,可刚转身就看到二夫人带着一名彪悍的丫鬟走来,“二夫人,你有事吗?” “那个小贱人呢?” 丫鬟看出二夫人的来意,连忙辩解道:“六夫人已经更衣睡了。” “老爷呢?” “在书房,今晚不在这里过夜。” 二夫人疑惑的看着丫鬟,“呦?今天娶到一个美娇娘,怎么会不在这里过夜?你骗谁呢?” “是真的。”丫鬟连忙阻挠,可惜二夫人身边的丫鬟体型实在不敢恭维,轻轻一撞就将她顶到一边。 “你这丫鬟越来越不识抬举。”二夫人看了一眼门口的花盆,便用手指着道:“你给我举着花盆,跪在那边。等我消气之后,你才能离开。” 丫鬟咬着下唇,只能老老实实去做,因为她清楚二夫人的行径,据说二夫人是艺女出生,性格火爆,自幼修的一身好武艺,嫁入宋府之后,性格更加恶劣,活活将大夫人气死。 可惜好景不长,在她生下第二个孩子后,体型大变样,宋大人才开始有了娶妾的想法,虽然之后娶了三个如花少女,可都被二夫人一个个逼疯。这次宋大人决定娶妾,特地准备了这栋别院,还雇来几名打手守在别院入口处,只可惜今天那几名打手已经喝得嘧啶大醉。 第八十章 二夫人一脚踹开屋门,“小贱人,还不快点给我出来?” 正脱喜袍的渡鸦连忙又将衣服穿好,“有事吗?” “长的倒是挺漂亮,叫什么名字?” 渡鸦看了一眼二夫人,又转头看向跪在门口的丫鬟,“渡鸦!” “渡鸦?哪有父母给孩子娶这种名字?定是野种!”二夫人哈哈大笑,跟随而来的胖丫鬟也跟着哈哈大笑,“你就是用这种容貌勾了老爷的魂?” “不明白你的意思。” 二夫人双手叉腰,鼻子发出气愤的声音,“你是太目中无人。我是宋府的二夫人,这个家一直都是由我当家,今个老爷竟然将全权交给你,你是不是对老爷下了蛊惑。” “我不是苗疆女,不懂巫术。”渡鸦皱着眉头,明显感觉这个女人是来给她下马威,“若是没事,就请离开。” “哟呵!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胖丫!给我掌嘴。” “是夫人。”胖丫一摇一晃走到渡鸦面前,单手擒住一只手,“算你活该,竟敢顶撞二夫人。” 油腻的大手刚举到半空,一道黑影闪过,将胖丫的脸抓伤,“哎呀,我的眼睛。” ‘哇,哇……’乌鸦落在渡鸦肩膀上,并用头轻轻蹭着主人的脸颊。 “你还说自己不是苗疆女?这乌鸦是怎么回事?”二夫人从怀中掏出软鞭,在地上抽打两下,“今天我要好好治治你。” 跪在门口的丫鬟大叫,“六夫人,快点跑!二夫人的鞭子吃不得。” 渡鸦闻言本想跑,结果被二夫人识破,鞭子一甩,将渡鸦打倒在地,“死贱人,看你往哪里跑。” “六夫人……”门外的丫鬟急忙跑进屋里,一把将渡鸦抱住,“二夫人,使不得!要打就打奴婢吧!六夫人身子单薄,不禁打的。” “给我让开,打的就是她!”二夫人正处在火头上,怎么可能因为丫鬟的一句话就此罢了?鞭子一次又一次抽向这两个人,很快两个人身上遍体鳞伤。 渡鸦突然一把抓住鞭子尾部,“我是慕容府的人,不怕我将在这里受到的待遇告诉慕容大人?” “你告呀!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慕容大人会听你的话?”二夫人冷笑,想抽回自己的鞭子,意外发现渡鸦的力气不亚于她,“死贱人,还不松手?” “不可能。”渡鸦快速掏出揣在怀中的匕首,将那条软鞭割成两段,“现在我们胜负已定。”音刚落,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二夫人的脖子上。“你想做什么?不怕闹出人命?” “一命抵一命,不觉得值了?”渡鸦冷冷笑着,并在二夫人的耳边吹着凉气,“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太多,当心夜夜有鬼缠着你。” “女侠饶命,放过我这回吧!”二夫人哭着哀求。 渡鸦这才放下匕首,“还不快滚?” 二夫人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你等着。胖丫,我们走!” 胖丫连忙搀扶二夫人落荒而逃。 “你没事吧!”渡鸦半蹲在丫鬟身边,背部开了几道血口,“我让人请大夫给你诊治。” 丫鬟抓住她的手,“不用担心。偏房里有药,搽一下就好,倒是六夫人你的伤……” 渡鸦抚摸脸颊上的伤口,淡淡道:“我没事!你告诉我你的药在哪里?” “在主卧室后面一间房内,是用一个小木盒子装的。那还是我爹为我留下的金疮药。” “那你等一下。”渡鸦转身走出房间,很快又折回来,“这个药罐子?” “对,就是这个。”丫鬟双手撑地,让自己坐起来,“夫人,还是让我为你擦药吧!” “也好。等会我帮你。” 丫鬟仔细帮渡鸦涂抹药膏,心中像是有一股热泉不断涌出,“奴婢叫小香,是你的贴身丫鬟。” “小香?名字很好听。”渡鸦淡淡笑着,看着手背上的乌鸦,“你不怕这只鸟吗?” 小香摇着头,“世上越丑陋的东西,却并非如我们所想像那般邪恶。至少这只鸟知道救主。” 乌鸦听到赞许后,高兴的哇哇大叫。 “这只乌鸦好有灵性。”小香开心的笑着,“二夫人是府中最坏的女人,你日后要躲着她,最好不要走出别院。” 渡鸦微微点着头,也没有打算在和那个女人有更多的交际,“那个女人是不是弄死两个人?” “啊?什么?”小香不明白渡鸦的意思,“我只听说大夫人是被二夫人气死的,没有再听说还有人死。” “是吗!”渡鸦心生疑惑,在匕首架到那女人脖子一瞬间,感觉身后一阵寒意,隐约听到两名女人哭泣着求她杀了二夫人。 小香轻轻拉着衣襟,并小心的吹着伤口,“叫你六夫人好别扭,私下就称呼你为夫人吧!” 渡鸦淡淡笑着,“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 “你先睡!我在外面守候着,困了会在椅子上打个盹。”小香帮渡鸦盖好被子,放下床帘,关上窗户,转身走出内室。 小香暗自发誓要守护好渡鸦小姐,悄悄在衣袖中藏了一把短刀。 第八十一章 翌日,天朦胧亮。院子熙熙嚷嚷,像是有人在争吵,仔细聆听才知道,那个嗓门最大声的就是二夫人,看来她是来报昨晚的仇,不过这次没那么走运,能够顺利进入别院。 小香端着脸盆看了一眼院子门口的二夫人,“谁在外面大呼小叫?不知道我们家六夫人在休息。” 二夫人扯着嗓门大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要找那个贱人,快点让他们放我进去。” “为什么放你进来?老爷有令,二夫人是不能进入别院。”小香嬉笑的看着二夫人,故意装作很为难的表情看着她,“虽然我很想让你进来,可是老爷会怪罪小香的。再说我是六夫人的丫鬟,是可以不听你的命令,要不这样吧!你去找老爷,让老爷把府里的大权交给你。这样小香我就听你的指示。” 二夫人听出话中的用意,明摆着这是在嘲笑她的大权被那个贱女人夺走,顿时气的咬牙切齿,“大胆奴才,竟然公众顶撞我。不知道这里谁掌权?” 小香嬉笑,在府中做事有些日子,对于二夫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知道她大字不识,而且脑袋瓜子和嘴巴总是不能一致表达出来,对于刚才那番嘲弄,就是逼着她说出这句口头禅,“当然知道。新婚那天,老爷已经将大权交给六夫人,你已经退位了。小香不是刚才提醒二夫人,想要大权就找老爷呀!在这里乱吼,被下人听到多不好意思呀!” “你……”二夫人气的无话可说,她清清嗓子来掩饰自己被气抖的声音,“别忘了今天是过门第一天,好心提醒你家主人,让她去拜访那些姐妹,别忘了还有老夫人。我这杯茶就免了!胖丫,我们回去!” 小香恍然大悟,连忙端着脸盆跑向住处,因为今天是第一天过门,要给长辈们敬茶,可偏偏又发生在这段时间,“夫人,不好了。” “怎么了?”渡鸦连忙将匕首放入首饰盒中。 “二夫人刚才来过,让你去向姊妹敬茶。” 渡鸦起身,轻抚衣袖,“我倒忘了还有这个礼仪。听说宋大人有五个夫人,大夫人已经病逝,应该还有三位。” “可是今天是初四。”小香眉头紧皱,似乎有什么事。 “你怎么了?难道那几位夫人更加难缠?” 小香连连点头,“三夫人一心向佛,一直将自己关在祠堂,不愿与人见面。至于四夫人和五夫人……” “怎么了?” “四夫人和五夫人已经疯掉了,都是被大夫人逼的。”小香直径走到渡鸦身边,将一件红色薄纱外衣披在她身上,“老夫人患有失忆症,却变得像个老小孩。” 渡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户人家怎么都变成这样?” “可能是坏事做尽,才会娶到这样的母夜叉。” “那你刚才念叨着‘初三’是什么意思?”渡鸦好奇的问道。 小香表情紧张起来,“祠堂闹鬼!每到初四、十四、二十四都会闹鬼。” “会有这样的事?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渡鸦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好嘞!我带路。先去拜访三夫人,她住在祠堂,我们只要站在祠堂外招呼一声就可。” 渡鸦跟在小香身后来到祠堂,这里位于宋府偏西的方向,白色的围墙将这个只有两间房构成的祠堂围成一个圆形,祠堂前是一片花园,非常寂静,石子落上有很多枯黄的叶子,似乎很久没有人来打扫。 “这里就是三夫人住的地方?”渡鸦站在门外,眯着眼看着祠堂里面,“这里不像有人生活的迹象。” “夫人,你干什么?”小香急忙拉住欲要进入祠堂的渡鸦,“三夫人不喜欢别人进入祠堂。” “院子这么多枯叶无人打扫,祠堂梁上还有那么多蜘蛛网。不觉得好奇?” 小香连忙摇着头,“小香一点都不觉得好奇。不要进去,听说这里一直在闹鬼。大家也是因为害怕,才懒得过来打扫祠堂,三夫人原本是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去做下人的活?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可这里是祠堂,难道正月十五都要拜祭?”渡鸦疑惑的看着丫鬟。 小香连连摇着头,“听说以前都是老夫人祭拜,可是自从她失意以后就没有人再问津,更何况老爷忙着处理大事,对祭拜的事都不放在心上,自然就没有人去关心。久而久之这间祠堂就荒废了,渐渐地传出这里闹鬼。” “三夫人又怎么回到这里住下?” “三夫人曾为老爷生下一子,结果短命夭折,之后她经常到祠堂为她的孩子祈福,最后为了出入方便,索性住了下来。” “那近期你有见过三夫人吗?三夫人的膳食又是谁来照理?” “没有见过。膳食都是由二夫人身边的胖丫照顾着。夫人,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小香不等渡鸦辩解,拉着她往院子门外走去,不过临走时不忘大声向祠堂招呼一声,“三夫人,六夫人来看你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渡鸦依依不舍,回头看着祠堂。 第八十二章 小香拉着渡鸦往西厢房走去,“西厢房住着四夫人和五夫人,由两名丫鬟伺候着。最难缠的是四夫人,喜欢用针灸扎人,夫人,你可要小心点。” “针灸?难道她家是药铺?” 小香点点头,“是的,四夫人从小就随父亲从医,经常在外抛头露面,在一次会诊中被宋大人相中。宋大人为了得到四夫人,协同商人排挤她家的药铺,迫使她父亲背了一身债,为了还债四夫人迫不得已才嫁给了宋大人,结果宋大人并没有兑现承诺,四夫人的父亲还是被债务逼的跳河自杀。” “还真像宋大人能做的事。”渡鸦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那你可知道四夫人是怎么疯的?” “和五夫人一样,都是忍受不了二夫人的鞭打,活活给逼疯的。”小香将自身收藏的短刀塞入渡鸦衣服中,“刚才你忘了带匕首,这把刀先给你用。” “这个二夫人真是太猖狂。”渡鸦紧紧握着拳头,抬头看了一眼西厢房梁柱,上面并未有蜘蛛网,“我们进去吧!” “恩”。小香走在渡鸦身后。 当她们进入西厢房,意外发现二夫人坐在大厅一侧,从那副架势来看,已经来了很久,至于四夫人和五夫人则坐在二夫人对面,坐姿七倒八歪,动作时而挠头时而两人窃窃私语。 渡鸦提着裙角走到她们面前,“原来姐姐们都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你是谁呀?”五夫人急忙站起来,歪着个脑袋看着渡鸦,用一只手戳戳她的脑袋,围着渡鸦走了三圈。 “我是老爷刚娶进门的六夫人,渡鸦!”渡鸦用着轻柔的声音道,对于已经疯掉的人,是不能对她大声话,这样会导致平静的心灵激起千层浪,后果不堪设想。 五夫人咬着一根食指,“渡鸦?这个名字真好玩。能吃吗?我到现在还没有吃过渡鸦肉。” 渡鸦愣了一下,渡鸦肉?难不成她要咬自己?就在她猜想之际,只见五夫人向前一个趴伏,将渡鸦摁倒在地方,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咬一口,“啊呜!” 渡鸦眉头紧皱,顿时右臂传来阵阵刺痛,“疼。五夫人……” 小香见状连忙拉着五夫人的手,“渡鸦不是吃的,不能吃。” 五夫人猛的抬头,嘴角带着鲜血,嘟囔着嘴巴,“不能吃?真的好像不能吃。”说着起身并擦拭嘴角的鲜血。 小香连忙将渡鸦扶起,并用着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五夫人最喜欢咬人,单个或许好应付,可偏偏她和四夫人在一起。” 渡鸦用手捂住伤口,“看来二夫人是来看热闹。” “你们两个在叨咕什么?还不快点给四妹五妹敬茶?”二夫人用着命令的语气道。 胖丫将托盘端到渡鸦面前,“请吧!” 渡鸦看了一眼茶杯,里面根本不是茶,而是一杯粘糊糊的泥巴水,“这是什么?” “当然是茶了,难道六夫人没见过这么上等的茶?”胖丫一脸的得意样。 渡鸦可不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人,当然她也不是属于爱挑衅的人,可是看到二夫人如此欺负这两个已经疯掉的女人,着实让她感到气愤,“我在慕容府当丫鬟的时候,也见过一些名茶。比如,云南的普洱、西湖的龙井、洞庭的碧螺春、天池茗毫、阳羡雪芽、太平猴魁等等,就是没有见过这种用泥巴与水勾兑出来的茶,我倒是想请教一下胖丫,你是怎么做出这么上等的茶?又要到哪个茶叶铺购买?我也想买来孝敬二夫人。” 胖丫早就得意的将鼻子翘的老高,根本就没有听完后面的话,“那是!我胖丫什么人啊!在茶叶铺是买不到的,这是从后院池塘边抓来的泥巴。” 渡鸦装出一副很惊奇的表情,“原来是从池塘边取来的泥巴,没有想到这泥巴沏成茶会这么好。小香,今儿下午去后院池塘边取一盆泥巴,捏成几个好看的形状,送到二夫人住处,以表我对二夫人的敬意。” 二夫人坐不住,大声斥责胖丫,“你在胡闹什么?让你去沏杯茶,不是让你到池塘边弄把泥。还不快点重新沏茶?” “哦!”胖丫红着脸转身准备进入内屋。 第八十三章 西厢房的一名丫鬟连忙说道:“还是我来吧!二夫人来时,已经准备了一壶茶水,若是大家不嫌弃就用之前准备的茶。” “也好。要等到胖丫将茶送来还不知道需要多久。你就把茶水端来。”渡鸦连忙说道,深怕让二夫人拒绝。 机灵的丫鬟匆匆回到厨房,将一壶温茶端来,“六夫人,请!” 渡鸦将袖子抚起,端起托盘上一杯茶,“竟然二夫人也在,那就先长后幼。渡鸦不才,今后要是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望二姐能够原谅。” “花言巧嘴,老爷一定是被你那巧舌哄骗了心。”二夫人虽然一副臭脸,但还是喝下渡鸦递过来的茶,“今后我们就是好姊妹,日好可别说大家欺负你。拿着,这是做大姐的见面礼。”说完从腰带中掏出一块玉。 渡鸦看着她手中的玉,并没有前去拿,“这么贵重的礼物,渡鸦不敢收下。” “这是什么话?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抠门,快点收下吧!” 小香看出渡鸦不想去拿玉,连忙走到二夫人面前,“还是先交给小香来保管吧!你看,六夫人手中还有茶杯呢!” 二夫人瞪了一眼小香,“你一个丫鬟懂个什么?难道你想骑到你主人的头上?” “小香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家夫人手里还端茶。” “那你先敬完两位妹妹,再收下这枚玉佩。”二夫人始终不想将玉交给小香,看来她对这块玉还有着依恋。 渡鸦无奈的摇头,心里猜测她根本就是无心送礼,走到四夫人面前,单膝跪下,“渡鸦给四夫人敬茶。”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四夫人痴痴笑着,“再说一遍。” “渡鸦给四夫人敬茶。” 四夫人拍着手高兴的叫着,“好玩,真是好玩。梅香,你听到没有,她叫我四夫人吔!” 梅香就是刚才那个机灵的丫鬟,被主人叫道,只能干笑两声,“小姐,六夫人给你敬茶,快点拿着,不然人家要一直跪着。” “不要!她叫我夫人吔!我嫁人了吗?她真有趣,竟然说我嫁人了。”四夫人兴奋不已,也学着渡鸦单膝跪地的姿势,跪在渡鸦的面前,“喂,你知道我的夫君是谁吗?” “宋海涛,朝廷重要大臣。”渡鸦直言不讳,却不知站在一边的五夫人表情变得狰狞。 “哦!”四夫人装作听懂的表情,“不认识,他长得帅吗?” “不!体型矮小,身材臃肿发福,一张麻点烧饼脸,好色成性……”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五夫人双手捂着耳朵,不停的尖叫,“我不要这个人,我不要。” 二夫人顿时眉头紧蹙,“吵什么?” 五夫人吓得直打哆嗦,连忙跪在二夫人面前,“我不要这个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二夫人突然得意的笑着,“去把那个渡鸦吃了,她的肉可美味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五夫人转身冲到渡鸦面前,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咬着。 小香见状急忙去拦,却被胖丫给拦住。 “快放开。”渡鸦试图推开五夫人,可不知为何精神失常的人的力气会变得这么大,已经超出一般正常人,几次无果,她捂住腰间的短刀,可一想到五夫人是无辜的,又只能放下手,任由她去咬。 “梅香,她刚才说的人是……”四夫人双手捂着头,神经紧张起来,只见她冲到二夫人面前,将她手中的玉撞掉,顿时那枚玉被摔得粉碎。 二夫人大怒,“这是我娘家送给我的玉,你这个死丫头。”音刚落,一巴掌狠狠落在四夫人脸上,“这两个人越来越没有教养,今天我一道收拾你们三个。” 就在二夫人想掏出短鞭之际,四夫人早就从腰间抽出四根银针扎向她,并在二夫人的脸上留下两道很长的划痕。 “你想死?”二夫人拿着短鞭抽向四夫人,一挨到痛,四夫人丢下银针到处乱窜,躲到渡鸦与五夫人之间,“我让你躲。” 鞭子一次次抽向三人,渡鸦被压到最底下,虽然挨鞭子少,但被四夫人压得喘不过气。 许久,二夫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胖丫,扶我回房。” 五夫人和四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至于渡鸦,则坐在地上看着四夫人,如果没有记错,她刚才隐约听到四夫人的言语暗示。 第八十四章 自从西厢房回来之后,渡鸦再也没有离开过别院,用小香的话就是‘外面太险恶,饿狼在门口大转。’ “小姐,马管家来了。”小香带着管家进入房间。 