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殇》 前言 出现 现代 圣玛丽孤儿院 温融融的阳光穿过漂浮的紫云落到平地,景色美天气暖! 孤儿院花园一角的秋千上面坐着年龄仅有八岁但面容却沉静如水,无波无澜的女孩。 她眼神清灵空澈,肌肤娇嫩如雪,洁白滑嫩,一捏仿佛要滴出水来,让人忍俊不住想要咬上一口。长长如瀑布的青丝黑发随着秋千的上下晃悠高高飘扬,划出美丽的弧度,随后静静轻拂在女孩细小的肩膀上面。 蓦地——清灵空澈的双眸浮现惊诧,摇摆的秋千随着她的停止而静下来,女孩没有下来,依然坐在秋千上面,惊诧莫名的望着前方突然从空气中出现的少年! 那是怎样的少年啊?黑黑的长发被高高的束起随风飘动,脸侧的一缕长发随着他的走动而肆虐的舞动着,深邃不见底带着亮光的双眸,浓浓修长的睫毛伴随着他颤啊颤,紧抿的双唇微微上翘,倾泻出一股迷人的邪魅,英俊的五官,挺拔的身材,宽大长袍伴随着少年步伐稳稳落在女孩面前。 女孩微启双唇,清澈中带着惊诧又带点隐约不明的惧怕静静望着少年。 少年邪气一笑,伸出宽大厚实而又强劲有力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孩娇嫩如水的肌肤,低沉缓慢充满磁性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内扬起“你叫什么名字?” 望着少年英俊邪魅的俊颜,女孩娇嫩的脸蛋蓦地升起一股淡淡的羞涩。 “小晴!” 软浓的童音暖化了少年冷硬的心,一把搂过女孩,大手缓缓划过女孩粉红娇艳的双唇,心底猛地掀起汹涌激颤,强烈的渴望令他讶异,深邃如海的双眸紧紧盯着女孩,蓦地唇边掀起笑意“记住:你只属于我!无论何时你只属于我!懂吗?” 女孩不知所措的点点头,依然望着少年,她不敢问出心底的疑惑,静静看着少年从他手腕上脱下一个通体晶莹,流窜着荧光的镯子,套在女孩纤细的手腕上。 “它叫月魂镯,戴着它,不许摘下它,它——只属于你!!” 女孩默默抚摸着月魂镯,心底涌动着一种感动,突然,她被狠狠的拥进怀里,无措之下双手顺势搂紧少年脖子,不解地抬首看向他,他眼中有着疼惜,有着不舍,还有一种她所不解的幽光。 “小晴,等着我!等着我回来接你!记住:一定要等我!” 女孩重重点头! 少年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他淡淡消逝在空气里! 女孩胸口有股窒息的难受,她不由自主的抚摸着月魂镯,一颗珍珠大的泪珠滴落在月魂镯上,缓缓的渐渐的消失! 第一章 深山狩猎 一箭惊心 1253年(蒙哥汗三年) 蒙古帝国汗王为元宪宗蒙哥。 1253年,忽必烈接受蒙哥诏命带兵出征大理国。 1253年,旭烈兀带领蒙古铁骑军队离开蒙古大草原,直奔阿姆河。 1253年,窝阔台家族早已失去往日辉煌的历史,政治舞台上争斗的权利随着拖雷家族的掌权而渐渐衰落,可无论是王权的更替还是血腥政治的争斗,窝阔台家族的子孙亦都是蒙古草原游牧名族的希望与领导者。 在窝阔台几位儿子之中,最耀眼最有王者气势与霸气的独属窝阔台第五子合失的儿子——海都! 他天生就具有王者的霸气,高大俊美的外在使得他在众同辈兄弟中备受长辈宠爱,而他过人的才智冷漠的性情,强硬雷厉风行的残酷手段也备受同辈兄弟的嫉妒与恐惧。 虽然,他只有十八岁,但是他父亲却把他当成未来窝阔台家族的合法继承人来培育。在他的童年中,只有权利与带兵出征平定周边地区叛乱的争斗,幼小的心灵中只有浓浓的血腥与仿佛修罗地狱似的战场。 幼年时代,他经常在噩梦中惊醒,挣扎着寻找依靠,换来的却是父亲合失更加严厉的惩罚。 所以,一直到十八岁,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喜怒于无形,杀人不眨眼,心机深沉到就连老谋深算的窝阔台都感到凌然和震惊。 蒙古帝国虽然由蒙哥掌权,但也管辖不到窝阔台汗国的地盘,它属于独立的汗国,与钦察汗国、伊尔汗国、察合台汗国为四分天下,这也说明四分天下,各有其主。窝阔台家族虽然在蒙古中不再掌权,但他的家族依然统治着窝阔台汗国的兴衰存亡。 一年一度的狩猎节依然是窝阔台家族为主角,而最瞩目的便是一向霸气绝情的海都! 一年一度的狩猎节即将举行,族里的族长们为了考验年轻一辈的能力,决定将这次狩猎难度提高,不再局限于周边山丛,而是位居南边的天山山脉。 雄阔的天山山脉全长2500公里,横亘亚洲腹地,为塔里木盆地和准噶尔盆地的天然分界线。 它由一系列平行山脉组成,分北、中、南三带。北天山包括阿拉套、婆罗科努、依连哈比尔尕等山脉,东西长约1000公里,宽35~50公里,海拔4000~5000米。 博格达峰海拔5445米,有著名的天池。中天山包括恰普恰拉山、那拉特山、萨阿尔明山、波尔托乌拉山等,海拔一般不超过3500米。北天山与中天山间有许多山间盆地,如伊犁盆地、尤尔都斯盆地等。南天山,地势最高,不少山峰海拔在5000~6000米,最高峰托木尔峰海拔7439米。 传说天山天池便是“瑶池”,是西王母会聚众神仙举行蟠桃盛会的地方。据《穆天子传》记载,3000 年前的周朝穆王曾乘坐“八骏马车”西行天山,西王母在天池接见了他。穆王赠送大批锦绸美绢等中原特产,西王母则回赠了天山的奇珍瑰宝,并邀请穆王游览天山名胜。穆王亲书“西王母之山”,留作纪念。临别时,西王母劝饮再三,即席歌曰“祝君长寿,愿君再来。”唐朝诗人李商隐有诗赞此盛会,诗云:瑶池阿母倚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 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天山天池以高山湖泊为中心,雪峰倒映,云杉环拥,碧水似镜,风光如画,古称“瑶池”,据说神话中西王母宴群仙的蟠桃盛会便设在此处。 天池湖面呈半月形,长3400米,最宽处约1500米,面积4。9平方公里,最深处约105米。湖水清澈,晶莹如玉。四周群山环抱,绿草如茵,野花似锦,有“天山明珠”盛誉。挺拔、苍翠的云杉、塔松,漫山遍岭,遮天蔽日。 湖水系高山溶雪汇集而成,水深近百米,清纯怡人。每到盛夏,湖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最为明艳。 天池东南面就是雄伟的博格达主峰(蒙古语“博格达”,意为灵山、圣山)海拔达5445米。主峰左右又有两峰相连。抬头远眺,三峰并起,突兀插云,状如笔架。峰顶的冰川积雪,闪烁着皑皑银光,与天池澄碧的湖水相映成趣,构成了高山平湖绰约多姿的自然景观。 天池四周的山腰上,有许多云杉林,云杉形如宝塔,是著名的风景树。深绿的云杉林,挺拔、整齐,很有气势,显示出一种高山风景区特有的景色。清澈湖水,皑皑雪峰和葱茏挺拔的云松林,构成了天池的迷人的景色。 天山山脉如此神秘如此星罗棋布,窝阔台的族长们为何选择如此境地来考验年经一辈的能力?况且,他们并不知道,这天山山脉的传说是否为真? “王子,不管如何,属下绝对不允许您单枪匹马进入天山。”焦急且充满关心的粗吼声从静悄悄的帐中炸响,脸上布满胡须,眼如铜铃大,拥有铁搭山似的笃(du)哇心急火燎的瞪着依然稳坐如山,纹丝不动静静查看羊皮地图的海都。 海都头也没抬,双眸一点也没离开地图,淡漠且寡情清冷的嗓音熄灭笃哇的急躁。 “你想让其他人耻笑本王子吗?” “可是……王子,您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他们巴不得您独自一人前往,王子,您这样做只会令他们的阴谋与奸计得逞。”笃哇挥舞着拳头,扬着憋得通红的脸,脖筋都暴突出来,随着他的声音一抖一抖的,显然是被他所为的那些人气的不轻。 “那你想怎么样??”头依然没抬,只是指点地图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在地图上游走。 等的就是这句话,笃哇咧着嘴兴高采烈地凑到海都身边,把那早已空掉的水杯斟满茶水。 “王子,笃哇现在也没事做,想在狩猎节上见识一下,况且,听说天山上有个所为的”瑶池“,听说里面生存着好多尘世间见不到的奇珍异兽,所以……所以,(*^__^*) 嘻嘻……请王子应承属下吧!” 在外人眼中,海都冷漠残酷,寡情清冷,不言苟笑。可是,在他们这些常年跟随在海都身边的将领心中,海都的冷漠寡情早已被他们的尊敬所代替,是任何人任何言语都替换不掉的! “随你!只要交代好身边的事!” 岂知海都话音刚落,帐帘猛地被掀起,拥进二人。 “王子,药不忽儿无事,也想去见识一下。”十四岁的粗壮少年,眼中有着不驯,浑身散发着将军特有的彪悍。 “王子,朵儿朵哈亦是!”身著盔甲,手里拎着大刀,看样子他是刚刚训练完还没有卸下盔甲就火急火燎的赶来,少年不甘示弱的怒瞪了一眼站在海都身边幸灾乐祸的笃哇。 海都抬首,淡漠的扫过三人,幽深的双眸中泛着冷冷的凌厉。 三人俱是浑身一震,瞬间敛神,低垂着眼帘大气也不敢出。 “既然如此,下去准备,明天出发!”海都冷冷的宣布。 “是!”三人回答的气壮山河! 海都淡淡扫过,掀唇想要说什么,漠然间只是摆手示意,三人懂得,连忙躬身退出帐中,海都低首,继续研究羊皮地图中的山峦脉象。 ************************************************************************ 辽阔壮观的蒙古草原,多么的秀丽,连绵起伏,远远望去,压坡厚厚的积雪,仿佛,漂浮的白云,漂浮在天边。初晴的阳光,微微,洒在林梢,洒出一片明亮! 早已整装待发,静静做在马背上的笃哇三人手持着缰绳,背上捆缚着大且圆的箭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发亮。 待士兵牵出海都的坐骑“闪电”,通体雪白,毛长有一寸,光滑的覆盖在马身上面。乌黑黝亮的双眼见海都走来,立即奔腾飞跃,仰首嘶鸣! 海都掀掀唇,抓住缰绳,优雅旋身飞身上马,动作流畅利落,稳稳坐在马背上面,面无表情的俊容冷冷睨视场中其他人。宽大披风随着动作扑散开来,扬起风帆呼啦啦划出美丽弧度,又飘落在马背上。 他的一切引起场中各族女子的尖呼,稍胆大一些的就要奔到海都身边,幸亏被自己的父母拉住,免得红颜香消玉损,花痴的少女不懂海都,可是,她们的父母深深知道,海都是远近闻名的不近女色,对待女子的厌烦与众对待众男子的手段同样冷酷。 这一切的一切顿时引起其他王子的嫉妒与憎恨,尤其是脱脱(即是窝阔台四子哈剌察儿之子),合丹(即是窝阔台六子)和灭里(即是窝阔台七子),忽察和脑忽(窝阔台长子贵由之子),蒙哥都(窝阔台次子阔端之子),年纪与海都不相上下。 训练台上,年纪老迈,双眸依然炯炯有神的窝阔台端坐居中,靠近右手边的是海都的父亲合失,再往他下面是蒙哥都的父亲阔端。靠近左手边的分别是脱脱的父亲哈剌察,忽察和脑忽的父亲贵由,他们俱是小心谨慎的打量窝阔台神色,只有合失满眼含笑,望着台下居于众人之首的海都,自豪感顿时油然而生! 窝阔台起身,其他众人也急忙起身,由合失帮他拉好披风,站在台边,神色肃穆,高举双手,眼望天空高呼“尊敬的草原之神,请您赐给草原这些年少的英雄与力量,给予他们奔驰草原驰骋天下的权利,带着草原的祝福走遍神州大地!飞翔的雄鹰,永远翱翔高空,守护着我们草原的居民,使他们永远生存在快乐、无拘无束的生活之中!” 训练场中的众人齐刷刷的低首,手拂在胸前默默祈祷! 片刻后,众人抬首,随着将领官一声雄壮的“出发”,六队人马如脱缰的野马奔驰而出,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经过三个昼夜的奔驰,六队人马终于来到天山山脚,嘞马顿足,望着那白雪覆盖的天山,绵延万里,雪峰突兀,寒风凌厉,刀割似的刮在众人脸上,引起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一望无际的白雪,清冷窒息的空气,没有半点声息,只有他们呼呼的呼吸声和马儿突突的抽涕声,真好个“千山鸟飞绝,万迹人踪灭”。 “王子,属下等是不是要翻越过雪山??”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雪峰,笃哇呆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翻越过去,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啊!神啊,主啊,快来救救俺吧!笃哇心底悲惨的无法自拔。 脱脱嗤笑的瞥了几眼一直冷漠的海都,随即手握皮鞭往前一指“四弟,你的本领如此强大,想必这小小的雪山难不倒你吧!” 海都没有说什么,依然神色淡漠的望着天山。 气急的脱脱狠狠瞪了他几眼,看向其他几位。 “六叔伯,七叔伯,你们怎么看??” 合丹与灭里掂量着手里的皮鞭,见其他人都没什么好主意,便摇手指向天山北部。 “我们从那里寻找进去的路口,你们如何,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一落,二人招呼也不打,带领军队奔驰而去。 一直憋住笑意的笃哇和药不忽儿、朵儿朵哈扯着嗓门哈哈大笑,惹得脱脱连连怒哼,颤抖着嘴角,吆喝着军队疾奔天山南部而去。 海都冷冷扫过肆意大笑的三人,轻哼几声。 “既然如此,我们从东部出发!” 海都看也不看其他几位王子,便要策马奔离! “海都,你既然从东面找寻,我们就从西面出发,此处危险重重,你定要小心。”忽察笑着警告小自己几岁的海都,俨然兄长的派头。 海都淡漠的没有说话,忽察和脑忽、蒙哥都被他浑身散发如雪峰冰冷的漠然震慑,无法再说什么,便急急带着军队奔离而去。 “王子,怎么做,兄弟们照办!!”朵儿朵哈安抚着骚动不安的坐骑,精神抖擞的盯着海都。 海都冷冷扫过众人,神色不变的下令“翻越!!!” 众人策马奔驰,饶过雪山,来到天山东部,齐刷刷下马,绑好箭筒,拉紧裤腿,牵着马儿跟随在海都身后奔向一望无际的雪山。 雪山中没有别的,只有凛厉的寒风和那没及膝盖的白雪!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挪着步伐,谁也没算计着过了几天几夜,只要饿了就吃,咬着那干涩涩的白面馍馍,喝着冷的透入骨子里的凉水,再迎着寒风,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夜里搭起帐篷休息,有时候被夜里的寒风冻醒,便挪到马背上靠着马身上长长的马鬃取暖,这样的环境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就在大家快要绝望的时刻,忽然空中传来一阵鹰叫,众人大惊,海都抬首,眼中闪过惊喜又快速隐没。 “跟着大鹰,天山中定有动物的踪迹!”海都的话无疑是一种希望,令众人鼓足了信心,加快速度奔向大鹰消失的方向! 越过雪山,眼前的景色令众人陡然间呆住,浓郁深绿的云杉林,形如宝塔,挺拔、整齐,很有气势,皑皑白雪和葱茏挺拔的云杉林,构成了天山迷人的景色,偶尔林中有鸟飞窜,惊起片片落叶,迎风而舞,众人从来没见过如此绝美的仙境,不禁手舞足蹈,高声欢呼,海都见状,唇边划过若有若现的笑意。 “王子,看,那边有只鹿,好漂亮的鹿,好像还长有两只角呢!” 朵儿朵哈惊呼,眨眼间,那只鹿闪电般窜回不见天日的云杉林内,消失在众人眼前。 “有鹿就有其他,进入林中,大家小心!”海都严肃的叮咛,一马当先奔入林中,寒风吹拂起宽大的披风,张扬狂傲的标示出主人冷傲不驯的气质。 穿梭在林中,交错的枝叶间偶尔有动物的白骨,发出阵阵恶臭。铺天盖地的树叶仿佛魔鬼般张着大嘴吞嚼一切。 海都一甩长鞭,树枝应声而断,惊起林中小鸟四处飞扑,抖落阵阵尘埃! “王子,属下开路!”药不忽儿挥舞着大刀冲到前面,肆意的砍伐,其他几人见状也策马奔到前面,把那些交错纷乱的枝叶劈开,片刻功夫,一条小道出现在海都面前。 正在大家忙碌间,那只消失的小鹿又出现在众人面前,扬起张着两只长角的鹿头示威的嘶鸣几声,趁着众人呆楞间又疾奔而去! “他奶奶的,老子就不相信抓不住它!”笃哇骂骂咧咧的追向小鹿。 “跟着他!”海都淡淡的传令。 小鹿在云杉林中窜来窜去,也不知道它走的是什么路线,片刻功夫便到了雄伟的博格达主峰,主峰左右又有两峰相连。抬头远眺,三峰并起,突兀插云,状如笔架。峰顶的冰川积雪,闪烁着皑皑银光,与天池澄碧的湖水相映成趣,构成了高山平湖绰约多姿的自然景观。 众人惊诧,激动不已,眼看着小鹿窜过两峰之间,海都勒住坐骑,冰冷的双眸扫过前方,随即挥手,众人又策马穿过两峰。 印入眼帘的景色令众人大吃一惊,仿佛是世外桃源,以高山湖泊为中心,雪峰倒映,云杉环拥,碧水似镜,风光如画,湖面呈半月形,湖水清澈,晶莹如玉。四周群山环抱,绿草如茵,野花似锦,挺拔、苍翠的云杉、塔松,漫山遍岭,遮天蔽日,湖水系高山溶雪汇集而成,水深近百米,清纯怡人,湖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最为明艳。 “天啊,这是人间吗?简直是仙境啊!”药不忽儿发出赞叹,痴迷不已,眼中更是放射出神往的光芒,不止是他,其他人亦是! 海都翻身下马,本来冷漠的双眸此刻也发出璀璨的光芒,英俊的面容上亦罩着一层迷茫,静静打量着四周。 正在众人沉醉期间,那只漂亮的小鹿伴随着一只斑驳老虎耀武扬威的出现在花丛间,偶尔蹭蹭老虎的皮毛,偶尔回头望望,好似在期盼着什么。 大家都不敢出声,就怕打扰到这一刻的宁静! 就在大家都沉醉在奇幻景色中时,海都冷漠的双眸泛着幽幽的光芒,弯弓搭箭,微用力,拉满弓,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众人心都提到嗓眼,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海都臂弯上拉满弓的箭,想要阻止什么,可又狠狠的吞下! 小鹿和那只老虎好似有灵性,静静望着海都,复又歪着头看了看那拉满弓的箭,突然,仰首嘶鸣! 也就在这一刻瞬间箭发出“嗖”的,蓄满力量的箭在众人屏住呼吸的刹那,破空而出! 动物奔起,羽衫飘舞“噗嗤”是箭刺入肉里的声音钻过骨头的狰狞衣衫飘扬,长发乱舞,箭的力道带着一抹鲜血喷流的娇躯腾空射出“啊”——女子的声音,随箭势腾空的娇躯带起片片血花,急雨般滴落在娇艳的花丛中“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箭穿过女子瘦弱的肩膀,露出箭头,明亮闪光的箭头直直的,狠狠地,干脆的“砰”钉入云杉木中,不留半分余地! 空中只留下血的痕迹,带起乌黑的长发,散发出阵阵幽香! 所有的发生,只是一刹那,也就这一刹那,令海都本来平静冷漠寡情的心顿起波澜!一向面无表情的俊容此刻融满惊诧与震撼! 那是一种憾人心弦的震撼,令他失措的奔向那奄奄一息的女子! 他的箭,箭的力度,箭的去势,他都清楚,所以,他的心仿佛跌入深渊,随着空中迷幻的血花,颤抖着双手拔出深深钉入云杉木中的箭。 箭拔出,带动女子的痛喊,鲜血又崩流而出,瞬间染红那洁白透明的羽纱,也染红海都抱着女子娇躯的双手! 第二章 天池动情 草原古情(1) 湖水随着暖风荡荡漾漾,和煦的春风暖暖融融! 天边,青山白雪隐隐没没,绿水迢迢,朦胧! 风儿拂过,起起伏伏,鸟儿鸣唱,野兽低低嘶鸣! 怀里抱着染满鲜血的娇躯,望着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娇颜,海都脑里一片空白,微颤着双手不知道该是抱紧她还是放下她,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感觉,一种让他陌生且略带厌恶的感觉。 远处,笃哇等人叫嚷着奔过来,海都瞬间收敛自己一切的表情,展现给众人的是漠然与清冷! “哇!王子,这里怎么会有女子?而且,你一箭射中了她,缘分啊!”笃哇嗓门大,惊天动地,吓得那些动物本来绕着远处朝这里张望,听到他的声音片刻跑的不见人影。 “拜托,你就少说点吧,没看见这位姑娘快要死了吗?”朵儿朵哈有点可惜的打量陷入昏迷的女子。挺漂亮美丽的姑娘就这要死在王子手下,就说嘛,女人还是离王子远一点好! 海都冷冷扫过二人,二人顿时闭嘴。 轻轻把女子平放在地面青草上,抽出靴里的匕首,耀眼光芒掠过,削掉箭身,只留下箭头插在肉里,反手匕首又插回靴里,动作一气呵成。 “王子,看来要把这箭拔出来才可以!”药不忽儿检查女子伤势,皱紧眉头望向海都。 “拔箭,一定要救她!”海都撕下衣角,塞进女子嘴里,以防止拔箭时女子咬到舌头。 “是!王子。笃哇,准备好止血药!”药不忽儿利落的扶起女子靠近海都怀里,手握上留在外面的一截箭身,看了一眼海都。 海都依然望着昏迷不醒的女子! 身子一紧,银牙咬住,眼中利光一闪! 箭拔出带出一股血柱鲜红的浓浓的血柱冲天而起喷洒开来像绝美娇艳的火焰,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炽热嗯——女子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顿时软瘫下来! 漫天飞舞的血柱染红了海都整个人,顺着脸滴落在女子洁白如雪的娇颜! 诡异而又绝魅药不忽儿快速覆上药,用布带裹住伤口。 “王子,她伤势严重,恐怕……” 听到他忧虑的口气,海都明白,也许,这女子会永远醒不过来! “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救活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念头,只知道,在箭射中她的刹那,他脑海里留有的永远是那一片刻,那一震撼诡异的片刻! 正在大家不知道该如何救治女子同时,那只消失的小鹿又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此刻它嘴里却叼着一颗像花朵的植物,快速地奔到海都身边,眼睛里充满祈求,用它那两只犄角蹭蹭女子已被鲜血染红的青丝长发,低首嘶鸣! 海都大喜,一把夺过那像花朵的植物,眼里有着平时不曾拥有的喜悦和暖意。 笃哇等人呆住,愣愣的盯着超乎异常的海都! “她有救了,药不忽儿,这是雪莲,只有它能够救她!” “哦,雪莲??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特异植物。”药不忽儿不敢相信的拿过雪莲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一股诡异的清香顿时扑鼻而来。 “啊,给我闻闻,是不是很香!”笃哇叫嚷着就要夺过,一道凌厉的视线射来,令他浑身冰冷,赶紧退后,躲在朵儿朵哈后面,再也不敢大声嚷嚷。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挂半空映照着放射出粼粼光芒的湖泊! 虽然是青草绿茵,百花齐放,漫山遍野风光如画,似幻似真! 雪华飘飘,飘落地面,瞬间融化,冰冰的,暖暖的! 飞入珠饰的帐帘,沾湿了软软的帐幕! 女子的伤势在雪莲作用下已渐好转,昏昏迷迷中睁开双眼,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狐皮裘袍,脑海里顿时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挣扎着就要坐起! “如果要起来,只会令你的伤口恶化!”冷漠的声音令女子停止挣扎,望向声音的来源,月光下模糊看见高大身影,还有那灼灼生辉有着耀眼光芒的双眸,便又再陷入昏迷! 女子醒来已是两天以后,在这儿两天之内笃哇三人早已逛遍天池周围,发现了许多平时见不到的怪兽,如果不是海都提前下令,不许伤害这里的一草一木,野兽百鸟,早已挥刀拔箭,争夺战利品,回到部落也好有个炫耀! 女子缓缓睁开双眼,拉开盖在身上的狐皮裘袍,呆怔的看着自己依然穿着当时染血的羽衫,感觉到不可思议。 抬首看向背对着自己正在低首研究地图的陌生男子! 女子微微皱眉,那厚重的披风遮住男子一切,只有留在外面的长发束在两边。 努力的想使自己坐起,挣扎间牵动伤口,惹来女子的惊呼。 海都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女子,看着又染红的伤口,不禁微微皱眉。 “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勿须再动,否则,伤口扯裂你会更加疼痛。” 女子皱紧纤细的眉毛,愕然看着突然转身说话的海都。 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是,眼前的男子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人! 他浑身有种好似与自己相似的冷漠,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但又比自己来的强硬狠绝,女子低敛双眉,放弃挣扎。 “我只是口渴,想要喝水!” 海都起身,来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女子柔弱的小手里,没有离开。 蹲下身,与女子平视,冷漠毫无温情的双眸静静凝视女子,好似想要在女子苍白却绝美的娇颜上找出什么! “你……你在看什么??” 感觉到他冷冷的睨视,有着探寻有着令她失措的执着,女子轻轻啜口温水,静静的喝下去。 海都讶异,微微挑眉,紧抿的双唇划过隐隐笑意,随即隐没。 “你的出现,令本王子失去所得的,你说,我该怎么做?” 放下水杯,女子依然静静望向海都喜怒无形的俊容。 “它们不属于你!你们不属于这里!” “是吗?如果本王子强要呢?” 女子平淡的双眸泛起阵阵涟漪,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好似愤怒又好似看透一切的无所谓。 “你不该这样,不该打破这里的平静!” 粗大的手扶向女子柔嫩的小脸,细细的抚摸,感觉到女子的退缩,海都抓起长发放在唇边细闻,眼睛却盯着女子闭起双眸的娇颜,有着不曾看见的慌张。 “如果不想打破这里的平静,聪明如你,该知道怎么做!” 放下长发,海都起身,看着她依然没有睁开双眸的娇颜,转身离去! 直到听不见一点声音,女子才缓缓睁开双眸,静静望着前方,淡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表情,仿佛隔开尘世,她的存在也是不存在,冷眼看世间一切,自己依然是自己! 海都一来到外面,就听见笃哇的粗嚷。 “每天都是吃这些干馍馍,你想饿死老子啊,外面那么多的肉类却不让老子动,真是折磨人!” “别忘记,是你自己要跟着王子来,这时候嚷嚷什么!”朵儿朵哈的低哼堵住笃哇的叫嚷,低低传来药不忽儿的嗤笑。 “死小子,你笑什么,信不信老子拿你出气!”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药不忽儿随时奉陪!”洋洋得意的声音令笃哇如斗败的公鸡败下阵来。 以往二人的比试,十局有九局是笃哇失败,此刻,他还能说什么! 看见海都走来,三人连忙起身,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定让王子听见,笃哇更是缩着脖子,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冷冷的目光扫过三人,在笃哇身上停留片刻,海都抬眉漠然望向远处那叠峦起伏的雪峰,声音冷的也好似冰峰“这里就是天池,传说中的”瑶池“,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尤其是我们蒙古的游牧民族,如果,谁忍受不得这些苦,可以回去!” “王子,笃哇只是开玩笑,闲得无聊和兄弟们解解闷!什么苦笃哇都吃的,难道王子不相信笃哇吗?” “我相信你们,也相信蒙古的子民。这次,我们没有取得猎物,可是,我们却找到蒙古族民一直相信的传说,那是存在我们心中的信仰!” “是,王子!我们坚信,在王子的领导下,神一定会护佑我们族民!”三人都是神色激昂的望着海都,望着一直都是他们心目中的神! 接下来的五天,笃哇三人都是乖乖呆在天池里,不再大声嚷嚷大声打斗,静静看着在他们眼前走来走去的野兽,尤其是那只长着两只犄角的小鹿,故意来到三人面前,仰首嘶鸣几声,撒开四蹄咆哮! 没办法,三人只能干瞪眼,就算气的毛发都竖起来,也是乖乖瞪着小鹿跑来跑去,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五天的时间,女子的伤口已稍微有点好转,可以起来走动! 刚刚步出帐篷,迎着暖日的阳光,女子才发出轻微的呼嘘! 眸光一转,便看见正在三人面前耀武扬威,翘着尾巴走来走去的小鹿,不禁哑然轻笑。 那笑融化女子平时的冷淡,融化女子浑身散发的淡淡疏离,使她看起来更像尘世间凡人! 一直站在湖泊旁边的海都,听到她的笑声转身看去! 那一瞬间的笑容令他惊讶,恍惚刹那,自己冷硬的冰山一角暖暖化开! 柔柔的、软软的、是暖人的、是陌生的亦是他强烈控制的! “青儿,不许胡闹!”柔柔的轻叱令小鹿调转身子奔到女子身边,在她腿上蹭来蹭去,亲昵的令其他三人嫉妒不已。 女子弯身,伸手抚摸着叫青儿的小鹿,嫣然一笑! 顿如百花齐放,绚丽多彩! 海都收起目光,缓缓来到女子身边,浑身凌厉的气息令青儿竖起鹿毛瞪着鹿眼戒备地盯着他。 “你吓坏它了!”女子淡淡地驳斥,毫无半点火气,只是风一般溶入空气,消散的无痕无迹。 “几天时间,你考虑的怎么样??”没有在意其他,海都冷漠地盯着女子,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在意与不在意,只要他想要,就会用尽各种手段夺取,好似眼前女子,他想抓住心底一种陌生感觉,那是他以往不曾拥有的感觉! 女子没有抬首,静静望着正在舔她小手的青儿,眼神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 “只要不伤害这里一丝一毫,我会跟你走!” 心底微微叹息,侧首望着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地方,一时间茫然起来! 两年时间,自己平静安宁的度过,没有半点尘世间的纷乱! 这正是自己想要的! 如今,这份奢望被眼前的男子打破,或许,该是命运吧! 来到这里,也是注定,就好像遇见他一样,都是注定! 自己——永远也不能逃过命运! 那么,保存在心底的承诺童年时代的承诺那谜一般的少年,唯一给她眷恋的人会否如命运一样有所实现海都知道,他不喜欢女子此刻迷茫的神色,那令他好似隔在远处,隔在她的世界之外,这令他很不痛快,一丝丝烦躁逼迫他窒息,凌厉的冰冷压迫着空气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稀薄。 女子讶异,起身看向海都,平淡的神色中有着不解! 海都冷漠的转身,带走一片清冷,空气顿时缓和下来! “明天出发!” 第二章 天池动情 草原古情(2) 迎着萧瑟的秋风,满头的青丝长发摇乱像烟云碧翠,纷纭往事如流水! 紫色丝罗带系上了蝴蝶结,罗衫羽裙飘逸坠地,瘦弱的身上披着蒙古贵族才可以享用的狐裘披风,脖子上裹着狐狸围脖,长长的狐狸毛发迎着秋风扑散着苍白娇颜,只露出看透世间淡漠无波的双眸,静静望着正在整装待发的小型军队! 从他们出现到现在,女子从来不问他们是何人,是从哪里来的! 就这样,好似无声的抗议,默默的凝望着他们! 海都亦是静静望着女子,凝视她无波无澜的双眸,心底有股恼怒,但又强制住! 第一次, 自己有了其他情绪! 笃哇、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三人见海都和那位神秘的女子都不说话,也尴尬的低着头整理马背上的武器,暗地里,笃哇不知道皱了几次眉,他不明白,王子为何要带走这个好像汉人的女子。 难道,向来无情的王子也开始知道谈情了吗? 可是,看来看去,也不像啊! 无奈的搔搔头,笃哇抬首看向另外二人,他们亦是同样的疑惑。 无法,笃哇只好举步挪到海都身侧,犹豫了半天,才咧嘴一笑“那个……那个,王子,属下不懂,为何要带走她?她看起来很像汉人!” 海都无动于衷,挥手士兵牵好“闪电”,来到女子面前站定:一股寒风迎面扑向女子。 女子也是静静站立,看不出任何表情,默默盯着海都,等待他的问话“单骑还是与我坐一起?” “吩咐你的手下,顾好我的琴!” 女子走到远处石台旁,抱起被遮了厚布的古筝,来到笃哇面前,话也没说,便轻轻放到他怀里。 笃哇瞪眼,抽搐着嘴角,隐忍着怒火看向海都。 “王子……她……” “顾好琴,不得有失!”海都冷冷交代。 “啊,要属下照顾琴??”没人理会笃哇的嘟囔声,女子背对着海都,微微侧首“我不会骑马!!” 海都闻言,微微挑眉,嘴角上翘,一声轻笑逸唇而出!惹来其他三人的大惊失色。 来到“闪电”身旁,海都小心地搂过女子纤细的腰肢,微微用力,便把女子稳稳放到马背上,利落的飞身上马,抓紧缰绳,双臂环绕着女子瘦弱的娇躯,稍微用力,便把女子箍进怀里“这样不会扯动你的伤口!”海都淡淡解释,眸光一闪,看向离军队不远处向这里张望的小青和那只老虎,还有其他的动物。 “没有我,它们照样会生活,也许,可以生活的更安静!”窝在怀里的女子静静说着,朦胧的双眸透过狐狸毛深深凝视着那些相伴她两年的朋友。 “走吧!” 从天山的另一方向步出漫山遍野的白雪,看着周围浓郁葱绿的云杉林,绿油油的青草地,女子深深吸口气。 经过几天的奔波,女子的伤势虽然渐有好转,可是,由于缺乏好的营养,显得她更加瘦弱,苍白的小脸从来没有恢复娇艳,迷蒙的双眸在绿色的相映下透露着柔和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海都稳稳骑着马,静静望着前方,语气显得平淡而阑珊。 “商晚晴!你呢??” “想知道我的名字?” “这样会公平一些!” “海都,记住我的名字!” 商晚晴一震,脸色显得更加苍白,轻咬下唇,深深叹了口气。 “你是窝阔台家族的王子,将来窝阔台汗国的”汗王“。”熟读每个历史朝代的商晚晴当然知道海都是何许人。 她没想到,自己的穿越竟然来到蒙古,频繁发生战乱的年代。 亦是蒙古内部发生纷争的时代! 月魂镯竟然把她带入这样的年代?到底是为何? 难道——他会在这里吗? 明显感觉到怀里女子的震撼,听到她提到“他竟然是窝阔台汗国的汗王”,这让他很讶异,何来如此肯定的语气,就好像她早已知道一般。 那叹息令他不解,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更加搂稳怀里的娇躯。 “能告诉我,现在是多少年吗?” “1253年!” 海都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冷漠的俯首看着怀里的商晚晴,眼中有着诡异的探寻。 仿佛感觉到海都的注视,商晚晴不自在的挪挪身子。 “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外面的变化。” 对于她的解释,海都不满意,但他没有问出口,神色间显得更加凌厉。 望着那绿油油的草地,商晚晴心情显得很轻松。她喜欢草原的空气,喜欢草原的天空,喜欢草原的土壤所散发出湿湿的泥土气息。 “还有多久才可以到达你的地方?”商晚晴淡淡的问。 “快了!”对于海都的回答,商晚晴微微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轻轻搂紧狐裘披风,本来淡漠的脸看着前方成群的牛羊,还有那牧羊人挥舞着皮鞭,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不禁,微露涩涩的笑意。 “多么自由的牧民,生活在这里,真的很好!” 海都勒住“闪电”,翻身下马,虽然看起来冷漠冰寒,可把商晚晴从马上抱下的动作却轻柔缓慢。 “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步行!” 商晚晴恍惚片刻,看着海都的眼里有着不确定,直到其他人亦下马,缓慢的走在前面,她才相信。 为何? 他为什么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 难道他会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吗? 还是他与她一样,有着冷漠的外表,可心底却追寻着不受束缚,驰骋天地的潇洒! 慢慢地踏在草地上,商晚晴婉约地掀唇,笑意顺着双唇倾泻,苍白的娇颜溢满柔美的光芒,令海都陡然怔住。 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令他捉摸不定,烦躁凌乱。 看着她的笑容,他的心却平定下来。 流动的空气却变得越来越稀薄,迫人的戾气卷缩在空气里,四方扩散! 他讨厌这样的陌生! 走在前方的商晚晴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首,本来略带笑意的娇颜又被冷淡覆盖,深深凝视他几眼,随即,又转身静静走在前方! 走在最前方的小型军队,尤其是笃哇、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三人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他们不是感觉不到王子的变化莫测,尤其是遇到那个汉族女子以后,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三人没有经历男女之情,也可以说每天除了军训就是争战,哪有时间想这些儿女私情。 但在他们的心里,作为他们王子的海都也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每天生活在血腥的杀戮之中,面对的是活生生的战场,还有族内不见血腥不见刀光的权利之争。 对于男女之情又知道的多少,了解的多少? 看着那远远冒着青烟的蒙古帐篷,相互追赶嬉闹的孩童,妻子迎接丈夫牧羊归来的喜悦。 他——陡然间察觉,世间最幸福的也许就是眼前平凡的一切! 商晚晴亦是顿住脚步,怔怔的望着远处,想家的念头忽跃心头。 虽然孤儿院不是自己真的家,可她也是在那里过的童年。 虽然那里有着恃强凌弱,穷富之分,她封闭着自己的心过着自己安宁的生活。 偶然间也许会有淡淡的关心这里——她是陌生的,虽然知道历史,知道将来的发展。 可,她不该卷入洪流之中! 因为历史之中——不曾有她的名字! 感觉一股气息扑来,那是冰冷的,充满戾气的,亦充满孤独的。 深深的叹息发自内心的叹息“为何叹息??” 站在她身边,海都望着蔚蓝的天空,任秋风吹拂着飘扬的长发,纾解胸口的郁闷。 “我跟你回去——合适吗?” 望着蒙古帐篷前相互追逐打闹的孩童,商晚晴微露笑意。 “没人敢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伤害你!” 多么狂傲霸道的语气! 也显示出这将来的汗王是多么的桀骜不驯! “那——走吧!他们大概等的烦了!” 海都抱着她,飞身上马,猛一勒缰绳,“闪电”前蹄跃起,仰首嘶鸣,如闪电般奔掣而出! 第三章 含冤入狱 孤傲寒梅(1) 红绿相间的大草原,在白天会把高高的蓝天白云,衬托得纯净无瑕。而到了晚上,所有的颜色都还原成深邃的底色,唯有月亮单纯得不得了,又大又亮,发出灼灼光辉照耀着苍茫大地。 小型军队在海都的带领下终于回到哈萨克斯坦巴尔喀什湖东南塔尔边库尔干东即海押立的属地。 远远的,烟尘滚滚,铁蹄震地扬起股股烟尘。 两列军队整齐彪悍的站立在部落外,手持着长枪,身着盔甲,庄严肃穆的纹丝不动。 海都勒马,冷漠的望着从部落里缓缓步出的窝阔台可汗,跟随在他身后的有窝阔台结发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哈剌察儿、阔端、贵由还有自己的父亲合失。 本来笑逐颜开的父亲合失见到儿子归来很是高兴,可是,当他看见窝在海都怀里的商晚晴时,顿时大吃一惊,脸色倏地惨白惨白,不敢置信的等着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年迈但却身体健朗步伐稳重的窝阔台见到商晚晴,虽有惊讶,但他老奸巨猾不露声色,依然笑呵呵的站在几丈之外,宠溺的望着海都。 海都翻身下马,小心的抱下神色漠然的商晚晴。 这时,笃哇、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纷纷下马来到窝阔台面前恭敬的行礼。 窝阔台威严的摆手,含笑凝视着来到面前的海都。 “草原的英雄,我的孙儿,你终于归来了!” “大汗,令您担心了!” 商晚晴讶异,多么生疏的称呼,多么疏离的关系,冷淡的好似隔着山隔着水,谁也跨不过去,真是冰冷无情的帝王之家。 她冷漠平淡的目光缓缓扫过神色迥异的各人,在看到脸色惨白的合失,她可以肯定,这位定是海都的父亲。有趣啊,在见到自己儿子没有带回属于胜者的战利品而带回一个陌生且可能是汉人的女子,他该是提心吊胆不知所措吧! “我的孙儿,能告诉奶奶,这位姑娘是谁吗?”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慈爱的望着自己孙儿,并不看一眼商晚晴。 “回禀皇后,她是孙儿的朋友!” 简单的话语,不做多余的解释,冷漠的俊容,毫无温度的深邃双眸,这就是窝阔台汗国未来的可汗。 多么嚣张,多么的令人心寒! 商晚晴微微侧目,对于海都没有说出“天池”的事情,她微微感激。 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海都掀掀唇,随即又睨视众人。 “回禀大汗,孙儿有事,先告退!” “好,好!可是,我的孙儿,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窝阔台依然温和的笑,可他的笑意却是充满强忍的不满。 合失见状,急忙来到海都身侧,颤抖着老脸厉声叱喝“海都,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道这次狩猎的意义吗?你令大汗太失望了。” “如果父亲觉得不满,可以调遣其他人!”海都冷冰冰的睨视着自己父亲。 “好了,有什么事情,过了今天再说,大家回去!”窝阔台带领大家离去,人群里传来大家低低的窃窃私语。 合失走几步后顿住,满脸怒火的瞪了一眼商晚晴,随即盯着海都,嘴角抽搐着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回去后来我帐里!” 说完,冷着脸掉头离去! 笃哇三人聚集在海都身边,愤愤不平,但碍于都是王储不好说什么,只好把矛头都只想一直保持沉默的商晚晴。 “都是你惹得祸,否则王子必定会得到蒙古最热烈的欢迎仪式。”笃哇甩着袖子,把皮鞭抽的啪啪直响,他的怒火都发在皮鞭上了。 “笃哇,你少说一句!”药不忽儿瞥见海都突然阴森的面容,不禁替笃哇担心。 “怎么了,说说也不行!”倏地看见海都那比平常更加阴森冷冽的俊容,赶紧收好皮鞭,诺诺的闭嘴。 “王子,属下要把商姑娘安排在哪里?”朵儿朵哈担忧地盯着海都。 “安排我帐里!”海都看也不看三人,举步离去。 商晚晴缓缓跟随三人来到海都帐里,望着那冷硬而充满杀气的盔甲,墙上挂着的弯月大刀,铺着皮毡的地面,商晚晴只觉得心神恍惚,骨子里透着凉嗖嗖的感觉。 “商姑娘,这琴给你放在桌子上!”笃哇放好琴后,静静凝望性情淡漠的她。 朵儿朵哈与药不忽儿一直停留在帐外。 “商姑娘,有句话,作为王子的属下,我知道不该说,可是,笃哇是直爽人,不说不快,还请商姑娘见谅!” “有什么,你说!” 她缓缓走到那副盖着厚重布旁,轻轻掀起,低首,纤长洁白的右手轻轻碰触着琴弦,那琴发出悠扬流畅,仿佛泉水般清澈而又回旋的低吟。 笃哇拧眉,看着那琴,心里猛地感觉到慌乱,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是,却让他明显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 “商姑娘,这琴……” “你不是有话要说!!”商晚晴收手,扬起小脸静静凝视满脸疑惑的笃哇。 “商姑娘,你是汉族女子,刚才你也看到王子所处的境地,作为王子的属下,我们不希望你打乱王子现有的一切!包括他!!” 商晚晴扬眉,似笑非笑的望着笃哇,眼底一片宁静,好似激不起涟漪的河流。 “你以为——我有能力打乱一切吗??” 笃哇气恼,布满胡须的脸上赧红一片。 “自古红颜多祸水,这是你们汉人的话语,如果,如果有一天,笃哇发现你不利于王子,那,笃哇势必豁出性命铲除你!” “好!晚晴等着笃哇将军!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笃哇二话不说,转身掀帐离去! 帐外,传来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二人的询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商晚晴略感疲惫要躺在铺满兽毛地毯上休息的时候,厚重的帐帘猛地被掀开,海都高大身躯在黑夜的渲染下显得诡异邪魅,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双眸冷漠地盯着尴尬坐起的商晚晴。 放下帐帘,海都脱下披风随意扔在地毯上面,缓缓坐在桌子旁边,低首默默打量那副发着黑光且琴弦泛光的古筝。 “累了,你就休息!” “在这里??”商晚晴静静打量着海都,想要在他脸上找出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否则,你想在哪里??”海都挑眉,不解她所问的。 商晚晴拢好狐裘披风,虽然是在帐篷里,可是,草原的黑夜却是阴冷透骨。 “没有其他住处吗?” “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知道你们汉族女子的贞洁。”海都起身,捡起自己丢在地毯上的披风,回身裹在商晚晴身上。 “夜里太冷,披着它会暖和些!” “你呢??去哪里休息?”扬起小脸,商晚晴柔和的目光深深凝视眼前屹立不倒的蒙古男子。 “你勿须担心这些!” 说完,海都便掀帐离去! 倔强而冷漠的男子,有着强悍的气势,冷硬的性情,嗜血的杀气! 却唯独对自己这异乡的女子温柔那是无形于外的体贴,也是这看似不留痕迹的体贴令商晚晴迷惑。 他为何要留自己在身边?明知道自己会给他带来重大压力。 可是他却一一面对! 那么狂傲不羁的人,想必也没人敢动摇他所想要所掠夺的一切! 明天她会面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 微微叹息,看来,以窝阔台那么霸道而又敌视外族的性格,想必,自己是难逃一劫啊。 清晨起来,梳洗完毕,商晚晴刚要步出帐篷想透透外面清新的空气,便被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派来的丫鬟招去。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早点,商晚晴静静望向一脸和蔼端坐正中的皇后。 “想你可能不习惯蒙古的餐点,但也将就一些吧!吃吧。” 端起大碗牛奶,商晚晴轻轻小啜一口,浓浓的牛奶腥味冲鼻而来,惹得一阵反胃。 “怎么,不喜欢哀家为你准备的??”和蔼的声音冷淡下来。 商晚晴低首微微拧眉,随后抬头看向高高在上脸上带着笑意的皇后。 “皇后有话要对民女说??” “你很聪明!告诉哀家,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和我的孙儿在一起?” “朋友,只是朋友!” “朋友??哼,是朋友他就不会把你留在帐里。你可知道,我的孙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留恋女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汉族异乡女子,告诉哀家,你用什么手段来迷惑我的孙儿?”说到最后,皇后冷冷注视她,脸上依然挂着亲切笑容。 好个笑里藏刀!! 商晚晴缓缓起身,站在皇后面前,柔弱的娇躯显得弱不禁风,渐渐恢复血色的娇颜显得冷傲而孤绝。 “你的孙儿,海都,勿须使用什么手段,他——比你我更懂得在做什么!皇后,昨晚,海都王子并没有留在帐里,那里,只有我自己!” 平淡无波的声音令皇后布满皱纹的老脸隐隐抽搐,她恨极了商晚晴那事不关己冷漠如清风的态度。 “大胆,你可知道你在与谁说话吗?” “晚清知道,晚清亦明白,在这里,性命由他不由我,皇后想从晚清这里得到什么?” “哼,伶牙俐齿,你们汉族女子就是如此下贱,来呀,商晚晴对皇后大不敬,给哀家掌嘴一次!” 毕竟是孙儿带回来的人,作为皇后她也不敢明着得罪那脾气古怪杀气极重的孙儿。 现在,她只是小惩大戒,让这个汉族女子明白,蒙古不是她们异族人能够呆的。 “啪”清脆的响声,娇嫩洁白的小脸上立刻浮现五只深深的手指印,缕缕血色顺着嘴角缓缓低落。 好大的手劲,看来,这皇后对她还真是恨啊! 商晚晴默默承受,没任何表情!轻轻擦掉嘴角的血丝,静静凝视一脸威严的皇后,那恶心的笑容也不必再遮掩。 “堂堂一国之母也不过如此,这就是你们大蒙古帝国亦是你们窝阔台汗国的仁慈,无怪乎历史的洪流会如此短暂!” “你说什么??胆敢诋毁我们蒙古帝国,就算是蒙古游牧民族的宽容与仁慈,也绝对不允许你这异族女子在这里妄自菲薄,来人,把她关入大牢,没有哀家的允许谁也不能步入大牢半步,懂吗?” “是,皇后!” 商晚晴被士兵用长枪和大刀在后面拥着离去! 帐帘掀开,窝阔台背负双手缓缓步入,皇后顿时换上温柔又端庄的笑容。 “大汗,臣妾给您请安!”“你所做的,孙儿知道吗?不怕他怨恨你吗?” 坐在王座里,靠在虎皮椅背上,窝阔台舒服的吸口气。 “大汗,臣妾对那汉族女子只是略微惩罚,况且,大汗您不是也想这么做吗?臣妾只是为您分忧罢了!”“是想做,从昨天看见那汉族女子站在孙儿身边,我就想这么做,可是,我们这么做只是把孙儿从我们身边推的越来越远。”窝阔台叹口气。 “大汗,也许远,可是,我们却绝对不允许出现阻碍孙儿统一蒙古的绊脚石,我们窝阔台汗国迟早要统一大蒙古帝国,从托雷手里夺回我们所失去的。” 窝阔台看着自己的结发夫妻,赞赏的点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欣慰。 “虽然,狩猎节孙儿并不像其他几位孙儿和弟弟取得战利品,但这也不会动摇他应该承受的一切,想必,合失也会赞同我们这么做!” “看他昨天的神色,就知道他心里,孙儿必定已听过他的教训。” “听过又怎么样,现在的孙儿岂是你我和合失可以操控的,皇后,记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留有余地,不要赶尽杀绝!”窝阔台幽幽叹息。 “是,大汗!”低垂的老脸闪过一抹狠色,再抬起头脸上布满慈爱。 第三章 含冤入狱 孤傲寒梅(2) 站在牢狱监房门口,身披狐裘披风的商晚晴微微苦笑,牢狱监房里没有什么,只有四面墙壁还有那地面上铺着不算太厚的毛毯,从牢狱过道透出微弱的光芒,照亮牢狱监房内的一角,偶尔,还能看见突然窜过的老鼠。 伸手传来士兵不耐烦的声音“汉族女子,你该进去了!” 好深的歧视,连军队里的小兵都如此看待汉族女子,向来心里种植的民族歧视是根深蒂固的,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如果,换成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也会这样吧! 缓缓迈入监房内,站在那监房内唯一的毛毯,没有做下去,怕偶尔窜出老鼠。 细细打量着监房内的墙壁和地面,还能看见墙壁上早已变成黑色的斑斑血迹和地面上略显新的血迹,商晚晴暗暗心惊,这该是什么人留下的? 幽幽望着监房内的一切,商晚晴慢慢陷入遐想。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发现她的失踪。 能够在他不发现的情况下而对付自己,想来,那皇后和大汗早已在见到她第一面时就已下定决心的。 他们所要的是王国强悍的未来继承人,海都,在他们心目中最完美的。 而自己的出现,无意是晴天霹雳,尤其是汉人的身份,更让他们如坐针毡。 他们的目标是统一蒙古,统一全中国。 如果自己成为海都的妻子,那么,势必会改变海都侵略中国的思维与战略。 商晚晴苦笑。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窝阔台汗国自始自终就没实现过他们伟大的理想。 到最终也是在海都的儿子察八儿的领导下归顺于忽必烈,成为元朝的疆土之下。 这些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会努力去实现自己的野心与欲望。 历史上表明,元朝建立,忽必烈为大汗后,皇族内部斗的最凶的就是海都与忽必烈之间的鱼死网破,血溅杀场的权利与疆土的争夺。 但,自己又处于什么地位?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深深叹息,环绕监牢四周,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看的! 正在她神游四方时刻,牢狱过道里传来低沉有力的脚步声,商晚晴移眸,静静等待出现的人。 来人脸上依然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在丫鬟的陪伴下站在监牢门外,静静望着淡漠自在的商晚晴。 这倒出乎皇后的意料,在她的猜想中必定以为对面淡漠如风的女子会哭泣哀求,以恳求她的宽恕而放她出来。 如今看来,很令自己失望。 “牢狱的滋味如何?想必你这柔弱的汉族女子是承受不住的,尤其是草原夜幕降临的时刻,这牢狱里可是严冷刺骨啊。” “皇后,你想让晚晴如何去做,求你吗?”商晚晴淡淡的扬眉,美丽的双唇微微划出迷人的弧度。 脸色微变,皇后抽搐着嘴角笑容不改。 “求与不求,哀家不会强迫你,但也不会伤害你,毕竟你是我孙儿的朋友。” “皇后想如何处置晚晴?” “只要你答应哀家,离开草原,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永远不出现在我孙儿面前,哀家就会放了你,不仅如此,还派人亲自送你回去,以护你安全。” “这样啊!”商晚晴幽幽轻笑,在昏暗光线下苍白的娇颜显得异常诡异漠然。 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皱眉,眯起锐利的双眸,狠狠盯着毫不在意自己安全的柔弱女子。 “怎么样?难道你想与哀家谈条件吗?” 商晚晴微微摇首,依旧恢复漠然,只是,眼底却失了光泽。 “皇后,离与留,不是晚晴做主,还请皇后见谅!” “废话,那你是不离开了?” 商晚晴保持沉默。 “既然你不识抬举,也别怪哀家不仁。吉也兰儿。”立刻从皇后身后走出一端着瓷碗的女子,很是美丽如艳的蒙古女子,带着镶嵌红宝石的貂绒小帽,两条乌溜溜的辫子甩在胸前,眼神异常兴奋的来到牢门前,望着商晚晴冷笑。 商晚晴微微皱眉,她一直站在皇后身后,倒是没有发现,看向她手里端着的瓷碗,里面黑糊糊的液体,不由地看向皇后。 “哼,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而哀家又不可以伤害你,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令你不能够生育,这样,我的孙儿也不会独宠你,总会有厌倦哦一天。吉也兰儿,端给她喝!” 监牢门头木然的打开牢门,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吉也兰儿端着药丸步步逼近商晚晴,眼里有着不寻常的兴奋与激动。 “只要你喝下她,哀家就会放你出来!”皇后冷冷的声音在空旷的过道内显得异常阴森刺骨。 商晚晴没有退缩,只是睁着冷漠的双眸静静望着一步步逼近的吉也兰儿。 一步站在商晚晴面前,目光突然变得愤恨,一把拽过她的发丝,逼得商晚晴娇躯踉跄,愤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不是你,王子就会多看我几眼,如果不是你,在他身边的应该是我。是你,是你的出现破坏一切,我恨不得杀了你,可惜……”与犹未尽的嗤笑声中吉也兰儿端起药丸往商晚晴嘴里灌去。 还没等药液流进商晚晴嘴里,“嗖”破空声传来,强劲有力闪着明晃晃光芒的箭击碎药碗,不留余地的直直深入墙壁,犹留箭尾在那儿颤悠悠,随后——“啪”药碗破碎声,“啊——”女子的尖叫声,混合在一起,回荡在阴森昏暗的牢狱内。 商晚晴抽回发丝,擦掉嘴角的药液,退后几步,抬首,漠然看向立在过道远处,全身布满阴森寒气,一脸杀机腾腾的海都身上,他身边正站着一脸焦急慌张的笃哇。 皇后也被着那势如破竹的箭势吓住,老脸努力维持平静,可微微颤抖的身子泄漏她的惊惧。 吉也兰儿早已被那一箭吓得颓然坠地,双眸惊恐的盯着步步走向几人的海都,求助的望向笃哇。 越过皇后,看也没看她一眼,浑身散发着凌厉杀气来到神色漠然的商晚晴面前。 伸出手,替她拂好凌乱的青丝,整理好敞开的披风,一把抱起她,搂在怀里,转身,阴狠地盯着坠地也颤抖不已的吉也兰儿,仿佛从地狱发出的阴冷声音瞬间令吉也兰儿刷白脸,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滚回你的汗国,不要再出现在本王子面前!滚!!!” 抱着商晚晴,走过皇后身边,顿住脚步,头也不回背对着皇后,冷冷的声音也令皇后脸色瞬变“皇后,别逼我!伤了她,我会毁了一切!!” 说完,抱着商晚晴离去!毫无留恋的离去! 空荡的牢狱内只留下皇后指着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 第四章 强吻夺情 霸道拟名(1) 秋风吹得烛光光焰飘摇不定,烛泪融销。 露水浸湿了烛光的笼罩,光晕环绕,光泽琉璃。 圆月的光华流溢于苍茫大地,淡淡的云缕消散。 商晚晴靠着毛茸茸的虎皮,身上盖着海都每天披的狐裘披风,深深看着始终背对着自己坐在虎毡上查看文件的海都。 她知道,她看得出,海都是在生气! 自从白天抱她回来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但她隐约听说,那个艳丽的女子叫吉也兰儿的姑娘被赶回了属于她自己的汗国。 吉也兰儿??她是谁? 商晚晴努力回想历史,可是,在历史的洪流中始终找不到此人。 从吉也兰儿所戴的帽子上可以看出,她的身份定是不小,没有哪个平民可以戴的起那么硕大的宝石。想必,也是某个汗国的公主一类。 自己结的仇人可真是大啊! 皇后那里,她不知道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尤其是海都今天狂傲无礼,杀气腾腾的从皇后眼皮底下救走。 想到这里,商晚晴只有苦笑! 望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脑海里不禁想起药不忽儿、朵儿朵哈二人对自己所说的。 自己刚刚回到帐篷里,海都前脚刚走,他们二人就一起进来,脸色都不甚太好,语气更是充满不平与怨气。 “商姑娘,如果不是你,今天在训练场中就不会受到其他王子的嘲讽。尤其是代表至高无上的哈达,也不会给予脱脱王子。这回,你满意了吧!” 朵儿朵哈年少的俊脸被怒火充斥着,双眼狠狠的盯着漠然的商晚晴。 “商姑娘,王子听到你被皇后关入大牢,连大汗正在恭贺祝词都不理,寒着脸带人离去,你知道这对他有多大影响吗?你——对于王子来说,到底是好是坏!”药不忽儿也是冷着脸。 商晚晴移眸,望着覆盖着厚布的古筝。 “药不忽儿,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要发生的,可它就那么发生了!”随后看向药不忽儿,平静的目光好似抚平了二人的怒火。 “药不忽儿,你既然是阿里不哥的儿子,为何要来到窝阔台汗国辅助海都?想必,心底也有你所不想要发生的,对吗?” 少年的药不忽儿脸色倏变,不管置信的盯着商晚晴。 “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阿里不哥?在这儿汗国里只有几人知道,外人不得而知,你到底是谁??” 朵儿朵哈也是惊异的盯着商晚晴,手握上跨在腰间的大刀上! 静静凝望二人,商晚晴神色不变,语气显得平静而祥和,淡淡的,缓缓的“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只是不属于这里而多余的人,你们不必对我心怀猜忌。药不忽儿,朵儿朵哈,你们将来的决定就会知道我现在的身不由己!” 商晚晴所说的,就是历史上忽必烈与海都对战,药不忽儿、朵儿朵哈还有兀鲁思不花的背叛。 听着商晚晴所讲,二人疑惑,但也没深问下去,只是在离去的时候,药不忽儿回头看她一眼。 “希望你的留下,能够为王子带来好运!!” 感觉到背后女子长久凝视的淡淡目光,海都放下文件,转身面对商晚晴游离在外的思绪。 “告诉我,原因!!” 冰冷的声音令商晚晴陡然回魂。 “你想知道什么原因?是我不反抗的原因还是没有派人找你求救的原因?” “都有!!”冷冷耸眉,海都依然冷漠,眼底不见任何情绪。 商晚晴似笑非笑的望着海都。 “有必要反抗吗?我能够反抗吗?找人求救?我能吗?” 海都拧眉,脸色又加剧冷然。 “在我身边,我的人,你没必要反抗吗?” 商晚晴怔然。 他说什么?他的人!! 什么时候,她是他的人! 难道跟在他身边,不放她离去,就是他的人吗? 难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认为吗?? “什么时候——我是你的人了??” 海都起身,蹲在她面前,伸手抓紧她小巧的下巴,双眸有着幽幽的黑光。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的我的人!你想逃吗?” 他抓着她的下巴逼不得已她扬起小脸,眸光没有一点涟漪。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感谢你没说出”天池“的事情。但是,这并不意味,我就跟了你!” 手一紧,抓痛了她,微微皱眉,商晚晴没有退缩。 “你只属于我!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阴狠的嗓音令她没来由的心慌,眸光一转,望向别处。 “你只属于我!”多么熟悉的话,那是他的话——那个给她承诺的少年! “记住:你只属于我!无论何时你只属于我!懂吗?” “它叫月魂镯,戴着它,不许摘下它,它——只属于你!!” “小晴,等着我!等着我回来接你!记住:一定要等我!” 她等他,为了等他,她钻研历史,想知道他来自哪里。 她等他,为了等他,她学习唱歌跳舞,只为想要博得他的眷恋。 渐渐长大,从历史里,她渐渐知道,他不属于她所在的时代。 可是,她依然等他! 从没有懈怠! 那颗心永远充满希望和期盼! 因为他承诺会回来接她! 一年、 两年、又一年,她年复一年等着他! 八年过去,他没来!而她的心却依然等着他,盼着他! 也许是上苍可怜她,在她十六岁生日,月圆之夜。 月魂镯带她来到了这里! 又过了两年遇见眼前霸道又孤傲的男人! 却说着同样的话! 疼痛唤醒她的意识,瞥见海都眼底的怒火,她双唇微微颤抖。 一股不好的预感令商晚晴没来由的心慌,想要躲闪。 可是那突然俯下的双唇狠狠的,冷冰冰的吻住她! 霸道而不留余地,双臂紧紧搂住她,不容她退缩! 紧闭着双唇防止他进一步的侵犯,小手使劲力气想要推开他。 她微弱的力气却发挥不出一点作用。 狠狠吸允着娇嫩双唇,海都大手更是一把罩住那不盈一握的胸部,令商晚晴惊讶出声。 蓦地——舌头侵袭而入,狂热吸允对方的甜蜜。 粗大的手更是狂乱的撤掉她的披风,撕毁她的外衣,整个身躯压在挣扎不已的娇躯上,双手固定住她的挣扎,疯狂的亲吻她的每一片肌肤。 他的眼底有着少见的疯狂,有着不顾一切的炽热,这吓坏了不曾接触过情事的商晚晴。 “不要,求你!不要这样对待我!” 眼角一滴泪水缓缓低落,落在附在她肌肤的手上,冰凉又温和的泪珠换回海都濒临边缘的理智。 深邃不见底的双眸深深凝视身底半裸香肩的女子,那不曾有过其他表情的娇颜,此刻却被慌乱与哀戚代替。 看着她的泪,看着她的委屈,海都冷硬的心没来由一暖。 起身把她搂在怀里,穿好退到半截的襦衣,拿起披风把她裹好。 窝在他怀里,低着头,商晚晴默默无语! 海都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因为她的眼泪而融化。 他不想在她的眼泪与委屈下强要她! 那是野兽的行为! 而对于,眼前这个无意间闯入心里的女子,他想温柔对待! 可是,习惯了平时的漠然与冰冷,现在,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奈,放下她,在商晚晴的呆楞间走到帐篷门口,顿住脚步,侧首幽幽的凝望几眼,随即,掀帘离去! 他人一走,商晚晴整个人瘫痪下来,歪倒在毛毯中,任泪水低落! 第四章 强吻夺情 霸道拟名(2) 青翠碧绿的野草沐浴在暖阳的旭日下,凉风习习树叶飒飒喧哗。 空气中偶尔传来马羊的嘶叫,使得整个草原喧闹不已。 依靠在参天大树旁,商晚晴凝望远处蔚蓝天空边际,久久没有回神。 秋天来临,虽然还有暖洋洋的旭日,可是,空气中还是夹杂着阴凉的湿气,令她感觉到自己身子的单薄。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小姐,该回去了,天气凉,小心身体!” 她是海都派来服侍照顾她的。 自从那一次后,他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只是派来这个忠心的丫鬟——脱兰答儿! 五天过去,他依然没有出现,想必是愧疚吧! 他没有出现,她暗暗松口气。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训练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训练声,看着那滚滚升腾的飞烟,那是铁骑训练的结果。 不愧是蒙古帝国最强有力最百战百胜的铁骑军队! 令人闻风丧胆的无情军队! “小姐,天凉,该回去了!”脱兰答儿恭敬的又催促一声。 商晚晴转身,看着眼前年龄较小的女孩。 “走吧!” 缓缓走在前边,眼里望着那些忙来忙去正在锄草、洗衣的奴隶,眼底有着漠然。 “想必你就是海都从天山带回来的汉族女子吧!” 顿住脚步,商晚晴看着来人,年纪轻轻,亦是英俊高大,只是没有海都的冷漠与傲气。 就见身后的丫鬟脱兰答儿赶紧行礼“脱兰答儿拜见脱脱王子!” 脱脱没有理会丫鬟,依然望着神色冷淡的商晚晴。 “怎么,本王子问你的话,你不屑回答吗?” “脱脱王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脱脱一怔。 他所遇到的女子从来都是温顺撒娇,对他百依百顺,不会像眼前女子,冷漠疏离。 有趣啊! 他对她还真的感兴趣,尤其是海都的女人! 只要是海都的一切,他都感兴趣! “如此对本王子说话,不怕本王子怪罪于你??” 商晚晴扬眉,又是个以权以身份压人的人,声音显得更加冷漠。 “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借口都可以,不在乎这次!” “哈哈哈……好,本王子还真欣赏你!”脱脱哈哈大笑,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伸手拂向落在她肩上的青丝长发。 “如果你敢动她,信不信我废了你的手!”冷冷的声音从脱脱背后传来,铺天盖地的戾气席卷而来。 脱脱尴尬的收回手,笑容不变地转身面对海都。 “你又何必如此在意,我只是觉得好奇,既然你来了,我退下!” 脱脱悠哉的离去,丫鬟脱兰答儿也悄悄的退下。 海都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进入帐篷里,商晚晴默默跟在他身后。 来到帐篷里,还没等商晚晴回过神,便被拥入怀里,紧紧的,压的她快要窒息。 那股慌乱又随身而来。 难道,他又要像上次一样! 商晚晴慌乱地想着。 “你勿须害怕,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对待你!”安抚人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商晚晴暗暗吁口气,听着从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莫名的感觉到一股羞涩。 为何会有羞涩,难道自己对他动情了吗?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冷漠的男子,她不禁失神。 难道从那一次开始,自己向来装满那个人的心被眼前的男人牵动吗? 为何?? 自己不该这样! 既然存在承诺,而自己多年的等待,不应该因为眼前的男人改变! 绝对不可以! 凝望眼前再次失神的女子,海都无奈,眉宇间满是烦乱,可冷漠的俊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以后,离这里的人远点!” 商晚晴讶异。 “你是在禁锢我吗?” “禁锢??对你的保护难道就是你所理解的禁锢。” 海都幽幽眸光闪过冰冷。 “还是,在你心底认为,我强迫你,强迫面对这一切!” 商晚晴摇头。 “不,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必须面对这一切!但是,我希望在你保护的范围内,有我的自由!” “你认为我束缚了你的自由??”阴冷袭来,脸上布满暴风雨,眼底蓄满阴沉。 躲开他紧逼的目光,商晚晴缓缓走到古筝旁,幽幽望着古筝,有多久没有弹琴了,好似,来到这里以后,这琴一直默默尘放着。 “说,是不是认为我束缚你的自由??”一把扯过她柔弱的臂膀,扯的她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眼里闪过后悔,可是,他依然没有因为她微微皱眉而心软。 扬起小脸,静静盯着满眼冷光的海都。 “我从来没有这样认为!” 因为她的话,他面部冷硬的线条渐渐融化,双眸里也有了片刻温和。 “为了你的安全,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桑思儿!”“为什么??”商晚晴不解,直觉的反问。 “在蒙古有个规矩,无论哪一位女子只要被某位男性起名字,那就证明她从此属于此男子,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动她!懂吗?” “我有反对的权利吗?” “没有,你只能听我的!”海都一口回绝。 商晚晴退开一步,淡淡的轻笑“那你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 “不是征求,只是告诉你!桑思儿。” 商晚晴怔然。 桑思儿——他专属的名字! 就像被烙上印记,从此只能属于他! 仿佛失去自己,一生一世只能附属于他! 这与奴隶又有何分别! 正在二人沉默时候,帐外传来笃哇的声音“王子,大汗有请!” 海都转身离去,在掀帐的瞬间,他顿住身子,侧首,看着一直漠然沉默的桑思儿。 随后,毅然转身离去! 来到大汗所居住的宽阔宏伟的帐中,海都一眼便看见居中正坐的大汗窝阔台,坐在他身侧的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 还有居于下方已经就做的各位王爷和王子。 随意瞥他们几眼便对窝阔台冷漠的行礼“海都,您的孙儿,参见大汗!” “哈哈……,我的孙儿,坐啊!”往靠近自己右手边的空位一指,海都漠然坐下。 “今天召各位来此,是有件大事要商量,刚刚接到战报,也迷里城有畏兀儿人失烈门等几位违逆作乱,也迷里城作为我们汗国兴建的城都竟然出现此等情况,各位王爷和王子,有何办法来解决!”窝阔台端居王座,望着下面切切私语的众人,又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海都。 “大汗,对于那些野蛮的畏兀儿人,讲究汉人的劝降政策是行不通的,直接带兵打过去,看他们如何!”窝阔台七子灭里首先表决,得到窝阔台赞同的点头,不禁笑逐颜开,惹来其他众人的瞪眼。 “带兵打过去,倒是好办法,可是,派谁去呢?”窝阔台低问。 “大汗,儿臣灭里愿意带兵前往!”灭里起身,定神的盯着窝阔台。 这时,坐在对面的脱脱也刷的起身,躬身请命“大汗,孙儿脱脱也愿意带兵前往,剿灭叛乱,以安居民之心。” 窝阔台点点头,来回巡视下面,最后,眼光定在海都身上。 “海都,我的孙儿,你的意见呢?” 海都冷漠起身。 “大汗,孙儿海都愿意带领部下铁骑,踏平也迷里失烈门,剿灭叛乱。” “好!既然如此,我的孙儿海都为主将,灭里与脱脱为副将,后天出发,攻打叛乱失烈门。” “是,大汗!”众人起身,齐声应承。 三位将领相互凝视片刻,海都便在脱脱和灭里嫉妒愤恨的目光下,漠然离去! 一直笑逐颜开合不拢的合失,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得意洋洋! 第五章 策马啸西风 为博红颜笑 (1) 融融的月波只凝它似水欲滴,仰望明月澄澈天幕近在眼前,遥远边际挂成无垠广阔的地平线,没有一丝的尘埃阻隔视线。 放下帐帘,隔断外面夜幕的一切。 幽幽坐回地毯上,低首掀开衣衫,淡淡看着肩膀那隐约留下的伤疤,商晚晴倒是没什么在意,抬起双眸怔怔望着远处一直被厚布覆盖的古筝,心底幽远百转。 “呼啦”帐帘猛地被掀开,海都一步跨入,借着幽幽的烛光,望着那裸露在外发着莹莹光泽的香肩,那洁白如玉的肌肤散发着诱惑的光芒令海都眼底的暗光变得幽深莫测。 商晚晴急忙拉好衣衫,在烛光摇摇曳曳的映射下显得娇艳欲羞,幸亏小脸两侧的长发挡住一切,令海都瞧不见商晚晴那尴尬羞恼的模样。 海都双眸眨也不眨,炽热的凝视令商晚晴慌乱地披好狐裘披风,裹好自己。 见她这样,海都了解的一笑,那一笑令商晚晴讶异抬首,娇媚的小脸上还残留着层层红晕,在烛光映射下显得妩媚妖冶,娇艳动人。 海都举步来到商晚晴面前,坐在她身边,掬起滑落在外的长发握在手里轻轻抚摸。 “你依然在防备我!桑思儿。” 商晚晴低敛双眉,想要抽回长发,那样暖昧的情形令她不安。 “不是,只是觉得意外,意外中只是想保护好自己!” 头皮一紧,被拉直的长发使商晚晴不得不扬起小脸,静静凝视脸色变寒的海都。 “我说过的话,难道你忘了!我说过不动你,那就是承诺!懂吗?” 商晚晴僵硬着点点头。 放开长发,海都依然冷着脸,语气显得更加冷漠。 “后天我出征也迷里,你也要随行!” 商晚晴凝眉,淡淡点头。 海都深深望着眼前娇美的容颜,冷漠且疏离的女子,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与他展开心怀?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予的都会给你!”海都一时动容的想要她展开笑颜,想要她在他面前,是最幸福的女子。 商晚晴缓缓摇首,两侧的长发随着她的摇首而轻荡。 “桑思儿不需要!王子不必费心。” 这回,海都倒是没有动怒,起身缓缓不到帐帘门口,侧首望着烛光摇曳中的女子。 “你休息吧!” 说完,掀帐离去! 宽大的帐篷里只留下一孤独女子幽幽望着烛光! 默默无语! 茫茫的草原碧绿的地毯,绿茵茵、软绵绵。远望草原,数十组蒙古包组成蒙古包群,仿佛在碧绿的地毯上嵌上兰色的宝石。 