渡鸦侧躺在太妃椅上,“有什么事吗?” “啊……”一时被渡鸦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貌所吸引住,“是这样的。在六夫人嫁入宋家时,老爷将这个家全权交给您,所以小的就把家里的账本拿过来给六夫人过目。” 渡鸦对账本兴趣缺缺,随手用手指着对面的茶几,“放在那上面吧!” 马管家又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后也由您来管理。” “我?这个库房是……” “是老爷的金库。本来是由二夫人打理,不过现在起也由您一起管理。”马管家憨憨的笑着,心里却很虚,因为之前他到二夫人那里取钥匙的时候,被二夫人骂的里外不是人,这年头最难做人的就是下人。 渡鸦看了管家一眼,淡淡道:“辛苦你了。” “六夫人伤势还未痊愈?” 小香连忙说道:“是呀!五夫人的牙齿太厉害,伤口到现在还不能痊愈。” “好啦!少说两句。五夫人她也是因为有特殊情况,我们不能将错怪罪到她身上。”渡鸦起身坐起,看着一脸惶恐的马管家,“五夫人和四夫人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夫人,除了五夫人伤势有些严重外,并无大事。” “二夫人那边呢?我记得她的脸被划伤。” “已无大碍。不过二夫人还在气头上,可能四夫人要受皮肉之苦。” 渡鸦微皱着眉头,果然如她猜想一样,二夫人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你去监视二夫人,若是她欺负四夫人,麻烦你到我这通报一声。” “小的明白。对了,我这里还有几封书信,送信的人说是急件。可老爷自从那日,一直将自己关进书房,连早朝都不参加,我怕耽误信件。” “给我吧!”渡鸦接过信并没有拆开,“没有事,你就先回去吧!” 马管家微微点着头离开,神色显得紧张,看来他对渡鸦还是有些畏惧。 “夫人,需要给你磨墨吗?” “暂时不!今天小香又要给我带来什么糕点?”渡鸦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自从受伤后,小香都会每天准备各种不同的糕点,害的她每日不吃上两口,心里就会痒痒。 “夫人喜欢坚果,所以今个儿准备了核桃酥。”“快拿来吧!你不说,我都忘记饿了。”渡鸦淡淡笑着,目送小香离开之后便拆开其中一个信件,不过才看几行,渡鸦整个人震住,信中命令宋大人请一帮倭寇夜间行刺慕容府。 这让渡鸦有些坐不住,不知道慕容忧是否会有生命安全。 第八十五章 “夫人,需要回信吗?”小香端着糕点走到她面前,虽然她大字不识,但也能读懂渡鸦脸上的表情,似乎这封信很重要。 渡鸦连忙将信件收好,“不,不需要。不是很重要的信,马管家弄错了。” 小香微微点着头,“那夫人吃糕点吧!小香再给你讲外面的奇闻趣事。” 渡鸦心不在焉的点着头。 “大街两边的路边摊放置各种稀奇的玩意,有面具、香囊、各种陶瓷品,当然也有很多美食,其实糖葫芦是京城一绝,下次小香带你去吃……” “六夫人,六夫人,不好了。”马管家突然跑进房间,“大事不好了,二夫人去找四夫人,情况不妙。” 小香惊讶的看着马管家,“怎么会那么快?该不会是你告诉二夫人了吧!” 马管家慌张的摇着头,“小的怎么敢跟二夫人说,如今掌权的可是六夫人。” 小香还是心生疑惑,“你可是二夫人的马屁精。我告诉你,我家夫人比二夫人还要厉害,她没嫁进宋府之前曾经在山里徒手打过一只熊,区区一个二夫人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那是那是。六夫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将二夫人放在眼里。” “你怎么说话呢!我家夫人才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的人。”小香生气的看着马管家。 “是的,是的。”马管家连连附和。 渡鸦实在看不下去,轻声说道:“小香,别再欺负马管家了。还是先救人重要。” “也是!”小香连连点头,急忙拿起二件外衣披在渡鸦身上,“多穿点,不怕二夫人的鞭子。” 渡鸦将外衣拿下,“大热天的,让我穿那么多衣服,不怕我中暑?” “也是哦!”小香将衣服收拾起来,拿起渡鸦那把匕首,“这个带着比较好。” 渡鸦这回没有拒绝,将匕首收入自己怀中,“马管家,有劳你带个路。” “干什么让他带路啊?西厢房我们都去过了。” 渡鸦淡淡一笑,“有他带路,不怕他通风报信。” “也对。马管家,我家夫人让你带路,还不快点走?” 马管家擦拭额头上的大汗,哎!这年头,当个奴才还真不容易。 当渡鸦来到西厢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哀嚎声,看来二夫人已经对四夫人动刑。 渡鸦用手指着马管家,“还不去开门?” 马管家走到门口,始终不敢去推门。“还不快点?”小香推了他一下,马管家一个踉跄,跌向大门。 ‘哐当!’一个铜盆从门上掉了下来,不偏不歪刚好砸中马管家的脑袋,当场就昏厥。 “真是好险。”小香拍拍胸脯,被刚才惊心动魄一幕吓到,“夫人,你怎么知道门上有个盆?” 渡鸦从马管家的身边跨过,“刚才马管家退到我们身边,有意想让我们先进,可见在门上放盆的人就是他自己本人。” “你来了!我可等你很久了。”二夫人双手叉腰看着渡鸦。 第八十六章 “四夫人都已经疯了,你为何还要折磨她?”渡鸦毫无畏惧,直径走到她面前,用着很鄙视的目光看着二夫人,“你也就这点本事吗?以为用暴力就能控制别人?你也未免太白痴了吧,大家都有一颗心、张嘴,你认为大家都屈服于你?说不定他们此刻正用着冷漠的眼神等着你落魄的时刻。” 二夫人感到一阵冷意,一把揪起渡鸦的衣襟,“放肆的丫头,不要以为老爷宠着你,就敢在我的面前造次,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论辈分我也是你的姐姐。” “姐姐?”渡鸦轻蔑一笑,推开二夫人的肥手,“现在起我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也该好好想想清福。” “反了。谁说老爷将大权交给你?”二夫人甩起鞭子抽向渡鸦,只见她轻轻一个闪躲,鞭子落空。 渡鸦瞳孔突然变红,神色也冷酷起来,“你想杀我?你还嫩了点。” 二夫人没有发现渡鸦眼睛怪异的颜色,此时已经被渡鸦气的丧失理智,“嗬!好大的口气,那我们就一决高下,若是你败在我手中,就把大权交给我。” 渡鸦冷笑,红色的眼睛发出阵阵寒意,“我的大权?只怕你承受不起。” “废话少说。”二夫人再次将鞭子抽向渡鸦,这次抽中渡鸦的脸颊,顿时一道鲜红色的痕迹。 渡鸦龇牙咧嘴笑着,单手抚摸伤口,一个轻盈的向后跳跃半蹲在地上,迅速掏出怀中的匕首,“你可以伤害天下所有人,但是你不该伤害我。你将要受到五百恶灵的诅咒!”匕首挥去,一阵寒风袭向二夫人,顿时脸颊出现一道很深的大口,再一刀挥去,衣袖破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染红衣服。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二夫人捂住伤口大叫。 “糟糕,中计了!”渡鸦那双红色的眼睛变成黑色。 “怎么回事?”几名健壮的男仆跑进西厢房,速度这么快,看来这些人都是二夫人事先安排好的,“二夫人,你怎么受伤了?” 二夫人用手指着渡鸦手中的匕首,“那个女人要杀我,快点将那个女人抓起来,送到祠堂交给祖宗。” 渡鸦没有反抗,任由几名壮汉将自己五花大绑,或许她还在思考刚才发生了什么? “夫人……”小香想前去救她,结果被壮汉推倒在地。 “不要担心,照顾好四夫人。”渡鸦交代一句,便被壮汉带走。 小香只能哭着看着渡鸦离开,“夫人,夫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趴在地上的四夫人发出诡异的笑声,“你的夫人还真是个怪人。”一边说一边爬起来,单手捂住一直流血的手臂,“她竟然这么傻。” 小香生气的看着四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夫人,她可是为了救你。” 四夫人无奈的叹口气,缓缓走到小香面前,“你真幸运,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可惜这座宋府就是人间地狱。她是慕容府的丫鬟,听说是那边的少爷要求宋大人将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给渡鸦,我想他一定是个大官,何不找他帮忙?不管怎么说慕容府是渡鸦的娘家。我相信那位大人知道她的处境,一定会出面。” “也对!”猛然间小香惊讶的看着四夫人,“你没有疯?” “那是有原因的。快去救你的夫人。”四夫人转身进入后门。 第八十七章 小香急急忙忙跑向大门,恰巧一名男仆在门口扫地。 “小香,你这是要去哪里?” “为什么要告诉你。”小香瞪了他一眼,“扫你的地,别多管闲事。” 男仆用着笑嘻嘻的脸看着小香,“好奇嘛!这几天府里都在传二夫人的事,把六夫人说的很神勇。” “二夫人诡计多端,又挖个坑让六夫人跳进去。我这次出门是想请六夫人的娘家人来帮忙。” “六夫人还有娘家人?”男仆愣了一下。 小香给他一记白眼,“怎么没有?慕容府就是六夫人的娘家。” “慕容府?她不过是个在那做事的丫鬟,别人才不会管她的死活。”本是一脸笑意的男仆脸色骤变,放下手中的大扫把,抓住小香的手臂,“二夫人有交代,今天什么人都不能离开。特别是小香你!” “你……,原来你也站在二夫人那边。”小香直瞪着他,用手去扣那只有力的大手。 “不是我想站在二夫人那边,只能说六夫人的后台不够硬,若是慕容府能做她的后台,我自然会站在你们这边。只可惜六夫人只是个丫鬟,若是慕容府当她自己人看待,也不会将她嫁入宋府。你还是进去吧!”男仆将小香拉入门内,“若是你再反抗,我就将你关进柴房。” “二夫人来了。”小香突然将头扭到一边大叫,乘男仆分神,跑出宋府。 男仆当下知道自己上当,连忙去追小香,“你给我回来。” 小香边跑边回头朝男仆做鬼脸,就这样两个人你追我赶来到了慕容府。 两名男丁站在慕容府,见小香迎面跑来,将她拦下,“你是何人?” “我是宋府的丫鬟,是来找慕容忧大人。” 一名男丁疑惑的看着她,“我们和宋府不熟,你找我们大人有什么事?” 小香慌张的回头看着追赶而来的男仆,“两位大哥,让我进去吧!我真的要找慕容忧大人有事。” “不行!今天我们家大人不会客,还是请回吧!” “我不能回去,不然我家夫人就没救了。” “你这个疯丫头,在做什么?”追赶而来的男仆大步跨前抓住小香,“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丫鬟没教养,还请两位别生气。我立马带她走。” “不要!两位大哥,求你们让我见慕容忧大人一面。”小香顿时眼泪飙出,若是见不到慕容忧,只怕夫人凶多吉少。 慕容忧恰巧要出门,“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 小香害怕的看着慕容忧脸上的面具,感觉救渡鸦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你是慕容忧大人吗?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 慕容忧疑惑,并没有打算去管的意思,“你家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为何要找我寻求帮助?你为什么不去衙门?” 男仆拉扯小香,“你闹够没有?别再给宋府丢人现眼。” “等一下,你们是宋府的下人?” 小香含着泪,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被磨灭,整个人像是被抽取了灵魂,“是的,你忘记一个月前从你府中嫁出的丫鬟。” 慕容忧抓住小香的手,“渡鸦怎么了?” “你还记得她?”小香激动的看着他。 “她生是我府里的丫鬟,死也是我们府里的人。你刚才说要救你家夫人,她怎么了?”慕容忧看着小香身边的男仆,“你是来阻止她求救?” 男仆见情况不妙,连忙松开手辩解道:“不是这样!是二夫人有规定,今天不容许丫鬟离开大门。” “二夫人?就是那个悍妇?”慕容忧感觉事态不妙,急忙回头看着自家门口的男丁,“你们两个跟我到宋府。” 第八十八章 此时祠堂内站满人,府里的丫鬟男仆都站在祠堂门口,而祠堂两边坐着老夫人、二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渡鸦跪在祠堂中央看着大家,此时这里却变得一尘不染,和之前有着很大的差异,看来这一定是二夫人等着她中套。 二夫人用着凶狠的目光看着渡鸦,“你以下犯上,竟敢杀我。” “杀人?”老夫人突然害怕起来,连忙看着身边的贴身丫鬟,“有人要杀我,杀人了,杀人啦!” 二夫人冷冷笑着,手执鞭子走到她面前,心里不停盘算着要如何折磨渡鸦,“老夫人的意思要我以牙还牙。”说完将自己手中的鞭子扔到地上。 “我可没听明白老夫人是这个意思,更何况她已经失心疯,一个疯子的话你也听?”渡鸦看着她。 二夫人瞪大眼睛,“你竟敢这样侮辱老夫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音刚落狠狠给渡鸦一耳光。 渡鸦嘴角顿时破裂,“你在心虚吗?老夫人是被人吓疯的。这个祠堂今天看起来很干净,可是前不久拜访三夫人时,发现祠堂灰尘满地,并不像有人生活的痕迹。莫非三夫人早就死了?” 渡鸦应刚落,仆人们都在开讨论起来,“自从三夫人去祠堂之后就传出有鬼,你们说会不会是三夫人的幽灵?” “不会吧!这么恐怖?被你这么一说,晚上都不敢经过这里了。” “前几天经过这里就听到异响,难道是三夫人?” 二夫人看着仆人,大声吼道:“都给我安静点,祖宗在上,你们敢在这里造次?不怕家法吗?” 顿时鸦雀无声,可见大家有多怕家法。 “胖丫,拿针毡来。” “是,夫人。”胖丫转身从祠堂陈设上端来托盘,上面用一块红布遮盖,一阵强烈的风吹过,将那块红布吹开,只见托盘上是一个长方形毛毡,毛毡上插满约二公分的银针。 在场每个人都为渡鸦倒吸一口凉气,再怎么壮实的人在上面走一遭只怕半个命都没有,更何况是个柔弱的女子。 “请六夫人跪在针毡上面。”二夫人含着微笑看着站在渡鸦身边的两名大汉,“你们两个人还不快点扶着六夫人?” 两名大汉被迫无奈,只能将渡鸦拉起,“对不住了,六夫人。我们只能听从主子的话。” 渡鸦抬头看着二夫人,大声叫嚷道:“我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跪这个破玩意?” “你蓄意杀人在先,难道你没有错?” 渡鸦恶狠狠的看着二夫人,心中一团莫名之火熊熊燃烧,“我蓄意杀人?何处此言?那我也可以说你蓄意杀人!” 二夫人微眯着眼睛,冷冷的笑着,“证据就在这里。”说完将自己受伤的手臂露出,“渡鸦,我看你是个丫鬟出身不跟你一般计较,可你竟然恩将仇报,竟敢行刺于我,还特地准备好匕首放入袖子中,这算不算蓄意杀人?你竟敢还在祖宗的面前污蔑我,家法伺候!” 两名大汉单腿踢着渡鸦后膝处,迫使她屈膝跪在针毡上。 “啊……”渡鸦痛的连连叫唤,企图站起来,却被两名大汉死死压住肩膀动弹不得。 白色的罗裙慢慢被鲜血染红,几名胆小的女仆吓得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哭泣,一些有良知的仆人纷纷低着头,暗地向苍天祈福,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 “大家看好了,这就是违反家规的下场,若是有人活腻了,大可像六夫人这样。”二夫人得意的笑着,捡起地上的短鞭,轻轻上下摆动两下 ,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渡鸦恶狠狠的看着二夫人,用着很吃力的语气道,“如果……,如果我刺伤你算是蓄意杀人,那……那如果有人将别人杀死要算什么?是不是要比我受到更严重的惩罚?”此时的渡鸦已经疼的快要失去知觉,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杀人是很严重的事,理当要受到极刑。”二夫人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当家人的架势看着渡鸦,“你到底想说什么?” 渡鸦低着头,一只手微微举起,指向二夫人的脸,“那我就控告这个女人杀人,尸体就在祠堂后面的柴房里,杀人凶器在祠堂祖宗灵位后面,是一把带有剧毒的短刀,上面还刻着杨祥兰三个字。” 第八十九章 四夫人突然站起来,直径奔到祖宗牌位前,伸手在后面摸索,很快拿出一把短刀,虽然刀柄腐蚀,但上面清晰可见‘杨祥兰’这三个大字。 “找到了,这就是证据,人证就是我!”四夫人拿着短刀站在大家面前,“我亲眼目睹了二夫人是如何杀害三夫人,老夫人之所以会疯掉,也是因为目睹了那一幕。” 二夫人惊愕的看着四夫人,狠狠给她一耳光,“你在发什么疯?” 四夫人单手抚摸那张发烫的脸颊,“我发疯?我不装疯,你会就此罢了?大家都听好了,这个女人才是杀人凶手。” “你住嘴。”四夫人本想再给她一耳光,却被身边一名男丁阻拦,“你做什么?” 男丁本能畏缩,但很快挺起胸膛看着她,“我忍你很久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在这里当差。” “好大的口气。” “有多大的口气?”慕容忧突然站在门口,用着恶狠狠地目光看着二夫人,“听说我家的丫鬟在这里被虐,真有此事?”音刚落,看到渡鸦正跪在针毡上,“难道宋府都开始会使用私刑?” “你是谁?好大的口气,没有看到我们正在处理家事。你这个鬼面男!” 慕容忧缓缓走到渡鸦身边,单膝跪地,“渡鸦?” 渡鸦微微抬头,眼睛泛着红色,“慕容忧……”未说完便晕厥过去。 机灵的小香连忙扶住渡鸦。 慕容忧起身站起,浑身发出阵阵寒意,“你这个悍妇,竟然不顾大唐的法律,私自在家中增设私刑。该当何罪?” 二夫人被慕容忧的气势压倒,连忙结巴道:“你是谁?竟……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 “我是大唐大学士慕容忧。现在你还有异议?”慕容忧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竟敢动我的人,真是活腻了。” “放开我。”二夫人感到呼吸困难,急忙双手挥打慕容忧那只有力的手臂。 “慕容兄,住手。”不知何时宋大人突然出现,虽然神色慌张,但脸上始终露出对慕容忧的迷恋,“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不能因为内人的过错,脏了您的手。” “希望你能严惩这名悍妇。”慕容忧这才松开手,将晕倒的渡鸦抱入怀中,“我要带走渡鸦!之前我交代你要好好照顾她,你却让她受到这样的极刑。你要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你明天就立下休书。” “这恐怕不妥……” 慕容忧站在宋大人一侧,用着很委婉的口气道:“你有这么多妻妾,少一个又何妨?若是不知道以何理由写休书,就以后室不团结为由将渡鸦休掉。” 宋大人看了一眼慕容忧怀中的可人儿,最终还是深深叹口气,“那好吧!