秋日的草原,黄色的野花漫山遍野,马群、羊群、牛群“飘来飘去”尽情的吃着草。高吭的牧歌、苍劲的马头琴声渲染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秀美景色。 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原,商晚晴动情的扬起小脸,不敢置信的凝望眼前依然冷漠如冰的男子。 清晨起来,刚刚吃完早饭,便被海都抱在马上,直奔帐外,快速离开部落,远远落在后面的部落中隐隐传来笃哇和药不忽儿几人的呼喊。 她不知道他想要把她带到哪里,只要能够离开那好似牢笼的帐篷,她的心还是雀跃的。 直到来到这里,望着这一切,从前从没看过的一切,商晚晴微微闭上双眸,感受微风中吹来清新的暖人的气息。 “喜欢吗??” 头顶传来海都暖如旭日的询问。 商晚晴讶异睁眼,抬起小脸,扭头静静望着神色虽然冷漠,但眼底溢满宠溺的海都,静静点头。 “既然喜欢,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可是……你明天还要出征!” 商晚晴回首,心有遗憾的望着眼前美好的一切。 猛地被拥进怀里,靠着强有力的胸膛,怕她跌下马,海都完完全全的搂着她。 “只要你喜欢,勿须在乎其它!”随即,一扬缰绳,骏马仰首嘶鸣,四蹄奔放,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乘风奔驰! 辽阔的内蒙古大草原绿波千里,一望无垠,微风漾过,羊群如流云飞絮,点缀其间,草原风光无限美丽,令人心旷神怡。 被海都抱下马,踏在柔软如棉的草地上,看着那茫茫草原间川流不息的小溪流,蓝蓝的,碧绿的,像蓝色的多瑙河,煞是迷人。 偶尔,还有牛羊奔驰追逐,嘶叫嬉闹,心情飞扬的商晚晴展颜轻笑。 心口涌动着一股奔越,想要高飞,想要呐喊,想要旋舞。 水袖流动,衣衫飘飞,长发飞舞,商晚晴跳跃着,舞动着,狐裘披风滑落在地,裙摆扬飞,整个人好似翱翔,欢快的,独有她旋转在迷人的草原中,衬托着碧绿的起伏不定的青草,旋转轻舞! 那是美的震撼,那是精灵的凝放,海都惊呆! 他吃惊! 他讶异! 胸口涌动着一股激流,令他微微颤抖!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刻的商晚晴,从来没见过奔越在青草,小花间的商晚晴! 那是怎样的一股吸引,令他双眸中绽放惊人的光芒,一股嗜人夺魄的幽光令他好似失去自我! 脚踏前一步!顿住! 眼前的一切,他不能破坏,他只能远远的,静静的,默默的,守候着远处旋舞奔越的女子! 舞停止风拂过扬起的青丝长发裹着飘荡的裙摆人伏地双手支撑着青草地面,任飘荡的长发覆盖脸侧。 扬起小脸轻笑如清泉如清风淡淡的,柔柔的,欢快的,亦是激越的。 海都轻轻来到她身后,静静坐在地面上,温柔的把她搂进怀里,沉默无语!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静静吐语,商晚晴安心的窝在他怀里,刚才的旋舞令她额间微微冒出细汗。 海都举手,温柔的擦去! “谢谢你!” 更加搂紧怀里的娇躯。 “不必谢我,只要你高兴!” 草原是牧民的家乡,牛羊的世界,但由于牧草过于丰茂,牛群羊群统统隐没在那绿色的海洋里。只有当一阵清风吹过,草浪动荡起伏,在牧草低伏下去的地方,才有牛羊闪现出来。那黄的牛,白的羊,东一群,西一群,忽隐忽现,到处都是。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你的词,很好,这是你们汉族人描述草原的词吗?”放下往日被权利与族内勾心斗角绷紧的神经,海都默默望着眼前的景色。 “不错!你喜欢吗?” 看着那追逐嬉闹的羊群,脑海里突然浮现往日的血腥战场,让鲜血染红的碧草清幽的草原,被战火烧焦的枯草,残值断臂的尸体,身体没来由的一颤。 商晚晴感觉到,可她没有动,也没有问,只是,更加窝进他怀里! “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但,这一切的美好,并不是永远的存在,你是驰骋杀场的雄鹰,不应该被尘世间的一切所拖累,只要你认为是对的,那就去做,毕竟,这游牧民族的将来是靠你来领导,靠你扶持!” 海都无语! 静静望着远处浓郁迷丛的山林,缓流不息的小溪,冷漠的脸上浮现迷惘。 父亲也是希望他将来领导窝阔台汗国,从小到大,他所做的,除了战争就是宫廷内的权利争斗,对世间的美好从没留恋,也没多加注意! 而此刻,却陪着眼前女子,留恋这些平常就已经有的东西。 只为她高兴! 难道——自己对她真的动了情? 编织了猎物的网,却把自己也网住! 那一颗心再也挣脱不开,只能在网里默默承受! 海都苦笑! 第五章 策马啸西风 为博红颜笑(2) 踏着绿草茵茵,软绵如沙的青草地,桑思儿即商晚晴身披狐裘披风,迎着微风,轻颜展笑。 侧首,深深凝视着一直伴随身边身着长袍,脚踏皮靴,披着昂贵的狐裘披风,脸侧长发随风飘荡的英俊男子。 冷漠的俊脸,深邃的双眸,孤傲的气息,这些,无疑是女子最钟意的! 而如今,他竟然为了博得自己一笑,煞费苦心! 如果说自己没有动容,那是自欺欺人,心底的雀跃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来对待他呢? 难啊! 俩人默默无语,静静踏过青草地,感受着风中吹来清冷新鲜的泥土芳香。 霍然出现在眼前的情景令二人意外。 绿油油的草地中央有着十多座帐篷,白色的帐篷衬托在绿色的草地中,摇曳生姿! 大约有三十多人正在忙活着,身材粗壮的妇女正在生火搭灶,身材高大粗壮的男人正在捕杀雄羊,清幽幽的草地上正放着已宰好的几只,半大的小孩正在嬉闹追逐,偶然间,看见突然出现的二人,不禁呆楞片刻,便呼喊着奔到父母身边,指向二人站立方向。 年长的老者缓缓来到二人面前,仔细打量着脸色冷漠的海都,看着他满身代表贵族的昂贵服饰,再看看桑思儿绝美清雅的容颜,不禁讶异。 他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施礼“二位看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既然来到本地,便是客人,如不嫌弃,请里面坐!”说完,老者侧身让过,桑思儿微笑点头。 “多谢老人家的热情,我们高兴还来不急,怎么会嫌弃呢!”抬首望了一眼冷漠如昔的海都,便回首举步,跟着老者离去。 海都无奈,跟在身后,来到真正普通平民蒙古人的游牧部落里。 “老伴儿,赶紧端茶,我们来客人了!”老者呼喊自己的老伴,热忱的态度,憨直的老者,还有那见到外来者好似见到儿女的喜悦,不禁令桑思儿激动不已,心里暖暖的,那是从小不曾体会到的父爱和母爱,是一种满足! 其他正在忙活着年轻人和中年人见来了客人,也是笑逐颜开,招呼着,呼喊着,拥着二人进得帐篷里,桑思儿倒是很自在的融合进去,可海都本身不是习惯于这些,不禁浑身不自在,满身的冷漠令其他人不知所措。 来到帐篷里,男人们自动的做到左边,海都被男人们拥着做到主人左边,桑思儿被妇女们拥着做到主人右边,刚刚的老者坐在中间,只见海都和桑思儿刚刚落座,刚才的老者端着奶茶和一些奶制品放到桌子上,热情的招呼着,请大家品尝。 桑思儿接过老者递过来的奶茶,轻轻啜饮一口,浓郁的香气顿时扑鼻而来,直冲入肺里,她不喜欢奶茶,尤其是不喜欢里面散发出来的奶香味,可是,这是蒙古人招待客人最热情的礼节,她不可以不接受,所以,绝美的小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笑意,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强制的忍耐。 可是,海都看的出来,看得出来桑思儿眉宇间的微微凝眉,不禁夺过桑思儿手里的奶茶一饮而尽。 他的动作惹来其他人的呆楞,那老者更是呆楞在座位里不解的望向海都。 海都不理会其他人,依然深深凝视着眼前含着淡淡笑意的桑思儿,他的眼里只有她,关心的也只有她! “她身体不舒服,还请各位谅解!”从不向任何人做解释的海都淡淡向自己的臣民解释。起身转过其他人,来到桑思儿身侧,在窄小的缝隙里挤进,把桑思儿拥进怀里。 他的体贴,他的关怀惹来其他妇女的欢呼和祝福。 “姑娘找的好郎君啊,来,大娘祝福你们!”说着,那位老者的老伴儿又端起一碗芳香浓郁的奶茶,恭敬的递到二人面前。 海都微欠起身,用右手端过奶茶,一饮而尽,惹来众人的欢呼。 帐篷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年轻人争抢着向海都敬茶,海都都一一饮过,惹来桑思儿的低婉浅笑。 此刻的他啊,真的不像平时的他! 渐渐的,他褪却掉平时的冷漠,有着王者的孤傲,但却更加的令人亲和! 这时,帐篷外传来阵阵的马蹄声,传入帐篷里,令众人停下,顿时,本来热闹的气氛被马蹄声冷却。 众人起身,全部迎出,看看到底是何人来到。 空旷的帐篷里顿时只留下海都和桑思儿。 痴痴凝望那唇边淡留的低婉浅笑,海都情不自禁低声轻喃“你的笑,真美!我情愿用所有换来你的笑!” 桑思儿含着淡淡笑意,迎向海都痴迷的目光! 此刻,他们都凭锲了所以,只想留住眼前的此情此景! 突然,帐篷外传来熟悉的扎呼声“老丈,可曾看见一男一女从此经过?” 海都和桑思儿一怔,二人起身,掀帐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 笃哇和朵儿朵哈、药不忽儿大呼小叫的奔到二人面前,刚想说话,便被海都冷如刀锋的双眸震住,乖乖站在一边,不敢再大声呼喊。 海都静静望着脱脱和灭里,没想到他们也来了。 老者来到海都面前,看着他那突然出现的三个侍卫,此刻心里也知道眼前英俊冷傲的男子定是王亲贵族,不禁躬身施礼“不知是哪位王爷驾临,老丈和各位众人失礼了。” 缓缓收回冷如刀锋的锐利,海都淡淡一笑“既然到了此地,我等是客人,老丈是主人,又何来的王爷,还请各位不要拘束,我们蒙古人是豪爽的,是热情的,是无拘无束的,就像奔腾在草原的野马,驰骋万里,今天,我们定要夜伴篝火,饮酒欢歌,开怀畅饮!” “好,既然客人如此说了,我们也不客气,各位乡亲,赶快动手,让我们用最热情的真心来欢迎远来的客人。” 顿时,寂静的草原里响起众人的欢呼。 大家奔腾着,追逐着,呼喊着,男人和女人忙成一团,热闹非凡,就好像过节似的。 一直站在海都身侧保持沉默的笃哇三人见其他村民那么的忙碌,那么的热情,也是心痒难耐,三人经过海都的同意也呼喊着加入捕杀雄羊的阵列。 三人手脚麻利的伸手惹来众人的阵阵叫好,笃哇更是高举着雄羊哈哈大笑。 海都拥着桑思儿和脱脱、灭里二人走回帐篷里,刚刚坐下,海都便恢复往日,冷漠的望向二人,眼底的锋芒令二人同是一颤。 “我们只是关心你,才一起出来的,你可别误会!”脱脱有点气恼的拂袖。 “你们何时学会关心本王了??” 海都冷冷的注视二人,眼底明显有着不信。 “海都,你……怎么可以扭曲我们的好意!”灭里也是不悦。 海都掀唇冷笑,正要说话,帐帘猛地掀开,那位老者手里端着一大盘洁白的奶皮、奶酪笑呵呵的放在桌子上。 “各位,稍等片刻就可以开宴,请先品尝品尝这些,可能比不上各位平常所吃的。” “老丈你客气了,能够享受到你们热情的招待,是我莫大的荣幸。”海都收起锋芒,淡淡一笑。 他这笑,惹来其他二人的瞪眼。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的,刚刚对自己是冷如刀锋,那寒气、那戾气令他们有着逃走的欲望,而此刻,再看看那笑容,待遇还真是不公平。 二人气愤的想着! “好,好,好,只要你们高兴,老丈我怎么样都可以,哈哈哈……”老丈高兴万分的掀帐离去。 随后,桑思儿缓缓起身,海都也连忙起身。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桑思儿缓缓摇头浅笑“多好的此情此景,我只是想多看看外面淳朴的民风,你们聊吧。” “没什么可聊的,我陪你!” 二人望也不望脱脱和灭里二人,便掀帐离去! 脱脱冷下脸,一股杀气腾身而起,本来英俊的脸布满冷气。 “他——太嚣张了!” 灭里拍拍他肩膀,眼底闪过诡异。 “他何时不嚣张,这次的出征,明明可以是我们的,可是,却被他抢了头筹,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脱脱冷笑,斜睨着自己的叔叔。 “你有何办法可以灭灭他威风?” “你放心,只要你我站在一线,还怕斗不过他吗?” 灭里收回手,低敛双眸摆弄着袖摆,谁也看不到他眼底的杀机和唇边的嘲讽。 海都搂着桑思儿步出帐篷外,一眼便看见笃哇和朵儿朵哈、药不忽儿三人正在帮忙追捕羊群,毕竟年少,玩性还有。 “草原村民,纯真,憨直,善良的性格真的令人喜爱,伴随着茫茫无垠的草原,自由自在的生存,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怕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拥有了。”桑思儿迷惘的望着眼前一切。 她好似隔离在热闹之外,静静望着里面的人是如何的欢笑。 腰肢一紧,桑思儿微笑! 她知道,她的话引来他的恼怒。 “只要你喜欢,我随时会伴你来!” 桑思儿冲他柔柔一笑,融化他俊脸的冷硬。 夜幕降临,众人都已准备妥当,硕大的篝火已燃起,在点点闪烁的星光下熊熊燃烧着,照亮了漆黑的夜幕,干裂的柴木在烈火的燃烧下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在篝火上面还烤着一只全羊,发出“吱吱的油渍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惹来笃哇哇哇大叫,手握着刀冲前就要割上一块,被年轻人嬉笑着阻拦着,告诉他羊还没有熟透,还没有上作料,笃哇这才嘟囔着坐下,惹来朵儿朵哈和药不忽儿的嘲笑。 众人围坐一圈,老者端着奶酒向远来的客人敬酒。 桑思儿不能喝,海都照单全收,惹来众人的呼好声! 接下来是脱脱和灭里,二人也是一饮而尽,颇有英雄豪气! 接下来是笃哇和朵儿朵哈、药不忽儿,三人可不是一碗而已,在年轻人的嬉闹下,大家喝成一团,更甚者比起酒来! 桑思儿淡笑,凝望眼前热闹情景,绝美娇艳的小脸在篝火的映照下更加显得妩媚动人,双眸里更是玉波流动,婉转轻笑。 海都痴迷的凝望她,眼底有着眷宠有着溺爱有着无法克制的激情波动。 狠狠搂紧怀里的娇躯,望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情不自禁的捻手划过,惹来怀里娇躯轻颤。 桑思儿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在她微弱的力量下却不能,只好微抬双眉,唇边含笑,淡淡望着那热烈的目光,深深注视自己的海都。 海都含笑,俯首,在她耳边轻喃“你真美!我醉了,答应你的我会做到!” 桑思儿点点头,眸光一转,扑捉到脱脱那一闪而逝的目光。 她丝毫不在意,望向篝火中央渐渐围成一圈跳舞的年轻少年。 在寂静的夜幕下,欢呼声,唱歌声,跳舞声,劝酒声,绘制成一副美好的乐章。 渐渐的,妇女们也加入跳舞的行列,桑思儿也被强来拉入。 欢歌笑语中,独有她一直独秀,纤细柔弱,长发飞舞,白色羽衫,随风飘舞,娇颜妩媚,在众人惊讶目呆中,桑思儿随众而舞,脚踏草地,轻若飘鸿,拍手踏舞。 脱脱和灭里眼里闪过惊讶,心底微微震撼,他们不是没见过跳舞,宫内也时常有美女摇舞,可是,从来没有像如此一般。 自然,与天地浑然一体,溶入夜幕。 虽然只是简单的拉手跳舞,可是,却显得她与众不同,在众多粗壮的妇女中,她显得柔弱如风,摇曳生姿,顾盼生辉,唇边,眉宇间,笑意盎生,绝世容姿,深深刻入二人心底! 再看海都,端坐在地,唇边含笑,双眸眨也不眨的凝望场中欢歌而舞的女子。 默默的,静静的,凝她而望!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很美! 第五章 策马啸西风 为博红颜笑(3) 天上,走着一个弯弯的月! 地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雾! 秋天的夜,已透漏出冷冷的凉意! 秋风拂过,寒意更是冷的刺入骨里! 可是,正在欢歌笑语的人们却丝毫感觉不到寒意,依然沉静在载歌载舞中! 飘然退出舞群,桑思儿含笑来到海都身边,虽然在舞,可是,她淡薄的身子依然透漏出凉凉的寒意,肌肤散发着惊人的冰凉。 海都起身,把那暖融融的狐裘披风裹在她身上,双眸紧紧盯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轻轻牵起她小手,二人缓缓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正在唱歌跳舞,比酒赛歌的众人没有注意,就连笃哇和朵儿朵哈、药不忽儿也没注意到海都二人的离去,可是,他们的离去却落入脱脱和灭里眼底,二人会心一笑,眼中彼此闪过明了! “想不到,他那么狂傲的人也会栽到女人手里!”脱脱端着一碗酒,冲着海都离去的方向冷笑。 “所以,他就有了弱点,一个致命的弱点。”灭里喝掉碗里的烈酒,胸膛顿时一股热气奔腾而起。 喝掉碗里的酒,脱脱望着灭里,虽然辈分不同,但因他们年龄相同,给人的感觉他们像是兄弟。 “你想利用那个汉族女子?” “女人没有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灭里冷笑着,盯着脱脱的双眼,眼底闪过一股狠劲。 脱脱放下酒碗,望着狂欢的众人,脑海中不期然的浮现桑思儿清淡典雅的容颜。 “她不同!她不同于其他汉族女子!你的主意,打错了。” “怎么,你试探过?”灭里讶异。 缓缓摇头,脱脱又为自己倒满酒,嗓音低沉而悠长。 “没有试过,可是,感觉的到!!” “哈哈哈……脱脱,你中邪了,中了汉族女子的邪啊!”灭里“砰”重重放下酒碗,斜睨着脸上带着隐忍怒气的脱脱。 “别以为你是我的叔叔,就可以随意批判我。”脱脱起身,拂袖,脸色不悦的离开人群。 灭里低笑,没有起身,只是默默的为自己倒满酒。 “女人——真的是红颜祸水!!” 伴随着月色,听着两侧秋风的吹拂声,海都牵着桑思儿的小手来到一长满青草的山坡上,拥着她坐下。 头靠在他肩膀上,桑思儿轻轻吁口气,抬眉望着布满星光的夜空,还有那一轮半圆形的月亮。 “冷吗?”海都低问,借着月光,海都俯首深深凝视着怀里的娇容。 缓缓摇头,唇边挂着柔柔的笑意,晶亮的双眸里盛满喜悦,少了平时的冷淡。 “谢谢你!陪我度过最快乐的一天!” “我也谢谢你,你让我看到了你的笑,你的美!!” 桑思儿一怔,迎向海都盛满深情的双眸,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时间仿佛就在此刻静止,静悄悄的,只有周围的风声呼呼的吹拂! 渐渐的,缓缓的,海都轻柔的把她放倒在柔软的草地上面,整个人轻轻覆盖在她身上,双手温柔的抚摸着身底下娇嫩的脸蛋,双唇情不自禁的覆盖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细细吸允,品尝着唇边的芳香! 桑思儿微闭双眸,小脸布满红晕,酥胸剧烈的起伏着,双手自然的抵在二人之间,不知道该如何? 是拒绝还是该迎合? 感觉到身底下的人儿微微抗绝,海都离开双唇,深深凝视着身下的娇颜,幽暗的双眸闪过一抹幽光,很快的又消失不见。 翻身坐在一边,拉起依然闭着双眸的桑思儿,搂进怀里,空气中传来他淡淡的声音“不会再有下次!” 缓缓睁开双眸,手放在依然剧烈跳动的胸前,她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样沉默在寂静的夜里!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生活在宫廷内的权利争斗中,不知道所谓的退让与忍耐,只要我想要的,我就会得到,无论用什么办法。” 桑思儿讶异,他这是在告诉她,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有说话,桑思儿只是更加靠近他的怀里! 这种无言的动作令海都心底一软,更加搂紧怀里的娇躯,唇边带着迷人的笑意。 “从小,爷爷窝阔台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在我以为,他是英雄就不会迟暮的一天,可是,直到有一天爷爷在宫廷内的权利争斗中佯装病逝而潜回窝阔台汗国,我才知道,人只要活着,无论是王者还是英雄,都要有退让与忍耐,这样,才可以成就大事,才可以成就霸业!” “能告诉我,大汗是何时佯装病逝的吗?” 她知道,根据历史记载,蒙古大汗窝阔台是病逝于1241年。 难道,历史记载有误,他在1241年并没有死而是逃回窝阔台汗国,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他如此呢? 风中传来海都幽幽的声音“1241年,父亲告诉我,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窝阔台家族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所以,从小开始,父亲很严酷的对待我,这就是适者生存,弱者淘汰的社会。” “你……你小时候定很苦、很累、很无助!” “是!!可那已经过去!我也很感谢他们,练就现在的我,从没有失败的我!”风中传来海都冷冷的寒意,随即却听到他深深的悠长的叹息。 “可是,在你这里,我尝到了失败!我尝到了退让与忍耐!告诉我,怎么样做,才能令你倾心于我?” 深深睨视怀里的娇颜,眼底有着淡淡的哀伤和不甘的挫败! 桑思儿低首,任滑落的长发遮住一切! 能够告诉他,她心底遥远的等待吗? 能够告诉他,她那永无期限的承诺? 能够告诉他,其实,她的心里已有了他的身影! 能够告诉他,其实,她的心底已有了她的位置! 她的沉默令海都脸色微变,冷漠再次袭来,令他噙着寒意微微苦笑! 远处传来“塔塔”脚步声,打破令人窒息的寂静。 二人起身,向身后望去,只见笃哇三人疾奔而来。 三人来到海都面前,停住脚步。 “王子,大汗派人来召,速回宫里。” 在这些属下面前,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与冷面无情,脸上罩着一股寒气,令笃哇三人不解,怎么就一会儿,王子就变了脸色! “回宫!” 海都拂袖,搂着一直沉默的桑思儿步向始终在草原里悠闲散步的坐骑“闪电”。 一行七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宫里,海都抱着桑思儿翻身下马,命令笃哇领着桑思儿回帐篷里。 他和脱脱、灭里三人直奔代表皇族的宽阔帐篷。 进得帐篷里,见到帐篷里的人,脱脱与灭里倒是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儿?前阵子不是被海都迁回自己的汗国了吗? 海都看到她,冷冷一瞥,令吉也兰儿慌忙低头。 “孙儿海都、脱脱拜见大汗!” “孩儿灭里拜见大汗!” 三人躬身鞠礼。 窝阔台呵呵一笑,手一摆,他身边正端坐着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也是一脸慈爱的望着三人。 “我的孙儿,海都,听说出征也迷里,你决定带着那汉族女子,对吗?” “是,孙儿已为她拟名”桑思儿“。”话音刚落,其他人脸色突变,吉也兰儿变得更是惨白无比,娇躯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后,眼底有着绝望。 皇后腾的站起,颤抖着双手指向依然冷漠的海都。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 海都淡漠的望着皇后,眼底冷光一闪,令皇后缓缓收回手,整整仪态又安静的坐下。 脱脱与灭里二人含笑看着这一切! “既然你已经决定,皇爷爷也不会阻止你,可是,毕竟是大军出征,军队里只有她一位女子,有些不便,现在,本汗王决定令吉也兰儿与军随行,也好方便照顾她,我的孙儿,你看如何?” 海都微微凝眉,毕竟是汗王命令的,他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反驳他。 但是,眼前令他厌恶的女子曾经伤害过她,他又如何放心。 看出海都凝立不语,皇后慈爱的一笑“孙儿,你放心,吉也兰儿再也不会做出糊涂事,是不是,兰儿?” “是,吉也兰儿再也不敢。吉也兰儿会忠心服侍桑思儿小姐。” 吉也兰儿慌忙上前,低着头乖乖的向海都保证。 “既然大汗与皇后已经决定,孙儿无话可说,如没有其他事情,孙儿先行告退!” “好,你们退下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出征的事情!” 三人躬身而退! 帐篷里只留下窝阔台、皇后和吉也兰儿。 “大汗,您看兰儿有几成把握?”皇后拧眉,看向一脸沉思的窝阔台。 窝阔台微闭双眸,抬首扶扶额头,幽幽叹息。 “看孙儿刚才的态度,一成都没有!” 吉也兰儿娇躯摇摇欲坠,脸色苍白的咬着双唇,眼底浮现壮志断腕的决绝“大汗、皇后,吉也兰儿是你们从小指定的妻子,如今,只因为汉族女子的出现令兰儿退出,兰儿心有不甘。” “傻丫头,如果孙儿立那汉族女子为妃,大汗与本皇后也不允许,你又何必急呢。” “可是,王子已给那个女人拟名了啊,您叫兰儿该如何?”吉也兰儿恨恨的跺脚。 窝阔台这时才睁开双眼,看向心有不甘的吉也兰儿。 “现在本汗王不是把你推到他身边了吗?” 察觉到窝阔台不悦,吉也兰儿连忙收敛情绪,但脸上依然带着委屈。 “兰儿谢过大汗和皇后,兰儿定不会辜负大汗和皇后的期望。” 窝阔台和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赞许的点点头。 “只要你能够使得孙儿回心转意,不再留恋那汉族女子,未来王妃的位置就是你的。”窝阔台说完,双眼威严的盯着吉也兰儿。 那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令吉也兰儿再也不敢大呼小叫。 “是,兰儿一定会夺回王子的心!!” 她坚定的话令窝阔台和皇后满意的相视而笑!! 第六章 出征也迷里 血染都城(1) 宽阔的训练场中,此刻,兵戎整待,军旗霍霍,身着盔甲头戴头盔的步兵和骑兵分开排列。 整个训练场全部被军队站满,士兵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军姿严整的站立当场。 军队前三匹骏马扬蹄嘶鸣,马旁站立三人分别是海都、脱脱和灭里。 军队前面的高台上,各位王爷与没有出征的王子分别站立两侧,中央站立的是窝阔台汗王窝阔台,只见他举手一摆,场中顿时寂静无声。 “我——草原的英雄们,你们是草原的儿女,是草原的雄鹰,敌人在前方斩杀我们的族亲,抢掠我们的土地。我们要挥舞手中的长矛刺穿敌人的胸膛,拜祭我们的族亲!草原的儿女是强悍的雄鹰,用我们手中的武器把敌人从我们的土地赶走!” 窝阔台雄壮浑厚的声音激烈着士兵的斗志,整个训练场都回荡着士兵一致的呼喊“杀!杀!胜利!!” 窝阔台满意的摆手,声音停止。 “我——窝阔台汗王为草原的英雄送行!” 说完,便来到高台上摆放着四碗酒的桌前,海都三人也分别来到桌前,各端起一碗酒,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弹向天空。 “一祭天!” 右手无名指蘸酒弹向地。 “一祭地!” 右手无名指蘸酒向前方平弹。 “敬祖先!” 三祭拜后,窝阔台与海都三人双手端碗,一饮而尽。 “当啷啷”在酒碗破碎中,海都旋身,高举手,一挥:“出发!!” 三人翻身上马,在众人的欢呼中奔驰而去! 远远的,三人骑马奔驰在前方,随后是海都亲自训练的亲骑兵,由笃哇、朵儿朵哈和药不忽儿领队,再往后便是脱脱与灭里的步兵。 跟在军队最后面的是一辆带着帐篷的马车,车里面坐着的正是随军出征的桑思儿,在她面前,正摆放着一个被厚布覆盖的古筝!护在马车外的是善于骑马的蒙古女子吉也兰儿。 对于汉族女子的娇弱,吉也兰儿向来没什么好感,觉得那是女人做作的表现,有失女人的尊严。 现在,她可以跟随自己心爱的男人出征,心里不禁喜悦万分,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说来,还要感谢车里的女人呢,吉也兰儿得意的想着。 坐在马车里的桑思儿静静望着古筝,脸上带着淡淡的漠然。 她没想到上次逼她喝药的女子也跟随大军出征,好像是叫吉也兰儿。 海都没有多做解释,只告诉她,吉也兰儿是奉大汗命令随军队照顾她! 随军队出征并不是她本意,可是,如果留在部落里,危险多于安全,想必海都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带上她! 看似冷漠残酷的男人,也有着细心体贴的一面! 这颗心啊,想必早已存满了他啊! 想忘也难啊! 也迷里古城位于额敏镇至杰勒阿尕什乡公路的南面,在也木勒牧场场部东2.5公里处,距县城7.5公里,海拔565.6米。 据《新元史》记载“太祖东归,定四子分地”。以也迷里河滨之地封三子窝阔台,称窝阔台汗国,领有额尔齐思河上游和巴尔喀什湖以东的地方,并在也迷里河南岸建都,故称“也迷里城”。城呈正方形,故又称“都鲁布津”。 但由于草原的居民喜欢游牧生活,窝阔台便带着家族和居民离开也迷里,在外面开始自由自在的游牧生活,也顺便扩大自己的领土范围。 而喜欢居住在城里的居民便继续生活在也迷里城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的发展,还有蒙古族内部权利争斗产生尖锐分歧,蒙古亲贵之间的斗争也延续到畏兀儿族之中。 也迷里城中也开始渐渐出现矛盾分化,种族分歧越来越多! 十三世纪以前,蒙古人文化较为落后,畏兀儿知识分子遂成为他们的老师。成吉思汗曾命令诸皇子就学于畏兀儿学者哈剌亦哈赤北鲁。畏兀儿因很早就主动依附蒙古,所以有元一代,畏兀儿人的地位很高地位提高了,野心也随着地位而涨满,在窝阔台带领家族离开也迷里后,一些畏兀儿贵族便唾诞无主之城的王位。 其中,势力最强的便是畏兀儿人失烈门等人! 大军缓慢行进,路过的全部都是黄土枯草,根本见不到一点绿色! 黄灿灿干裂的土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刺眼的光芒,发黄的草被军队的脚狠狠踏死,塞进裂缝的黄土地内,踩不出一点水分。 周围有河流流过,发出叮咚的响声,听到水声,众人心中俱是溢满喜悦。 走在前方的海都勒住马,手握皮鞭在空中一摆,整齐而又训练有素的军队齐刷刷的停止脚步,面色不改的直视前方,等待将领下达命令。 “原地休息,将领官!”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海都脸色不变的吩咐。 “有,王子有何吩咐!”药不忽儿直挺挺的立在海都面前,英俊的脸上可见细微的汗珠。 海都手握皮鞭遥指缓缓而流的湖泊。 “带人去打些水,分给将士们喝,顺便多储备些水,以作备用。” “是,王子!!”药不忽儿脆生答应,飞快的带领士兵前去打水。一直坐在马背上的脱脱见状,刚要张嘴说话,被灭里用眼神阻止。 抬首看了看炽热的阳光,再看看干裂的地面,二人舔舔略起死皮的双唇。 “天气太热,我们不可以久留!”脱脱望着一脸冷漠的海都,指出现在的境况。 海都冷冷瞥他一眼,二话不说,骑马直奔军队后面。 “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简直是目中无人!”脱脱气愤的瞪眼。 “好了,你也别多怨言,现在天气是不一般的热,令军队停下来喝口水以免体力透支,没什么不对。”灭里笑着安慰满脸怒气的脱脱。 “我又没有反对,只是,在这大热天下,多休息的话只会更加难受,他有什么好跩的。” “脱脱,你别忘记,这军队里谁是将军!”灭里淡淡的提醒。 一句话堵住脱脱所有的埋怨。 他知道,蒙古的军队军令如山,赏罚分明。 有功就奖,有过就罚! 如果你敢拖军队的后腿,不听从将领的命令,无论你是普通士兵还是王亲贵族,照罚不误。 这就是军队,铁令如山,威严无情的蒙古军队。 骑马奔到军队最后,理也不理瞧见他来到满脸喜悦的吉也兰儿,越过她直接来到马车旁边,掀开帐帘,望向里面。 帐帘掀开,桑思儿就知道是他来看她,抬首望向深切关心自己的男人,心底不禁荡起暖暖柔情。 微微掀唇,眼里闪过淡淡笑意。 “勿须担心我,我很好!” 看着小脸依然娇嫩的桑思儿,海都满意的点点头,脸上虽然依然冷漠,双眸里的关心却是可见。 “如果渴了,吩咐吉也兰儿!” 点点头,突然看见露在头盔外面的脸上有着层层沙土,情不自禁的抬首温柔擦去。 二人同时怔住。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沉默无语! 脸上有着羞怯,依然无惧的凝望对方,手没有停,轻柔擦去脸上尘土,露出本来英俊邪魅的俊容。 紧紧盯着眼前女子少见的温柔,眼底的幽暗闪闪发光发亮。 紧抿的双唇展露久违的笑意,双眸突然爆发出摄人的光芒。 炽热的浓烈的铺天盖地的火辣,仿佛是天上光芒四射的太阳,融化所有! 他的目光,太热烈,太紧迫,太令人喘不过气来! 娇嫩的脸上红晕散开,好似迷人的胭脂,散发着诱人的芳香,令人采颉。 羞涩的抽回小手,桑思儿淡淡一笑“你……你还不回去!” 海都轻笑,英俊的脸庞散发着炙人的邪魅,双眸晶亮晶亮的。 猛地探进头,一把攫住佳人的双唇,再也不松开。 狠狠的热烈的辗转的吸允仿佛要吸尽所有的芳香甘甜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揉进身体里揉进灵魂里一辈子就这样也好!! 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吉也兰儿不用看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气得她哼也不敢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挥鞭骑马奔离! 离开已经变得娇艳欲滴的双唇,海都留恋不舍的低声叹息。 粗大的手拂过诱惑至极的双唇,引起桑思儿的轻颤,也令海都差悬失了魂,身体极强的欲望令他差悬崩溃。 一狠心退出,放下帐帘,深深吸口气,立刻恢复将军的冷硬和漠然。 经过几天的行军,军队终于来到离也迷里城大约有几十丈远的高坡上安营扎寨。 海都、脱脱和灭里站在高坡上远远打量紧闭城门,城上严守紧密的也迷里城。 “这小子知道咱们来,吓得紧闭城门,真是胆小如鼠。”脱脱笑望也迷里城。 海都冷冷凝视片刻,便转身回刚刚搭起的帐篷里。 从车上下来,桑思儿假装看不到吉也兰儿阴沉的脸色,环目四顾,接连几处都是高坡耸立,在高坡的后面是一条很宽敞汹涌流淌的湖泊,在湖泊的后面便是干枯的树木,没有一点枝叶,只剩下裂皮的树干在秋风中发出呜呜的吼声。 笃哇从车里抱出古筝,长满胡须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可眼里的不甘任谁都能感觉的到。 桑思儿毫不在意,淡淡凝望海都步回帐篷里的背影,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不禁低首,唇边划过羞意,再抬脸,亦是淡漠的表情,双眸里没有一点波澜。 “小姐,你还是回帐篷里吧,晒坏了你,兰儿可担负不起。”吉也兰儿虽然笑着说,但那不冷不热的态度令跟在身后的笃哇微微皱眉。 瞪眼看向吉也兰儿,眼底闪过锐锋,令吉也兰儿微微变脸。 桑思儿无所谓的点点头,既不生气也不说话,缓缓步进刚刚搭好的帐篷里。 “笃哇将军,委屈你了!”桑思儿抬首示意,令笃哇把古筝放在桌子上。 “笃哇只听从王子的命令,小姐不必多谢!”说完,便躬身退出。 桑思儿坐在铺好的毛毯上,抬眉看向吉也兰儿。 “你既然是恨我的,又何必来这里!” 吉也兰儿冷笑。 “你倒是很识趣,不过,我可是奉了大汗和皇后的命令来伺候小姐你的起居,就算再有什么不满,吉也兰儿也不会越距的。”“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桑思儿淡淡一笑,有所了解的点点头。 “你也知道委屈我,想我堂堂一汗国公主,竟然来服侍你这汉族女子,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汗国公主??”桑思儿倒是讶异。 “你是哪一汗国的公主?” 吉也兰儿倨傲的挑眉,望着桑思儿的眼中有着鄙视。 “察合台汗国汗王八剌的女儿。” “哦,你是八剌汗王的女儿,那……笃哇将军想必也是你的兄长了。” 吉也兰儿是察合台汗国八剌的女儿,笃哇的妹妹,这倒是出乎桑思儿的意料。 历史上记载,察合台汗国八剌终生没有儿女,从外领养一男一女。八剌之子笃哇后来在海都的帮助下成为察合台汗国的汗王,倒是没有听过八剌之女的结局。 看来,让她这堂堂公主伺候自己,真的是太委屈了。 可是,这委屈也是她自己想要的,难道她不是为了海都才心有不甘的伺候她吗?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多个仇人也不是她想要的。 尤其是女人。 幽幽叹息,桑思儿漠然望着古筝,脸上清淡而又典雅! 第六章 出征也迷里 血染都城(2) 山岭上暮云纷飞,江边处暮霭迷茫。 满目烟波浩渺,凝神注视着远方,一眼望去,山河冷落萧条,清秋万里凄凉。 清晨的也迷里,彩霞万丈,光彩夺目,烟雾缭绕的空气里,雾气蒙蒙。 站在高坡处,一眼望去,在烟雾蒙蒙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白色帐篷,犹如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绵延万里,井然有序,一排排一列列,撩人耳目。 “清晨雾气湿气重,小心身体着凉!” 厚重的狐裘披风轻柔的披在注目瞭望也迷里城的桑思儿身上。 桑思儿回首,凝视着身着戎装,头上戴着头盔的海都。 “你……打算如何取胜也迷里?” 还时,海都望向也迷里都城方向,冷冷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不方便,你就不要说,但是,无论如何,也希望你注意安全!” 侧首,深深凝视眼前渐渐关心自己的女子,不禁掀唇一笑: “鬼魅魍魉,丝毫不放在本王眼里,你勿须担心!” “一大早的,你们就在这里谈情说爱,本王还以为兄弟你在筹谋划策呢。”凉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海都冷冷睨视出现面前的脱脱。 “你们谈,我先回去!”不想见到他们兄弟间的针锋相对,桑思儿瞅了一眼海都,便转身离去。 面无表情的盯着脱脱,海都冷冷的气息令脱脱也是俊脸微变,语气显得起伏不定: “别忘记,你是将军,五千士兵的性命掌握在你手中,我们来到这里不是谈情说爱,散步游玩。将军,请你把心用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上。” “你放心,本王就算忘了什么也不会忘记本次的任务!你——就不必担心了。” 海都说完,便转身向帐篷走去,背后传来脱脱的低咒声。 回到帐篷里,海都传令,各部将领官、副将军前来议会。 各部将领分别来到帐篷,脱脱和灭里、笃哇、朵儿朵哈、药不忽儿还有兀鲁思不花分两边而坐。 面无表情的海都缓缓扫视下面的将领,双眸中锋芒锐利。 “对于攻打也迷里都城,各位有什么良策?” 身上亦穿着盔甲头盔的灭里起身,一抱拳,神色威凌的盯着海都。 “副将灭里愿带领兀鲁思不花打头阵,迎战失烈门。” “好,副将军灭里带领两千步兵迎战失烈门,其他人静候观战。” “是!”众人起身离去。 烟雾奔腾,飞烟滚滚,两千士兵在灭里和兀鲁思不花的带领下呐喊着冲向也迷里城墙,还没等他们冲到城墙下面,城门大开,从里面风驰电掣的奔出一对人马,呼喊着杀向灭里的军队。 两队人马交错厮杀在一起,顿时喊杀震天,军旗摇曳,大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绝望的喊叫声混在在一起,汇成鬼哭狼嚎的乐章。 海都与脱脱等人站在高坡上观望下面的厮杀。 蒙古士兵骁勇悍战,不怕死的往前冲,就算大刀砍在盔甲上,砍入肉里,咬着牙,杀红眼也要给对方补上一刀,顿时鲜血迸溅,洒满双方一身,怒吼着,又相互扭打在一起,让人看来怵目惊心。 敌人带头的是一位长满络腮胡的壮汉,手里握着粗大的长矛与灭里战在一起,灭里举刀迎向壮汉凭空劈来的长矛。 不敢低估对方的力量,看似好似书生的灭里举刀的同时身子侧让,长矛划空,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晃眼的同时壮汉闭眼,灭里的大刀同时劈到,划过肌肉的声音,鲜血顿时渗透衣服,壮汉怒吼,挥舞着长矛啪啪直接劈向灭里的大刀。 一直在高坡上观战的海都,倒是被壮汉的凶悍挑起兴趣。 “想不到失烈门里也有如此高手,倒是低估他们了。” “将军,他叫八剌必篫zhu赤,是失烈门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的兄弟。” “哦,最得力的助手!”海都沉思,静静望着下面的交战。 此刻,战场上已血流成河,尸体遍地,交战的士兵踏着尸体扭打在一起,刀锋划过,发出耀眼的光芒,在远处看来犹如明闪闪的烛火,刺目,伴随着血腥,充斥着整个方圆空间。 海都摆手,示意鸣鼓收兵。 众人不解,齐齐望向他。 海都也不多做解释,转身回帐篷。 山下交战的灭里听到鸣鼓,大刀一晃,连连发狠向对方狠劈几招,便领着剩下的一千多士兵逃回山上。 后面,传来敌人震天震地的狂笑声。 还有,那刺耳难听的士兵呐喊声。 怒气冲冲的奔回帐篷里,大刀一挥,刀尖上还滴着血珠,滴答滴答落在桌面上,直直指向端坐首位的海都,脸上带着鲜血,身上也是斑斑血迹,灭里瞪着虎目,恨不得把海都撕成碎片,才解他心头的战败之耻。 众人被他浑身散发的杀气震慑,笃哇和药不忽儿三人更是疾步奔到海都身边,手握刀柄,怒视灭里。 “说,为什么收兵?我大蒙古从来没有畏怯战场的逃兵。” 海都扬眉,即不动气也无所畏惧,凌厉的盯着灭里: “你不服指挥??”“哼,指挥?难道逃回大营惹来敌军的嘲笑,灭掉军队的士气就是你的指挥,我的将军!”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 “难道你想让两千士兵陪你战死杀场?还是你认为能够打败敌军,震我军威?”海都冷冷逼视灭里。 灭里冷笑,刷的收回大刀。 “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取胜?” 灭里说完,挑帐离开。 脱脱想要跟出去,犹豫半天最后留下,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海都。 “你是将军,该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灭掉自己士兵的锐气而增强敌人的士气。” “本王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脱脱噎住,瞪眼,俊脸隐隐抽动,强忍着怒火,最后冷笑几声,转身掀帐离去。 “王子,笃哇相信您!” 三人一起站在海都面前,信心坚定。 多次跟随海都出生入死,三人已经习惯海都的不按理牌出牌的习惯,无论在什么样的强敌下,海都总是能够起死回生,诡异的作战方法,往往令敌人捉摸不定而心惊胆颤,最终以失败告终。 啊……锋锐的刀锋狠狠的砍进干枯的树干内,灭里喘着粗气,英俊的脸庞被恨意扭曲的变了形,甩掉头盔,散乱的头发在狰狞的目光下显得诡异万分。 “叔叔,你又何必如此生气。” 脱脱站在他身后,不急不缓的吐语。 毫不费力的抽出刀,砰一颗大树活生生被他砍断,砰然坠地,激起尘烟滚滚。 “他在羞辱我,我压不下这口气。”灭里恨恨的拧眉。 “那又如何,他是将军,你不服军令就是抗命,你该知道结果是什么。” 捡起被灭里扔在远处的头盔,脱脱弹弹粘在上面的尘土。 “我会记住,他这次送我的耻辱!” 光芒闪过,大刀平直砍出,砰又一颗大树应声而倒。 拍拍他肩膀,脱脱诡异的一笑。 “叔叔,想要报仇有的是机会,等着吧!他不是自称草原的不败之王嘛,本王倒要看看,这次,他是否有命逃过,哈哈……战功我要,他的命,我也要!” 灭里神色一凛,侧首睨视脱脱。 “你想如何对付他??” “叔叔,想要扳倒他,还要靠你的这次失败!” 灭里俊脸抽搐,双眸盛满愤恨的怒火,一把抓住脱脱的盔甲,冷冷的声音令脱脱收起笑意,眼底凌厉浮现。 “不要跟本王提失败,懂吗?” 轻轻挪开抓住盔甲的手,脱脱冷冷睨视盛怒中的灭里。“你的愤怒,却是他高兴的筹码,叔叔,大丈夫失败一次,又何必如此计较。” “哼,失败的不是你,我的军队,看的是本王,是本王,你懂吗?” “我懂,所以,我们才要利用这次失败,好好的给他一个颜色,让他知道,窝阔台汗国不止只有他一位王子,叔叔!” 听他如此说,灭里的神色才稍微缓和,语气也平缓许多。 “你想怎么做??” 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灭里惊讶且吃惊的盯着脱脱,不敢置信的冷笑。 “想不到你竟会想到如此绝的计策,可是,你不怕大汗知道吗?如果被人发觉,那可是死罪!”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叔叔,今天,我既然把这个计划告诉你,你我可是栓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同舟共济啊。” 脱脱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没有笑意,冷冷的眼神令灭里神色一窒。 “汉人有句俗话,叫狡兔死,走狗烹,脱脱,你最好是这么认为,否则……”灭里微眯双眸,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从齿缝透出的话冰冷无情。 “怎么说,我们都是同一战线的,叔叔,你就放心吧!”脱脱丝毫不在意,依然在笑,在他转身的瞬间,笑意没达眼底,寒意横生! 二人离去后,在树林中缓缓出现一人。 桑思儿默默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没有半点表情! 只是来这树林里散散心,竟然听到这一切! 叔侄密谋,竟然想要杀害他们的将领! 桑思儿不担心,历史上已经注定的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缓缓步出树林,环视周围凄凉荒芜的高山流水,眉宇微微皱起。 既然是亲人,那么,海都必定不会防备他们。 大战在即,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海都又不防备他们的话,生命必定受到威胁。 可是,自己能把听到的告诉他吗?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自己的话只会动摇军心,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她该怎么做?? 也迷里城的宫殿内,刚刚打胜仗的八剌必篫赤挥舞着拳头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长满胡须的脸上胡鬃随着他的大笑一耸一耸的。 “大哥,你不是说窝阔台下的王子个个骁勇悍战吗,怎么今天败得如此痛快啊?” 走下台阶的失烈门微笑着来到八剌必篫赤面前,满意的拍拍他肩膀。 “兄弟,虽然你打败了窝阔台的儿子灭里,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啊,他那几个儿子可都不是善茬,尤其是他那骁勇悍战,凶猛残酷的孙子——海都!” “大哥,你没看见兄弟我今天打的那个痛快,打的他妈的龟孙子落荒而逃,哈哈……痛快……,痛快……” 步入中年的失烈门对于兄弟的嚣张并没有多加劝诫,相较窝阔台那几位骁勇悍战的儿子和孙子,兄弟八剌必篫赤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有一直协助他们的撒连地,也不是弱弱之辈,都是久经沙场的好手,看来,这场战争有的打了! 虽然,也迷里都城是大蒙古汗王成吉思汗分给他儿子窝阔台的封地,亦是窝阔台亲自建立的都城,可是,自从窝阔台带领着他们的族亲过着游牧生活后,这也迷里城可是在他们畏兀儿人手里发扬光大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他不想放过,也不想放弃! 他想从窝阔台手里夺取,夺取属于他的功劳! 也迷里都城,还有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他都要! 谁也别想夺走! 第六章 出征也迷里 血染都城(3) 桑思儿刚刚回到军营,一眼便看见站在自己帐篷前俏目微瞪,脸色阴沉的好像要下雨似的吉也兰儿,桑思儿哑然,心底叹息。 又有麻烦事了。 “桑思儿姑娘,难道你不知道军营的规矩吗?”久等不到她回来,吉也兰儿早已气的炸肺,王子刚刚来找她,知道她不在后,王子可怕的脸色,还有那双好像要杀人的双眸,到现在想起来,吉也兰儿还感觉到恐惧。 缓缓来到吉也兰儿面前站定,桑思儿并不生气,心底知道她可能受了委屈。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并没有远走!” “哼,散心??这是军营,不是你家,如果你出了什么状况,我怎么向王子交代,你可别害我!”吉也兰儿冷笑着瞥了她几眼。 “如果你觉得是我害了你,你大可不必照顾我,况且,我并不需要你的照顾!”桑思儿淡淡的挑眉,随即拂袖掀帘进入帐篷。 吉也兰儿紧跟其后,刷的放下帐帘,冷冷的盯着若无其事的桑思儿。 “你什么意思??想让王子赶我回去?桑思儿,你别做梦,王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一个汉族女子没有这个资格,懂吗?” “今宵雨魄云魂, 断送一生憔悴, 只消几个黄昏。兰儿姑娘,你又何必对待自己,对待别人,难道,你不知道,爱情是勉强不得的,尤其是男人的爱情,你的一生,又有多少光阴可以蹉跎!我知道你恨我,恨到骨子里,可是,再恨我,也不要苦了自己!“ 第一次,桑思儿面对对面眉头紧锁,眼中有着恨意的女孩,说出她一直想要说的话。 吉也兰儿不懂她刚才所念的诗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一点她却明白,就是,这个抢去自己男人的女人正在嚣张的劝服自己,放弃争夺心爱男人的权利。 她凭什么?凭什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难道,她不知道,无论她说什么鬼话,她都不会放弃! 想到这里,吉也兰儿冲着桑思儿横眉倒竖,叱然冷笑: “说的好听,可惜,桑思儿,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将来是什么路都是我自己的选择,爱也好,恨也好,苦也好,乐也好,都是我咎由自取,用不着你来假惺惺,我也告诉你,我——吉也兰儿,是不会放弃的!绝不!” 听到她这么说,桑思儿只是微微苦笑,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坐到盖着厚布的古筝前方,手悬浮在古筝上面,想要掀去厚布,可思索良久,手又放下。 这时,帐帘猛的被掀开,二人俱看向进来的人。 “吉也兰儿参见王子!”见进来的人是海都,吉也兰儿赶紧躬身鞠礼。 “没你的事,下去吧!”海都冷冷的摆手,眼睛却一直盯着默默望着他的桑思儿。 吉也兰儿头也没抬掀帐离去。 直到吉也兰儿离去后,海都才缓和神色,来到桑思儿身边,盘腿坐下,一把搂过她的娇躯,深深拥进怀里,下巴抵在桑思儿头发里,阵阵清香扑鼻而入。 “今天怎么没见你?去了哪里??” “出了军营,上外面散散心!” 腰间的手一紧,海都的声音绷紧: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出去!” 怀里的娇躯突然变得僵硬,海都依然没有放开,只是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颚,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平淡如水的眼睛: “两军交战,处处含有危险,尤其是军营外,懂吗?” 默默点点头,桑思儿移开视线,心底却徘徊着今天听到的消息,到底说还是不说?? “你有心事??”不放过她突然移开的视线,海都扳过她的小脸,没有笑意的双眸直直盯着桑思儿心灵深处。 “只是……只是在担心你!” 笑容软化他脸部的线条,整个人顿时变得温柔邪气,性感的双唇微翘,眼底溢满柔情。 “你在担心我!桑思儿,你是在关心我吗?这是不是意味你的心里有了我的存在?” 挪开小脸,桑思儿微微羞涩,一抹娇红染红小脸。 “我不知道,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心底奔腾着雀跃,海都无法自制,倏地压倒怀里的娇躯,俩人扑倒在厚厚而又柔软的毛毯上,冰冷的双唇覆盖在鲜艳欲滴的娇唇上,辗转吸允,好像要吸尽小嘴里的甘甜。 热度汹涌奔腾,炽热的双唇令桑思儿娇喘呻吟,那双游窜在娇躯上的大手更是火焰一般令桑思儿娇躯微颤,酥胸乱跳。 桑思儿无言的呻吟,浑身滚烫的娇躯都是一种默然的允许,这令海都更加的疯狂,汹涌在心底的欲望彻底崩溃,紧紧压着身下的娇躯,双手胡乱的撕去衣衫,轻薄的衣衫顿时四分五裂,双唇更是疯狂的亲吻着嫣红的脸蛋,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双唇,百般蹂躏,疯狂炽热的深入。 海都的疯狂令桑思儿低低轻吟,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双手更是无措的抓紧海都的马褂,浑身好似火烧了一般,疼痛难忍,心底的渴望令她微微皱眉。 正在二人激情惹火,满室春光的时候,帐篷外传来笃哇的声音: “王子,山下发现小型商队,属下特来禀报。” 海都顿住,青筋暴凸,俊脸上的怒火若隐若现,握紧的双拳狠狠砸在毛毯上,咬牙切齿的低吼: “滚!” 帐篷外的笃哇一听,老大的语气好像不对,心底猛颤,急忙挪步,离帐篷远远的,不敢再说话,耷拉着脑袋,纳闷不已。 深吸口气,平复心底浓烈的欲望,海都脸色依然没有恢复,双眸里炽热的欲望依然没有消退,默默的为桑思儿裹好狐裘毛皮,衣服已经被他撕的粉碎,无法,他只好脱下自己的外袍穿在桑思儿身上,再裹好狐裘披风。 一直垂首的桑思儿根本就不敢抬头,小脸已布满潮红,双手抓紧披风,耳边听到海都沙哑的嗓音: “我先出去。晚上,等我!” 桑思儿更是没有点头,她小女人的娇羞惹来海都闷哼的低笑。 直到听到海都离去的声音后,桑思儿才敢抬头,看着满地的碎衣片,桑思儿更是羞得无法自拔。 “王子!”笃哇瞧见海都出来,盯着他冷漠的俊脸,委屈的喊了一声。 海都冷哼。 “人呢??” “朵儿朵哈和药不忽儿他们正带人围着他们,是杀是留就等王子的命令。” “副将军知道吗?” “回王子,两位副将一直在帐篷里没有出来!”笃哇立在海都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吩咐朵儿朵哈二人,缴获他们物品,把他们都抓起来,首领提来见本王!” “是,王子!”笃哇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奔下山。 海都深深望向远处两个宽阔的帐篷,那里是脱脱和灭里的住处,眸中幽光一晃而过,便毅然转身回到指挥大军的帐篷里。 不到片刻功夫,笃哇三人便押着商队的首领来到海都面前。 看了一眼对方,头上带着毡帽,脸上长满络腮胡,身材矮小粗胖,肌肤黑里透漏着黄色,海都一挥手,药不忽儿给对方松了绑。 商队首领急忙跪下,惊恐的双眼溜来溜去: “饶命啊……请将军饶命……我……我只是普通的居民,只因家里穷,才奔赴远方做点小买卖,请将军饶我一命啊。” “朵儿朵哈,请两位副将军过来议事!”海都冷冷吩咐。 “是,将军!”朵儿朵哈飞奔离去。 海都冷冷凝视着跪在帐篷中央的商队首领。 “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瞥见海都眼底的杀意,慌乱的低首,恐惧地颤抖着身子,就差一点昏过去。 “回……回将军,撒地……我叫撒地。” “畏兀儿人?”海都冷冷的问。 撒地赶紧摇头,慌得双手乱摆,正在他惊恐莫名的时刻,脱脱和灭里二人掀帐进来。 灭里早已梳洗干净,换上新鲜衣衫,整个人再也看不出当初的血腥与狰狞。 二人一起看向跪在地上的撒地,均挑眉询问。 “回禀二位副将军,他是从山下经过的商队,属下把他们抓回,交给将军进行盘问。”笃哇抱拳,算是解释。 二人一起坐在旁边,脱脱笑着看向海都。 “将军打算怎么办?是杀了他们还是……” “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海都冷冷的耸眉,眼中杀气突现。 “啊,将军饶命啊,草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草民回去解困呢……饶命啊,将军……饶命啊……”撒地恐惧的猛磕头,砰,砰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落。 灭里看着他这样,勉强咳嗽一声: “将军,不如暂时收押他们,等战争结束后,如果他们真的是普通草民,就放了他们,如果不是,就,全家屠杀!”本来柔和的双眸闪过嗜血的诡异,灭里的狠绝差悬令撒地昏倒在地。 海都思索片刻,才摆摆手示意药不忽儿带他下去,严谨看管。 “将军,我们现在有四千多人的军队,该怎么样安排?”脱脱望向海都。 “两千的骑兵,一千的弓箭手,一千六百人的步兵,够了,这些足够我们取胜!”海都盯着二人,唇边划过笑意。 二人俱怔,灭里腾的站起,语气不平稳的质问: “你既然有办法,为何不说出来,别忘记,我们也是副将军,大汗许的是我们并肩作战,而不是让你一人独大。” “副将军又何必着急,入夜之后,本王自有安排!” “将军,副将军,天色已黑,该用饭了!”帐篷外传来饭官的声音。 “好了,用完饭之后,笃哇、朵儿朵哈前来帐里听命!”海都交代完,旋身拂袖离去! 二人盯着海都离去的背影,心底沉思百转,实在猜不透他到底在策划什么计谋。 二人无奈,也只好掀帐离去。 第六章 出征也迷里 血染都城(4) 入夜,漆黑的夜落下帷幕! 风中旋转着寒冷的刺骨,辽阔荒芜的草原伴随着一座座突兀嶙峋的高坡。 风中,军旗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特别醒目。 宽阔的高坡上,空出一大片场地,场地中置放着十几只战鼓,直径一米多的战鼓上隐约可以瞥见干枯的血迹,刺目耀眼,使人看起更加的心神凌厉。 十几人神情严肃的立在战鼓旁边,两手握着锥棒,高高扬起。 笃哇、朵儿朵哈二人严肃的侧立旁边,抬首看了看月色,随即,手抬起,一挥。 战鼓声起,轰隆隆的。 惊天动地,地震山揺. 十几只战鼓同时响起,那声音响彻高空,划破寂静的黑夜。 战鼓声盘旋在高空,伴随着流窜的狂风,迅速的吹向也迷里城。 四千多士兵静静立在高坡上,一眼望去,杀气凝重。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钢刀、长矛、钢叉和狼牙棒,在军旗飘扬的哗啦声中。 呐喊 声音震耳欲聋,如波涛汹涌,如万马嘶鸣,如雷鸣闪电。 激荡着幽静如墨的荒原。 倏地 也迷里城内烛火闪耀,本来毫无灯光的城墙上浮现一颗颗人头,在火把的照耀下,惊恐莫名的望向城墙下面。 黑糊糊的夜幕下,努力的看向城墙下,一个人影也没有,更别说是军队了。 八剌必篫赤浓重的喘息着,望着空无人影的城墙下咒骂不已。 “他妈的,搞什么鸟东西,黑天半夜的,吓人啊!” 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底也是慌乱惊怕。 如果,那雄勇悍战的蒙古骑兵真的是在黑夜偷袭,他还真的是后怕。 黑夜里,防守稀松,虽然也留了一小股军队守夜,可是,在势如破竹的蒙古军队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将军,城墙下没人,属下该怎么做?”一士兵恭敬的立在八剌必篫赤面前,静候他的命令。 “吩咐其余人回去休息,其他人继续防守,一有动静立刻回报。”八剌必篫赤甩了甩扛在肩上犹如拳头粗的长矛,浓眉在脸上杀气颇重。 “是,属下这就去传令!” 又再望了一眼战鼓雷鸣的方向,八剌必篫赤低声嘟囔: “他妈的,他们在搞什么,难道在黑夜里进行训练,嘿嘿……难道是被我的雄勇英姿吓怕了,哈哈哈……格老子的,什么草原雄鹰,在我八剌必篫赤面前,还不是一样熊蛋。”看着长矛嘟囔着转身离去。也迷里都城外高坡上 脱脱和灭里立在自己帐篷前,来回巡视场中战鼓雷鸣,不解海都的做法。 “他这是想做什么??”灭里耸眉冷笑。 脱脱弹了弹在风中飘荡的长袍。 “谁知道呢?他——打仗向来神出鬼没的,别人的思路根本就跟不上,况且,这也是他狂傲之处,这一仗,如果他真的能胜利,我倒还真佩服他。” 灭里抬眼斜睨脱脱,掀唇冷笑: “有你我在,胜利的也是我们,而不是他!” 遥望一眼也迷里都城的火光又恢复正常,朵儿朵哈举手一摆,战鼓齐停,上千的士兵也顿时止住嗓子,喊了半天,口也挺干的,但也没有一个士兵擅自离开,身体依然笔直的立住。 “今夜到此为止,大家回去休息!”朵儿朵哈高声喝道。 大家这才举步离去,片刻功夫,人山人海的山坡顿时空无一人! 几人缓步来到海都坐镇的帐篷里,只见海都早已脱掉盔甲,青衣长袍,脚踏皮靴,正端坐在桌子后面查看桌子上面摆放的也迷里城内地图。 “王子,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完毕。”朵儿朵哈和笃哇立在一侧,抬眼看向脸色不太好的脱脱和灭里。 海都头也没抬,冷冰冰的声音却在空旷的帐篷内响起: “明天晚上继续。现在,回去休息!” “是!属下告退。”虽然有疑问,但二人没有问出口,恭敬的退出帐篷。 脱脱踏前一步,凝神静立: “将军,我们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海都抬头,没有笑意的双眸扫了二人一眼,便低首。 “二位副将军,过来看看这也迷里城内的地图。”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一起踏前,望向摆放在桌子上面的地图。 他是什么时候得到也迷里城内的地图? 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还是, 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而静候时机,想要一举歼灭我们? 二人心底都泛着迷糊,但又不能此刻问出来,只好暂时憋在心底,回去后再做打算。 “这里”海都指向都城内位于中心的辉煌宫殿,复又指向宫殿面的北门。 “也迷里城只有两处城门,各南北,而宫殿就是位于两门中间,一条笔直宽阔的大道直通南北两门,而在北门与皇宫的拐角处”海都又指向点着绿颜色的拐角处。 “这就是他们的粮仓,是整个也迷里城八万多居民的救命之处,在这里居民混杂,种族混乱,尤其也混有突厥人,鬼兹人,这两个种族与畏兀儿人一向交好,这次我们攻城他们势必汇聚一起反抗。” “有着共同利益,那些突厥人和鬼兹人想要继续享受城内的一切,与失烈门汇聚一起也是有可能的。”脱脱看向脸色冷漠的海都。 “突厥人与鬼兹人组合起来大约有三千多人,武力也很强大,是失烈门强有力的后盾,再加上失烈门那两万多的军队,如果我们想直接硬碰硬,那无疑是玩火自焚,必败。”海都打量着地图,浑身散发出夺人心魄的凌厉,令脱脱与灭里同时变色。 “那你想怎么办??”灭里犹豫了半天才低低询问。 “静待恰好时机,使突厥人和鬼兹人的力量为我所用。” “啊?为我所用??怎么可能?”脱脱低呼,不敢置信的盯着海都。 “有什么不可!如果不行,那就——杀!”从齿缝间冷冷迸出杀字,海都横眉倒竖,双眸泛光。 那是杀机的光芒,那是嗜人的血腥。 残暴、血腥、冷酷伴随着浓浓的杀戮! 脱脱二人立时感觉到汗毛倒竖,浑身突然感觉到冷飕飕的,汗水顺着后背缓缓渗透。 三千多人啊,不是小数目,那可是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人。 就在他一个杀字下,成为死人,毫无灵魂的枯骨! 脱脱低声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色。 “那——我们用什么办法才可以使他们为我所用??” 眼中幽深的杀机低沉下去,浮现的是淡淡冷漠。 “很快!”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实在不明白他的很快是什么意思? 海都卷起地图,平静的扫视二人。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二位副将军,此刻,夜已深沉,你们回去休息吧!” 二人莫名其妙,无奈的退出帐篷,快速回到自己帐篷里,脱脱一屁股坐在摆放茶水的桌子上。 “怎么办,他的计划我们不知道,根本猜不透他下一步到底怎么做,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灭里踱步,背着手,低头沉思片刻,突地抬头看向脱脱,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 “计划不变,再加一击狠的。” “你是说……”脱脱皱眉。 “确保万无一失,如果,真的失败,一切责任都由他们承担,况且,论海都的性格,那时他必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好,就这么决定!” 自从上次之后,桑思儿一直静静呆在帐篷里,心底忐忑不安,也是娇羞莫名。有着期盼,也有着退缩! 由于海都忙于军事,一连几日都没来探望她,她这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虽然有着小小的失望,但心底却也是放松。 知道他忙于作战,对于海都使用的战术,桑思儿倒是惊讶。 堂堂一个蒙古王子,竟然也会使用汉人的计策,而且还是如此连环莫测的计策,真是不能小瞧他! 心底阴影再次浮现,脱脱和灭里的对话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他们会使用什么计策来对付海都? 毕竟是至亲,难道他们也能狠下心吗? 桑思儿苦笑,自古君王多无情,尤其是宫廷内部不见血腥的刀光剑影,更是令人心惊胆颤,脚底泛寒。 裹紧披风,掀帐出得外面,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放眼望去,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白茫茫。 自从上次与吉也兰儿对话后,就再也没看见她。 眸光一转,桑思儿不禁失笑,刚刚还在想她,没想到她竟然和笃哇站在一起,不知道在争论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见笃哇脸色不甚太好,握着钢刀的大手青筋暴露,双眼狠狠瞪着吉也兰儿。 桑思儿默默摇首,如此厉害的妹妹,想必笃哇也是头痛。 想去看看海都,可转念一想,这里毕竟是军营,有女子的存在已很突兀,如果再去打扰他,想必很多人都会心底怒骂自己。 桑思儿思索到这里便转身掀帐进去! 一连数日,海都的大军盘踞在高坡上。 白天,操持军训。 到了夜晚,战鼓依然雷鸣,成千的呐喊声充斥高空。 吓得那些城内的士兵惊慌失措,火把摇晃,整个城墙内都是灯火通明,来回巡视的人络绎不绝。 可又过了数日,当战鼓再次响起,呐喊声响彻震天的时候,也迷里城墙内毫无动静,只有那微弱的几个火把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射出忽明忽暗的光芒。 城墙内,来回巡逻的士兵听得战鼓响起,卷缩在地上动也不动,几人围成一圈,喝着火辣的烧酒,大口大口嚼着羊肉,烧酒顺着嘴角流出,滴在衣服上,也不管那些,顺手一抹,继续拼着烧酒。 甚至还有一些士兵歪倒在墙角打着瞌睡,听到战鼓声只是低声咒骂,眼睛都没睁开,裹了裹衣服继续酣睡。 早已经习惯半夜战鼓雷鸣的八剌必篫赤搂着一异国美女在床上继续冲刺,粗重的低吼伴随着美女的娇吟混杂在寂静的卧室内。 随着也迷里城内防守的懈怠,海都又转换策略。 半夜里,不止是战鼓雷鸣,军旗摇曳,更是令笃哇带领一股军队汹涌的冲向也迷里城墙。 漆黑的夜幕下,只有繁星点点,散发出星光灿烂的光芒,扑散在草原上奔腾冲杀的士兵。 喊杀声混杂着士兵一致的踏步声,如一股波浪涌向城墙,令城墙内的守卫慌忙起身,上半身子探出墙外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惊喊着招呼其他人。 城墙内,顿时脚步纷乱,人影纷杂,火把窜来窜去,有人大喊着,守卫忙成一团,更有人快速进宫禀报。 正搂着美女亲热的八剌必篫赤听得汇报,嗖的窜起,拎起长矛就往外面冲,途中正好碰到也慌乱跑出的失烈门。 “怎么回事??蒙古人冲进来了。”失烈门一把抓住守卫,厉声呼喝。 吓得守卫连忙摇头。 “没……没有攻进来,他们到了城墙下停顿片刻又返回去了。” 失烈门一听,吁口气,脸色才恢复正常,身上凉嗖嗖的,这才惊觉,身上已被汗水塌透。 “不行,大哥,我还是出去看看。”八剌必篫赤拎着长矛不放心的冲出门外。 急匆匆来到城墙上,一眼望去,远远的,是蒙古军队远去的背影,八剌必篫赤狠狠拽过旁边守卫,横眉怒喝: “传令下去,谨慎防守,如果泄露一点,唯你是问。” “是,是,小的这就去传令!” 一把甩开他,八剌必篫赤狰狞的盯着远处隐于黑暗中的蒙古大军。 又是过了数日。 依然是半夜鸣鼓,大军压进,气势宏伟,逼到城墙下后,在八剌必篫赤怒吼声中再次退回。 气的八剌必篫赤挥舞着长矛在风中怒吼嘶喊! 想要趁着蒙古大军半夜压进的时候搞个偷袭。 可是,只要他一出击,蒙古大军肯定是半夜也不鸣鼓也不出击,静悄悄的,累得八剌必篫赤懊恼不已,挥舞着长矛拿着士兵出气。 每当这个时候,失烈门也是不解,在宽阔辉煌的大殿内踱步。 蒙古人弄这么大的气势到底是为了什么? 即不偷袭也不争战,只是半夜起来活动筋骨,难道,他们不嫌烦吗? 那几千人马不累啊! 他们还想不想打仗啊! 失烈门想的头都破了,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到最后,他的人已经变得麻木,就算听到蒙古大军的战鼓和喊杀声,也不惊恐害怕,慌乱失措! 而八剌必篫赤呢,经过几天的折腾,人累得已经瘦下一圈,累的不是身体而是脑袋,思索前后,他始终想不通。 最后,他也是放弃,听到战鼓雷鸣和军队的喊杀声,他依然呆在卧室内,在美人身体上找回平衡,仿佛身下的女人是敌人,任他狠狠发泄,使劲蹂躏,弄得美女痛呼,但也不敢反抗。 反而,养成一个习惯,八剌必篫赤在战鼓雷鸣和士兵的喊杀声中更能展现自己的雄风,伴随着鼓声,他更加凶猛的驰骋在美女娇躯上,一次又一次,直到美女跪地求饶,他才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 时机到了! 海都知道! 桑思儿知道! 脱脱和灭里知道!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精神振奋! 他们所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六章 出征也迷里 血染都城(5) 秋草的萧瑟,黯淡的斜阳,照出森林的寒冷。 江山已经沉寂,草木已经摇落,背山的孤城,号角吹出凄寒! 从古至今,永恒的悲哀,乱世的情殇,孤绝而又凄美! 立在高坡崖边,海都身着青衣长袍,玉带束腰,长发被高高绾起,只有两侧被编成长辫的青丝飘落在肩上。 细细凝视西下的斜阳,海都平和的双眸闪过冷光,转身返回帐篷。 “来人,传药不忽儿、朵儿朵哈和兀鲁思不花听令。” 片刻功夫,在脱脱和灭里的脚步中几人急急掀帐进来。 “王子,属下在!” 脱脱和灭里二话没说坐到一旁,看着海都到底想要发号什么样的命令。 凝视三人片刻,海都眼底闪过决绝和狠厉。 “入夜时刻,你们三人带领一百名高手从也迷里城北门潜入,城里面会有人接应你们,随后,听从他的安排,收服鬼兹人和突厥人,如果,他们反抗……” 海都耸眉,唇边划过冷冷笑意,一股寒气令三人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一个不留——杀!明白吗?” “是,属下领命!” “解决掉突厥人和鬼兹人之后,与内应立扑失烈门等人的粮仓,以此为信号,我们会在城外进行攻击,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去吧!”海都一摆手,三人飞快的离去。 三人刚离去,就见一士兵慌张的奔进帐篷里,扑通跪倒在地。 “禀告将军,那……那商旅的撒地逃走了。” 海都一凛,冷眉凝顿: “跑了?什么时候?” “回将军,刚才属下去给送饭,就见帐篷里空无一人,不知道何时跑的。” “哦,能够在如此紧密森严的情况下跑掉,他倒是很能耐,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起身,士兵掀帐离去。 “将军,也许,刚刚跑掉,派人去追。”脱脱起身就要吩咐手下。 “不必了!”海都抬手止住他。 灭里也起身,微皱双眉的望向海都。 “如今,已经展开行动,我们该怎么做?” 二人一起看着海都。 “在粮仓火起之后,灭里叔叔,你带领一千弓箭手在后方掩护,脱脱副将,你带领一千五百名的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利用浮云梯攻破城墙,而我,率领两千骑兵直接攻城,记住,勿须手下留情,攻城后,全城屠杀,他们既然敢背叛我窝阔台家族,就应该知道后果!” 二人心神冷凝,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他们喘不过气来。 全城屠杀! 灭绝人性的屠杀! 在这寒风刺骨的黑夜里,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全城的人都要陪葬! 好狠的海都! “将军,如果突厥人和鬼兹人归顺后,是否留命??”脱脱握紧已经出汗的拳头,紧紧盯着海都。 海都思索片刻,面无表情的俊脸凛厉的盯着脱脱,从齿缝冷冷吐语: “杀——斩草除根!” “啊!”二人大惊。 “那……最后,也迷里城只是一座死城!你要死城来做什么??”灭里凉嗖嗖的问,自问自己已经够心狠手辣的,可是,与面前不过十八岁的少年相比,自己,心,还是差的太远。 海都冷笑。 “本王子会令死城成为活人的城!” 二人相视无语。 “你们先下去准备吧!信号一起,我们就出发。” “是,将军!” 直到二人离去后,海都移眸看向摆在桌面上的地图,唇边划过满意的笑意。 这些天,桑思儿一直留在帐篷里没有出去。 她无所事事之余,便伏在桌子上画些东西,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毫无用处。 可是,针对海都来说,却是至宝一般贵重,那是,这个朝代所没有的东西,也是,军事上所用的一些东西。 海都进来,她也没抬头,知道有人进来,她还以为是吉也兰儿。 “忙什么呢?”对于她的忽视,海都有些不悦。 听声音是海都,桑思儿抬头,笑意盈盈的凝视对方。 “我在画些东西,算是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东西值得你忽视我的存在。”越过桌子,来到她身边低头看去。 瞬间,脸色突变,震惊的一把抓起图纸,胸膛急速跳跃,俊脸因为急促而显得格外扭曲,深邃的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图纸。 “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这些东西?” “不知道我改装的,王子满意吗?”桑思儿淡淡轻笑,从海都手里接过图纸,低眉审视。 蓦地—— 海都双手紧紧抓住她纤细的胳膊,用的力度他自己不知道,可是,却痛的桑思儿微微皱眉。 “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构思,正好弥补蒙古军设备的不足,桑思儿,我该怎么感谢你,该怎么样才能替蒙古族人感谢你。” 轻轻挣脱海都的箍紧,桑思儿扬眉一笑: “以往蒙古重装骑弓手会戴圆锥形的头盔,外形就像一顶圆锥帽,包著头颅的部分用金属制,护颈及颈甲部分是皮制。轻装蒙古骑弓手戴传统附有护耳的皮帽子,虽然,这样已经可以,但我发现,每当白天阳光猛烈时,士兵打仗必定不方便,我便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个帽檐,这样就可以挡住阳光视线的灼射,身上的盔甲可以抵御外来的攻击,可是,护颈和颈甲部分虽然用皮质但也不安全,可以在皮质里层再加上一些防御比较好质量比较轻薄的金属,这样就可以全面的保护自己,你说,可以吗?” 刚要抬头征求他的意见,蓦地被拥进怀里,紧紧的被抱住。 头顶上传来海都低哑深沉的嗓音: “桑思儿,你知道吗?你的几句话改变了蒙古士兵的命运,改变蒙古落后的武器装备,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常年呆在雪山里的人不可能知道这些。” “海都,不要问我怎么知道这些,我只是想用我微薄的力量来帮助你。不要再深问我,好吗?” 更加搂紧怀里的娇躯,海都俊脸溢满柔情。 “好,我不问!让我就这样搂着你!” “可是,如果你一直这样搂着我,你就不能看到我画的其他东西。” 海都心神微凛,推开怀里的娇躯,双眸慢慢移向桌子上面摆放的一张图纸上,静静望着那图纸上似鸟又不像鸟类的东西,海都抬首,疑惑的看向桑思儿。 拿起图纸,桑思儿解释给海都看: “这是一种可以在高空中飞翔的风覃qin,利用双翅的滑动能力,象鸟一样可以在高空中飞翔,人坐在这方形里,脚踏在这连接两翅的皮带间,利用脚可以活动两翅飞翔高空,这样的风覃可以高空作战,如果,士兵想要再安全些,可以穿上防御比较强质量比较轻的盔甲,效果会更好一些。” 说了半天,没有听到一点反应,桑思儿疑惑的抬头看向海都。 不禁愣住,望着海都呆楞却又闪耀着狂热的目光,桑思儿不禁小脸微红。 “桑思儿,今天,你给我的惊喜太多太多,多的我无法负荷,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也能够想得到,桑思儿,告诉我,你是不是神仙下凡的仙女,来帮助蒙古族人的?” 海都伸出手,想要碰触她一下,可是,手浮到半空,又颓然放下。 “现在的你,令我陌生,令我感觉,你我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可是,你却又活生生的在我面前。桑思儿,这些东西,令我在你身上看到惊奇,看到大蒙古国的未来,尤其是这风覃的问世,无疑是世间最强悍的武器。” “这些,只是简单的框架,不知道在蒙古草原能不能做的成。”桑思儿犹豫的开口,伸手抚平海都额间的迷茫。 “一定会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做成!”本来迷茫的目光顿时被坚定取代,眼中迸射出火一样的狂热,狠狠盯着桑思儿手中的图纸。 桑思儿心底叹息,光是这两样东西已经令海都心神震撼,不知道接下来的东西会不会令他发狂。 放下图纸,桑思儿又拿起桌子上背面靠上的图纸,犹豫半天才抬眸看向海都: “你先看看这些,我再解释给你。” 海都接过图纸,看见图纸上的东西,不禁愕然,拿着图纸的双手微微颤抖,高大的身躯也忍不住微微耸动。 猛地抬头,狠狠盯着桑思儿,眼中有着探寻,有着疑惑,有着挣扎,有着好似海浪般的汹涌,最后,全归于平静。 放下图纸,海都就这样静静盯着桑思儿,不动亦不说话! 被他这样盯着,桑思儿心底有着不安,不禁挪后一点,想要展颜,可是,嘴角动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有一会儿,海都复又拿起图纸,低哑的声音中有着压抑的激昂: “告诉我,这些叫什么??” 挪到他身边,桑思儿一一指点给他看。 “这个发射10支箭的叫”火弩流星箭“:发射32支箭的叫”一窝蜂“:这个最多可发射100支箭的叫”百虎齐奔箭“。这个叫火龙出水,可以在水战中使用的一种火器,这种火器可以在距离水面三、四尺高处飞行,远达两三里。这种火箭用竹木制成,在龙形的外壳上缚四支大”起火“,腹内藏数支小火箭,大”起火“点燃后推动箭体飞行,”如火龙出于水面。“火药燃尽后点燃腹内小火箭,从龙口射出。击中目标将使敌方”人船俱焚。另外这种叫神火飞鸦,用细竹篾绵纸扎糊成乌鸦形,内装火药,由四支火箭推进,它是火药筒与火箭并用的一种武器,威慑力极强,破坏力超强,所以,一般情况下,也不用它。“ 深吸口气,海都紧紧抓着图纸,脸色瞬间变了几次,双眸深底闪过凌厉的光芒。 “这些东西,你——告诉过别人吗??” 缓缓摇头,桑思儿低首拿起那几张图纸,没有看到海都双眸里灼灼生辉的诡异光芒。 “答应我,它们——只属于蒙古,只属于窝阔台汗国!” 海都很平静很平静的盯着桑思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感觉到他的异常,桑思儿不解的把其他几张图纸交到他手里,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 “好,我答应你!” 听到她这句话,海都仿佛松了口气,眼底诡异光芒渐渐消退,折好图纸放到桑思儿手里,轻轻拥她入怀,独属他的气息环绕在桑思儿周围。 凉凉的,暖暖的。 是她熟悉的气息,也令她感觉到全身的放松。 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到海都心底某种异样的挣扎,那是一种理智与情感的挣扎!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他如此。 今天——震撼太多,海都根本无法消化,脑海里流窜的依然是那些图纸上的东西。 他恨不得立刻回程,急切的想要完成!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第六章 出征也迷里 血染都城(6) 狠狠搂紧怀里的娇躯,海都脸上溢满柔情,声音低沉而沙哑: “拥有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桑思儿,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用生命来保护你!” 桑思儿动容,小脸窝在他怀里,悄然而笑。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帐篷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海都脸色微微一凛,难道攻击开始了吗? “王子,部落里有口谕传到!” 离开他的怀抱,桑思儿收好图纸。 “你快去吧,国事重要!” 深深凝视她片刻,双眸一低,海都转身离去。 来到帐外,看见笃哇不甚太好的脸色,海都不禁皱眉,语气冷冷的。 “什么事情?” “王子,大汗传来口谕,请速战速决,忽必烈已来到窝阔台汗国!” “什么??忽必烈来了?带了多少人马?他不是奉蒙哥汗诏命攻打大理国了吗?”海都冷眉一耸,双眸中满是杀气。 “回王子,属下等不知,据宫中传来消息,这次忽必烈来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有伯颜将军和忻xin都元帅。” “哦??”海都沉思。 这时,脱脱和灭里听闻宫里传来消息,急忙来到海都身边。 “忽必烈来了??大汗怎么说?”脱脱急忙问。 笃哇见是二位王子,躬身回答: “大汗只吩咐:速战速决!” 脱脱和灭里互望几眼,眼中都闪过明了。 忽必烈既然来到,在攻打大理国之前来到这里,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事! 能够令他在百忙之际来到这里,大都那里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 “将军,既然如此,我们不必等信号,现在进攻!”灭里建议,英俊的脸上满是嗜血的锋芒。 “不,一定要等!否则,只有功亏一篑。”海都果断打断灭里的建议。 脱脱脸色微变。 “如果现在不攻,大汗的命令何在?” 海都脸色变得阴冷阴冷,冒着寒气的双眸阴狠的盯着脱脱和灭里。 “大汗的命令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难道,你们想要违抗吗?” “可是,信号迟迟不起,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吗?眼看就要天明。”灭里怒气冲冲的冷哼。 “天明也要等!”海都冷冷的撇下一句话,便来到高坡,望向寂静无声的也迷里城。 脱脱和灭里无法,只是气的在原地踏步。 就在此刻,遥远的也迷里城方向浓烟翻滚,火光突然冲天而起。 “粮仓火起,传令下去,出发!”海都冷冷下令,其他几人见状,不禁惊喜过旺,军队早已整装待发,等的就是此刻的信号。 顿时,绵延万里的高坡上军旗摇曳,战马嘶鸣。 脱脱早已穿好战袍翻身上马,军刀往前一指,威风凛凛,眼冒凶悍,顿时脱去往日的嬉皮,整个人看来冷俊残酷。 “出发!” 在他的号召下,一千五百名士兵挥舞着各种武器,犹如翻腾的波浪汹涌的涌向沉寂在黑夜中的也迷里城墙。 “弓箭手准备,随我出发!”灭里翻身上马,背后背着插着上百只利箭的箭筒,一米多长的弯弓挂在腰间,神色冷俊。 “出发!”又一批军队浩浩荡荡的快速奔下高坡,距离城墙几丈之处,顿住脚步,个个手持弯弓,备箭而待。 笃哇随侍海都身边,身着盔甲的海都冷冷望向也迷里城内硝烟四起的宫殿,不禁冷冷掀唇。 “笃哇,你留下,照顾桑思儿!” “王子!”笃哇大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青白交加,双眸暴凸,脖子上的青筋一耸一耸的,看见他的神情是多么的愤怒。 “属下不去,属下一定要跟随在王子身边,绝不留下!” “本王的命令你不听了吗?”海都冷冷的转身,盯着笃哇,眼中闪过杀机。 虽然害怕,笃哇依然挺直腰板,眼睛直直盯着海都。 “笃哇誓死跟随王子!桑思儿小姐可以由吉也兰儿照顾。” 看了一眼已经奔到城墙下的成千士兵,好像蚂蚁一般,在漆黑的夜幕下快速的盘旋而上。 城墙上已经人影窜动,火把摇晃,虽然,八剌必篫赤还没有出现,想必也快了,时间不等人,他急速的来到闪电前,翻身上马,抽出腰间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钢刀。 “大蒙古的骑士,随本王杀敌!” 呼啸着,两千骑兵犹如出笼的野狼,奔腾着、吆喝着、摇晃着明晃晃的弯刀踏坡冲下。 卷起一阵烟,翻腾滚滚,犹如翻江的波浪,一层层压向对方。 铁蹄踏地,轰隆隆的地面摇晃,好似地震,树木摇晃,绵延万里的白色帐篷随着铁蹄的奔跑犹如绽放的花骨朵齐齐摇晃。 桑思儿在吉也兰儿的陪伴下急忙奔出,一眼看见站立当场,浑身颤抖的笃哇,吉也兰儿脸色苍白的惊呼: “哥,你怎么在这儿,为什么不随王子出征?” 笃哇一点点转身,阴狠的目光令桑思儿一怔,随即明了,不禁震惊的张着樱桃小嘴,眼中泪光莹娑。 “你这汉族女子,自从你来到之后,给王子带来多少麻烦,你知道吗?这次,王子竟然令我留下保护你的周全,你……你竟然害得我无法与王子出征,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笃哇怒吼着,愤怒的挥舞着大刀,狂乱的砍在空地上,激起万丈灰尘。 桑思儿默然,声音冷的犹如泛寒的冰块,令吉也兰儿惊讶的盯着她。 “桑思儿不想怎么样!笃哇将军可以不顾桑思儿的安全,回到王子身边,协助他剿灭叛徒。” 猛地抬头,笃哇眼中的恨意令桑思儿不禁皱眉。 “你说的倒好听,你的存在,就是王子的顾忌!我的留下,就是你的存在。” “哥,你怎么了?难道连王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笃哇眼中凛厉的杀气令吉也兰儿大惊失色,慌忙挡在笃哇面前。 桑思儿脸色不变,平淡如水的双眸静静望着盛怒中的笃哇。 倏地—— 战场中的号角声令三人急忙奔到高坡悬崖边,远远望去。 只见—— 城墙下,箭如雨下,密密麻麻的箭簇齐刷刷的刺向城墙内的士兵,势如破竹的箭簇布满漆黑的夜幕,高空扑下,阵阵哀号,阵阵呼喊。 狂乱的哀号中,脱脱的一千五百士兵在敌人慌乱阵脚中攀腾而上,浮云梯在士兵的把持下稳如磐石,一个个士兵如狼似虎,挥舞着大刀跨过城墙,顿时,血光四溅,敌人的头颅咕噜咕噜滚下城墙。 眼见海都带领着铁骑踏着尘土涌向城门。 久闭的城门应声而开,在战士的呐喊和厮杀中,毫无声息的而开。 蓦地—— 从城内奔腾着,汹涌的涌出上千的士兵,在八剌必篫赤和失烈门的率领下举着长矛钢刀奔向海都。 海都人马不停,双方交错而过,血光飞起,海都一刀划过失烈门的肩膀,染红衣襟。 铁骑踏过,钢刀砍过的地方瞬间留下四肢不全的尸体,有的头颅不见,有的上肢不见,汩汩的冒着鲜血。 有的战马被砍刀在地,士兵刚刚挣扎站起,就被敌方的士兵一拥而上,剁的粉碎。 他们都在疯狂,都在誓死的拼杀,鲜血流满地面,依然阻止不住他们残酷的脚步! 闪耀着诡异光芒的箭簇依然不停的射向城墙内,脱脱带领的士兵早已翻城而上,在城墙头上相互死命的砍杀。 灭里见状,收起弓箭,抽出钢刀,留下一部人,带领其余人冲杀向八剌必篫赤的军队。 上次的耻辱是他心头一块伤疤,令他彻夜难眠。 今天—— 他势必夺回往日的尊严! 英俊的脸庞满是凶狠的杀意! 就在这时,也迷里城内又冲出一人,挥舞着足有一丈半的钢刀冲向正在与八剌必篫赤和失烈门交战的海都。 海都神色不变,双眼满是冷漠,举起钢刀迎头劈上,咔嚓,两刀碰在一起,发出刺眼的火花,就在这一瞬间,八剌必篫赤的长矛斜里刺出,快如闪电的刺向海都胸口,另一人,亦在同时,举刀看向闪电的双腿。 海都双目一凛,是他! 那个商队的首领,撒地。 海都明白了,原来他是失烈门的同伙——撒连地! 危急时刻,灭里的钢刀凌空劈出,溅起血光,血雾中,一敌军的头颅砸向八剌必篫赤的长矛。 长矛错过,擦着海都的盔甲,发出刺耳的声音。 海都一夹马腹,闪电腾空跃起,四蹄飞扬,海都划刀,在空中掠起美丽的弧线,顺着弧线,甩起一道魅力至极的血弧。 失烈门和撒连地惊呼着后退,眼中盛满愤怒。 一颗头颅碰开八剌必篫赤的长矛,灭里挥舞着钢刀砍向对方。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八剌必篫赤怒吼一声,挥矛刺向灭里。 灭里冷笑,钢刀迎向,斜身闪过。 二人疯狂交战一起。 闪电在杂乱的战场中奔腾飞跃,随着飞跃的弧线,血雾漫天,一颗颗头颅迎着血雾飞舞。 血雾伴随着钢刀,交织着,渲染出空寂的悲凉! 天与地 在血腥中摇晃震动 生命 在赤红的双眸中消逝 钢刀、长矛在血雾中纠缠厮杀 身影错过,战马嘶鸣,尸体满地,血流成河。 此刻的夜 是冷酷的夜 是寒冷的夜 是毫无人性屠杀的夜 没有一点人性 没有一点怜悯 只有 奔腾的呐喊 飞溅的血光 还有 敌我双方 从心底发出的仇恨 交战扔在持续,城外杀生漫天,城内亦是杀声震天! 弓箭手已停止,挥舞着钢刀加入战圈! 他们——也许 永远留在这片飞烟滚滚的黄沙! 就在冲杀声中,城内又冲出一股军队,在一黑衣人的率领下疾驰的涌向海都。 “弟弟,助我除去海都!”失烈门冲着黑衣人兴奋地高呼。 灭里和海都听到,心神俱是震撼。 是他——那位武艺超群的翰根赤,失烈门的弟弟! 曾经—— 那时他们也居住在也迷里城,与翰根赤有着君子淡如水之交。 他不同于他的哥哥,是位淡泊名利,清冷寡欲的男子。 可是,如今,也要在这儿血腥漫天的战场中相见吗? 翰根赤冲入战场,立在失烈门身边,静静凝望高坐骏马上的海都,眼中有着平淡的漠然。 海都亦是漠然的盯着翰根赤,冷冷掀唇: “你定要助他??” 翰根赤扭头看了看身上挂满鲜血的失烈门。 周围的厮杀仍在持续,被砍得飞起的胳膊和头颅有时抛入他们此刻寂静的圈内。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只有彼此粗重的呼吸。 “他是我哥哥!” 一句清冷的声音令海都洒然冷笑,傲然举刀,深邃的双眸突然暴起炽热的火焰。 闪电扬蹄嘶鸣,凌空飞跃,扑向三人! “来吧!本王倒要看看,多年不见的你有何进步!” 硝烟弥漫的战场,已变成修罗地狱,令站在高坡上观看的吉也兰儿霎时小脸苍白如纸,惊恐的瞪着双眼,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桑思儿亦是小脸苍白,可她依然漠然,平静的双眸追随着场中对敌三人的海都,心不禁剧烈颤抖。 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他可有制胜的把握! 一直站在旁边的笃哇哇哇怒吼,握紧钢刀的双手青筋暴凸,脸上的络腮胡随着他的怒吼剧烈颤抖。 “天啊,王子有危险,他不可能同时战胜三人,我要下去帮忙,我要下去帮忙!” 桑思儿听到笃哇的声音,凝望片刻,旋身急速奔回帐篷里。 陡见桑思儿离去,吉也兰儿鄙视的冷哼。 汉族的女人就是胆小,见不得大场面! 在笃哇就要奔下去的同时,桑思儿抱着那盖着厚布的古筝来到高坡悬崖边,轻轻盘腿坐下,脸色平静的如一汪清水,青丝的黑发随风飘扬,她那明亮的双眸在漆黑的夜幕下发出璀璨的绚丽。 笃哇顿住身形,不解的望向她! 吉也兰儿也是惊讶的掀唇冷笑: “小姐,你此刻还有心情抚琴,兰儿还真是佩服你!” 对于她的冷嘲热讽桑思儿无动于衷。 古筝放在盘坐的腿上,明亮的双眸深深望向战场中依然在奋力厮杀的海都。 她 慢慢的 缓缓的 轻柔的 掀去古筝上面覆盖的厚布 顿时—— 光芒灿烂,流窜着丝丝荧光的古筝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诡异邪魅。 一条条丝弦,在漆黑的夜幕下,伴随着闪耀的繁星,绚丽出夺人心魄的光彩。 桑思儿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吉也兰儿和笃哇震撼的后退,瞪着眼睛以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桑思儿和腿上的古筝。 桑思儿把手指放在唇边咬破,悬浮在古筝上方,一滴凝聚的血珠飘然低落,落在闪耀荧光的丝弦上,红光晕开,顺着丝弦快速的渗入,只是一刻功夫,那滴鲜血霎时染红古筝的丝弦,荧光消失,只剩下满是红色的古筝沉默在这儿诡异的夜空下! 桑思儿双手轻轻放在丝弦上,抬首,静静凝望战场中战马奔跃的背影上! 琴声浑厚,低沉嘶哑,在其背后又飞扬着细细流泉,清澈悠扬,如飞扬的玄月蜿蜒旋转,冲入深空最后划入宁静! 蓦地—— 吉也兰儿和笃哇瞬间瞪着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从古筝那细细的丝弦里面缓缓蔓延的光芒,不是耀眼,不是灿烂,只是飘渺的好似一层纱。 缓缓的流入空气里,消散在漆黑的夜幕下! 突然—— 琴声高旋,激扬澎湃,已不见浑厚后面的细细泉流,变得汹涌,铺天盖地,纠缠着,快速冲入血腥漫天的战场中。 桑思儿依然在抚琴,脸色依然不变,但望着战场的双眸却盛满悲哀和沧桑! 战斗依然在持续,那层虚无缥缈的光芒萦绕在上空,渐渐汇入血光飞溅的烟雾中! 琴声悠扬,如流泉,如战鼓,时而柔软,悸动漂流,时而战鼓雷鸣,杀气腾腾! 战场变了,变得使所有人惊讶,迟钝! 所有人都停止,仿佛僵化了一般,各种姿势好似被点了穴定在那儿,望向琴声的来源! 突然,琴声复又高扬,激流澎湃,汹涌着翻腾,掀起千层浪潮又流窜着低低的哀鸣。 海都第一个发现异状! 那是一种莫名的恐惧,令他急速的扫视战场,所有人都目光痴呆,没有了灵魂的傀儡。 他抬眸,看向高坡悬崖边上的白衣女子。 正在静静望向他,漠然抚琴的白衣女子。 他的视线与遥远的视线相交,心中凝成万古的痛,撕裂着他的身躯。 他的心中突然亲身感觉到她的痛,她的悲哀,她的绝望! 那是她不想做又不得不做的绝望! 那是为了他,她才逼着自己要的残酷! 她心中流淌的泪,令他的心揪成一团,双眸痛苦的闭上。 琴声依然在飞扬,似离弦的箭,突然绚丽多姿,在茴炙的高空跳跃旋舞。 就在那一刹那,琴声低旋的同时,海都灵光乍现,倏地睁开双眸,冷光浮现,只见他突然跃马嘶鸣,高大的身躯挥舞着钢刀扑向敌方。 也就在他跃马嘶鸣的同时,所有蒙古士兵如梦方醒,在海都的带领下凶狠的砍向依然痴呆的敌人身上。 此刻,砍在没有反抗的敌人身上,就像砍着萝卜一般,满空的头颅乱飞,鲜血染红士兵的双眼,令他们如痴如狂! 谁也没发现,从那一个个倒下的尸体,在琴声盘旋的时刻,一股弱小的黑色光芒穿梭在尸体间! 刚刚桑思儿所抚奏的是古筝《离弦》 战场,终于变成了屠宰场,是血淋淋的屠杀! 骑兵兴奋的手举钢刀,砍在一动不动的敌人身上,就在感觉到疼痛而转醒的一瞬间,他的灵魂已消失在那股黑色光芒中! 海都没有动,他已经不用动! 手握着钢刀,冷眼看则自己的士兵冷血的残杀敌人! 唇边挂着残酷的轻笑! 平静的双眸有了变化,桑思儿痛苦的闭上双眸,娇躯微颤,抚琴的双手一沉,琴声顿止,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缓缓低落在雪白的衣衫上! 脸色苍白如纸,娇躯不动,沉默在寒风呼啸中! 被震撼惊住的笃哇猛的扑向桑思儿,不敢轻易砰触她,就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娃娃,迎着寒风,笃哇明亮的双眸深深凝视眼前柔弱的女子,第一次,他的心底有了震撼,有着一股炽热的激流令他守候在女子身边,跪在高坡上挡着寒风,好似圣女一般在他心底扎根、发芽! 琴声顿止,失烈门三人也急速恢复过来,望着覆盖自己士兵尸体的地面,他们绝望的发出怒吼。 失烈门和撒连地狂乱的扑向海都,翰根赤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已经无法挽回。 他回头深深望向那仿佛遥远的悬崖边,那白衣翻飞的悬崖边,那长发飞舞的悬崖边。 那屠杀他万名士兵的女子! 那抚琴助威的白衣女子! 英俊的脸庞溢满清冷,湛蓝的双眸中浮现凌厉! 旋身,他快如闪电的飞起,跃在失烈门前面,跃在海都凌空劈下的钢刀下。 仰首举刀迎向,聚齐全身力气,迎向这一刀! 海都和翰根赤视线相遇,以往的一切浮现。 海都凝眉! 够了! 刹那 翰根赤侧身躲过,举刀拦在失烈门二人面前,二话不说,夹起他们飞奔逃离战场。 那一边,灭里和八剌必篫赤正在拼死交战,瞥见失烈门三人已经逃走,八剌必篫赤顿时虚晃一招,侧身想要躲过。 灭里冷笑,大刀一挥,斜方狠厉的砍出,八剌必篫赤躲闪不及,钢刀穿胸而过,不敢置信的张着大嘴,他奋力一挥,长矛扑哧直直刺入灭里肩头,穿透盔甲,从肩膀后面就能看见沾满鲜血的矛头。 八剌必篫赤瞪着双眼,手捂着胸口,汩汩血河汹涌的奔流,片刻功夫染满早已鲜红的土地。 大嘴一张,鲜血狂泄喷出,灭里急忙闪过,牵动肩膀的长矛,令他瞬间苍白了俊脸。 一把握向长矛杆,灭里咬牙,双眼一瞪,咬着牙拔出长矛,手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冲着早已断气的八剌必篫赤冷笑。 抬眼望去,满是苍凉! 成堆的尸体东倒西歪,有的还在汩汩血流不止,残缺不全的尸体,压在血流成河的黄沙土地上,不到片刻功夫,血水深入沙里,脚踩在沙地上,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令人听来毛骨悚然。 大将已逃,剩下的小兵举手投降,但是,在海都森冷的声音中,他们亦是身首异处。 到死也不敢相信,他们的投降只会招来更快的死亡! 一切都已结束,战场皈依沉寂,灭里回身,满眼血光的双眸望向悬崖边上端坐的女子。 沉默片刻,率领着士兵冲向城内。 海都端坐马上没有动,挥手,士兵在他的示意下,跟着灭里奔向城内! 城内,早已火光冲天,焰火燃亮漆黑的天空。 夜里,传来满城居民的哭喊,逃窜在明晃晃的钢刀下! 脱脱和灭里汇合。 脸上染满鲜血的脱脱看着奔向他来的灭里,二人心底闪过明了。 计划已经失败! 他们没想到,也没有料到。 那诡异的画面,就像中魔一般萦绕在二人心头,徘徊旋转。 他们也从来没想到,海都究竟是带回怎样的女子? 一把琴,一柔弱的女子,令千军万马瞬间崩溃! 二人寒冷的梀然,齐齐转头看向依然端坐悬崖边上,动也不动的女子! 就在这时,朵儿朵哈、药不忽儿和兀鲁思不花还有一个英俊的少年,齐齐奔到二人身边,目光一扫,见没有海都,朵儿朵哈急忙问: “两位王子,将军呢?” 深远的目光望向城外,那扑满尸体的地面,海底就那样站立在尸体间,闪电亦是懂得主人心性,默默不动。 “城内情况如何?脱脱木儿。” “回禀灭里王子,失烈门党羽全部歼灭,突厥人与鬼兹人已归顺。”那少年,亦叫脱脱木儿的少年脸上满是鲜血,身上盔甲有几处已血迹斑斑。 “将军下令,突厥人和鬼兹人全部屠杀,一个不留!”脱脱冷冷望向城内。 “啊!”其他几人大惊,脱脱木儿更是瞪着眼睛,握紧了手中的钢刀。 “王子,既然已经归顺,为何要赶尽杀绝。” “将军的命令,难道你敢质疑??”灭里冷冷盯着脱脱木儿。 朵儿朵哈和药不忽儿、兀鲁思不花都知道海都的作战风格,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出口质问。 “属下不敢!”脱脱木儿连忙躬身。 城内的屠杀依然在持续,远远看见奔来的突厥人首领哈萨和鬼兹人首领摩根,脱脱木儿脸色甚是难堪。 脱脱手一摆,朵儿朵哈三人急忙迎向,哈萨和摩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三人一刀砍下,拦腰截断,刀片划过,没有溅出一滴鲜血。 哈萨和摩根瞪着眼珠,手中武器当啷落地,嘴角蠕动着,上身缓缓滑落。 噗嗤血光冲天而起,洒满本来被鲜血充斥的高空,如烟花,漫天散落。 朵儿朵哈三人立在血雾中,沉默着脸,眼中闪过梀然。 不是头一次遇见此事,他们的心都已经变得生硬,不是没有人性,而是,已经被残酷的战争磨练出坚硬的外壳,守护着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他们是少年,是有血有肉的少年! 在他们心底也有着人性的七情六欲,可是,在修罗地狱的战场中,软弱、仁慈是令自己丧命的致命伤。 自己的仁慈就是敌人的残酷。 战场中,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这就是战争的法则,谁也不能破坏! 三人利落的把刀插入腰间,抬眼,看见已经站在城内门口的海都。 四人立刻奔到海都身边,躬身鞠礼: “朵儿朵哈、药不忽儿、兀鲁思不花、脱脱木儿见过海都王子。” 冷冷扫他们几眼。 “都解决了??” “回王子,已经解决!”四人恭敬回答。 翻身下马,海都放开缰绳,环顾城内四周,亦是满目的尸体,还有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檐木倒塌的房屋,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街道上,任军队的士兵踩来踩去。 灭里和脱脱二人来到海都身边,灭里冷冷逼视海都。 “失烈门和撒连地、翰根赤三人已经逃逸,作为将军的你,该做何解释?” 海都缓缓转首,盯着灭里,掀唇,划过一抹冷笑,手一挥,令朵儿朵哈四人退下: “灭里叔叔,私放商旅,尤其是作为敌军首领,你们又该作何解释? 第七章 宴会震四座 玄天霓裳舞(1) 潇潇的暮雨,那暮雨仿佛在洗涤清冷的残秋。 渐渐的雨散云收,秋风一阵紧似一阵,山河冷落,落日的余辉映照江楼。 满日凄凉,到处是花残叶凋,那些美好的景色都已经歇休,一切仿佛都已经静止了。 回到窝阔台部落已是一天以后,桑思儿留在海都的帐篷里始终没有出去。 她不想见任何人,只是,在心底,永远存在着最残酷的一夜。 沉寂伴随在她身边,没有人陪伴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只有自己的呼吸感觉自己的存在! 知道忽必烈来到,回到部落,海都就去忙着国家大事,还没有来得及与她见面! 回来的路上,她的心飘忽不定,眼前仿佛总是有些幽灵、怨灵在飘忽着,扰的她心神不属,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失去了颜色! 也迷里城四万三千人全部屠杀,连小孩和幼儿都没有放过,就那样活生生的摔死!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震惊呆了,不知道知觉何在? 麻木的依靠在帐篷旁,任泪水划满脸颊!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城内的老弱妇孺怎么会遭此横祸。 她冷冷质问罪魁祸首——海都! 问他,既然已经打败失烈门一行叛徒,为何还要赶尽杀绝,满城屠杀! 她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句话: “斩草除根——蒙古人永远不留叛徒!” 她冷漠,她梀然,她无话可说! 默默退回自己的帐篷里,暗自悔恨! 他可知道 为了救他 她失去了什么? 她又交付了什么? 泪水流满脸蛋,扬起小脸,她苦涩的轻笑。 迷茫的双眸望向那覆盖厚布的古琴,心底哀痛绝望! 蓦地—— 帐篷外传来吉也兰儿的惊呼声: “哥,你……你怎么刮掉胡子了??” 擦去眼泪,桑思儿起身来到帐外,突然看见眼前站着一位英俊魁梧,精光烁烁的年轻人,不禁一愣。 年轻人突然望见她不禁俊脸微红,赶紧低下头,手足无措。 旁边站着的吉也兰儿有趣的打量年轻人的表情,不急掩唇轻笑: “哥,你也知道害羞啊!你不是说过,留着胡子永远也不剃掉吗?” 原来那年轻人是笃哇,笃哇瞭眉瞥了一眼静静而立的桑思儿,气急的低喊: “怎么,我刮个胡子也要告诉你吗?”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你刮掉胡子后,感觉怪怪的,有点陌生。” 桑思儿也比较赞同她的意见,不禁多看了几眼吉也兰儿。 自从她抚琴大败叛徒后,吉也兰儿望着她的表情有着恐惧,也有着隐约不明的崇拜。 她知道,蒙古的子民无论男女,只要是英雄,他们都会抛去以往的恩怨,真正从心底尊敬于你! “兰儿,笃哇少将,你们来此,有事吗??” “啊,我……我来这,是奉了王子的命令保护小姐你。”笃哇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挠着头。 吉也兰儿倒是不在乎,俏眼扫向桑思儿。 “我只是闲着没事,想来看看你,毕竟,是皇后吩咐我来照顾你!” 桑思儿明了的点点头,抬眸,望向远方落日的彩霞,眉宇紧皱。 “谢谢你们!我想独自呆会儿!”说完,便转身回到帐篷里。 周围一切寂静无声! 帐帘突然被掀开,海都冷着脸盯着桑思儿来到她身边。 “你在生我的气??” 幽幽抬头,深深凝视眼前气宇轩昂的男子,大蒙古帝国的窝阔台未来汗王,眼底泪光盈动。 “你为什么如此残酷?为什么不多施政百姓于仁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轻柔的拥她入怀,海都低低叹息。 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并不了解他们蒙古的规则。 叛变就等于死亡,是坐连,任何人都没有逃生的机会! 他的铁腕政策就是,宁愿错杀一千,绝对不放过一个! 无论后人对他的评价如何,他都要用尽他的身心来保护他的子民! “桑思儿,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令你难以接受,我也是迫不得已!” 窝在他怀里,桑思儿无语。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够令你重新展开笑颜??” 缓缓摇头,桑思儿抬起泪眼迷蒙的双眸,深深凝视: “答应我,以后,不要如此残酷!染满鲜血的双手稍微放宽松一些,给那些草原的子民留一条活路,这就是桑思儿最开心的事情!” 粗狂的双手温柔抚摸着她娇嫩的小脸,眼前浮现的是悬崖边上她绝望而又哀痛的心殇,不禁令海都一凛。 “我答应你!但你要告诉我,那天——你的琴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紧盯着桑思儿的双眼,海都眼底有着急迫。 感觉到怀内娇躯蓦地变得僵硬,海都挑眉。 “是不能说,还是不能告诉我??” “你一定要知道吗?”桑思儿哀绝的低吟。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所有!” 离开他温暖的怀抱,桑思儿默默来到古琴旁边,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 “它叫血魔琴是以血喂琴,摄人心魂,无坚不摧,任由心生,自我主宰的一具魔物!它能够跟随主人的心意,夺取他人的性命,它也能够根据主人的心意,演奏出世间最美好的舞曲。纯洁与血腥,只是在一念之间!” 海都迟疑,眼中有着疑惑。 “你的意思是,它可以是世上最强大的武器??” “也可以这么说,那要看它的主人!” “主人??你是它的主人,所以,它会听从你的心意,在战场中使敌人陷入痴迷,对吗??” “是,所以,这是血魔琴的悲哀!亦是我的绝路!” “绝路??我不懂??” 走到血魔琴旁边,海都想要抚摸那具沉默无声的古琴,可是,手悬到半空便顿住,随后,手又收了回去。 “血魔琴认主人,无论何时何世,我永远都是它的主人!”桑思儿望着血魔琴的眼中有着痛,娇躯微微颤抖。 海都叹息,拥她入怀,搂紧颤抖不已的娇躯,眼底却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让你受苦了!我——海都愧疚于你!” 一把抱起她,海都深情的凝望,轻轻把她放在柔软的地毯上,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薄弱的娇躯上,握紧冰凉的小手,声音低柔而深沉: “不会再有以后,我会让你永远的幸福快乐!” 静静凝望双眸溢满深情的海都,桑思儿恍惚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快乐了! “明天晚上,有一宴会,是庆祝我们草原英雄打败叛军的宴会,也是迎接忽必烈来到的宴会,你要随我参加。” 桑思儿讶异。 忽必烈?? 蒙哥汗的弟弟,未来大蒙古帝国的汗王! 他竟然来了! “我可以不去吗?” 海都皱眉,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但也是能够感觉到他的不悦。 “你的参加,我只是告诉众人,你是我未来的妻子,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包括窝阔台汗王和皇后吗?”桑思儿轻轻的问。 “你不必在意他们,他们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包括我的父亲!”海都倏地起身,靠着帐篷的支柱,眼底明显闪越着不高兴。 “既然如此,我参加!” 海都忽地靠近低头的桑思儿,不禁冷声低问: “桑思儿,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缓缓摇头,桑思儿抬首,唇边划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要你在我身边,桑思儿什么都不怕!” 哪怕为了你,令我失去所有,我都不怕!亦都不畏惧。 既然我拥有了血魔琴,也注定我命运的悲哀! 无论在何地、何时,它都是使我沦丧十八层地狱的罪魁祸首。 人 拥有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 它不会令你生命的旅程完整! 来到蒙古帝国,是命中的注定! 认识海都,亦是生命的结束! 血魔琴的存在——是亡我的最后沦陷! 海都——你永远不懂! 认识你——使我陷进无边的绝望边缘! “小姐,脱脱王子求见!”丫鬟脱兰答儿掀帐进来,恭敬的鞠礼。 桑思儿抬首,放下手中的书籍,沉思片刻,放下书籍,端身做好。 “请他进来!”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难道也是要询问那天的事情吗? 正在桑思儿犹豫间,脱脱掀帐进来,英俊的脸上挂着迷人笑意: 桑思儿起身,也是躬身鞠礼: “桑思儿拜见脱脱王子!” “不用如此拘礼,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海都呢?” 桑思儿轻轻一笑。 “他有事!脱脱王子这么晚来,有事吗??” 脱脱邪气的掀唇,拂袖甩袍,坐在桑思儿的对面。 “本王从来没遇见像你如此一般奇特的女子,海都他还真是好福气,能告诉本王,你与海都是如何认识的吗?” 桑思儿拧眉,脸上依然带着淡漠的笑意: “脱脱王子这么晚来就是问这个很浅薄的问题吗?” “这个问题,很浅薄吗?对于本王来说,它很重要!本王亦想知道,在抉择之间,本王有多少胜算?” 桑思儿脸色微变。 “脱脱王子,你这是何意?恕桑思儿不解?” 脱脱邪气的挑眉,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倾向桑思儿,一把握住她尖细的下巴,双眸突然变得幽暗深沉。 “聪明如你,该知道本王的意思!” 挣脱他,娇躯猛地撞在帐篷支柱上,桑思儿小脸恢复冷漠。 “我不懂,亦不想懂!太晚了,脱脱王子请回!” 收回手,脱脱站直身子,眼底的深沉更加幽远。 “你逃避,本王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里?只要一天不是海都的妻子,本王都有权利得到你!桑思儿,本王等着你!” 转身就要离去! “脱脱王子,告诉我!”脱脱在桑思儿冷漠的声音中顿住脚步,侧首,没有转身,深沉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你是想得到我!还是——因为血魔琴?” “重要吗?”话音一落,脱脱掀帐离去。 静立帐篷中,桑思儿拧眉沉思。 脱兰答儿又进来通报: “小姐,灭里王子求见!” 桑思儿失笑,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难道他们都是为了血魔琴吗?? “请他进来!” 片刻,一身蓝色长袍的灭里掀帐进来,讶异的看向一脸防备的桑思儿。 脸上有着不解。 “你是在防备本王,还是在防备任何人??” “这么晚了,灭里王子前来,有何事情??” 站在帐帘门口,灭里没有再往前走,深邃的双眸中平静如水,纯净的毫无半点杂质,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像战场中残酷冷血的他。 “这么晚了,本王前来是有点打扰,但是,本王心中疑惑不解,难以入眠。” “你是为了血魔琴?”桑思儿挑眉请问。 点点头,灭里静静凝视脸上无半点神色的女子。 也许,在他心底,两种原因都有吧! 他心底渴望,想见见那在万军厮杀的战场中,悬崖边上,白衣翻飞神色冷漠而抚琴的女子! 那凌然的一瞥,使他再难以忘怀! 也许,今夜的前来,只是需要一个借口! 只要能够见到她,无论什么借口,都是最好的借口! “你想知道什么??” 灭里苦笑,眼底闪耀着挣扎和迷茫。 桑思儿不解,心底疑惑顿生。 “你——不是为了血魔琴??” 灭里倏地盯紧他,本来迷茫的双眸晶亮发光。 笑意在唇边扩大。 “无所谓了,只要你心底知道就好!” 还没等桑思儿再问什么,灭里转身掀帐离去。 只要你心底知道就好!她知道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脱脱想要得到她,就是为了血魔琴,可以为他夺取汗王的宝座! 她不知道,灭里想要得到什么? 血魔琴?? 还是她?? 缓缓摇头,桑思儿唯有苦笑! 第七章 宴会震四座 玄天霓裳舞(2) 繁花落尽,天连着碧绿的草原,彩霞高照,大地一片红彤彤! 绿波又被风吹起,相背而飞的双燕,紧贴着浮云,带着寒意,向未知的远方飞逸。 桑思儿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早霞,不禁唇露笑意,倚在栏杆上,抬首,静静望着彩霞出神,露在披风外面的轻纱薄衫随着风动而飘扬,从挽起的青丝长发中泄露出的长发随风而扬。 “桑思儿小姐,早晨的天气比较凉,你还是回到帐篷里会好些。”不知道何时,笃哇已经站在她背后,英俊的脸上已不见往日的鲁莽,晶亮的双眸一闪一闪望着独自出神的桑思儿。 没有转身,依然望着彩霞,眼中有着朦胧的美丽。 “很少能够看见如此美丽的彩霞,天气凉也不碍事!” “如果你生病了,王子会心疼的。” 笃哇略显焦急,心底却有着深深的叹息,不止是王子心疼,我也会心疼。 虽然知道,你的心不放在我身上,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才你不是在操练场中军训吗?”吉也兰儿冷着脸走过来。 桑思儿轻轻叹息,看来,彩霞是看不成了。 笃哇俊脸微微羞赧,撇过头,气哼哼的声音令吉也兰儿微怔。 “军训完毕,我奉王子命令来保护桑思儿小姐,你又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奉了皇后命令来看看桑思儿小姐。”吉也兰儿冷冷的低哼。 “既然你们都有时间,本王就再交给你们一些任务,如何?”海都冷冰冰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桑思儿倏地旋身,惊喜的望向海都。 “王子,笃哇还有事情要做,属下告退!” 吉也兰儿看着笃哇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胆寒的瞄了一眼海都。 “吉也兰儿也告退!” 本来,她是奉了皇后的命令来带桑思儿去见她,既然海都王子来到,想必定不会允许。 没关系,还有一天的时间,有的是机会。 吉也兰儿躬身鞠礼后也匆匆离去。 静静望了几眼海都身边的几位,有脱脱和灭里,但其他三人却不认识。 只见其中一位,威武高大,粗狂彪悍,浓眉大眼,眸里面精光湛湛,威严却不失英气勃勃的英俊男子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另两位亦是英俊男子,一蓝色长袍,英俊彪悍,面色冷酷的男子望了她一眼后,便深深打量海都。 另一个英俊男子面似书生,英俊的脸庞上浓浓的书卷气,秀气的双眸里温柔似水,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定定望着桑思儿。 海都无视其他人,走到桑思儿面前,替她拉紧貂裘披风,轻轻搂着她腰肢来到几人面前,深邃的双眸里虽然能够看到笑,可是,笑里面溢满冷淡的疏离。 “桑思儿,来,见过忽必烈王子。” 桑思儿一怔,深深打量他几眼,便福了福: “桑思儿见过忽必烈王子!” “哈哈……失礼,失礼,想不到你竟然拥有如此漂亮的安达,可是,怎么看,你的安达都像是汉人啊。”忽必烈哈哈一笑,精湛的双眸肆无忌惮的打量桑思儿。 他的目光令桑思儿觉得不舒服,也令她心底产生不安。 躲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桑思儿淡淡一笑,笑容如沐春风,风飘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桑思儿本是汉族女子,还请忽必烈王子不必介意。” “面对如此娇媚的女子,又怎么会介意她的身份呢。”忽必烈别有深意的目光扫向海都。 海都脸色不变,眼底的冷意更加浓烈,唇边的笑意更加冷硬。 “桑思儿是本王的安达,她的一切有本王来护,又何来劳烦其他人。” 脱脱和灭里,还有伯颜和忻都都在心底暗自戒备,面前的两大巨头都在针锋相对,看似无意,谁又知道,由桑思儿引起的导火索会什么时候燃烧。 “是吗??别忘记,蒙哥可汗,他可是正在攻打大宋,难道你不怕吗?”精湛的双眸闪过浓烈似火的戾气。 海都遽然无所谓,搂紧怀里的娇躯,眼里闪过笑意。 “汉人又如何?到如今,窝阔台汗国又有何惧!天下不一统,四分天下,退居到此,难道,蒙哥可汗,不懂吗??” 海都加重语气,冷冷的双眸直视忽必烈。 桑思儿心中一凛,难道,窝阔台可汗是自动退居让位的吗? 原因呢? 照理来说,根本不可能。 窝阔台作为蒙古可汗,也正是他们窝阔台家族政治舞台最为辉煌的时刻,换作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的条件下自动让位。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桑思儿默默查看在场几人神色,装的都很像,掩饰的也很好。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那笑,看起来不像笑,可也总比不笑好。 细看每个人的眼底,笑意根本没达眼底。 桑思儿低下头,想要回去,可搂在腰肢的胳膊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 这时,听到忽必烈话锋一转,又绕回桑思儿身上。 “本王听说,汉族女子最擅长唱歌跳舞,不知道,今天晚上,本王是否有幸一观姑娘的舞技。”忽必烈野性的目光毫不掩饰的盯着桑思儿。 他的目光令海都神色变得更加冷冰冰,笑意渐渐退去,胸口涌动着一股想要杀人的梀然,他真的很讨厌忽必烈盯着桑思儿的目光。 桑思儿不想他们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便在海都发火之前开口: “既然王子来到贵地,就是窝阔台汗国的贵客,桑思儿又怎么会推却。” 腰间的胳膊一紧,勒的她差悬透不过气来,抬眼看向濒临震怒边缘的海都。 “好,好,既然这样,本王先告退,就不打扰二位了。”忽必烈说完,便带着属下,在脱脱和灭里的带领下转身离去。 “告诉本王,为什么??” “难道你想因为我不顾家族利益与他硬碰硬吗?海都,只是跳舞,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海都强压下胸口的怒气,脸色变了几变,才恢复正常,可说出的话依然冷硬: “我不想你因为是汉族女子而受到委屈,难道你不明白吗?” 小手抚上剧烈起伏不定的胸膛,桑思儿嫣然一笑,如百花盛开的娇颜软化了海都冷硬的寒气。 “桑思儿明白,因为明白,因为懂得,所以,才不希望你为难,仅是一只舞,无所谓的,还是,你不相信我会跳舞?” “只要你不感觉到委屈,也不是不可。但有一点,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想要跳,就跳给我看,懂吗?” 点点头,桑思儿含笑的依偎在他怀里。 “好,舞只跳一次!希望你会喜欢!”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已经知足了。”海都幽幽叹息,眼底有着满足,有着欣慰,更加搂紧怀里的娇躯。 忽必烈的到来,窝阔台大汗称病在床,招待忽必烈的任务也就交给海都,所以,也不可能时时陪伴在桑思儿身边。 “小姐,这蒙古部落里,除了青草就是满山的野花和树林,肯定没有你们汉族的地方美丽,是吗?”丫鬟脱兰答儿边收拾帐篷里的地毯边和桑思儿聊天。 轻轻抚摸着海都所穿盔甲上的斑斑血迹,心神恍惚刹那听到丫鬟的声音。 “天下各处各有个的好处,现在天下争战,哪有好的地方,就算最美丽的地方,只要战争涉及的地方也是荒芜一片,村野荒落,残瓦破屋,有时真的比不上蒙古草原的游牧帐篷。”桑思儿想到这儿,幽幽叹息。 “难道,小姐就是因为这样才来到蒙古的吗?”丫鬟脱兰答儿疑惑的问,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缓缓摇头,桑思儿轻笑。 “谁知道呢!” 看见桑思儿突然朦胧的神色,丫鬟脱兰答儿识趣的不再说话,默默干她的活。 “桑思儿小姐,吉也兰儿有事求见!” 桑思儿讶异,转身掀帐来到外面。 “有什么事吗?” “桑思儿小姐,皇后有请!”吉也兰儿眼中闪过得意,令桑思儿不禁一震,难道,皇后又有麻烦找她吗? “现在就去吗?” “是的,就现在!” “好吧!你带路。”桑思儿默默跟在吉也兰儿身后朝着王宫帐篷走去。 灭里刚刚从外面回来,远远看见柔弱柳风的背影,再看她们所去的方向,不禁想起桑思儿刚来到时,他所听到的信息,便急忙悄悄跟上。 “桑思儿参见皇后!” 桑思儿躬身鞠礼,吉也兰儿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站在皇后下座。 “免礼,你可知道哀家找你来的目的。” 缓缓摇头,桑思儿淡淡一笑。 “皇后的意思,桑思儿如何知道。” 皇后冷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冷冷盯着桑思儿。 “听说,我的孙儿决定带你出席今晚的宴会,是吗?” “既然皇后知道了,又何必问桑思儿呢。” “大胆,谁允许你与哀家如此说话,别仗着你是我孙儿的朋友就如此放肆。”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厉声叱喝。 “桑思儿不敢!” “不敢!哼,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这窝阔台汗国里,只有你敢顶撞哀家,如果不是看在我孙儿的面子,哀家今天定不会饶你。” 桑思儿收起笑意,淡漠的望着皇后。 “皇后召桑思儿前来,不知道有何事情??” “哀家现在告诉你,今晚的宴会你不必出现,由吉也兰儿代替你就可以了。况且,吉也兰儿也是察合台汗国的公主,我孙儿海都未来的王妃,你堂堂一汉族女子出席,成何体统。” 娇躯微颤,桑思儿漠然望向脸上挂着笑容的吉也兰儿,收回视线,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桑思儿已经答应王子,所以,皇后的建议,桑思儿无法接受,还请皇后见谅。” “贱人,哀家的话你也敢不听,想死吗?”气的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突的站起,颤抖的手怒气冲冲指着她,隐忍怒火的脸上隐隐抽搐。 “桑思儿只听从王子的!死,桑思儿不怕!” “你……你……真是气死哀家。”脸色突变的皇后猛的冲到桑思儿面前,扬起手就煽向桑思儿娇嫩的脸蛋。 “母后,不可!”灭里冲进大帐内,闪电般挡在桑思儿面前,以眼神阻止皇后的冲动。 “难道你也反了不成,还是,你也被这汉族女子迷惑。” 收回手,皇后冷着脸坐在宝座里,狠狠盯着灭里,自己的儿子。 “母后,请您收回承命,忽必烈王子已经请桑思儿今晚一舞。” “什么??你说什么?”皇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母后,忽必烈王子请桑思儿今晚宴会一展舞技,所以,她必须参加。” “哈哈……忽必烈王子竟然提出如此要求,真是令人意外啊。”皇后狠狠盯着桑思儿,眼中的恨意令桑思儿低首。 “既然如此,哀家倒要看看,这汉族女子能有什么能力使忽必烈王子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你们退下吧!” 灭里暗暗松口气,拉着桑思儿的小手转身急忙离去,就怕皇后一时反悔。 出了大帐,灭里依然握着小手没有松开,紧紧盯着眼前傲然倔强的女子。 “本王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倔强傲然的女子,桑思儿,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本王看不透你!” 抽回手,桑思儿淡淡一笑。 “谢谢王子刚才的解围。桑思儿只是一普通女子,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尊严与傲骨,人——出了生就是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的时候不如死。” 灭里怔然。 “能告诉本王,如果,第一个遇见你的是本王,本王有机会吗?” 撇开目光,望向远处,桑思儿的声音显得飘渺而虚远。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没有假设!只有现实。王子,桑思儿告退。” 灭里苦笑,苦涩的酸意令他失了魂! 第七章 宴会震四座 玄天霓裳舞(3) 落日的余辉渐渐西沉,圆圆的红彤彤的太阳衬托着蔚蓝的浮云,缓缓滑落。 皇宫内一阵忙碌,宫女和厨房的人来去匆匆,草原上的女子不像中原女子,从小裹脚,他们走来行事如风,快速麻利。 “小姐,这是你要奴婢找裁缝制作的舞裙。”丫鬟手里拖着一包东西掀帐进来。 桑思儿起身,放下手中的书籍,接过包袱。 一件高贵华丽的舞裙顿时展现在二人面前,小丫鬟脱兰答儿惊呼的睁大眼睛,羡慕的眼光令桑思儿轻笑。 华丽的舞裙类似于十八世纪法国宫廷皇装,束腰带上编织着细碎珍珠,一字领压着双层的荷叶边领,喇叭袖,袖口上裹着层层的荷叶边,四层的舞裙下摆,不过里面没有支撑,随意的摇摆在下方,第一层为白色的丝纱,第二层为明黄色的丝绸,丝绸边上绣着明亮典雅的荷叶,一圈围起来,栩栩如生,第三层为白色的丝绸,边上压着薄如羽毛的轻纱,第四层为明黄色的丝绸,与第二层一样,也是绣着荷叶。 明黄与白色搭配起来,穿在身上更加衬托出桑思儿洁白如玉,娇嫩似水的肌肤,长长的青丝黑发被丫鬟脱兰答儿绾起,用一直黄色的步摇圈住,小脸两侧的长长刘海被编成小辫子飘落在胸前,修长的睫毛随着双眸忽闪忽闪颤抖,水汪汪的大眼睛从镜子里静静打量此刻不同于以往的模样。 从镜子里瞥到已经目瞪口呆的脱兰答儿,嫣然一笑,倾城倾色,令天地失色,只有她闪烁出耀眼的光晕。 “小姐,你真的好漂亮,脱兰答儿好羡慕小姐你。” “漂亮??人如果只有漂亮是不够的。” 脱兰答儿皱眉,把小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一起。 “小姐,漂亮的女人是最受男人宠爱的,难道,小姐不希望自己漂亮吗?我们蒙古里各位王子的王妃可都是绝顶漂亮的,都可谓是草原的大美人呢。” “也许,在这里,女人只是漂亮就可以了。脱兰答儿,你永远都不会明白平等的感觉。女人——没有男人照样可以活下去。” “啊!小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脱兰答儿可从来没这么想过。”脱兰答儿站在桑思儿后面为她整理舞裙。 桑思儿沉默无语,古代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明白何谓男女平等,何谓独立自主。 她们生来就是依存在男人身上,依靠男人的宠爱来过活一生。 男人喜,她们喜。 男人愁,她们愁。 男人在外面风流快活,潇洒自在,女人在家里苦苦守候,等的是男人回来的片刻温存。 这样的生活只会令她感觉到枯萎,恶心。 她要的,也许,在这里的男人没有一个可以给予! “奴婢参见王子!” 不知道海都何时进来,丫鬟脱兰答儿赶紧躬身鞠礼。 海都冷着脸挥手,脱兰答儿乖巧的掀帐离去。 背对着海都,桑思儿娇躯微微颤抖,羞涩的低着头,绞弄着舞裙一角。 海都深深盯着桑思儿不同以往的穿着,眼里露着惊讶,迷惑,不禁微皱双眸轻步来到桑思儿后面,环手围住她不盈一握的小腰,抬眸,望向镜里。 缓缓抬头的桑思儿,一眼便陷入那深邃无边的眸底。 海都震惊,眸中的惊艳一闪而过,英俊冷漠的脸上渐渐浮现久违的狂热,双眸中的野性令桑思儿顿时感觉到浑身酥软,呼吸急促,小脸羞红的如胭脂。 啊腰间一紧,桑思儿整个人被搂进怀里,海都狂热且带着侵略的目光令桑思儿羞涩的扭过头,躲开他炽热的目光,以平缓自己急促的心跳。 “桑思儿,我的桑思儿,你真是个妖精,吃人的妖精,桑思儿。” 紧紧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粗大的双手抚摸着桑思儿娇嫩的小脸,拇指划过娇艳的双唇,停留在边缘轻柔摩擦。 浑身引起一股魅人的激颤,娇弱的身子软倒在海都强有力的臂弯里,急促的呼吸令海都深邃的目光更加狂野。 俯身就要亲上微颤的双唇,小手一挡,海都顿住,溢满强烈欲望的双眸有着不容抗拒的激情。 “宴会就要开始了,胭脂刚刚擦上,不可以亲的。” “可是,我等不急了,自从上次之后,我还没有时间与你亲热。” 提起上次,桑思儿显得更加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你……你可以等宴会结束!” 天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这不是明着告诉他,宴会结束后她就可以成为他的人。 眼底闪过激动,强硬的压制住涌起的欲望。 “好,我就等宴会结束。” 海都低首细细打量臂弯里的娇躯,眼中闪过不解。 “能告诉我,你这裙装为何如此奇怪。” “好看吗?这是我特意为今晚宴会构思的,希望不会太失礼。” “漂亮的不得了,不过,你的脸要覆上薄纱,遮住娇颜,我可不希望其他人看见今晚绝色倾城的你。现在的你,只有我能看。” “好!” “王子,宴会已开始,各位王爷已经就位,皇后特命属下前来召王子带着桑思儿小姐出席。”帐篷外传来朵儿朵哈的声音。 “我们去吧!” 随手从桌子上放着的包袱里拿出白色的薄纱覆盖在桑思儿脸上,这才满意的搂着她步出帐篷。 “朵儿朵哈,抱着小姐的琴随本王去参加宴会。” “是,王子!”朵儿朵哈掀帐进去,不一会便抱着那覆盖着厚布的古琴跟在二人身后来到宴会场所。 士兵利落的掀帐,三人来到好似皇宫的大型帐篷里,放眼看去,所有人都到齐了。 两排首座上坐着的是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望着帐篷内的所有人。 下首左排一次坐着的是窝阔台之子贵由、三子阔出、四子哈剌察、五子合失、六子合丹、七子灭里。右排依次坐着蒙哥汗之弟忽必烈、伯颜将军、忻都元帅、脱脱、蒙哥都、昔列门、忽察、脑忽、笃哇。 笃哇乃是察合台汗国汗王八剌之子,也是一王子,今天宴会他也不能例外坐入席里。 桑思儿放眼扫过,没有药不忽儿、兀鲁思不花,想必,忽必烈在此,他们也有所顾忌吧,毕竟他们是阿里不哥和蒙哥汗后代。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海都毫无变色,脸上挂着淡淡的漠然,搂着桑思儿步到皇后身侧,端坐在具有王者象征的龙椅里,随手,扶着桑思儿坐在身边。朵儿朵哈抱着古琴立在桑思儿身后。 一直站立在皇后身侧的吉也兰儿见海都如此护着桑思儿,脸色微变,咬着双唇,双眸哀怨的望向海都。 皇后心底是一百个不愿意,她很是痛恨眼前的汉族女子,碍于海都和众位王子,她强忍着怒火,脸上依然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今天,是我们蒙古草原儿女迎接忽必烈王子到来,庆祝我的孙儿海都取得也迷里之战胜利的宴会,各位不必顾忌,可以尽情饮酒,品尝佳肴。” 缓缓扫视一圈,皇后凝视一直稳坐如泰山的忽必烈。 “忽必烈王子,窝阔台汗王有病在身,无法恭迎王子,本皇后替汗王先行敬您。” 说完,从丫鬟手里端过酒,一饮而尽。 忽必烈似笑非笑的端起酒,眼光扫视一眼海都,随后,目光定在桑思儿身上,一饮而尽,别有深意的目光令桑思儿抬眉,隔着薄纱望向那强烈的目光。 “皇后太客气了,本王今次冒昧前来,还请汗王不要怪罪才好。”挪开目光,忽必烈笑看皇后。 “怎么会怪罪,忽必烈王子前来,这是窝阔台汗国的荣幸。”皇后客气的轻笑。 “哈哈……希望如此!”忽必烈笑着望向海都。 冷眸一闪,海都淡漠的端起酒杯,起身,望向众人: “宴会开始,大家共饮此杯中酒!” 众人起身,依次端起酒杯,冲着忽必烈敬了敬,随即,大家一饮而尽。 宫女立刻又个个斟满。 “有酒无舞,宴会有何乐趣,海都王子,你的意思呢?”忽必烈笑问海都。 漠然的扫向忽必烈,浑身突然爆发出冰寒的戾气,令靠在忽必烈身边的伯颜和忻都立刻心神戒备,手暗暗握紧腰间的刀柄。 忽必烈感觉到那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充斥在他周围,他没有变色,笑着把目光移向桑思儿。 桑思儿没有说话,起身,从朵儿朵哈手里接过古琴,姗姗站立在宽阔的场中央,头上覆盖着薄纱,令众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脱脱和灭里眼神迷离的盯着桑思儿,握杯的手不自觉的抽紧,脸色变了几变,目光移向托在桑思儿手里的古琴。 眼前又浮现战场的那一刻! 轻盈悠扬的琴声在寂静的空气中缓缓响起,带着丝丝幽怨伴随着好似流波一般的清脆,悸愫的幽远,哀思的曲调,化作微微滚落红尘的枫溪。 歌声响起,圆润细软的嗓音,令在场的所有人沉迷其中。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却上心头 裙摆扬起,四散铺满,飞扬飘落,荷叶浮现,好似印落在碧波流水中,伴随着歌声,琴声,化开朵朵月黄色光晕。 所有人放下酒杯,脸上带着迷离,带着吃惊和深悸,呆呆望着场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忽必烈眸光一缩,锐利的锋芒逼迫着场中已经融入曲中的女子,带着一种强势的凶悍,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手里握紧的酒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那诡异的锐利中显而易见掠夺一切的邪气。 脱脱王子早已放下酒杯,眼中有着痛苦,微闭双眸随后又睁开,紧紧盯着场中,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脸色微红。 为何?为何此女子不是他的? 为什么到现在,他才知道。 他错过了什么! 灭里苦笑,除了苦笑,他不能再有其他。 苦涩的饮尽杯中酒,清澈的双眸朦胧酸楚,胸口涌动着一股疼痛,令他差悬失了方寸,窒闷的压抑令他瞬间苍白了俊脸,强烈压抑着拥她入怀的欲望,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早已褪去冷漠的海都。 从来没有此刻,如此的令他失魂! 海都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的女人,惊喜、疑惑、痴迷伴随着强烈的占有欲。 脸上早已没了冷漠,柔情似水的目光跟随着场中旋转飘舞的女子。 蜿蜒流淌。 伯颜将军虽然不懂舞,可他也被桑思儿的舞怔住,哀怨的舞曲软化他满身的杀气,划去常年争战杀场的暴戾,眼中亦溢满若有如无的翩翩柔软。 一直好似书生模样的忻都元帅,笑容早已凝结,平和的眼里荡起百般涟漪。 一直坐在最末的笃哇,瞪着大眼睛,连眨也不敢眨,怕眼前的似幻想,随时可以消失。 本来毫无牵挂的心却因为场中舞动的女儿而牵扯,抿紧的双唇流泄出苦涩的笑意。 他能如何? 他能做什么“ 从那一刻起,他只能远远守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守候!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毁坏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 如果 有一天 他真的掌权 他奢望,他能够得到此女子的眷顾。 哪怕是,微微的注视,也令他肝脑涂地,心无牵挂啊! 荷花飘落,流波颤动,弦声拨动。 仿佛精灵的她一手托琴,一手抚琴,腰身旋转,衣角飘飘,四层裙摆一层层扬起。 荡漾出层层碧蓝。 蓦地—— 琴声一转,高山流水,低吟婉转。 古琴扬起,飘到半空! 娇躯旋转飘舞,歌声悠扬哀怨,裙摆随着手势的流动旋舞。 琴声依然回荡,琴声缭绕,莹亮入耳,百般惆怅! 古琴缓缓飘落,琴音时低时高,介音似浮云,弯曲萧索。 舞依然在舞 琴声依然在回荡 纤纤玉手缓缓托住飘落的古琴,衣衫在荡,荡起千层波浪! 柔软细腻的嗓音伴随着琴音低沉婉转。 飘舞又起 琴人合为一体,旋转在琴声中! 薄纱飘然而落,露出那倾城绝色的妩媚容颜。惊叹声接连而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舞终曲毕的桑思儿。 忽必烈眸光暗沉,手一紧,笑沉心底。 赤裸的目光燃烧着火热,低敛双眸,饱含深意的笑望杯中莹莹流动的酒。 此刻 谁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一切! 脱脱和灭里俱是静静望着场中女子,动也不动! 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无论过几世轮回,他们都不可能忘记她! 伯颜眼露惊诧,稍微一瞥,便低首,把玩着手中随杯而动的液体。 忻都平和秀气的脸上起了波动,微眯双眸,一缕精光消逝而过。 所有人都痴痴望着桑思儿,只有一个,眼里充满怨恨和怒火。 她就是唯一高高在上的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 尤其是看到所有男人都死死盯着桑思儿,更令她怒火中烧,可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 心底暗暗决定,这个汉族女子定不能留。 有她存在的一天,窝阔台汗国必定起大乱。 所谓是红颜祸水,看看几位王子的表情,尤其是海都和脱脱、灭里的神色就知道,那是已经泥足深陷的挣扎。 皇后暗自咬牙,不能留她。 要不她死,要不她走! 大蒙古绝对不留她! 薄纱飘落,海都脸色微变,蓦地起身,快速冲到桑思儿身边,捡起薄纱又覆盖上,接过琴放在紧跟其后朵儿朵哈手里。 牵着她的小手回到座位上,感觉到她冰凉的小手,急忙取过披风披在她身上。 桑思儿娇羞的冲她一笑。 场中依然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大家不是故意不出声,而是心依然沉寂在刚才的震撼中。 阿嚏轻微的声音顿时拉回大家的心神,目光全部集中在打喷嚏人身上。 桑思儿不好意思的低首,虽然知道大家看不到她的表情,依然是红了小脸。 丢人啊,在这么多人面前。 海都俯身,贴在她耳边温柔的轻问: “冷吗?” “有一点!”桑思儿轻轻回答,草原的夜晚真的是冰凉入骨,尤其是刚才还是单薄轻舞,凉意早已渗透身体。 忽必烈就在桑思儿下方,听见她细微的声音,不禁抬首,深沉的目光令桑思儿讶异抬首。 目光相遇,忽必烈掀唇一笑,声音醇厚低沉: “桑思儿的舞的确夺人心魄,今天能够看到绝世的轻舞,已是忽必烈的荣幸。天气清冷,如果再让桑思儿生了病,忽必烈实在不敢,还请桑思儿保重!” 冷冷扫去几眼,对于忽必烈直呼他专属的称呼,海都心底不悦,脸色也不甚太好,眼中的冷意直直逼视着忽必烈。 忽必烈依然笑意盎然。 这时,始终沉默的皇后突然说话: “既然忽必烈王子体贴,桑思儿你就退下吧!” 桑思儿缓缓起身,向众人福了福,便在朵儿朵哈的带领下离开大殿。 人走了,宴会还得继续。 但 谁又知道,心思是否还在这里! 大家各怀鬼胎,举杯畅饮,飘忽的眼神似乎还在游离不定! 第八章 鸳鸯两双飞 一曲笑红尘 歌舞升平,回归寂静。寂岚红尘的夜,高高挂着一轮明月,映照着茫茫万里的草原。 今夜,海都很清醒,脑海里片片涟漪,迈着轻快的脚步刚刚走到独属自己帐篷旁,就见药不忽儿和兀鲁思不花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那儿。 海都皱眉,心底微微叹息,看来,今天晚上又不能够陪伴在桑思儿身边。 海都压低声音,示意二人走到一旁再说。 “有什么事情?” “回王子,风覃已经初步完成骨架,还请王子前去检视一下,是否有改进的地方。” “哦,已经完成了,那其他的装备呢?”海都挑眉,眼中露出喜悦。 “正在进行当中,只因忽必烈突然来到,属下不敢太大动静。”药不忽儿低声解释,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海都赞许的点点头。 “也是难为你们了,我们现在去看看。” 二话不说,抬步离去。 药不忽儿和兀鲁思不花急忙跟随在他身后,快速奔向兵器库。 桑思儿拿着书籍,窝在厚厚的地毯中,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知道是海都来了,不禁喜上眉梢,刚想起身,猛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又悄悄坐下,直到外面传来远去的脚步声,桑思儿不禁放下书籍,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幽幽叹息。 看来,今夜,又是孤独的夜晚。 知道海都忙于政事,可没想到他是这么的痴狂。 她猜得到,这么晚了还需要海都,想必定是她给提议的那些武器费心费力。 她可以感觉到随着这些武器的问世,海都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从历史上就可以看出,海都的一生都生存在与忽必烈的争战中,作为窝阔台汗国的汗王,将来,他的肩上担负着重大的责任,而他身边,也有着忠心的悍将跟随。 他可以称谓是元朝历史上有名的有勇有谋,睿智超群的一代汗王,可是,他遇到的是大蒙古帝国彪悍睿智,百战百胜继成吉思汗后又一代草原英雄,蒙古娇者,注定他以失败告终,最后,郁郁而亡! 桑思儿叹息,知道历史的结局,她却无法改变,也无法改变海都的命运。 宴会上,她深深感受到忽必烈强势侵略,君临天下的霸者威严。 她的心受到猛烈撞击,有着慌乱,有着惧怕,那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真的希望,以后不要与他有交集! 忽必烈——那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缓缓躺在地毯上,闭上双眸渐渐沉入梦乡! “吉也兰儿姑娘,你是来找小姐的吗?”丫鬟脱兰答儿站在帐篷外刚想进来便看见已经来到她身边的吉也兰儿。 吉也兰儿点点头,没等脱兰答儿掀帐,自己掀帐进去。 “你在外面侯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是!”脱兰答儿乖乖站在外面没有跟进来。 桑思儿抬首,静静凝望向她走来的吉也兰儿,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但依然倔傲的站在桑思儿面前。 “你别得意,就算你如何的努力,皇后也不会承认你的。”吉也兰儿冷冷开口,沙哑的声音令桑思儿讶异,随即了然低笑。 “我勿须任何人承认,兰儿,从一开始,我就从没想过要与你敌对,你又何必恃强凌弱呢。” “哼,说的好听,昨天晚上你出尽了风头,你可知道,越是这样的你,越是得到皇后的厌恶,桑思儿,你把自己至于危险边缘。”吉也兰儿傲然的挑眉。 “从一开始我来到这里,就已经处于危险边缘。你又何必时时刻刻提醒我,难道,就因为你是蒙古人而我是汉族女子,还是,只是针对我一人。”桑思儿静静望着面前眼神闪烁的蒙古少女。 “都是吧!今天我来是奉了皇后命令请你去宫内。” 桑思儿一怔,思索片刻,便起身披好貂裘披风,淡淡的瞥了一眼吉也兰儿。 “走吧!” 远远的看见一群人正往部落的大门外走去,桑思儿顿住脚步。 忽必烈要走了,在送行的队伍里有脱脱和灭里,就是不见部落的首脑人物海都。 桑思儿微微皱眉,难道他昨夜一晚都没回来吗? “咦,忽必烈王子怎么向这边来了?”吉也兰儿纳闷的低问。 桑思儿微怔,随即就要移步,刚走几步,便被忽必烈挡住去路。 伯颜和忻都也跟随在他身后,静静望着眼前不同于昨晚的女子。 清颜素装,淡淡蛾眉,弯月双眉,清澈冷淡的双眸,别异昨晚的妩媚,今天更有一种独色倾城的白雪。 忽必烈轻笑,深沉的双眸强势的盯着眼前女子。 “看见我,为何闪开?” “桑思儿没有!”拉紧披风,桑思儿忽然感觉到很冷,是从心底的发冷,令她忍不住轻颤。 “爱说谎的丫头。”伸出手就要扶向桑思儿被风刮的凌乱长发。 “忽必烈王子,时辰已到,你该启程了。”灭里和脱脱闪到桑思儿面前,挡住忽必烈要落下的手。 收回手,忽必烈似笑非笑的睨视二人,眼中闪过冷光。 “本王知道时辰已到,难道两位不许本王与桑思儿告别吗?”“桑思儿乃是海都王子的安达,还请忽必烈王子尊重!” 脱脱不卑不亢的盯着忽必烈。 伯颜和忻都闻言,跨前一步,立在忽必烈两侧,忻都儒雅的俊脸掀起一阵轻笑。 “两位真会说笑,王子何时不尊重桑思儿小姐了。” 桑思儿拧眉,淡淡扫过针锋相对的几人,越过他们,刚想离开,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令她顿住脚步,讶异的侧首,忽必烈笑着,上身倾前,饶有兴趣的盯着桑思儿略显恐慌的双眸,低沉而又充满醇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们会再见面的,桑思儿!” 话音一落,在脱脱和灭里怒火冲天的气愤中迈步离去。 伯颜和忻都回首看了看依然呆怔的桑思儿,便果断的转身跟随在忽必烈身边离去。 脱脱气愤的一拂袖。 “他太过分了,吉也兰儿,这么早你带桑思儿小姐去哪里?”狠狠瞪她一眼,满身的怒火令吉也兰儿畏惧的缩身,悄悄抬眉望向桑思儿。 “没什么,我只是呆在帐篷里太闷了,想让兰儿带我出去逛一逛。”桑思儿淡淡解释。 灭里看着吉也兰儿闪烁的眼神,便知道肯定是奉了皇后命令又来找她麻烦。 回头看看已快走出大门的忽必烈几人,便低声吩咐身边的侍卫几句,那侍卫听完便飞也似的奔离。 “既然如此,你们去吧,吉也兰儿,照顾好小姐,知道吗?” 灭里说完,二人便快速离去。 见二人已经走远,吉也兰儿恨恨的盯着桑思儿。 “真没想到你的狐媚劲还很大,连忽必烈王子都看上你,还说什么你只属于海都王子一人,现在你该看到,有多少人护着你,桑思儿小姐,我吉也兰儿还真佩服你。” 桑思儿没有理她,淡漠的转身走向皇后的大帐篷。 “桑思儿拜见皇后!” “起来吧!吉也兰儿,你先退下,哀家与桑思儿唠些家常。” “是,皇后!” 诺大的帐篷里只剩下皇后和桑思儿。 “坐吧!”皇后脸上带着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谢皇后!” 桑思儿刚坐下,皇后便亲自为她斟满茶水,惊得桑思儿张着小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很惊讶哀家为你倒茶??”倒完茶水,皇后高傲的端坐于皇座里。 “皇后折煞桑思儿了,有什么话请皇后直接说就可以,桑思儿听着。” “嗯!”