休书明早我会命人送到你府中。” “那就有劳宋大人。不过我希望你能严惩那名悍妇,杀人之罪可不是你我能掩饰得了。”慕容忧冷笑离开,原来之前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宋大人微微点着头,单手抚摸自己的胡须,深深感叹道:“为何天下会有长的如此美丽的男人,有才华又有身份,这样的人真想占为己有。” 二夫人突然抱着宋大人的腿,“老爷,我不想坐大牢,那里根本不是人待得地方。” “滚开!”宋大人将她踢到一边,厌恶的看着她,“恶婆娘,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大夫人是如何被你逼死,我最清楚。如今你变本加厉,残害三夫人,这事又偏偏被慕容大人看到,你说我该怎么掩护你?” 第九十章 二夫人哭泣的看着自己丈夫,“你如果不花心,我也不会这样。老爷,就算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生下响儿和念儿,你就不能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放过我这一回?” “就算我为了响儿和念儿放过你,可人家慕容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更何况你还用私刑动他的人,你觉得这能说两句就能结束的了?”宋大人狠狠给二夫人一耳光。 “那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把老爷的心勾跑了。”二夫人跪爬到宋大人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摆,“天下没有不爱财的人。老爷,请你一定要救救我。这次是我的错!原谅我这一次吧!” 宋大人将她踢开,生气的看着她,“他才不是那种爱钱如命的人。他高风亮节,超非凡的气质,怎么能将他与乌合之众混为一团?” 二夫人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两圈,“那我们就送古董,稀有珍物。我相信没有人不对这些不心动。” 宋大人瞪着她,同时环视站在四周的佣人,“够了!你这个泼妇,只会给我丢人现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弟弟私下做了什么。” 二夫人声色恍惚,“我弟……我弟弟怎么了?不过赚一点钱而已。” “不过赚一点钱而已?前些日子,梁大人找我说我的小舅子将一堆古董仿品以高价卖给他,这种坑蒙拐骗的事对老百姓我无话可说,可是那小子胆子越来越大,竟然以是我的名义找上那些大臣,你要让我如何在朝廷中站稳脚?”说完看着四周的男仆人,“你们怎么还不快点把这个杀人魔送到衙门?” “是!”两名男仆很清脆的回应道,可见这是多么让人大快人心的事。 慕容忧坐在渡鸦床边,日夜守护三天三夜,却迟迟未见她醒来。 “忧少爷,该休息了。”小香站在床边,自从慕容忧将渡鸦带回慕容府第二天,以需要一名丫鬟照顾为由,将小香带回府中。 慕容忧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小香,“帮我沏壶茶。” “是。”小香匆匆离开渡鸦的卧室,心里却着实担心渡鸦就这样一觉不醒,只怕长久下去连慕容忧都会垮掉,她转身走入花园,看着天空中皎洁的月亮,连忙跪在池塘边,双手合十,真诚的看着月亮,“老天爷,行行好。夫人是个好人,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不能让好人就这么轻易离开尘世。让夫人醒来吧!如果一定要一命抵一命,那小香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哇……’天空突然飞来一只乌鸦,站在小香的身边,不时的用喙去啄地上的小石子。小香一把抓住乌鸦,将它抱入自己怀中,“你是不是也很担心你的主人?我们一起来祈祷好不好?” ‘哇……’乌鸦拼命的挣扎,逃出那双魔爪,‘哇,哇哇……’似乎在告诉小香,‘除了主人,谁都不能碰我。’叫完之后,迅速飞向渡鸦所在的房间。 小香嘟囔着嘴,起身离开池塘,“小气鬼。” 月光下的池塘异常安静,孤魂游鬼们都纷纷站在池塘湖面上,一双双大眼睛直瞪着渡鸦所在的房间,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九十一章 “忧少爷,茶端来了。”小香端来一壶碧螺春,看来慕容忧又要打算在这里熬夜。 “放在那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这里就由我来守着。”慕容忧淡淡道。 小香走到慕容忧身后,“今晚还是我来守着,您先休息。若是你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夫人会很自责。” 慕容忧突然抬头看着小香,“夫人?她已经不是宋府的六夫人,以后不许再称呼她为夫人。” 小香急忙捂着嘴巴,慌乱的点着头。心里却开始责备慕容忧,若是真心喜欢渡鸦,就不该把她送到宋府,成为别人的妻妾,好在宋大人一直将自己关进书房,才保住了渡鸦的清白。 “天气有些凉,我把你的袍子放在椅子上,若是觉得冷就披上,千万别把自己身体弄垮。”小香将袍子放到椅子上,并细心的准备了渡鸦平日最爱吃的坚果。 慕容忧坐在床边,单手抚摸着渡鸦的额头,“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觉得我太狠心?那你就起来,用你那张毒舌狠狠的跟我吵一架。” “你认为她会醒来?”一抹黑影站在慕容忧身后。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容忧用着严肃的语气问道,同时摘下脸上的面具,“你是来带她走?” 黑鹰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安详睡着的渡鸦,“我会带她走,但不是现在。” 慕容忧那双忧郁的眼神闪着诡异的目光,“难道她……” 黑鹰推开窗户,恰巧站在窗户边能看到对面的池塘,“她还没有死,你们可不能吃她!”黑鹰挥挥衣袖,站在池塘上的幽灵纷纷消失,“你已经发现渡鸦与众不同的地方?” “只知道一点。” “那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黑鹰脱去黑色手套,在他的手背上有一个黑色月牙形状的印记,“这本是天界护卫所持有的印记,可惜自从被冥王打入地狱之后,它的颜色变成黑色,从那时起我就已经不属于天界。” 慕容忧微皱眉头,对黑鹰手背上的印记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恨冥王?” “无时无刻不恨他,这种心情比这个黑色印记还更加深刻。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取消掉天界的资格。” 慕容忧很泰然的看着他,“天界就那么好?或许还不如人类活的自在。” 黑鹰淡淡一笑,“他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不明白我是多么渴望能回到天界,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的故乡。” “落叶归根?”慕容忧无奈的摇着头,单手拍拍黑鹰的肩膀,“你已经这样,又如何再回到天界?” “只要完成天界给我的卷轴,自然能重归仙位。”黑鹰的表情没有一丝快乐,反而显得忧伤。 慕容忧警觉的看着他,“如果这是个好办法,那你为何之前没有将她带走?” “我从来没有想要渡鸦的性命。”黑鹰抬头深深叹口气,一脸的犹豫不决,“天界给我的卷轴,竟然是将渡鸦带到天界天门外斩立决。” “什么?为什么天界的人想杀渡鸦?” “渡鸦是不存在于三界的人,天界认为这是违反了自然规律,是上苍创造出的失败品。可惜那都是骗人的谎话,渡鸦有父母双亲,怎么可能违反自然规律,天界只是担心自己不能过上好日子,必定他们杀了渡鸦的母亲,怕有朝一日渡鸦会到天界报仇。” 第九十二章 慕容忧双手紧握拳头,隐约能听到指关节发出‘嘎嘎’的声响,“这样的天界有什么好?那为何天界的人让你将渡鸦带到天界天门外斩立决?而不是别的地方?” “因为那里是天界与凡界的交界处,对渡鸦来说,那是她的致命弱点。必定她被冥界某种神秘力量保护着,凡界属于冥界的管辖区,只有在天界与凡界的交界,是冥界管不了的地方。”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渡鸦是冥界的人。” “没错。”黑鹰再次看了一眼慕容忧那张俊美的脸庞,为何冥王到了凡界,还是拥有那张美丽的脸庞? “竟然不想杀渡鸦,那你将来打算将她带到哪里去?” 黑鹰淡淡一笑,“想了四百年,唯一的想法始终未变,带她到最快乐的凡界,生生世世转世轮回,永远在凡界游荡。只有这样冥界和天界都得不到渡鸦。” 慕容忧抬头‘哈哈’大笑,笑声中没有一点笑意,而是无尽的嘲讽,“你是想独自霸占她吗?” 黑鹰愣了一下,思考很久,被慕容忧一席话弄的有些恍惚,难道自己想独占渡鸦?为什么?这种独占的想法代表着什么? 慕容忧看出黑鹰的犹豫,顿时心里一揪,多怪自己多嘴,竟然让黑鹰发现自己对渡鸦的真正情感,连忙清清嗓子道:“渡鸦和冥界有着紧密的联系,你能将它切断?” “冥王交代过,渡鸦两年后会回冥界,只要在两年内发生意外身亡,就算在申通广大的冥王也无法找寻渡鸦的灵魂。” 慕容忧愤怒的看着黑鹰,“什么?难道渡鸦只能活两年?” “确切的说,还剩下一年半。”黑鹰冷冷的声音,宣布渡鸦凡界的寿命将至。 “你……”慕容忧一把揪住黑鹰的衣襟,“你休想带她走。” “这由不得你。好心告诉你,你的寿命和渡鸦一样的短,快点想起来吧!否则我会将渡鸦带走。”说完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却有一朵黑色的曼珠沙华。 慕容忧本能的将曼珠沙华搓成一团放入渡鸦口中。 很快渡鸦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脸疲惫的慕容忧,“怎么会是你?” 慕容忧二话不说,紧紧将她拥入怀中,“我不会让别人将你带走,就算是冥王,我也不会将你交给他。” “啊……”被慕容忧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时说不出话,两只手只能停在半空中,许久才将慕容忧拥入,“宋大人派人要杀你。” 慕容忧松开手,淡淡笑着,“他已经丧失神智,不会对我怎么样。倒是让你吃了很多苦!”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渡鸦微微歪着头看着他,感觉再次看到他完全判若两人,不过此刻的心充满了喜悦,因为他终于带她离开那个恐怖的家。 慕容忧从衣袖中掏出几封信件,“这是宋大人与某位大人的书信,就凭这能将那位大人扳倒。你也可以成为我的妻子。” “我……” 慕容忧紧紧抓住渡鸦的肩膀,突然严肃说道:“你可别说你非林臻不嫁,他是琉璃公主的囊中物。” 渡鸦惊愕的看着他,其实早在遇到‘讨厌鬼’那时起,就已经对林臻淡淡健忘,这次来到京城找林臻也是因为无家可归,希望能在他的帮助下有个居所,可是命运总是很会对人开玩笑,让她再次遇到和‘讨厌鬼’酷似的慕容忧,日夜相处后,渐渐对慕容忧产生了一种爱慕,可是慕容忧那般若离若现的态度,只能让自己小心翼翼克制。 第九十三章 “为什么不说话?”慕容忧内心一阵刺痛,难道她还喜欢林臻? 渡鸦微微摇着头,“我和他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慕容忧深深叹口气,“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渡鸦拉着慕容忧的手,“这一切都是梦吗?” “噩梦已经结束。未来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慕容忧抚摸渡鸦的额头,轻声说道:“早点休息,我还有事要办!” 见渡鸦睡着,慕容忧转身走出屋子直径走到池塘亭子内,“一次郎!” “属下在。”一名穿着黑色忍者装的男子从围墙外跳跃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慕容忧用着很冷漠的眼神看着单跪地上的忍者,“你是倭寇,不被我国所容纳,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是!属下明白,若不是主子你救了小的一命,小的早就成为路边饿死的野鬼。” 慕容忧单手托着他的下巴,锋利的目光直射人心,“那就好。我要你来杀我。” 一次郎吓了一跳,慌张的看着慕容忧那张美丽的脸,“主子……” “我不是要你真的杀我,只要刺伤一只手臂即可。” “主子的意思是?” 慕容忧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之前渡鸦所读的信件,“那位大人已经忍不住了,我们要在他亲自派刺客之前,必须演场戏给他看。这封信就放到宋大人祠堂灵位下,你也必须让人看到你进入宋府。” 一次郎接过慕容忧手中的信,“小的明白。” “你弟弟的事……” “你是我和弟弟的恩人,就算为主子牺牲也在所不辞。能够完成主子的愿望,是我和弟弟毕生的希望。请主子尽管下令!” “是嘛!”慕容忧喃喃自语道。 一次郎从腰间掏出短刀,“请主子忍耐一下。”音刚落,瞬间划过慕容忧右手臂。 “唔……”一阵刺痛迅速传来,让他踉跄几步,“还真有些疼呢!” “我已经避开大动脉,可能会疼。请主人多加忍耐。” 慕容忧单手捂着伤口,“我没事!帮我把面具戴上。” “是。” “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 “小的一定帮主子完成大业。”说完,一次郎起身跳出围墙,消失在夜幕中。 第九十四章 慕容忧严肃着脸,单手捂着伤口,这两个孩子虽然刚成年,心情温和淳朴,却经历一般人从未接受的考验,他们都是被自己的双亲送到大唐做奸细,当时若不是他发现的早,这两个孩子早就饿死在街头成为孤魂野鬼。 虽然慕容忧是这两个孩子的救命恩人,但他也是在利用这两个孩子帮自己完成心愿,或许他的心愿可能会篡改历史,但他还是希望能走到那一步,至于这两个孩子,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依旧不离不弃陪在他的身边。 慕容忧苍白着脸,摇摇晃晃走到大厅,“来人啊!有刺客……” 管家闻声急忙从自己屋里走出来,“忧少爷,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是怎么了?” “有刺客。”慕容忧冷汗不停从额头上冒出,摇晃走到椅子前坐下。 “刺客?”本还是一脸睡意的管家顿时清醒,连忙从衣摆下扯下一块布,将慕容忧的手臂扎紧,“来人啊,有刺客!”管家用着特有的超大嗓门高声喊道,屋子顿时灯火通明,仆人纷纷拿着棒棍走向大厅。 大少爷慕容晁披着外衣,与自己的妻子一同走过来,“怎么回事?哪里有刺客?你有没有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可是大唐盛世,哪里有那么多刺客给你遇到?”显然慕容晁不相信府里会有刺客出现,虽然自己也常在外面听说一些武将府里会出现刺客,像慕容府这样的文官是很少有人结怨,更何况慕容忧出早朝率低得可怜,更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可有可无的文官,但看到慕容忧手臂上的血,顿时吓得踉跄一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身边的妻子扶住他,“有刺客……,快点来人啊!弟弟,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伤。可能是有人在朝廷中对我不满,大哥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慕容晁早就是乱成一麻,结结巴巴道:“说不定那名刺客就躲在府中,必定你没有被杀死,刺客绝对不会死心。” “闭嘴!”老夫人将慕容晁拉到自己身后,直径走到慕容忧身边,单手抚摸他的额头,意外发现他的头很烫,“映雪,快去请大夫来。管家,带着壮丁把家翻个遍,确定刺客已经走了。” “是,老夫人。”管家看着男丁们,“你们几个到西厢房,你们几个去南苑,你们几个东厢房,厨娘与丫鬟们结伴去……” 一名门卫跑来,“报!林将军突然来访。” 慕容忧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请他进来。其他人继续搜查刺客!” 管家点点头继续说道:“厨娘与丫鬟们结伴去府外巡查,遇到诡异的人就用你们特有的声音告诉我们。” 丫鬟们尴尬的看着管家,还是纷纷结伴出门。 林臻走进府里,困惑的看着大家跑来跑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丢了?” 慕容忧轻笑,看着林臻,“我们这里跑来一只野猫,正在找寻,怕它再次伤人。” “野猫有这么厉害?”林臻看了一眼慕容忧的手臂,“难道遇到刺客?” “恩!倒是林兄来的恰到好处,我可否断定你就是刺客?” 林臻愣了一下,“我与你无冤无仇,干什么要行刺你?记得刺客长什么样?” “蒙着面,看不清。不过刺客穿着忍者服,像是倭寇。” 林臻微皱眉头,难道幕后操控者已经察觉到慕容忧在调查此事?所以才会夜派刺客来行凶? “啊……”慕容府传来丫鬟的叫声。 林臻闻声急忙爬出去,果然外面有一名黑衣男子,“你是什么人?” “巴嘎!”黑衣者跑向巷子深处。 “站住。”林臻急忙去追。 慕容忧深深叹口气,“看来刺客已经走了,大家停止搜查。” “忧少爷,你没事吧!”小香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 “渡鸦已经醒了?” 小香点点头,刚才的动静这么大,任谁都会从梦中惊醒,“小姐很担心你,所以让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我受伤的事,不要告诉她。”慕容忧突然感到痛楚,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虚弱,不过一点小伤就已经忍受不了,要是自己能拥有林臻那样的身体该有多好。 “忧少爷,忧少爷……”小香连忙叫着已经晕过去的慕容忧。 第九十五章 次日,京城里里外外重兵把守,凡是出城门的人都要盘问许久才给放行,大街小巷都在传慕容府昨夜遭到刺客,很多人都无法相信为人耿直的慕容忧竟然也能遭到他人的暗算。 林臻带着御林军走到宋府,此时大门紧闭,大红灯笼在风中摇晃着,其中一个灯笼欲坠,似乎在预示着宋府将要没落,“就是这里,你们几个把门撞开。” “是,将军。”两名体型彪悍的男子看着紧闭的大门,同时大脚一踹,将大门跺成两半。 “你们这是做什么?”宋府跑出两名男仆上前阻拦,一见来者都穿着御林军的服饰,顿时被吓傻。 “进去搜,一个可疑人物都不能放过。”林臻单手放在腰间剑柄上,锋利的目光扫视路边围观的人,“闲杂人等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说完大步跨进宅子内。 由于声响太大,一直待在书房的宋大人连忙走出来,“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吵?” 一名慌张的男仆匆匆迎面跑来,“大事不好了,门外有许多御林军在把手,说是我们这里私藏刺客。” “胡闹,我这里怎么可能私藏刺客?”宋大人大怒准备去前厅,恰巧林臻带着五名将领走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歹我是朝廷官员,怎么可以明目张胆私窜民宅?” 林臻站在宋大人面前,用着很蔑视的目光看着他,“这里有一道圣上的口谕,前来搜查你府。我们怀疑你勾结倭寇,扰乱大唐治安。” “胡说。我怎么可能勾结倭寇?好歹我也是朝廷大臣,若是与倭寇勾起,岂不是诛灭九族?这条戒律连大街上光屁股的小孩子都知道。” 林臻冷哼一声,“可惜有些人是明知故犯,根本就没有把大唐的戒律放到眼里。”说完推开宋大人,进入他的书房,“这里也不要放过。” 宋大人急忙拦在御林军面前,“好个林臻,亏我看在你父亲的情分上让你三分,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是我,家父是家父。我也是秉公办事,不要妨碍我们。”林臻推开宋大人,对身边的御林军说道,“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搜查,不许漏掉任何可疑的东西。” 宋大人拉住林臻的手臂,“何以见得我与倭寇串通?” “昨夜慕容大人被人行刺,刺客身着忍者服,当时我也在场,刺客就是在你院中消失。” “什么?慕容兄被刺了?伤的怎么样?”宋大人紧张的看着他,见林臻没有回答,就想转身离开去找慕容忧,可惜却被林臻拦住。“从今日开始,府里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里,包括宋大人你。”林臻用眼神示意门边两名御林军,让他们俩扣押宋大人,“请宋大人原谅,只要我们找到幕后黑手,便对宋府解禁。” 宋大人本想反抗,最终还是放弃了想法,“能告诉我慕容忧的伤势?” 林臻淡淡说道 :“放心,他还能活很久。” “那就好,那就好。”宋大人连续重复这句。 第九十六章 此时一名御林军站在桌子前,上面铺着一张画卷,是一副肖像画,“大人,你过来看一下。” 林臻大步走去,刚想用手去拿画,就听到宋大人大声叫嚷道:“不许用你的脏手碰我的画。” ‘唰……’林臻挥舞长剑将画劈成两半,“大人还是多考虑自身安全,不要沉浸于美色之中。” “我的画……”宋大人使出浑身力气,甩开那对有力的大手,捧起落在地上的画,“你怎么那么粗鲁?即使这是画,也是有生命的。” 林臻无奈的摇着头,“真丑陋,有辱我们的形象。” 宋大人气愤的看着林臻,“每个人总有一、两样追求的东西,难道你就没有?我只不过喜欢美人,和你们爱钱、爱名利、爱立功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这样的人就被认为有损大唐朝廷官员的形象?你倒是给我说个一、二来。” 林臻抿着唇,自古以来爱美人的人都被判定为不良喜好,被宋大人这样一反驳,反而又觉得有些道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苦读寒窗数十年也是为了回馈父母的养育之恩,对于爱立功也是为了国家社稷而着想。你给大家带来什么?妻妾成群,暗里相互争斗,连自己的母亲也是被自己妻子逼疯,你给你家人带来的只有痛苦。” 宋大人紧紧抱着画,“没想到你这个武官也说得有头有道,但是我相信没有任何人不对美女感兴趣。”说完瞟了一样林臻,淡淡的笑着,“你不是也被公主宠信着,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为驸马爷。” “胡说八道。”林臻生气的看着他,这辈子他只要渡鸦,其他任何女子都不会放在眼里,当然也包括琉璃公主,“你就在这里待着。吴广,看好宋大人,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吴广双手抱拳,回应道:“属下明白。” 林臻转身离开,心里却感到纳闷,这个宋大人死到临头,竟然一点都不慌张,对于慕容忧被刺还露出惊讶和担忧,难道幕后黑手不是宋大人? “报,发现可疑信件。”一名御林军匆匆跑到林臻面前,手中有几封信件。 “拿过来。”林臻拆开其中一封信,渐渐他的表情变得很凝重,一把将信皱成一团,“凶手已经确定,将宋大人压入大牢。”简单几句交代后,匆匆奔向宋府大门。 “为什么你和小香要对我隐瞒你受伤的事?”渡鸦坐在床边看着正在发烧的慕容忧,从水盆中拿出一条湿透的毛巾盖在他额头上。 慕容忧苍白的脸露出浅浅笑容,“怕你担心。”渡鸦冷冷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担心你!” “哦?我还因为你已经属于我了。” 渡鸦想了片刻,淡淡说道:“笑话!我渡鸦为什么要对你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心动。” 慕容忧轻声笑着,感觉渡鸦变了很多,从刚开始进入府中的性格冷漠,变化到现在能谈笑风生,不在处处恶言相向。黑鹰果然没有说错,渡鸦的心灵就像是块洁白无瑕尚未雕琢的璞玉,不过这块璞玉将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变得完美圆润。一想到这,心里就一阵抽疼,不希望渡鸦再遭受任何不幸,希望她能永远保持那颗平静的心,或许这样能保证黑鹰不会再来干涉他的生活。 “我希望你能保持以前的你。”慕容忧伸手抓住渡鸦的手,“我决定娶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九十七章 渡鸦低着头,不让慕容忧直视自己的仪容,“我是别人丢弃的破鞋,你不怕成为大家的笑话?” “不怕。”慕容忧坚定地回答道。 “我是被家人赶出家门,已经成为孤女。” “我知道。” 一颗豆瓣大的眼泪滑落脸颊,恰巧落在慕容忧的手背上,“别人都称呼我为地狱监察官,会随时随地带走别人的性命,你不怕吗?” 慕容忧微微抬起手臂,帮渡鸦擦拭眼泪,“我明白,也很清楚!就算你想带走我的灵魂,我也会很乐意双手奉上,绝不弄脏你的手。我相信你也不想这样!”说完轻轻抚摸渡鸦的脸颊。 “你竟然这么清楚,这么明白。那你为何还要执意娶我?” “因为我爱你,从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想让你成为我的新娘,就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一样。”慕容忧微微坐起,双手捧着渡鸦的脸蛋,“笑一个!我还是觉得,你笑的时候最美!” 突然慕容忧脑海中闪过一副奇怪的画面,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小木船上哭泣,身着一件白色袒胸大袖衫襦,裙边只到膝盖,光着两个小脚丫。 一只大手温柔的抚摸那女孩的头顶心,用着很温柔的口吻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哭泣?” 女孩抬头看着那个人,伸出两只血糊糊的小手,“我不小心将铃铛落入水中,那条银鱼把它给吃了。我就……,我就把它抓起来,结果它就死了。” 那双温柔的手帮女孩擦拭眼泪,“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的血。” “你能让它活过来吗?”小女孩看着裙子上已经死翘翘的银鱼。 “不能。” “为什么?” “这是它的命,命该死在你手中。” 小女孩顿时哇哇大哭,“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它死!” “不要难过了。银鱼已经进入畜生道,你就祈求它能成为大海里的鱼儿,不要再被人类捕杀。” 小女孩双手抱拳默默祈求,“那你说,我以后死了会进入人道吗?” “傻孩子,你怎么会进入人道呢?你根本就不是人类。” “为什么我不是人类?那我是什么?”小女孩双手捶打那个人,咆哮道:“让我变成人类,我不想被别人称呼为幽灵。” 男子愣了一下,单手覆盖在小女孩头顶上,“记忆消失吧!”顿时将女孩的记忆抹去。 小女孩伸出双手抓着头顶上的温柔大手,将那只手推开,露出狰狞的表情,“你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那张狰狞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嘴巴的弧度慢慢拉扯到耳根,整齐的白牙变成锋利的牙齿。 “你怎么了?”渡鸦拍着慕容忧的肩膀,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第九十八章 慕容忧喘着大气,将肩膀上的手推开,“我没事。” “你的脸色很不好,需要让我去请大夫?”渡鸦疑惑的看着慕容忧那张苍白的脸,虽然他的肤色很白,但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不用,我没事。别紧张!”慕容忧看着本站着窗户边的黑乌鸦突然飞走,连忙对渡鸦道,“有客人来了。帮我把面具拿来!” 林臻匆匆走进房间,本是一脸愤怒的他一见到渡鸦整个表情缓和很多,“原来渡鸦也在。”没有想到外面的传言真是如此,渡鸦被宋大人休掉,并回到了慕容府。 慕容忧用手指轻轻敲着床板,像是在告诉林臻自己正在生气,“这是吹了什么风,竟然将林将军吹到了我的寒舍来,莫非凶手找到了?” 林臻大步走到慕容忧面前,本想开口,但看到渡鸦却又止住。 慕容忧看出林臻的窘迫,也深知他的顾虑,便很轻声的对渡鸦道:“渡鸦,给林将军沏壶茶。” “是。”渡鸦转身离开,临走时本想回头看一眼林臻,却意外与慕容忧对视,发觉他正在生气,连忙将头低下走出房门。 “你找我有什么事?”慕容忧轻声询问,装作一副很泰然的表情。 林臻将信丢到慕容忧面前,“这是你的把戏?” 慕容忧在面具下发出轻微的嘲笑声,拿起那封信件简单看了一下,“为什么说这是我的把戏?” “昨晚的刺客是不是你请来的?” 慕容忧冷笑,“我为什么要请刺客行刺自己?难道你连自己父亲的字都不认得?” 林臻微眯着眼睛,看着那张白色面具,感觉慕容忧是个很虚伪的人,总是不愿用真面目面对他,“宋大人得知你被刺客行刺,就一直追问你的情况,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凶手。” “追问我的情况?是担心我还有一口活气吧!”慕容忧单手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原来林将军也是个肤浅之人,竟然会被表面现象迷惑双眼。他之所以担心我的伤势,我看是他在担心我的存在对某位大人有威胁。” 林臻抿着嘴没有说话。 “某位大人的官位还真不小,文采也不错,能写出这么一手的好字,连我这个文官都好生妒忌。” 林臻身体微微一震,双手紧紧握拳,“这不会是你找人临摹家父的字迹?” 慕容忧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嫁祸于你父亲?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临摹你父亲的字迹,我与他素未蒙面,又不属于尚书省,根本就不需要官官相争。” “你生什么气?我只是猜测。” “就你的随便猜测就能让我的慕容府上下抖动三次。”慕容忧起身走下床,站在窗户边,“这个世道开始变了,你看不出来?” 林臻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慕容忧担心什么,不过唯一让他焦虑的就是自己的父亲,“这与我无关,我也无兴趣知道。” “不!你必须知道。这个天下很快要成为女人的天下,若是你能活到那年,你一定会发现这个时代变得太快,也会很快想放弃当官的想法。” “说这些有什么用?” 慕容忧回头看着林臻,“你还不明白?当今的皇帝虽然还有点责任心,可惜他过于追求完美的东西,对于传说的美人更是有着偏向性的喜好。如今治理朝政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难道不感到气愤?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小国开始窥视我国,有些明理的大臣知道这些事态,也开始纷纷蠢蠢欲动……” “够了!我可不想听你的大道理。你的意思是我父亲看不惯当今皇帝,想要谋反不成?” 第九十九章 慕容忧拍拍袖子上的灰尘,装作没有听到,“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样说。” 林臻气愤的走到慕容忧面前,本想摘掉他脸上的面具,却被他闪开,“你到底什么人?” “有良知的平凡人!” “良知?”林臻气愤的看着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父亲谋反只是为了想推翻这个皇帝?” “这件事不该问我,该问你父亲比较好。” 林臻微眯着眼睛看着慕容忧,再三确定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自己父亲,“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所以才在渡鸦娶亲那日警告我多陪家人。” 慕容忧双手插入袖子中,微微点着头,“在捡到两只小野狗时,意外让我发现某位大臣与倭寇暗地勾结。于是就暗地调查,没想到这一调查,让我发现这么一条大鱼。” 林臻抿着嘴没有说话,因为他感觉到慕容忧没有说假话。 “怎么?你想走?”慕容忧瞟了一眼,似乎看出林臻想走的意图,“你父亲可是刑部的官员,论起官位确实很大。古话有句,站的越高摔的越狠。这一会你们林府全家上下百余口,都将难逃一劫。” 林臻转身背对着他,“放心,我会将我父亲押送到皇上面前。”说完便离开。 慕容忧卸下脸上的面具,“你果然很单纯。” 恰巧渡鸦端着茶走进房间,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慕容忧,“我很单纯?” “不是说你。”慕容忧倚在窗户边,“扶我到后花园。” “可是你的伤……” 慕容忧淡淡笑着,“我没事!我想将你一同拖下水,你怕吗?” 渡鸦微微摇着头,扶着慕容忧走向后花园,“你心情不好?” “有点!”慕容忧抬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的乌鸦,“还是鸟儿比较自由。林将军这回难逃一劫,你想救他吗?” 渡鸦虽然表情露出惊讶,却摇着头,“我相信你会救他。” “为什么?”这回换成慕容忧很惊讶。 “因为你喜欢林将军。” 慕容忧用着僵硬的表情看着渡鸦,“我喜欢他?他可是男人。” “他的单纯,不正是你想要的?”渡鸦直言不讳,却让慕容忧想跳脚否认,“你一直不相信别人,难得你对他感兴趣,何不救下他,成为朋友?” 慕容忧这才缓和表情,原来渡鸦的‘喜欢’之意是友情,害他差点没把自己吓得半死,果然如黑鹰说的那样,渡鸦才是最单纯的人,“我真想把你囚禁在我身边,”说完双手将她拥入怀中,“我会救他,可是我担心你会喜欢上他。” 渡鸦无奈的叹着气,“我只是把他当成投靠的朋友,如今我有了安身之所。” 慕容忧紧紧抱住她,“这句话比什么都让我安心。” “你刚才说把我拖下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林将军有关?” 慕容忧微皱着眉头,“林将军的父亲想谋反,如今证据确凿。” “这是死罪,要灭九族。”渡鸦挣开慕容忧的怀抱看着他,“你要怎么救?” “我自有办法,先听我说完。”慕容忧再次将渡鸦拥入自己怀中,这回力度要比之前大,“本来谋取皇位势在必行,是我安排人假冒刺客行刺林臻,让皇上发现有小国正窥视着大唐。以调查为线索,将某位大臣从黑暗里暴露出来。” “难道昨天晚上的刺客也是你请人扮演的?”渡鸦实在不敢相信,慕容忧竟然是这种会耍小手段的阴险之人。 第一百章 “对!他是我的影子,这件事他做的很好。”慕容忧松开渡鸦,无力的叹着气。 “影子?”渡鸦疑惑的看着他,这个世上被称为影子的人只有忍者,难道慕容忧也与倭寇勾结? 慕容忧明白渡鸦正在想什么,却没有给她回应,继续说道:“这个王朝再这样走下去,将变得腐朽不堪,伤风败俗,如今大街上是恶人当道,地痞称霸,将大唐的整个空气弄得是乌烟瘴气。如今的皇上竟然迷恋上宫中的女才人,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只怕日后这个天下成为那个女人的掌中玩物,这岂不是让诸多小国歧视我大唐?” “若是这样,你又何必揭穿林将军父亲的阴谋?” 慕容忧淡淡笑着,“你不会明白,权利是多么的诱人。如今的百姓都已经抱怨这个皇帝,若是有人带头起义,我想这个朝代很容易被推翻。” 渡鸦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夺取皇位?这怎么行?这可是要诛九族!” “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通?”慕容忧很坦然的走到亭子中,“没有一个朝代能永远持续下去,每一代皇帝的性格、处人处事、整理朝纲的能力都是不同。秦始皇,性格刚烈,处事果断,虽然被世人称为暴君,但确实是一个出色统治者;而商纣王,虽然天资聪颖、领悟力奇高,却荼毒生灵,最终被灭。” “你的意思是当今圣上已经沉沦到商纣王这个地步?”渡鸦抓住慕容忧的衣袖,“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让别人去夺这个皇位,我们不要插手。” 慕容忧开始犹豫,在没有遇到渡鸦之前,只是一味的想拥有天下,可是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感到质疑,拥有天下真的能得到乐趣? “若是看不惯这个朝廷,大可辞官告老还乡,与清风明月为伴,行扁舟、赏垂柳,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没有人要你非当这个皇帝,或者去改变这个朝代。” “是的,主人!”一抹黑影从树丛中走出,这是一名身着黑色忍者服的男子。 渡鸦本能的看着黑衣人,“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双手抱拳,“我是大人的影子。” “你也来说服我?”慕容忧冷眼看着忍者,用着责备的语气道:“不是让你躲在暗处保护我,怎么今天擅自出来。” “属下失职,但是大人不是当渡鸦小姐为自己人?而且我也是认同小姐的话,才……” “才来说服我?”慕容忧打断他的话,“一次郎,你什么时候变得有主见了?” 慕容忧疑惑的看着他,初遇这个孩子的时候,才不过十一、二岁,没想到短短五年,让他变得有主见了,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和弟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帮大人完成心愿,可是我和弟弟发现大人并不想拥有权力,只是为了享受谋取权力的过程。