皇后满意的点点头,手放在皇座的扶手上轻轻摩擦着。 桑思儿淡淡凝望皇后,心底也清楚,今天恐怕是不好过。 皇后越是如此亲和的对待她,越叫她心里没谱。 “哀家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多才多艺,我的孙儿还真是挺有眼光,倒是令哀家意外。” “皇后过奖了,桑思儿会的只是微薄才艺。” “你也算是懂事,想必你来到这里以后也看出,我的孙儿海都将来势必成为窝阔台汗国的一代汗王,而这汗王的宝座却是取得各族宗亲的一致同意才可以,而在他以往的踪迹中不许存在一点污迹,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桑思儿默默点头。 “桑思儿懂得皇后所说的意思。” 皇后叹息,眼中也有着不忍。 “哀家也知道,这么说是难为你一介柔弱女子,可是,如果你真的为海都未来着想,也该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做海都未来的绊脚石。” “皇后的意思是……” “哀家就明着告诉你,大汗与哀家已经商议过,如果他真的不放过你,硬要把你留在身边,大汗决定削去海都王子爵位,贬他为庶民,另立窝阔台汗国的继承者。” 桑思儿震惊,脸上血色尽失,缓缓站起,不敢置信的盯着皇后。 “皇后所说是真的吗?是大汗亲口决定的吗?” “不错,是本王亲自决定的。”窝阔台汗王不知何时出现在帐篷门口。 几日不见,他显得憔悴很多,慢慢走到桑思儿面前,虽然神色不振,可眼底的威严之光不减。 “你作为汉族女子,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个选择就是你离去,另一个选择就是本王削去他的王子爵位,你们二人速离开窝阔台汗国,与其他游牧民族一样,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冷冷的目光直视着桑思儿。 削去海都的爵位!那不就等于是他失去继承窝阔台汗国汗王之位了吗? 为何发展到现在却与历史不同呢。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吗? 如果……自己不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命运没有任何改变,依然做他的中亚汗王。 此刻的决定令她痛苦万分,柔肠百转。 有了选择,自己就得离开他,远远离开他的一切! 她不想做红颜祸水千载不变的结局。 她知道,海都离不开他的权势,离不开他从小就作为最高峰的目标。 在决定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刀宛似的疼,令她脸色煞白,摇晃着娇躯逼着自己挺直身躯,逼回眼底的泪水。 桑思儿苦笑! “桑思儿知道怎么做,还请汗王与皇后放心!” 窝阔台赞许的点点头,有那么一刹那,就在桑思儿犹豫的片刻,他已经动了杀机。 “既然如此,桑思儿,你就先回吧!什么时候离开,本王自会安排!” “大汗……”就在窝阔台说话瞬间,海都掀帐进来,直接来到桑思儿身边,冷眸扫过,停留在皇后身上片刻,便移回桑思儿身上。 “我的孙儿,你为何如此紧张,今儿个皇后召桑思儿前来,只是聊聊家常,这你也不放心吗?”窝阔台不满意的瞪着海都。 海都掀眉,无声询问。 桑思儿笑着点头。 够了,有他这一刻的关心就够了! 想必他听到灭里的通报火急火燎的赶来,就怕皇后对她不利。 有他如此深刻的关心,独宠的眷护,她还有什么遗憾! 离开他,是助他成就大事的动力。 陪伴他,是毁掉他前程的无底深渊,总有一天,他会怨恨她! 在最美好的时刻留下最难忘的记忆,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好! 桑思儿展颜轻笑,挽住他,冲着大汗和皇后点点头。 “大汗,皇后,孙儿海都先告退!” “去吧,去吧,年轻人多聊聊。”窝阔台汗王慈爱的摆摆手,示意二人快速离去。 回到帐篷里,桑思儿拉住海都的手坐在地毯上,掀开古琴上面的厚布。 “桑思儿为你抚一曲,如何??海都。” 海都讶异,淡漠的脸上闪过喜悦,脱掉外袍,海都悠闲的躺在地毯上,手支撑着脑袋,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意,柔和的目光令桑思儿泪水盈眶,连忙低首,佯装整理琴弦,逼回快要流出的泪水。 “好,我要听,桑思儿,你弹!” 桑思儿把琴放在桌子上,坐好,双手放在琴弦上,盈满深情的双眸静静凝视那含笑凝望她的海都。 娇唇轻启,琴声扬起。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听着听着,海都收敛笑意,深邃的双眸深深凝思眼前歌曲忧伤的女子,起身,来到她身边,手覆在琴弦上,一沉,琴声顿止。 扳过她的娇躯,看着她突然低落的泪水,海都顿时慌张起来。 从来不哭的她,此刻是怎么了? 这比杀了他还令他惊讶、失措。 难道,是大汗和皇后对她说什么了吗? “桑思儿,告诉我,你怎么哭了??” 桑思儿低首摇头,泪水却像掉了线的风筝滚滚滴落。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大汗和皇后对你说什么了?” 摇晃着娇躯,海都眼里满是焦急。 “没有,大汗和皇后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突然感觉到想家。” “想家?”海都不信,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 “你在撒谎,桑思儿,你在撒谎!告诉本王,你到底怎么了!” 眼里的柔情不在,海都充满怒火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难道,你忘记,我曾说过,没人敢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伤害你!” “我没忘记!海都,没人伤害我,真的,我是真的想家!” 仔细打量她,在她没有闪避的眼神下,海都才真的相信。 “你今天唱的歌,我不喜欢,以后——不许再唱!” 把她搂进怀,海都霸道的搂紧她。 “你不喜欢,桑思儿以后就不唱!”桑思儿低低的轻喃。 以后,怕的是以后再也没有以后! 如果,她真的像以往强硬的留下。 那么,痛苦的不是自己,而是双方! 自己曾经不在意,不在乎,以为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有无。 如今,自己的心动了,乱了! 却要远离! 抛弃一切,远离这里! 远方,还有自己的家吗? 哪里??才有自己可以安身的地方! “海都,你知道吗?我的心里已经有你的位置,很深很深!” 使劲搂紧她,海都低哑着轻喃: “我知道,我感应的到!桑思儿,对不起,最近很忙,没时间陪你!对不起。” 冷傲不羁的人开始懂得说对不起了。 他是那么高傲的人,冷漠的人,却因为自己而懂得向别人道歉! “海都,你会永远记得我吗?心里永远有我吗?” “傻瓜,我忘了谁都可以,就是不会忘记你!等到这些事情忙完,我就向大汉和皇后提出,一定要娶你为妻,做我海都的安达,永远陪伴我驰骋在草原上的安达。” “真的吗?你不怕大汗和皇后反对吗?你不怕因为我丢了你的一切吗?” “没有你时,我不知道人的生活中还可以有如此深刻温柔眷恋的思念!有了你,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存在,你使我懂得了疼人、爱人的滋味,桑思儿,你已经养刁了我。” 海都笑看着泪眼婆娑的桑思儿,不解她今天的眼泪为何如此多。 “如此就好!桑思儿知足了!” 桑思儿窝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 如此就好! 第九章 与君同醉 只羡鸳鸯不羡仙 静悄悄的郊野环绕着城郭,大道迢迢,奔驰的车马带起尘埃弥漫混浊。 夕阳斜晖映山而落,残余的晚霞在渐渐收敛。 还依恋地挂在高耸的城角栏杆。 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穿过油绿的青草地,蔓延到与天地连接成一线的边际,一侧清溪河流潺潺二流,清澈透底,还隐约可以瞧见河底畅游玩耍的小鱼。 几百丈的城墙护栏,围成四方形,一座座蒙古帐篷排列在城墙内的一角,百丈的军器牧场铺盖着青青寸草。 凌波般步态轻盈,较软,依靠在海都身边,步进外人不得擅入的军器牧场。 望着眼前宏伟宽阔的军器牧场,周围驻守着属于海都自己的铁骑军队,军刀霍霍,在晚霞的反射下,发出冰冷的寒光。 一架硕大的风覃停在牧场中间,周围围着很多士兵,威风凛凛的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药不忽儿和兀鲁思不花见海都和桑思儿已经来到军器牧场铁门口,连忙奔过来,躬身鞠礼: “属下参见海都王子!” “起来吧!” 海都搂着桑思儿,眼底溢满柔情。 “随我去看看你所发明的东西。” 桑思儿微笑点头。 几人缓步来到风覃旁边,要扬起头才可以看到它的全部,庞大的好似一架小型飞机,中间四方形连接着两旁的翅膀,好似一只庞大的大鸟,欲展翅高飞。 “王子,属下令四个人上去,演示给王子看看。” 海都点点头。 桑思儿惊奇的盯着风覃,还有那两边用丝绸和钢丝做成的巨型翅膀。 “没想到你真的能做成,看来,蒙古的实力还是不可小瞧。” “桑思儿,将来,蒙古一定统一中原,做中原的一方霸主!”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蒙古一定会称霸天下!” 四个很高大强壮的士兵稳坐在四方形,脚踏在连接两边翅膀的皮带上,一起用力摇动。 那架巨大的风覃在地面上缓缓滑动,一直划出几十丈远,两旁翅膀也在用力的摇摆,可是,风覃依然在地面滑动没有飞起。 海都皱眉,药不忽儿和兀鲁思不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架风覃刚刚坐好,还没有试飞过,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怎么回事??为何它还不飞起来。” “回王子,属下……也不知!”药不忽儿纳闷的盯着风覃,左右思量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按理来说,四人的力量再加上翅膀的作用应该可以飞起来,为何会这样??桑思儿踏前一步,静静望着风覃的轨迹,转首对海都一笑: “平地起飞,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它是不可能飞起来的,你们何不找个悬崖试试。” “悬崖??”海都和其他二人拧眉。 “不错,悬崖,刚来的时候,我看见军器牧场背面有一座山,那里还很宽敞,我们何不上那试试呢。” “药不忽儿,兀鲁思不花,命人把风覃移到北面山崖。”海都淡淡吩咐。 “是,王子!”二人速去找人。 “走,我们先过去。”海都笑着拉着桑思儿的小手,二人边走边聊。 军器牧场北面的空地的确很大,至少也有几百丈的面积,一眼望去,绿油油的青草随风漾起层层波浪,起伏不定。 在几十名士兵的吆喝下,风覃终于被推到离悬崖几十丈远的地方停下。 “你们可以叫四人上去,一起用力摇摆带动翅膀的皮带,向着悬崖边缘方向用力,记住,用力一定要均匀。”桑思儿给那准备试飞的四人解释。 四人连忙点头,踏上风覃坐好。 风覃缓缓滑动,翅膀也忽闪忽闪的上下摇摆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速滑到悬崖边缘,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风覃已经快速的划出边缘,飞翔于高空。 四人没停,依然在摇摆,风覃的翅膀上下忽闪,风覃越来越高,直到升到一定高度才停止,稳步飞向前方。 众人发出欢呼,挥舞着手向高空的四人致意。 药不忽儿和兀鲁思不花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幸苦了半个月,终于有了成果。 这是他们草原上第一架问世的风覃,也是将来统一蒙古的强大武器。 二人不约而同望向委婉浅笑,抬眼凝视空中的桑思儿。 海都也是激动不已,但他没有药不忽儿二人强烈,喜怒无形余外的他只是搂紧怀里娇躯,双眸直直盯着飞翔高空的风覃。 “药不忽儿,兀鲁思不花,这里就交给你们,本王有事先回部落。” “是,王子!”二人躬身送海都搂着桑思儿离去。 海都搂着桑思儿漫步在宽阔无边的蒙古草原,微风吹来,徐徐如月,清凉如水。 闪电一步一停的跟随在二人身后,时不时的低头啃几嘬草,慰劳自己空无一物的胃。 二人身后不远处,还跟随着大约有十几人的随从,保护着海都。 “海都,我们今晚可以不回去,在外面过夜,好吗?”停住脚步,桑思儿望着绿油油,散发着青草清香的草原幽幽叹息。 “只要你喜欢,我奉陪。”海都轻笑,英俊的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冷漠。 一摆手,身后的几十人快速来到海都面前,齐刷刷站好,真是训练有速。 “今夜在这儿安营扎寨,本王暂时不回部落。” “是,王子!属下立刻去办。” 海都拥着桑思儿漫步在青山绿水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来到树林旁,浓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铺天盖地的遮住蓝天晚霞。延绵几百丈也见不到边际。 枫叶飘落,随着微风飘旋,在空中打转,随后伴着秋风悄无声息的滑落! 手伸出,接住落叶! 随后扬出,树叶漫天飘舞,盘旋着落在桑思儿周围! 长发飞舞,衣衫掀起层层波澜,扑散开来! 倾城娇颜伴随着一抹柔柔笑意落在海都眼里。 一把搂过娇躯靠在树干上,把她抵在自己与树之间。 手抚上娇嫩如水的脸蛋,从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至娇唇,轻轻抚弄。 气息急促,桑思儿小脸微红,红唇微启。 海都眼中闪过浓浓的欲望,紧绷的身体狠狠压在娇躯上,手垫在脑袋与树干之间,冰凉的双唇快速覆上,辗转吸允,强烈的吸取对方口里的甜蜜。 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抚弄着娇躯! 全身突然腾起的火热令海都暗自咬牙,离开娇唇,海都急速的喘息着,狂野的双眸紧紧盯着早已红霞布满的小脸,心底呻吟不已。 强硬的压下身下灼热,深吸口气,整理好桑思儿略显凌乱的衣衫,声音显得沙哑低沉: “此地不适合,桑思儿,今晚,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妻!” 羞红了小脸,窝在海都怀里,桑思儿也是娇喘连连。 “天色已太晚,我们回去吧!” 点点头。 二人回到帐篷时,其余人早已退到离主帐篷几十丈远处。 掀帐进去,便看见帐篷里摆放着红色檀木茶几,在茶几上放着一壶酒,飘香四溢。 桑思儿讶异,侧首睨视海都。 “你还准备了这个!” 海都轻笑。 “夜晚的天气太凉,喝点酒暖暖身,有益健康。” 桑思儿默默点头。 海都坐下,拥她入怀,头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倒了一杯酒,递到桑思儿唇边。 桑思儿笑着摇头,好浓烈的酒气,好清新的酒香。 海都挑眉,邪气的一笑,饮口酒,臂弯一斜,娇躯倒在臂弯里,含酒的双唇轻轻覆盖在红唇上,酒顺着唇缝滴入桑思儿嘴里。微微皱眉,还不太习惯草原浓烈的醇酒。 被酒冲辣嗓子,桑思儿连连咳嗽,咳嗽的小脸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海都哈哈大笑,畅快的笑声震荡着臂弯里的娇躯。 桑思儿横眉瞪他,挣扎着起身倒杯酒,含进口里扑向海都。 海都惊诧,双臂一拢,倒在地毯上,任桑思儿趴在他身上,双臂搂紧腰肢,小嘴准确的覆盖在他唇上。 化被动为主动,海都炽热的吸允娇唇里的酒香,猛地翻身,压在娇躯上,火辣的双眸静静盯着身下的娇颜。 手臂一挥,提着酒壶,灌进一口酒,又覆在娇唇上。 这回桑思儿倒是没有咳嗽,酒全部入肚,小脸已红的似火,双眼朦胧,像水雾一半,隔着一层纱,迷迷茫茫,令人神往。 海都身子一紧,眸光暗沉,用另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又喝口酒,覆盖在娇唇上,以唇喂酒,酒香扑鼻! 瞬间溢满整个宽敞的帐篷。 飘散在空气中,浓烈且又淡淡无无! 海都一连喂了几次,见桑思儿小脸醇红,双眼微眯,娇唇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加娇艳妩媚,夺人心魄。 知道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海都邪笑,放下酒杯,两手支撑在她两侧,充满欲望的双眸上下打量她惹火的娇躯。 伸出双手,桑思儿搂着他脖子,微启双唇,娇媚且浓软的嗓音令海都刹那失魂,身下的灼热更是坚挺的抵在娇躯双腿间,高大的身体变得僵硬。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海都,今夜,我要成为你的妻,你的安达!不要撇下我!只羡鸳鸯不羡仙,我 愿撇下自己,划归尘心,只羡你我,不羡慕仙人凡姬。“ 海都双眸闪烁,变得晶亮晶亮,闪烁着点点光芒,眷恋的依赖在身下娇躯上, 再也移不开。 抬首,缓缓解开衣衫,一层又一层,露出里面雪白如玉的肌肤,一股凉意令桑 思儿轻皱双眉,身子更加贴近海都雄壮宽厚的胸膛。 海都轻笑,邪气的褪去桑思儿薄薄的衣衫,完美的娇躯顿时赤裸裸的呈现在眼 前。 眼里有了火,腾腾燃烧的火焰,令海都失去了理智。 早在看到那白嫩的肌肤时,他就已经失去了理智,欲望充斥着他的头脑,双手一遍一遍抚摸着,感受着手里传来的软绵和弹性。 从那微启的小嘴里溢出妩媚的娇吟,更令海都疯狂,眼里赤裸裸的炽热燃烧着他们,满室的涟漪更加增添了暖昧。 海都快速的脱掉衣袍,覆盖在娇躯上疯狂的吸允着娇嫩的肌肤。 早已没了往日的冷漠,疯狂代替冷漠,炽热代替激情,狂野、欲望令他失去自己。 英俊的脸上布满汗水,身下的娇躯在他双手下发出令人疯狂的娇吟,粗重的喘息,胸膛剧烈的起伏。 海都轻轻压在娇躯上,望着那妩媚的娇颜,微启诱惑人的红唇,海都咬牙,身子一挺,那早已一柱擎天的炽热火源猛地冲进窄小的冗道内,紧箍着灼热,令海都刹那失魂。 她太窄小了,根本容不下他的硕大。 海都喘息,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灼热慢慢退出! 汗水一滴一滴滑落在洁白如玉的胸脯上,显得诡异邪魅。 海都咬牙,凝视着身下的娇躯,伴随着诱惑人的娇吟。 海都慢慢搂紧娇躯,双唇覆盖在娇唇上,身下的灼热再次抵在桃花源处,猛地用力,一直捅到底。 啊痛叫声全部吞入海都嘴里,抚平怀里的挣扎,海都停住,等到那窄小的冗道已经适应他的硕大,海都才猛烈的冲刺着。 顿时,帐内响起柔媚的娇吟,伴随着男子的粗吼,缓缓流淌在寂静的夜间! 一次又一次的要不够,直到桑思儿累得昏迷过去,海都才满足的抱着桑思儿沉沉睡去! 第十章 今朝离君别 飘渺孤鸿影 当高照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当第一缕阳光荫罩在白色的帐篷上。 桑思儿猛然转醒,伸手一摸,身边空荡荡,不见梦中熟悉的身影。 慌乱的拥被做起,茫然望着空无一人的帐篷,心顿时失落千丈,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陌生的男子声音: “桑思儿小姐,海都王子奉了大汗之命,凌晨带兵围剿周边作乱的土匪,脱脱木儿奉命照顾小姐,小姐如果醒了,属下命丫鬟脱兰答儿进去服侍您。” 海都又带兵出征了!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一股不好的预感令桑思儿脸上刹那血色尽失,摸着身边早已变冷的被窝,不禁咬紧双唇,微闭双眸,任泪水滑落。 他们好快的动作,难道就不允许自己再贪娈一次吗? 非得要急着逼自己离开! 丫鬟脱兰答儿掀帐进来,放下手中的水盆,跪在桑思儿身边,默默的为她穿好衣服,梳理好长发,才恭敬的低首: “王妃,王子临走前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顾您,现在请王妃随奴婢回部落。” 桑思儿起身,拢好披风,收起悲伤,淡漠的扫视帐篷几眼,他们昨夜恩爱的最后地方,有着她所有回忆,也是她最甜美的回忆。 幽幽叹息,起步掀帐来到外面。 只见一陌生少年立在自己面前,飞扬的俊脸上满是年轻人少有的成熟与稳重。 她记得他,在血洗也迷里城时,她看见他与海都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回桑思儿小姐,属下叫脱脱木儿。” “脱脱木儿少将,你该称桑思儿小姐为王妃。”丫鬟脱兰答儿在旁边提醒。 脱脱木儿低下头,不再说话。 桑思儿一怔,目光移开,唇边划过冷笑。 “脱脱木儿,既然你来了,就带路吧!” 倏地抬首,脱脱木儿明亮的双眼直视着眼前脸带冷笑,神色冷漠的女子。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部落已是中午,整个上午没有进食,昨晚又被海都要的太多,现在身子显得疲惫,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胃里空的要命,微微细汗从额间渗出,眼前忽然恍惚。 “王妃,你怎么了?”脱兰答儿急忙扶住她,大惊失色的惊呼。 脱脱木儿急忙奔到她身边,瞧着桑思儿苍白的脸色,不禁皱眉: “脱兰答儿,桑思儿小姐是不是一个上午都没有进餐?” “是的,为了快点赶回来,王妃也是在勉强挺着。”丫鬟脱兰答儿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你赶快为小姐准备午餐,我送小姐回大帐。” “好,可是,你要照顾好小姐哦。”脱兰答儿不放心的把已经陷入昏迷的桑思儿交到他手里,便急忙奔向厨房。 小心的扶好怀里软弱娇躯,少年将军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紧张的盯着那苍白的娇颜,急急赶回到大帐里,小心的把她平放在厚厚的地毯里,盖好暖被,看着那满脸的细汗觉得很是碍眼,犹豫了半天终于颤悠悠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擦去汗水,长长舒了口气。 目光一移,对上刚刚睁开的清澈双眸。 少年将军怔了片刻,便慌张的退开,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看着他慌里慌张不知所措的模样,桑思儿不禁掀唇轻笑,眼底的淡漠融化。 “像你这个年龄的少年,就该像这样!成熟的沧桑与稳重不该出现在你脸上。” 脱脱木儿吃惊的抬头,眼里闪过不知所解的目光,看了半天,他才侧过头,不再看那平躺在地毯里妩媚却又流露出淡漠的女子。 “桑思儿小姐既然醒了,属下告退!” 脱脱木儿走到门口,刚要掀帐帘,桑思儿轻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你是奉了皇后命令来送我走的,对吗?脱脱木儿少将。” 少年将军的身躯陡然变得僵硬,没有回头,过了片刻,他才沉默无声的掀帐离去。 桑思儿幽幽叹息。 帐外传来脱兰答儿的声音: “少将,王妃醒了吗?” “嗯,你快送餐进去,不许饿坏了桑思儿小姐!” 桑思儿起身坐好,正好迎向脱兰答儿询问的目光。 “王妃,让脱兰答儿服侍王妃进餐。” “你放下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是,王妃!” 脱兰答儿放好午餐,便躬身退出。 望着眼前食物,桑思儿一点食欲都没有,漠然的拿起面饼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晚的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他在临走的时候不叫醒她? 为什么? 难道国事真的比她还重要!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帐篷外传来脱兰答儿惊讶的声音: “吉也兰儿小姐,你是来看王妃的吗?” “王妃??”吉也兰儿拔着嗓门高呼,双眼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 “谁允许你这个奴婢如此称呼她的?谁给你的权利?”双眼冒火的瞪着她,手里握着皮鞭,看这样子刚刚从训练场回来。 吓得一哆嗦,脱兰答儿惶恐的垂首。 “回禀吉也兰儿小姐,是海都王子吩咐奴婢如此称呼王妃的。” “是他??该死的奴才,你敢撒谎!”皮鞭扬起,带起一股风,狠辣辣的抽向脱兰答儿。 “吉也兰儿小姐,打狗还要看主人,难道你忘记海都王子的吩咐了吗?”脱脱木儿一把抓紧从空中劈落的皮鞭,英俊的脸上满是常年争战杀场才有的绝狠。 吉也兰儿吃惊的瞪眼,知道眼前的少年将军是海都身边的人,与自己的哥哥笃哇也是好朋友,这才怏怏的收鞭,扬起小脸冲着脱脱木儿冷笑: “不愧是王子的属下,看护的好紧,现在,本公主想要见见你们的王妃,不知道脱脱木儿少将是否答应?” 脱脱木儿后退一步,脸色不变,不卑不亢的声音令吉也兰儿心底冒火。 “见可以,还请吉也兰儿公主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哼,不用你多说。” 一扭身,越过二人,掀帐进来,正好赶上桑思儿用餐完毕。 “你倒是享福,临走还留下人保护你,他还真的不放心。”吉也兰儿冷着脸嗤笑。 “你来,到底想说什么?”桑思儿冷淡的问。 “说,昨天晚上你们去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桑思儿起身,轻移莲步站在吉也兰儿面前定定睨视她: “这与你有关吗?吉也兰儿公主。” “你……贱人,彻夜不归与男人鬼混,真是标准的狐媚子。”吉也兰儿气的咬牙,手里握的皮鞭紧了又紧,就是没敢动手。 眼中闪过一抹受伤,桑思儿悲涩的苦笑: “难道与自己所爱的男人在一起,就是狐媚子,你们草原的儿女不都是很开放的吗?怎么你的思想却如此的古板,还是,你在嫉妒我,得到海都的眷宠,在他心里永远没有你的位置。” “你……找死!” 手扬起,在桑思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啪重重的打在桑思儿娇嫩的脸蛋上,顿时出现五个指印,脸上火辣辣的疼,柔弱的娇躯被打的一个踉跄,退后几步才站稳。 在这刹那,脱脱木儿和脱兰答儿同时冲进帐内,猛然看见桑思儿脸蛋上的五指印,脱兰答儿惊呼着奔到身边,连忙拿冰凉的手巾为她覆盖。 脱脱木儿少将横眉倒竖,少年的脸上有着冰冷的杀气,强自压抑怒火,伸手一指门口: “出去!现在!马上!立刻!”冷硬的声音令吉也兰儿也是感觉到害怕,但她凭着自己是一国公主的身份,强挺着维护自己的尊严。 “脱脱木儿,你敢如此对我。别忘记,你只是一个少将,而我却是察合台汗国八剌的女儿,一国公主,你怎敢为了她对我不敬,难道你不怕我父亲吗?” “哼!”脱脱木儿冷笑。 眼中有着冰冷。 “察合台汗国汗王八剌有着许多女儿,而你,吉也兰儿,恰恰是他其中最不喜欢的子女之一,你有什么权利在这儿大呼小叫,况且,这里不是你察合台汗国,而是窝阔台汗国,海都王子的国家,而你刚刚动手打的却是海都王子最爱的女子,吉也兰儿,你该知道,这件事情被海都王子知道,你的后果是什么。” “你……你……竟敢顶撞我!还敢威胁我!”吉也兰儿瞪着双眼,气的浑身颤抖。 脱脱木儿刚想说话,大帐外传来将士的声音: “属下拜见皇后!” 皇后来了! 几人大惊,吉也兰儿更是得意的盯着桑思儿,眼里冒着恶毒的笑意。 皇后在丫鬟的扶持下掀帐进来,看见这阵势,不禁脸色一沉: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桑思儿,你的脸是怎么了?” “回禀皇后,王妃……王妃的脸是被吉也兰儿小姐打的。”脱兰答儿低首回答。 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一瞪眼,口气显得阴森冷漠: “王妃?谁允许你这个奴才如此称呼她的?来呀,拖下去重则二十大板,看她以后还会不会说错话。” “不,皇后,脱兰答儿年幼,还请皇后饶过她一次。”桑思儿见状,捂着脸蛋急忙求情。 淡淡扫她几眼,皇后随后睨视吉也兰儿。 “你动手打的?谁给你的胆子,难道你不知道,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孙儿的朋友吗?你这样动手打人,是不给我孙儿的面子,吉也兰儿,你太不懂规矩了。” 看见皇后严肃的神色,吉也兰儿连忙惶恐的低首。 “皇后,吉也兰儿知错了,恳请皇后原谅!” “罢了,哀家可以原谅你,可你得向桑思儿陪个不是,也好取得她的谅解,懂吗?” 吉也兰儿咬牙,僵硬着身子来到桑思儿面前,倔强的低首,说出的话也显得硬帮帮。 “吉也兰儿知错,请桑思儿小姐见谅!” 桑思儿苦笑。 她们这是唱的哪出! 一个唱黑脸,一个扮白脸,把自己当傻子吗? “有什么见谅的,打也打了,我还能说什么。” 吉也兰儿一仰首,退到皇后身侧。 脱脱木儿始终站在一边,保持沉默! “好了,吉也兰儿,你先退下,哀家有些话要与桑思儿说!” “是,皇后!”吉也兰儿躬身退出。 “脱兰答儿,你这个奴才刚才为何称桑思儿为王妃?谁允许你的?”皇后冷着脸,严肃的问。 吓得脱兰答儿一激灵,赶紧跪下: “回禀皇后,奴婢是听从海都王子的吩咐。” “哦!难道你们……”皇后盯着桑思儿,眼里有着疑惑。 在有男人存在的情况下,皇后探寻的目光令桑思儿小脸微红,半天没有回答。 “真想不到……不过,这样也不能改变什么,桑思儿,现在,就是你离开的时候,别忘记,这可是你亲口答应哀家和大汗的。”冷冷盯着桑思儿,皇后冷着脸轻笑。 “桑思儿知道,桑思儿答应的从不反悔!” “好,哀家也不会赶尽杀绝。哀家会派脱脱木儿沿路保护你,直到你远离窝阔台汗国,远离这里,以后再也不允许出现在海都面前,懂吗?” 桑思儿低首,任谁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桑思儿懂,请皇后放心!” “嗯,很好!出门在外,你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伺候你,脱兰答儿,以后你就跟随你的主子吧!永远不要出现在哀家面前,这一路,你可要伺候好你的小姐,知道吗?” “是,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你起来,速去准备,今天立刻离开!” “是!”脱兰答儿连忙起身,在帐篷里收拾行李。 目光一转,皇后威严的盯着脱脱木儿少将: “脱脱木儿……” “属下在,皇后有何吩咐?” “哀家命令你沿途保护好桑思儿小姐,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你可别令哀家失望!” 脱脱木儿连忙低首,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闪烁。 “是!” “桑思儿,不要怪哀家逼你走,这里,肯本就不是你的家!我的孙儿绝对不允许陷在儿女私情中,你懂哀家的意思吗?” 桑思儿抬首,朦胧的双眸此刻变得清澈无比: “桑思儿明白!” “好了,哀家不耽误你们了,收拾好就离开吧!” 说完,她便转身掀帐离去! 茫茫草原,无边无际,蓝天白云,漂浮着,游走着! 天上挂着一轮太阳,散发着炽热的光芒,照耀着荒芒大地! 小溪流水,清澈透底! 群鸟飞过,留下一缕痕迹! 战马嘶鸣,四蹄扬起,踏起滚滚尘埃! 两匹战马掠过草原,掠过荒野,掠过小溪河流,掠过青翠树林,四蹄奔扬,驰向未知的远方! 远离了熟悉的部落,远离了熟悉的朋友,远离了自己所爱的男人! 在回首的刹那 一滴泪水滑落飘过 长发裹着憔悴的娇颜,掩去眼底的悲伤。 拼命的告诉自己 要坚强 不可有一丝的犹豫 可是 当自己真正离开的时候 心真的好难受,真的好痛苦 思念的痛苦已经在折磨着她,眼前不断浮现以往的所有。 海都的冷漠 海都的淡淡关心 海都的霸道 海都笑容 海都的温柔 海都的忧郁 离他越来越远,苍茫的大地中好像传来他的声音。 在耳边轻轻响起 秋风刮过,拂去她的泪水。 令她肝肠寸断,再也忍不住,伏在脱脱木儿怀里低低哀泣! 黄州定慧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勒住战马,扬起一缕嘶鸣,脱脱木儿任怀里的佳人任意哭泣,宣泄心中的痛苦。 手放了又抬,抬了又放,最后,才轻轻放在她后背上,温柔的拍着,好像在安慰她,眼中带着若隐若现的疼惜,令他本来飞扬的俊脸此刻看起来成熟中带着动容和一丝丝的眷恋。 脱脱木儿无声的安慰,倒令桑思儿不好意思。 低低收住哭声,扬起梨花带泪的娇颜,勉强展开笑容: “谢谢你!脱脱木儿。” 收回手,脱脱木儿在她抬头的瞬间敛去眼中的疼惜和眷恋。 “桑思儿小姐,你再怎么伤心,海都王子也是不知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知道。”抬眼望向天边,空旷无边无际的大草原,没有人迹和炊烟的苍茫大地。 野鹰掠过高空,倏地俯冲直刺,掠起河面的刹那,嘴里叼着挣扎的动物,又飞翔而去,消失在无垠的边际。 高山丛林,浓郁青翠。 青草绿油油,在秋风的吹拂下掀起层层波浪。 偶尔会出现少量羊群,在放牧人的驱赶下,四处奔窜。 “桑思儿小姐,过了这座山,前面就是荟刺速山,已经脱离窝阔台汗国的边界,过了今晚,属下就到此为止,还请桑思儿小姐保重!” 桑思儿沉默,望了一眼旁边坐在马上的脱兰答儿,还有挂在她身侧的古琴,不禁点点头。 “多谢脱脱木儿少将!” “夕阳已经落山,属下找个地方给小姐安息!” “好!”桑思儿叹息。 两匹战马飞扬,奔驰而去,身后滚起的尘土,飞烟漫天! 番外 醉。迷恋(脱脱篇) 作为窝阔台汗国窝阔台汗王的孙子,有着无比高尚的殊荣,顶着这个光环,我可以拥有一切,包括女人,钱财,奴隶。 在很久以前,我从父亲哈剌察口中隐约知道,爷爷窝阔台和叔叔贵由不知道什么原因,佯装病逝退位。 虽然,这个佯装病逝的借口在贵族宗亲中是明显被知道的,但是,作为蒙古大汗的蒙哥却没有追究,也是在叔叔贵由退位后,蒙哥大汗才登基即位,由于蒙哥并非窝阔台后裔,对一些窝阔台系后王有戒心,以窝阔台系后王屡与作难的缘故,改变了他们的封地,将封地分割,分授诸王,以去其势。 终究,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大碍,我依然做我的草原王子,在属于我的封地叶密立享受着属于我的一切。 女人——通常在我眼里没有什么,犹如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破了可以扔掉,心里上没有什么负担。 总之,女人对我趋于奉承,看的是我的财势和权利,我看女人,要的是身体! 草原的英雄从来不会羁绊于儿女私情。 直到有一天,我回到窝阔台部落,看到合失叔叔的儿子海都,看到爷爷窝阔台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我的心好像针扎一般,有万般刺,痛着我的双眼。 同样是他的孙子,为什么待遇却如此的不同! 从来没有的嫉妒令我视海都为敌人,不管是军事还是其他一切,我都要夺取,最好是从他手里夺取过来,那种快感更甚于在女人身体上驰骋。 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打败他! 一年一度的狩猎节,是草原英雄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也是在窝阔台汗王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父亲哈剌察告诉我,要想在爷爷窝阔台心底留下深刻印象,这次狩猎节,我就不能失败,尤其是败于海都之手! 大队出发,来到天山脚下,看着海都那冷冰冰的模样,我就厌恶,忍不住拿言语讽刺他,可是每次都得到他无礼的对待。 望着眼前白雪皑皑,寒气袭人的天山,我发誓,一定要在这儿夺取我的猎物! 经过几天的攀越,追逐,我终于扑捉到满载而归的猎物,望着这一车的猎物,我高兴的心情舒畅,忍不住急着赶回去,怕是,他早已回去了! 回到部落里,从父亲哈剌察口里知道,他竟然还没有回来。 难道老天都在帮我吗? 各位叔叔的儿子也依次回来,我看过,他们所打的猎物都没有我多也没有我的庞大。 我心里美滋滋的,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多了洋洋得意。爷爷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了些不同,这令我好像踏在云端,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当然,有了如此美好的开始,我也不可能少了女人,在等候海都回来的几天,我都畅游在女人中间,任意践踏她们的身体,随后,又把她们扔给我的士兵,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要好好的享受享受,分享我的喜悦。 在女人挣扎嚎叫声中,在士兵兴奋的呐喊声中,我的心情更加激动万分,心好像要跳出来,令我快要失去我自己。 终于,等到他回来,我们都没有出去迎接,只有爷爷和叔叔们迎接他的归来。 不到片刻,我就听到父亲哈剌察畅快的哈哈大笑声。 我纳闷,不解的迎向父亲,头一次看见父亲如此失态的大笑。 询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海都他没有打回猎物,却只带回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位汉族女子。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好像听到天方夜谭般的笑话,那冷冰冰的家伙不是疯了吧。 难道,他不知道他此次出去的意义吗?还是,他真的被女人迷昏了头。 到底什么样的女人,会令他做出如此反常的动作。 我要去看看他,顺便看看他带回来的女人,父亲阻止了我,告诉我,这个时候,尤其是我可能是胜利者的情况下,在爷爷窝阔台盛怒中,我最好保持低调,不要太过于锋芒毕露。 我听从父亲的建议,忍住好奇心,一直等到第二天宣布狩猎节的英雄哈达。 当我从爷爷手里接过那洁白的哈达,我的心忍不住跳跃,激动的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脸上一定不要露出任何得意的笑容。 抬眉的瞬间,我瞥向远处站立的海都。 依然是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样子,稳稳站在前面,英俊的脸上根本就没什么变化。 我再探寻他的双眸,也是冷漠寡情,没有一点温度。 我有点生气,难道他不在意这次的狩猎节吗?还是,他对这些根本就不屑一顾。 接过哈达,爷爷窝阔台开始讲话,我根本就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手里端着哈达,心里却不是滋味,一点没有打败敌人的喜悦感。 怏怏的抬头看向海都,突然看见笃哇好像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令他双眸一变,整个人快速的奔离而去,也不顾爷爷窝阔台还没有讲完的话,就那样毫无顾忌的甩身离去,站在台上的爷爷虽然强忍住怒气,可是从他冒火的双眸中,我可以看的出,他正在盛怒边缘。 海都啊,你真是在玩火自焚! 到底是什么事情令他如此失措,急忙忙离去! 大会结束,我赶紧派人去打听。 到夜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海都带回的那个女人得罪皇后奶奶被打入大牢,海都在冒犯奶奶威严的情况下,带走了那个女人。 我的心在好奇,我的人在挣扎,我一定要看看那个女人!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令海都如此。 在暖日洋洋的凉风中,我见到了她! 那个白衣飘飘,长发在秋风中飘舞的灵动女子! 那个拥有倾城娇颜,双眼却冷淡如冰的女子! 她有着与海都一样的气质,一样的眼神,一样的淡漠,一样拒人千里的疏离! 真有趣,这样的两人怎么可以生活在一起! 我含着邪魅的笑容挡在她前面,更加仔细的观察她娇嫩如水的肌肤。 与草原女子比起来,她真的柔的似水,没有一点瑕疵,就好像风里的云,令人抓不住,摸不透。 我对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有了好奇心! 尤其她是海都的女人,就更加有兴趣。 听着她冷淡的声音,我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了往日的暴戾。 “只要你想,什么样的借口都可以,不在乎这次!” 听听她的话,说的还真是透彻明了。 看着她肩上凌乱飘舞的长发,我心里一冲动,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抚平,身后传来冰冷的警告声令我收回手。 冤家啊,终于碰面了! 看着海都满是杀气的双眸,身上隐隐透漏出的戾气,倒是令我一怔,在不自觉间,海都对此女子已经动了真情。 在训练场中弯弓射箭,训练士兵骑术,滚滚飞扬的尘土,踏着青草绿叶,我的心情特别隐晦。 从爷爷和奶奶的神色中,我能感觉到他们对于海都还是充满希望,并没有因为他这次的出错而深加追究。 我含怒射出一箭,正中目标,在士兵的欢呼声中我策马在辽阔的训练场中奔驰。 目光一转,好像瞥到训练场外一飘忽而过的白色衣衫。 我一惊,心里猛然一亮,是她! 那个汉族女子。 我急忙下马,把缰绳扔给士兵,急急奔跑出去。 部落的拐角处,我顿住脚步,远远望去,她正坐在一石墩上出神的望着蔚蓝天空。 白色的衣衫伴随着狐裘披风,在飘舞凌乱的长发中,她只是淡淡的凝望。 没有一点声息,好像风中刮过的落叶,就这样飘落! 我没动,无声无息的站在这里,好像很怕打扰到她这份宁静!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渐渐感觉到麻痹,我软软靠在墙壁上,依然没有挪开眼神,就这样在清凉的袭风中深深凝望远处一动不动的女子。 丫鬟脱兰答儿走到她身边,好像在劝她回去,她缓缓起身,淡淡的笑着,随着丫鬟脱兰答儿渐渐远离我的视线。 我低笑,自己是怎么了,傻傻的在这儿站了一天,就是为了看她吗? 可是,本来隐晦的心此刻却渐渐平静下来。 来到她做过的石墩旁,我伸手抚摸着她做过的地方,还留有她一丝丝的体温,我拂过,再拂过。 人缓缓滑落,坐在她的位置,唇边只是挂着自己从来没有仔细思量过的满足! 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海都,我疑惑的叫住他的贴身侍卫笃哇,问他海都去了哪里。 没想到,他也是不知道。 我疑惑的跟着笃哇来到属于他的大帐旁正好碰见刚刚来到的灭里和药不忽儿、朵儿朵哈。 笃哇掀帐进去见里面没人又急忙忙奔出,几人一思量,便决定出部落去找他们!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他们竟然混在游牧部落里,正在与居民畅怀饮酒,谈笑风生。 我惊讶的盯着海都,此刻的他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一分亲和力和温柔。 是因为她吗? 目光移过,深深凝视着眼前低婉浅笑,妩媚动人的女子。 她也是因为他在笑吗? 这次出征也迷里,他从笃哇嘴里知道,她也随军出发! 这么柔弱的女子,不该见到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残酷厮杀! 她是典雅的女子,应该生活在不沾污染的世外环境中! 盯着和那些蒙古女子一同舞动的女子,我心里深深被她牵引,再看看海都那痴迷的目光,眸光一转,我扑捉到灭里双眼里没有掩饰好的迷恋。 我震撼的握紧手里的碗,任酒水洒在我手上,他也是在为她动情吗?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呢? 双眸不自觉的移到场中偏偏随舞的女子,在一群粗壮妇女中,她显得摇曳生姿,柳若斜风,美若天仙,笑如百花齐放,震撼着我的心。 一口喝掉碗里的烈酒,胸口激烈的起伏着,我神色黯然的低首,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情为何会低落。 难道,就因为那舞动的女子不是属于自己的吗? 他们手牵着手消失在我和灭里眼前,其他人没有注意,可是,我和灭里注意到了。 我还注意到当他们离去时,灭里握酒碗的手倏地收紧,青筋暴突,眼底闪过一抹狠劲。 原来啊,动情的不是我一个人,还有个陪衬的! 我们俩只是一碗一碗的喝着酒,草原的男人都是大酒缸,好像无底洞,根本就喝不醉。 看着那些跳舞欢唱的人,没了使我们牵挂的人,那些,都无意义! 出征也迷里,大军驻扎在高坡悬崖上,许多天过去了,海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天天重复着半夜擂鼓。 我心里很是烦躁,虽然知道她就在我身边不远处,可是,我却见不到,一点她的身影都见不到,每天,她都呆在帐篷里! 海都要打胜,不仅依靠的是大军,也是依靠的谋略,这是我知道的,草原上都称他为长胜将军。 可我不信这个邪,女人、权利、财势、地位他一一不少,甚至超过了我,我不服气,尤其现在更纠缠上那海都早已为她拟名的女子——桑思儿! 知道海都为她拟名的那天,我喝的大醉,赶走了所有女人,自己一个人躲在帐篷里,脑海里一片迷茫,眼前不断浮现她的身影,折磨着我的身心! 我恨,我一定要令他失败,我想要夺取她! 使她成为我的女人! 所以,我和灭里达成共识,利用失烈门和八剌必篫赤,除掉海都! 所以,趁着黑夜,我放走了撒连地,失烈门的兄弟,让他给失烈门带去一封信,一封可以铲除海都的信! 那信里有我和灭里的标记,也有我和灭里的承诺! 当战争打响的那一刻,看着海都被三人围攻,左右透支,快要支持不住,我激动的想要呐喊,连连斩杀敌人。 信里答应失烈门铲除海都后继续为也迷里城的城主,可没承诺他,自己也一定会铲除他,在爷爷窝阔台面前领功。 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定是跟我作对! 所有都出乎意料之外,谁都没想到,那个柔弱的如风中的女子,竟然是如此平淡的面对一场宏大的厮杀,残酷的血腥! 当所有都发生的刹那,当琴声在空旷无边的风中响起! 我震惊的站在城楼上,脸色苍白的望着那悬崖边上衣衫飘飞,长发飞舞,抚琴震敌的女子。 想必,灭里也没料到会出如此意外。 在敌人都处于迷茫痴呆状况刹那,我知道,我彻底的失败了。 在海都疯狂的砍杀敌人的瞬间,我猛然醒悟,敌人都不能活! 尤其是失烈门和他的同党,只有死才能防止泄露我们! 我拼命的砍杀敌人头颅,好像切瓜一般干脆利落,鲜血喷溅在我身上,模糊我的双眸。 心渐渐恐惧起来,砍杀这些没知觉的人比起砍杀反抗的人,心更加恐惧慌乱起来! 这些,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啊! 蓦然回首望去,那衣衫飘舞的女子已经停止抚琴,依然坐在悬崖边,静静望着仿佛如修罗地狱的战场! 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的心已经被眼前蒙蔽! 失烈门和撒连地在翰根赤的帮助下逸走! 大军取得胜利,当海都在我面前亮出那封信的时候,心猛沉入海底,没了一丝挣扎!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灭里都控制在海都手里! 失去了我们曾经所拥有的自由! 回到部落几天都没有见到她,从悬崖瞥那一眼,亦是最后一眼,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见她。 我急着想要见到她,海都就算再怎么护着她,也不可能天天守候在她身边。 趁着夜黑,他不在的情况下,我急匆匆来到她大帐外,突然顿住脚步,平缓自己急促的心跳,静下心来,换上自己平时迷人笑意挑帐进来。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望着那自己渴望已久的容颜,不禁贪娈的盯着她。 她对我一直都是冷淡的,所以,所说的话亦是伤人的,我的心不知道何时已经有了她的存在,可是,她却好似一把刀把它狠狠划开,任鲜血流淌。 我寒着心,告诉她我的坚决,用脸上的邪笑掩饰我心底的痛苦与挣扎。 她却用冷漠的声音问我:你是想得到我,还是因为——血魔琴! 我心好痛,勉强忍住自己欲将爆发的愤怒。 血魔琴! 我想都没想过,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她! 或者,私心底下我想得到她! 用我轻佻的言语想要留住她的注意。 但这一切都在她冷漠的质疑中土崩瓦解! 忽必烈的到来,我们必须尽到地主之谊。 可是,我却没想到,在笃哇与吉也兰儿的争论中再次见到她。 她依然是那么的冷漠,只有见到海都时才有那迷人的淡笑。 听着海都与忽必烈的争锋相对,眼睛却盯着她,心里好想她的目光能够移过来,就算看一眼也好。 可惜,她没有! 在忽必烈与海都的争战中,最后却在忽必烈的挑衅中,她要为宴会一舞,也可以说是为忽必烈一舞。 我吃惊的凝视忽必烈,身为男人,我能感觉到忽必烈对她的强烈兴趣,尤其那双好似发现猎物的双眸更是散发着惊人的光芒,虽然,他在不经意的掩饰! 想必海都也是看出来了,所以,脸色不是太好,冷的更加凛厉!虽然如此,我还是雀跃的。 从回来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不管如何,我还是可以见到她! 虽然,她不知道我是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在宴会中,我见到头覆薄纱的她,虽然看不到容颜,我也是高兴的。 在忽必烈言辞挑衅中,她翩翩起舞,宛如游凤! 看着那惊天动地的舞蹈,我痛苦的闭眸,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睁开双眼,看着她,我更加的痛苦不堪,有着想要逃走的欲望,任绝望撕裂着我的心。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薄纱飘落,我再也不能动了。 绝色倾城,妩媚动人,凌波浮动,牵动着场中每一个男人的视线。 我低下头,苦涩的用手扶住胸口。 那里,再也感觉不到任何! 当晚,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大帐内,瞪着双眼坐到天亮! 送忽必烈离去的时候,又碰见了她,她在吉也兰儿的陪伴下好像要去皇后那里。 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看见忽必烈好像发现猎物一般的深沉目光,陡得令我心一沉。 海都不在,我绝对不允许他碰她! 没想到,灭里与我是同样念头,一起挡在桑思儿面前,为她遮去一切! 忽必烈眼里的冷光令我吃惊,那是誓不罢休,掠夺一切的锋芒。 忽必烈在我和灭里的愤怒中离去。 知道皇后召她前去定没有好事,灭里眼神一闪,他的手下便懂得他的意思飞奔而去。 我们才放心的离去! 这一切过去,也许,再也没有风波! 没想到的是,窝阔台汗国周边又出现土匪作乱,在窝阔台汗王的奉命下,我、灭里和海都带着贴身手下带兵前去剿匪。 我知道,昨晚海都和她彻夜不归,我也知道,那一晚,定发生了我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从海都今早春风满面的脸上我可以看的出,他们昨晚真的发生了。 痛苦弥漫在我周围,一路上,我沉默无语! 到了报告说有土匪出现的地方,我们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平静的根本找不到一个人的足迹。 我纳闷的打量四周,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有人放假消息! 这时,我蓦地回头看向海都,只见他瞬间变色,脸色变得毫无血色,这使我大惊,刚想问他怎么了,只见他扬鞭,策马飞烟一般的消失在我们眼前。 她走了! 桑思儿消失在窝阔台部落! 消失在这儿茫茫大草原中! 我吃惊的不敢相信,和灭里骑着马奔驰在草原中找寻她的踪迹。 整整半个月下来,我和灭里人消瘦了一圈,累死了好几匹骏马,胡子长满了脸,双眸里盛满了血丝,也没见到她的一丝足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消失在我们眼前! 回到部落,以为在海都那儿能够打探消息,没想到,只见到看起来更加冰冷,不分昼日训练士兵的疯狂。 我摇摇头,从他的状态看来,比我更加的封闭自己! 站在烟雾缭绕的山头,我抬眼望去,入眼的满是绿油油的草原,随风而飘的落叶。 就是不见那姗姗而来的女子! 我苦笑,任泪水滑落,端起一大碗酒,咕咚全部喝掉,热辣的烧酒烧痛我的心,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轻松与惬意。 人没有了依恋,没有了期待,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 我决定 回到我的封地叶密立! 再也不踏足这里! 这里再也不见那惹人怜爱的女子! 就算你依然冷漠对我 我依然想要见你! 番外 醉。迷恋(灭里篇) 我是窝阔台汗王的第七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可笑的是,竟然与他的孙子海都和脱脱年龄不相上下。 在这样尴尬的身份下,我并没有什么可以突出的,在父亲窝阔台的眼里,我根本就比不上他的孙子海都。 那么一个强势冷酷、性情淡漠无论对待敌人还是对待自己人都那么寡情的少年。 我有才能,也有着逐鹿中原的野心,但在海都的比试下,我不去挣,我也不想去挣。 因为,在我心底我知道,我肯本就没有机会! 女人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不像哥哥哈剌察的儿子脱脱那样,每天把女人当作玩物,自己用过了之后无情的扔给自己的属下,任他们肆意的糟蹋! 如果有时间,偶尔,我还是从我的领地也儿的石河今额尔齐斯河回来,就算不是为了看看我的父亲窝阔台,也是想要找找家的感觉,虽然,帝王之家从来没有亲情。 这次回来,我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就是哥哥哈剌察的儿子脱脱竟然也对宗位继承有了浓厚兴趣,他到底是为了宗亲继承还是为了与海都作对,这就不得而知了。 从他看海都的眼神,我知道,将来恐怕有着好戏看了,就算我不参加,也不想错过热闹。 对于海都,我也想关心他,想和他聊聊心里话,可是,一看见他那冷冰冰的眼神,我就失去了想说话聊天的念头。 族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少年,他却是第一个。 叔叔合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训练出他的呢? 也许我说训练比较无情,可是,培养那样冷漠寡情残酷的家伙,还有比这更贴切的吗? 真不知道叔叔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是为了窝阔台汗国的汗位吗? 一年一度的狩猎节我没想过要得第一,只是贵在参与,不想让父亲太过为难。 对于这次的狩猎节,我最大的收获就是知道海都竟然无意间带回一位汉族女子,真是令我吃惊。 压抑不住好奇心,我尾随着迎接队伍,跟在远远处,掩藏在角落里,一下便看见窝在海都怀里的娇弱女子。 那一刻起,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看见海都那么明目张胆的带着汉族女子回到大帐里,不顾众人讶异的神色和父亲窝阔台隐忍的怒火。 我很佩服他,那么镇定,那么强势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细看那女子,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她与海都的气息相同,同样是淡漠,无情,冷淡疏离的双眸只是静静凝望这些对她充满敌意的外族。 从海都小心翼翼的动作上看,这女子对于海都来说,意义肯定不同。 仿佛是印证我的话,第二天父亲颁授英雄哈达,海都就在父亲窝阔台盛怒中甩袖离去。 看着父亲的脸色,我想笑,悄悄退离人群,来到偏僻的角落,才敢放松自己,畅快的大笑。 我不恨父亲,但对于父亲的偏心我却心存芥蒂的。 从下人嘴里我知道,那日海都急忙忙离去是因为他带回的汉族女子被母后关进大牢,好快的动作啊。 何其时,母后也变了性格,不再是我所熟悉的母后! 训练场拐角处有一片浓密的树林,那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每当我想要寂静不需要人打扰的情况下,我都会到这里呆着。 今天也不例外,我静静躺在两棵树之间用绳子绑成的网状吊床,双手枕在脑下,望着被树叶遮成黑压压一片的天空,看着小鸟在树林中飞来飞去。 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我惊讶,谁会来这里? 透过树林的缝隙望过去,我看见一白衣女子停在树林外的石墩上,轻轻坐在石墩上,抬首静静凝望蔚蓝的天空。 我讶异,竟然是她,那个海都带回的汉族女子。 我不像脱脱那样,刻意的想去认识她。 一切随其自然,如果她真的能够与海都在一起,终有见面的一天。 我从吊床下来,轻着脚步来到树林边上,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颗青草嚼来嚼去,闪着双眸打量那一直静坐的女子。 好像感觉到这边有人,她侧首,望向我这边,眼里没有一点慌乱,只是平静的双眸里闪过疑惑。 我走近她,离她有一步之遥停住脚步,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不想吓着她。 “你好,我是灭里,汗王的第七子。” 我静静告诉她,看她有什么反应。 她依然没动,只是微微动眉,看了我一会儿,又抬首看向蔚蓝的天空。 “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看她半天没有回答的意思,我不禁有趣的再次打量她。 有着倾城的娇容,冷淡的性子,疏离的距离,越是这样的女人越是得到男人的征服。 我跨前一步又停住。 “难道你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汉族女子回头看向我,轻柔冷淡的声音仿佛林中的落叶一般,没有半点声息。 “商晚晴!” 说完,她便起身就要离去。 我一急,跨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想阻止她的离去。 她淡淡扫了我一眼,便越过我,静静离去。 不远处,她的丫鬟脱兰答儿已急急赶来。 我泄气的走回林中,一头栽进吊床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以为,知道我在这里,她就再也不来了,没想到,过了一天,她又来了。 依然坐在石墩上,静静凝望蔚蓝的天空,看着天空中漂浮移动的白云。 我惊喜的跃下吊床,心里压抑不住的高扬。 刚走了几步,就差一点穿过树林,猛然看见在训练场拐角处漠然站立的人影。 我呆住,怎么是他——脱脱! 他竟然会来这里,而且,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在远处深深凝视眼前好似飘渺的佳人。 难道,他对眼前的女子有了兴趣。 我不敢相信的后退,躺在吊床上,透过树林间的缝隙,静静打量外面的二人,细细思量。 心里好像电光闪过一般,有些模糊的东西蠢蠢欲动。 今天天气特别明朗,没有一点阴云。 秋风中还带着丝丝凉爽。 我骑马奔腾,来到山外的峡谷,踏着满地的绿幽青草,闻着青草和花朵散发出的清香,心情不禁特别愉悦。 抬首望去,满上的红花绿叶,迎着风摇摇欲坠,在秋风的吹拂下掀起层层浪波。 我一高兴,便顺着花的丛路采摘了许多红色的小花和金黄色的蒲公英,用青草扎在一起,骑马奔回部落,来到她所居住的大帐外。 掀帐看看,她没在里面,我思索着她到底去了哪里? 难道,她又去了树林那里。 我回身,怀里抱着一大把花朵就要离去,眸光一转,便看见远处圈住羊群的围栏场旁站着白衣飘飘的女子。 我高兴的奔过去,一口气来到她面前,一眼瞥见她迷惘的神色,令我心里一揪,什么样的事情会令她有如此表情。 她讶异的看着我怀里的花朵,不解的抬首凝视我。 我笑着把花放到她怀里,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 “看见了,所以摘来给你,希望你喜欢!” 她没有说话,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眼里微微露出一点笑容。 看着她笑,我也很高兴,整个人好像要飘起来似的。 刚想说话,她的丫鬟脱兰答儿匆匆本来,见我在旁边,忙向我打声招呼,便带着她急急离去。 半路上好像脱兰答儿跟她说了什么,只见她顿住脚步,回首望了我一眼,又回头走了几步,把花交给脱兰答儿,转身掀帐进去。 我看见脱兰答儿抱着花拐过大帐,等她再回来时,怀里已没有了那抱花。我心一沉,眼神暗了下来。 心里已经明了,定是怕海都知道,交给脱兰答儿给处理掉了。 从这一刻,我才明白,如果想要真正拥有她的人,她的笑,她的一切,我必须尽全力打败海都,或者除掉他! 握紧双拳,我狠狠的砸向栏杆,咔嚓连连脆响,栏杆应声而断,受惊的羊群四处奔散。 连着好几天我都没有在老地方见到她,心情不免低落,犹犹豫豫的在老地方转来转去,心好像陷入无底深渊,根本见不到阳光。 既然见不到她,那我就去找她。 就算见不到她,听不到她声音,远远看一看她也好! 没想到,竟然与脱脱他们碰到一起,原来,我们大家都在找他们两个人。 两个人竟然一起失踪,这倒是令我很意外。 我们骑马奔驰在茫茫草原上,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足迹。 终于找到他们,是在一小型的游牧部落里,看着他们不同于往日的神色,我有点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的变化太意外了,难道是因为眼前低婉浅笑的女子吗?? 这个游牧宴会我呆的实在不是滋味,明明见到她却一句话都说不上。 眼看见她娇笑着窝在他怀里对他展颜轻笑,我嫉妒的快要发狂。 一碗一碗的灌着酒,双眼却紧紧盯着对面被篝火照耀的更加娇媚的女子,眸光一转,却瞥到脱脱一闪而逝的痴迷和少见的深情。 我冷笑,眼中闪过一抹狠绝,既然老天让我遇见她,我就不可以错过。 这次的出征是个好机会,就看我身边的脱脱能否把握住。 要除掉海都,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必须找一个垫背的。 输了,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赢了,我也要独霸对面与海都双双离去的女子! 这场战争,我和脱脱是完全的失败,而且,败得很惨,没有完全挣扎的权利,终生的自由全部掌握在海都手里。 失败的唯一理由,就是我们忽略了她! 那个在悬崖边上,独自抚琴镇住敌军的女子! 那个衣衫飘飘,长发乱舞的哀伤女子! 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一把琴就能镇住几万人的敌军,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鲜血染红我的盔甲,染红我的双眸,但我的心依然在狂跳! 为那美丽淡漠的女子而狂跳! 出征告捷,大军回城。 在城里,还有一个更强大的敌人在等待! 忽必烈 蒙哥汗的弟弟!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忽必烈竟然对她也产生了浓厚的企图。 如果不是海都在身边,他可能早就发挥蒙古男人掠夺的本性,直接把她略回去做自己的女人。 因为,同为男人,我能够从忽必烈深沉晦暗的双眸里看出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强势。 忽必烈的刁难,她轻易的答应! 没有什么可以为难她,只为宴会的一舞! 我那时贪娈的凝望她的娇颜,只希望她能够多看我一眼,只因为,我的温柔只停留在她一人身上! 绝情的是,她的眼光从来不会多加注意我! 眼里只有那与忽必烈一样强势、具有王者霸气的海都! 看着她与吉也兰儿一前一后进入皇后的大帐,我担心的急急跟去,在皇后动手的刹那我冒着触怒母后威严的危险带她出来。 从她倔强高傲的态度里,我能够看出,她是绝对不会屈服任何一势力,就算是皇后也不会。 这时,我的心蠢蠢欲动,想要问我一直想要问的话。 所以,我跟随自己的意识问了她。 得到的结果,只会令自己更加伤心和绝望。 “能告诉本王,如果,第一个遇见你的是本王,本王有机会吗?”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没有假设!只有现实。王子,桑思儿告退。” 好绝情的话,令我整个人好似空荡荡的,找不到支点,茫然回到自己的大帐。 此后,那片树林我再也没去过! 因为 我知道 经过这次 她也不会再去! 海都和她再一次失踪! 我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苦笑。 心里还有酸酸的苦涩,自己独自饮酒,没有一点酒味,只有苦苦的味道,就好像我此刻的心里。 他们彻夜不归,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我再也没有机会!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该回去我的封地。 我在犹豫! 我在奢望! 边疆传来战报,有大量土匪出没,大汗令我、脱脱和海都,还有他的属下带领军队剿灭土匪。 可能海都来不急告诉她吧,只令脱脱木儿留下来照顾她。 我虽然纳闷,但也没多想。 直到我们到了有土匪出没的地方,看不到一个土匪,看着海都突然变得苍白无比的俊脸,策马奔驰离去的背影,我才恍然大悟。 大汗和皇后骗了我们。 他们调我们离开部落,就是为了对付她! 我急匆匆的跟随大军奔回部落,疯子似的找遍整个部落也不见她的身影,我才绝望的发现,她真的失踪了! 脱脱不信,我也不信,我们骑马奔驰半个月,找遍整个草原,树林、河流都没发现她的踪迹,就算尸体也没有。 那时我好像真的疯了,失去理智,不吃不睡,不分昼夜的找寻她,单独骑马连夜奔驰,奔跑在人烟杳无的茫茫草原,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失了往日神采。 牵着马,站立在滚滚奔流的河流里,我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河里,任河水掩盖我的身躯。 啊……我狂呼,我愤怒的大喊! 发泄心中的怒火! 一拳一拳抨击着河水,溅起的水花喷洒在我脸上,令我有片刻的清醒! 回到部落,我浑身湿透,沉默的来到海都大帐,没有看见到他。 便来到部落的后山,悬崖峭壁的狮岭上,他独立在那里! 我来到他身边,泪眼迷糊的盯着眼前一样憔悴的少年。 我们俩就这样静静望着远处的黑暗某处,一句话也不说。 往日转变的少年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甚至更加的冷漠,双眸里盛满逼人的戾气,令他整个人看来,好似从战场死人堆里刚刚冲杀出的鬼神,脸色阴沉的可怕。 我默默转身,就要离去。 这时,他沉默冷硬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她不属于你!绝了这个念头,你会过的快乐些!” 我冷凝,浑身僵住,握紧双拳,侧首,任头发上的河水滴落在脸庞上。 绝望的双眼里闪过哀伤。 “她在我心里!你永远拔除不掉!海都,我会走!保重!” 说完,我毅然离去。 先前的犹豫,先前的奢望,此刻,我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 远离这里的一切。 虽然这里有我的父母,但我依然感觉到孤独和寂寞! 她走了,带走了我的一切! 她消失了,也顺便带走了我的心! 这里 留给我的只有哀伤和绝望 快乐随着她的消失而湮灭 连夜,带着我的骑兵,离开了窝阔台,我的父亲! 回到了我的封地——也儿的石河! 如果有一天 她回来了 我一定会 再次回到这里! 番外 醉。迷恋(笃哇篇) 我是察合台汗国汗王八剌的儿子,也可以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在他的众多子女中,我和吉也兰儿都不是他的亲生子女。 所以,对他来说,我们可有可无。 我的父亲八剌最看重的就是他的长子伯帖木儿和布花帖木尔,他们名副其实的是他的亲生子女。 我来到窝阔台汗国,成了海都王子的属下,其实,我与海都的认识是结缘于一场打猎。 相互年轻气盛,而我又火爆脾气永远不服输,在与海都王子的一次赌博中,我输给了他,甘愿成为他的属下将领。 反正,我这个人的存在与否都没有人注意! 吉也兰儿,她可以说是我的妹妹,经常跟着我来窝阔台汗国玩,深得皇后的喜爱,在见到海都王子的第一面,她就深深爱上我的主子。 我劝过她,可她不听,没办法,时间长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父亲八剌知道后,心里也是很赞同,毕竟,吉也兰儿如果与海都王子结婚的话,两国成为邦交,也可以相互有个依靠,力量在四大汗国中也更强大。 在我心里,我从不知道感情为何物! 我跟随王子东征西讨,常年的战争已让我深刻体会到家的拖累。 亲眼看见败军的妻子儿女在我们的刀尖下哭喊挣扎,稍微幸运一点的就直接扔给得胜的战士,让他们肆意的享乐。 往往到最后,活着进去的女人通常都是死着抬出来,没一个好模样。 我看的麻木了,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时候自己可以看见一个战败将领的妻子在我眼前被自己的士兵凌辱而毫不动摇。 而我自己,却不参与! 跟随海都王子这么多年,从来没看见他对哪一族亲的女子动摇,从来都是冷冰冰,满身的寒气令那些女人退避三舍,无人敢近前。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常规。 她是谁??我不知道! 她来自哪里?我不知道! 只知道,当她血溅在王子眼前的那一刹那,我看见海都王子眼里闪过的震撼。 我头一次感觉到威胁的迫近。 随着那叫商晚晴的女子来到窝阔台部落,我瞥见窝阔台汗王眼里的愤怒,和众人眼中的疑惑,我心直犯嘀咕,让她跟随我们回来,到底对还是不对。 我曾问过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的意见,他们虽然不同意,但是,又不能不听从海都王子的命令。 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着海都王子不在的情况下,我们去警告她一番,免得她将来恃宠而骄,在窝阔台汗国兴风作浪。 机会终于来了,那女人第一天来到窝阔台汗国就敢得罪皇后,胆子还真的大啊。 当我第一个知道她被关进大牢,皇后带领着人进去的那一瞬间,我忽然瞥见皇后身后跟随的熟悉人影——吉也兰儿。 我惊讶的不敢置信,她跟着进去干什么?? 我心急火燎的来到训练场,一眼便看见窝阔台汗王正在讲话,我不敢惊动其他人,便悄悄来到海都王子身侧,附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个消息。 没想到海都王子一听,丢下所有急忙离去,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在海都王子身后。 刚站到大牢门口,我猛地看见吉也兰儿正在给那个女子强硬的灌药,我惊的脸色苍白,抬眼悄悄望向早已铁青脸的海都王子。 我心里悲惨的暗叹,妹子,你这是何苦?? 你知不知道你惹下大祸了。 果然,第二天就传来妹妹吉也兰儿被遣送回国的消息。 那女子被海都王子送回大帐,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随后进去警告她,我等候在他们帐里,碍于我妹妹的原因,我没有去。 我以为他们肯定能带回好消息,没想到,他们一进大帐,我就看见他们灰败的脸色,我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只说了一句话,令我呆楞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知道药不忽儿是阿里不哥的儿子。 我瞪着大眼,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呢。 以往,海都王子除了带兵出征,其余时间都是泡在训练场中训练他的骑兵,可是,自从那个女的出现后他很少出现,不是陪在她身边就是一整天不见人影。 我纳闷的盯着不远处依靠着栏杆静静凝视蔚蓝天空的女子。 这个女人,出了发呆就是静静的坐着,可以一天不说话,也可以望着同样的东西发呆一整天。 我真是不解,难道,汉族女子都是这样的吗? 我是心里憋不住疑惑的人,刚想抬步走向她,便看见灭里王子怀抱一大朵花来到她面前,还把花送给了那个女人,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半天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不是喜欢海都王子吗?为何还要收灭里王子的花。 女人——真是令人不懂的动物。 我怏怏的撇了撇嘴,转身回到自己大帐里。 要出征也迷里城了,一提到打仗,我整个人都兴奋的睡不着觉,披着披风出了大帐,夜晚的寒风冰冷刺骨,我巻了巻披风,散步在漆黑的夜幕下。 帐与帐之间都相隔的很远,尤其是将领之间的距离更远。 我不知不觉间来到海都王子的大帐旁顿住脚步,看了看周围,只有来回巡逻的士兵,不见其他人。 疑惑自己为何来到这里,刚想转身离去,没想到一眼便瞥见从汗王大帐内出来的商晚晴,也可以说是桑思儿,专属海都王子女人的称呼。 她在丫鬟的陪伴下缓缓向这方走来,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躲吧已来不急了,只好站在当地傻傻望着她。 她缓缓站到我面前,看着我思索半天,才轻问: “这么晚了,笃哇将军有事吗?还是来找海都的?” 我支吾了半天,灵机一动告诉她,我是查看周边安全的。 她点点头,只是微微一笑: “幸苦你了! 便越过我,掀帐进去。 我搔搔头,晃了晃脑袋,回到自己帐篷里。 这个时候,我对这个女人还没有一点意思,也可以说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 唯一对她恼火的是,她不该出现,不该出现在海都王子的生活里。 不该为王子带来太多的负担。 大军出征,驻扎在离也迷里城几十丈的悬崖上。 妹妹吉也兰儿总是在想办法靠近海都,心里却又憎恨着大帐内的那个女人。 我劝诫她,心不要全部放在王子身上,对于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就算你再怎么做,他都当作不存在。 妹妹吉也兰儿不听,她愤怒的指责我,说我不帮助她,只会跟她作对,不为她这个妹妹找机会接近王子。 我无奈的笑她,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 她愤怒的叱喝我,说我是个胆小懦弱的男人。 我们俩的谈话到此为止,根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看见她几次出入商晚晴所居住的大帐,每次都是铁青着脸出来,想必是在那儿碰到钉子,我无奈的摇头。 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都笑我,为何我有这么个倔强硬脾气的妹子。 谁知道呢? 反正不是亲生的。 管她的! 这一仗,我有着遗憾,遗憾的是,我不能陪着海都王子出生入死。 这一仗,我有着震撼,震撼的是,我的心从那惊异的一刻,印入她的所有。 她抚琴时的悲伤、哀痛、绝望、泪水和那一刹那的柔弱。 琴声惊天动地,震慑敌军几万人。 她娇嫩的脸上毫无血色,微闭着双眸,微微颤抖的娇躯,还有那悲哀欲绝的神色,令我扑过去,只想为她挡去所有。 我知道,此刻我空无一物的心已装下了她! 那个不属于我的女人。 我不能控制我自己,却得强逼着自己忍耐。 不能做出超出范围的举动。 我的双眸没了往日的光彩,失魂落魄的坐在马背上,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一缓一缓前进的马车,马车里有他们。 自从抚琴后,她的身体就很娇弱,海都王子怜悯她,一起做到马车里,拥着她回到部落。 回到部落的第二天,我猛然看见镜子里脸上长满胡子的我,心血来潮,我折腾一上午,刮掉胡子,露出本来威猛英俊的我。 有好几天没看见她,心里总觉得少点什么,便来到她大帐外,没想到碰到吉也兰儿,却引来她的惊呼。 这个死丫头,还说我剃掉胡子,样子怪怪的。 看见突然掀帐出来的桑思儿,我不禁心怦怦乱跳,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那一刻,她还是原来的她,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淡漠冷情。 虽然没说上几句话,我心里还是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忽必烈王子的到来,引起整个部落的警示,我也是四处巡逻,怕是他带来后兵,对我们部落不利。 宴会时她的一舞,我终身难忘! 彻夜未归的她,我心痛欲绝,陪伴我度过一晚的是酒! 我喝的大醉,倒在地毯上模模糊糊间总是看见她幽雅淡漠的娇容。 第二天,我是被药不忽儿用冷水泼醒的。 原来,周边传来土匪作乱,汗王令海都王子、脱脱王子、灭里王子带领我们这帮属下出征。 我迷迷糊糊的跟随着大军,双眼望着海都王子脸上的淡淡笑意,心里颇不是滋味。 恨恨的挪开双眸,一下便与药不忽儿沉思的目光碰个正着,我尴尬的撇开头,心里幽幽叹息。 自己这是何苦呢! 莫名其妙的装入她的身影,心神不受自己控制的总是想她。 自己到底该这么办! 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土匪出没的地方,可并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我惊讶的望向海都王子,刚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便看见海都王子和灭里王子、脱脱王子分别变色的脸庞,一时间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见他们分别策马快如闪电的奔离而去。 惊讶之下,我也慌乱的策马跟随在他们身后,奔向来时的方向。 身后,传来药不忽儿低低的幽幽叹息! 她失踪了! 我震惊的呆楞当场,倏地脸色苍白如纸,脑海里还回响着刚刚听到的消息。 怎么可能,出发的头一天,她不是和海都王子在一起吗? 难道,这次的出征剿匪是个陷阱,就是为了只开我们而对付她吗? 会是谁?? 吉也兰儿??她没那个胆子。 皇后和大汗?? 我眯眼,眼中凌厉一闪而过,蓦地掀帐直奔妹妹吉也兰儿的帐篷。 一打听下,才知道,妹妹吉也兰儿就在我们出发的头天,父亲八剌传来消息,速令她回国。 看来,最后的罪魁祸首就是皇后和大汗的可能性比较强。 但我不能去问,我没有那个权利! 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我黯然失色的骑马奔离部落,驰骋在茫茫无际的大草原,希望能够找到她的身影。 我呼喊着她的名字,在大风中,四面传来她的名字。 我不顾已经沙哑的嗓子,干枯的双唇,依然冲着茫茫苍天呼喊着,希望能够得到一丝丝回音。 我策马疾驰,飞跃草原、高山河流,任寒风敲打着我渐渐衰竭的身体,已经干裂的出血的双唇,在寒风的吹拂下,痛的我流出眼泪。 不知道是思念她的泪水,还是我心底一直想要流的泪水。 就这样,不受我控制的狂涌而下! 我跪倒在马旁,捂着脸庞,泪水顺着指缝低落草地。 桑思儿……桑思儿……桑思儿…… 我哭泣着喃喃自语,心里嘴里念的都是她的名字。 我多么希望,在我最难受的一刻,她能够出现。 人是出现了,不过不是她,而是药不忽儿。 他静静站在我身后,手轻轻放在我肩膀上,给予我无声的安慰。 脱脱木儿回来了! 我腾的站起,火一般的骑马驰奔,不顾后面传来药不忽儿的喊声。 冲回部落,愤怒的掀开脱脱木儿的帐帘,差悬用力过大扯下。 落入双眼的却是奄奄一息,躺在地毯上闭着双眸勉强呼吸的脱脱木儿。 我倒吸口凉气,冲到他身边,不敢置信的来回查看。 好狠的心,到底是什么人把他伤成这样? 随后跟来的药不忽儿深深叹息。 是海都王子暴怒下把他打成这样的。 我呆住,任自己跌落在一旁。 我问药不忽儿,脱脱木儿是否说出桑思儿的下落。 药不忽儿摇头。 如果他说出,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就因为他一字不吐,海都王子狂怒下亲自动手,如果不是众人拦着,想必你此刻见到的只是脱脱木儿的尸体。 我问,那海都王子呢?现在怎么样? 药不忽儿苦笑。 到现在为止,海都王子还没有回来! 什么意思??我抬首看向药不忽儿。 跟你一样,出去找桑思儿小姐了! 我黯然的低头,起身来到帐外,望着阴暗的天空,吹拂的寒风。 我裹紧了披风,牵过马,翻身上马。 身后传来药不忽儿的询问。 你去哪里?? 我苦笑,扬起头,任寒风吹拂着我已经长出的胡须。 我去找海都王子! 无论怎么样,他都是我的王子! 药不忽儿,你不懂的。 说完,我策马疾奔,离开部落,奔向那茫茫无边无际的绿色草原。 番外 醉。迷恋(脱脱木儿篇) 我不是什么名臣贵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蒙古人。 我很小的时候,是被父母抛弃的,跟随着狼群长大至五岁,才被海都王子带回人群。 那一段人畜的生活是我今生永远不想提起的伤疤。 五岁,我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习性全部与狼一般,凶狠残暴,见着自己喜欢的猎物便猛扑上撕咬,一直到对方死亡为止。 遇见海都王子,是我人生的开始,他命人教会我说话、走路、习字、人类尽可能所会的一切。 所以,我的命是属于王子的! 他如果要收回,我无怨言! 常年在死人堆里打滚,我已经褪去少年所拥有的稚气和顽皮,脸上满是成年人所附有的成熟与沧桑。 人虽然年轻,但我的心已经老却! 根本就没有一丝活力令我看起来像年轻人。 我躺在床上,满身是伤痕,有的已经伤到肺腑,如果不是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找来汉族大夫,想必我已经死了吧。 闭上眼,我心里满是愧欠! 海都王子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主子,我竟然背叛他! 我的心是难受的! 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我不想海都王子因为女人失去一切。 海都王子在我心目中始终是至高无上,终有一天要做君临天下的霸主。 所以,我毅然答应了皇后和汗王的要求,没有多加考虑。 第一次见到她,还真令我吃惊。 她是那么的娇弱,仿佛似风一般,柔弱的没有一点力量,随时好像要飘走似的。 她就是和海都王子共度一宿的女人。 最近部落里最受海都王子宠爱的女人——桑思儿! 从她清澈冷淡的双眸里,我能感觉到她知道了所有。 也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她默默的跟我回到部落。 从她昏倒被我搂在怀里,我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搂着一个女人。 从小到大,我的怀里只呆过陪伴我长大的野狼和死亡的战士。 女人特有的柔弱和清香是不同于野狼的骚味和死人的血腥味,我强烈的控制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地毯上,看见她额头上的汗水,我第一次鬼使神差的伸手擦去。 当我的双眸与她那静静淡漠的双眸相遇,我的心狂跳不止,脸上尴尬不已。 我怕她误会,也怕她认为我是轻薄女子的色狼! 我是狼,是野狼,但我不是色狼! 从小到大,我没有女人! 也不知道拥有女人是什么滋味。 “像你这个年龄的少年,就该像这样!成熟的沧桑与稳重不该出现在你脸上。” 现实的话,却令我听起来倍感亲切,好像心里多了一个读懂我的人! 我的心微微动容,好像角落里有了裂缝,参入了许多的滋味,陌生的情绪是我不该有的。 站在她面前,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掀帐离去! 吉也兰儿的一巴掌,差悬揭开我野狼的残酷,那一刻,我真的想扑上去,像狼一样的撕咬她,撕裂她。 但我强忍住,愤怒已经填满我的胸膛。 谁允许她欺负如此柔弱的女子,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我绝对不允许! 海都王子也绝对不允许! 趁火打劫谁都会,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不受察合台汗王八剌重视的领养女儿,我又顾忌什么。 为了海都王子,我也必须维护桑思儿小姐的尊严。 皇后来了,我听懂了她的暗示,我不知道桑思儿听懂了没有。 悄悄抬眉望去,她的双眸清澈无比,仿佛覆上一层纱,模糊的令人瞧不清楚。 一路上,我们快速的出了窝阔台边界。 在靠近荟剌速山的山脚下,我们找到一个洞窑,夜幕下的寒风特别的冷,我点燃篝火,烤着从山上抓来的野兔,盯着忽明忽暗的篝火,我心里此刻是挣扎不已,烦乱不堪。 篝火的对面坐着她和她的丫鬟,那把我从笃哇嘴里听说的琴静静放在地面上,覆盖着厚布。 那日的血洗也迷里城,我并没有见到她,攻城之后,我直接就去城内追杀叛军,肯本没有时间了解一切。 厮杀中我也听到了琴声,也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但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这么柔弱纤细的女子竟然是震慑几万敌军的人儿。 我也更不相信那把我们蒙古人肯本就不懂的古琴。 我相信,是草原之神来帮助海都王子,使他能够成为草原的百胜之王。 烤着野兔,从篝火缭绕的烟雾中望去,穿透那飘渺的烟雾,我深深凝视着对面沉静如水的女子。 黑暗给了我勇气,就那么肆无忌惮的盯着她。 她静默的望着篝火出神,恬静的脸蛋上纤尘不染,洁白的肌肤在火焰的映射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我的心起了骚乱,就好像是公狼看见自己所钟意的母狼,奋不顾身的与其成其好事。 天啊,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可以存在这种念头,这么多年的教化,难道还洗脱不掉我固有的野性吗? 我惭愧的赶紧低首,从烤熟的野兔上撕下小腿,透过烟雾递给她。 小腿打断她的沉思,清澈明亮的双眸静静望着我,伸手接过小腿递给丫鬟脱兰答儿。 然后,依然静静望着我,就在我已经招架不住的时候,她幽幽开口: “脱脱木儿少将,告诉我,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惊讶的张大嘴,腾的站起,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怒火充满我的双眸,胸口急剧的起伏。 她看见我的表情,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低首。 “如果我要杀你,从出了窝阔台边界你就已经死了,桑思儿小姐,原来你已经看出皇后有杀你之心。” 桑思儿轻笑,眸中有着了然,望着篝火的眼睛映射出腾腾燃烧的火焰。 “我不傻!脱脱木儿少将,我只是疑惑,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动手??” 此刻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被人误解的愤怒令我脸上布满狰狞,好似野狼一般的目光泛着莹莹光芒。 丫鬟脱兰答儿吓得起身,后退到古琴旁,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她静静起身,脸上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是裹紧披风,望着我,眼里露出丝丝笑意。 “谢谢你不杀我!脱脱木儿,桑思儿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有机会,桑思儿定会还你!” 听到她这样说,我缓和了神色,掩去眼底的光芒,握着刀柄的手也放松下来。 “脱脱木儿不需要你还,只要从今以后,你保重自己,就是对脱脱木儿最大的交代。” “这样啊!看来,我欠了许多人的情,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站在浓烈燃烧的焰火旁她幽幽叹息。 我轻轻走过去,手伸到半空,一时间顿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火焰的照耀下我的脸忽明忽暗。 她抬首,看见我伸出的手,不禁低声轻笑。 “你笑什么??”我尴尬的收回手,此刻,贪娈的凝视她娇美的容颜。 “脱脱木儿少将是第一次关心别人吧??” 我讶异的拧眉,心里却赞赏着她的聪明。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怪不得王子会如此迷恋你。” 提到海都王子,她突然神色黯然,低首不语! 我懊恼的锁眉。 “脱脱木儿少将,答应我一件事。” 穿过烟雾,我望着她! “什么事??” 她抬首,静静盯着篝火,望着那四处飘散的缭绕烟雾。 “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就让他当我死了吧!”说到死,她痛苦的微闭双眸,一滴泪水缓缓滑落。 我悄悄伸手,接住那滴泪水,任它在我宽大的手掌心中慢慢晕开,顺着手掌的纹路低落在地面上!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脱脱木儿少将!” 柔柔的嗓音,淡漠中又融合着轻微的颤抖! 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还回响着她的声音,盘旋不定,萦绕耳边。 我从没见过如此愤怒的海都王子,双眼冒火,浑身布满阴森的寒气,凛凛杀气直逼我心窝,我在害怕,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手握着皮鞭的青筋突起,一鞭一鞭地抽向我。 我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任飒飒带响的皮鞭狠狠的抽在我背后、脸上。 看见我一句话也不说,海都王子更加疯狂,一脚踹倒我,扬着皮鞭又抽向我! 他的疯狂已惊动许多人,大家都从四面八方涌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灌进我渐渐模糊的意识。 从始至终,皇后和汗王没有出现过! 我心里冷笑! 他们是在利用我! 可我也是甘愿被利用。 皮鞭停了下来,我只听见海都王子阴森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草原里。 “滚!你们都给本王滚!” 一瞬间,所有人都逃窜似的奔离,现场只留下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 皮鞭又再一次抽下,身体的疼痛、脑袋的嗡嗡声音,已经令我听不到周围声音,鲜血顺着额角流淌着,模糊了我的视线。 衣衫已经碎裂,皮肤上已经布满鞭痕,红红的冒着鲜血的鞭痕看来怵目惊心。 我终于倒下了! 在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的惊呼中,我倒下了! 模糊的意识中,我知道我遵守了对桑思儿的承诺! 就算死也了无牵挂了。 老天算是眷顾我的,我没有死! 十天过后,我醒了过来! 瞥了一眼满身被白布包扎的身体,我艰难的挪了挪身,沙哑的声音就像被车轮辗过一般难听。 慢慢询问之下,我才知道,原来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奉了海都王子的命令找来汉族大夫才治好了我。 海都王子! 我最尊敬的海都王子! 背叛了他,他依然如此待我! 我该怎么样才能报答你! 药不忽儿还告诉我,海都王子离开部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始终不见踪影。 我焦急的想要坐起,他们却阻止了我。 告诉我,海都王子临走时,嘱托他们好好照顾我,等他回来时,我必须是完好无缺的。 我半天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的闭着双眸,任时间流逝! 这期间,笃哇来过,我知道,但我没有睁开双眼!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却惊讶的知道,原来,他也是喜欢桑思儿小姐的。 那样聪明,淡漠、恬静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不被吸引! 自己不也是陷进去了吗?? 只是,自己掩饰的很好! 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等我能站起走动的时候,意外的迎来令我吃惊的消息,脱脱王子和灭里王子已经带着自己的铁骑回到专属的封地。 我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便向药不忽儿询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因为桑思儿小姐而离开的。 在桑思儿小姐失踪的半个多月来,他们也是疯狂的找寻她的足迹,在实在杳无音讯的情况下,他们才黯然的离开部落回到专属自己的封地。 我苦笑,多情的不止我一人!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人陪着我! 我人亦不孤独! 海都王子回来了,我不能再躲避!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满身疲惫憔悴的他,淡淡扫我几眼,那几眼冷冽彻骨,寒透我心。 挥挥手,示意我下去!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得到王子的信任,但我却没有后悔! 我希望王子能够成为草原的霸主,这样,他才能够真正保护桑思儿小姐! 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接桑思儿小姐回来,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王子面前。 就算死,我亦甘愿! 番外 醉。迷恋(海都篇) 当我真正明白是汗王窝阔台爷爷和皇后乃马真。脱列哥那奶奶设计,令我们远离桑思儿,而使他们能够真正分开我们。 我是愤怒的,狂怒已经占据我整个心神,我扬鞭使劲抽打着我的坐骑闪电,快如闪电的奔回部落,本来五天的行程我仅仅用了两天。 当我绝望的发现,桑思儿真的不见时,我狂怒的怒吼,直接去找受我命令保护桑思儿的脱脱木儿,可惜的是,他也不在。 我心陡然明白,他背叛了我! 我不管其他,阴沉着脸急急奔到汗王大帐,二话不说掀帐进去,无视于在场的其他叔叔,直接恨恨的盯着皇后,双眼中的怒火炽烈的燃烧着我,令我急剧的喘息着,绝望的神经狠狠攫住我的视线,怒瞪暴挣的双眸令皇后脸色微变。 “她呢??你们到底把她怎么样了??说,告诉我!” 这时候的我已经失去理智,不管对方是谁,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我的妻子——桑思儿! 汗王窝阔台强忍着怒火站在我面前,威严的双眼紧紧盯着我,眼中的光芒令我收敛自己的火暴。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皇后奶奶??你的教养呢?你的尊敬呢?我大蒙古何时有你这样违逆的孙子?海都,你太令我失望了。” 其他叔叔都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出丑,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唯一焦急慌乱的只有我的父亲合失。 他急急来到窝阔台爷爷身边,慌乱的解释: “父亲,海都只是太焦急失了礼仪,请父亲不要怪罪于他!” 父亲屈弓卑膝的样子令我陡然醒悟,从小根植在我心底的执念令我控制住自己。 压下心底奔腾的怒火,握紧双拳的手剧烈颤抖着,青一块白一块的,青筋突起。 长长吸口气,我依然冷冷盯着他们,冰冷而又凌厉的声音令窝阔台爷爷紧皱双眸。 “孙儿只想知道,我的妻子呢?她为何不见了??” 皇后奶奶缓缓来到我面前,慈爱的脸上依然带着亲切笑容,虽然,那笑容看起来是多么的勉强。 “我的孙儿,你都不知道她去哪里,又怎么反过来问我们,难道,你怀疑是我们做的吗?虽然,我是反对你与她来往,可是,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就不会再反对,到此刻为止,我们也没有见过她。” 突然之间,我感觉到皇后那亲切的笑容是那么的令人厌恶,那么的令人恶心。 我目光一紧,微眯双眸,直直盯着他们二人。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窝阔台汗王,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皇后,我是他们的孙儿,我能怎么样?? 我冷冷松开拳头,目光一挪,转身就奔离大帐。 身后不断传来父亲低声道歉的声音! 这令我更加的激愤,加快脚步翻身上马,直奔部落外。 刚刚奔到部落的大门口,就见远处疾驰的奔来一人。 此刻,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始终跟随在我身边。 笃哇和脱脱、灭里三人早已不见。 这时的我已经顾不上其他人,只想尽快找到我的妻子。 “王子,那是脱脱木儿,他回来了。”药不忽儿高兴的大喊。 我一冷,握着鞭子的手狠狠攥紧,脸色青白交加,眼中冒着浓烈的火焰。 勒马,四蹄扬起,我翻身下马,紧紧盯着疾奔而来的人。 脱脱木儿见到我,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了几次,我只是冷哼的盯着他,直到他下马来到我面前跪在地面上,我憋着许久的怒火狂奔而出。 冰冷的声音仿佛万年寒冰,带着浓浓的杀气,强烈的戾气。 “说,你把她送到哪里去了??” 脱脱木儿望着我片刻,忽然低首,手放在两侧,就再也不说话。 “好,好,你不说话,你是好样的。”我怒极反笑,冷冷的双眼直接逼视着他。 其他二人看见我突然涌起的杀气,不禁神色一凛,想要阻止我,却被我隐含的暴戾和嗜血震慑,再也不敢出声。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永远都不用说话!” 手扬起,皮鞭顺着扬起的弧度刷的抽下,噼啪声音不绝于耳。 斑斑的鲜血顺着鞭子的痕迹流淌着,已经塔透了衣衫,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没有说话,没有求饶。 这使我更加愤怒,握紧皮鞭的手腕加重力量,一鞭一鞭抽向脱脱木儿的身上。 看着他不说话的模样令我怒火中烧,一咬牙,一鞭抽向他的脑袋。 顿时,一股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淌着,模糊了他的脸庞。 依然没有动静! “说,她去了哪里??” 脱脱木儿依然低着头跪在那里,鲜血已经模糊了他全身,地面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周围渐渐围拢了许多人,我气急的瞪着他们,冷冷吐语: “滚!你们都给本王滚!” 人流四处散开,远远看见我杀人的目光,立刻消失在周围。 看着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的跪在那里的血人,我冷冷扬眉,暴戾的抬起一脚,把他踹倒在血泊中,皮鞭连连抽下。 早已血肉翻飞,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脱脱木儿抬起血肉模糊的脸庞,半睁的双眸痛苦的望着我,那一眼,令我猛然想起他小的时候。 我内心绞痛,谁也不知道,打他如此,我也是心痛的。 脱脱木儿在我呆楞的瞬间,昏倒在血泊中! 我颓然扔掉皮鞭,翻身上马,背对着药不忽儿和朵儿朵哈,冷冷吩咐: “找个汉族大夫,好好诊治他,等本王回来,要看见完好无缺的他!” “是,王子!” 我策马狂奔出部落,不分昼夜的四处奔驰,希望在茫茫草原中看见那一抹熟悉的纤细人影。 我跨越巴尔喀什湖,步过赤剌八山,穿越兀提剌耳,整整绕着海押立一圈,也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我绝望的低喊,沧桑狂乱的声音穿透茫茫草原,越过高山,在高空中荡荡回响。 经过半个多月的找寻,我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胡子长满了脸,眼里布满红色的血丝,但依然累不跨我的人,我依然骑着马奔驰在草原与高山树林间,靠野生动物为生,维持着我活下去的勇气。 当我终于有一天累倒在河流中,我不禁有种放松的感觉,眼前好像恍惚浮现桑思儿的娇容,我展颜轻笑,伸出手就要抓住她。 入手的是粗糙的男性手掌,我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黑暗吞绝我的神智。 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回到窝阔台部落。 身边已经没有了她的娇颜,没有她冷淡但柔柔的声音。 我的心是空荡的。 拖着双腿,我木然的来到训练场,望着那一排排精神勃发,斗志昂然的骑兵,我忽然有了发泄的对象。 白天,我残酷的训练他们,把心中堆积的怒火全部发泄在他们身上! 晚上,我来到训练场后山的狮岭,手里领着酒壶,对月灌着自己已经没有感觉的神经。 泪水悄声无息的滑落! 我抬首擦去,又灌了一口酒,火辣辣的烈,灼烧着我的胸膛! 眼前浮现的是桑思儿时笑、时冷、时柔、时怨、时倔强的表情。 我哈哈大笑,漆黑寂静的夜里,只有我疯狂的大笑,惊得林中鸟儿四处腾飞。 白天,士兵被我魔鬼般的折腾倒在地上,这令我更加残酷暴戾,是凡有倒在地上的士兵都被拖下去抽皮鞭五十。 谁求情都不好使,既然老天注定我痛苦的生存下去,那么,你们所有人都要陪着我。 皇后已经被我的狂乱吓得夜不能安,心疼的表情看在我眼里,只会令我更加邪恶! 我要用所有人的痛苦来报复她!现在,整个部落的人都远远避开我,就好像在躲避瘟神,看见我的表情就会惊恐的老远闪开,连面也不敢照。 他们越是这样,我越是开心! 可是,我的心却想哭! 真的好想哭! 夜里,我依然来到狮岭,我不想回到我的大帐,那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还有她的一颦一笑,我无法呆下去,那只会使我疯狂。 一壶一壶的灌着烧酒,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无动于衷,这个时候只有我的亲信才敢来。 脚步停在我身侧,我没有侧首,单凭气息,我能断定,来的人是我的叔叔——灭里。 我们同爱着一个女人,感受着同一样的绝望和哀伤。 我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不该惦记我的女人! 绝对不可以。 在他要离去的刹那,我冷硬的开口: “她不属于你!绝了这个念头,你会过的快乐些!” 对于他的回答,我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在我说完这句话后,我的神思又漂游在夜幕下,脑海里时刻想着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冻着有没有饿着? 越想这些,我就越加痛苦! 狠狠把酒壶扔出去,整个人靠在树干上,望着透过树林缝隙射进来的月光,我痴痴的苦笑。 笑到最后,只有我的叹息! 终有一天,父亲受不了我这样,派人把我叫回他的大帐里,望着父亲这阵没有休息好的双眼,我只是撇开眼,不再看。 沉思良久,父亲悠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如果,你真的想保护你的妻子——桑思儿!真的想再次见到她,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壮大自己,使自己在窝阔台汗国拥有更高的权势和威望,能够战胜高于你的权势,只有你说的算,你才能完完全全保护你的女人,任谁也不能再夺取。这是草原王者的权利!海都,你是我的儿子,作为父亲,我对你有着愧疚,但我希望你看清眼前的事实,你的一切还不属于你自己,你的上头还有窝阔台汗王和皇后。只要你没有一天做主,你就永远臣服!你,懂吗??” 我望向父亲,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劈开我被愤怒填满的心,刹那雪亮。 从父亲大帐出来,我抬首,静静望着高空炽热的太阳,心里虽然痛苦,但我却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 远处,有一人影缓缓朝我走来。 我迎向前,见是脱脱木儿,这是他伤好后,我第一次见到他。 我立在当场,阴沉着脸盯着他。 他见我没有说话,亦不敢说话。 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此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暂时,还不想见他! 在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努力扩充自己,使自己快速的强壮起来,能够在窝阔台汗国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那么,找回我自己的妻子才有希望! 我才能够保护他! 第十二章 风泣染相思 拂琴广陵散(1) 温融融的阳光穿过漂浮的紫云落到平地,景色美天气暖。 穿过荟剌速山,眼前一片令人陶醉的花香,融合着草木的清香,整个人看起来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绿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在绿色之中偶尔会被风扬起的鲜艳花朵,随风散发出花香。 一条蜿蜒曲直的羊肠小道穿过绿草丛林,两边都看不到头,就这样蔓延在蔚蓝的天空下,好像一条白丝带,阳光照在干裂的地面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中还可看见细微不见的烟尘和灰土,飘渺在阳光下。 淡淡的云天下,稀疏的花枝依然含情脉脉,浮云飘来飘去,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呈现一片阴凉! 桑思儿抬手放在眼前挡住炽热的阳光,厚重的披风放在臂弯里。 微薄的轻纱随着微风的吹拂飘荡在绿草花香中,长长的青丝被她束在背后,偶尔几缕青丝随风漂浮。 丫鬟脱兰答儿背着用厚布裹好的古筝,盯着炽热的太阳,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的声音令桑思儿有点担心,心里有无限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脱兰答儿也不会受这种苦。 “脱兰答儿,幸苦你了。” “小姐,奴婢受这点苦算什么,只要小姐能够开心的过每一天,就算脱兰答儿再怎么幸苦都无所谓。” 桑思儿苦笑,倾城的娇颜布满红晕,微微的细汗顺着脸颊缓缓低落。 “前面有条道,顺着道走也许我们可以找到人家,太阳太烈,时间长了会中暑,我们还是走吧。” “好,脱兰答儿听从小姐的。” 丫鬟二话不说,扶着桑思儿踏过青草,步上那条茫茫绿色中唯一的羊肠小道。 “小姐,这地方叫什么啊,怎么看不到一个人呢?” 二人边走边打量四周,根本就望不到边,更别说人影了。 “脱脱木儿少将曾说过,这里应该属于荟剌速山范围内。” 抬手擦掉脸蛋上的细汗,桑思儿从脱兰答儿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两条白色的薄纱,一个裹在自己头上,挡住阳光。另一个递给脱兰答儿。 “小姐,奴婢不用,奴婢从小生活在草原,已经习惯烈日的照射,小姐还是再罩一层,防止皮肤被晒黑,那可就不漂亮了。” 桑思儿轻笑,眉宇中虽然还有淡淡的哀愁,但也被脱兰答儿认真的表情逗笑。 “傻丫头,晒黑就晒黑,我不怕的。” “小姐,你真的很坚强,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都一一挺过,如果换成奴婢早就吓哭了。” 脱兰答儿孩子似的踢着土路上的石头子,一会儿摘朵小花,一会拾起石头子投向远方。 望着朦朦胧胧的远方,桑思儿眼底闪过融合着痛苦的迷茫,她缓缓向前走着,心底却早已飞回窝阔台部落,飞到她所牵挂的男人身上。 发现她不在了,他会怎么样?? 会不会想她??会不会出来找她?? 远距离的相思最是折磨人,可她不敢再深想,怕自己真的挺不过去! 在窝阔台汗国呆了四个月,却发生很多事情。 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想让它发生,可是,人处在这个社会,是身不由己的! 她知道 所以,她无怨言! 她亦可以理解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人是什么心里! “小姐,你渴不渴,奴婢这里还有点水。”脱兰答儿从腰间摘下鹿皮囊冲着神游在外的桑思儿晃了晃。 收回神思,桑思儿摇摇头。 “我不渴,留着吧,接下来还不知道有多远的路要走。” “是,那小姐渴了一定要吱声,就算没水了奴婢也会找地方装满水。” 桑思儿笑着点点头。 抬眉看向远方,没有尽头的远方。 延伸到无底的深渊,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一阵轻微的车轮声传来,脱兰答儿惊喜的停住脚步,转身望向后方,用手挡着阳光,眯着眼睛,翘首,期待的盯着后方渐渐出现的车轮和人。 桑思儿也是停住脚步,站在路的一边,薄纱遮住脸蛋,但依然挡不住她的视线。 看着渐渐出现在眼前不远处的车队,她惊讶的握紧小手,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车队是什么人。 “哎呀,小姐,有车队出现了,我们可以搭顺风车了。”脱兰答儿高兴的挥着手,也没想过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载她们一程。 桑思儿本想阻止,看着脱兰答儿高兴万分的模样,又打住,如果真的遇见好心人,自己两人又何必多走冤枉路呢。 她静静站在一边,淡漠的双眸静静打量已经来到面前的三辆车队,还有车上的十多个人。 看他们的穿着好像是农家人,车上都运着用麻袋装着的东西,十多个人就坐在麻袋上打量着她们二人。 赶车的三人都是五十开外的老者,满脸的慈爱,正瞪着混浊的眼睛打量笑逐颜开的脱兰答儿。 “大爷,你们这是往哪里啊?” 第一辆马车的车夫大嗓门,一看就是憨厚的农家人。 “哦,我们是去城里购买农货的农家,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想去前边找个过宿的地方,大爷,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带我们一程。” 车夫瞥了几眼始终沉默不语站在一边的桑思儿。 脱兰答儿看见他们疑惑的表情,不禁笑着解释: “这是我们家小姐,只因体弱多病,走了几天的路身体疲惫不堪,大爷,你看……” 听她这么一解释,几位老者又看了看桑思儿娇弱的身子,很是热心的连忙下车,腾出够两个人坐的地方,其中一位老者还用袖子擦了擦粘土的麻袋,呲着大黄牙笑眯眯的坐到另一车上。 脱兰答儿扶着桑思儿坐到车上,连忙冲几人道谢: “多谢几位大爷。” “不必……不必……”呲着大黄牙的老者连忙摇首,憨厚的脸上有着不好意思。 “是呀,是呀,出门在外,谁不遇到困难,你们就别介怀了。”先前赶车的车夫笑呵呵的扬鞭,车队快速的驰向前方。 “我说两位姑娘,孤身一人你们也敢出来,现在兵荒马乱的,家里人不怕出个意外。”坐在她们同一车的老者,坐在车的边缘上晃着大脚回头问她们。 脱兰答儿笑的很甜好似邻家的小妹妹。 “不怕的,等到了地方,自会有人接我们。” “哦,那还好,否则,还真的不放心。”老者转过身子,不再看她们。 车上的十多人都瞪着好奇的目光悄悄打量一身淡漠的桑思儿。 他们很想和这位始终保持沉默的姑娘说话,可是,感觉到她浑身的冷淡和疏离,便把嘴边的话吞回去,农家人特有的热心也令他们很快的释然。 脱兰答儿见桑思儿始终没有说话,以为她在害怕,便附在她耳边安慰她。 “小姐,不要怕,他们都是善良的农家人,而且,从他们的衣着看,也是蒙古人,我们蒙古人的农家都是很热情好客的。” 桑思儿点点头。 她没有害怕,比起是修罗地狱的战场,这几个人又算什么。 她见过浓烈的鲜血,她见过残缺不全的尸体,她见过血流满地堆积如山的尸体。 这些,又有何害怕! 但她不好拂了脱兰答儿的好意,便默默点头! 她也能感觉到周围好奇疑惑的目光,但天生的淡漠令她无法开口解释。 所以,最好的,就是保持沉默,用冷漠和疏离来隔断他们的好奇! 蒙古农家人的好客她是见过的。 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也好似就发生在眼前! 那么的近,那么的暖! 他带着她,陪着她,宠着她! 只为博得她一笑! 舞也好,静也好! 他 那么冷漠寡情的人 都陪她参与!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都会痛,痛的仿佛针扎一般,钻心的绞痛,令她无法喘息。 眨眼,逼回即将要滴落的泪水,握成拳的小手悄悄抵在胸口,压住胸口的苦涩。 脱兰答儿发现她的异常,急忙扶住她,低声连呼: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桑思儿急忙摇首,手悄悄放下。 “小姐,不要再想了,挺过去就好了。” 桑思儿抬首,透过薄纱淡淡望着好像成熟的脱兰答儿。 “小姐,奴婢也有过这样的痛,虽然跟小姐的痛不一样,但是,奴婢失去的也是亲人,是父母,所以,只要咬咬牙,挺过去就会好!” “你的父母……”桑思儿柔声的低喃。 脱兰答儿低着头,红了双眼。 “我的父亲上山砍柴,被野狼吃了,我的母亲是瞎子,有一天走失在大山里,也被野狼吃了,等我赶过去时,只剩下我母亲的头颅,那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被我的叔叔买到合失王爷家里当奴婢直到现在。” “原来如此,不一样的痛却是同样的结果。”桑思儿幽幽叹息。 三辆马车在尘烟滚滚的羊肠小道上疾驰而过! 直到傍晚,三辆马车才到村口,在妇女和孩童的欢呼中驰入村里。 村是不大的村,用土坯围成的村墙,有些地方还用树枝搭成。 几十个不大不小的帐篷还有几个用土坯盖成的房屋坐落在村子里。 桑思儿和脱兰答儿被那车夫安排在一土坯的房屋里,有炕,有桌椅,已经是不错了。 脱兰答儿高兴的连连道谢。 “哎呀,我说姑娘,你就不用一直道谢了,乡下脏地方,还请两位多多担待。”老者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一直在打量四周环境的桑思儿。 “怎么会,这地方不错,大爷,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哈哈哈……你就叫我哈剌达大叔就好,姑娘,很晚了,想必你们也饿了,等会我老婆做好饭就给你们端过来。” “那谢谢哈剌达大叔。” “哈哈……不用谢。”哈剌达爽朗的笑着离去。 “小姐,你先坐会休息休息,奴婢去给你打点水来清洗灰尘。” “好,你去忙吧!” 桑思儿看也没看土炕便坐了下去,刚要摘下薄纱,便被脱兰答儿高呼拦住。 “小姐,不可以摘下来,这乡下地方,奴婢怕你的容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等会奴婢还要找些东西点在你脸上,这样就不会被男人偷窥。” “好吧!就依你!不过,出了窝阔台,你好像开朗了许多,少了些胆怯,多了些开放,脱兰答儿,呆在窝阔台汗国令你很害怕吗?”桑思儿淡淡望着她。 脱兰答儿深吸口气,扬眉轻笑,眼睛里有着闪亮的光芒: “奴婢是被叔叔强行卖给合失王府的,对于那里,脱兰答儿害怕的很恐惧,那里充满了诡异的争权夺利,那是奴婢不敢想象的,有些时候,有些奴婢和奴才会无缘无故的遭到责罚,有些人还无缘无故的失踪,就算尸体被找到也是无人过问,一个人还比不上一口牲畜,所以,奴婢这次能出来还要谢谢小姐呢。从今以后,脱兰答儿就陪伴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一起畅游在蒙古大草原中,小姐,你说好不好?” 看着她欢快的笑容,桑思儿淡淡的一笑: “异想天开的丫头,还不去打水!” “哦,是,奴婢这就去!” 望着脱兰答儿离去的背影,桑思儿只是微微掀唇,眼中闪过笑意,随即,起身打量四处环境。 比起自己在天山瑶池的小屋,这里可真的很破,应该说这个小村应该很穷,从他们必须进城购买东西来看,想必这村子每年都依靠打猎维生。 妇女和小孩的衣着都很落后,生活过的必定很艰苦! 但从他们的表情看来,却是很快乐! 最简单的快乐就是最普通的生活!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只有温馨默默的平淡生活! 这才是最幸福的!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令桑思儿侧首望去。 原来是哈剌达大叔,他急促的奔到桑思儿面前,对这始终保持沉默的女子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呐呐的呆在那儿。 桑思儿微微皱眉,从他急促的脚步声来判断必定有事,可现在为何又不说话了呢。 “哈剌达大叔,有事吗?” “啊!是啊……是啊!”哈剌达大叔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 “是这样的,刚才村里来了几个陌生人,都是有着蓝眸的外族人,我怕你们出去碰到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特来告诉你们一声,夜深了,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 “谢谢你!哈剌达大叔。” “没关系啦!”对于桑思儿柔柔软软的道谢声,哈剌达大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走到门口又突然转身。 “对了,等会我老婆会给你们送饭来,如果需要什么跟她说就好。”“嗯!”桑思儿默默点头,直到哈剌达走后,她才沉默的坐在土炕边缘,脑海里不禁想起他刚提起的几个外族人。 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是海都派来找她的人呢? 是蓝眸的。 不可能的,自己在部落里呆了那么长时间也没看见一个拥有蓝眸的人。 想必定是外族人路过这里顺便借宿的。 这时,脱兰答儿端着水盆和哈剌达大叔的老婆一起进来。 哈剌达大叔的老婆是个粗壮的妇女,粗大的双手端着一大盘饭菜,轻轻放在桌子上,晒黑的脸上布满皱纹,含着亲切的笑容望着桑思儿。 “姑娘,乡下地方,粗茶淡饭,委屈你们了。” “哪里话,有吃的我们就很感谢了。”桑思儿微笑着道谢。 “大娘,我来伺候小姐,你先去忙吧!”脱兰答儿把水盆放在炕沿边上,冲着她道谢。 “好,那你们忙吧!不过,夜里凉,你们可要多盖被子。” “谢谢大娘!” 哈剌达的老婆边走边把门关好。 “脱兰答儿,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桑思儿洗好手,坐在椅子里顺便拉着脱兰答儿坐下。 脱兰答儿赶紧起身,慌忙站在一边。 “小姐,这可不能,奴婢是下人,怎么可以和小姐一起用餐呢,这叫外人看见了会笑话的。” 桑思儿叹息,放下碗筷,掀开薄纱,露出倾城绝美的娇颜,芙蓉似水,娥眉微蹙,淡漠荡漾着水波的眸中有着不悦。 “小姐说的话,难道你不听吗?坐下,吃饭!” 看见桑思儿不悦的神色,脱兰答儿这才腼腆的坐下,先给桑思儿盛满饭,才忙乎自己的。 “记住,只有我们俩人在的情况下,你勿须这样。脱兰答儿,人生来就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你的心里已经有了阶级差别,那就要努力克服她,告诉自己,自己可以主宰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懂吗?” 桑思儿说完,抬首看向脱兰答儿。 一颗颗泪水顺着脱兰答儿的脸颊滑落,手握着筷子,她哽咽的哭泣。 “小姐,从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告诉奴婢,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奴婢,小姐,你是第一位,奴婢好高兴能够服侍你……”脱兰答儿放下筷子,使劲的擦去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以后和我在一起,不要在乎那些身份的尊贵,我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你。” “是,奴婢一定会记住小姐的话,自己可以主宰自己,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小姐,你对我真好。” 桑思儿柔柔一笑,温柔划去她眼里的淡漠。 “我还要谢谢你这一路照顾我呢!吃饭吧!” 第十二章 风泣染相思 拂琴广陵散(2) 入夜的寒风刺骨,身子上压了两层被褥才可以勉强暖和。 桑思儿背对着脱兰答儿,睁着染满哀思的双眸静静盯着黑暗某一角,本来淡漠清冷的心已有了牵肠挂肚。 屋外传来轻微的风吹,拂过用破布遮起的窗户,发出刷拉拉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听起来令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脱兰答儿翻身,脸朝向炕外,嘤咛几声又沉沉睡去。 桑思儿睁着双眸,轻微叹息。 清晨的阳光刚刚射进昏暗的屋内,桑思儿就被屋外吵闹声惊醒。 一摸身边,丫鬟脱兰答儿早已起床,看见桑思儿翻身下炕,便从外面端着水盆进来。 “小姐,你醒了!洗脸吧。” “什么事,外面那么吵??”桑思儿疑惑的用手沾了沾冰凉的冷水,也没多加考虑,便把冷水洒在脸上。 “哦,好像是昨晚那几个外族人要强买村里的马匹,与村里人起了争执。” “是吗??什么人如此强横。” 桑思儿梳洗完毕站在门口,迎着微微寒风。 “奴婢不知道,也没敢前去打听。小姐,吃完饭,我们是不是继续赶路??” “不错,总之,离他们越远越好,也越安全!” 桑思儿淡淡坐在桌旁,默默拿起干饼,毫无食欲的下咽。 屋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好像就快要吵到她们门口似的。 脱兰答儿倏地起身,放下碗筷,扔下一句话便奔出屋子。 “小姐,奴婢出去看看!” 桑思儿无奈,勉强吃了几口也放下碗筷,起身拿起薄纱裹住脸蛋,步出屋外。 看到离他们有几丈远的村中空场地,一堆人站在那儿激烈的争着什么。 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拴着四匹马匹。 桑思儿冷淡的站在她门前几步远的大树下,看着丫鬟脱兰答儿在周围转来转去。 与村里人对恃的四个外族人都穿着长袍马褂,其中有一位身材削瘦,长相英俊的年轻人,头发烫成波浪散在背后正抱胸沉默的环视村里几位固执的老者。 其余三人亦都是人高马大,头发绾成髻,腰间都挎着大刀和长斧与几位老者激烈的争论着,突然,一人脸色突变,倏地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大刀架到哈剌达大叔脖子上,狰狞的冷笑。 桑思儿疑惑,那位异装的年轻人无论气质和神情都与其他三人不同,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 却又为何相互为伍?? 一看其中一人已经动武,那年轻人依然神色不变,唇边挂着平和的笑意,英俊的脸上一片儒雅,湛蓝的双眸似深潭,幽不见底。 桑思儿心神一凛,难道他们要动武吗? 还是,要杀了村里人抢夺那几匹马? 这时,脱兰答儿已急急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角,神色焦急的喘息着。 “小姐,我们快走吧,这里好像也不安全。” “你进去收拾东西,我们随后就走。” “好,小姐,你等一下。” 脱兰答儿疾奔进屋。 桑思儿望着那架在哈剌达脖子上的明晃晃大刀,刚想举步上前,却见那年轻人上前,笑容不变的低声在那壮汉耳边说了些什么,壮汉哈哈大笑着收回大刀插在腰间。手一挥,其余二人越过几位老者牵马就走。 壮汉手一扬,一袋东西落在哈剌达脚边,只听他雷鸣似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一袋银子该够你们再买几匹比这还好的马。”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离去。 那英俊削瘦的年轻人刚想转身离去,眸光一转,瞥向桑思儿这边。 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可怕,湛蓝的双眸布满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阴沉寂静。 深深望一眼桑思儿这边,便转身离去。 脱兰答儿已经背好古琴和包袱,二人缓缓来到哈剌达面前告别。 在村里老人和哈剌达大叔的声声挽留中二人步上旅程。 穿过一座小山入眼满是荒凉,还有那被太阳靠的炽热的黄沙,掀起层层滚滚热浪。 一望无际的黄沙伴随着几棵枯黄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扬起滚滚尘土。 天空中,偶尔传来几声野鹰的鸣叫,为这荒凉寂静的荒漠增添一份死人的寂静。 在广垠辽阔的荒漠中还可以看见几处残垣破瓦的城墙,东倒西歪的矗立在风沙漫天的荒漠中。 二人勉强在沙漠中蹉跎,走一步咬牙挪出一步,脚踏在沙漠里深深陷入,脚底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望着眼前一起一伏的沙漠,阳光照射下的沙漠发出逼人的热浪,烤的二人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脱兰答儿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脸蛋在阳光猛烈的照射下变得黝红。 “小姐,天气太热,我们还是找个阴凉地方休息休息吧。” 桑思儿抬手遮住太阳,喘口气,脸上浮现一片娇红。 “不可以,到了夜晚的荒漠是最寒冷的,我们一定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去。” “啊,太阳落山之前走出去!”脱兰答儿吃惊的望了望根本就看不到边际的四周,暗暗咋舌。 停住脚步,桑思儿回头看着已经略显疲惫的桑思儿,眼底有着不舍。 “这样吧,我们走到前面如果有破瓦残垣的话,我们就休息休息。” “好啊,小姐,说真的,奴婢还真的走不动了。” 桑思儿只是一笑,举步又朝前走去。 二人顶着火辣辣的太阳,蹒跚着一步一步挪向前。 “啊,小姐,你看,前面有脚印啊。”脱兰答儿欢喜的指着前方大叫。 抬首望去,真的看见两排凌乱的脚步一直延伸到远处无尽头,有人的好像也有马匹的。 桑思儿暗自思量,难道是刚才那几个人的。 不过,看那脚步不像只有四个人的,凌乱交错,想必在不远的前方一定有其他人。 难道是商旅? 她也知道,无论在任何朝代,发生多么大的争战,都抵挡不住商旅的脚步,他们走到哪里,生意就做到哪里。 只为了在战争中多挣些钱财,为家里人留个后路。 “有脚印就有人,说不定我们还能遇到往来交易的商旅,脱兰答儿,我们走快点,也许还能赶上。” “是,奴婢知道了。” 无论如何,二人都加快了步伐,攀越过一个连着的沙丘,顺着滑坡望下去,在夕阳西下的余辉中,二人长长舒口气,在滑坡的荒漠里,正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好似客栈打尖的地方。 客栈的栏杆上正挂着一面旗帜,旗帜上正写着往来客三个大字。 迎风飘扬。 二人高兴的奔上前,随风摆动的披风在沙漠里划出一道道痕迹。 脱兰答儿第一个奔到店门口,招呼也没打,随手推开门。 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咣当两扇门随着风沙碰撞在墙面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本来屋里热闹纷乱的吵闹声随着这声门响戛然而止,一起回头盯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二人。 脱兰答儿毕竟年龄小,没见过这阵势,害怕的往桑思儿身边挪了挪,闪烁的双眸来回不定的扫视屋中形色各异的人。 正在大家保持沉默的当儿,随着一阵轻笑从楼上姗姗下来一位绝色妖娆的佳人,眉中带笑,荡漾妩媚,满头青丝用一颗簪子绾起,妖媚蛊惑人的脸蛋两侧缕缕长发随着她身子的左右摇摆而飘荡。 长长的裙摆随着腰肢划出美丽弧度,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精瘦的男人和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 楼下的男人都被她妖娆身姿吸引,睁着色迷迷的双眸,嘴里流着哈喇子,死死盯着女人曲线诱人的后背。 那女子摇曳风姿的姗姗来到桑思儿面前,媚眼一扫,随即掩嘴媚笑:“呦,何时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也出现孤身女子啊,稀客稀客。” 眉梢一挑,桑思儿淡漠的双眸静水无波,淡淡扫过女子妩媚的容姿。 “老板娘,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声音冷淡,好似清水无波,激不起半点涟漪。火花爆发在半空中,没有半点绚丽多姿。 那女子怔了怔,随即娇身一侧,对着她身边的精瘦男子娇笑着。 “木头,带这位姑娘上二楼最后一间。” 那男子也不吱声,只是漠然的转身离去,桑思儿淡淡的冲着那女子点点头,便随着木头步上二楼。 这时楼下又恢复了热闹喧哗。 有几个男人叫嚷着,划拳喝酒,还不时的调侃那妩媚女子。 那女子也不生气,只是盘旋在男人身边,巧笑颜昔,娇滴滴的流窜在男人中间。 带起一片清香。 回到屋里,掩好门,脱兰答儿这才放下怦怦乱跳的心。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乱呢?那个女人又是谁啊,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妓女啊。”脱兰答儿放下包袱,不解的从门缝望向外面黑漆漆的楼道。 “脱兰答儿,人多混杂,我们不可多呆,过了今晚,我们就走。楼下那些人,有商旅、有过路的、也有看着像盗匪,我们一定要小心。” “啊,盗匪??那……那……他们岂不是……”苍白着小脸,脱兰答儿没有说下去。 “能有什么好事,盗匪遇见商旅,除了抢东西,没别的。”桑思儿坐在床边幽幽叹息。 刚刚一眼望去,凭着自己现代人的眼光,可以看出八九不离十。 那些人虽然在极力掩藏,可是,眼光里还是露出盗匪独有的凶悍和残暴。尤其是他们偶尔瞥向角落里几桌的人,眼底更是贪娈毕露。 不知道,这往来客的老板娘又是什么角色。 一个女人能够在茫茫沙漠里开起客栈,想必身后定有人支持。 她身后的又是什么人? 会是那些嗜人如命、夺财如宝的盗匪吗? 桑思儿摇摇头,甩去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忽然瞥见脱兰答儿依然苍白的小脸,不禁微微一笑。 “怎么了,你在害怕??” “小姐,奴婢是有点害怕。他们各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尤其是那古怪的老板娘,更是令人捉摸不定。” “傻丫头,你只要记住,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去,闲事莫管,那就不会惹祸上身了。” “嗯,奴婢知道。幸亏我们出来时,我在小姐脸上做了文章,否则,万一被这些人瞧见了,再想走也是不可能的。” 桑思儿只是一笑,没再说什么。 这时,门外的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越过她们屋,消失在楼道的末端。 “小姐,那我们还下去吃饭吗?” “包袱里还有没有干粮?”桑思儿轻问,能不下去最好不要下去,孤身女子在外,还是要多加防备。 脱兰答儿翻开包袱看了看,皱紧了小脸。 “小姐,我们这一路上吃了不少,已经没有多少干粮了。” “这样啊,你现在饿吗?” 脱兰答儿摇摇头,又系好包袱与包裹好的古筝放在一起。 桑思儿摘下薄纱,露出满是涂了黑点的小脸,那黑点好像是印上去的,怎么洗都洗不掉。 脱兰答儿高兴的欣赏自己弄一晚上的杰作,小脸上有着得意。 “小姐,虽然难看了些,不过,却很安全!” 桑思儿好笑的瞥她几眼,便合衣躺在床上,一天的奔波累的她腰酸背痛,脚发麻,躺在床上舒服的喘了口气。 刚想闭眼眯一会儿,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在空荡的楼道了也是蛮响亮的。 脚步在门口停住,脱兰答儿一惊,赶紧来到门口,用背抵住门口,紧张的不知所措。 桑思儿缓缓起身,坐在床边,静静盯着门口。 “姑娘,天色很晚,想必你们也饿了吧,我是来给你们送吃的。”是老板娘的声音,脱兰答儿虚脱的让过,顺手开门,只见那妩媚妖娆的女子手里端着托盘,媚笑的站在门外。 “谢谢你,进来吧!”桑思儿平静的双眸依然淡漠如风,唇边却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有的好像风,拂过就不见踪影,飘过的浮云,渐渐隐藏在蔚蓝的天空下。 猛然瞥见桑思儿布满黑麻子的脸蛋,那妩媚女子眼里闪过惊诧,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别扭,看见桑思儿毫不在意的笑,她才恢复神色,把托盘放在桌子上面,姿态优雅的顺势坐在椅子里。 “姑娘,叫我雅姬就好,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媚眼一飘,骚媚入骨。 第十二章 风泣染相思 拂琴广陵散(3) 暮色里,青烟袅袅绕花树,明月皎皎白如绢。 黄沙荒漠烽烟起,滚滚黄沙犹如一副绢帛掠过明月,模糊中透漏出明亮的光芒照耀黄沙漫天的大地。 往来客外黄沙漫天,往来客内吆喝笑骂声混杂,震的整个客栈没有一个寂静地方,喧闹混乱的客栈二楼内,妖媚娇艳的老板娘雅姬优雅的侧坐在木椅里,腰身半斜,娇艳夺人的容光在烛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邪魅妖娆。 杏眼半睁,唇边挂着媚笑,盯着一脸淡漠的桑思儿。 丫鬟脱兰答儿静静坐在床边,也在打量对方。 “能够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开得起客栈,你也有一定本事!” “呦,这位姑娘,看你说的,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哪有什么本事。说到本事,想必姑娘也有一定的胆量。” “哦!”桑思儿挑眉,唇边划过柔弱如风的笑意。 雅姬优雅的起身,一旋身便做到桑思儿身边,娇媚的杏眼仔细打量桑思儿脸蛋上的黑点。 “啧啧……你还真有本事,懂得掩盖自己原来的面目。” 桑思儿和脱兰答儿一惊。 后者惊讶的踱步到雅姬面前,张着嘴,眼里盛满意外。 “你……你怎么知道小姐脸上是掩盖的?” 雅姬妖媚的掩嘴娇笑,胸前的浑圆随着她的娇笑悠悠颤抖。 “小丫头,你还是太嫩。”随即眸光一转,凝望一脸平静的桑思儿。 “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桑思儿缓缓起身,做到对面的木椅里,暂时脱离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香气。 好浓烈的胭脂香气,没事做什么在身上涂这么难闻的香味。 “商晚晴!” “哦,汉族女子??” “不错,你也是!”桑思儿肯定的望着雅姬。 “是呀,我是汉族女子,那又怎么样,女子就不能在蒙古大漠中存在吗?”雅姬嗤的轻笑,用手撩了撩耳边的长发,动作诱惑迷人。 商晚晴从此刻起,桑思儿又启用商晚晴低首,一笑。 汉族女子如果能够在大漠中存在,她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商姑娘,你一人孤身来到大漠,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你有些事情要办??”雅姬娇笑着,试探的问,眼底却闪过一抹精光。 商晚晴抬首,静静的双眸里没有半点波澜。 “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不懂?”雅姬皱起柳眉。 “老板娘,你可以放心,我来到大漠,只是路过,不为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要离开这里。” “你也别多心,混乱的沙漠中什么人都有,对于你独身女子出现,我好奇,所以,才问了一些多余的话。” “那就多谢你的关心!”商晚晴淡淡的叹息。 雅姬知道自己该离去了,在这么寂静如风、心灵剔透的女子面前,她好像勿须多做什么,对方就已经看透她所想的。 “天晚了,你们也进餐吧!” 雅姬转身离去,顺手把们关紧。 直到她离去后,脱兰答儿才长长的舒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小姐,菜凉了,你赶快吃吧。” “嗯,你也坐下,我们一起吃。” 脱兰答儿依然坐下,为商晚晴盛满饭递给她。 “脱兰答儿,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就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懂吗?” “是,小姐!”脱兰答儿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层。 难道,夜里真的要有大事情要发生吗? 半夜里,狂风呼啸的同时,客栈房顶闪过一抹快如闪电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房顶。 就在黑影消失的同时,楼道里响起很轻微很轻微的脚步声,穿过楼道停在末端。 也许脱兰答儿真的是太累了,睡得呼呼作响,根本就不受影响。 反倒是商晚晴听到脚步声,不做声的坐起,拢紧长袍,睁着闪亮的双眸盯着门口。心底却无一丝慌乱! 隔壁房间里,拥有蓝眸、波浪卷发披散在背后的少年人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本来柔和的双眸闪起诡异笑意。 这时,躺在他身边的另一彪形大汉忽地做起,瞪着铜陵似的双眼丝丝盯着门外,眼中闪过嗜血杀气,手一摸,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横在胸前,正要下床,便被那蓝眸少年人拉住,冲他摇摇头。 彪形大汉沉住气,不再动弹。 床另一边睡死的其他二人只是翻翻身,又继续睡去。 客栈大厅内,黑糊糊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就在这时,大厅内忽然闪过几条黑影,冲着大厅的另一面飞快扑去,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钢刀,几个人快速的奔驰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飞身攀山二楼楼梯,冲着二楼最末一房间包围过去。 几人刚刚包围,谁也没瞧见他们身后突然出现的几个黑影,也很快速的扑向二楼楼梯底下的一个小房间。 二楼上的几人举手,刚想劈门而入,顿时,大厅内烛火亮起,在漆黑的夜幕下,烛火忽明忽暗。 一抹妖娆的身姿出现在大厅内,背后举着烛火的木头来回看看。“老板娘,可能是风大,刮得窗户吱吱响。” 楼上的几人迅速掩藏在黑暗中,眼睛却死一般盯着大厅内的二人。 雅姬扭着腰肢,来到窗前看了看,妖媚的声音顿时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 “死胖子,告诉他关好门窗,就是不听,害得老娘三更半夜还得起来。木头,去关好窗户。” “是,老板娘!”木头把烛火放在桌子上,转身去关窗户。 “哼,一亩三分地,各有各得规矩,老娘我也是不好惹的主儿,如果刮坏我客栈内的一桌一椅,我非剥了他皮不可。” “放心吧,老板娘,都是有心的人,谁也不会在这提着脑袋做事。窗户关好了,老板娘,进去休息吧。” “人呐,有了贪念,什么都做的出来。”雅姬扭着腰肢边说边上楼,两人消失在二楼末端。 另一侧二楼隐藏在黑暗中的一人低声询问旁边脸上布满刀痕的彪形大汉: “大哥,做不做??雅姬在这一带是出了名的悍主!” 刀痕大汉凶眼瞪起,抽搐着脸,横了横眉,冷酷的声音在低沉的夜里响起: “做!她胆敢阻止老子我,我就连窝端了她,混凶,谁怕谁!” “好,哥几个听大哥的。” 几人说完,握着刀,蹑手蹑脚的来到末端房间门口,刚想举刀从门缝内插入,猛地听见二楼楼梯底下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阵阵闷哼,为这寂静的夜幕里增添一层恐怖的肃杀。 “大哥,不好,楼下有人出漏子了。” “是我们的人??”那刀痕大汉横眉一竖,恶狠狠的盯着楼下。 “不是,不知道是哪伙人,好像押的是去京城的人。” “不管他,我们做我们的。” 几人二话不说,用刀划开门叉,伸手凌厉的扑进屋内,举刀就砍! 一声凄凉尖厉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幕。 黑漆漆的大厅顿时通彻明亮。 从对面二楼内奔下许多人。 各个慌乱的查看四周,忽然有人眼尖的发现楼梯底下一间房内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每个人都面露诧异,却没人敢近前。 那蓝眸少年只是抱胸,微笑着站在二楼楼杆处看着楼下一切。 他身边站着他的其他三位朋友。 老板娘雅姬寒着脸蛋,提着裙摆,在木头和那高大壮硕的男人陪伴下,小心翼翼来到楼梯底下的房间内,入目一看,不禁倒吸口凉气,俏脸刷白,横眉一竖,倏地的回身,冲着大厅内的人喊: “谁干的,妈的,敢在老娘的地盘内动手,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砰从二楼楼道内坠下一身体,身上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脸庞根本就看不见五官,舌头耷拉在外头,坠到地面上抽搐几下便咽了气。 众人大惊,急忙奔到尸体旁,一起看向二楼楼上。 那蓝眸少年此刻也变了脸,唇边虽然挂着笑意,但双眸浮现梀然,冷冷瞥向对面二楼和楼梯下的房间。 站在他身边的彪形大汉呼的跃身翻下,丢下一句话便跑到对面。 “三位爷,查拉去看看!” 查拉来到楼梯底下的房间内,放眼看去,顿时脸色变得雪白雪白,握着钢刀的手微微颤抖。 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各个惨不忍睹,有的脑袋搬了家,颅腔内还汩汩的留着鲜血,有的五脏六腑被挖了出来,肠子撒了满地,尸体浸泡在血泊内,有的还在蠕动,断去双腿,拖着上半身,睁着空洞洞的两个黑洞慢慢蠕动,明显是被挖去双眼后砍断双腿,有的上下两半,瞪着双眼咽了气。 就算看惯了战场厮杀的场面,查拉还是倒吸口冷气,眸光一凝,死死盯着一副早已空荡荡扔在地上的脚镣和手镣,心中依然明了,转身就要离去。 蓦地—— 从二楼内又扔下一具尸体,砰的一声巨响,摔在查拉脚边。 这声巨响砸在每个人心底,引起慌乱。 大家有的奔回房间拿起包袱就要争吵着离去,有的人相互推搡着,慌乱的要离开这残酷的场面。 雅姬见状,俏脸气的寒霜横生,一把推开正在推搡争吵的众人,快步奔上二楼,木头和那高大壮汉紧步跟上。 查拉为知道原因也随后跟上。 来到二楼的楼道内,踩着嘎吱嘎吱响的木板,雅姬提着裙摆,缓缓步向最末端的房间。 查拉是男人,是蒙古男人,最不愿见到女人逞英雄,便粗声粗气的一步抢前: 快步奔到房间门口,一把大刀迎面砍来,查拉提刀迎向,两刀相碰,发出火光,随后,查拉欺身而上,刀一轮,一拳打在对方脸上,扑通巨响,那人撞到木桌上随后扑倒在地面,咔嚓桌子四分五裂,碎木片漫天飞舞。 收刀,查拉抬眼一看,五脏六腑翻腾不已,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满屋的尸体,与楼梯底下的房间差不多,其中也有刚刚进去打劫的那些土匪,各个死状惨不忍睹。 雅姬三人已来到他身后,近前看去,顿时娇躯颤抖,摇晃着靠在木头和壮硕男人之间,手指着那些血泊中的尸体,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话。 查拉回头,死死盯着老板娘。“老板娘,发生在你店里,你有何解释??” 雅姬摆摆手,在木头二人的搀扶下退出房间。 “胖子,收拾楼上和楼下,给死者一个交代!” “是,老板娘!”胖子应声。 几人步下二楼,雅姬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里,俏眼扫过,的确少了许多人。 众人嚷嚷着围在老板娘身边,人多杂声多,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查拉来到楼上,立在蓝眸少年身边,轻轻说了几句,随即,蓝眸少年微缩双眸,来回扫视客栈其他阴暗角落。 就在大家都嚷嚷的争论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箫声在寂静的黑夜中缓缓响起。 纷乱中的众人根本没听到,但站在二楼的蓝眸少年猛地听见这箫声,脸色大变。 “不好,是魔箫,大家快捂耳朵。” 查拉和那二人急忙捂耳朵,脸色也是一变。 箫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划破耳朵,直冲入肺腑,环绕在心脏周围缭绕。 随着箫声越来越尖锐,众人才惊觉,但已经晚了,狂呼着扑倒在地,抱着脑袋四处打滚。 雅姬也是软倒在地面,抿紧的娇唇已经咬出血丝,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娇躯剧烈的颤抖着。 地面上的众人四处滚动,随着箫声的高低起伏,双眼渐渐出现疯狂,一丝丝血光伴随着声声怒吼,竟然相互扭打在一起,不管有刀还是没刀,相互撕裂着对方,有刀的直接捅在对方身体内,没刀的就用嘴,疯狂发泄自己内心被箫声控制的魔音。 雅姬一点点后退到楼梯口,怕疯狂中的众人冲向她,俏眼望向对面,蓝眸少年四人也是脸色苍白如雪,嘴角有缕缕血丝滑出,他们也是强忍着体内的魔音,控制自己陷入疯狂状态。 