属下认为,大人一点都不快乐。” 第一零一章 “快乐?”慕容忧冷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就已经忘了快乐是什么滋味,这也要从他的长相蜕变开始,对于慕容忧来说,这是他最想要忘记的回忆,可每当看着镜子中那张面孔,使得他想起往日被父亲凌辱的回忆,“自从我拥有一张天下男人垂涎的美貌开始,就注定要失去快乐。我的故事,好像你们都没有听过。今天就大放血,你们俩个可要竖起耳朵好好听着。家父和叔伯二代从官,虽然同是慕容家族,在职场上家父逊色与叔伯,由于叔伯是前代将军,曾多次立下汗马功劳,得到先帝的恩赐数不胜数,曾经叔伯几次谏言提拔家父,可是都被驳回,先帝认为家父是无用之人,也因为这样家父一直被朝廷达官贵人所欺负,叔伯有愧于家父,为了能巩固家父的势力,双方达成协议,让我与叔伯家的女儿定亲,那个女孩就是今天的琉璃公主。达成协议没几个月,叔伯战死沙场,琉璃也被先帝带入宫中抚养,家父本来持有的梦想再次破碎,虽然先帝有说过尊重叔伯的决定,但是这门亲事还要看将来琉璃公主自己的意愿,这也明摆着先帝不想让琉璃嫁入我家。从那时开始,家父辞官转业从商,可惜屡试屡败,最后看着慕容府渐渐衰落,便将自己的梦想强加到我身上,希望我能替他从官,不是小小的官,而是能执掌天下的大官,随着时间的转移,我的相貌变了样,在父亲的眼中我越来越像个女人,他认为我这样的脸不能成为大臣,只会被众人取笑,那日后便整天沉浸在酒香中不得自拔,醉酒后自然向我施暴,那时挨打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后来家父令铁匠做了一百套面具,当戴上那张面具开始,我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终点。”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渡鸦眉头皱成一团,虽然她自己一直不明白为何自己的爹爹将自己赶出家门,但听到慕容忧的故事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天下最悲惨的人。 一次郎听到这个故事紧抿着唇,真想把这个恶人暴打一顿,可惜那个人早已经去世。 “那你父亲后来怎么样呢?” 慕容忧冷笑,“听到我科举榜中头首,爆笑而终。” “真是太便宜他了。”一次郎终于开口,“没有想到大唐也有这样的父亲。在我们倭国,家中大权都是由父亲掌管,为了谋求自家的地位,就将自己只有三、四岁的女儿许配到敌人之后。我妹妹就是……” 慕容忧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你要带着你妹妹那份思念活下去。” “是。”一次郎转身进入树丛,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名小厮跑来,“刚才刘公公来了,让你去一趟皇宫。” “你下去吧!我也正好要去见见圣上。”慕容忧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渡鸦此刻复杂的表情。 第一零二章 慕容忧进入皇帝书房,就发现林臻与他的父亲站在皇帝面前,“微臣来迟。” 皇帝板着脸,很不高兴的看着慕容忧,“你早就知道林大人与倭国暗地往来?” “之前确实怀疑过林大人,自从林臻被刺伤后,就觉得事态蹊跷,暗地调查一番,查到一半线索就中断,像是有人提前发现我在调查,直到前些日子才确认主犯就是林大人。在那次扬州之行,发现那边的首富罗氏正卖掉手中的铺子,本是富甲一方,竟然开始卖自己的铺子,着实让人不得其解,就命下人去调查一番,意外发现京城某位大臣到这户商人家强行索要大量的资金。大唐盛世,商与官从不往来,这位大臣却强行索要资金,而且一次比一次多,卑职断定内有隐情。回到京城后,以下人提供的线索,发现那个不断索要资金的大臣就是宋大人,而幕后的黑手就是林大人。” 皇帝用着质疑的目光看着慕容忧,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不过看见他不慌不乱,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真是让人头疼。勾结外邦应当处以何刑?” “理当死罪,诛九族!”慕容忧双手作揖,余光看了一眼林臻的父亲,此刻他正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 皇帝一副为难的表情看着弯着腰的慕容忧,“诛九族?林大人是刑部秉公职守的大臣,而林臻却是整个御林军的将领,这种事传出去让百姓知道,岂不是让人笑话?而且这两位都是不可缺少的人才。” “那皇上的意思是……”慕容忧微微直起腰,看着一脸困扰的皇帝,心里却在嘲讽这个没有主见的皇帝,“林大人与林将军到你面前请罪,我想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愚昧的严重性!在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已经悬崖勒马,我想圣上也不希望失去这两位大臣。” 皇上欲言又止。 “先皇在世的时候,曾说朝廷中有五个大臣不能放,其中就有林大人和林将军,大唐涉及就靠这五名大臣,万万不可错一步。勾结外邦确实是大罪,若是圣上担心其他大臣追究下来,就找个替死鬼。”慕容忧看了一眼圣上,感觉他内心在动摇,又再次继续说道:“林大人和林将军犯的是大罪,相信很多人都正在处心积虑铲除这两个人,只怕个别人不会就此罢了。” “的确如此。”皇上微微点着头,觉得慕容忧说的有理。 “何不以小罪化了?” “该定什么罪?”皇上问道。 当皇上开口询问慕容忧时,林大人不自觉抬头看着他,或许他知道自己的罪可以逃脱,但是对于慕容忧还是存有戒心,他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第一零三章 “知情不报之罪可否?” “知情不报?如何解释?”皇帝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等待慕容忧的解释。 “宋大人暗地勾结倭寇,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笼络林大人,起初持反对意见,宋大人怕东窗事发,便派刺客行刺林将军,用他儿子的性命要挟。” “确实行得通,不过寡人一事不明。林大人是主犯,那为何要派刺客行刺自己的儿子?” 林大人愣了一下,双手作揖,“微臣并非……” 慕容忧连忙打断林大人的话,“勾结外邦是死罪,我想他是不希望将自己的儿子牵涉到这里面去。故意演了一场苦肉计给圣上看!” 皇帝微微点着头,“虎毒不食子,没有哪个父亲会断送自己儿子的前途。慕容忧,你刚才的意思是让宋大人当那个替死鬼?” “微臣正是这样所想。过些日子,宗亲祭拜又要开始,皇上何不在那天大赦?” “就这么定。”皇帝走到林大人面前,单手拍着他的肩膀,并用着带有恐吓的语气道:“这次就放过你一次,寡人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为了防止后患,你的儿子将由慕容忧看管。” 慕容忧愣了一下,“圣上……” 皇帝举起一只手,示意他闭嘴,“寡人就这么安排,你尽快从府中腾出一个房间。若是林祖华还想谋反,那你就先斩后奏,林臻的命就由你来掌控。” “是!”慕容忧只能暗自叹息。 “林大人,你做为刑部最大的执行官,限你在三天内让宋海涛开口承认自己勾结外邦,不得对犯人施加刑法。” “微臣遵命。”两鬓花白的林大人双手作揖,心里却着实不好受,自己的儿子被扣押到慕容忧那边,而宋海涛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是不可能招供,圣上有意不让他使用刑法,只怕三天期限已过,未得结果。 皇帝转头看向慕容忧,一副很苦恼的表情看着他,“寡人承诺缉拿犯人之后,必有重赏。寡人该赐予你什么?金银珠宝这些华丽的东西你并不缺,这回真是为难了寡人了。” “臣有一事相求。” “准!” “臣想解除琉璃公主的婚约!早在家父在世的时候,先帝有说过要遵照琉璃公主的意愿,如今琉璃公主倾慕与林将军,我想解除这个婚约!” “咦?父王有这样说过?”皇帝惊讶的看着他,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附加条件。 “是的!所以家父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婚约,必定那时琉璃公主还小,又被带入皇宫。公主当然不会倾慕与微臣!” “那你至今未娶,不就是为了琉璃公主?” “微臣只想效忠圣上,儿女之情从未放在心中,不过这回我希望皇上能为微臣做主。” “你有喜欢的人?”皇帝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慕容忧,这个被称为不近女色的大臣竟然也会有儿女之情,龙心大悦,“说吧!只要寡人能办到,定帮你做主。” 慕容忧单腿跪在地上,从怀中掏出账本,“能够顺利查出这次主凶,完全是靠一名女子。这账本里记载着宋海涛收刮民脂民膏,其中有很多资金出处不明。” 林臻连忙道:“今日在宋大人府中搜出大量稀世珍宝,其中有很多宝石都不是我大唐出产,微臣怀疑宋大人还与其他外邦国暗地往来!” 皇帝瞪了一眼林臻的父亲,严厉指责道:“这也都是你安排的?到底有几个外邦?” 林臻的父亲急忙用袖子擦拭自己的额头,“微臣只让宋海涛勾结倭寇,必定那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国。至于其它邦国,微臣并没有下这个指令。” “那就是宋海涛自己勾结外邦?”皇帝回头看着慕容忧,“给我一个合适的原因,或者是可以说服寡人的理由。” “宋海涛作为使臣接待使节,难免会有馈赠礼物,但这个数量着实庞大,我想这和近期京城外邦商人增多有关。宋海涛可能用使臣的名义给外邦商人发放通行证,从中谋取大量资金,这让不安分的外邦人钻了空子,微臣希望圣上能派个为人正直,职场清廉的大臣重新排查这些外邦商人,以防心怀不轨之人有机可趁。” 第一零四章 皇帝微微点着头,“这个宋海涛,尽给寡人添麻烦。身为朝廷大臣,却是如此的伤风败俗,以前就有人上折子说宋海涛好色成性,将别人家拆的家破人亡,当时寡人顾虑到他为官几十年,也就睁只眼闭着眼算了,没有想到那个老东西胆子越来越大,还真以为寡人给他撑腰?林祖华,寡人令你严厉查办,问清他到底收了多少回扣!” “微臣明白。” 皇帝点着头,回头看着慕容忧,“刚才你说那名女子帮你偷账本?寡人赏她白银万两。” 慕容忧双手抱拳,看着皇帝,“万两白银无法抚平少女心中的创伤。” “难不成用了美人计?”皇帝疑惑的看着慕容忧。 “宋海涛天性好色,是微臣逼着少女嫁给他,以六夫人之身收集证据,让她在那边受了莫大的委屈,最后因为妯娌关系不合被休。如今宋海涛罪证确凿,这名女子也要背负这种罪名过一辈子,再也没有人敢娶这名少女,她才不过十七岁。希望圣上立她为功臣,并赐婚。我愿意娶她!” 皇帝惊讶的看着他,“你愿意娶她?她必定曾是别人之妻,而你是朝廷大臣,娶她未免降低自己身份。” “微臣不介意她的身份,必定她是为了帮微臣调查才嫁入宋府。”慕容忧弯着腰双手抱拳,“微臣理当担起这个责任。” 皇帝显得迟疑,没有想到慕容忧竟然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娶别人丢弃的女人,虽然感到很敬佩,但他却不支持,必定慕容家的血统是不能被玷污的,“那寡人赐你纳妾。” “不!微臣只想明媒正娶,让她成为我的正妻,永不娶妾。” 皇帝更加震惊,惊恐的看着慕容忧,“你不可感情用事,这婚姻可不是儿戏,你想娶她为正室,寡人遵照你的意愿,可不纳妾,寡人不同意。” 林臻走到皇帝面前,单腿跪倒地上,“那就由罪臣来迎娶这名姑娘。” 林臻音刚落,林祖华惊讶的看着自己儿子,“你疯了?那种女人你也要?” “爹,孩儿喜欢那个姑娘。” “你……”林祖华很气愤,虽然很想责骂自己的儿子,但考虑到皇帝在场也就不敢多说。 皇帝趣味一笑,“你喜欢那名姑娘?那寡人就赐婚。” 这回换成慕容忧着急,“皇上,使不得!微臣已经跟那名姑娘说要娶她为妻。这……突然让林将军娶她,岂不是毁了我的承诺?而且琉璃公主一直爱慕着林将军。” “这……”皇帝迟疑的看着林将军,为了自己妹子的幸福,看来只有说服林将军放弃这种想法,可是慕容忧是朝廷大臣,娶这种女人为妻,只怕日后会被其他大臣嘲讽,久而久之他很有可能会选择带着爱妻归隐山林,这岂不是要缺失左膀右臂? 皇帝看着林臻,突然让他想起林臻曾经说过的话,“我记得林将军曾些日子说,非那个冥河姑娘不去,怎么那么快就忘记人家了?” “罪臣没有忘记,我已经找到了。”林臻用着很坚定的表情看着皇帝,“那个姑娘就是慕容忧大人口中的女子,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胡闹,你当寡人是三岁小孩子?” “罪臣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那名姑娘就是我要找的人。” 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林祖华看着自己儿子,当初自己孩子被刺醒来之后就一直嚷着非娶那名冥河女子,当时觉得可笑,没有当真,难道这个女孩真的存在,那她岂不是自己孩子的恩人?顿时他的改观变了,双手抱拳作揖,“卑职同意这门亲事。” “你……”皇帝急的快要跳脚,这三个人是存心想跟自己过不去? “圣上,为了琉璃公主的未来,也为了那名姑娘的终生幸福,请您三思。”慕容忧低着头,用沉默表态自己的抗议。 皇帝双手紧握拳头,本想答应林臻赐婚请求,可看到门口若隐若现的粉色罗纱裙,最终无奈的太口气,“传口谕,寡人赐那名姑娘为才女,并赐婚于慕容忧;林臻软禁在慕容府,择日与琉璃公主完婚。接旨!” “微臣接旨。”三个人异口同声,但每个人表情迥异,有喜有悲也有忧。 “你们退下吧!”皇帝看着门口依旧站着人,便轻声道:“琉璃,你过来。” 一个小脑袋探出,慢吞吞走过来,“皇帝哥哥……” “刚才都听到了?” 琉璃公主脸上顿时微红。 皇帝无奈的叹口气,“哎,真是女大不中留。” 第一零五章 慕容忧走到林氏父子身后,突然前面两个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自己,“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林祖华看着慕容忧,单手指着不远处的石亭,“能否到那边聊一下。” “当然可以。”慕容忧大步走到石亭内,选择一棵树旁的石凳上坐下,“要和我谈什么?感谢的话就不要多说了。” 林祖华老奸巨滑,用着那双苍老的眼睛看着慕容忧,“哼!我不会感谢你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慕容忧发出轻蔑的笑声,“不是我想救你们,而是那名姑娘。” 林祖华显得惊讶,一个素未蒙面的丫头竟然让慕容忧救他们,难道那名姑娘有企图不成? “她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对林大人可没有抱有任何企图。”慕容忧似乎读出林祖华的想法,“她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心灵港湾。像这样的女子,在这世间已经很难找了。” “你当我已经老了不成?”林祖华还是不愿相信他的话,在这个世上哪有什么冥河,不过是佛家思想为了警告世人不要为非作歹,而传出这么一个幻想地罢了。 “林大人绝世聪明,世人都歌颂你的事迹,但有时你确实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相信这种事。”慕容忧双手环抱在胸前,用着很轻蔑的语气道:“只有等到你死了,才会有相信的那一刻。” 林祖华冷冷笑着,“我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你这么否定这位姑娘,那今晚子时,请到我府里来一趟,或许你会从此考虑自己的人生也说不定。”慕容忧微眯着眼,心里却很讨厌林祖华倚老卖老的架势。 “哼!你想玩什么把戏?臻儿被倭寇所刺,是不是你找来的人?” “的确是我所谓,不这样做怎么能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况且我们还算是竞争对手。” 林祖华惊讶的看着他,“难道你也想……” 慕容忧用笑声打住他的话,“你可以这样做,为何别人就不行?不过我已经放弃这种想法。” “为什么?以你的才识,这种事并不难。” “林大人是在嘲笑我自不量力?”慕容忧起身站在石亭柱子旁,单手挥一挥,身后的树枝发出‘沙沙’响声,一个黑色的脑袋露出来,虽然蒙着面,但还是能看出此人是倭寇,“想杀皇帝简直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如此简单。” 林祖华大吃一惊,皇宫戒备森严,竟然能混入宫中,可见此人功夫了得。 “他就是那一夜的刺客。”林臻一眼认出那个身影,就是那晚刺伤慕容忧那日,“原来这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莫不成你逼着渡鸦拿自己的幸福作抵押,救我和爹?” “我还没有阴险到这地步。他可不是那一夜的刺客,真正的刺客还在大牢里。”慕容忧直勾勾的看着林祖华,“大人还记得当年你扔掉两个患有瘟疫的倭寇男孩?” 林祖华惊讶的看着忍者,“难怪有几分相似,那大牢的那名忍者是……” 慕容忧微微点着头,“那是为了报复你当初丢弃他们俩。放心,他们以后都不会再骚扰你的生活,不过希望林大人能救出他的弟弟。这个世道再乱,也不是我们做臣子能管得了的事,就让这个朝代慢慢腐朽。” 第一零六章 林祖华看着他,“怎么?你要放弃这个想法?” “是的。还望林大人考虑一下自己的儿子,不要再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断送自己儿子的前程。如今琉璃公主即将嫁入你府,也算是皇亲国戚,可不能给世人添加茶余饭后的闲话。” 林祖华微微点着头,“即使你不说,我也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的确有愧这两个孩子,但是要想救出大牢里的孩子,就必须让宋海涛背负所有罪行,只怕有些难度。”说着单手托着下巴思考着,“皇上下令不动刑,这个消息一定很快传入宋海涛耳中,他身为朝廷大元,非常了解刑部戒律,定是不会认罪……” “这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慕容忧转身看着忍者,示意他躲起来,“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准备一下。林大人,别忘了今晚到我府上来一趟,让你从新考虑自己的人生,也让你见识一下那名姑娘,去之前你最好做好心里准备。”