就在箫声尖锐起伏时,一股雄厚低沉的琴声悠扬飘起,丝丝、缕缕、雄厚低沉伴随着如泉水的清凉灌进众人脑海里。 时高时低,萦绕云端,旋转攀附,一团黑色烟雾虚无缥缈的扩散在大厅内,直到消失不见。 琴声响起,箫声顿挫,在雄厚的琴声中,箫声拔高,尖锐的仿佛要冲破云端,冲破束缚。 琴声缭绕在箫声周围,死死控制住箫声的流泄。 低沉缓慢,在箫声尖锐的同时仿佛从高处压下,一鼓作气的压破箫声,光芒大作,破军冲天,轰隆连连巨响,大厅内的桌椅盆碗飞天而起,撞击在一起,咔嚓咔嚓碎末漫天飞扬。 箫声顿止,琴声也跟随着停止,只有余音还缭绕在大厅内,回荡在众人耳边。 众人恢复清醒,猛然看见相互扭在一起的奇怪姿势,不禁尴尬的起身,茫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眸少年四人也缓缓起身,擦去嘴角的血丝。 缓缓的,楼梯的栏杆旁出现一抹白色身影,头上遮住薄纱,静静立在楼梯旁凝视众人。 雅姬起身,呆呆望着楼梯上出现的白色身影,半天没有说话! 蓝眸少年蓦地旋身,湛蓝的双眸深深凝视眼前的神秘身影。 隐约,冷淡的、熟悉的、漠然气息扑面而来! 蓝眸少年双眸一凝,杀气突起! 第十三章 荒漠遇马贼 风沙席漫天(1) 死静的大厅内,众人齐齐望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眼底都是惊诧莫名。 雅姬恢复血色,在木头和胖子的搀扶下,脸上驿动着感激步上二楼楼梯。 站在蓝眸少年身侧的其他三人都不解他忽然变得阴駑和晦暗的目光,其中一人直到雅姬越过他们,才低声询问: “翰根赤,有何不妥??” 翰根赤扫了桑思儿一眼,便摇摇头,湛蓝的双眸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她这么柔弱的女子竟然救了我们大家的命。” “你不说,我还真不敢相信,不管怎么说,她救了我们的命,就应该感谢她。” 翰根赤轻笑,湛蓝的双眸闪过一抹冷凝的光。 大哥还真是好笑啊,他不知道眼前站着的女子就是令他大败的罪魁祸首。 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几万大军就是败在她的琴声下,从刚才震退魔箫的情况来看,她必定身怀绝技,否则,没有深厚的功力如何击败驰骋在大漠内霍霍有名的响马贼魔焰。 看来,这个对手还真是强大。 湛蓝的双眸一闪,望向大厅内鼓噪喧哗的众人,眉宇间尽显不耐。 本来平和的目光在见到桑思儿那一刻,早已失去了冷静。 杀了她,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对于海都来说,也是致命打击! 想起自己从小的玩伴,也是相互从心底较量的对手,他不禁微微轻笑! 儒雅的俊脸少了一些阴戾,多了一些似阳光般的柔和。 雅姬缓缓来到桑思儿身边,少了妖媚多了庄重。 “谢谢你!商姑娘,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我们大家的命!” “我也没帮什么,你的麻烦不止这些,看看楼下吧,你得给他们个交代。” 桑思儿说完,淡淡扫她一眼,便转身回屋。 门轻轻在她背后掩上! 一旁的翰根赤和失烈门等人厌恶的扫了一下楼下众人,便转身回屋,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 等他们都离开后,雅姬脸色一变,又恢复平常的妩媚。 扭着腰肢,杏眼一瞪,光波流转,妖媚的冲着楼下的男人大喊: “叫什么叫,没见过死人啊,都是大老爷们,就这点胆量。这里死了人,不管你们的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怏怏的回屋,顿时,空旷的大厅内只剩下她们三人。 “老板娘,怎么办?押往京里的犯人已经被救走,事出在我们这里,他们必定会找我们麻烦。”木头在雅姬身后面无表情的提醒。 “找麻烦得有根据才行,胖子,多找几个人把那些人处理掉,记住,不要留下一点痕迹。” “是,老板娘!”胖子飞快的奔向令一方向。 “老板娘,楼上那姑娘……”木头忽然低声,瞥了瞥二楼紧闭的房门。 雅姬收敛妖媚,静静望了会儿二楼,转身边走边低声交代: “能够以琴声震退响马贼的魔音,也是不简单的人,木头,能够独身闯到这荒漠,多少都有点本事,再说,她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可慢待。” “是,老板娘!那几个异族人我们是否多加留意?” “都是过客,不必放在心上,我们现在要应付的是那失踪的人,那批盗匪全部栽到这里,还有那批神秘人,都是无头无尾的人,我们切不可多惹事断,懂吗?” “可,老板娘,这事端不是我们愿意惹得,还有一点,那送往京城的人是否被响马贼救去,有人问起兄弟们该如何回答?” 雅姬寒着脸,俏眉微皱,思索半天才捋了捋脸侧的发丝。 “照常回答,不知道!” “是,老板娘!木头去忙了。” 雅姬点点头,随即,抬首看向二楼紧闭的房门。 二楼房间内,商晚晴用厚布裹好古琴,端坐在椅子里,手托香腮,凝望着桌子上忽明忽暗的烛火。 早已被楼下喧闹吵醒的脱兰答儿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到静静凝思的商晚晴面前。 “小姐,是不是很累??” 商晚晴抬首看向她,微微一笑: “没事,很正常!” “小姐,你不是叮咛我,不要理会外面所发生的事吗?为何你……” “不理会,我们哪有活路,脱兰答儿,你休息吧!” “小姐,那你呢?不休息吗?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稍会儿我就休息,你去睡吧!” 清晨,朝阳初升,照着早已停息风沙的荒漠。 空阔的沙洲烟霭纷纷,晴日朗照,日光虽然没有昨日的炽热,但烤在身上也是汗流浃背。 脱兰答儿擦去脸上的汗水,用手挡住炽热的阳光,边走边呼呼喘气。 商晚晴也觉得累,两腿发麻,好像灌了铅似的拖着往前挪步,裹着脸蛋的薄纱随着呼吸黏在嘴边,压迫胸口更加喘不上气来。 “小姐,我们已经走了一上午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四方都是无边无际的荒漠,该走到何时才是头啊。” “怎么,你挺不住了吗?” 商晚晴淡淡瞥了她几眼,又继续前行。 “不,脱兰答儿不怕,奴婢只是担心小姐。” “放心吧,我还挺得住,如果真的不行,如果前面有卖马匹的地方,我们可以购买一匹。” “啊,买马??”脱兰答儿吃惊的停住脚步,讶异的望着商晚晴。 “怎么了??”看见她停步,商晚晴也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她。 “小姐,这荒无人烟的大漠里怎么可能有卖马的地方。况且,我们从村里出来时,不是看见那几个外族人要强买村里的马吗?如果这里有卖的,他们又何必那么做呢?” “是呀,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看来,知道的还是很少。”商晚晴苦涩的轻笑。 “小姐,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看见商晚晴落寞的样子,脱兰答儿慌张的低下头。 “走吧!赶在中午最热的时候找个庇荫地方,以免我们中暑。” “是,小姐!” 遥遥的,点点模糊的黑点出现在二人面前。 商晚晴裹紧脸上的薄纱,眼里露出犹豫。 “小姐,你看,前面有商队……”脱兰答儿兴奋的指向前方渐渐清晰的人影。 “商队!他们不是死在客栈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死了?小姐,大白天的你不要吓奴婢。”吓得脱兰答儿赶紧收回手,惊恐的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商旅。 原来,不是她们走的快,而是前方的商旅发现了她们二人,便停下马车,等着她们二人。 “小姐,他们……他们是为了等我们才停下的。”脱兰答儿吓得磕磕巴巴,紧紧靠在商晚晴身边。 “不用怕,你仔细看,他们在太阳底下是有影子的。” “哦,是呦,真的有影子,那就是说他们不是鬼啦。”盯着地面上重重叠叠的黑影,脱兰答儿这才稍微舒口气,胆子大了点。 “姑娘,我们不是鬼,我们是活生生的人。”一位老者听到脱兰答儿孩子气的话,便呵呵笑着。 “你们停下是为了等我们吗?”脱兰答儿伸手扶着商晚晴,来到众人面前。 其中一俊俏的少年笑嘻嘻的绕过众人来到商晚晴面前,伸手就要摘去裹在商晚晴脸上的薄纱。 “你要干什么??”脱兰答儿怒喝,啪的一声脆响,拍掉碰到薄纱的手。 俊俏少年倏地收回手,呲牙咧嘴的瞪着细如柳眉的桃花眼。 “哇,你怎么这么凶啊,蒙古女人都像你这样凶悍吗?” “哼,谁叫你动手动脚的,小姐的薄纱岂是你可以碰的。”脱兰答儿脖子一横,白了对方几眼。 商晚晴笑看着身边这两位斗嘴的少年男女。 先前说话的老者拉了拉俊俏少年的手,轻声叱喝: “言儿,不可无礼!” 那少年听见老者的叱喝,便嘟囔着嘴退到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皮鞭,眼睛时而瞥向商晚晴时而瞥向远方冒着白烟的荒漠。 “姑娘,如果不怀疑老丈的话,就随我们一起吧。”先前老者亲切的招呼着二人。 商晚晴淡淡一笑,双眸扫了扫其余几人。 “晚晴实在没想到,几位能活着从客栈里出来。” 其余几人听她这么一说,各个都双目一凝,冷冷盯着她。 俊俏少年一眼望去,眼里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其他人立刻都是神色一敛,便都转身望向前方。 “我们走商旅的,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做好心里准备,已经习惯了。”老者依然不生气的解释。 “既然这样,晚晴就恭敬不如从命。还请教,老丈尊姓大名。” “哈哈……叫我吴伯就好。” “吴伯,晚晴在这里先谢过各位!” “哈哈……大热天的,晚晴姑娘就不必客气了。庄清,腾出个地方,请晚清姑娘上车。” “是,老爷子!”那叫庄清的中年人立刻把车上的货物整理一下,便腾出只够一个人坐的地方。 “晚晴姑娘,看你身子弱的很,上车吧!”庄清笑呵呵的让开,退到俊俏少年身侧。 商晚晴不好意思的谢过,便在脱兰答儿的搀扶下做到车里。 “好了,大家启程!”吴伯高声呼喝。 俊俏少年缓缓走在车辕旁边,笑嘻嘻的盯着商晚晴,惹来脱兰答儿不满意的怒哼。 “晚晴姑娘,昨夜你的琴声很好听啊!”俊俏少年笑嘻嘻的把玩着手里的皮鞭,眼睛却死死盯着神色不变的商晚晴。 走在他身侧的吴伯瞥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挪开目光,保持沉默。 “是吗?很好听吗?”商晚晴淡淡的问。 “你觉得不好听吗?”俊俏少年笑嘻嘻的甩着皮鞭,啪啪在空中连响,空旷的荒漠里回荡着皮鞭声,久久不息! “死人与活人只是一刀之隔,坏人与好人只是一念之差,好琴与魔音也只是一弦一意之别,你说,还好听吗?” 俊俏少年脸色变了变,收起皮鞭,轻快的一跃,坐到商晚晴旁边的货物上,笑嘻嘻的样子不改,但眼中却有了冷凝。 “你倒是比其他女人聪明!通常聪明的女人都活不长。” “喂,你怎么可以坐在小姐身边!”看不过去的脱兰答儿气急的怒喝。 俊俏少年甩过去一眼,眼中有着凌厉,有着阴駑,令脱兰答儿脸色微变,张着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俊俏少年转变也快,当他转过头睨视商晚晴时,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在你心里是不是认为,昨晚,我们都应该是死人??” 商晚晴淡淡一笑,冷漠的双眸根本就看不见半点起伏。 “我奇怪的是,你们是如何躲过这场劫难?” “劫难??你用的词不错,这种事情我们遇到的太多,根本就不当成一回事儿,陪他们玩玩,也不浪费时间,一路上又有趣儿。” “生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商晚晴斜视他。 “值不值钱,就看它用在什么地方。就比如说你,你令我很好奇。”俊俏少年说着说着,又要伸手碰触薄纱。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商晚晴挪开脸,避开他神来的手。 “请你自重!”冷冷的语气令俊俏少年收回手,不理吴伯射来的不满目光,依然笑嘻嘻的盯着商晚晴。 “你生气了??” “你的话很多,能不能不说话,让我静一会儿!”幽幽的叹息令俊俏少年嘟囔着嘴,没意思的蹦下车,跟着车缓缓前行。 “晚晴姑娘,过了这个滑坡,我们就可以达到前面的荒城里了,在哪里,我们可以休息休息。”吴伯看见商晚晴疲惫的模样,从车的一角拿出鹿皮水壶递给她。 “喝点吧,精神会好点。” 商晚晴笑着摇首拒绝。 “不用了,我还挺的过去。” “既然这样,吴伯也不勉强你。”放好水壶,吴伯走到前面,和前面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车队缓缓移动着,在宽阔的荒漠里留下一条扭曲的车道,不过瞬间,刮过的风沙又把车道掩埋,不见一点痕迹! 商晚晴闭上双眸,心底却提高警惕。 这些人都古怪的很,不像是平常的商旅,尤其是那总是笑嘻嘻的少年,根本就找不出一点商旅的沧桑。 他的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邪邪的味道,令人捉摸不透,却又好像从骨子里透露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与她古琴本身所发出的味道类似。 到底是什么? 那客栈的老板娘雅姬到底与他们是什么关系?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们才可以毫发无损的出来? 其实那些盗匪死的很冤,根本就不是被杀死,而是死在自己的同伴手里。 这就是魔音的结果! 她虽然没有看见真是场景,可是从她拂琴开始,脑海里已浮现了一切! 是这琴引导她的思维,使她好似看见了一切的结局。 跟随着这些商旅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也不知道! 自从出了窝阔台汗国,一切一切的发生早已出乎她的意料。 她肯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脑海里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 目前,她只想快点脱离这吃人的荒漠! 第十三章 荒漠遇马贼 风沙席漫天(2) 夕阳西落,红霞遮住半边天! 那斜阳映射的一片残红,渐渐隐没于经霜的荒漠边缘。 炽热的晚霞中犹带着西风冷寒。 纵然放开缰绳驰马飞奔,像翔鸟般轻飞迅速,谁有心去凭吊凄凉、荒败的古台风霜。 纵马驰奔的商队在荒芜的沙漠掀起滚滚烟尘,弥漫半空。 风沙入口,引起商晚晴阵阵轻咳。 转瞬间,先前带头的马队快速的奔到一座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荒城。 马车晃晃悠悠跟在马队后面走到荒城残破的大门口。 放眼看去,商晚晴不禁苦笑。 那哪是什么城,只能说是一座残破倒塌、残垣破壁、墙倒屋塌方圆几十丈的破城墙围成的荒无人烟的屋子。破烂的大门口根本就没有什么铁门,只是一个长达十丈左右的活口,旁片还有倒塌的树干,干枯枯的横七竖八支在墙垣上。 偶尔,那残破的屋里还传出乌鸦犹如鬼夜哭的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商晚晴在脱兰答儿搀扶下下车,看了看西落的斜阳,不禁微微皱眉。 难道,今夜,就要在这里过夜吗? 又望了望那些正吆喝着把马车赶进城内的商队。 “小姐,我们要和他们一切进去吗?”脱兰答儿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不进怎么办,夜里荒漠多风沙,我们没办法独自行走。”低低的叹息声令正在查看破城周围的俊俏少年倏地回头。 笑嘻嘻来到商晚晴面前,脱兰答儿恐惧的低下头,抱紧怀里的包袱。 看着他倏地靠近的俊脸,商晚晴无奈的后退半步,定定神,透过薄纱的双眸淡淡凝视眼前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 “刚才,我听见你叹息,你不喜欢这里??” “是不喜欢,但也没有办法。” 俊俏少年的笑意扩大,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有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但不知道你想不想去??” 站在旁边的脱兰答儿偷着拽了拽商晚晴的衣角。 商晚晴会意一笑。 “算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休息,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俊俏少年好似很失望,撇了撇嘴,孩子气的嘟囔着离开。 “脱兰答儿,我们走吧,他们已经进去了。” 进得城内,入眼的是宽阔的院落,但是,却布满了层层树叶,枯黄的树叶。 其中,歪倒着许多的倒塌墙的土坯,还有许多破瓦残木,横七竖八的,凌乱的很! 淌过厚厚的树叶,飞起层层灰尘,落了满身! 二人随着商队步进这城内唯一的大屋内,不禁愣住。 好大的屋,至少得有十几丈,屋内也是蜘蛛网遍布各个角落。 地面上有的地方铺着干草,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露宿。 有的地方还供奉着各路神仙,但也是铺了很厚的灰尘,布满蜘蛛网,想必蜘蛛已在那儿安家。 有的地方被捅了个大窟窿,砖瓦散落满地,风从窟窿里呼呼吹进来,吹起满屋的灰尘。 眸光再一转,商晚晴讶异,这里竟然不止有他们这些商队,还有许多人都分伙坐在各个角落,想必都不是一起的。 他们都睁着大眼盯着他们这些刚刚进来的陌生人。 在那些人当中,竟然有女人,而且还是五位貌美如花娇滴滴的小美人和一位中年妇女。 在这五位美女旁边还守护着许多好像普通人打扮的男子。 仔细一看,他们浑身都流露出军人所具有的冷静和威严。 再放眼看去,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最后一个阴暗的角落,也坐着四位男人,其中一位拥有蓝眸,见商晚晴进来,他幽深的蓝眸顿时寒光冷凝,带笑的唇边划过一抹冷硬。 这时,那俊俏少年又笑嘻嘻来到她旁边。 “还看,有什么好看的,去那边吧,我们的人在那儿。”顺手指向一个没人呆的角落,正好靠在大窟窿旁边,避过吹进来的风沙。 不知道何时,商队已经点起了火堆,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了阴暗的大屋。 商晚晴摇摇头。 俊俏少年脸色微变,眨眼又是笑嘻嘻的模样。 “怎么,你在怕什么?还是怕我吃了你!”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商晚晴说完,便带着脱兰答儿走到离那些小美人几步远的角落里。 脱兰答儿拂开地面上的落叶和尘土,抓了一堆干草铺在地面上,这才请商晚晴坐下。 “小姐,用不用奴婢为你生一堆火??” “不用了,将就一夜吧!” 脱兰答儿也没说什么,便靠坐在旁边,裹紧长袍,双眼滴溜溜的打量大屋里的众人。 那俊俏少年回到商旅里面,坐在火堆旁边,冲着商晚晴呲牙一乐,还故意的拨了拨火堆。 商晚晴不在意的低笑! 如果,他真的是这么单纯、天真、孩子气的少年该多好! 五名美女都很好奇的趁着火光打量商晚晴,私底下还悄声说着什么,不时的掩嘴轻笑。 商晚晴没有理会她们,眸光猛的揪住斜对面阴暗角落里的四人。是客栈里的那些人,原来,他们也在这里! 蓦地—— 瞥见蓝眸少年眼里浓浓的杀气,商晚晴微微一怔。 他与她有仇吗? 为何,望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仇恨! 再一细看,对方已变得如一汪泉水,平缓儿清和! 是自己的错觉吗? 商晚晴苦笑着摇摇头,眸光一转,扑捉到俊俏少年眼里望着蓝眸少年一闪而过的阴駑. 原来,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掩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那自己呢? 有没有什么秘密,至少在他们面前,自己是否也一如心里所想,充满秘密? 整个大屋,此刻,非常的安静! 好像每个人都商量好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有的闭目假寐,有的静静凝视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有的好奇打量屋内的所有人。 就是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声音!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燃烧的火焰发出噼啪噼啪烧柴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突然—— 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乌鸦的鸣叫,呱呱呱声音极是难听。 难听的乌鸦叫声敲击着每个人的胸口,令一些人不安的挪了挪身子,随后,卷缩在角落,闭紧双眼,好像睡过去了一样。 陡得—— 半空中传来乌鸦展翅高飞,惊叫且尖锐的呱呱呱声音。 接着—— 地在摇晃,地底传来轰隆轰隆的巨响声! 是马蹄的声音! 好像千只马匹整齐的踏在地上,发出有规律有节奏的马蹄踏地声。 众人大惊! 俊俏少年和他的商旅依然围在火堆旁边,动也没动! 火光映照着俊俏少年白皙的脸庞,显得妩媚动人,但动人中又溶入了一股令人毛骨梀然的邪魅。 蓝眸少年四人只是动了动身子,那叫查拉的男子想要站起,却被蓝眸少年翰根赤一把拽住。 靠近商晚晴旁边围着五位美女的护卫顿时齐刷刷的起身,抽刀在手,冷冷的盯着大屋没有门的门口。 脱兰答儿瞪着眼睛,苍白着小脸死死盯着门口,身子往后挪了挪。 商晚晴也是神色一跳,放在身侧的小手倏地握紧,脸上虽然带着淡然,但明亮的双眸泄露她的紧张。 好似感觉到她的波动,正在望着火堆的俊俏少年抬眼凝视着她,眼里满是毫不在意的笑意。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寂静的夜里,伴随着天摇地动! 心跳越来越快,感觉空气越来越令人窒息,就在大家快要喘不上气时,一股波涛汹涌的黄沙伴随着尘烟滚滚迎面扑来,漫天的黄沙尘土龙卷风似的涌进大屋内,马蹄踏地,震得屋顶摇摇欲坠。 大家都立刻起身,防备的盯着来人。 本来空旷的大屋突然涌进这么多的铁骑,显得特别拥挤不堪,大家都互相看看,显然谁都不认识来的这批人。 为首的三人显然是首领,其中一人披着斗篷,盖着脸,看不见长的什么样,身材瘦弱枯小,坐在马背上就像是个侏儒,肯本就看不到人。 在他右边的是位高大威猛,脸上带着十字伤疤恶狠狠的壮汉,正瞪着凶狠的双眼扫视屋里的人。 在壮汉旁边的是位老人,驮着背,手里拎着烟袋锅子,烟袋锅子长达一米,映照在火焰下发出明晃晃的光芒。 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盯着这些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浮现三个字响马贼。 流窜在沙漠中,称王称霸,霸占一方,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抢劫、杀人越货、奸淫妇女,六亲不认的荒漠魔王响马贼。 全白了脸色。 围着五名美女的士兵更是胆战心惊,握着钢刀的手微微在颤抖,十几名士兵相互凝视片刻,都知道这次恐怕在劫难逃。 翰根赤和查拉、失烈门和撒连地四人也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眼前的角色,再怎么说,他们也曾是一城之主,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 翰根赤湛蓝的双眸有意无意的瞥向商晚晴的方向,心情错综复杂。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儒雅平和的他从来就是随遇而安,过着平静安详的生活。 如果 如果不是遇到她,不是遇到这个残杀他军几万人的女子。 他还是原来的他,不会改变任何。 可是 就在那样身心无力的情况下,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军队眨眼间被屠杀。 这口气,这个仇,他该如何忘记! 就在他沉思间,骏马扬蹄嘶鸣,脸上带着十字伤疤的壮汉翻身下马,瞪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到依然坐在火堆旁烤火的俊俏少年身边,停止脚步。 而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他竟然恭敬的冲着那俊俏少年躬身: “当家的,属下来接你回去!” 商晚晴不敢置信的凝眉,握紧双拳的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自觉。 翰根赤听着那壮汉竟然叫他为当家的,心下微凛,手握上腰间的剑柄,微眯的双眸再次瞥了一眼角落里迎风而立的商晚晴。 俊俏少年没有起身,那壮汉亦没动,全身上下仿佛石柱一般扎进土里,稳如磐石。 那老头和像侏儒的人依然坐在马上,看着印在火光里的俊俏少年。 商旅中的吴伯也是站在少年身旁,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望着自己那一帮人。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大家要松口气的刹那,俊俏少年飘然起身,笑着点点头,越过壮汉,笑嘻嘻的径直来到商晚晴面前,眸里有着明亮亮的光芒: “你,是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 翰根赤蓝眸凝顿,握着剑柄的手倏地收紧,唇边的笑意不见。 大批的人马堵在门口,吹不进半点风沙! 那壮汉和吴伯等人会聚在一起,都静静盯着他们的当家。 所有人都在看,都在等! 看那白衣女子作何回答! 等他们这批杀人不眨眼的响马贼何时走! 放开握紧的手,急促跳动的心令商晚晴小脸苍白一片,窒息压迫着她的胸口。 “为什么??” 俊俏少年依然笑嘻嘻的,凑近她眼前,手缓缓伸出抓住薄纱的一角,眼里闪过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我说过,你的琴声很好听!” 缓缓吸口气,抚平胸口急促的跳动。 “我不懂!你我并没见过面,也并无恩怨,为何为难我?” 俊俏少年微薄的双唇逸出轻快的笑,双眸依然带笑的盯着商晚晴。 “谁说你我并无恩怨,难道你忘记往来客突然响起的箫声了吗?” 突的瞪大双眸,商晚晴吃惊的盯着他,娇躯微微颤抖,闭上双眸,她的声音听来有种无力和虚脱。 “原来是你!那箫声是你吹得!看不出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聪明如你,早该猜到。所以,我对你产生了兴趣,想要知道,你的琴声与我的箫声到底哪个才是真正荒漠之主。” 商晚晴听着他轻如飘渺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脸色瞬间惨白惨白,心仿佛跌入万丈深渊,再也无力挣脱。 那是恐惧,死亡的恐惧! 感觉不到半点活着的感觉。 这个少年竟然如此的令人害怕和恐惧。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睁开双眸,商晚晴想要最后的维护自己薄弱的坚强。 “没什么,但,你的丫鬟,最后只有死!” 依然笑嘻嘻的,最后死字一出口,他闪电般的掐住脱兰答儿的脖子,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微一用力,脱兰答儿张着嘴,奋力的挣扎着,双眼已渐渐出现泛白,脸上隐隐出现青色。 “不,你放开她!我跟你走。”商晚晴绝望的低喊,双手扶住因俊俏少年突然松手而跌倒的娇躯。 俊俏少年与她平视,笑嘻嘻的俊俏模样令商晚晴转过头,不再看他。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受罪的只有你的奴婢。” 俊俏少年一说完,便起身冷冷凝视屋内所有人,目光最后停驻在翰根赤等人身上。 两锋相对,翰根赤刚想拔剑,被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失烈门阻止。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握剑的手松开,儒雅清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俊俏少年手一摆,身后立刻出现三个人围在商晚晴身边。 “庄清,甘木儿,带走那五名美女,如不同意,杀无赦!” 他的话立刻引起五名美女的惊呼,花容失色,慌乱的聚在一起。 那些士兵见迎向他们而来的响马贼,二话不说,拔刀砍向对方! 刀起刀落,血光飞溅,惨叫声和女子的尖叫声融合在一起,在寂静的黑夜响起,凄厉梀然。 片刻功夫,那十几个士兵就死在响马贼手中,没有半点挣扎,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就死在众人眼前。 五名美女哭叫着被拉走! 和她们在一起的中年妇女已被吓昏在尸体里。 俊俏少年眼光一瞥,叫庄清的壮汉手起刀落,中年妇女的头颅就骨碌碌的滚到一边,鲜血从颅腔里汩汩的流出,染红了地面,踩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时,那叫甘木儿的老头站到俊俏少年身边,脸上还带着血迹,他手里长长的烟袋锅还在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当家的,外面起沙了!” “哦,起沙了,那就撤吧!” 俊俏少年吩咐完,转身笑嘻嘻站到商晚晴身侧。 “走吧!” 这批响马贼来的也快,撤的也快。 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们抢走的只是那五名美女,其他人倒是没动! 每个人都在庆幸,响马贼是第一次留下活口! 翰根赤站在门口,静静凝望响马贼离去的背影,掀起的滚滚尘土! 硝烟弥漫的黄沙中,已然看不见响马贼的背影! “翰根赤,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的?”失烈门不解的低问。 收回目光,翰根赤望着屋内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几具尸体。 “难道你们忘记,她曾救过我们! “我们怎么会忘记,在往来客客栈里是她救的大家,但是,在刚才的情况下,我们根本就无胜算,尤其是在魔焰的手下,我们只有白白送死。”撒连地也是叹气。 “三位爷,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得救她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毁在响马贼手里。”查拉把钢刀别在腰间,望着外面突然刮起的风沙,不禁皱了皱眉。 “大哥、二哥,如果我说,她是我们的仇人,你们还会救她吗?” “仇人??我们的仇家里没有女人啊。”二人都是一呆,不解翰根赤所说的是何意思。 翰根赤苦笑。 “大哥二哥难道忘记也迷里城之败那诡异的琴声了吗?” “啊,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刚才那位姑娘就是……”失烈门惊讶的合不拢嘴。 翰根赤苦笑着脸点点头。 “哼,真是想不到,早知这样,我们不如在客栈动手,杀了她为几万将士报仇雪恨。”失烈门恨恨的一拳捶在墙壁上,激起一大片的灰尘,呛得几人退到一旁。 “是呀,三弟,你为何那时候不告诉我们,害得我们白白失了机会。到现在,我只要想起海都那桀骜冷漠的样子,心里就有气。”撒连地不满意的瞥了翰根赤几眼,随即,走到火堆旁坐下。 翰根赤没有多加解释,只是,靠在门口墙垣边,凝视着荒漠的高空中挂着的一轮明月。 “如果大哥和二哥想要报仇,我不会多加阻止。但是,堂堂男儿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有失公道,我翰根赤是不会做的。” “你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那贱人动情了?”失烈门不满意的低喝,脸上是隐忍的怒气。 “大哥,你不可以随意侮辱人。”一想到那么淡漠冷情的女子被冠上贱人二字,翰根赤心里就不舒服。 “侮辱??你现在是帮着外人了,对吗,三弟?”撒连地冷冷的盯着他。 “现在我们大仇未报,还被蒙古军队逼得走投无路,逃入这暗无天日的荒漠,你说,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那个女人?”失烈门连连冷笑。 翰根赤靠在墙垣旁,仰首轻笑: “看来,我现在说什么,大哥二哥都会误会,既然如此,我们到此就分道扬镳吧,我不会阻止大哥二哥报仇就是。” 第十四章 万里黄沙埋枯骨 泪眼愁肠心已断(1) 月光消逝,淡云漂浮,满地繁霜东方欲曙! 拥有几百人铁骑军队的响马贼,趁着月光当照,蹄下生辉,足踏黄沙,驰骋在广阔无垠的沙漠里,浓烟滚滚,尘土飞扬,卷起千层浪。 如波浪般汹涌驰过,瞬间带起一股强烈的风劲,刮起一层又一层的黄沙盘旋在半空中,衬托着明月,孤独的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下。 他们趁着夜黑奔驰过荒漠、丛林、穿过缓缓流淌不息的河流,踏过青草地,最后步入的又是万里无边的荒漠。 商晚晴坐在马背上,忍着屁股下传来的颠簸,紧咬双唇,微皱着秀美,透过薄纱的双眸扫过也是做在马背上,脸色苍白,惊恐的如笼中小兔般恐惧害怕的五位美女。 到现在为止,她不知道他们到底到了哪里,走过了多远的路,只知道,在东方破晓的时刻,他们的马队终于停了下来。 商晚晴举目望去,不禁呆了呆,前方不远的地方,位于荒漠中心的位置,在周围种植了一排排树木围成一圈,一列列用树木围成的栅栏稳如磐石的插在沙土地里,竟然高大几十丈。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山寨。 商晚晴讶异的瞥见正在向她驰马过来的响马贼头子那俊俏少年。 与她同坐一匹马的脱兰答儿害怕的挪了挪身子,抓紧手里的缰绳。 俊俏少年笑嘻嘻停在她面前,手一伸,长臂拢过,商晚晴惊呼着落坐在俊俏少年怀里,抬起略显苍白的小脸,怒瞪了他一眼,松开紧抓着他衣角的手,刚要坐好,没想到骏马扬蹄嘶鸣,两人身子一起向后倾斜,很自然的,商晚晴整个人都窝进俊俏少年怀里,等马稳住,想要再挣脱出来,却被俊俏少年搂紧,耳边传来带着戏虐而又笑嘻嘻的声音: “你不要再乱动,我的马可是认生,如果你摔下马腹,可不要怪我没照顾好你。” 俏脸一沉,商晚晴冷漠的挪开脸,避过他附在她耳边传来的热气。 “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更习惯和我的奴婢坐在一起。” “哦,是吗?如果你的奴婢不存在了,你是否依然要和她坐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商晚晴皱着眉,望了望他带笑的俊脸。 “能使你投怀送抱,杀了她又何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酷无情。 杀人不过点滴,在他看来,这些人的生命根本就不存在一点价值。 而脱兰答儿的生命价值,在他眼里就是可以牵制怀里聪明、睿智、性情淡漠的商晚晴。 “真没想到,如此年少的你竟然杀人不眨眼,可笑,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位天真、喜怒无常的少年。” “是吗?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我是喜欢笑,也享受着笑中杀人的感觉,尤其是笑看死在我魔萧下的挣扎。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掉入无底深渊,根本就找不到逃出的路径,就算再怎么努力挣扎,最后,依然是败在眼前无视生命的俊俏少年手里。 “你,你就是魔萧的主人??” “不错,我是魔萧的主人——魔焰!” 在商晚晴的惊呼中,马队汹涌的奔进山寨内,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又重重关闭。 “庄清,甘木儿,把货物歇下,带领兄弟们先去休息,至于那五名美女,留下一个,其余的都分给兄弟们享受。”俊俏少年毫无感情的扫了那五位哆哆嗦嗦的美女,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吩咐手下。 听着他冷静的声音,商晚晴陡然感觉到一股寒冷,令她浑身冷的彻底,从骨子里透出的冷,双唇微微颤抖,冷漠的双眸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回头望向依然坐在她背后马背上的魔焰。 “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待她们,她们还都是小女孩啊。” 魔焰嗤笑,眼中带着冰冷的笑意。 “你以为我魔焰是善良之辈,她们在我眼里只有伺候我兄弟的命,想要求情,也要看看自己的份量。” 回头不再看他,商晚晴深吸口气,冷淡的语气显得更加疏离。 “你想怎么处置我??” “怎么,你生气了??”笑嘻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毕竟,到目前为止,我对你的琴有着浓厚的兴趣,今晚,你就先和你的奴婢休息,明天,我自会安排你!” 说完,便翻身下马,抱下柔软的娇躯放在地面上,任手下兄弟牵走他的马。 魔焰一摆手,那侏儒眨眼功夫便来到他面前,斗篷里露出他干瘦干瘦的五官,一点肉都没有,裹着皮塌入漩涡里,眼睛突出的大,鼻子成弯勾状,嘴特别的长,已经裂到耳边,那突出的眼睛里露出诡异诡异的绿光,好像是狼的眼睛,令脱兰答儿惊呼着后退,抱着古琴的双手剧烈颤抖着…… 她的惊呼令那侏儒浑身一震,双手握成拳紧紧贴在胸前,充满野兽的目光狠狠盯着脸上一点血色都无的脱兰答儿。 魔焰见状,只是笑着拍拍他肩膀。 “吉藏,你去带她们休息,明天再说!” 脸色缓和许多,吉藏低首,恭敬的没有一点反抗,便佝偻着身子向左前方一座平屋走去。 商晚晴和脱兰答儿静静跟在他身后,游牧四望,周围平屋丛丛,大约有几百丈那么宽,山寨遥远的四角都矗立着一座高台,台上都有守卫。 就算山寨里,在火把的照耀下也是人来人往,守卫森严。 吉藏带她们来到还算是华丽的平屋前,盯着脱兰答儿看了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去。 进得屋里,脱兰答儿转身迅速的关好门,别好门叉,这才深深地喘口气。 屋里装修的还算华丽,放着被褥的床用轻纱围住,一个椭圆形的镜子立在檀木桌子上,床的右手边是一座屏风,屏风上绣的是山水,一看就是从中原购买过来的,根本就不属于大漠所有。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那个人……他真的是杀人不眨眼,好可怕!”古琴和包袱放在床上,脱兰答儿双眉紧锁。 商晚晴摘掉薄纱,露出绝美倾城的娇颜。 转身坐在床边,手轻轻抚摸着被厚布包裹在里面的古琴。 “我们逃不掉,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机会!” “机会??小姐,我们等什么机会?奴婢不懂。” “那五名美女不是一般的人,从保护他们的人来看,有可能是军队的士兵,这批响马贼杀了士兵,劫了美女,定会惊动他们的人,我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别的,我亦无办法!” “真的会有人来救那五名美女吗??”脱兰答儿犹豫着问。 “也许美女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的那些士兵,响马贼挑了军队威严,在大漠里,是敌对的双方,总会有开战的可能,而这些已死的人就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引开蒙古军队和这些响马贼开战的导火索。”商晚晴静静的分析,倾城的小脸上已渐渐恢复红润。 “小姐,那五名美女真的被分给响马贼了吗?她们还有活路吗?” “我不知道!”商晚晴疲惫的缓缓摇头。 “那……小姐,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奴婢不打扰你了。” “嗯,你也过来上床休息吧!”商晚晴疲倦的躺在床里,不到片刻功夫,她已沉沉入睡! 当阳光照进卧室内,商晚晴二人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二人急忙起身,脱兰答儿整理好衣服,见商晚晴已穿好长袍,梳好长发,薄纱覆在脸上,这才开门。 门外,在阳光的照耀下,魔焰含着亲切的笑容,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饭菜,无视脱兰答儿望着他的恐惧眼神,直接进屋,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笑着走到商晚晴面前,手一抬,在商晚晴的惊呼中,薄纱随风而落,露出她倾城绝美的容颜,洁白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诱人的润泽。 “你……你太无礼了。”商晚晴冷着脸怒叱。 魔焰毫不在意,年轻的脸上满是戏虐的笑意。 深深的目光紧紧盯着商晚晴绝美容姿。 “如此绝美的容姿竟然掩盖起来,真是可惜!” 商晚晴挪开脚步,离他有几步远,冷淡的注视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魔焰顽皮的耸耸肩,依然嬉皮笑脸的把她按在椅子里。 “请你吃饭,吃完饭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随后,魔焰抬首睨视脱兰答儿,脸上不带一点笑容。 “你先下去,自会有人带你去用餐。” “不,我和脱兰答儿从没离开过,她也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用餐。”商晚晴望着桌子上的饭菜,静静的拧眉。 “你该知道,我不允许有人耽误我们的时间。你去吧!”魔焰冲着脱兰答儿不耐烦的摆摆手。 脱兰答儿慌乱的退出去,片刻不见踪影。 魔焰坐在她身边,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块瘦肉。 “多吃点,你太瘦了!” 商晚晴皱眉。 “我自己会动手,不劳烦你!” 魔焰一笑,脸上、眉梢、双眼里俱是笑意。 “你的容貌虽美,倾城天下,但我魔焰,最感兴趣的还是你的古琴,吃完饭后,山寨后面有一座高山,山里有座凉亭,环境幽雅清静,适合抚琴吹箫。” “我的琴没什么特别,恐怕令你失望了。” “是吗?扶了才知道。你可别令我失望才好!” 脱兰答儿在一小兵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黑沉沉的,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户那儿照射进来的阳光,一直照耀到床上。 “你先在这儿等会儿,饭一会儿就到!”小兵说完,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独留下脱兰答儿孤零零的站在黑屋里。 正在她猜测这屋里到底是谁住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蓦地转身,一团黑影挡在她面前,门无声无息合上。 啊脱兰答儿尖叫,慌乱的逃窜到床边,瞪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站的是谁。 但是,屋里太黑,床边有光又照不到其他地方。 脱兰答儿颤抖着身子,双手搂紧自己无助恐慌的心,苍白着小脸,努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镇定。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那团黑影缓慢的移到她面前,脱兰答儿花容失色,转身就要逃离。 没想到那团黑影动作好快,脱兰答儿动的同时,他也扑了上来,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脱兰答儿的胳膊,使劲一抡,脱兰答儿整个人被摔到床上,还没等她爬起来,那团黑影就压了上来。 在阳光的照耀下,脱兰答儿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是他,那个侏儒吉藏…… 再也压抑不住满身的恐惧,她惊喊着,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团黑影对她的压制。 “救命啊……救命……!”就在她要喊出第三声时,张着的小嘴被一团东西堵住。 使劲摇晃着脑袋,泪水滚滚流淌,双眼里盛满恐惧和悲凄。 吉藏好似骷髅头的脸上布满肆意的淫笑,本来嘴就够大,他这一笑,差悬没把脱兰答儿吓昏过去。 脱兰答儿努力的挣扎,无奈四肢被对方强强压制,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 “你不是害怕我吗?嘿嘿……我就喜欢玩害怕我的女人……小美人,你不用挣扎了,当家的已经把你赏赐给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也只有我才能享受你,除非我不要,你才可以去伺候山寨里的兄弟,懂吗?” 倏地瞪大双眼,脱兰答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片刻就惊呆在那儿,忘了挣扎。 小姐呢?小姐在哪儿? 她为何不来救我? 难道她没听到我的呼救吗? 小姐,小姐,救救我! 在脱兰答儿变傻的目光中,衣衫四分五裂,露出诱人的处子娇躯。 吉藏贪娈的目光从头看到尾,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望着吉藏恶心的目光,脱兰答儿只感觉到耻辱和羞愤。 在蒙古草原中,女人是没有身份和地位的。 她们只是男人行乐和生子的工具。 在战争纷乱的年代,女人也是男人夺来夺去的玩物,没有一定的归属感! 但是,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希望自己委身的男人是天地间的英雄,而不是眼前萎缩、丑陋、恶心至极的侏儒。 在脱兰答儿怒瞪他的目光中,吉藏凶狠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恨意,快速的扒光自己身上衣服,毫不怜惜的抬起脱兰答儿的大腿,直冲而入。 被塞住的嘴发出闷哼,娇躯剧烈颤抖着,握紧的小手,指甲掐入肉里,痛的只有自己的心! 吉藏蹂躏的驰骋在娇躯上,不管对方感受如何,他只管发泄自己的怒恨。 骨瘦如柴的双手更是死死掐紧娇躯胸前的柔软,挤压的变了形状,尖尖的指甲插进肌肤内,鲜血顺着指缝缓缓低落,染红白色的床。 脱兰答儿咬紧牙关,不使自己发出一点闷哼,尽管痛,她也要挺过去! 吉藏在脱兰答儿的身体内横冲直撞,用尽各种办法来折磨她。 终于,脱兰答儿再也挺不过去,昏了过去! 外面虽然有阳光,但风还是阴冷。 商晚晴披着披风,在魔焰的带领下缓缓走在通向后山的小路上。 路过山寨兄弟的住处,看见有许多响马贼正在喧闹着排队,你拥我挤,整个就像是菜市场乱哄哄的。 在他们排队的前面,屋门紧闭,但如果仔细听,从屋内传出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唔吟声。 商晚晴不解,抬首看向正在望着自己兄弟笑嘻嘻的魔焰。 “他们是在干什么??” 魔焰有趣的挑眉,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锋芒。 唇边的笑更加深邃,带着一种恶作剧似的玩弄。 “他们啊,正在排队等候我昨晚送给他们的美女,屋里面,是有兄弟正在享受。” 顿住脚步,商晚晴脸色微变,眼里失了平和。 “你……你真的这么做了!” “笑话,我魔焰说的话能不算数吗!况且,对那五人来说已经是宽厚的了,否则,换成以前,她们在昨晚就已成了刀下亡魂。” 商晚晴冷下脸,不再看一眼那边,顺着小道快步走向后山。 第十四章 万里黄沙埋枯骨 泪眼愁肠心已断(2) 烈日当空,荒漠飞沙,一股浓烈的荒漠炽热烤着商晚晴薄弱的后背,急匆匆的穿过小道,撇下后面传来响马贼争先恐后的声音。 商晚晴冷淡的双眸闪过一抹厌恶,放眼看向渐渐出现在眼前的一座山崖,步云梯成螺旋形状盘旋而上,山崖周围枝蔓绿茵茵的树木,茂密成荫,在林中有一座凉亭,亭中摆放着石桌、石椅。 再往山崖的右侧看去,有一条荒废的小道好像直通向外面,但是,再仔细看去,荒废的小道不见边际,遥遥通向远方,好似要与天际接连成地平线,那条荒废的小道应该是好久不用的后门,远方也围着稳如固汤的栅栏,在小道的两角各矗立着望风台,台上正由兄弟值班。 商晚晴皱眉,不顾魔焰深沉的笑意,独自步上云梯。 “想不到,你也有生气的时候!”调侃的笑声从背后传来。 商晚晴不停,也不说话,脸色漠然的如风,抬首,望向围树成荫的凉亭。 转过五六个旋梯,踏进凉亭,一眼便看见放在桌子上古色古香的古琴,琴弦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缕缕丝芒。 商晚晴讶异,走到古琴旁边,抬眸,眼中有着疑惑: “你何时把我的古琴放在这里的?我怎么没看见呢?” 魔焰眼底闪过顽皮,眉宇间满是笑意。 “让你看见了还有什么神秘!” 商晚晴冷嗤。 转身打量四周。 登高望远,远远望去,蓝蓝的天空,白白的浮云,衬托着一片高空。 凌空而侍,荒漠好似铺天盖地的帘幕,铺盖在蔚蓝的的天空下,偶尔,高空中野鹰飞翔,掠空而过,发出尖锐的鹰戾。 放眼四望,一切在蔚蓝天空的衬托下显得很是渺小。 “景色看完了,也该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了。”悠闲充满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拉回商晚晴沉迷其中的心思。 缓缓转身,背对着凉亭栏杆,静静打量眼前少年。 十六七岁的年龄却有着极深的城府和笑面无情的残酷。 他可以在笑声中夺取别人的生命。 他也可以在笑声中感受着生命渐渐消失的乐趣。 他可以笑嘻嘻的对着自己,转瞬也可以冷面暴戾的对待别人。 什么样的环境养什么样的人,人生下来自有一片天地。 他就是这荒漠的主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响马贼当家的。 在这片他做主的地盘里, 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支配着所有人的生命! 那五个美女何其无辜,遇见她竟然遭此横祸。 想到这里,商晚晴微微皱眉。 魔焰本来带笑的脸,见商晚晴皱眉,笑容立刻消失,快的令人以为自己眼花。 商晚晴一愣,在她呆楞间,魔焰冷的有点发寒的声音在耳边柔柔响起: “你想违抗我,还是,你不顾你奴婢的性命了??” 对于他比海都还难以捉摸的性子,商晚晴只觉得寒芒在背,提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他。 “你除了会用人来威胁我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使你的敌人臣服??”商晚晴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魔焰听闻,慵怔片刻,笑意又浮现在他俊美白皙的脸蛋上。 “何须那么费事,臣服与否,都在于我的心。如果我想让对方臣服,有千万种办法令他跪在我脚下。不过,此刻,面对你,我可不想用那么残酷血淋淋的办法。废话少说,照我说的错。” “我想知道,我的丫鬟脱兰答儿呢?为何一上午都没有见到她??” 魔焰笑嘻嘻的摆弄着手里不知何时抽出的魔萧,抬眼睨视着她。 “她很好!只要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也许可以考虑考虑放你们走!” 商晚晴盯着他的笑容,总觉得心里发慌,一股强烈的预感令她眉心紧锁。 “不,我想现在就要见她,有她在场,我才会抚琴。” 笑容一敛,充满笑意的双眸凝固: “你在威胁我!” 眸光一闪,在商晚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她整个人都被钉在后面的木柱上,充满力度的手紧紧掐着她纤细的脖子,劲度大的商晚晴整个人都无法反抗。 后背贴在被阳光烤的炽热的木柱上面,在他越来越紧的手中,望着他变得狠厉和恐怖扭曲的脸,商晚晴只觉得自己喘不过起来,脸色青白交加,小嘴微张,意识渐渐剥离躯体,距离死的边缘,她看到的只是黑暗。 模糊中,传来魔焰仿如鬼魅的笑声: “别以为你长的美,我就不杀你!比起那琴来,你的命在我眼里根本毫无价值,说,你到底拂不拂琴??” 连摇头都不行,商晚晴两手使劲抓住对方的胳膊,使劲捶打,指望能够解脱现在的痛苦,要死又不能死,要活又不能活的惨况。 “哼!”倏地收回手,魔焰冷着脸,后退几步,死死盯着已经跌落地面正在剧烈咳嗽的娇躯…… 商晚晴捂着嘴,揉着脖子,想要憋住,可是嗓底的灼热令她控制不住,在连连咳嗽声中,痛苦的双眸溢满泪水。 “告诉过你,我魔焰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咳咳咳……就算你杀了我,见不到脱兰答儿,我还是不抚琴。” “贱人……”一把擒住她细小的下巴,手上用力,商晚晴痛的啊了一声,小脸被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眸冷冷的盯着魔焰。 “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毁了琴,也毁了你,你的人也随你陪葬!” 甩开她,魔焰腾的起身,脸上毫无笑意,眸中蓄满凶狠,左手拿箫,右手凌空快如闪电的劈向琴弦,如利刃一般的掌风掠过琴弦,发出铮铮的声音。 商晚晴见状,瞪大双眸,惊呼着扑向琴。 手劈落,击撞在琴弦上。 魔焰脸色突变 手劈在琴弦上犹如劈在坚硬无比的钢铁上,一股强大威猛的力量滚滚反扑而来,透过缕缕琴弦,直直穿过魔焰的前胸。 砰身体成直线形飞出去,又重重撞在木柱上,魔焰砰然倒地,手里依然握着那把箫。 琴弦发出悠扬深渊的低吟,缓缓流窜在空间里,久久不息! 商晚晴踉跄站起,惨白的小脸吃惊的盯着慢慢正在地面上起来的魔焰,眼里有着惊恐,有着慌乱。 呼的扑过去,抱起琴就要奔出凉亭。 身后传来冷笑,瞬间,脖子一凉,一把薄如纸片发着耀眼光芒的剑刃横架在她脖子上。 “怎么不走了??” 顿住脚步,商晚晴缓缓转身,边咳嗽边回到石桌旁,把古琴轻轻放在石桌上。 “你杀了我吧!” 魔焰收起宝剑,嗖的回笼到袖子里。 咳嗽几声,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眼里有着兴奋的光芒。 “想死,也等我了解了你的琴,你再死!告诉我,它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以反噬对它的攻击?” “我不知道!”商晚晴缓缓摇头。 魔焰眸子一冷。 在商晚晴惊讶中,他右手一挥,片刻功夫不到,只见庄清拎着一女子快速奔到凉亭内。 注目瞧去,商晚晴惊讶不已,庄清手里拎的是那掠来的美女。 庄清猛的看见魔焰胸前的血迹,愤怒的低吼: “当家的,谁伤的你??” “不碍事!”魔焰抬手制止他的怒吼。 本来溢满冰冷的双眸又突然间满是笑意,他举步走到商晚晴身侧,一把抓紧她的长发向下一拽,商晚晴迫不得已扬起小脸,拧眉盯着脸带笑意的魔焰,实在搞不懂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想必你还没见过活色生香的春宫淫乐,今天,在这儿凉亭内,我陪你见识见识!” 听到他笑着说出如此令人恶心的话,商晚晴陡觉得浑身发冷,一股寒意令她禁不住哆嗦。 放开她,魔焰笑嘻嘻的冲着庄清打个眼色。 那被抓来的美女,泪水涟涟的直摇头,慌乱的后退抵在木柱上,望着向她走来满脸佞笑的庄清,忍不住高声尖呼。 在美女的惊呼声中,庄清野兽般的扑向美女,不管她的挣扎,淫笑着撩起美女的裙摆,大手用力咔嚓声中,美女的长裤应声而碎。 商晚晴娇躯剧烈颤抖,伸出双手抱紧自己软弱的身子,咬紧双唇,闭上双眸,后退着靠在木柱上。 魔焰大笑,一把扯过她,拽的头皮好疼,令商晚晴睁开盛满怒火的双眸。 “怎么样,好玩吧!刺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你可要看仔细了。”俊美白皙的脸上充满邪恶。 在商晚晴绝望和慌乱的思绪中,忽然传来美女的尖叫。 商晚晴定睛瞧去,顿时气的娇躯微颤,就在庄清把美女抵在木柱上要进去的刹那,商晚晴脸色遽变,急忙大喊: “住手,住手,住手!” 听到商晚晴绝望的怒喊,魔焰得意的把手一摆,庄清立刻离开美女的娇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毫不怜惜的扯过美女,把她拎到商晚晴面前。 看着依然在哭泣的美女,商晚晴逼回眼底泪水,倔强的令自己抬起头,冷冷注视魔焰。 “只要你放过她,我答应你!” “好,这是你说的,如果反悔,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庄清,带她下去。” 在美女充满感激和绝望的目光中,商晚晴幽幽坐在石椅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 魔焰双眼放光,脸上带着兴奋的喜悦,刚刚要坐下,就听见山下的山寨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呐喊和摇摇曳曳的火光。 魔焰大惊,急忙瞭望,只见山寨内人影混乱,战马嘶鸣,有几间房屋已经着火,浓烟滚滚的冲入天际。 望着这一切,商晚晴唇边划过了然的笑意,在魔焰回头刹那,又隐没。 魔焰不顾她,拎起她的琴,一把拽过她,二话不说,冲下凉亭,直奔山寨。 冲在混乱人群中,魔焰一把抓住从身边拎着水桶熄火的兄弟。 “发生什么事情?山寨为何起火??” “当家的,山寨前面发现大批蒙古铁骑军队,好像冲着我们来的,山寨里的粮仓不知道被谁点火烧着了,现在,兄弟们正在抢救。” 魔焰脸色遽变,早已不见当初的淡定笑意。 “甘木儿、庄清和吉藏呢?” “当家的,他们正在指挥兄弟们迎敌,蒙古的铁骑军队已经攻进我们山寨来了。” “先不必救火,你去把她关进屋子里,等我回来决定。” “是,当家的!”那位老兄二话不说,接过魔焰递过来的古琴,拽着商晚晴飞快的奔向对面没有着火的房屋。 猛地推她进屋,把古琴塞进她怀里,那位仁兄冷着脸关好门,正要锁门时,后面传来山寨管事的大喊: “臭小子,还不去帮忙,前面已被蒙古铁骑冲破了,当家的都在,你竟然在这儿偷懒。” “哦,哦,知道了。”看见管事阴沉的脸色,也不顾锁门,拔腿就跑。 等了半天,商晚晴知道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她快速的包好古琴缚在背后,打开门,看着外面战马疾奔,喊杀震天,刀光剑影的场景,她也管不了这么多,急急奔向另一间房屋,娇小的身子挨着墙边挪向房门。 趁人不注意,猛地推开门见里面没人,又奔向下一个房间。 她所处的位置离山寨大门还有几十丈的距离,这边儿上虽然混乱,但还涉及不到危险。 靠近门口,又推开门望了望,还是没人,商晚晴焦急的跺脚,没办法,继续挪向下一间房屋。 倏地—— 地面传来轰隆轰隆的震地声,整齐而有规律的铁蹄踏地声直冲入肺腑,山寨门口早已厮杀成一片血河,铁骑踏过尸体,马背上刀光一闪,地面的人尸首分家。 魔焰和甘木儿等人早已骑着马迎向蒙古铁骑军队。 双方混战在一起,喊杀震天,嘶喊声,惨叫声,刀看在骨子上的声音,汹涌澎湃,如波浪,一层一层涌向商晚晴耳边。 她急促的喘息,暗自咬牙,猛的推开房门,一眼望去,只见屋里卷缩着两个女子,商晚晴大喜,急忙奔到两人面前,刚想说话,猛然瞥见她们两人面前堆积的三具尸体,骤然停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已死的三人俏脸狰狞,死相恐怖,七窍流血,脸上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下体早已血肉模糊,人死了,下面还血流不止。 “她们……”只说出两个字,商晚晴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呜呜……她们是被那些响马贼强奸致死的。”其中一女子呜呜哭着。 另一个她见过,就是刚刚在凉亭内差悬被庄清强奸的那位。 商晚晴蹲下,拉好二人破散的衣衫,但弄了半天也没打理好,便起身,急忙在屋内乱翻起来。 从破旧的衣柜里翻出两件男装,慌乱的套在二人身上。 “快,你们赶紧穿好,趁着乱,我们逃出去。” 二人都是吃惊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另一位姑娘已经停止哭泣。 “我们怎么逃出去,外面好多人,好多军队,还没等逃出去,我们就被发现,我怕……”哭泣的女孩擦干眼泪,眼里有着慌乱。 商晚晴安慰她,一笑: “我们不从前面走,从后山走,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蓝月,她叫麦珂。”始终保持镇定的蓝月指了指爱哭的女孩。 “好,蓝月,你带着麦珂奔到刚才的凉亭那儿等着我,记住,千万别叫山寨的人发现,懂吗?” “那你呢?”蓝月穿好衣服,扶起身子娇弱的麦珂。 商晚晴正了正歪斜的古琴,眼中闪过坚决。 “我去找我的姐妹,不知道她被关到哪里了。好了,你们快走吧,趁着现在乱,要逃还来得及。” 商晚晴催促着二人,直到二人奔离她的视线,她才急促的奔向下一个房间,连着看了三个房间,终于在最后一间房间内找到脱兰答儿。 当商晚晴第一眼看到她是,震惊的不敢置信,她颤悠悠的蹲到浑身没有一块好处的脱兰答儿面前,泪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滑落。 脱兰答儿满脸青紫,嘴角红肿,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上带着斑斑血迹,大腿上还有两处刀伤,红红的血肉向上翻着,周边的血迹已经干枯,下体更是看不到完整,布满血迹,大腿根处还有灼伤,肌肤被烧得黑糊糊。 “脱兰答儿,你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商晚晴哽咽的低哭。 从不轻易落泪的她此刻终于忍不住,抱着缓缓转醒的脱兰答儿低声哭泣。 双手更是慌乱的想要触摸那片片肌肤,颤抖的手刚要碰到,脱兰答儿焦急的挪开,她这一动,引起痛呼。 商晚晴心碎的边抹眼泪边从床上拿起衣袍温柔的套在脱兰答儿身上。 脱兰答儿睁开红肿的双眸,泪水滚落在商晚晴扶着她的手背上。 颤抖的手一下抓住为她穿衣服的小手,缓缓摇头。 “小姐……奴婢……奴婢可能……再也不能陪伴你了。” “不,傻丫头,你在说什么,我们一起出来,一定要一起走到最后,你不可以独自撇下我,知道吗?”商晚晴边哭边为她穿好衣服。 “小姐,奴婢不行了……奴婢真……的挺不过去了……” “胡说!”商晚晴哭着低叱。 滚烫的泪水滑落在脱兰答儿体无完肤的脸蛋上。 颤悠悠的抬起手,拂在商晚晴带泪的脸蛋上,轻轻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小姐……不哭,在……奴婢心底……小姐从来……不哭!从来不哭!” “好,好,我不哭,但你一定要跟我走,我绝对不会留下你!” 商晚晴费劲的扶起脱兰答儿,把她夹在腋下,二人慢慢挪向门口。 “小姐,奴婢……不想拖累你,你还是扔下奴婢快走吧。” “不,既然我是你的小姐,你就要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跟我走,不许多说一句话。?”商晚晴咬紧牙关,扶着脱兰答儿从屋后渐渐离开混乱的山寨。 第十四章 万里黄沙埋枯骨 泪眼愁肠心已断(3) 太阳西落,晚霞西方一片,朦朦胧胧的,红色的余霞就如地面上流淌的鲜血,浓烈而悲苍。 山寨内,战马奔腾,刀光霍霍,人仰马翻。 尸体遍及地面,有山寨的响马贼,也有蒙古的铁骑将士。 喊杀混杂着尖叫声,明晃晃的钢刀剁进肉里,砍在骨头上的声音。 整个混杂成一副悲壮、苍凉的画面。 商晚晴扶着意识昏迷的脱兰答儿穿梭在平屋后面的阴暗处。 微微喘息着,汗水已经塔透衣衫,她不敢多做停留,踉踉跄跄的奔到山崖边下,举目四处望了几眼,又往凉亭内看了看,竟然不见蓝月和麦珂的身影。 商晚晴焦急的放下脱兰答儿,把她隐藏在长满荒草的小道内,附在她耳边低声叮咛: “脱兰答儿,你悄悄隐藏在这儿,我去找一下蓝月和麦珂。” 意识模糊的脱兰答儿点点头。 商晚晴无法,赶紧起身奔到山崖另一面看有没有人,竟然是空的。 她又焦急的快速跑到山上的凉亭内四处看了看,也没有人。 商晚晴顿时惊慌起来,难道,她们二人被人发现,又抓了起来。 无奈,商晚晴又急速的跑下山崖,急急奔到脱兰答儿身边,看着她快要耷拉下的脑袋,商晚晴心碎的忍住泪水,轻轻扶起她,在她耳边柔声的低喃: “脱兰答儿,我们走吧!” 扶着脱兰答儿,商晚晴吃力的挪动脚步,穿过一人高的荒草,本来慌乱的心因看到栅栏两角没人守护而镇定下来。 只要没人,她们就能逃出去。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魔焰的毁约,令她从心底痛恨和厌恶纵横沙漠的响马贼。 有机会,她定会加倍奉还他所给予的耻辱! 咬紧牙关,商晚晴又再次搂紧腋下的娇躯,踉跄的奔到后山的小门。 高兴的推开用木头架成的木门,扶着脱兰答儿小心翼翼的穿过木门。 出了山寨,商晚晴不敢多做停留,扶着脱兰答儿虽然走得不快,但是,趁着兵荒马乱,她们也走了许远。 再也坚持不住,二人同时倒在地面上,看见脱兰答儿坠入地面沙土内的小脸,不禁惊呼,爬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擦去脸上的黄沙,令她靠在树干上。 商晚晴也是疲惫不堪,靠在树干旁边,胸口急促的喘息着。 眸光一转,望见脱兰答儿微微张开的双眸,不禁高兴的低呼: “脱兰答儿,你看,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脱兰答儿笑着点点头。虽然在笑,但脸上却闪过悲伤,她已经感觉到渐渐模糊的意识,还有身体内渐渐衰竭的气息。 命恐怕不是很长了! “小姐,你想……想家人吗?” 听得脱兰答儿的问话,商晚晴怔住,眼睛里闪过迷茫。 “家??我从来就没家,又何来的想家!” “小姐,不用悲伤,总有一天,你会有家的。奴婢现在很想家,很想家!”低低的声音令商晚晴陡得慌乱起来。 “脱兰答儿,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只要你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脱兰答儿苦笑,朦胧的双眸闪现一点亮光,这点亮光令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快了,小姐,我就快回家了,就快见到我的父母了,脱兰答儿真的很想他们啊!” 气若幽息的声音缓缓流淌在吹拂的微风中! 风拂过 幽幽的声音伴随着风传出好远,好远! 听着她哀绝的声音,商晚晴猛地抱紧她,不再让她说下去。 “脱兰答儿,我不允许你回家!你不可以扔下我独自走,脱兰答儿,你忘记了,你曾答应过我,陪着我畅游在蒙古大草原中,你说过的话,难道你忘记了吗?” 脱兰答儿把头靠在商晚晴怀里,泪水,顺着脸颊缓缓低落,身侧的小手悄悄抓紧衣角再也没有松开。 “奴婢答应小姐的,恐怕要来世再承诺了。小姐,答应奴婢,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总有一天……小姐会再次见到海都王子,那时,小姐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姐!” “脱兰答儿……脱兰答儿,我不许你睡!”轻轻拍打着脱兰答儿的小脸,幽幽睁开闭起的双眸,看着突然间脆弱的商晚晴,脱兰答儿唇边漾起甜甜的笑容。 “小姐终于为奴婢惊慌了!奴婢不到最后,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蓦地—— 脱兰答儿瞳孔扩大,双眸暴挣,猛然间扑起,整个人全部覆盖在商晚晴身上。 刀 明晃晃的钢刀 带着浓烈的锋芒 划空刺来 带起一片血雨 掀起千层血浪 瞬间 鲜血染红衣襟,烟花般散在黄沙里 喷溅在商晚晴早已惊呆的娇颜上 血水映照着脱兰答儿渐渐涣散的意识,伴随着她缓缓展现的笑容。 终于 慢慢低落 一声痛呼,震醒目瞪口呆的商晚晴。 这一刀,脱兰答儿为她挡去所有。 最后 她还是没有留住! 一抹绝美的笑容停留在脱兰答儿唇边,人缓缓倒在商晚晴怀里,耳边,传来她轻柔如飘雪的声音: “终于,可以回家了!” 商晚晴就这样呆楞在地面上,没起身,也没扶起缓缓闭上双眸的脱兰答儿。 刀光又一闪 锋芒再现 一股痛入心扉的寒气直逼商晚晴眉心。 她依然没有动 只是 本来茫然的双眸渐渐汇聚 一股冷漠决绝的光芒蓦地闪现,明亮的旋转在眸中,恨意重生。 “你杀了她!”冷冷的,低柔的声音令来人皱紧双眸。 “不错,我们是杀了她!今天,我们还要杀你,为我军将士报仇雪恨!”撒连地愤恨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总响起。 眸光冷凝,商晚晴挪开脱兰答儿的娇躯,轻轻把她平方在沙漠上,擦去她脸上的血迹,整理好她凌乱的衣衫,这才缓缓起身,冷漠的双眸中凝聚成点点凌厉的光芒。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来报仇雪恨??” “哈哈……”钢刀指着她,失烈门哈哈大笑,笑的疯狂,笑得肆意。 “你竟然敢说与我们无仇!难道,你忘记也迷里城之战了吗?” 心神巨震,商晚晴惊讶的打量二人。 原来,他们就是也迷里之战逃走的二人。 原来,自己真的与他们有仇,而且,仇恨不小! 几万大军败在自己之手,虽然不是自己亲自上阵,但是,那一战,也是毁于自己之手。 要杀自己,也是应该如此! 眼中凌厉消退,望着地面上早已失去气息的尸体,商晚晴悲哀的闭上双眸,心痛的早已失去知觉,任泪水滴落。 “如果,你们要报仇,就来吧!总有一天,结局亦会如此!几万大军,亦是我之错!”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话音一落,失烈门手腕一抖,摇晃着明亮光芒的钢刀斜里砍向闭目而立的商晚晴。 钢刀就要落下刹那,一只手紧紧抓住钢刃,不再移动半分,距离商晚晴脖子有半尺之处停下。 失烈门横眉,气的双眼冒火,扭头就骂: “翰根赤,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 湛蓝双眸溢满挣扎,波浪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随风而动。 英俊的脸上早已失了往日平和。 “大哥,你不能这么做??”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失烈门一字一字的开口,从齿缝崩出来的字令翰根赤梀然。 “大哥,再怎么说,她也救过我们的命!” 商晚晴睁开双眼,淡漠的盯着握紧钢刀的手,鲜血从指缝间细细流淌,滴落在脱兰答儿的衣衫上。 商晚晴惊呼,避过钢刀,蹲下身子赶紧挪开脱兰答儿的娇躯。 撒连地凝视着正在对视的二人,又俯首看着正在擦去死者身上血迹的商晚晴,脸上浮现阴笑。 “既然三弟这么说,大哥,我们暂时放过她。” 失烈门攸的抽回刀,恨恨瞪着双眼。 “你怎么也是这样!” 撒连地刚要说话,蓦地,一缕飘荡起伏,柔和舒畅类似吹眠曲的箫声响起。 失烈门和撒连地大惊失色,心底同时闪现魔焰 赶紧跌坐在荒漠上,双手捂紧耳朵,以免自己听入过多。 翰根赤亦是照做,魔音能够夺人心魄,他不能与之抵抗。 本来涣散的心神被箫声惊回,商晚晴掀唇冷笑,冷眸中满是伤痛。 望着脱兰答儿的尸体,她暗暗低语: “脱兰答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谁伤害了你,我定让他付出残痛代价。” 摘下背后的古琴,商晚晴盘腿坐在沙面上,掀去厚布,琴放在腿上。 双手一沉,双眸冷凝,一股浑然天成的杀气破土而出。 似虎啸,似龙翔,腾云驾雾挣扎翻滚,盘旋在高空,怒吼冲天。 低沉浑厚的琴声响彻高空,千里黄沙翻滚,卷起千层浪沙,在翰根赤和失烈门目瞪口呆中,遮云伴月,掀起一层层帘幕,在高空中演变着破军厮杀。 飞烟漫天,滚滚红尘,荒漠中剧烈展现诡异一幕。 琴声时高时低,如万马奔腾,群龙怒吼,划破云霄,劈开千层浪沙,盘旋在夕阳西下的落日余辉中。 万里黄沙翻腾,如瀑布,直冲天际。 激起千层波浪! 商晚晴越弹越激烈,弹跳在琴弦上的手指飞快的跳跃,一股股波浪,一股股破胸而出的恨意,令在场的三人都失了颜色。 最终,箫声顿失! 琴声一沉,周围恢复寂静! 瀑布般的黄沙又急剧的跌落,激起万里烟尘! 顿时,高空中飞烟漫天,黄沙飘舞,呛得三人赶紧起身。 而奇怪的是,就算周围再怎么黄沙弥漫,在商晚晴的周围,依然是明净如水,没有半点的烟漠沙尘。 三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情景,俱是见鬼一般立在远处,静静凝望始终保持沉默的商晚晴。 轻轻把琴放在地面上,商晚晴冲着脱兰答儿一笑: “脱兰答儿,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你的死,会有许多人为你陪葬!”听着她低声的轻喃,失烈门和撒连地都感觉到阵阵冷飕飕的风,浑身不对劲,令人毛骨悚然的。 