说完便扬长而去。 林祖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去的慕容忧,“儿子,这个人心机很重,到他府中要小心行事。” “孩儿明白。”林臻用着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父亲,“父亲大人,你真的要去慕容府?” “我只是好奇。你们口中的女子真有那么神奇?” 林臻一时难以启齿。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那名姑娘异于常人,希望父亲大人要有心理准备。” 本是抱有好奇心的林祖华,被林臻这么一说,更加对这名姑娘添加几分兴趣,到底是什么的人,竟然让出色的儿子变得这么重视,就连那个一向不近美色的慕容忧也对这名姑娘垂爱有佳,真想现在就目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子时未到,林祖华与林臻就已经到了慕容府。在下人小香的带领下,来到府中位于南边的南苑,进入南苑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一侧有一个很大的池塘,对面就是慕容忧的居所,小香没有将林氏父子带向居所,反而走向楼廊尽头另一条岔路,那是通往较为隐蔽的竹林。 淡淡的桂花香飘向林祖华,“又到了这个季节。” “父亲又在怀念故人?”林臻疑惑的看着自己父亲,只知道每年家父闻到桂花香,脸上就显得消沉,却又不知道这位故人身处何处,又发生什么事情? 林祖华不由的叹口气,“我欠他太多,至今都无法弥补。当年若是没有反对提拔,我想他也不会变得抑郁寡欢,害的他英年早逝。” “这位故人是……” “那位故人是我家父。”慕容忧从竹林暗处走出,脸上蒙着一条黑色纱巾,容貌若隐若现,“当年就是林大人给圣上谏言,绝不能重用我家父,才导致我父亲英年早逝。不过小侄还是不明白,家父与你无冤无仇,相反还与你是多年同窗好友,你怎么能狠下心蹬我家父一脚,让他在朝廷中站不稳脚。” 第一零七章 林祖华淡淡道:“我的确很欣赏他的才华,可以说我很嫉妒他。从一开始地位就比我高,又比我富有,而且还有一个战功名扬的堂哥。虽然我和他同窗许久,但我一直视他为竞争对手。当他发现我的野心起,我就开始排挤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容易被打击。只能说他心里防线太低,太轻易相信别人。” 慕容忧终于松一口,发出阴冷的笑声,“看来今天我不该请你到我府里来。” “我会好好替你父亲照顾你。”林祖华走到慕容忧面前,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就当这是我的补偿。” “补偿?就凭你?”慕容忧冷笑,这么多年自己吃了多少苦,受尽多少折磨,饱受饥饿切肤之痛,这种事他能就这样忘记?一直以来,暗中调查林臻父亲,抓住他的把柄从中作梗,本想给他致命一击,结果因为渡鸦的请求,才饶了他这条小命,如今还在自己府中说出这种不知忏悔的话。 慕容忧深吸一口,转身走进竹林深处,“跟我来吧!” 夜晚繁星闪烁,皎洁的月亮照射大地,让本是漆黑的夜晚变的明亮,小虫们躲在草丛中欢快的唱着。 只见一名女子站在湖面上,身边围绕着萤火虫。 林祖华惊讶的往前走,竟然有人能站在水面,“不是老朽老眼昏花?” 慕容忧双手环抱在胸前,用着很坚定地语气道:“你没有看错,她确实站在水面上。” “这是小孩子的把戏。” 慕容忧轻蔑一笑,似乎猜出林祖华会这么说,“请看清湖面,你有见过这么平静的湖面?连一丁点的波纹都没有。再请你看清她的脚下,离水面还有一定的距离。就算我想让那名姑娘玩把戏给林大人看,只怕我们也只能心有余力而力不足。” “这……”林祖华本想向前走近一步,结果把岸边的石头踢下水,只见那名姑娘突然回头看着他,“额……”由于姑娘回头的速度太快,让心虚的林祖华惊吓许久。 渡鸦像幽灵般缓缓飘到林祖华面前,“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是想来目睹渡鸦小姐的美貌。”慕容忧风趣的说道,让林祖华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站在一边的林臻一直仔细看着渡鸦,感觉她的身上散发着不同的气质,却倒和冥河见到的那个渡鸦很相似,“你还记得我吗?” 渡鸦微微瞟了一眼,“记得!你是上次还阳的林臻,难道你还想着要当渡船人?” “不,不!这样挺好的。”林臻连忙推辞,那时是因为害怕去地府,才想着在冥河上谋取一条生落,如今能回到阳间,怎么可能还想着去当什么渡船人?再说了,渡鸦也顺利来到人间,他就更没有理由再回到阴间! “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吧!”渡鸦走上岸,看着林臻的容颜,用着忠告的口吻道:“好好珍惜今后的日子。能从冥界回来还记得冥界事情的人很少,这种情况下是很快会再次回到冥界,只有真正有条件还阳的灵魂是不会记得我。看来冥王多给了你几年的寿命。” 林臻愣了一下,但很快一笑而过,“是在开玩笑吗?” 第一零八章 “你认为呢?”渡鸦用着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不带任何的依恋,“谢谢你向冥王求情,使得我能够来到凡界,我是不可能拿生命这种事来开玩笑。” 本是笑脸的林臻突然严肃起来,单手托着下巴沉思。 站在一边的林祖华却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儿子能死里逃生,竟然又说他的死期不远,让他更是对这个渡鸦感到不满,“一个姑娘家,该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渡鸦微微歪着头,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红色,“再高贵的身躯到了冥界也只是幽灵。你觉得你身份很高贵?你也不过是平民百姓出生,跟何况你爹为了你把你的姐妹们全部卖入风尘,算起来你比一般人低贱多了,你是踏着别人的生命生活,根本就没有资格提‘身份’这两个字。” “你……”林祖华无言以对,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竟然知道他那不为人知的身世。 听到这里,慕容忧忍不住笑出声。 渡鸦单手在空中轻轻挥舞,掌中出现一个白色的荧光球,“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吗?他的灵魂多么纯洁。这才是身份高贵的人!” 林祖华眯着眼睛看着渡鸦手中的荧光球,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婴儿蜷缩在里面,“这是什么……” “灵!”渡鸦轻轻向空中抛去,荧光球缓缓飞向空中,“孩子的母亲竟然杀死未出世的孩子。”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林祖华勃然大怒,或许他已经相信渡鸦的身份,“你竟然会使用巫术!” 慕容忧突然站在林祖华面前,“时间也到了,你们也该回去了。林臻,还不带你爹回府休息?”言语中带着逐客令。 林祖华竟然不依不饶,继续说道:“这件事我要告诉圣上,你私藏妖女。” 慕容忧冷笑,“你认为现在圣上相信谁的话?别忘了圣上的旨意,宋海涛这事还未了解,若是在期限内不能让他认罪,即使有琉璃公主为你们担保,也不见得有任何结果。” 林祖华顿时哑口无言。 “我今天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让你认清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死后又能得到什么。即使你拥有万人之上的权利,拥有挥霍不尽的珠宝,到了寿命最终,你还是你,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这个道理老朽明白,不需要你这个晚辈对我指手画脚。林臻,我们走!”林祖华甩着衣袖离开。 林臻双手抱拳道:“家父多有怠慢,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关于宋大人的事……” “我会帮你们的。”慕容忧转过身看着渡鸦,脸上的纱巾滑落。 林臻本能好奇向前走一步,不过又转身离开。 第一零九章 按照之前的约定,慕容忧来到刑部大牢,林祖华带着慕容忧走进阴暗潮湿的大牢内。 “这里真肮脏。”慕容忧从袖子中掏出白色手绢捂着面具上的鼻子,今天他戴着一张白色面具。 “救救我,我是冤枉的。”一只脏兮兮的手抓住慕容忧衣摆,死死不肯松手。 林祖华轻笑,并没有想帮忙的意思,“这里当然脏了。每个牢房都关着等待处理的犯人,大多数的犯人关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可想几个月不洗澡的人身上会有什么味道?况且这些牢房中还有很多死刑犯,狱差可不敢冒险定期清理马桶,只有等到牢房清空才打扫一次。” 慕容忧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拉扯自己的衣摆,“是吗!早知道今天会被这个杀人犯弄脏我的衣服,那天就不该救你。” 林祖华愣了一下,看着站在牢房对面的狱差。 机灵的狱差拿着一根很粗的木棍走到慕容忧身边,“你这个垃圾,还不快点松开大人的衣服。”几顿恶棒之下,那名犯人松开手,躲在角落里直发抖。 慕容忧看着林祖华,“我改变主意,让我先见那名倭寇。” 林祖华双手抱拳,“我事先告诉你,来这里的所有犯人都是罪加一等,为了能尽早结案腾出牢房,给犯人施刑也是正常,刚才那名犯人曾杀死一家老小十六口,却已经被狱差打疯认罪,所以我不能保证他还有理智认出你。” 慕容忧大步跨到林祖华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你给他用刑了?那他有认罪?” “没有!他嘴很硬。” 慕容忧一把推开,让他踉跄几步,“他可不是那些人渣。你认为他会认不出自己的主子?你这个狗官,为了邀功让那么多本不是犯人的人屈打成招,真该让你尝试牢狱之灾。” 冷冷的语气让林祖华一时忘记呼吸。 “带我见他!”慕容忧跟随狱差走进监狱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一名男子躺卧在草地上,背对着慕容忧,凌乱的头发上还有几根稻草,水系蓝的囚衣,本是长袖长裤的衣服却变成半截破烂不堪的破布,后背的‘囚’字已经由白色变成红色。 慕容忧急忙抓住牢房的木栅栏,轻声的唤着,“健一……” 躺着的人微微动着身体,却没有回头。 “健一?你不认得我了?”慕容忧见此人没有动静,急忙对身边的狱差咆哮道:“还不快点把门打开?” 狱差有些为难,“大人,你有所不知。此犯人曾刺伤林将军,是个危险的人物。” “谁说他是刺客?”慕容忧大怒,连忙看着林祖华,“林大人,你确定他就是刺伤你儿子的刺客?” 林祖华显得尴尬,本来是想让慕容忧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并将他定罪,没有想到慕容忧突然反问,这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素闻林大人有草菅人命的案例,没有想到林大人连我的人都不放过。”慕容忧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林祖华,或许他已经拆穿林祖华的用意,‘这个老东西,竟然想背后捅我一刀,也不看看对手是谁?’ 第一一零章 “原来他是你的人,那真是多有得罪。虽然不能确定他就是行刺我儿的凶手,可是为何那天偏偏让我在附近抓到?而且还穿着夜行衣?” 慕容忧轻笑,“被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感到奇怪。那天晚上我让他帮我调查想谋取皇位的幕后黑手,可是到那天就没有回来。怎么就那么巧被你抓到?我能不能认为我的人发现了什么,于是你在圣上的面前演了苦肉计?欲盖弥彰?” “你……” 站在一边的狱差惊讶的看着林祖华,相信他此刻明白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猪八戒倒打一耙。 “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相信狱差也很想知道。” “这……,可能是老朽老眼昏花,错把执行公务的人当成刚刚入府的刺客。” “这个理由似乎不充分。”慕容忧双手环抱在胸前,露出一副很不满意的动作,看来林祖华的解释太肤浅了,以至于不能就这么蒙混过关。 林祖华只是弯腰作揖,“老朽多疑,导致你的手下不能完成使命,多有得罪,日后我会登门道歉。” “那还不快点开门?”慕容忧大声呵斥道。 狱差连忙掏出钥匙将牢房打开,“大人,请小心头。”说着用手托着牢狱门框上方,防止身材高大的慕容忧撞到门框上。 慕容忧疾步走进牢房,“健一?” 躺在地上的人微微抖动身体,转身看了一眼慕容忧,又看了看他身边的狱差,这才缓缓站起,一瘸一拐走到自己主子面前,“主子!” “很好,还记得我。”慕容忧满意的点着,看来他没有像狱差说的那样,变成连自己主子都不认得的疯子。 健一连忙低下头,“小的浑身很脏,有辱大人的形象。请大人先行回府,我自会回去。” “这样……”慕容忧质疑的将头转向狱差,“给我弄一盆干净的温水来。” “是,大人。” 脏兮兮的脸清洗一番后,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硬朗的五官,“多谢大人。”健一单膝跪在地上。 “起来吧!我们还有事要办。”慕容忧看着健一那身破衣服,顿时眉头紧蹙,“狱差,拿一身衣服来。” 当健一换完衣服,慕容忧竟然转向回去的道路。 林祖华似乎看出慕容忧还在生气,连忙哈腰弓背,“您这是要回去?” “怎么了?难道我还不能回去?”慕容忧此刻心情不佳,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林祖华顿时瞪着慕容忧,没有想到这小子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嫩,看来是自己低估了,“真是贵人真忘事,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来审宋海涛?” “我想起来了,今天是要来审宋海涛!不过我还真感到惊讶,竟然还有林大人审不了的犯人,还敢期望到晚辈身上,真是让人倍感压力。”慕容忧深深叹口气,“带我去见宋海涛。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竟然能让你这位大人束手无策。” 林祖华只能忍气吞声,“犯人在那边,跟我来吧!” 慕容忧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暗示身边的健一。 第一一一章 宋海涛所在区域的牢房比较偏僻,也很安静,臭味也少了很多,看似是专门关押地位权势比较高的人,远远就能看到宋海涛坐在大牢内写着什么东西。 慕容忧停下脚步,“我希望在审问宋海涛的时候,你们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更不允许有人闯入,所以麻烦狱差能否回到自己岗位,也通知大家不要靠近这里。” “明白!”狱差将一把钥匙递到健一手中,“这是牢房钥匙。” 慕容忧双手插入袖子中,“我会进入牢房与宋海涛面对面对交谈,为了不影响我和他的谈话,我希望林大人在牢房外帮我们记录口供。” “这……”林祖华可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很想知道慕容忧是如何逼着宋海涛做伪口供,若是在牢房外就不能确定是不是慕容忧玩腹语制造假证。 “难道林大人担心我用腹语做伪证?就算我真的这样做,也不见得宋海涛傻到会去画押。” 林祖华恍然大悟,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就算慕容忧会腹语,宋海涛也不见得会傻到会画押摁手印,摁了手印也就等于同意砍头之刑,“那好吧!我在外面帮你们记录口供。”说完走到墙边端起文案。 慕容忧用眼神示意健一走到前面,将大牢门打开。 慕容忧走进牢房,坐在桌子对面看着正练字的宋海涛,看来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也不在乎是谁走进他的牢房。 宋海涛深深的呼吸,背对着慕容忧,“你又来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大唐律例我比谁都清楚,我不会当你的垫背。” 慕容忧在面具下轻笑,“你把我误当成谁了?” 宋海涛整个人僵住,急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惊讶的站起来,“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先不说这个!你的伤好些了吗?” 站在慕容忧身后的健一迅速挡住宋海涛面前,不让他再向前一步,“请保持距离。” 宋海涛似乎明白什么,激动的坐在桌子对面与慕容忧对视,“你能完好无损坐在我面前,真是太好了。” 慕容忧表情微变,严肃的看着他,“太好了?你真的为我担心?”慕容忧掏出一份书信,“这可是从你府中搜查到的,别说你没有见过!” 宋海涛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信,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坐在牢房外的林祖华冷不丁冒出一句,“没有用的!我已经问过他几次了。” 慕容忧挺直腰杆,背对着林祖华,“我说过,不许插嘴。难道你真的是记忆衰退?还是耳朵失聪?” 顿时林祖华没有说话。 第一一二章 慕容忧也明白他为何要打断宋海涛的话,就是因为害怕宋海涛把自己的事招供出来,必定书信上的字是他自己亲手所写,“说吧。你为何要勾结外邦?” “我没有!” “真的没有?”慕容忧扯开后脑勺面具绳子,一张白净的脸展示在宋海涛面前,“我是个爽快人,宋大人也是,我不希望你对我撒谎。” 宋海涛花痴般的笑容再次露出,“不会!我不会对你撒谎。” “那就好!我问你,府中那些稀有珍品是从何而来?” “外邦国商人赠送。现在是太平盛世,很多外邦国商人都想进入大唐生意往来,可朝廷对外来商人有严格的要求,就想着能否找我帮忙。” 慕容忧微微点着头,“那些都是贿赂品?” “是的。” “那你又为何与倭寇勾结,私下派刺客行刺朝廷大臣?” 宋海涛恍然大悟,连忙摇着头,“我没有派人刺杀朝廷大臣。” 慕容忧眉头顿时紧蹙,看来使用美人计并不能让他认罪,只能换个办法,“你认识林大人的儿子林臻吗?今年年初被人行刺。” “我认识,是他把我揪到大牢,再说刺客不是已经抓到。”宋海涛似乎对这个林臻没有大的好感,或许是因为讨厌他那严肃的态度。 “抓错人了。那个人是我的手下,不知道林大人是不是为了急于缉拿犯人,不分黑白猫,将我的下人抓去。” “可是他穿着倭寇的衣服……”宋海涛想到什么急忙闭上嘴。 慕容忧笑眯眯的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双唇,“真是让人头疼呐!这个小狗崽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不知道为何,这几年路边的狗崽都是塞外人,真不知道下次我还能捡到什么?哦,我还捡到一名美丽的姑娘,真不知道这年头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让我捡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宋海涛淡淡笑着,“那是因为大人心地善良。”说到这,让他想起了嫁入府中从未同房的渡鸦,“她还好吗?” “她?你说的是那位姑娘?放心!伤势已经好了。” 宋海涛看着自己那双脏兮兮的双手,急忙擦拭掉,“我这辈子做了很多事,有好事也有坏事。这些日子我都在想自己为何会混到这份田地,毁掉多少人的幸福!我真是很惭愧我那些妻子。还有渡鸦姑娘……” “你那些妻子已经回到亲人身边,若是你判了罪,她们也不会追究其身。至于渡鸦,我决定要娶她!你必须要祝福我。”宋海涛泪流满面,“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慕容兄,此次来并不是为了见老朽,是不是有事相托?还是说你想救那对父子。” “如果我说是呢?” 宋海涛淡淡的叹口气,“其实我想将他们父子一起拖下水,竟然你想救他们,那我愿意做替死鬼,但是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慕容忧困惑的看着他。 “可否与我握个手?” “就这些?”慕容忧很惊讶宋海涛只提出这种要求,不过这样也让他省心很多,“那好吧!我答应你。” 第一一三章 八月十五中秋节,大街上陈列着许多精美工艺品、廉价珠宝和各种有趣的面具,各个商人们都兴高彩烈迎接这个一年一度的集会,而慕容府则忙的不亦说乎,府中上下将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连桌椅上都打上蜡,看来下人们都很期待着这个中秋。 慕容忧带着黑色面具坐在大厅中央,身边站着慕容晁和他的妻子,至于老夫人则是坐在一边饮着热茶,脸上露出一副与她毫不相干的表情。 佣人们排成六个纵队,静悄悄等待着慕容忧发话。 “今年是八月十五,按照府里的规矩,今天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可以自行安排自己想做的事,这里有些赏银你们自己拿去花。”慕容忧示意站在一边的慕容晁和他的妻子,让他们俩派发赏银。 “谢谢,忧少爷。”仆人们发自内心的感动,因为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仆人都知道老夫人和大少奶奶爱钱如命,根本就不会赞同发什么赏银,这些银子都是慕容忧自掏腰包,在外人看来他是个很有钱的达官贵人,可惜并不是如此。 府中的老夫人是慕容忧的大娘,并不是亲生母亲,也因此处处针对提防着慕容忧,还掌握家中所有财物,包括慕容忧每个月的俸禄,为得就是不让这位大财主分家,而那个败家子兄长整日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做大生意,还坚定地声称绝对能赚到大钱,结果没几个月就没耐心,最后将店铺盘给别人,亏本不说还将家中的积蓄败到所剩无几,慕容忧无法忍受自己兄长的所作所为,最后跑到赌坊用那微薄的银两赚取所需要投资的金额,将店铺勉强支撑起来,如今店铺生意良好,但慕容忧从来都不将店铺所赚的银两交给老夫人,或许是他已经受够她的无理。 仆人们喜滋滋的从慕容晁手中接过赏银,虽然金额不是很多,但也能过个快乐的中秋节。 仆人散去,大厅留下一干人等,其中就包括已经搬来住得林臻,还有时常来串门子的琉璃公主。 “我的呢?”琉璃公主大步走到慕容忧面前,伸出一只手要赏银。 慕容忧用着鄙视的目光看着琉璃公主,“你的?我可没有准备你的赏银,你既不是我府里人,也不是我的丫鬟,我为什么要给你钱?”说着站起走到渡鸦身边,从衣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你的。” 渡鸦没有推拖,欣然接受。 琉璃公主生气的看着慕容忧,“为什么她也有?而且还比别人多?” “她曾经是我府中的丫鬟,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将自己的钱财交给自己妻子有何不妥?你有什么意见?”慕容忧用着锋利的目光瞪着琉璃公主,吓得她干咽口水。 “那……那林臻也是你府里的人,为什么他没有?”琉璃公主始终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让慕容忧认错不可。 “公主,你眼睛瞎掉了吗?你都叫他林臻,怎么可能是我府里的人?他自己每个月都有自己的俸禄,还需要我给他钱?”慕容忧拉着渡鸦的手离开大厅,临走丢下一句话,“我已经养了一个闲人,之后还要来一个吃白饭的刁妇。若是觉得我这里不好,大可自己走人。” 第一一四章 “你……”琉璃公主气的喘不过气,单手抚平胸口的恶气,“岂有此理,竟然把本宫说成吃白饭的闲人,你给我等着!我要告诉皇帝哥哥,我要让你没有好日子过。” 老夫人无奈的叹口气,在大儿媳的搀扶下离开,看来她也认为这两个人是来吃白饭的。 “这家人都有病,绝对绝对有病。”琉璃公主气的跳脚。 “公主消消气,这里必定是别人的府中。” “别人的府又怎么啦?我就是要闹。”琉璃公主将桌子上的果盘扔到地上。 林臻捡起地上的果盘,用着很无奈的表情看着琉璃公主,这样任性的公主,任谁都不会喜欢。“公主,你如此再闹下去,可就要错过今天的节日。” 琉璃公主恍然大悟,急忙提着裙角走向大厅外,“本宫怎么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都是被那个慕容忧给气的。林臻,你陪本宫逛街!” 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林臻不禁眉头紧皱,用着不耐烦的口吻回应,“好,好,好!” 琉璃公主天性天真,根本没有听出林臻言语中的敷衍,还以为林臻是个很温柔的人,有求必应。 与此同时,慕容忧带着渡鸦从后院小门离开。 慕容忧站在后院门口,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一身紫红色罗纱裙的渡鸦,“还是这身衣服好看。” “会吗?”渡鸦微微歪着头看着他,不明白慕容忧为何强烈要求自己换一身衣服,虽然这身紫红色衣服很抬肤色,但之前那件鹅黄色的罗纱裙也很好看,为什么要换? 慕容忧似乎看出渡鸦的疑惑,“因为那件衣服太旧了。” “太旧?”渡鸦惊愕的看着他,那件衣服才穿了二回,怎么可能会旧?渡鸦露出疑惑的神情,并打量着慕容忧,“很诡异……” “诡异什么?不要因为快要嫁人了,就不懂得收拾自己。”慕容忧单手将渡鸦搂入怀中,“小香不是也说这身衣服比起那件要好看很多倍?” 渡鸦沉默了一刻,“那是小香会逗人开心。” “那你没有开心吗?”慕容忧抚摸她的头顶心。 “当然很开心,但是没有必要破张浪费。之前的衣服才穿了二回,我可不像成为老夫人那样。”渡鸦故意将头扭到一边,这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大少爷,根本就不知道人间苦短。 “老夫人?”慕容忧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不过很快露出笑颜,“是不是该改口叫母亲大人?” “为什么?”渡鸦抬头对上慕容忧那双乌黑的眼睛,“她并不是你的母亲,我为什么要称呼她为母亲大人?” “额,的确她不是我的母亲。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得我的心思!”一直以来,每当自己称呼老夫人为母亲时,心里就莫名的心痛,因为他打从心底就讨厌那个爱财、爱虚荣的女人。 第一一五章 渡鸦轻抚裙角的罗纱,明显布料优等,丝滑的罗衫像是产自杭州真丝,而罗纱裙外的一层淡紫色薄纱轻巧不勾丝,很像扬州丝纱坊特有的手工工艺,“不管怎么说,这件衣服太奢侈了。” “别在意这身衣服。今日难得是中秋佳节,就当是完全迎合今天的节日,穿一次奢华的衣服也无妨啊!再说,我很喜欢你这身衣服,相信大街上每个女子都会因为你黯然失色。” “真的?”渡鸦狐疑的看着他,印象中慕容忧并不与世俗同流,他有着更多的豪放不羁和打破世俗的观念,是什么时候变得注重繁文缛节? 慕容忧拉着渡鸦走出后门,“当然。虽然我生性豪放,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还是要按照古人的风俗,否则就不能乐在其中。别再这里磨叽,我们快点走吧!” “好的。”渡鸦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再对他的话感到半点生疑。 慕容忧微眯着眼睛,心里暗自佩服自己的口才,险些就被渡鸦识破。 本是宽敞的大街,却被路边的小贩们占满街道,摊位上摆放着各种奇异的陶瓷娃娃,各种颜色艳丽的贝壳珍珠和各种奇特的面具。 慕容忧拉着渡鸦穿梭在人群中,恰巧一个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从他们身边擦过,“请等一下。” 卖糖葫芦的男子停住脚步,用那非常热情的笑脸看着慕容忧,“客官,你是在叫我?”音刚落,就被慕容忧那张面具吓到。 或许是因为今天慕容忧带着的面具有些特别,这是一个白色面具,上面画着细长的眼睛,朱红色的唇,酷似大家经常说的地府中的白无常。 “怎么了?”慕容忧冷冷的声音询问道。 卖糖葫芦的男子连忙褪去脸上的惊愕,满脸堆满笑容,“没什么。客官,您是要大串的糖葫芦?还是小串的糖葫芦?” 慕容忧单手托着下巴,“这大串的糖葫芦和小串的糖葫芦有什么区别?” “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大串的糖葫芦有八颗只要八个铜板,小串的糖葫芦有六颗只要七个铜板。” “这大串与小串相差两颗,却只差一个铜板。”慕容忧疑惑的看着卖糖葫芦的男子,“你这不是在坑人?拿不好的糖葫芦充次。” “怎么可能!我可是个很本分的生意人,才不会做那种坑百姓的事。”卖糖葫芦的男子气愤不已,连忙将插满糖葫芦的大棒子放到地上,并将糖葫芦展示在慕容忧面前,“客官,你看好了。这些糖葫芦是不是各个都很满,上面的糖稀也是均匀的散在上面,像我这样的糖葫芦怎么可能坑人?” 慕容忧微微点着头,顺势拔下一串糖葫芦,“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很饱满。我就要这个了。”说完将八个铜板递到卖糖葫芦的人手中。 “客官……”卖糖葫芦的惊讶的看着他,难道这个人已经识破了自己计谋? 第一一六章 慕容忧将糖葫芦递到渡鸦手中,背对着卖糖葫芦的人,“今天我就放过你。你那点小计谋我早就识破,若是换成别的国亲贵族,必会将你揪到衙门。” 卖糖葫芦的人咄咄逼人道:“什么小计谋?你别含血喷人,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 “是不是正经的生意人,你心里最清楚。难道你想让我道破你的计谋?”慕容忧回头,面具下的目光散发着阵阵的寒意。 “什……什么计谋……”卖糖葫芦的人开始心虚起来。 “你那个糖葫芦棒子上插的糖葫芦有三分之一是上等的糖葫芦,三分之二都是干瘪坏掉的糖葫芦。当别人发起质疑的时候,你就会将好的糖葫芦展示给别人看。如果我没有差错,现在朝你自己方向的糖葫芦都是坏的。” “我……,你……”果然自己的计谋被眼前这个面具男识破。 “给你一个劝告,不要以为今天是八月十五就能鱼目混珠,不要忽视人群中的皇族和达官贵人,就算你有十个头也未免够他们砍的。”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卖糖葫芦的男子顿时从惊恐中觉醒,难怪一直觉得那个人的面具让人毛孔悚然,原来那面具不是大街小巷所卖的面具,而是精心制作的鬼面,在整个中原中只有一个人戴着面具,那就是当朝大学士慕容忧,据说他有特别强的灵力,只能靠面具封住自己的力量,若是得罪了他,会受到灵力的力量一辈子变成白痴。 男子一想到这里,连忙抓住慕容忧的手臂,“对不起,是小人不识抬举,没有看出是大人您。这银两我如数归还。”说着将八个铜板递到慕容忧手中。 “这是你应得的钱。”慕容忧冷冷的语气,让那个卖糖葫芦的人硬生生咽口水。 看着又回来的银两,让卖糖葫芦的男子惊愕不已,似乎这钱很烫手,“我……,这不太好吧……” 慕容忧看出男子的惊恐,很快就悟道出男子为何要将钱归还,“我最讨厌别人听不懂我的意思。那是糖葫芦的钱,你给我好好收好。” 男子连连点头,将钱揣入怀中。 “我们走吧!”慕容忧拉着渡鸦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卖糖葫芦的男子。 “叔叔,给我一串糖葫芦。”一个身着湖蓝色绸缎的小男孩,用着肉呼呼的小手抓着卖糖葫芦男子的衣袖。 卖糖葫芦的男子立刻拔下一串糖葫芦,递到孩子手中,“这个送给你。” “叔叔,钱……,我爹爹说过一定要付钱。”小男孩依旧抓着卖糖葫芦男子的衣袖。 “这些糖葫芦不卖,是专门送给小朋友。你就收下吧!”见男孩松开手,转身钻入人群中。 渡鸦咬着一口糖葫芦,又酸又甜,让人吃了还想吃,“这糖葫芦真是奇特,明明那么酸,还有那么多人都喜欢。” “人类对于味觉总是充满好奇,越是能够刺激味觉的食物人们就越是喜欢。” 渡鸦疑惑的皱着眉头,“我可不喜欢辣椒。” “但是大多数人都喜欢。”慕容忧单手将渡鸦拉到自己身边,“注意人潮。” “谢谢。”渡鸦微红着脸,依旧不太喜欢慕容忧过于亲近的动作,“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卖糖葫芦的计谋?” “奸猾之人,双瞳明亮,眼珠子转的快,喜观察人物,就从这些就能断定此人是奸商。” 渡鸦微微点着头,突然抬头看着慕容忧,“你不也是奸商?” “傻瓜!我可是你的未来夫婿,怎么能这样说我。再说我是商人,并非奸商,我所赚的钱都是光明磊落!”慕容忧无奈的用手抚摸渡鸦的头顶心,渡鸦心境如白纸,真是不忍心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对了。我忘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渡鸦困惑的看着他,过目不忘的他也会有忘记的时候? 慕容忧从怀中掏出一块用红布包裹的东西,并将它交到渡鸦手中,“打开看看。” 虽然渡鸦有些疑虑,还是将那块红布打开,里面是一个朱红色的玛瑙手镯,“这……,这我不能收。” “为什么?” “我已经收下你太多的东西,这个手镯我无法再收下。”渡鸦双手捧着那对玛瑙手镯,前些日子皇帝赐婚,慕容忧就帮她买了很多珠宝首饰和各式服饰。大大的衣柜和首饰盒都已经放不下这些东西,就连丫鬟小香都开始抱怨衣柜不够用。 慕容忧拿起渡鸦手中的手镯,“竟然觉得手镯多余,那就把它扔掉算了。反正也不是我买的。” 第一一七章 渡鸦急忙看着他,“这不是你买的?” 慕容忧表情微变,“怎么?别人送得东西你要,我送给你的就不要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渡鸦一时百口莫辩。 “你也别想其它理由。”慕容忧再次将玛瑙手镯放入她手中,“放心这不是皇上赐给你的嘉奖。是一个妇道人家给我的!” “妇道人家?”渡鸦疑惑的看着手镯,她一直待在慕容府,没有朋友更没有亲戚,怎么会有人要送她首饰? 慕容忧温柔的笑着,单手抚摸渡鸦的头顶心,“就算把脑袋想破了,你也猜不出来是谁。告诉你吧!这是你娘亲送给你的,前些日子让丫鬟请我去会见,并叮嘱我一定要把这个手镯转交你。” “是二娘送给我的?”渡鸦看着手镯,表情显得格外惊讶。 “二娘?”慕容忧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反应灵敏的他很快悟道出,渡鸦口中的人是谁,“她是一个很慈善的妇人。” 渡鸦淡淡笑着,脸上显得有些苍白,“她为什么要送我首饰?我又不是她的女儿。” “怎么了?你们之间还有其它的故事?”慕容忧顿时感到好奇,只要是关于渡鸦的故事他都想知道,因为他想替渡鸦背负所有的心事,不忍心再看到她独自一人扛着。 “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故事!二娘对我很好。”渡鸦强颜欢笑想故意隐瞒,却无法逃脱慕容忧那双尖锐的眼睛。 慕容忧一把抓住渡鸦的手臂,将她带到旁边的茶座二楼一侧雅座内,“我很想知道你的一切。我是你的丈夫,我有权知道你的事。” “其实……”渡鸦刚开口,一名店小二走进包间打断她的话。 “客官你们想来点什么?”嬉皮笑脸,完全没有察觉到正在生闷气的慕容忧,还自顾自说道:“咱们店里有刚刚到的上等武夷岩茶,它可是乌龙茶中之极品,要不要来一壶?” “上等武夷岩茶?今年年初福州遇到罕见降霜天气,将多数茶树苗冻死,余下幸免的茶叶都进贡到皇宫。你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你别拿别的茶叶代替。”慕容忧冷冷的语气中带着质疑,这让店小二吓得不轻。 “客官,这武夷岩茶都是去年的陈茶,绝对保证是上等品。”店小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高速运转,心里却暗自理亏,今天真是不走运,竟然让他碰到官爷。 “陈茶?”慕容忧似乎是有意不放过这名店小二,继续用那冰冷的声音道:“你刚才不是说武夷岩茶刚刚到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去年?你这不是在欺诈?” “客官,别生气!那武夷岩茶不要就是,咱们换点别的?” “别的?武夷岩茶都是陈茶,你认为你们店里还有什么好茶?”慕容忧不耐烦的用手轻轻敲击桌面,“生意人,该本分点。欺瞒客人是要受到大唐商业律例,特别是你们这种外商,更是格外严厉。” 店小二愣了一下,笑嘻嘻道:“客官真是好眼力,竟然能看出这是外商。不瞒你说,这些日子生意真是不好做,南方这两年自然灾害多,茶叶产量根本供给不上,偏偏扬州一家茶行将南部地区的茶叶垄断发往北方,我们这家外商店渠道本身就很窄,根本就收购不到南方茶叶。现在给客人们使用的茶都是陈茶,我们又不能如实告诉客人,想着就这样瞒着到明年南方茶叶丰收。” “谁垄断茶叶?”慕容忧抬头瞪了一眼店小二,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说自己垄断茶叶,看来这个店小二还不知道他就是扬州茶行的总头,“北方茶叶吃紧,年年都让你们这些外邦商贩倒购二级价,从中谋取暴利润。如今你们拿新茶出售到北方,谋取双倍利益,又拿陈茶应付本地顾客。你就不觉得有愧于心?” 店小二带着笑容张大嘴巴,看来是被慕容忧说中了。 慕容忧无奈的叹口气,“算了!给我上一壶普洱,一碟米糕,一盘花生。” “好嘞!普洱一壶,米糕一碟,花生一盘咯!”店小二用那超高分贝的嗓门对门外喊道。 慕容忧用手指敲着桌面,“等会儿别忘了关门。” “好嘞!”店小二开心的扬长而去,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位客官正在生气。 当店小二再次送来茶点后,渡鸦忍不住笑了,“还在生气?没有想到咱们的慕容大人也会为了这种人生气。” 慕容忧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俊逸的容貌,“能不生气?这种人明知道别人生气,还装作白痴的样子,看了就很讨厌。”边说边帮渡鸦斟满一杯茶。 “即使讨厌,也不该百般刁难,必定他只是个店小二,只负责跑腿。” 本是喝茶的慕容忧,被渡鸦的话给刹到,顿时手中的茶水溅起阵阵涟漪,“我并没有百般刁难他。”说完一口气将杯子中的茶喝完,“不要在说这件事,说你的事!我只关心你。” 一双真挚的眼神顿时让渡鸦感到心窝一阵暖意,他越来越像那个自称自己是守护鬼的‘讨厌鬼’,“我的事该要如何说起?” 慕容忧不想给渡鸦太多负面的想法,用着很清淡的口吻道:“那就先介绍一下你的二娘,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第一一八章 “就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是个很和蔼仁慈的女性。她自幼就是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熟读四书五经,母亲去世之后,父亲续弦娶她照顾我的日常生活,至今都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慕容忧单手托着下巴,“难怪那个女人有教养,我还差点以为她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那么你又是什么原因离开林府呢?” 渡鸦微微闭上眼睛,将记忆拉回到那天,“我那奇怪的样子你一定还记得吧!在被赶出林府之前发生过一次,后来家人请了华安寺方丈,他说我并不是林家的孩子,而是冒用了她的身份,并口口声称我是冥界的监察官。” “冥界的监察官?听起来权威很挺大的。”慕容忧单手托着下巴深思片刻,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渡鸦异样,当时还以为是她的恶作剧,“真是奇怪,如果你真如方丈说的那样,那你为何记不起以前的事?” “我也不知道。”渡鸦双手环抱紧紧抓住手臂,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最怕的是那个人会吞噬我的理智。” “理智?”慕容忧疑惑的看着她。 “有时我能感受到她的记忆,虽然还很模糊,但是我能确实的感受到她对血的渴望。” 慕容忧紧张的看着她,这丫头怎么到现在还要对他有所保留呢?“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特别是到了晚上,会时常闻到一股作呕的血腥味,我的身体就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等我恍惚间,发现自己的手指间会残留别人的思想。” “别人的思想?难道说你将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送渡到冥河?”慕容忧大胆的猜测道。 “我好害怕,自己会变成另一个人。最后变成别人口中的怪物!”渡鸦双手捂着脸,不愿再猜测下去。 慕容忧温柔的抚摸渡鸦的头顶心,“怎么会呢!那些都是你身前的记忆,要不你怎么还记得身前与林臻的约定?我相信就算你变成那个人,也不会变成怪物,不然林臻也不会对你如此的执着。” 渡鸦微微抬头看着慕容忧,“对我执着?这什么意思?” “啊!也没什么意思。你放心,就算你真的变成了怪物,我依旧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慕容忧温柔的笑着,这样的笑容就如春日午后的阳光,让人的心间充满暖意。 渡鸦淡然一笑,继续叙述自己的故事,“那一天大厅内站满许多人,大家小声议论着。我就好奇走去询问情况,可家奴像是见到鬼般,纷纷向后躲避我。此时家父当着大家的面,说我不是他的女儿,让我立刻滚走。就在我感到很迷惑的时候,家奴中站着一名老和尚,他是华安寺方丈,就是他说我不是爹爹的女儿,还说我是冥界的监察官,我顶替爹爹女儿的身份,害得爹爹以为是我害死他的女儿。虽然那个和尚有向爹爹求情不让我离开林府,但是他的话句句却是让我离开。” 慕容忧冷漠笑了一下,“华安寺方丈?那个和尚还曾说我浑身散发邪恶,不该来到凡尘,那种人的话不值得一信。那他后来说了什么?” “说我深受冥王的喜爱,将我放入林府也是对爹爹的一种信任,若是违背了冥王的初衷,那么林府将会大难临头。”渡鸦嘴角微微勾起,“貌似也没有发生大难,反而还升官了。” 慕容忧柔和的笑着,将嘴巴凑到渡鸦耳边,“是真的会大难临头,只需我轻轻推他一下,满门抄斩也是可以的。” “不要这样做。”渡鸦连忙说道。 “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守护他们,但是惊动了皇上那我也没办法。”慕容忧将一块米糕塞入口中,“你爹已经飞黄腾达,顶替宋海涛的官位,成为唐朝新任使节。这可是肥差事,但是宋海涛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受贿也是要发配边疆。那位大人的小老婆可不是一般的省油灯,听小探子报她四下以你爹的名义接收吐蕃族送来的金器。若是被别人知晓……” “她这个人天生就爱占便宜。”渡鸦连忙站起来,一把揪住慕容忧的手臂,“我想去一趟林府。” 第一一九章 慕容忧起身站起,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要以什么身份去见他们?他们可都不认你这个女儿。” “我……” 慕容忧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单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瓜,瞧你想的那么认真。我这个丈夫可不是装饰品,你想去林府,我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 渡鸦狐疑的看着,“你今天很奇怪。该不会有什么阴谋?” “就算有阴谋也不会对你使用。”慕容忧站在她身后,单手捂住她的双眼,低着头凑到耳边,轻柔的说道:“想给你一个惊喜。前些日子,我找你爹爹商量关于你的婚事,他愿意让你从他府中嫁出。” “真的?”渡鸦双手捂住挡在眼前的手,“他为什么会答应你?” “人站的越高,就越是高处不胜寒。他只是想求个心安,把这件事当成大发慈悲。劝你不要发自内心的感动,以免日后伤心。” 渡鸦微微点着头,明白慕容忧话中的含义。林业虽然是使节,听起来很风光,却容易招来别人的妒忌,使计量、小手段的事自然层出不穷,为了能保住官位,必然想找个靠山,而慕容忧是当今圣上的红人,若是能与他攀上关系,自然所有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慕容忧松开捂住渡鸦眼睛的手,“怎么样?你现在就可以到林府。” 渡鸦显得有些犹豫,或许她考虑到那家人会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虽然慕容忧脸上带着笑容,但不见得他是真心想和林业搞好关系,“我……,我看还是算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二娘?”慕容忧温柔的笑着,单手抚摸她的头顶心,“放心好了,他们并没有提出什么要求,而且当我说要让你从他们府中嫁出,各个都显得惊讶,或许他们还不知道你活着,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会遇到我这样的达官贵人。你现在就去搓搓他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就算离开的林府,你依然过得比他们好。” “可是……”渡鸦不想显摆自己的身份,必定她也吃了很多苦,被别人唾弃,被别人丢过菜叶,这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但是一想到自己被赶出林府那种窘迫,还是想去顺顺这口气,“好。我去!”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否则就迟了。” 渡鸦微微歪着头,用着不解的表情看着他,“迟了?莫非你……”顿时顿悟他今天的反常,“难怪你今天要穿这身新袍子,还让我换一身衣服,原来你早就和他商量好了。” “给你一个惊喜。”慕容忧拉着她的手走出茶馆,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健一和一次郎,频频回头张望人群中二个可疑的人影,两人互换眼色,分开穿入深巷中。身后的人影也随即分开分别跟踪健一与一次郎。 健一疾步走入深巷中,见到前头是死路,便双手环抱在胸前,猛地回头的看着跟踪自己的人,手中的刀微微露出白刃,“你是什么?” 一个夯实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笑容,“我只是路人,不知道大侠在此。” 健一冷冷看着他,发现他的衣服内有硬鼓鼓的东西,像是一把短刀,“你胸前放了什么?” “只是孩子玩的刀。”说着手伸入衣襟,拿出一把短匕首扔到地上。 健一并没有松懈,缓缓走到他身后,白刃架在男子脖子上,“说!你是哪位大人派来的?” “小兄弟,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这把刀只是买来给孩子玩的。” “给孩子玩?”健一将匕首踢到远处,“这种独特的短刀只有西域才有,唐朝律例外商不能擅自买卖兵器。你是西域人?” 男子一个转身,摆脱了脖子上的白刃,“没有想到我苦练汉语这么久,你竟然知道我是西域人。” “汉语发音可不是你这样的,而且你刚才掏匕首的时候,让我看到你胸前的金牌。”健一从怀中掏出一袋钱,“如果那位大人出钱让你来暗杀慕容大人,那么我就用钱来买你去杀那位命令你的大人。” 西域男子生气的看着他,“士可杀不可辱。那位大人根本就没有想要慕容大人的命,只是命我前来调查你们兄弟俩的身份。”说完一头撞向墙,晕死过去。 健一见势不妙,急忙跑出巷子,穿过层层人群,来到另一条巷子内,“一次郎……” “我在这。”一次郎从箩筐内爬出来。 “那个人呢?”健一急忙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一次郎拍拍身上的灰尘,“走了,是西域人。” “我这边也是。似乎有人对我们俩感兴趣。” “是吗?要告诉大人吗?”一次郎急忙的看着自己的兄弟。 健一并不想立刻禀告,思考一番道:“暂时别告诉大人,过些日子就是大人的婚礼,不能因为这件事打扰大人的喜事,我们俩日后小心行事,先查清幕后黑手是谁,然后再禀告大人。” “好。”一次郎点着头,与健一消失在人群中。 第120章 与此同时,在林府也是忙的不可开交,本该中秋佳节,仆人们却没有放假,绯儿单手叉着腰指示忙碌的下人们,“房间给我打扫赶紧点,我可不想让别人说咱们林府下人做事不麻利。”说完走到窗台前,单手抚摸窗户上的百叶,手指间占满灰尘,“这是怎么回事?” “我马上打扫。”一名丫鬟拿着鸡毛掸子拍打百叶上的灰尘,灰尘飞扬直径飞向绯儿, “咳咳,你这丫头怎么不长眼?没有看见我在这里?”绯儿扭着她的耳朵,在她的耳边咆哮道,“死丫头,不是看你爹爹累死在林府,我才不会留下你。” 丫鬟捂住耳朵叫嚷道:“好疼,放手,放手。三夫人放手!” “你还知道疼?你做事就不能动动脑子?你要这个脑袋干什么用的?”绯儿不仅用手扭着丫鬟的耳朵,还用另一只手指着丫鬟的脑袋。 “傻丫不懂事。还请三夫人高抬贵手!”站在一边的中年老妈妈连忙走到绯儿身边,“不能因为下人脏了你的手,等会儿小姐就要回来,你还是先重新换身衣服。” 绯儿生气的松开手,“今天晚上别想吃饭。”说完扭头就走。 短短半年,林业的官位平步高升,由小小的知县变成使节,这让绯儿更加相信自己的决策,当初渡鸦离开林府后,林业就抑郁寡欢,整天思念着已经离世的女儿,就趁着他思念女儿之痛以义女名义成为他的养子,但是绯儿想着有一天会嫁人离开林府,就苦苦哀求林业收她为小妾。如今渡鸦的未婚夫竟然是当今皇帝身边的红人,而自己则算是她的三娘,日后可以随时使唤这两个人,想到这里绯儿高兴的走着。 林府大厅站满人,下人们小声议论着,林老爷失散的女儿及她的未来丈夫鬼面君。 “林老爷的女儿不是死了,怎么变成失散?”一个下人小声议论着。 “没有吧!我怎么听说老爷的女儿一心向佛,被尼姑带到山影之中。” “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估计不怎么好看,要不老爷怎么舍得让自己女儿进入佛堂?”一名下人小声说道。 在林业接到被调任到京城的圣旨时,就将扬州城那边的仆人全部换掉,为了就是想隐瞒渡鸦的事,如今这个‘女儿’再次出现,让他本想隐瞒的事,又再次翻出,不过幸好知道渡鸦身份的下人也只剩下杜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一名男丁突然道:“就算她在怎么丑,还不是被慕容大人选中。” “也是,慕容大人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久将来宰相之位非他莫属。这也是小姐前世修来的好缘分啊!” “是啊!”大家异口同声道。 这时绯儿搀扶着林业从大厅侧门走进来,恰巧二夫人杜娘与丫鬟春儿从院子侧边走过来。 “老爷。”二夫人杜娘向林业请安,却换来白眼,她深知老爷至今都痛恨她没有照顾好女儿,让她淹死在瘦西湖里,还被来历不明的鬼附身。心里传来一阵刺痛,她一直把渡鸦当成自己亲身女儿看待,结果是非人类,最让她心痛的就是绯儿成为自己的妯娌,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爷要娶绯儿为妻子? 绯儿将刚才一幕看在眼里,却没有就此装作没看见,只见她大刺刺的走到杜娘面前,用那张涂的血红的唇道:“瞧你穿的这身寒酸样,难道我们林府没有钱买几件衣服吗?” 杜娘抿着嘴没有说话。 第121章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自从绯儿管家起,就再也没有出钱给杜娘,如今生活上的开销,全都是典当自己以前的首饰,如今已经没有闲钱制几身新衣服。 “杜娘,你回房换一身衣服。”老爷终于开口说话,看来他也站在绯儿这边,“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愧疚女儿,但是你身为女人,该懂得打扮自己,如今‘女儿’回来,你该高兴!” “老爷,我……”杜娘很想诉苦,可是却被绯儿的声音打住。 “呦!怎么了?怎么了?难道你还想说老爷虐待你不成?你也不想想自己做的什么事,大夫人死得早,留下一个女儿托付给你,可你却在这里瞎猫哭死耗子,你应该很高兴,终于这个家是你的了。虽然我是你的妹妹,可你却从没有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人家姊妹都相互赠送首饰,而你却什么都没有送过我。”一副很委屈的表情站在老爷身边。 “你嫁给老爷前一天,我不是送你一对白玉镯子。” 绯儿不高兴的从怀中掏出那对白玉镯子,“我是很高兴姐姐送我镯子,可这是次品,害得我在张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都是因为你送我这么次的镯子。” “你……”杜娘一时气的说不出话,那镯子可是大夫人送给自己的,而且还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怎么可能是次品?这明明是上等的和田玉。 绯儿是明摆着要在老爷的面前欺负她。 杜娘深深吸口气,“竟然你不要,那就还给我。” “好哇!”绯儿不等杜娘走过来,直接将手镯扔向她,顿时镯子摔碎,“哎呀!你怎么都不接呢?” 杜娘心痛的看着碎掉的镯子,眼泪在眼中不停打转,最终还是强忍过去,“这个手镯确实与你不相称,古话说得没错,世上只有美人佩玉,没听过丑女戴玉。”说着将地上的手镯捡起,“这件衣服虽然有些日子,但还至于不够台面。我很喜欢这身衣服衣服,我不觉得哪里失礼,况且我是见我的女儿,没有必要像你这样穿的花枝招展。” “你……”眼珠子快速看着四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渡鸦也算是我的女儿,换一身新衣服怎么啦?你嫉妒眼红了?”绯儿红着脸跟杜娘争论起来。 一向给人弱弱的杜娘今天却格外不示弱,或许是因为渡鸦要回来,给她带来莫大的勇气,让一直压抑的委屈爆发而出。 “渡鸦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理由说她是你的女儿。”杜娘生气的看着她,“渡鸦是我一手从小带到大,就算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将她视为己出。” “说得好。”慕容忧拉着渡鸦的手走进来,“没有想到这里这么热闹,我还担心这里太古板,让我的渡鸦感到寂寞。” “渡鸦,你来啦!”杜娘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渡鸦,脸上露出盼望与喜悦。 渡鸦畏缩的躲在慕容忧身后,不愿与杜娘对视。 绯儿赶紧笑容满面,“妇道人家,让你见笑了。渡鸦,你也来了。快点坐!” 慕容忧并没有带着渡鸦坐着,反而将渡鸦推到杜娘脸面,“二娘,我们又一次见面了。刚才在来的路上,渡鸦直嚷着想见二娘你,还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是吗?”杜娘开心的笑着,拉着渡鸦的手,“这个孩子最不爱说好听的话哄大家,什么时候变得甜言蜜语?该不会是慕容公子想哄我开心?” 渡鸦微微红着脸,“是真的。” 杜娘紧紧将渡鸦拥入怀中,“傻孩子,只要你能过的好,我就已经心满意足。来,来,来,快点坐!”不由渡鸦推辞将她摁到椅子上,“春儿,快点把小姐爱吃的米糕端过来。” “是。”春儿高兴的走到渡鸦面前,“夫人知道你今天回来,一大清早就开始忙着准备。” 渡鸦一时不适应她们俩的热情,只能尴尬的笑着,“只要是二娘做的都好吃。” 站在一边的绯儿看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刻杜娘已经抢尽风头,让她心里不停的冒着酸水,“哎呦,喜欢吃米糕这不是很简单,何必亲自去做?做出来也不见得好吃。这京城福满楼做的最好,我马上让下人去买。” “不用!渡鸦不喜欢福满楼做的米糕。”慕容忧轻声的说道,语气显得很傲慢。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