商晚晴抬首看向三人,目光最后定在翰根赤身上。 “你能帮我把她埋了吗?就埋在这万里黄沙中!” 瞥见商晚晴眼底湮没的脆弱,翰根赤点头答应。 二人在无声无息中,掩埋了脱兰答儿。 当黄沙湮没脱兰答儿的小脸,商晚晴娇躯微颤,风拂过飘落肩上的长发,令她看起来楚楚可怜。 “别看了,人死了就这样!”翰根赤低声安慰,最后,全部掩埋。 一阵大风刮过,卷起的黄沙覆盖原来掩埋的痕迹。 风沙过后,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不留痕迹! 商晚晴抬首,静静凝视落日的余霞,眼中有着落寞和苍凉: “是我害了她,没有我,她依然活的快乐!” 不知何时,失烈门和撒连地渐渐隐退,失了踪迹! 翰根赤望着眼前此刻柔弱的女子,心底实在恨不起来。 “人死了也就是枯骨一堆,这万里黄沙处,也许,是死人的好去处,你勿须再难过!” “你,不想报仇吗?”淡淡扫过翰根赤幽深的蓝眸。 翰根赤起身,撕下衣衫一角裹好手上的刀伤。 “想,等下次吧!” 商晚晴难过的一笑,俯身裹好古琴,缚在背后,起身,捋好自己飘扬的长发。 “好,我等你!下次来杀我!” 湛蓝的双眸难得浮现一缕笑意,儒雅的俊脸上溢满平静祥和: “是呀,你一定要等我,切莫先我而去!” “这个仇,我留给你机会!”最后望他一眼,商晚晴缓步向前。 风中传来她低低的声音: “切莫错过!” 微风吹拂,叹息悠长! 第十五章 海市蜃楼 终脱困境 天边的夕阳朦胧如晕,空阶寂静。 耳边传来的依然是荒漠风沙呼啸的声音。 商晚晴裹紧披风,系紧裹在脸上的薄纱,以免风沙吹入眼耳口鼻里。 现在,只是她自己独自一人奔走在荒漠里,身边没有了陪伴之人。 以后的路程,只有依靠自己度过! 离开窝阔台一个月,她经历太多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她根本就无法预料到,但它就那么残酷的发生。 不想遇到意外,但,自己唯一的伙伴就那么无情的离去。 仰首望天,天上是灰蒙蒙的一片,这些天,她白天找个庇荫处休息,晚上行走,温度偏低,还比较适合她的身体。 夜晚,独自一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她害怕的要死,偶尔,听见天空中野鸟的鸣叫,吓得她心扑通扑通的剧跳。 有时候,她气馁的想放弃,留在沙漠上任自己自生自灭,也好过受这么多的苦。 可是,当她看见,沙漠底下被风卷过,露出的层层白骨,无论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都是一具泛着磷光的骷髅头,再也不敢存想。 咬紧牙关,她从深厚的沙土里拔出脚,吃力的挪步。 再过几个小时,就该是深夜,那是,是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刻。 如果有一个人陪着,就算害怕,只要有说话的声音,心里的害怕和恐惧就会降低,也不会落得神经憔悴的地步,时刻保持警惕,就怕猛然间出现一些可怕的东西。 再这么持续下去,有可能得神经衰弱症,商晚晴苦涩的想着。 趁着落日的余辉,她想找个安全地方休息一下,也许,今天晚上也没有勇气独自行走荒漠。 穿过沙漠的高坡,站在高处,风吹拂着她的衣衫和披风,吹乱了长发。 放眼望去,前面出现一大片浓郁葱绿的树林。 看见绿色,商晚晴高兴的奔跑起来,此刻,她又有了希望,只要能够看见绿色,那么,就有可能走出沙漠。 踉跄着奔跑,由于冲力,她差悬摔倒,稳固好背后的古琴,她抓紧披风,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树林旁边。 依然是望不到边际的绿色,两边都看不到头,商晚晴站在外边探着头往里看了看,见里面虽然绿树成荫,但也是参差有序,一条细窄的小道从两边穿过林中。 商晚晴犹豫了半天,也不敢进去。 俗话说的好,逢林莫入! 谁也不知道进得林中还能不能出来,万一在里面转了向找不到出口和进口,那只有死路一条。 商晚晴抬首看了看渐渐落山的夕阳,不禁愁眉不展。 蓦地——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商晚晴惊诧的扭头看向后面,只见浓烟滚滚,只能隐约看见大概有二十多人奔驰着向这边涌来,从气势上看,各个雄壮彪悍。 商晚晴凝眉,急忙躲入林边的一棵大树后,偷眼望去,不禁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急涌奔驰的二十多人里,带头的居然是那个该死的恶魔,响马贼当家的魔焰,再往后看去,吉藏、甘木儿和庄清都在队里面。 咬紧双唇,商晚晴倏地收回目光,握紧成拳的小手抵在唇边,趁着他们还没到林边,急忙忙的冲向林中央,再也不管林中是否安全。 比起外面那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响马贼,林中又有何惧! 商晚晴气喘吁吁的疾奔,也不管东南西北,顺着小道的方向跑着。 二十多人的响马贼齐刷刷的勒马停在林外,马蹄奔扬,又掀起浓烟滚滚的尘土。 “当家的,我们往哪边??”庄清勒马,立在魔焰身侧,放眼打量两边望不到边际的树林。 魔焰冷着脸,坐在马上,环目四顾。 “哼,就算她再怎么连夜赶路也不可能快过我的马,我就不相信抓不住她。” “当家的,万一她不是朝这个方向来呢?”甘木儿立在魔焰身后,对着一望无际的树林发愁。 “除了这里,她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毁了我上千名兄弟,她就这么想逃走,简直是痴心妄想。”魔焰寒着脸冷笑。 “当家的,东面是通往干端,西面是通往葱岭,那里驻扎着蒙古王子旭烈兀的大军,你看,她会逃往哪边呢?”庄清伸手指了指东西纵向。 “旭烈兀的大军??”魔焰凝眉。 “是,听说,少年的旭烈兀王子带领草原蒙古铁骑横穿蒙古大草原,远征西南亚。”庄清皱皱眉,目光望向西边。 胯下的马骚动不安,来回走动,魔焰手勒紧缰绳,目光却盯着树林两边。 “蒙古军队是我们响马贼的敌对,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与他们碰上,在这荒漠中,我们虽然是王,是纵横万里黄沙的雄鹰,但是,只要碰上那些正统的军队,尤其是蒙古的铁骑,就像前几天,我们溃不成军,败得一塌糊涂。本想靠着我的魔萧来铲除他们,没想到……”想到这里,魔焰又恨得直咬牙,握紧缰绳的手关节嘎嘎直响,显示出他正处于愤怒中,周围人都不敢说话。 “我们先去干端,路程不远,如果,找不到她的踪迹,我们再返回,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捉住她,用她的鲜血祭奠亡去的兄弟。”魔焰咬牙,双腿一夹,骏马奔腾,四蹄飞扬的奔向林中东方。 其他人亦跟随在他身后,掀起飞烟,绝尘而去。 商晚晴憋住一口气跑出好远,她不敢休息,就怕后面那些响马贼追来。 依靠在路边的树干上,急促的喘息着,擦掉额间的汗水,抬眼望向前方没有尽头的羊肠小道,不禁苦苦的叹息。 这样的逃亡,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这样的背井离乡,她实在不想再承受! 回头探了探后面,见没有追兵赶来,伸手捶着已经麻痹的小腿,从腰间的抽出鹿皮囊,饮进几口水,又重重紧好夹在腰间。 虽然前面望不到边际,但她也得继续走,停歇下来,她就永远走不出这片树林。 夜幕降临,本来阴暗的林中显得更加黑暗无边。 抬首望去远方,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方向,更别论其他东西了。 商晚晴无奈,只好在路边找棵最大最粗的树,而且还是三棵树挨在一起的,躲进树后,靠在两树之间,把自己卷缩成一团,用披风包裹紧自己,夜晚寒气阴重,包紧自己以免受凉。 就这样坚持一晚吧! 渐渐的,意识模糊,累了一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就这样靠在树干夹缝中沉沉睡去。 此刻的她,再也没了往日平淡和冷漠,没了最初的云淡风轻。 现在的她,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真情,使她的心渐渐转变,有了对尘世的恋眷,对人对物的牵挂,平淡的心再也恢复不到当初的恬静,脱尘世外! 这时的她才真真正正成为尘世间的凡人! 正在她沉迷熟睡时,来时的路上透过地面传来嗒嗒马蹄声,由远及近,吓得商晚晴一激灵,猛地醒来,慌乱的抓紧披风,就怕这白色的披风透过树缝被人发现,努力把自己卷缩的更小,紧张的靠在另一棵树边,颤抖的仿佛心要跳出来,本来湿润的嗓子害怕的直冒烟,干燥而且痒的想要咳嗽。 赶紧捂着嘴,商晚晴瞪着双眸透过细细的缝隙望向向她奔来的人。 由于紧张,手心里满是汗水而由不自知。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敲击着商晚晴快要跳出的心脏,就在她紧张的要晕倒时,那几个人快速的奔驰而过,根本就不多做停留,卷起一阵浓烟便绝尘离去。 整个人软榻在树里,汗水已经塌透她的衣衫,猛打个激灵,才感觉到浑身凉嗖嗖的。 抽出水囊,饮几口水润润干的发痒的嗓子,这才喘过气来。 四周黑暗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无奈,商晚晴伸开压得麻痹的双腿,拉好披风盖在身上,头靠在树干缝隙里,微闭双眸,又沉沉睡去。 当缕缕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射进树林内,商晚晴幽幽转醒,睁开双眼,一时有点茫然。 直到一阵清脆的鸟叫才拉回她的意识。 商晚晴起身,活动活动一夜没动酸痛入骨的身子,整理好凌乱的长发和衣服,瞥见早已脏的不成样的披风,她微微苦笑。 解下后背的包袱,想要拿点吃的,可是,打开一看,不禁呆住,包袱里面只剩下一个馍馍,再也无其他可吃的。 从心底涌起无力感令商晚晴感觉到绝望,泪水止不住的滚滚滴落,滴落在那唯一的馍馍上面。 擦掉眼泪,商晚晴又从新系好背在后背上,昨天晚上没吃东西,今天早晨又不吃,什么样的身体才受得了。 但此刻的商晚晴已顾不得那么多,只剩下一个,怎么也得留到中午,利用一上午时间走出树林找个可以买东西的地方。 希望,不要让她饿死在林中,变成一堆白骨! 商晚晴酸酸的想着! 太阳从东方一点点升起,射进树林内的阳光虽然没外面的炽热,但是,对于已经饿了两顿的商晚晴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身体的热,肚子的饿,已经令她意识模糊,勉强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往前走着。 在她就要快昏倒的时候,终于到了尽头,出了树林。 商晚晴精神一震,令自己意识清醒过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见前面突然出现的小河,商晚晴轻笑着奔到河边,也不管水脏不脏,用手捧起一点喝进口里,湿润着干燥的冒烟的嗓子。 刚想捧起第二次,眸光一转,顿时大惊失色,惊讶着后退几步,在河边的不远处躺着两具早已浸泡的发胀的尸体,五官早已胀的看不清楚,但还能分辨出是男是女,尸体上还爬满了尸虫,在腐烂的肉里钻来钻去,有的地方还流着黄色的脓水,大量的食人虫在脓水里飘来飘去。 想起自己刚刚喝的水,商晚晴恶心的干呕,就算把胆汁呕吐出来也没有停下。 泪水爬满小脸,早已没有血色的小脸此刻更显得憔悴苍白。 胃里一阵空挡,那股浓浓的恶心还时不时的引起她的呕吐。 商晚晴退到一边,不再望向那边,勉强逼着自己忘掉刚才所喝的水。 从包袱里拿出唯一剩下的午餐,直接退到树林边,就着剩下的一点水,她才咽下干松的馍馍。 直到吃完,才感觉胃里有点东西,也不再感觉到模糊和身子发飘,脚步虚浮。来到另一侧的河边,打量着不算太深的河流,商晚晴犹豫半天,提起披风和裙摆,才举步迈进河里。 河水穿流过小腿,缓缓流向远方。 淌过河流,来到地面上,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放下披风和裙摆,眼睛刚转了一下,顿时被河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骇呆。 望着那从尸体眼里、嘴里、鼻孔里爬进爬出的尸虫,还有蠕动在胸膛内大量的白色蛆,商晚晴还没来得及捂嘴,刚刚吃进的午餐又呕吐出来。 今天她是怎么了?无缘无故遇见这么多尸体? 直到再也吐不出东西来,商晚晴才喘息着直起腰,再也不敢望向那边,擦掉嘴角的液体,急匆匆的奔向前面高坡。 刚一抬头,眼前一阵模糊,模糊中瞥见前面好像矗立着许多白色的蒙古包,还有大批的士兵在走来走去,这是哪里? 难道她是来到军营?? 商晚晴不敢眨眼,就怕眼前的一切突然又消失。 这是在荒漠一个多月第一次见到蒙古包,此刻看见是多么的亲切。 一阵风刮来,商晚晴撇过头,风过后,当她再望向前方时,刚才的蒙古包和士兵早已消失。 商晚晴顿然醒悟,原来是海市蜃楼! 既然在此地能够出现海市蜃楼,那就证明刚才看到的一切肯定离这儿不远。 商晚晴兴奋的刚想举步爬过高坡,顿觉眼前一黑,脑海里意识全无,身子砰然倒地。 风轻轻拂过,掀起她那凌乱的长发,任自在空中飞舞! 第十六章 隐身军营 月夜醉花阴(1) 在模模糊糊中,商晚晴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摇一摆的,睡的很不安稳。 她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游动的蓝天白云,飘飘浮浮的云端,偶尔,掠过肆意飞翔的雄鹰。 她惊诧的想要起身,一双温暖的手轻柔的按住了她。 “你身子虚弱,还是躺着休息吧!”亲切和蔼的声音令商晚晴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印入她眼帘。 “你……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嗓子很干,令她声音也是低沉沙哑。 老妇人慈爱的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温柔,满是暖人的亲切。 好像她梦中的母亲,虽然不曾拥有,但是,在梦中,她总是能够幻想,感受母亲搂着她的那种陌生眷恋。 “我们路过,看见你昏倒在河边,所以,才把你救了上来。” “你们?”商晚晴侧目望去,原来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前前后后大约有十几辆那么多,而且,还有上百名的侍卫护送,各个军威严肃,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商晚晴不解的收回目光,留恋在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上。 “你们是什么人??” 老妇人又是一笑。 “我们是从蒙古大都来的,为王子押送物资,我是王子的乳母,这次来葱岭,也是就近为了照顾少年王子。” “王子?请问你是蒙古哪位王子的乳母?” “哦,老身就是旭烈兀王子的乳母,你刚刚醒来,要不要喝点水??” 嗓子正干,便点点头。 老妇人轻柔的把她扶起靠在车里垫高的被褥上面,从士兵手里接过水囊,拧开后递给她。 商晚晴感激的一笑,仰首喝了几口,又递还给她。 “要不要再躺下来休息休息?”老妇人温柔的问。 点点头,商晚晴又躺在软软的被褥上,身上盖了一件薄毯。 “大娘,晚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呵呵,叫我娜拉汗大娘就好,你叫晚晴,是吗?” 商晚晴点点头。 “是汉人的名字啊,怪不得长的如此俊俏脱俗,不同于蒙古草原的女子。”娜拉汗大娘深深叹息。 商晚晴心中一凛,扭头撇过目光,望着蔚蓝的天空。 “大娘也在厌恶晚晴是汉族女子吗?如果大娘觉得不方便,这里就放晚晴走吧!” 娜拉汗大娘一怔,随即了悟,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无论什么族在老身心里都是一样的,你不必太在意自己的身份。” 商晚晴明亮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光亮。 “可是,晚晴怕给娜拉汗大娘添麻烦,万一被王子知道,岂不是会怪罪大娘?” “呵呵,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办法,只要你扮成男子混在老身所属的营帐内,王子又怎么会知道。等到了一定时机,老身再替你想办法,总不能把你扔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中。” “大娘,晚晴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你我能够碰见也是有缘,况且,你这丫头也是得老身喜欢。”娜拉汗边说着边为商晚晴拉了拉薄毯。 商晚晴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刚要再说些客气话,心思一转,突然想到自己的古琴,双手赶紧慌乱的乱摸。 “丫头,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娜拉汗大娘指了指商晚晴头顶上方置放古琴的位置。 商晚晴一骨碌起身,看见自己的古琴正安然无恙的悬放在支架上面,这才放心的躺下。 疲惫的打了个哈欠,眼底困意倦浓。 “累了就休息吧,等快到地方,我叫醒你。” “嗯!”商晚晴乖巧的点点头,随即便放心的沉沉睡去。 车队和军队缓缓的继续前行! 当商晚晴再次醒来时,她的人早已住进营帐,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厚厚的毛毯上面,帐篷里面正点着红红的火炉,却一点烟雾都没有,营帐里面仍然是空气清新。 商晚晴吃惊的爬起来,低头看向穿在自己身上的男装,啊的一声低叫。 是谁为她换的衣服?? 正在她处于吃惊和呆楞时刻,营帐的帘幕猛的被掀开,娜拉汗大娘笑着进来。 “你醒了!” “大娘……我……我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呵呵……丫头,你放心,是大娘亲手给你换的。”坐在她身侧,为她梳理好凌乱的长发。 商晚晴尴尬的羞红了小脸,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男装。 “丫头,我对王子说,你是我新收的义子,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过,军中规矩严明,你千万别到处乱跑,如果被王子知道,那是要杀头的。” “嗯,大娘,晚晴知道!” 帐外传来低沉的脚步声,停在帐外,传来男子的沙哑嗓音: “娜拉汗大娘,王子有请!” “知道了,你去转告王子,老身一会儿就过去。” “是!”脚步声逐渐远去。 娜拉汗大娘转头看向商晚晴睡意惺懵的小脸,眼中闪过笑意: “老身总是希望有位女儿,能够与她说说心里话,但是,总是不得愿,如今,有了你,老身在军营里也不寂寞了。” “晚晴还要多谢大娘安排晚晴有个栖身场所。” “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大娘也不爱听,也后,你就留在这里,帮忙打个下手,有时候,军营里忙起来,你要顾着周全。” “知道了,大娘!”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去王子那,看他有什么事情?到了开饭时候,我再来叫你。”娜拉汗说完便起身离去。 商晚晴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总是睡不着,便干脆起身,一眼瞥见放在红檀木桌子上的古琴,眼里闪过深深哀意。 脱兰答儿,你在底下是否安好? 抱起古琴把它放在地毯旁边的支架上面,刚想出去,陡得想起娜拉汗大娘临走时所说的话,便又犹豫的坐在地毯上,双手搂住膝盖,下颚抵在膝盖上呆呆出神。 倏地,营帐外传来一阵咚咚的敲锣声,商晚晴听见不解,以为有了什么重大事件,便急忙奔出帐外,站在帐帘门口,望向远处排列有序走向东南方向帐幕的士兵。 入眼的,一片白茫茫,大雪覆盖着整个葱岭,看不到一点绿色。 葱岭即祖国最西部的帕米尔高原,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终年积雪,空气稀薄,气候十分恶劣。每年的八九月这里即大雪纷飞,直到来年的5月山脚的冰雪才开始消融,一年里无霜期只有二十几天。 哈了一口气,商晚晴凝望那些正在排队的士兵,心中满是疑惑。 不到片刻功夫她的疑惑就得到解答,原来是到了开饭时间,军营的士兵正在分批的前去厨房用餐。 “旭烈兀王子,历史上有名的伊利汗国汗王,将来亦是波斯汗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够见到他。”正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只见远处一小兵手里拖着一大盘饭菜直奔到她面前,猛然见到她娇媚绝美的容颜,不禁傻楞在那儿。 “你……这位小哥是给我送饭的吗?” 小兵傻不隆冬的点头,见商晚晴望着她一笑,满脸粗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是的,小的是奉了娜拉汗大娘为你送饭。” “哦,那请小哥放进帐营里。” 等到小兵留恋不舍的离去后,商晚晴才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暗自思量,难道自己装扮男人不像吗?为什么他还是以男人的眼光看自己呢? 透过镜子,商晚晴又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虽然面貌依然娇媚绝美,但是,穿上男装后的她看起来却俊俏好多。 打量半天实在找不出不妥之处才坐到桌子旁,慢慢吃饭。 夜幕悄悄降临,商晚晴裹着披风来到营帐外面,望着在帐外夜幕下闪着白色光芒的雪山,一眼望去,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无边无际的白色雪峰起伏不定,如波浪般,矗立在大雪纷飞的夜晚。 依靠在帐帘门口,周围虽然有士兵来回巡逻,但也干扰不到商晚晴的独自沉思。 抬首,深深凝视夜空高挂的圆圆明月,双唇不自觉的轻吐: 更深月色半人家, 北斗阑干南斗斜。 今夜偏知春气暖, 虫声新透绿窗纱。 此诗出自刘月平的《月夜》,暂时借用。 “想不到你竟然还吟的一首好诗。”娜拉汗大娘的声音不知何时在她身侧响起,怀里还抱着一个厚厚的毛毯。 商晚晴掀唇一笑,娇美的肌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娇嫩洁白,犹如满山覆盖的白雪,冰凉洁白,透入心骨。 “大娘,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王子正在办公,我还是要伺候在身边的。”娜拉汗掀帘进帐,商晚晴随后跟进。 “晚晴丫头,夜晚空气阴冷,帐里会不会冻人?” “不会,温度刚刚好!” 笑着把毛毯放在地毯上,娜拉汗大娘坐在一角,拍拍身边,示意商晚晴坐下。 依着她意思,商晚晴端坐一旁。 “丫头,先委屈你几天,这里冰天雪地的,不适宜外出透气,而且,过几天大军就要渡河,也不适宜你出去。” 商晚晴神色一暗。 “大娘,晚晴知道,你不用顾虑我,照顾王子才是最主要的。” “那就好,老身还怕你住不惯呢。” 商晚晴笑笑。 又怎么会住不惯呢,一来到这陌生世界里,她就已经习惯蒙古草原的生活,尤其是和他生活的一段时间,是她心底最快乐的时光,早在快乐的同时也习惯了游牧生活。 “住得惯,大娘,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娜拉汗点点头,起身笑着离去。 目送着娜拉汗离去,商晚晴铺好毛毯,卧在地毯里,深邃的如一滩深泉望不见底的双眸静静凝视着剧烈燃烧的火炉。 火炉里燃烧的木柴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十六章 隐身军营 月夜醉花阴(2) 昨夜里雨雪大而稀,狂风急而猛,风雪吹得整个葱岭地动山摇的,狂风怒吼,大雪覆山。 白日看来,一片洁白无瑕的银光粼粼。 薄雾浓云遮蔽了漫长的白昼。 在薄雾中隐约可见白雪飘飘,雪花片片飞舞,旋转着落入葱白嫩脆的小手里。 商晚晴身披厚重雪白的毛皮,毛皮上带着白色毛茸茸的貂皮帽子裹在头上,眉梢和小脸上都挂着点点雪花。 任雪花融化在小手里,顺着手掌的纹路缓缓滴落在白雪上。 此处,是娜拉汗大娘专门为她找的一个隐蔽小天地,四周绿树青青,树梢上点缀着层层雪花,在绿树的枝头摇摇欲坠。 梅花片片,随风旋落,粉红的梅花片随着白雪飘落而在风中旋转,迎风而舞! 这是一片梅花与绿树青草点缀的独特天地。 商晚晴恢复女装,远离了军营,在这里,有着天池的独特气息,令她满深心舒畅,她轻轻旋转在梅花飘雪中,任微风拂过,吹拂着动人娇艳的脸蛋。 眉梢含笑,双眸闪烁着动人的明亮,唇边挂着迷人至极的轻笑与欢快。 她慢慢旋舞。 宽大的披风随舞而划出优美的弧度。 在洁白的雪地里绘画出动人的曲线。 娜拉汗大娘告诉她,这是她上次来时发现的一个隐秘地方,暂时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知道她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反而,这个灵山清澈的地方更适合她的气质。 所以,才在无人的时候带她来到这里。 商晚晴很喜欢这里,如果可以,她想留在这里,不再出去! 也不再想流浪在兵荒马乱的外界! 独有古琴陪伴着她! 心底有着浓烈而悲伤的思念! 旋舞! 可以排解她一切撕心裂肺的思念! 舞停 花飘落 雪漫天飞舞 树枝轻摆送来微风 拂过容面 带笑娇颜 坐在落满积雪的石头宽座上面,凝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山。 掀去古琴上面的厚布,双手悬浮在琴弦上方,眸光闪耀。 一曲灵动清幽的低吟缓缓在山间流淌。 此情此景,人何以不醉! 薄雾浓云愁永昼, 瑞脑消金兽。 佳节又重阳, 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 有暗想盈动。 莫道不销魂, 卷帘西风, 人比黄花瘦。 此诗乃李清照《醉花阴》在此借用! 幽幽歌声,低吟如流水的琴声。 风声 雪落 树摇 花飘 一切随歌而动 一切随琴而落 独居雪间,一袭白衣,黑色如墨的青丝长发漂浮在地面覆盖的白雪上面,黑白相间,清晰分明,耀目动人! 树梢摇动间,白雪伴随着梅花飘落间,一张英俊儒雅,棱角分明,浓眉,双眸中一片柔和目光深深凝视着雪地中抚琴独歌的女子背影。 歌声渐止,琴声缓落。 树后面的人已经消失。 远处传来踩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商晚晴抬首望去,看见来人,不禁双眸暗含感动。 只见娜拉汗大娘蹒跚着笨重的身体,气喘吁吁的来到她面前。 嘴里还冒着哈气,看着无一丝畏寒的商晚晴,好奇的拉着她左右看了看。 “晚晴丫头,你不怕冷吗?” 缓缓摇头,商晚晴展颜轻笑。 “不冷,晚晴看见这么美丽优雅的地方就什么冷都不怕了。” “傻丫头,这可不行,冰天雪地的冻坏了怎么办,好了,快吃中午饭了,你随我回去吧!” “哦,好!”虽然有点失望,商晚晴依然笑着点头。 起身抱着裹好的古琴跟随在娜拉汗大娘身边缓缓离去。 直到她离去后,她侧边的树林里缓缓步出一人,眼中带着兴奋的喜悦,清俊的脸上挂着少年特有的玩世不恭。 深深凝视着商晚晴离去的背影,他低低叹息。 你以为你可以逃出我魔焰的手掌心吗? 本想,刚才就动手,可是,看见她的舞,听见她的歌,他却停住了。 思维没停,可是心却停止了,脚步停止了。 因为他感觉到,在他旁边的远处也有人存在。 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存在的气息。 这令他按下蠢蠢欲动的心,按下已起的杀机。 直到商晚晴已经不见踪影,他才一闪而没! 已经恢复男装的商晚晴和娜拉汗大娘正在帐篷里聊天,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娜拉汗大娘,你快来一下,军队的帐营里有事发生?” 娜拉汗大娘微微皱眉,脸上游者不悦,但也没停下,起身来到帐外,声音一沉,显得冷冷淡淡。 “那里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大惊小怪的。” 那士兵一见娜拉汗大娘脸色不好,急忙低首: “她们说肚子疼,属下等又是男的,所以……想请娜拉汗大娘过去看看。” “哼,什么大不了的病,为什么不去找大夫?” “大夫现在正忙着给那些冻伤的士兵诊治,没有时间” 娜拉汗大娘脸色依然没有好转,憋了好半天才转身回到帐篷里,见到正担心望着她的商晚晴不禁和蔼的一笑: “没事,没事,士兵的帐营里发生点小事,大娘先过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嗯,大娘你去吧,晚晴自会照顾自己。” “好!”娜拉汗大娘这才放心的离去。 商晚晴独坐在帐篷里,四处看了看宽大的帐篷,便起身来到书架旁无聊的拿起书随意翻了翻,这时帐外又传来脚步声停在帐篷门口。 “娜拉汗大娘,王子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商晚晴一怔,放下书,掀帐帘出来,正好看见士兵双手里端着的托盘,上面覆盖着保持饭菜热度的避盖。 士兵见出来的是娜拉汗大娘的义子,也是一呆。 “这位小哥,娜拉汗大娘有事不在,你,有什么事吗?”商晚晴故意哑着嗓子说话。 “王子的午饭已经准备好,就等娜拉汗大娘给王子送过去了。” “必须得娜拉汗大娘吗?不是有其他人吗?为何不吩咐其他人送去?”商晚晴奇怪的问。 看见她这么问多,士兵依然立在雪中不动的回答: “娜拉汗大娘来了之后,王子的一切饮食都由娜拉汗大娘负责,这是娜拉汗大娘吩咐的。” “可是,现在娜拉汗大娘不在啊?”商晚晴微微皱眉。 “既然如此,你是娜拉汗大娘的义子,由你送去也可以。” “啊!”商晚晴呆楞。 由她送去,怎么送去,她连路都不认识,况且,她也不知道那位旭烈兀王子长大什么样,怎么送啊。 “这位小哥,我……我刚来军营,所以,还不认识路……可能……”商晚晴磕磕巴巴还没说完,那位士兵倒是好心,急忙插嘴。 “没关系,我带你去就可以,喏,端好托盘,随我来。” 商晚晴接过托盘,微微苦笑,没办法,只要跟在士兵身后来到大军主帅的营帐。 “王子,午饭已经送到!”那位士兵在帐外立定。 “端进来!”低柔清雅的声音在帐内传出来。 无奈,商晚晴只好在已经掀开的帐帘下进去。 低着头,快步走到红色檀木桌子边,轻轻把饭菜放到桌子上。 “怎么不是娜拉汗大娘送来??”低柔清雅的声音在商晚晴头上响起。 商晚晴退后一步,低着头,哑着嗓音赶紧说话: “娜拉汗大娘有事,只好由我给王子送饭。” “哦,是吗??军中何时多了陌生人?”本来低柔的声音中多了一分凌厉,令商晚晴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在她前面离饭桌几步之处正站着两人,其中一人继续查看墙壁上的地图,另一人却回转着身子盯着商晚晴。 看着说话的人,商晚晴捉摸着他突然不悦的表情。 他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伊利汗国的汗王旭烈兀。 有着棱角分明的五官,略带白皙的肌肤,英俊挺拔的身材,整体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温文儒雅,温柔的书生模样,可是,商晚晴知道,温文儒雅是外表,内里眼前的这位旭烈兀王子却是历史上有名的骁勇悍战,不然,何以一个十八岁的蒙古王子纵横西亚。 此刻,本来温和的目光此刻看起来多了一份凌厉和不悦。 商晚晴赶紧低首: “回禀王子,属下是娜拉汗大娘的义子,刚刚娜拉汗大娘不在,又怕王子的午饭送的迟,所以,属下没经过王子允许擅自送饭,请王子宽恕。” “哦,你是娜拉汗大娘的义子?这儿事本王听大娘提过,不过始终没见过。”声音又恢复原来的低柔和清雅,使人听起来倍感舒服。 “你就是娜拉汗大娘在大都新收的义子??”低沉又带着好奇的声音在旭烈兀身边响起。 商晚晴抬首望去,猛的看见那突然转过身来的男子,不禁微张小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那人。 好漂亮好美丽的男人,是那种用言语无法形容出来的美丽。 洁白的肌肤衬托着倾城妖异的容颜,弯弯如月的柳眉,狭长闪烁着好奇的双眸,长长的颤悠悠的黑色睫毛,笔挺的鼻子,红墨朱唇,如女子一般的倾色倾城,悠长的黑色青丝被编成许多小辫子甩在略显削瘦的背后。 看着死盯着自己还没有恢复过来的商晚晴,那男子本来充满好奇的双眸闪过一抹怒色。 他最讨厌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目光,胸口涌动着一股杀气,令他瞬间怒哼。 旁边一直站着的旭烈兀王子早已见怪不怪,见身边这男人要发火,不禁假意咳嗽几声才换回商晚晴畅游万里的思绪。 “听说你叫商晚晴??” “是!”听见王子旭烈兀的声音,再瞥见那脸色不甚太好的妖异男子,商晚晴赶紧低下头,不想再多惹事端。 二人一起走到饭桌旁坐下。 旭烈兀边掀开避盖边问: “娜拉汗大娘认你做义子有多久了??”低柔温和的声音令商晚晴撤下心底的戒备。 “回禀王子,时间不长!” “在军营中还习惯吗??” 商晚晴抬首,有点讶异他的关心。 看见商晚晴不解的目光,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对她冷笑几声: “你是娜拉汗大娘的义子,而娜拉汗大娘又是王子的乳母,多问这一句是看在大娘的份上,懂吗??” “多谢王子的关心,属下住的习惯!”商晚晴又望向那根本就不像驰骋在草原上的雄鹰。 “好,既然如此,以后如果大娘事多,就你送饭吧!现在,你退下吧!” 也不给商晚晴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她赶了出来。 第十六章 隐身军营 月夜醉花阴(3) 商晚晴意兴阑珊的走到自己帐篷门口刚想掀帐进去,身侧陡得伸出一只手替她掀高了帐帘。 商晚晴惊讶的扭头,一身着盔甲的士兵低着头站在她身侧。 “你是谁??”商晚晴纳闷,她的帐篷从来不用士兵把守,为何今天会多了一人守候在这里。 “属下是新来的士兵,派来守候娜拉汗大娘的帐营。” “哦,是守候大娘帐营的。”商晚晴放心的舒口气,再也没多加怀疑,刚要转身进去,后面传来娜拉汗大娘的声音。 “晚晴,等等大娘我。” 商晚晴嫣然一笑。 “大娘,事情处理完了。” 娜拉汗大娘笑着进帐,商晚晴也随后跟进去。 帐帘在她们身后滑落。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军营里的乐妓生病了,刚刚处理完就看见你回来,对了,晚晴,你刚刚去了哪里?” 商晚晴坐在地毯里,手围着膝盖,支着头看向满脸慈爱的娜拉汗大娘。 “刚刚我去给王子送午饭了。” “啊!”娜拉汗大娘一听,赶紧坐到她身边。 “王子没有难为你吧!” 商晚晴缓缓摇头。 “没有,王子知道我是大娘你的义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大娘如果以后事多没时间的话,就由晚晴代替你送饭。” 娜拉汗大娘这才放心的拍拍胸口。 “那就好,你放心,就是送个饭不会出什么的,王子整天忙着军事,而且,即将入渡阿姆河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来暇顾其他呢。” 商晚晴听娜拉汗这么说,只是牵强笑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不要多想了,中午了,你休息一会儿吧,大娘我再去看看那几个乐妓。” “嗯,大娘你去吧!” 商晚晴无聊的坐在屋子里,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依靠在地毯上慢慢翻看着。 脚步停在她面前,一双黑色的靴子步入她的视线,商晚晴陡得一惊,视线沿着靴面顺着裤腿缓缓移向上身,最后至脸部停止。 是他,刚才站在帐篷外的那个士兵。 他是何时混入军营里的? 眼中由茫然转变为惊诧,再由惊诧转变为惧怕,忽地挪动身子向后,立刻站起身,面对着来人,商晚晴警惕的盯着来人。 “你为何能够进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来人笑嘻嘻的摆弄着自己身上的盔甲,扬眉轻笑,俊俏的脸上带着戏虐。 “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魔焰,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纠缠这么久??”商晚晴冷冷侧身,想要越过他,魔焰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脸上不见了笑意。 “无冤无仇??我山寨里的兄弟难道白死了吗?” “那管我什么事??如果你再不走,别怪我叫人了。” 魔焰冷笑,手腕一抖,白光闪过,一柄明亮闪耀的宝剑架在她脖子上。 “看你的叫声快,还是我的宝剑快!” 商晚晴立定陡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一股寒意透过肌肤传入心底。 “你到底想怎么样??”商晚晴冷冷凝视他,心底实在捉摸不透他的用意。 “跟我走,抱着你的琴跟我走!” 商晚晴冷笑,眼中的恨意令魔焰觉得一愣。 “如果你能还我丫鬟的性命,我就跟你走,可惜,现在,我宁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走。” 脖子上的宝剑一沉,细细的血丝顺着剑刃缓缓流出。 “你的性命与你的丫鬟一样贱,看看,那位老大娘的性命是否与你的丫鬟一般不值钱。”说出的话冷的像刀锋,没有一点感情,脸上的邪笑更令商晚晴觉得恶心,拼命令自己忍住呕吐,视线死死盯着魔焰。 “杀了娜拉汗大娘,看是否得到你想要的,魔焰,就算你杀了所有人,我也不会屈服的。” “是吗??”魔焰盯着商晚晴,脸色突然一变,手腕连翻,剑光划过高空,掠过脸色变得苍白的商晚晴,闪电般的刺向突然出现在帐帘后面的人影。 商晚晴惊呼,猛的扑向剑光,衣衫飞舞的同时,娇躯迎向剑尖,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瞬间,魔焰眼中闪过厉光,手腕一翻,剑光掠过她,回转,瞬间划破帐篷,魔焰一把抓过她的小手就要穿过帐篷的裂缝,同一刹那,掀帐进来的娜拉汗大娘双手齐出,紧紧抓住商晚晴的小手,用力拉下。 僵持在半空,商晚晴被拉的一痛,脸色倏变,咬牙狠狠咬向抓着自己小手的大手。 魔焰吃痛,放手的同时剑已刺出,斜里猛然见同时刺出几十只金光闪闪的长矛,直直冲向他胸口,魔焰大惊,急速收剑,跃出帐篷,凌空翻转,长剑划过高空,击退围攻他的蒙古士兵,在身子隐退的刹那,眼中的浓浓恨意令商晚晴禁不住浑身发冷,窝在大娘怀里的娇躯微微颤抖着。 “大娘,这到底怎么回事??”旭烈兀王子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俊雅的脸上一派从容淡定,但沉思的双眸却绽放着冷凝的光芒,望着魔焰消失的方向沉思。 “王子,先让晚晴回去休息休息,老身自会向王子说明一切。” 望了几眼一直低着头保持沉默的商晚晴,旭烈兀王子没再追问什么,只是吩咐下去,军营里加紧巡逻,如再出现异状,军令如山,杀无赦。 当她们回到已经修复好的帐篷里,商晚晴终于虚弱的跪坐在地毯里,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地毯上的长毛,逼着自己咽回眼底的泪水。 娜拉汗大娘默默坐在她身边,伸到半空的手犹豫了半天又缩回。 从药箱里拿出纱布轻轻擦去商晚晴脖子上的血迹。 很小的剑伤早已凝固不再出血,娜拉汗大娘又沾点药水为她清洗伤口。 “晚晴丫头,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大娘替你担着。” 商晚晴低着头,惨然轻笑,丝毫感觉不到脖子上传来的疼痛。 “大娘,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为何可以毫无要求的付出?晚晴不懂?” “大娘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这丫头能够独自闯在大漠里,性子够倔够强,很适合大娘的脾气,与你相处这么长时间,大娘也能够猜出你不是善于攻于心计的女子,不同于那些争名夺利的女子,在大娘的心里已渐渐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晚晴丫头,人与人之间相处,贵在缘分贵在坦诚相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攻心斗角的,你明白大娘所说的吗?”娜拉汗大娘幽幽叹息。 “谢谢大娘对晚晴说这些,只是,晚晴害怕……害怕再一次失去朋友的痛苦。”商晚晴抬起隐带泪痕的小脸,娜拉汗大娘望着,心底一片疼惜。 “傻丫头,怎么会呢?别忘记,这里是蒙古十几万的铁骑军营,不是你独自一人时,有什么,告诉大娘,让大娘帮你!”怜惜的擦去她小脸上的泪水,拥她在怀。 “大娘,对不起,晚晴连累了你,王子那里……” “你只要告诉大娘,他到底是谁,王子那里大娘自会替你担待。” 商晚晴这才慢慢讲起从她入大漠开始的一切。 却隐去了她与海都的一切事情还有与血魔琴相关的一切事实。 她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么诡异的事情又如何令眼前的老人家相信呢。 况且,在这军营中,她又不认识其他人,怕这血魔琴的事情传扬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这算是欺骗,那也是自己对他们善意的欺骗。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私心底的秘密,又何必非得说出来呢。 娜拉汗大娘听完,微微皱着眉,语气中有着担忧: “这么说,他就是大漠中出了名的大漠之主魔焰喽,怪不得武艺如此高强,我也听往来的商旅提起过他,没想到你惹得竟然是他,麻烦是麻烦,但咱们也不必怕他。” “可是,大娘,王子那里如果问起,晚晴又该如何说起?” 娜拉汗沉思良久,商晚晴看着她的表情不禁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又何必劳烦眼前的老人家呢。 “大娘,如果王子问起,晚晴就实话实说,你看可行??” “实话实说也可以,问题是你现在可是男性装扮,不如这样,其中有提起你是女性的问题一律以男性带过,最后大不了让王子他们认为堂堂大漠响马贼之首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之臂。”说完了之后,她自己还呵呵笑起来。 她这一笑却带走了商晚晴的隐晦,小脸上也绽放迷人的笑意,虽然,眼中依然有着忧虑。 “好,晚晴听大娘的。” “娜拉汗大娘,王子有请!”帐篷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娜拉汗大娘拉着商晚晴站起。 “晚晴丫头,跟老身去见王子,向他禀明一切,有他做主,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刚刚展现的笑容又暗了下去,望着帐帘外面等候的身影,她不禁深深叹息。 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安安静静的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也许 只有等到自己安息的那一天 娇容不再的时候 血魔琴陪伴着她的一生 思念到达终点的时刻 她的人 也许 是真的 长眠于此 第十七章 暗觅芳踪 铁骑军威(1) 铜鼎香炉的烟缕像纂书般缭绕升腾,帐外冰天雪地,白雪漂浮。 帐内虽然暖如春阳,但也是寒意森森。 娜拉汗大娘和商晚晴刚进得帐内,旭烈兀王子便吩咐娜拉汗大娘出去。 身着男装的商晚晴见状,暗暗锁眉,心中已打定主意,如果这里真的容不下她,她就走,离开军营,继续前行,寻找自己可以依靠的地方。 既然心中已有了计较,她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尤其是看到一脸平静,正在仔细查看墙壁上地图的旭烈兀,她更是觉得自己真的陷入被动位置。 以前的自己,不会在意这些,走,也是自己,不走,也是自己。 现在,她在顾虑什么? 还是,安逸的生活过的太多,想要再坚持什么? 轻轻锁眉,眼前的男子不说话,她亦不动。 冷淡的双眸静静打量铜鼎内缭绕升空的烟缕。 “你认识他??”不知何时,旭烈兀已经站到她眼前,平和轻柔的声音令商晚晴一怔。 不自觉的点点头,想要再多解释一些,但最终也没开口。 “认识多久了??”声音依然是优雅的如一汪泉水,平静无波澜,但却是温柔的,好似春风拂过,令人倍感舒畅。 “不久,他杀了我的书童!”商晚晴淡淡侧目,悄悄打量眼前平静如风的男子。 旭烈兀一甩袖袍,转身又继续查看地图。 商晚晴皱眉,不解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他是你的仇人??”没有回头,依然与她说话。 “是,我和书童孤身走在荒漠里,遇见这些响马贼,被他们俘虏去,而后,在他们山寨发生战乱时逃了出来。” “就你一人逃了出来!”声音还是不温不火的,商晚晴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托雷的儿子,为何性格与忽必烈如此不同。 “不是,还有其他人。” 旭烈兀这才转身,英俊儒雅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没有了刚才看见魔焰时的戾气。 “这么说,你并不是在大都认识娜拉汗大娘的。”一语中的,令商晚晴瞬间脸色微变,是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心里打算说实话,可就是没有顾虑到这点。 旭烈兀依然没有其他表情,只是深邃的双眸中笑意更深。 “你勿须害怕,本王既然知道你的来历,也相信你并不是坏人,能够得到娜拉汗大娘维护的人,本王是相信的,只是,从今天的形势看来,魔焰是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他乃是大漠的响马贼头领,也是我们蒙古王朝势必要铲除的对象之一,只不过,本王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本王会吩咐其他人随时保护你。”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旭烈兀王子就这样相信自己吗? “你不怀疑我其他吗?”商晚晴疑惑的问。 “怀疑你其他什么??还是,你对本王并没有坦白,还隐瞒一些事情??”旭烈兀淡笑着为自己斟满酒。 “不,晚晴没有瞒王子其他事情,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了我。” “不是轻易相信你,而是,本王相信娜拉汗大娘,我乳母的眼光。”旭烈兀王子喝掉碗里的酒,笑着看她。 盯着他温柔的目光,商晚晴微微底下头。 “有时候,本王还真觉得你似女子,如果不是你着男装的话。”旭烈兀王子洒然一笑。 吓得商晚晴一激灵,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急忙拉紧自己的衣袍,暗暗察视自己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帐外传来脚步声,随着脚步帐帘被掀开,那位长的妖异的男子举步进来,看见商晚晴在倒是怔了一下,随即来到旭烈兀身边,有趣的打量商晚晴一翻。 “魔焰找的就是他??” “是呀,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瞥了一眼男子,随即对商晚晴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直到她掀帐离去后,旭烈兀才轻笑着为那男子斟满碗酒。 “拔都堂兄,有何消息??” 拔都妖魅邪气的俊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已经查到他们现在隐居的地方,上次逃脱了他,没想到这次他主动送上门,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诱饵还可以吧!”旭烈兀王子笑着端给他酒碗。 “长的那么俊秀的男孩也不怪魔焰抓住不放,这个诱饵下的好,本王这次一定让他全军覆没,一个也别想逃。”拔都冷冷掀眉,妖异的双眸里浮现深幽的冷光。 就在二人讨论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一低沉的声音: “王子,怯的不花有事求见。” 拔都见旭烈兀还有事情要谈,便起身干掉碗里的烈酒。 “我去部署一下。” 旭烈兀笑着点点头。 怯的不花在拔都走了以后才掀帐进来,冲着旭烈兀躬身鞠礼: “属下怯的不花参见旭烈兀王子!” “勿须多礼,查的怎么样了??” “回王子,属下暗查许久也不曾见到任何女子,就连那隐秘之处的周围属下也查探过,那女子不曾再出现。” “哦,奇怪了,茫茫葱岭中为何突然出现女子,此刻却莫名其妙消失于此。”旭烈兀王子低声喃喃自语。 “王子,你看会不会是亦思马恩派穆斯林宗教国派来的人,他们可是穆斯林有名的刺客派。” “穆斯林宗教国派来的人??有可能吗?那么柔弱的女子该如何行刺本王呢?况且,她并不知道本王会经常去那里。”旭烈兀食指沿着酒碗游走,深邃的双眸里沉思不见底。 “王子,万事还是小心些,况且,在这荒山野岭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女子,就算她不是穆斯林宗教过派来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当女子。” 旭烈兀微微挑眉,轻笑着摇头。 “怯的不花,你对女子的刻薄什么时候才会改!” “王子!”怯的不花皱眉,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了,你暂时继续查找那位女子,本王一定要见到她,无论她是什么人,怯的不花,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是,王子,怯的不花明白!”说完,他躬身退了出去。 商晚晴一回到帐篷里就看见娜拉汗大娘等候在那儿。 不觉心里一暖,随即笑着迎向她。 “大娘,你还在担心晚晴??” “快过来,快告诉大娘王子是怎么样问你的。”娜拉汗大娘焦急的拉着她坐在地毯上。 “其实王子也问什么,只是他已经知道我和你的相识不是在大都。” “那他有没有责怪你??” “没有,王子说,他相信娜拉汗大娘所维护的人。”商晚晴淡笑着。 “我就说嘛,我毕竟是他的乳母,他还是相信我的。”娜拉汗大娘笑嘻嘻的自己在那沾沾自喜。 “对了,大娘,那些乐妓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点??”商晚晴担心的问。 “大夫给熬了些药,过几天就没事了,生活在外面难免有些艰难,熬过去就好了。” 正在这时,帐篷外矗立了两个人影,娜拉汗大娘笑着打趣: “看来王子是派人来保护你了,他设想的还真周到,在托雷王爷的几个儿子当中,最属旭烈兀王子温柔体贴,颇具女人缘,可惜他这么多年都东征西讨的,根本就没时间想这些儿女私情,唯一的王妃也是才见过一次面就出征了,可怜那王妃独守空房,也好挺叫人疼惜的。” “那……为何王妃不随大娘来这里呢?这也可以陪伴在王子身边照顾他啊。” “王子不允许,没有感情在一起,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而且,在王子心里,女人根本就没有地位,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占领西亚,完成大蒙古的统一。”“哦,是吗?”商晚晴茫然的低语。 完成大蒙古的统一,又岂是他一人可以完成的。 在大蒙古的数年来,就算是忽必烈也没有完成霸业,旭烈兀王子也只是成为波斯汗王,叙利亚王,最后也是英年早逝。 一生的时间,一生的精力都葬送在东征西讨,割城霸地的争战中! 商晚晴对于历史上旭烈兀王子的事迹不是赞同也不是反对,男人一生最荣耀最灿烂的时刻就是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 恰巧,托雷几个儿子当中忽必烈和旭烈兀是做的最好的!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 历史的轨迹是抹煞不掉曾经所发生的! “晚晴丫头,你在想什么?”见商晚晴半天不说话,娜拉汗大娘有点担心的问。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给大娘添了许多麻烦,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商晚晴幽幽苦笑,眼中划过苦涩。 “还想这么多,难道大娘所说的话都白费了吗?好了,不要再想些无聊的东西,我去看看晚餐有没有准备好,你先休息吧。”娜拉汗大娘起身拍拍她肩膀,便掀帐离去。 第十七章 暗觅芳踪 铁骑军威(2) 暗黑的夜幕降临在白雪飘飘的风雪交加中,十几万的军营中烛火通明,防守严明,巡逻士兵一个接一个,一片片几百丈的蒙古包矗立在白雪皑皑中,融合成一片,也分不清哪个是蒙古包哪个是雪山,只有军营中的蒙古帐旗随风而扬,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在一队士兵步过商晚晴帐营刹那,几个黑影一闪而过,凌空翻过蒙古包,在雪地上只留下一层很浅很浅的脚印。 在这几个黑影过后,又有一个黑影跟踪在几人身后,波浪的长发随着风飘扬,湛蓝的双眸在漆黑的夜幕下闪耀着夺人的光芒。 帐营里的商晚晴刚想脱衣而卧,一抬头猛地瞥见蒙古包顶上闪过的一个黑影,心中一凛,她赶紧穿好衣服,猫着腰轻手轻脚从墙上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把薄刃握在手里躲在帐帘后,屏息,握刀的小手虽然在微微颤抖,但她依然站在帐帘后不允许自己退缩。 自己的命只有自己来拯救,依靠别人,只是徒劳。 虽然,自己也未必能斗得过那帮响马贼! 忽然,她听到门口传来一阵闷哼,娇躯巨震,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双眼死死盯着帐帘门口,只要人影一出现,她就一刀砍出。 正在她紧张的时刻,帐帘呼的被风刮起,就在商晚晴惊呼的刹那,在帐帘被风吹起的同时,一个黑影快如闪电的扑入帐内,帐帘随后落下。 商晚晴不等,举刀砍向那个黑影的后背,用尽吃奶的力气,咬紧双唇,一刀砍出。 那黑影也是厉害,在半空中侧身旋转,回手一朵剑芒闪烁,身子在空中急速后退,那朵剑芒已在他急速后退时劈开商晚晴所出的刀。 “商姑娘,是我!”湛蓝的双眸略带笑意的望向正在诧异举刀的商晚晴。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商晚晴有点气喘的收回刀,小脸微白,不敢置信的凝视着来人。 翰根赤收回宝剑,围在腰间,带着笑意的双眸散发着蓝蓝的幽光。 “你即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恩人,对于我的仇人,我翰根赤又怎么会不查清楚呢。”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商晚晴微微锁眉,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 “如你所想,我是跟踪响马贼来到这里的,想必他们的目标也是你。” 果真如此,商晚晴有种无力感,得到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放过她。 “既然你是跟踪他们来的,是杀我,还是救我??”商晚晴淡漠的凝视着眼前没有半点杀气的男子。 “我说过,下次遇见,会杀你!”翰根赤脸上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却融合着挣扎的苦涩。 商晚晴一仰首,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冷冷的淡漠: “我也说过,下次遇见,切莫错过!你,动手吧!” 翰根赤轻笑,举步来到她面前,湛蓝的双眸在烛火的映射下散发着深幽的光芒。 “杀你之前,我会保你安全!” 他说完,举步就要掀帐离去。 蓦地—— 风中传来刀锋划过的轻响,翰根赤大惊,抽剑迎向帐帘的同时,两把明晃晃阴惨惨的刀锋从帐帘外活生生的砍进来,翰根赤拉着商晚晴的小手急速后退到帐内的一角。 帐帘被砍碎,随后涌进二人,烛火摇晃下,商晚晴不禁浑身僵冷。 魔焰本来带着嬉笑的俊脸在看到二人握在一起的双手,清俊的脸上顿时一片冷凝。 “这么快找了别人,你还真耐不住寂寞!” “住嘴,谁允许你随意侮辱人的。”商晚晴抽出手,冷冷睨视着他们。 “哈哈……谁允许的?你以为有了他就可以保护你了吗?你以为你躲在蒙古军营里就可以避开我的追杀吗?这蒙古军营我照样来了两次,他们能耐我何?你能耐我何?现在,你是乖乖的跟我走,还是,让我杀了他,押你走??” 一抬手,冒着杀气的钢刀指向翰根赤。 “当家的,不必和她客气,让属下杀了那碍眼的家伙,直接押她走。”庄清恨恨的瞪着商晚晴。 商晚晴咬紧双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猛地举刀驾到自己脖子上,展颜轻笑,笑容里一片坦然,眸中冰冷层层。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了断。” 翰根赤脸色突变,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商晚晴顿觉自己握刀的手一软,那把明晃晃的钢刀当啷坠地,商晚晴美目含怒,掀眉冷冷盯着翰根赤。 “你,是救我,还是害我!” “救你,只要我在,他们绝对伤不了你!”脸上笑容不见,翰根赤冷冷望向对面二人。 “大漠有名的响马贼当家的魔焰,我翰根赤倒要领教领教你的本领。” “在这里?就凭你?”魔焰不怀好意的恶笑。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赶快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正在四人对恃的时候,帐外已经被蒙古军队包围,烛火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上百名的士兵弯弓架箭,包围蒙古包,各个眼里都闪耀着嗜人的锋芒,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是散发出冰冷无情的铁血光芒。 旭烈兀王子和拔都立在弓箭手后面,身边守护着几十名的铁甲将士,铁甲上染着已经变黑的血迹在烛火的映射下散发着诡异的明亮,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刀枪不入的盾牌和钢刀,冷冷的盯着投射在帐篷上的黑影。 四周万籁寂静,只有风的呼啸,帐旗在空中飘扬的飒飒声音。 听得外面的声音,商晚晴淡漠的一笑: “我一个人的命赔上你们二人的命,也值得。” 魔焰钢刀一晃,飞身扑向商晚晴,庄清见状,怒吼几声,挥舞着钢刀凌空砍向举剑迎向魔焰的翰根赤。 站在帐外的旭烈兀王子纹丝不动,英俊的脸上依然儒雅如风,温柔似水,看不出一点将军所特有的杀气和暴戾。 “王子,要不要一起解决??”拔都见里面已经动手,妖异的脸上闪过嗜血的阴狠,手一摆就要放箭。 “不,不能伤了大娘的义子,否则,本王无法向大娘交代。” “既然如此,再等等!” 帐篷里刀光闪烁,身影翻飞,翰根赤以一敌二,显得很吃力。 眸光一闪,见商晚晴已渐渐退到帐帘门口,刚要趁机越过二人,就在那一瞬间, 刀起 血飞 人落 一片血雾模糊了人的双眼,商晚晴掩唇惊呼,回身扑向从半空坠落的身子。 明晃晃的钢刀劈在他背后,大片的鲜血染红地毯,波浪般的长发披散在他脸上,血迹斑斑。 一声冷笑,魔焰合着庄清的钢刀砍向翰根赤的脑袋。 商晚晴想也没想,侧身覆盖在他背上,全力护住受伤的他。 魔焰眸光冷凝,双眼中闪过惊异,就在庄清的钢刀就要砍向商晚晴的后背时,他手腕一转,快速的挑开庄清的钢刀,刀锋翻转的瞬间,锋芒扫过,商晚晴盘着的长发迎风散开,长如瀑布的青丝黑发扑散在刺目的血河内。 长发飞舞 血流成河 一闪翻飞的瞬间,翰根赤搂着长发披肩的商晚晴凌空飞起,扑向帐篷门口。 “放箭!” 帐外传来拔都冷冷的声音。 噗噗嗤嗤箭声不绝,穿过帐篷扑向帐里的魔焰和庄清。 二人大惊,也不顾已经走脱的商晚晴和翰根赤,连忙分身举刀砍向帐篷,窜过裂缝拔地而起。 密如繁星的箭簇随着二人腾空的身影直冲而上,噗噗连着两箭全部刺入魔焰和庄清的身体。 魔焰咬紧牙关,挥舞着钢刀纷纷劈开刺向自己的箭簇。 庄清中箭,动作一缓,大片的箭簇蜂拥着射进他的身体,挣扎着坠向地面,摔进厚厚的积雪里,鲜血顿时染红了白白的积雪,他的身体已经变成刺猬,再无半点气息。 砰砰砰三具尸体摔在庄清身旁,拔都仰首,对这空中依然在苦苦挣扎的魔焰冷笑。 “魔焰,如果你束手就擒,王子还会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顽固不灵,你兄弟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半空中正在挥刀的魔焰举目向下一看,顿时心肝胆裂,清俊的脸上满是梀然,溢满阴森的绝寒。 “杀了我的兄弟,如何让我来降!这个仇,我魔焰会记住的。”话音一落,魔焰猛地回身,疯狂的挥舞着钢刀,从身上掏出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使劲全身力气扔进那几百名的弓箭手内。 众人大惊,连忙护着旭烈兀和拔都急速后退。 砰震耳欲聋的巨响随风而起,滚滚的烟雾随着被轰起的白雪飘散在空中,大片大片的雪雾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魔焰就在血雾的掩护下返身离去。 旭烈兀从将士手里接过箭弓。 拉满弓 搭好箭 箭指半空 雪风吹拂着他的长袍,呼呼的飘起,随风而动的长发在白雪飘飘中驿动。 旭烈兀抬眉,掀唇轻笑。 蓦地 箭簇发出一声呼啸,直直的,快如闪电,疾驰的射向半空,最后隐没在魔焰消失的方向。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哼。 旭烈兀满意的一笑,将士从他手里恭敬的接过弓箭。 “没想到,你的箭术达到如此境地,不愧于哲别的封号。”拔都盯着魔焰消失的方向,轻笑,眸中的冷凝散去。 “比起堂兄你来,我还差得远。” 众将士正在打理一切,旭烈兀带着复杂的沉思缓缓举步来到长发披肩,正在擦拭翰根赤身上鲜血的商晚晴身边,伸手一拉,便把商晚晴来打他面前,柔和的双眸在望见商晚晴倾城绝美的容颜时闪过震惊和喜悦。 “你放心,他死不了,自会有人救他。”旭烈兀温柔的安抚她。 商晚晴惨然的摇首。 “我欠他太多,根本无法偿还,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王子,求你,求你救救他。” 伸手轻柔的拍拍她后背,旭烈兀温柔的把她搂进怀里,低柔的轻语: “放心,本王一定会救活他!” 拔都早已命人快速的把翰根赤抬到大夫那里救治。 在望见旭烈兀王子和女扮男装的商晚晴那么亲密,不禁微微皱眉,举步来到二人身边,拔都盯着商晚晴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复又想到自从她来到军营后所发生的一切,察觉眼前的女子不可留下,必须得送走,至少在王子还没有泥足深陷的情况下把她送走。 “王子,先回帐里,这里天寒地冻的,小心身体。” “好,堂兄,折腾一晚上,你也去休息吧。” 无奈之下,拔都只好自己一人离去。 在他离去后不久,只见娜拉汗大娘气喘吁吁的奔来,一眼看见长发披肩的商晚晴,拔高了声音惊呼。 “王子,这……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想要从王子手里扶过满脸哀戚,神色漠然的商晚晴,但旭烈兀王子只是摇摇头,更加搂紧怀里的娇躯,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 “带娜拉汗大娘先回帐里休息。” “是!王子。” 娜拉汗无奈,知道今天晚上必定发生了重大事情,而且是使商晚晴神色憔悴的重大原因,老天保佑,希望不是太严重的事情。 娜拉汗大娘就在边走边回头中缓步离去。 第十八章 黑夜刺客 血腥杀戮(1) 暮色里,轻烟袅袅绕花树,明月皎皎白如绢。 旭烈兀王子搂着小脸依旧苍白如纸的商晚晴来到独属于他居住的帐营,厚厚的帐帘隔断外面的一切动静。 轻柔的扶着她坐到地毯上,从火炉的架上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她小手里,自己却坐在她对面,细细的,静静的打量自己一直在暗中查找的女子。 自己花费好长时间也没有任何音讯,令自己意外的是,她竟然藏在军营中,而且还是自己乳母的义子。 想到这里,旭烈兀轻笑着摇头,乳母还真的会骗人啊。 瞒着自己,是为了什么?怕自己怪责于她,还是,怕自己沾染眼前容貌绝美的女子。 扪心自问,自己有那么好色吗? 从小到大,他什么样容貌的女子不曾见过,什么样性格的女子不曾会过。 对于眼前女子,他是有那么一点眷恋,尤其是在树林里那惊鸿一瞥,更是让他心中念念不忘。 她不同于以往所见过的女子。 她给他的感觉,好像是在他身边,可是,伸出双手却又抓不住。 她总是游离在他沉思的边缘,模糊不清,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想要看清楚,到最后,亦是徒劳。 现在,她就在眼前,自己伸手就可以抓住她,但,她的人虽然在这儿,可她的心呢? 是不是仍然遗留在那舍命救她的男人身上。 想到这个,旭烈兀暗暗皱眉。 “喝点水,心里也许会好些!”旭烈兀温柔的握着她小手推到她唇边。 浅浅尝了一口,商晚晴才缓缓抬头看向自己一直欺瞒的人。 “你,不怪罪我欺瞒你吗??” 旭烈兀轻笑,温柔的双眸溢满窝心的笑意。 “怪啊!等你恢复之后,本王自会给予你应得的惩罚。” 低敛双眸,放下水杯,商晚晴站起身,抬起已经恢复血色的小脸,静静面对着旭烈兀。 “请王子不要怪罪娜拉汗大娘,全部都是晚晴一个人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 “你的全名!” “啊!”商晚晴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名字。 “商晚晴!” “汉人女子?”旭烈兀眉梢微挑。 “是,我是汉族女子,怎么,难道王子要因为我是汉族女子而治罪吗?”商晚晴有点动怒,双眸中也是冷冷的,为何他们如此歧视汉族女子,在这蛮夷之地难道就没有汉人生存的位置和权利。 商晚晴心里暗叹,在蒙古不久的将来,忽必烈做了蒙古汗王,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汉族谋士,而且,忽必烈也特别注重汉化,驻用汉人臣子,将来蒙古的大都就是搬迁到北京,以那里为首都,开阔蒙古文化政治,宗教信仰。 对于商晚晴激励的神情,旭烈兀只是轻笑,也毫不在意。 “本王不会因为你是汉族女子而治你的罪,难道,在你所知道的印象中,本王就是那么残暴不仁的人吗?” “不,我没这麽说,只是,自从来到蒙古后,在我看来,对于汉人,存在你们心里有太多的歧视和意见。” “也许吧,在你们汉人眼里,我们蒙古人不也是蛮夷之族,残暴、争战杀戮无情的吗?” 商晚晴顿住,没有再进行反驳,只是稍微挪开目光,静静凝视着正在散光散热的火炉。 “告诉本王,魔焰如此穷追不舍难道就是因为你的人吗?”问完,旭烈兀温柔的目光紧紧盯着商晚晴的小脸。 “是!” 不能告诉他关于血魔琴的事情,否则,他定会认为自己乃是妖孽之人,到时候不用他下手,他的将士和那长相妖异的拔都就会对付她。 她不是不信任眼前这位温柔如风的王子,处在他这个位置,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他不能做出有损军威的事情。 所以,她只好再一次对他撒谎! “那,受伤的男人,他是你什么人??” “朋友,敌人,两者都是!”收回目光,淡淡望向旭烈兀。 “现在,本王想知道,朋友是怎么回事??敌人是什么原因?”旭烈兀双手抱胸,像是在聊家常似的等候她的回答。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如果你想治罪,可以不用问这些,王子,商晚晴只是一个弱智女流,没有什么高深本领。”商晚晴抬眉冷冷嗤笑。 “如果,本王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你呢?” 商晚晴不敢置信的打量他,眼里闪过动容。 朋友! 她所缺的不就是朋友吗? 到现在为止,她的朋友少之又少,说句实在话,可以说是没有。 在她的生活中多得是敌人,而且各个都是武艺高强,权利置顶的敌人。 她能相信眼前的人吗? 他可是托雷的儿子,忽必烈的兄弟,他们骨子里流的都是同一种血脉,强势,冷硬,残酷暴戾,但又有勇有谋,是元朝少有的明智仁君。 “我没有朋友!”商晚晴冷冷撇过头。 旭烈兀轻笑。 “是人就有朋友,只是,你把本王的关心置之门外罢了。” 娇躯微颤,商晚晴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皱紧了双眉。 “好了,天色已经不晚了,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不,我要回到我自己的帐篷里。” 旭烈兀挑眉,转过去的身子顿住。 “本王的话,你不听吗?” 虽然觉得他在笑,可是,商晚晴依旧感觉到从他身上自然散发的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令她不再执着自己的意念。 见她不再说话,旭烈兀才低笑着掀帐离去。 旭烈兀转过脚步穿过大片营帐,拐过一角来到里面烛火通明正有很多人忙碌的帐篷里。 “属下参见王子!”几个将士见到他这么晚来到大夫帐篷,急忙躬身鞠礼。 里面的人听到士兵声音也急忙出来迎接。 “你们不必在意本王,各忙各得,大夫,他怎么样了。” 随着大夫进去。 一眼便看见躺在地毯上昏迷不醒的翰根赤,旭烈兀微微皱眉。 “他还没有醒吗?” “回禀王子,他受伤颇重,可能要天明才会醒过来,刚刚拔都元帅也曾来过。” “哦,拔都堂兄来过,他有没有说什么?” 旭烈兀低下身查看翰根赤的伤势。 大夫见状赶紧侧立一旁。 “拔都元帅没有说什么,只是问属下他明天是否能醒过来。” “大夫,无论什么办法,明天一定令他醒过来,知道吗?” “是,王子!”大夫恭敬的回答。 旭烈兀掀帐离开帐篷,刚缓步来到商议军事的帐篷外,就见外面早已等候一人,旭烈兀微笑着挑眉。 “堂兄,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拔都妖异的面容在夜色的环绕下显得更加邪魅冷然,幽深的双眸里暗藏着汹涌,令旭烈兀恍惚觉得今天晚上的拔都有点不同寻常。 “怎么了,堂兄??” 拔都掀帐,等旭烈兀进去之后他才跟随着进得帐里。 “王子,你打算留她到什么时候??” “堂兄这么晚等本王就是问这件事吗?” 旭烈兀坐在堆满文件的桌子后面,不在意的挑眉轻问。 “王子,难道你真的相信她是平常女子吗?” “堂兄,你是什么意思??”放下手中的毛皮文件,旭烈兀不解的问。 拔都冷笑。 “平常女子会惹来大漠之主响马贼魔焰的追杀?平常女子会得到也迷里城素有剑客之称的翰根赤保护,王子,此女子留不得。” “哦,那受伤的男人是曾败于海都之手的翰根赤,也是海都从小到大的玩伴,也迷里城之战,失烈门、撒连地和翰根赤败于海都,千里迢迢之外,他却来保护无关紧要的弱女子,这一点,倒是令人意外。”旭烈兀沉思,眯起的双眸浮现凌厉的厉光。 “还不止,曾传说,也迷里城之战,他们败得不是海都,而是一神秘女子的琴音下,我曾派人努力侦查那女子是否存在,但到最后,却得不到任何消息。” “这麽说,那个传说根本不存在。这些,又关商晚晴什么事?堂兄,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就算那个传说不存在,可是,一个弱智女流流浪在荒漠中,这一点不可疑吗?王子,天下之间,女人是最不可信的。” 旭烈兀低柔的轻笑,起身来到拔都身边,伸手拍拍他肩膀。 “堂兄,她颠覆不了什么,在这里,她只能受制于我们,难道,我堂堂蒙古铁骑会因为她而发生意外吗?况且,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做什么恶事,你又何必针对她呢。” 拔都冷眉一耸。 “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她真的有什么动静,王子,别怪我手下无情。” “好,好,一切听你的。”旭烈兀无奈的摇首。 “王子,明天何时拔营启程?” 旭烈兀沉思良久,抚摸着铁架上挂着的头盔和盔甲,深眸幽光。 “早饭过后启程,直奔塔什库尔干。” “好,我自会吩咐下去,令全军将士准备!” 拔都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堂兄,那畏兀儿人翰根赤就暂时让他留下养伤吧。” 拔都没再多加反驳,只是冷淡的掀帐离去。 一夜无眠,商晚晴一大早就起床,披好披风,恢复女装,在众士兵和将士的目瞪口呆下急急奔向蒙古大夫的帐篷。 雪花飘飘的白雪中,飘过一抹纤细的身影,束在肩后的长发随着走动而飘扬起来,带动着周围平静的气流,引起一阵骚动。 所有的将士都回头专注的凝视着白雪中奔走的女子。 什么时候,军营中多了一位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 疑问徘徊在每个人心里,眼光随着奔走的倩影游荡。 娜拉汗大娘刚刚掀帐出来,一眼便看见奔向大夫帐营的商晚晴,连招呼也不打,就急忙追上。 “晚晴丫头,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停下脚步,商晚晴见是娜拉汗大娘,便指了指大夫的帐营。 “大娘,我要去看看我朋友,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 “谁允许你去探望他??”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商晚晴慢慢旋身,盯着此刻妖异的脸上布满阴森的拔都。 “他是我朋友,不是囚犯!”商晚晴亦是冷冷掀眉。 拔都冷笑。 “这里是军营,不是你随意走动的地方,现在,还请你回去。” “你……”气的商晚晴脸色微变,小手悄悄握紧,娇躯微微颤抖。 娜拉汗大娘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这是怎么了,为何刚一见面的俩人就针锋相对,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拔都元帅,晚晴丫头只是想看看她朋友,你又何必为难呢。”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大娘你该知道,军营中是不可以有女子的存在,除非,她要像她们一样,可以留在这里。” 拔都说完,手指向斜对面刚刚从帐篷里出来的两位女子。 商晚晴俏目望过去,顿时娇躯微颤,不敢置信的惊呼: “是她们?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拔都和娜拉汗大娘相互对视,拔都更是脸色变得梀然,深沉的双眸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她们是军营里的乐妓,专门服侍军营里的将士。你又是怎么认识她们的?” 刚从帐篷出来的两位女子在她惊呼中转头看向这里,也是不敢置信的相携疾奔过来。 “民女参见拔都元帅!”二人齐齐跪在积雪里,积雪没过她们的膝盖。 拔都微敛的双眸闪过厌恶。 “起来吧!” 二人起身,俱是高兴的盯着商晚晴,其中一娇媚的女子不敢太放肆,只是呐呐半天才低声询问: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晚晴也是不敢相信,刚想上前相认,便被娜拉汗大娘和拔都拦住。 “晚晴丫头,身份不同,别让这些低贱的乐妓污染了你。” “啊,大娘,你……”商晚晴不解,望向大娘的双眸盛满疑惑。 “傻丫头,刚刚拔都元帅不是说了吗,她们是军营里的乐妓,专门服侍男人的。” 那两位女子听的她这么解释,双眸俱是暗了下去,低着头再也没有刚才的喜悦。 “蓝月,麦珂,你们为何……”商晚晴没有再问下去,知道的越多,对她们越是一种伤害。 “她们本来是五人,在押往葱岭的途中被响马贼掳劫,后被拔都元帅带兵所救。”娜拉汗大娘淡淡解释。 商晚晴震惊的抬眉,凝视满脸冷气的拔都。 原来,那天是他踏平了山寨,救走了蓝月和麦珂。 怪不得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们。 算到最后,眼前妖异难测的人无意间又是自己的恩人。商晚晴苦笑。 “看来,晚晴还要多谢拔都元帅当初的救命之恩。” “本元帅救的不是你,你大可不必多谢。”拔都说完,冷冷吩咐二女退下。 商晚晴刚想说话,便被娜拉汗大娘用眼神制止。 “商姑娘,还请你速回营帐,待到翰根赤清醒后自会派人通知你。” 商晚晴冷冷瞥他一眼。 “多谢拔都元帅的好意,商晚晴不敢候教。”话音一落,她便冷漠的转身离去。 远处,旭烈兀淡笑望着这里所发生的,直到商晚晴转身离去,他也返身掀帐进去。 第十八章 黑夜刺客 血腥杀戮(2) 商晚晴气闷的返回旭烈兀帐篷里,勉强忍住胸口腾腾燃烧的怒火,心底暗自思量。 她是否在无意间得罪过他,否则,自从自己来到这里之后,他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秀眉紧锁,商晚晴眼前划过拔都妖异绝美的脸庞,无意间,他的容貌却与旭烈兀王子渐渐重合在一起。 商晚晴吃惊的捂紧小嘴,眼中有着动摇,有着不可思议。 她琢磨着,心底也是暗自徘徊,难道,他对自己的百般刁难就是因为旭烈兀王子吗? 正在她沉思之际,娜拉汗大娘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盯着她瞅了半天,见她没有半点反应,心里有点诧异。 “晚晴丫头,你还在生拔都元帅的气啊。” “大娘,没有,晚晴怎么会生拔都的气呢。”商晚晴言不由衷的掀唇笑笑。 “其实你不用气恼他的,平时,他不是这样的,可能是由于最近军事繁忙,才使他变了脾气。” “晚晴知道!” 他是因为军事繁忙才变了脾气,鬼才相信。 如果自己猜得不错,整个大营中,只有他是唯一针对自己的。 自己在他眼中的存在,如芒针在背,这些,都是因为旭烈兀! 可笑啊,堂堂大元帅竟然倾心于男人。 商晚晴深深笑着。 “娜拉汗大娘,王子请你过去!”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晚晴丫头,大军就快启程了,你可千万别乱走,知道吗?”娜拉汗大娘不放心的叮咛。 “启程??要渡河了吗?”商晚晴吃惊的问。 如果大军启程,那翰根赤怎么办? 他们会不会把他扔下? 不行,自己绝对不可以独自扔下他,自己的命是他救回来的,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令旭烈兀王子带着他走。 “是呀,我们今天就是前往塔什库尔干,到了那里之后准备渡河。” “大娘,晚晴有一件事情相求,还请大娘务必答应。” 有求于人,商晚晴恭敬的躬身。 “哎呀,晚晴丫头,你和大娘还见外,到底是什么事情令你如此上心?”娜拉汗大娘扶起她。 心里有点纳闷,自从自己救了眼前这丫头之后,就没见过她有什么所追求的。 每天都是无欲无求,心里好像根本对什么都不在乎。 “大娘,我刚刚要去看的人就是昨晚救了我的朋友,他叫翰根赤,在大漠时,就是他救了我,我欠他太多,这次,大军要启程,我希望大娘恳请王子带着翰根赤一起走,一路上我也可以照顾他!” “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要杀你?” 商晚晴点点头。 “怪不得昨晚动静那么大,既然是你朋友,我就去求求王子,但是,晚晴丫头,老身也不知道王子能不能答应。” 商晚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展颜轻笑: “只要大娘肯帮忙,晚晴感激不尽!” “好,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娜拉汗大娘前脚刚走,商晚晴掀帐出来,一眼便看见外面训练有速的军队正在打理一切。 她小心的绕过士兵,急急来到蓝月和麦珂两女居住的帐篷。 刚想掀帐进去,两女就掀帐出来,三人碰个脸对脸。 “是你!”蓝月惊喜的低呼。 望着也算是共过患难的蓝月,商晚晴舒心的淡笑: “我还以为你们没有逃出来呢,对了,你们那天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天,你叫我们等候在山崖边,我们等了好久也不见你回来,这时正好碰见拔都元帅的士兵冲杀过来,我们便被他们救走了。”蓝月扶了扶头发,眸光一转,瞥见商晚晴满身昂贵的服饰,眼神不禁变得灰暗,脸上有着浅而易见的尴尬。 麦珂没有瞧见这些,只是小孩子似的抓住商晚晴冰凉的小手,娇憨的摇着。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看着麦珂孩子似的天真,好像又看见了脱兰答儿,心底不禁泛酸,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姐姐叫商晚晴,以后你们可以叫我晚晴姐姐。” “嗯,晚晴姐姐!”麦珂天真的点点头,眼中有着浓浓的依赖。 “可是,晚晴姐姐,你……你不嫌弃我们吗?”蓝月低着头诺诺的轻问。 突然看见小脸变得苍白的麦珂,商晚晴柔声轻笑: “我怎么会嫌弃你们呢!我们都是孤身在外,天涯沦落人,无论何时,你们都是我的好姐妹。” “她们可以做你的姐妹,商姑娘,你是不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甘愿与妓女为伍。”冷冷的声音从三人侧边传过来。 三人急忙侧首望去,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冷冷的立在风雪中,妖异的俊脸上挂着梀然的嗤笑。 蓝月和麦珂尴尬不知所措,娇躯剧烈的颤抖着,如风中落叶,淡薄而又懦弱。 商晚晴深吸口气,悄悄松开握紧的双手,掀眉冷笑: “你出生时就注定你高贵的地位,所以,你可以仰着头,鄙视着低于你的人,拔都元帅,人就算地位权利再怎么高,如果心底不善良,凶横,就算他再怎么趾高气扬,在我商晚晴眼里,也是一文不值。相反,就算现在蓝月和麦珂她们身份低贱,但是,她们的心却是善良天真,纯洁高尚,我商晚晴照样交定她们这个朋友,拔都元帅,我也可以请求王子把她们二姐妹释放,留在我身边,一直做我的好姐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好,好,好!”拔都连说三声好,妖异的俊脸布满噬人夺目的阴戾。 “既然你有如此能耐,我拔都倒要看看,将来的你,能够有什么能力来保护自己。”伸手一指,指向蓝月和麦珂。 “还有,来保护她们二人!” 说完,他利落的转身离去。 他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商晚晴暗自思量,幽幽的双眸静静盯着拔都离去的背影。 “姐姐,我们给你惹麻烦了。”蓝月低着头,眼圈红红的,说出的声音也显得沙哑。 缓缓摇头,商晚晴收回目光,望着二人卑躬屈膝惹人怜惜的模样,心里很是悲哀。 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世上! 难道,无论在未来的任何时代,女人都没有尊严的生活着! 好想念自己的年代! “你们不必担心,我等会就去和王子说说,看看能不能把你们要过来,以后就不要再过这种伺候男人的生活了。” “多谢姐姐!”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直流。 急忙扶起二人,商晚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们先准备准备,军队就快要出发了,我去找王子!” 二人擦干眼泪,苦笑着直点头。 商晚晴刚刚走到军事大帐外,就见一年轻将领快速地来到她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商姑娘,拔都元帅命我转告商姑娘,你的朋友已经醒了。” “啊,真的吗?那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那少年将领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是硬帮帮的。 “拔都元帅吩咐,大军启程之前,任何人不得乱走!” 商晚晴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 “谁在外面说话?” 帐里传出旭烈兀王子低柔的声音。 “回王子,属下拜住奉拔都元帅命令,前来转告商姑娘,他朋友已经转醒。” “你们二人进来说话!” 拜住掀帐,商晚晴举步进入,拜住随后撂下帐帘恭敬的站在旭烈兀王子面前。 看见商晚晴,旭烈兀儒雅的俊脸上浮现如风一般的微笑: “东西准备好了吗?大军就要启程了。” 商晚晴点点头,迎向旭烈兀王子温柔的目光。 “王子,晚晴有一事相求?” “哦!” 旭烈兀转眸,看向拜住: “拔都元帅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王子,一切准备就绪,拔都元帅已经吩咐三军,立刻出发!” “很好,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拜住躬身退出。 旭烈兀王子很自然的拉着商晚晴冰凉的小手,柔声低笑: “是不是关于翰根赤的事情?” “大娘已经说给王子听了?”商晚晴想要抽回小手,可是,旭烈兀虽然很温柔的握着,可是那握手的力度却令商晚晴努力半天也没用,只好无奈的放弃,抬眉,迎向旭烈兀如风一般的笑容。 “本王也想答应你的请求,可是,你的朋友并不想留下,等他要走的时候你去见他一面吧!” “他……他不想留下!”商晚晴呐呐的低语。 “你在担心他??”旭烈兀笑着柔声问。 缓缓摇头,商晚晴苦涩的轻笑: “我欠他太多,本想这次……算了,他要走,就让他走吧。”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旭烈兀低声安慰她。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王子,晚晴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旭烈兀有趣的挑眉,眼中溢满笑意: “晚晴,请允许本王这么称呼你,你今天的事很多,但不知这次是什么事??” “王子,我想……我想把蓝月和麦珂收到我身边……” 旭烈兀倒是讶异,放开她小手,转身面对着铁架上金光闪闪的盔甲。 “你知道她们的身份吗??” “晚晴知道,可是,晚晴曾与她们有一面之识,心里实在不忍心,所以,晚晴恳请王子答应晚晴的要求。” 说完,她恭敬的躬身鞠礼。 旭烈兀悠然转身,温柔笑着扶起她。 “她们不值得你如此躬身,既然你喜欢,本王决定把她们二人赏赐给你,做你的丫鬟左右服侍你照顾你,怎么样?” 商晚晴惊喜的抬头,晶亮的双眸里闪耀着夺人心魄的光芒。 旭烈兀心神有片刻恍惚,但他自制力极强,忍住想要抚摸她的意念,轻笑: “看你高兴的。” 随后叫进护卫,吩咐他立刻把蓝月和麦珂领到商晚晴的帐营外。 “晚晴,你先过去,随后大军就要出发了。” “是,晚晴谢过王子!” 商晚晴刚走到自己帐营外,就见蓝月和麦珂各背着包袱等候在旁。二人兴奋的奔到商晚晴身边,双双跪倒,溅起的雪花扑散在二人身上。 “蓝月、麦珂参见小姐,谢小姐的赎身之恩。” “你们快点起来,冰天雪地的怎么说跪就跪。”商晚晴急忙扶起二人。 这时,娜拉汗大娘缓缓来到三人身边,本来慈爱的脸上一片淡漠,紧紧盯着蓝月和麦珂二人,声音也显得严肃: “既然小姐赎了你们,从今以后,你们可要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照顾小姐,如果有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贱命,知道吗?” 二人浑身俱是一哆嗦,脸色霎间变得苍白。 “是,奴婢定会尽责的照顾小姐,伺候小姐!” “嗯!”娜拉汗大娘这才满意的点头。 “你们快去为小姐准备启程的东西,不准误了大军行程!” “是!”二人急忙离去。 娜拉汗大娘这才笑着转头,拉着商晚晴的小手,责怪的低语: “晚晴丫头,你又何必把她们拉到身边呢,如果想要丫鬟,大娘可以为你找几个身家清白的丫头,总比她们二人好。” “大娘,晚晴只是喜欢她们,不想让她们多受苦。” 对于娜拉汗大娘心底对蓝月和麦珂她们的鄙视,她心里百般不喜欢,可是,娜拉汗大娘又是真心的关心自己,就算有些意见也不可对她说出。 “晚晴丫头,大娘知道你心里不喜欢听大娘说这些,但是,人心险恶,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还是防着点好。” 商晚晴真心的一笑,脸上绽放迷人笑意: “大娘,晚晴谢谢大娘。从小,晚晴就没有爹娘,也不知道被爹娘关心的滋味和感觉,现在,身边有大娘时时刻刻的关心着晚晴,晚晴心里就好像爹娘在身边一样,又怎么会不喜欢大娘说这些呢。” 听着商晚晴对自己吐露心神,娜拉汗大娘高兴的直点头。 第十八章 黑夜刺客 血腥杀戮(3) 雪过天晴,高挂天空的太阳散发出暖洋洋的日光,照耀着十几万行进中的大军。 军旗飒飒,迎风飘扬,铁甲辉辉,在阳光的反射下隐隐灼灼,一缕缕刺眼的光芒仿佛星光般灼灼生辉。 铁骑踏地,踏起千层雪浪,长长的大军浩浩汤汤行进在茫茫雪地上。 盔甲与盔甲摩擦着,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听起来冰冷无情,一股冷冰冰的寒气直透入人骨子里,就好像明晃晃的刀砍在身上,先不是疼的感觉,而是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穿入心里,神经遽然痉挛,到最后,才知道,刀砍在肉上的疼痛。 在十几万面无表情,威风凛凛的大军中,只有一辆马车带着轿子,缓缓跟随在大军之后。 路上有时路过颠簸地带,车子就左右摇晃,坐在车子里的商晚晴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忍住心底突然升起的恶心感,但也在身子的左右摇晃中,头昏眼花,全身骨节酸痛。 坐在车上已经三天了,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下车,已经成为她丫鬟的蓝月和麦珂规规矩矩的做在她面前,就算是在吃饭时也不多说一句话。 只要她有问,她们就一定会规矩而又老实的回答。 商晚晴发觉,每当下车到吃饭的时候,在看到拔都和娜拉汗大娘时,二人俱是惧怕的退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庆幸的是,大军启程前,王子有要事麻烦娜拉汗大娘转回大都,在临行前,娜拉汗大娘又把她叫到身边,叮嘱她小心照顾自己,切莫任意相信别人。 对于娜拉汗的关心,商晚晴窝心的连连答应,有点依依不舍的送走娜拉汗大娘,大军中又少了可以说话的人。 不过,也算安慰的是,有蓝月和麦珂陪着她,可以度过许多无聊时光。 对于蓝月和麦珂的恐惧,商晚晴暗自沉思,她们就这么怕拔都和娜拉汗大娘吗? 还是,她们二人曾经受过他们的鞭挞。 她不知道,也无从问起。 静静打量坐在对面的二女,一个是恬静温柔,秀眉微皱,另一个是天真娇憨,一个劲骨碌碌直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在突然瞥见商晚晴正含笑看着她们时,她才赶紧低下头,规矩的坐在那,动也不敢动。 有时,商晚晴真是怀疑,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她们在如此龌鹾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她想问,但又怕伤了她们的自尊心。 只好把关心埋藏下来,用自己的行动来帮助她们。 “蓝月,走了这么多天,你为何一直皱眉,心里是不是有心事??”商晚晴温柔笑着。 蓝月有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从做了商晚晴的丫鬟,她就清楚自己的位置,虽然不再过以前恶心肮脏的生活,想到以前,本来没有吃多少东西的胃翻腾着难受,使得脸色也不甚太好。 “小姐,蓝月没有心事,只是在想,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才可以报答小姐的恩惠。”蓝月低着头,双手揉着衣角。 商晚晴洒然一笑。 “傻丫头,我不是说过吗,人前你们是我的丫鬟,那是做给王子和别人看的,只有我们自己的时候,我们就是姐妹,姐姐帮助妹妹,又怎么谈得上报答呢。” “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小姐救的我们啊。”一直低着头的麦珂猛地抬头,眼里有着泪水,但没有流下来。 不想再和她们辩解什么,反正,她们是不会听她的。 商晚晴轻轻的叹息。 “小姐,你生气了?”蓝月呐呐的问。 缓缓摇头,商晚晴无力的靠在背后的毛毯上。 “我又怎么会生气呢,只是希望你们别把自己看的太低,人活着要有尊严,如果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怎么奢望别人尊重自己呢。” “小姐,我……”蓝月还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也只是咽下下面的话,低着头,任泪水低落在揪着衣角的手背上。 缓缓闭上双眸,商晚晴深深叹息。 有些事情,还是要靠她们自己想清楚才会做得到,否则,就算自己再怎么开解,她们也不会理解。 马车停了下来,门帘猛地被掀开,一粗眉大眼威武的男子站在门外,早已西落的残红通过门口透射进来,正好落在缓缓睁开双眸的商晚晴身上,懒懒的整理好自己衣服,她抬脚步出马车,蓝月和麦珂随后也跟着出来。 “大军在此安营扎寨,孙扎克奉王子命令带商姑娘前往王子帐营。” 商晚晴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头。 “那就有劳孙扎克将军了。” 那男子听得她说将军二字,不禁微怔,但也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以往的面无表情。 商晚晴轻笑,绝美的小脸上绽放迷人温柔的灿烂。 “蓝月,麦珂,我们走吧!” 孙扎克在前面带路,三人缓缓跟在他身后,左右打量四周的环境。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出葱岭,踏过了冰天雪地,来到周围全部都是浓郁葱绿的树林和青草。 大军围着四方形驻扎,瞬间一座座白色的蒙古包突兀撑来,不到片刻功夫,十几万的大军已经规整完毕。 而且在大军的中间空地已经架起一座硕大的黑锅,商晚晴知道,厨师开始准备晚饭了。 四方形周围都守卫着蒙古士兵,满身盔甲在落日的残红中,散发出苍凉的悲凄。 商晚晴扭转目光,不再望向那些冰冷的盔甲,越过铁骑部队,眸光一转,便看见铁骑大军中闪过的妖异面孔,还有他那冰冷冰冷的目光。 收回目光,本来雀跃的心陡得降落,一股沉闷压抑着她胸口,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忽略不了拔都眼中的憎恶和嫉恨。 不错,是嫉恨! 商晚晴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剧烈跳动,一股不好的预感令她停下脚步,目光又再次搜索铁骑军中的面孔。 可是,巡视半天也没找到。 “商姑娘,你在找谁??”孙扎克停下脚步,不解的问。 遗憾的收回目光,手抚着胸口压下剧跳,刚想说话,心仿佛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的她快要窒息,猛地蹲下身子,手使劲的抵在胸口想要抵抗着那股强烈的剧痛。 “小姐,你怎么了??”蓝月和麦珂慌乱的蹲下身子,左右扶着她,小脸上满是恐慌。 缓缓摇头,商晚晴抬手制止她们的惊慌,过了片刻,她才缓过气来,在蓝月和麦珂的搀扶下,她才缓缓起身。 孙扎克微微皱眉,眼里有着不耐,但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眼前的女子是王子所重视的人,可不是他轻易招惹的。 “商姑娘,如果不行就叫大夫来看看。” “不,不用了!我们走吧,想必王子等的急了。” 自己怎么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毛病,为什么会如此?? 悄悄侧首望去,铁骑军队周围也没有拔都的人影。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自己如此? 还是,要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仔细想了前后,又仔细的打量四周的环境,丛林密布,青草蔓延到无边无际的天际,一时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陡得,她想起自己的古琴,对啊,启程时她曾吩咐蓝月好好照顾她的古琴,可在车上并没有看见,行进的这些天她也忽略了古琴,想到这里,她急忙抓住蓝月的手,低声轻问: “蓝月,我的琴呢??” “啊,琴?”张着嘴,蓝月惊呼。 咯噔一声,一股强烈的预感令她骤然停住脚步,双手紧紧抓着蓝月的小手,指甲掐进肉里毫不自觉,娇躯微微颤抖,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 血魔琴陪伴着自己走过许多路,它已经成为她心底最忠诚的朋友。 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她绝对相信血魔琴。 如今,丢失了血魔琴,也就是丢失了生命的保障,丢失了自己的依赖,那是心灵的依赖,任何人无法替代。 “我不是叫你好好照顾琴的吗??为何会这样??”商晚晴冷冷低问,双眸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蓝月没想到一把琴会令商晚晴变得如此,慌乱中她扑通跪倒在地,任商晚晴掐住她的手不放,惊恐的解释: “小姐,奴婢……奴婢确是抱着琴,因为……拔都元帅吩咐奴婢去厨房帮忙,所以,在慌乱中把琴又放在王子的帐营里,奴婢以为麦珂会在临走前拿好琴……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缓缓抽回手,商晚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盯着蓝月可怜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再苛责,转身不理孙扎克疑惑的目光,走向旭烈兀的帐营。 “蓝月,你快起来吧,小姐不怪罪你了。” 拉起她,跟在孙扎克的身后一起走向旭烈兀的帐营。 “王子,不知你找晚晴前来有何事吩咐??”在旭烈兀宽大的帐篷里,商晚晴没有一点精神,心神还徘徊在丢失血魔琴的痛苦中,对于旭烈兀,她也是应付着。 蓝月和麦珂被留在帐外等候,蓝月小脸上满是懊悔,更是痛恨自己的失误,恨不得以死谢罪,只要能够挽好小姐对她的信任,叫她做什么都愿意。 放下手中羊皮地图,旭烈兀举步来到她面前,看见她带着哀伤的双眸,眼中一片疼惜,温柔的捋好她两侧的头发,低柔的轻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摇摇头,商晚晴略侧过脸,让过他的手,说话的声音也是意兴阑珊。 “晚晴无事,请王子不必挂心!” 收回想要抚摸她小脸的双手,旭烈兀不在意的轻笑: “你对本王总是这么客气,难道,在你心中,本王真的比不上朋友吗?” “王子,你,叫晚晴如何回答?”对于旭烈兀若有若无的情意她不是感觉不到,但是,心里已有了思念的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叫她如何来回应。 商晚晴愧疚的后退一步,离开旭烈兀如缕缕清风的气息。 “晚晴,告诉本王,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人??”频住呼吸,旭烈兀本来柔和的目光掀起波澜,紧紧盯着商晚晴。 侧过头,忽略他眼中的期盼,微微点头。 旭烈兀苦笑,本来期盼的心随着她的点头跌入万丈深渊,令他只能控制住胸口奔腾的苦涩。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你,晚晴,不管怎么样,本王都希望你能认我这个朋友!” 转过头,商晚晴动容,踏前一步,靠近旭烈兀,扬起小脸,她很慎重的点头。 “王子,晚晴记得,无论何时,王子在晚晴心中都不会忘记!” 旭烈兀这才展颜,眼中闪耀着明亮的光,令商晚晴也不自觉的轻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宽大寂静的帐篷里。 “看你今天这么高兴,本王再还你一件东西。” “哦,是什么??”商晚晴好奇的跟在旭烈兀身后,来到桌子后面的地毯上。 旭烈兀从地毯上抱起一个覆盖着厚布的古琴,商晚晴见状,惊喜的接过,一把掀起厚布,散发着幽光的古琴出现在她面前。 一缕熟悉的气息透过古琴,缓缓缠绕在她身边。 微闭上双眸,深深感受那股浓烈而又亲切的气息。 旭烈兀王子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温柔的凝视沉醉在喜悦中的商晚晴。 漆黑的夜幕,寂静的夜晚,突然,高空中划过闪电,一道亮光划破寂静的长空。 咔嚓轰隆电闪雷鸣,狂风伴随着恍如刀刃的闪电劈空冲下。 一个个溶入黑夜的身影闪电般消失在各个蒙古包后,明亮的闪电照亮整个夜空,清晰的映出掩藏在黑夜中的黑影。 “谁??”一声怒喝,敲响了寂静的夜幕。 顿时,在电闪雷鸣交叉刹那,涌现大批的黑影,手中都高举着亮如闪电的钢刀砍向冲向他们的士兵。 怒喝伴随着嘶喊,兵器交错,交织在光风暴雨中! 有刺客! 这是旭烈兀王子和拔都同时响起的警号,旭烈兀王子在大批的重兵包围下,冒着倾盆大雨立在黑夜中,幽深的双眸静静盯着在闪电下拼死厮杀的众人。 拔都妖异的面孔在一道道闪电下发出噬人的光芒,旋身一转,翻身上马,在漆黑如墨的夜晚下,骏马四蹄飞扬,仰首长鸣。 烈雨长空,雷闪交错,战马嘶鸣,刀光霍霍! 道道黑影飞窜在暴雨中,层层的雷雨阻止不了他们飞快的身影,一道明晃如电的刀刃顺着闪电劈向立在风雨中的旭烈兀。 刹那,围在王子身边的重兵齐声怒吼,长矛高举,划破夜空! 发出一股刺耳的尖啸! 空中黑影顶着大雨连连翻转,目标不离旭烈兀! 大批重兵潮水般涌向黑影,相互纠缠在一起! 风雨中 雷鸣中 闪电中 旭烈兀屹立不动,背负着双手,泛着冷冷厉光的双眸静静凝视着半空中的厮杀! 拔都纵马疾奔,穿梭在黑影中,一道亮光跟随着闪电划过黑影。 一声悲鸣,一道血柱,冲天而起,随着暴雨又滑落而下! 染红灌满雨水的地面! 拔都的一刀砍飞两个黑影,惹来其他黑影的怒吼,其中一人发出尖锐的长啸! 刹那 瀑布似的暴雨下又闪过十几个黑影,分批扑向坐于马上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拔都元帅。 一声长笑,拔都大喝,妖异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恐怖,嗜血的双眸发出红色的血芒,手腕一转,一道白光劈空,顺着闪电,冲破暴雨的帘幕,踏起层层波浪,大量血柱喷散在高空中,融合着雨水散落,血水扑满妖异的面孔,拔都狰狞的狂笑,疯狂的冲撞在黑影中,此刻的他,令人心惊胆颤,杀人杀的兴奋,暴雨已经阻止不住他的脚步,闪电拦不住钢刀的光芒。 十几名黑影惊恐的半空而退,转身扑向其他战乱中! 场中的厮杀早已惊动商晚晴,她披好衣服,刚想要出去,一把被蓝月和麦珂拉住。 “小姐,外面大乱,你不可以出去,奴婢替你出去看看。”蓝月焦急的直跺脚。 “是呀,小姐,你出去只会徒增王子的顾虑,我们……我们还是在这里等吧。”麦珂虽然害怕,但是她依然挡在商晚晴前面,背对着厚重的帐帘。 商晚晴也知道自己不能出去,可是,她知道。 自己突然升起的恐慌就是今夜的暗杀。 他们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那温文儒雅,温柔如风的旭烈兀王子。 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自己绝对不是弱女子,曾经面对血腥战场而不退缩,曾经面对修罗般的响马贼而不惧怕。 来到军营两个月,虽然没对那如风的男子动心,可是,从心底,她默默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兄长,因为,多年来不曾得到温暖的心而从旭烈兀那里得到。 他像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照亮她淡漠的心,温暖她的心,令她在军营的时刻可以得到他深深的保护! 今夜,面对大批神秘的刺客,又有何惧! “让开!我要出去!”商晚晴冷冷掀眉,此刻的她,绝对的冷静,绝对的拥有一股气势,那是强悍的气势,令人不敢违抗的威严,蓝月和麦珂呆呆的让步,直到商晚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二人才惊呼着奔出。 暴风月掀起她的裙摆,长发随风狂乱的飞舞。 商晚晴眯着眼,悄悄来到旭烈兀身侧,也不打扰他,就这样静静的,默默的立在他身侧,向蓝月和麦珂甩去一道严厉的目光,令二人顿时闭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那些黑影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身影飘忽不定,忽隐忽现,就像地狱的幽灵,神出鬼没令人抓不住摸不着。 不知道何时,怯的不花、拜住、孙扎克和速不台带领弩箭军队涌到旭烈兀身侧。 “王子,属下护驾来迟,请王子恕罪!”怯的不花等人齐身鞠礼。 旭烈兀一摆手,泛着柔和光芒的俊脸在狂风暴雨下更加冷凝,抬起的目光深深盯着半空中,在暴雨中穿梭的黑影。 一道道血光挡住他的视线,拔都疯狂的身影,快如闪电的刀刃随着血柱的冲天而狂啸。 旭烈兀手一挥,顿时,两列弩箭手刷拉拉列成一排,箭指长空,明晃晃的箭簇在暴雨的清洗下更加阴森冰冷。 咔嚓一道闪电,照亮长空! 雨雾弥漫,雹子似的雨珠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落在地面,血红的雨水四溅! 一声声惨嚎伴随着尸体,滚落! 地面上早已堆积许多尸体,有敌人的,有自己的,但无论怎么样,旭烈兀视而不见! 手往前一伸,密布似的箭随着呼啸冲向半空中的黑影! 箭声咄咄,呼啸连连,惨嚎声阵阵。 插满箭簇的尸体随着暴风雨砰然坠落! 血水染红了人们的双眼,闪电照亮他们如厉鬼般的双眸。 商晚晴震惊的连连后退! 那是怎么样的一双眼睛,不,不是一双,是许多许多! 那不是人的眼睛,是鬼的眼睛,是没有人气的眼睛,是没有活的眼睛! 他们不是人! 商晚晴顿然醒悟,他们真的不是人,只是,被人净化后的僵尸! 用药物控制的活死人! 是谁这么残忍?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只只箭插满活死人的尸体,发出低沉的怒吼,赤红的双目依然怒睁,没有半点感觉,依然疯狂的扑向其他挣扎在厮杀中的战士! 直到他们的脑袋被钢刀斜斜的,干脆利落的砍飞,他们才甘心的死去! 透过雨雾,商晚晴眸光一转,一双极其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眸在她视线中划过。 双眸冷凝,就在她再要扑捉那道视线时,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流冲破暴风雨,在高空闪电斜劈的刹那,一道黑影以极其快速的速度扑向商晚晴。 明亮的剑光穿透雨水,带着血光,直直的刺向商晚晴的咽喉。 正在凝望半空的旭烈兀见状,脸色突变,本来柔和的俊脸顿时罩满杀气,身形后退,侧转,一把软如灵蛇般的长剑划过长空。 左手拉过商晚晴,全身护住她,不留一丝危险给她! 就在这一瞬间,商晚晴瞳孔圆睁,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也就在这同时,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护住她的旭烈兀,旭烈兀手握的长剑劈开空中的剑光。 又一道闪电劈下,接着暴风雨更加猛烈! 商晚晴迎着暴风雨,在衣衫飘飞中挡在了旭烈兀前面。 扑哧一把明亮的短刃深深的刺进商晚晴薄弱的胸口。 啊——商晚晴仰首痛呼,眼里有着痛苦,有着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绝望。 在短刃刺入她胸口的瞬间,娇躯被强大的力度带进旭烈兀怀里…… 晚晴…… 旭烈兀痛呼,抱紧怀中的娇躯,当啷长剑坠地。 被杀气染红的双眸阴冷的凝视对面面无人色的蓝月。 陡得,光芒再起,在耀眼的剑光中,黑影的长剑整个没入蓝月胸口,剑尖从前胸穿透后背,在她圆睁的双眸中印出黑影残狠的嗜血。 这是你伤害她的代价! 那黑影低柔的在她耳边轻喃! 抱着商晚晴,旭烈兀被弩箭手包围在中间,大夫不知在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快速的给她包扎、止血! 商晚晴一直睁着的双眸动也不动,望着倒在血水中的蓝月! 鲜血染红蓝月的前胸,小脸上满是血水,嘴角还不停的流着浓浓的鲜血。 她爬着,努力的爬着,向着商晚晴的方向爬着! 一道鲜红的血河在她身底下蔓延! 麦珂早已跪倒在血水里低低哭泣! 她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商晚晴还在望着,眼中的悲哀和苦涩令她急速的喘息着。 战场中的激战还在持续,不到片刻功夫,那些来的黑影死的已经差不多,只有几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血水里堆满了尸体,残缺不全的尸体! 如瀑布似的暴风雨中,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并没有因为雨水的加大而减少,相反,它却更浓烈更清晰的流窜在空气中,压抑着每个人的胸口。 刺杀蓝月的黑影就在拔都冲向他的刹那,在雨中,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刺杀结束,场中无论任何人都没有动,都在沉默的盯着依然在爬着的蓝月。 浓浓刺目的鲜血已染红小脸,瞬间又被大雨冲洗掉。 她依然在爬着,直到她爬到商晚晴身边,染满鲜血的小手抓住商晚晴的衣角紧紧不放。 横卧在旭烈兀怀中的商晚晴,娇躯微微颤抖,胸口的疼痛令她皱眉,泪水再也止不住,滚滚低落。 不知何时,在他们头顶撑起一把大伞,挡住了风雨!蓝月努力撑起前身,双唇轻轻蠕动着。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每个人的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想伤害你我只是想完成我的任务 低低的,模糊的声音回荡在商晚晴耳边! 商晚晴点点头,眼底有着释然! 缓缓的 慢慢的 抓紧她衣角的小手坠落雨水中,拍起的雨水溅在商晚晴悲痛欲绝的小脸上! 嘴角挂着笑,蓝月缓缓闭上双眼,再也没有醒来! 蓝月蓝月蓝月 剧烈的咳嗽,令商晚晴牵动伤口,眼前一黑,顿时坠入黑暗! 耳边,回响的是旭烈兀的大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 蓝月 你何苦呢? 蓝月 有我在 你又怎么能伤害到旭烈兀! 蓝月 远方的路还很远,你要慢走! 蓝月蓝月蓝月 你这可怜的女孩! 第十九章 湖畔锁情 无题点绛唇 迷迷糊糊中,商晚晴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影影绰绰中有人影奔来奔去,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边呼唤着。 胸口钻心似的疼痛令她忽然有种要放弃的念头,不是要放弃挣扎,而是,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活着的目标和理由。 可她呢? 她活着和生存的理由是什么?目标是什么? 当初,她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了那神秘少年而活,小小年纪里,她只有一个坚定的目标,就是努力长大,等着那神秘少年来到她身边。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信念一点点在动摇, 生活着渐渐有了绝望,因为,她唯一生存下去的理由永远都不再出现! 随后,她来到了蒙古草原,被埋葬在天山的冰天雪地里。 那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还有围绕在她身边的精通灵性的动物。 无意间,她在雪山深处,埋葬有十几米深的雪山洞里挖掘了血魔琴,从那时开始,她身边又多了一个陪伴的人。 渐渐的,本来绝望的心,有了依靠! 不是人的依靠,是生命的依靠! 陪伴她身边的血魔琴很自然的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没有深研究,只是,好像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一根浮草,紧紧抓住,再也不想放开! 随后,她遇到了那个强悍冷漠的男子——海都! 她的心渐渐有了他的位置,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生活也增添了色彩。 她的心也有了驿动,努力挣扎在夹缝中,想要找到她的出路。 离开了那里,仿佛也带走了她鲜活的心,身边没有了那冷漠男子的温柔,她只觉得很冷,孤寂包围着她,令她时刻挣扎在活与死亡的边缘。 大漠之旅,令她心头有了新的执念,不再徘徊在儿女私情中,虽然,心底浓烈的思念令她悲痛欲绝,撕心裂肺。 那一点点、一缕缕的思念慢慢腐蚀着她的心,令她没有一刻的安宁! 眼前黑暗弥漫,根本就看不到出路,脑海里缭绕的是模糊不清的身影。 她不知道那是谁,那是陌生的身影,离她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那不是海都的身影,也不是忽必烈的身影,更不是旭烈兀的身影。 那他到底是谁? 她不敢上前,也不敢移动半步,只能任那黑影围绕在她身边,徘徊不定,但始终又看不到他的面容,就连身体也是模模糊糊的,仿佛是镜花水月,出手一碰,片刻消失!忽然,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呼喊着她的名字。 就在她转身望向后面时,陡得一股强大力量把她推进了声音来源处。 耳边却传来陌生却又柔柔的声音。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回到他身边! 身子随着她的喊叫坠入黑暗。 啊商晚晴砰然坐起,牵动伤口,令她瞬间又苍白了小脸。 “啊,晚晴,你终于醒了!”失了淡定的声音里充满喜悦。 茫然抬眉,一时之间,商晚晴还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旭烈兀焦急而又憔悴的面容印入她眼底,她才清醒过来。 “我……我睡了多久??”沙哑的声音仿佛像车轮碾过一般,干涩。 看到旭烈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一股温暖环绕在商晚晴胸口。 有人关心,真好! “你已经昏迷了七天,迷迷糊糊的,总是在挣扎着,本王还以为……”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起身扶着呆望着他的商晚晴又继续躺下去。 眨眨眼,商晚晴确信自己没有烟花,他,堂堂的王子,竟然会为了她一个普通女子,哽咽! 红了眼眶! 伸出手,缓缓抓住正扶着她的大手,忍住胸口传来的剧痛,她掀唇温柔一笑: “你放心,晚晴定会活下去!” 晦涩的双眸顿时溢满明亮,旭烈兀反握着手中的小手,温柔的目光令商晚晴侧过头,微微闭上眼,不敢再看。 真的怕,自己会沉溺在那双温柔如水,淡定从容如风的双眸中! “本王相信你!现在,你好好休息!” 点点头,抚着胸口的疼痛,猛然想到蓝月,心又是钻心似的揪痛,令她急促的喘气起来。 “不要再想那么多,有些事情,是本王的大意!”一双大手温柔的按在她肩上,令她慌乱苦涩的心顿时安稳下来。 微笑着点点头,闭上双眸,渐渐又陷入沉睡之中! 直到确定商晚晴已经沉睡,旭烈兀才转身离开大帐,掀帐出来,外面,已经站了好多人。 拔都、拜住、孙扎克、速不台还有一直处在恐惧中的麦珂。 旭烈兀淡定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停在麦珂身上。 一股不易察觉的凌厉从他眼中划过。 “王子,她……她怎么样了??”拔都不自在的问,妖异绝美的脸上微露尴尬。 旭烈兀没有注意这些,只是看了看他这些将领。 现场的这些人都看到,商晚晴那义无反顾,为旭烈兀挡刀决绝的身影。 那一幕,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 从一开始对她的厌恶到现在的关心,心里的转变是需要时间的。 也许,商晚晴也没想到,自己挨了那一刀,得到的却是这些蒙古悍将从心底发出的关心。 “她没事,刚刚有醒过来,现在又沉睡过去,现在,大家各回个的岗位,一定要严密防守,绝对不可以再有类似情形出现,知道吗?” 旭烈兀凌厉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是,王子!” “你,跟本王进来!”伸手指向麦珂,旭烈兀冷冷转身,步向军事大帐。 端坐在堆满文件的大桌后,旭烈兀冷冷凝视着对面局促不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麦珂。 “本王从一开始就奇怪,单凭你们二人瘦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承受上万军人的糟蹋,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从实招来!” 他残酷无情的话令麦珂本来苍白的小脸更加无血色。 扑通一声,跪在铺满地毯的地面上。 “王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隐瞒,是她……是蓝月威胁奴婢不可说出的……”她边说边磕头。 旭烈兀没有半点怜惜,就在这时,拔都掀帐进来,深沉的双眸布满阴森和绝冷。 “如果你现在不说,信不信本元帅活剐了你!” 他的话令麦珂恐惧的瘫痪在地,无视额角缓缓流出的鲜血。 她的生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足轻重,他们所关心的,只有小姐! 意识到这些,她更加恐惧和害怕,匍匐在地面,一个劲的磕头。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旭烈兀趋于平缓的声音在麦珂混乱的意识中渐渐清晰。 “每到我们服侍各位大爷时,蓝月都在他们身上施展一种迷幻之术,任他们自己沉醉在男女欢乐之中,而我们……只是……只是坐在一边看他们自己表演……王子……饶了奴婢吧,蓝月说,如果我不照着她所说的做,她……她就杀了奴婢……元帅,奴婢真的不知道,她会……会刺杀王子……”麦珂慌慌张张的哭泣着。 二人相互对视片刻,拔都一把拽起麦珂的长发,狠狠把她拎到面前,阴森的盯着快要昏过去的麦珂。 “说,那卑贱的奴才到底是什么人?” 被抓紧头发,麦珂不得不扬起头,满脸血污,浑身剧烈颤抖着。 “奴婢……奴婢只隐隐约约听到她自言自语说刺客派,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元帅……奴婢真的不知道其他了。” 甩开她,砰的,麦珂瘦弱的娇躯摔落大帐角落,卷缩着娇躯,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想要活命的话,从现在开始,不得在小姐面前胡言乱语,懂吗??”旭烈兀冷冷睨视角落里蠕动着的娇躯。 “是,是,奴婢一定会记住王子的话!” “擦好脸,下去吧!”旭烈兀摆摆手,厌烦的令她出去。 慌乱的擦好小脸,麦珂跪在地上冲着他们二人磕了几个头,便起身摇摇晃晃的掀帐离去。 “刺客派?”恢复淡定从容的旭烈兀掀唇轻笑。 “亦思马恩派穆斯林宗教国,本王没先收拾你们,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有意思!” “他们热衷于培养刺客专门刺杀敌对方的领导人,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去攻打宗教国的消息。”拔都冷冷的掀眉。 “没关系,他们的末日也快到了,等晚晴伤势好了,我们就渡船阿姆河,不过,在水里并不是我们的强项,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否则,我们定会全军覆没。” “水里??”拔都皱眉。 “不错,水里,我们一定要做好被他们伏击的可能。”靠在铺满貂皮的椅子后背,旭烈兀微闭双眸轻轻叹息, 拔都见他疲惫的样子,眼中闪过不舍。 轻轻走到旭烈兀背后,踏上柔软的地毯,他低声放软了语气。 “旭烈兀,你太累了,我给你按摩一下舒缓舒缓筋骨。” “嗯,那就有劳堂兄了!” 全身心的靠在椅子后背上,旭烈兀舒心的叹息。 “每只船都要预备弩箭手,尤其是铁骑部队,千万不要失了防守,我们定要在穆斯林宗教国进行反扑时,度过阿姆河。” “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自从商姑娘昏迷之后,你就一直没有休息,趁她现在已经转醒,你还是稍微休息一会儿吧。” “也好,那,所有事情就拜托堂兄了。” 拔都轻笑几声,眼底流动着流光溢彩,衬托着他妖异绝美的脸孔,显得更加诡异莫测。 他的阴柔此刻看起来却异常的令人放心! 在床上直直躺了快半个月,旭烈兀才准她下床。 商晚晴身着厚重的披风,刚想掀帐出去,没想到,旭烈兀却进来,见她整齐的穿戴,不禁一怔。 “你要出去??” “是呀,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呆在帐篷里太闷,想要出去见见阳光。” 旭烈兀笑着来到她身边,替她系好胸前的带子。 “既然如此,本王带你去个好地方!” 还没等商晚晴问出,旭烈兀轻柔的抱起她,直接出了帐营,在所有士兵注视下,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过树林,来到一处环境优美,鸟语花香,还有冒着热气的泉水旁。 透过臂弯,商晚晴惊喜的注视着冒着热气的泉水,仔细聆听着周围宁静却又沁人心脾的飘香。 轻轻把她放在石座上,旭烈兀随身坐在她身侧,轻柔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手指向泉水。 “这个泉水,无论冬天还是夏天,一年四季不变,想不想泡会?” 幽幽深深的目光静静盯着怀里的女子,伸手拂过她脸侧的发丝。 缓缓摇头,对于旭烈兀亲昵的举动,商晚晴不自然的僵硬着娇躯,想要避过他拂过的手,可又怕伤了他的心,只好,僵硬着娇躯保持沉默。 感觉到怀里娇躯的不自然,旭烈兀毫不在意的温柔轻笑: “你们汉人的诗词,本王很是喜欢。” “哦,王子也喜欢汉族的诗词歌赋??”这倒出乎她的意料,商晚晴疑惑的抬首,望向对方,没想到,在回首的瞬间,却陷入旭烈兀幽深,如深渊一般的黑眸,带着温柔,带着眷宠,带着苦涩,又带着期待。 那是怕被伤害的黑瞳,商晚晴微微震撼的移开目光,心在抽搐,那是被捅了一刀的感觉。 “王子,你……叫晚晴何以承受??” “本王自愿,你勿须多忧。”淡淡的语气里深藏着无奈,还有一缕缕破茧而出的挣扎。 “你们汉族的诗词里有哪首诗可以表达本王此刻的心情??”旭烈兀开玩笑的打趣,隐藏在背后的双眸却泄漏出他的苦涩。 商晚晴拧眉沉思,望着热气腾腾的泉水,心里也是百般惆怅。 “没有吗?”叹息从她头顶飘入她耳里。 “不,有!”心疼痛的揪起,不忍心再拒绝眼前多情的男子。 凝望泉水,她轻轻低语: 来是空言去绝踪, 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 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 麝薰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 更隔蓬山一万重。 念到最后,商晚晴不觉泪流满面,为旭烈兀的痴情,也为自己那未有结局的爱情。 这首诗是念给旭烈兀听,也是念给自己听。 两个同时失落的人靠在一起,想要找寻彼此心中的泪痕,可,到最后,原来伤的最重的还是自己。 “不要再念了,本王已经记住这首诗。”轻轻擦去她小脸上的泪水,心疼的把她紧紧搂住,狠狠的揉进怀里。 “可是,晚晴伤了你,也伤了我自己。王子,晚晴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晚晴,真的放不下他!” 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商晚晴把憋闷已久的伤痛此刻全部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轻柔拍拍她瘦弱的肩膀,疼惜的抚摸着满怀的青丝长发。 如果,自己再狠心一点,再霸道一点就可以把怀里的女子占为己有,在此刻,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抚平她满心的伤痕。 可是,他做不出! 面对着怀里伤心欲绝的女子,他给予的只是安慰。 还有 被退回来的深情! 那首诗,他忘不了,更忘不了怀里女子在念诗时的神情。 那么的深刻,印入他心里。 撕裂攫住他跳动的心,哭声绞痛他淡定的从容。 猛地抓紧哭泣的双肩,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旭烈兀浓烈炽热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一股铺天盖地的气息失了商晚晴的魂,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他的唇已经覆盖住她的。 一股温暖的气息透过舌尖流入商晚晴冰冷的心。 她没有挣扎,只是深深把自己埋入他怀里,任泪水肆意流淌。 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入紧贴在一起的双唇。 离开娇唇,旭烈兀赤红的双眸埋葬着深深的欲望,失了往日的从容! 手指轻轻划过眼前娇颜欲滴的红唇,旭烈兀痛苦的闭上双眸,再一次狠狠把她拥入怀里。 小手抓紧旭烈兀胸前的衣襟,靠在剧烈跳动的胸膛前,她低低的哽咽。 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才能摆脱眼前的一切! 她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可是,她的决定总是在无形中伤害了对方。 对于旭烈兀的温柔,她能够接受吗? 那徘徊在心底的身影又该怎么办?? 他们之间,还有未来可言吗? 还有见面的一天吗??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早已失了以往的冷淡,自己的心不知从何时起,要求的越来越多! 在这陌生的空间,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只有 此刻 她暂时对自己的放纵! 第二十章 铁血柔情 恨情知多少 自那日以后,旭烈兀依旧关心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对她冷淡。 过了三天,大军来到塔什库尔干,暂时驻扎在这里,而旭烈兀王子和拔都元帅几人前去离这里不远的阿姆河察视河水情况。 在这些天内,她的伤势日渐好转,因为她救了旭烈兀王子,战士心目中最敬重的王子,对她的态度有很大的转变,不再对她冷言冷语,而是,只要她遇到困难,他们都会主动的帮忙。 也是因为那件事,她渐渐发觉麦珂对她的转变,不再是缠着她,天真的叫她姐姐。现在,麦珂对她有了恐惧,有了冷淡的距离。 除了服侍她起居后,再也不和她说一句话,只有她问到了,她才会低敛双眉恭恭敬敬的回答。 她曾问过她,在她昏迷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可是,麦珂给她的回答就是什么也没有。 她也曾问过她关于蓝月的事情,她只是恭敬的告诉她,蓝月是那夜黑衣人的同伙,隐居在军营里只是为了暗杀王子。 对于麦珂的态度,她很失落,她知道,她失去了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 是因为蓝月吗? 不止这些,自从那日与旭烈兀从那片奇异的环境回来,她就察觉到有一股隐藏着阴森的目光总是环绕在她身侧。 她想扑捉,每到她在找寻时,那道冷森的目光便消失不见。 有时,她会怀疑是拔都,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拔都对她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不再对她横眉冷对,而是,渐渐有了温情有了笑意。 她讶异的以为只是自己眼花。 可是,经过决定,不是她眼花,而是,拔都对她态度真的是有了转变。 也是因为她救了旭烈兀王子吧! 忽然瞥到一直站在她身边,低着头保持沉默的麦珂,她无奈的叹息。 “麦珂,你是不是在怨我??” “小姐,奴婢怎么敢怨恨你,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依然是恭敬的回答,恭敬的近乎冷漠。 商晚晴拧眉,不再说什么,只是起身掀帐离开令人窒闷的帐内。 塔什库尔干位于喀什地区一个边境自治县。地处“世界屋脊”帕米尔高原东部。南部同巴基斯坦、阿富汗为邻。县城距乌鲁木齐1775公里。全县有人口2万多人。其中塔吉克占人口的85%:维吾尔占6%:其它民族占7%.其著名景点有:石头城、公主堡、旧石期时代的遗迹-吉日尕勒文化遗址、慕士塔格冰山及塔合曼温泉。 公格尔峰位于阿克陶县布伦口乡苏巴什村。为昆仑山的高峰之一海拔7719米,山顶常年积雪,山间悬挂着条条银光闪闪的川,极为壮观。 此刻,十几万的大军就驻扎在公格尔峰的冰川脚下。 迎面扑来的冷冷冰川寒流和覆盖满峰的白雪,令商晚晴娇躯微颤,拉紧身上的披风,穿过一座座犹如蘑菇朵的蒙古包,来到高耸入云的冰川下,扬起小脸打量着一个个石柱般流动着光波的冰川。 旭烈兀他们为何要选在这里驻扎? 难道,驻扎在冰川脚下很安全吗? 万一,有个狂风暴雨或者地动山摇什么的,几十万大军岂不是命在旦夕。 回首再看了看那些正狂奔在训练场中策马训练的士兵,不禁忧心忡忡。 “小姐,天气太凉,还是回去吧!”不知何时麦珂已经站在她身后。 “麦珂,你,喜欢这里吗?”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么问她,只是,心底忽然又升起那股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看到这一片片高耸入云的冰川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天气如果转变,来个雪灾的话,不用说,有多少人埋多少人。 她不是没看过电视,也看过许多发生雪灾的地方。 麦珂经她一问,也是抬首看了看望不到边际的冰川。 小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小姐,该回去了!” 盯着麦珂,本来对她充满怜惜的双眸渐渐浮现冷淡。 商晚晴也不是强求之人,既然,眼前的女子对她怨恨如此之多,那么,还不如放了她,过她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这样,也许,对她们二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举步往回走,淡淡的声音回响在麦珂耳边: “如果,你对我怨恨真的有那么深,你就走吧!” 脚步顿了一顿,麦珂没说什么,继续跟随在商晚晴身后回到帐篷里。 掀帐刚要进去,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鼻而来,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一柄明晃晃的宝剑横空架在她脖子上,从帐帘后缓缓步出一人,清俊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嘻嘻的表情,但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有的只是阴森的冷酷。 商晚晴疲惫的闭上眼,抬首止住麦珂要跟进的身子。 “你在外面侯着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来!”厚重的帐帘挡住麦珂的视线,所以,她没看见横架在脖子上的薄刃。 慢慢步进帐里,粘连在她身后呼啦一声落下,隔绝了身后的一切。 “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何对我穷追不舍的,难道就是为了那把琴??”商晚晴无奈的叹息。这样的追杀到什么时候才截至? 他不累,乐于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可她会累,不是身体累,是身心的疲惫。 泛着明亮光芒的剑刃依然架在脖子上。 唇边的嬉笑不落。 “你很累?” 商晚晴挑眉,苦笑。 “任谁被你这么紧追不舍好似幽魂一般的追杀都会累,魔焰,这次,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愿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凑到她身侧,魔焰清俊的脸庞附在她脸侧的长发边,深深吸口气,眼里满是陶醉。 “什么时候你身上都是这么香!” 他的呼吸触摸着她娇嫩的肌肤,令她瞬间僵硬了身子。 “魔焰,人的容忍都是有个限度,你别逼我!”柳眉横竖,商晚晴一扫刚才的疲惫,冷冷注视魔焰散发着兴奋的双眸。 “逼你??逼你又怎么样?我的兄弟全部死在你手里,你说,我该如何取得我的回报,这么多年来,我魔焰从没失过手,唯有这次,我堂堂魔焰却败在你手下,你说,我心何甘??” “要杀要刮,随你,但从今以后,你别想再威胁我。”盯着他,商晚晴冷声掀唇。 剑刃又进了一点,直接靠在肌肤上,阴冷的寒气直逼肌肤,满身的热度顿时被剑刃所发出的阴寒冷却。 “好,道你划下,现在,你就做给我!要想以后我不威胁你,就让我魔焰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眼中闪过狠绝,魔焰肆意的邪笑。 商晚晴不动容,只是静静盯着魔焰,眼中有着漠然,有了了结一切的决绝。 “你说的,我做到,可别后悔!以后别以这为借口搪塞于我!” 清俊的脸上掀起一股狰狞的邪笑。 在他的邪笑中,商晚晴轻轻举步,迈进一步! 眼中有着释然,有着笑意! 仿佛是解脱了一切,超然脱离凡尘的纷乱。 肌肤轻轻划进薄刃 诡异的鲜血顺着剑刃缓缓流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汇聚在剑刃表面旋转流动! 没有疼痛,只是一种冰凉的感觉令她微微皱眉。 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脱离血腥的腥味。 商晚晴苦涩的遐想着! 魔焰狰狞的双眸闪过惊异的光芒,就在肌肤切入薄刃的刹那,他迅速抽离,剑刃带起片片血光,挥洒在半空中,滴落的血珠溅落在帐内任何角落,点点猩红! “你这疯女人,真的是疯了!”魔焰恨恨的舔去落在手背上的鲜血,眼底却奔腾着诡异的光芒。“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为何又阻止我!” 商晚晴挺住摇晃的娇躯,脖子上疼痛好似又牵动胸口的伤口,令她微微皱眉。 剑刃只是割破了她的肌肤,割进肉里一点点,很难想象,剑刃如果再近一点,眼前脸色不变的女子恐怕就香消玉损了。 魔焰恨恨的想着。 “现在,我又不这么想了!商晚晴,你以为响马贼会有什么信誉保证吗??还是,你弱智到与响马贼谈诚意。”魔焰得意的低声冷笑。 “我杀你,轻而易举,可是,我并不想这么做,我要让你尝尝濒临死亡的滋味,让你尝尝夜不能寐的痛苦,商晚晴,这一辈子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收剑,魔焰冷冷转身,走到门口掀帐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掀帐离去。 帐外传来丫鬟麦珂的惊呼和她踉跄奔进来的人影。 商晚晴苦涩的想,这么大的军营竟然连他如何进来都不察觉,是他的武功太高,还是,每个人都认为,这个时侯不会有人来偷袭。 “小姐,快包扎一下吧。”麦珂慌乱的扶着商晚晴做到地毯上,动作麻利的给她清洗包扎。 “你不用害怕,我没什么大事!” 帐外传来打量的脚步声,听到脚步声,麦珂吓得双手剧烈颤抖着,血色尽失,包扎好伤口后,她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一个劲的慌乱磕头。 商晚晴惊讶的起身刚想扶起她,没想到竟然牵动脖子上的伤口,顿时痛的她轻呼,眼前一阵恍惚,便跌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她的惊呼快速引来奔进帐内的身影。 身后跟随着大批人都拥进她的帐内。 旭烈兀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顿时脸色突变,几步便来到她身边,望也没望跪在地面的麦珂。 温柔的扶起她,小心察视她的伤口,在望见她满身的血迹,儒雅淡定的俊脸顿时掀起狂风般的狠绝。 手就那么一挥,砰巨响,麦珂瘦弱的娇躯被扫落在角落里,直直撞在支撑着帐篷的木柱上。 半天没缓过气来,麦珂咬紧牙关,不敢呼出声,慌里慌乱的爬起,卷缩着娇躯跪在地面上。 “别,别伤她!”没来得及阻止,商晚晴也被旭烈兀突然变得狂怒的表情吓呆。 拔都等人也是皱着眉头来到她身边,四下打量周围落得点点斑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怎么受的伤??”旭烈兀把她搂在怀里,心疼的言溢于表。 “不关麦珂的事,是我不允许她进来的,刚才魔焰来过。”几个人都围在她身边,一股强大的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他,又来了!”旭烈兀深深拧眉,抬首望向面无表情的拔都。 “这个杂碎,吩咐下去,全军戒备,既然他今天能来,想必定在这附近,我去剿了他!”拔都呼啦转身,带着拜住等人迅速离去。 顷刻,帐内只剩下旭烈兀、商晚晴和还有哆哆嗦嗦跪在角落的麦珂。 商晚晴挣扎着起身,只是失血过多,身子有些娇弱。 没让她多做努力,旭烈兀一把抱起她,轻轻把她放在麦珂面前,温文儒雅的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伸手扶起浑身直哆嗦的麦珂,商晚晴愧疚的不知该如何表达歉意,她又在无形中伤害了眼前的女孩。 是否,自己真的应该放她走! 自己身边根本就是危险重重,谁和她在一起,谁都会死! 难道,在这里,自己真的一辈子交不到朋友! “王子,晚晴想请求王子饶过麦珂,恕她不死!” 旭烈兀冷硬的耸眉,眼前不能护主周全的奴婢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但他又不想反对商晚晴的决定。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不!”急速反身,商晚晴焦急的抓紧旭烈兀放在身侧的双手。 “麦珂根本就承受不了王子的惩罚,王子,求求你,放她走吧!晚晴,在这里求求王子了。”忍着脖子上传来的剧痛,商晚晴依然恭敬的躬身。 “你……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会牵动伤口吗?”旭烈兀疼惜的扶起她,脸上的阴冷渐渐消散。 “如果王子不答应,晚晴斗胆失礼。” 深深叹息,旭烈兀无奈的摇首。 “本王拿你该怎么办,好吧,本王在这里答应你,放过她!” “谢谢王子!”商晚晴高兴的抬首,猛地牵动伤口,痛的小脸皱紧。 搂着商晚晴,旭烈兀冷冷扫过麦珂。 “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谢过王子的不杀之恩,奴婢谢过小姐的救命之恩。”她蹒跚的爬起,弓子身子退出帐内。 “王子,今天查看阿姆河的情况如何??”躺在地毯上,商晚晴忧心的问。 “放心吧,已经查探好了,就在后天准备渡河!”为她掖好覆盖在身上的毛毯,随身坐在她身侧。 幽黑的双眸温柔的凝视着长发披散在地毯上,唇边挂着甜笑,仿佛人间精灵一般的商晚晴。 “这么快就要渡河了,那船只准备的怎么样?”商晚晴一惊。 “阿姆河流域附近的船只场已经打造完毕,就等着大军择日渡河。”“什么人打造的船只?可靠吗?”商晚晴不放心的焦急问。 “造船厂里的人全部都是当地的居民组合而成的能工巧匠,是塔吉克人和土库曼人,不会混进穆斯林宗教国的人。” 商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为何胸口那股蠢蠢欲动的慌乱却更加的浓烈,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还是,有些地方他们真的在无意间忽略了。 “王子,拔都元帅他……”商晚晴刚想说话,帐外传来士兵声音,令她骤然打住自己想要说的话。 “王子,诺玛可造船厂的老板求见王子!” 旭烈兀起身。 “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出去!” “嗯,王子先去忙正事要紧!” 旭烈兀掀帐出来,冷冷交代一直站在帐外的麦珂好好照顾小姐。 麦珂慌乱而恐惧的连忙答应。 来到军事大帐,见诺玛可造船厂的老板已经等候在那。 旭烈兀恢复儒雅,淡定从容的冲着大约有五十多岁的船厂老板点点头,温和的模样令船厂老板悄悄放下紧张的心。 “诺玛可拜见旭烈兀王子殿下!” “不必多礼,不知今日诺玛可前来有何事!”旭烈兀淡笑着坐在庞大的桌后,悠然儒雅的的模样,高贵而又不可侵犯的气息,又带着王者的淡漠,令诺玛可畏惧的缩了缩身子,紧张的挪了挪踩在柔软地毯上的靴子。 “诺玛可曾听孙扎克将军提过,大军里缺少熟悉渡河的人,所以,诺玛可自作主张带来几人,想给王子介绍介绍。” “哦,你带来的人??”旭烈兀低柔轻笑,眸底闪过亮光,快的令人瞧不见,左手指弯曲,轻轻敲打着桌面,慵懒儒雅的模样令诺玛可实在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王子,难道大军里已有可带队的人??” 旭烈兀洒然一笑。 “本王记得,你船厂里从没有可熟悉水性的人,这次,你从哪里找来这些人??” 盯着旭烈兀高深莫测的目光,诺玛可只感觉到后背一股凉风直吹入衣领内,令他遍体生寒。 “王子,诺玛可只是想为大军尽点力,从没生过要谋害大军的异心。” “量你也没这个胆,诺玛可,带来多少人??”柔和的双眸闪过一抹幽光,可惜,一直低着头的诺玛可没有见到,否则,他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高兴。 “回禀王子,诺玛可一共带来三百五十人,他们都是水中的好手,以一敌三,绝对不会落下。” “塔什库尔干有很多这样的人吗?”旭烈兀低柔的问。 “怎么会呢?诺玛可这次听说王子要渡江,所以,提前在周围的小国征召善于打水战的好手,就是为了王子准备的。”诺玛可陪着笑脸,搓着双手,一副忠心肝胆的模样。 “好,三百五十人留下,本王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来呀!” 帐帘被掀开,一将领面无表情的立在旭烈兀面前。 “是,王子有何吩咐!” “带他下去领赏,顺便吩咐速不台将军进来!” “是,王子!” 诺玛可弓着身子,诞笑着跟随将领下去。 随后,长着一副娃娃脸,脸上好像总挂着笑意,却有着一双如刀锋般厉眸的速不台掀帐进来。 “王子,有何吩咐??” “诺玛可带来三百五十名善于打水战的好手,你去给本王查查这些人的底子,看是否有何不妥?” “是,速不台遵令!”说罢,转身离去。 他刚刚出去,就见怯的不花脸色不太好的掀帐进来。 见他模样,旭烈兀收敛笑容。 “拔都出什么事了??” “回王子,拔都在城镇里查到魔焰落脚处,二人当街厮杀起来,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追入深山,不见了踪影,拜住等人还在寻找,属下特回来禀告王子。” “胡闹,你速去带领一股军队前去支援拜住等人,务必在天黑之前找到拔都元帅。” “是,王子!”怯的不花毅然转身离去。 旭烈兀起身掀帐出来,缓缓踱步来到商晚晴的帐营,进去悄悄来到她身边,见她已经沉沉睡去,便蹲下身子,静静凝视着睡梦中的娇颜。 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水嫩般的脸蛋,一路滑到叫红的双唇,辗转留恋。 眼中深深的迷恋此刻他再也无法掩饰,好似怕吵醒了她,附在她身边,温热的双唇从她额头一路轻吻到双唇,再也无法离开。 轻柔的吸允着,双手更是纠缠着她落地的发丝,好似就这样纠缠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 他知道,魔焰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纠缠她,绝对有其他原因,但是,他能够从上次他瞥见魔焰眼底的不甘和挣扎,他意识到,魔焰心里也是有她的存在。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在报仇。 但,哪有一次机会,他不是错过! 还有那畏兀儿人翰根赤,一个男人拼了命的保护她,难道就是为了保住她的命而为了报仇。 作为男人,他不信! 恐怕,在他们心里,爱多于恨吧! 也许 只有眼前沉睡的女子才会那么认为! 也好,她毫无所知,更省下他许多麻烦! 渐渐升起的欲望令他不舍的离开,深沉的双眸泛起诡异一般的赤红。 他深吸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刚刚吸允过的娇唇,内心剧烈的渴望令他差悬失了从容,倏地站起身,再深深望她几眼,便毅然转身离去! 第二十一章 横渡阿姆河 威震将军令(1) 浓密的森林里一丝丝阳光透过罅隙投射进,照射在冷眉对恃的二人。 魔焰邪笑着,手握长剑冷森森的直指向对面妖异如女子一般的冷邪男子拔都。 寒风拂过,带起一层寒雪,旋转着,飘落在二人周围。 在阳光照射下发射出冷冷光芒的钢刀斜指覆盖白雪的地面。 “想不到,战场中有名的鬼面将军长的竟然如女子一般眼如桃花,魅如秋水,哈哈……”魔焰肆意的仰首大笑。 双眸凝寒,拔都握刀的手一紧,他,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脸做文章,今天,不杀此人,他誓不回营。 “小瞧你的对手,就是你葬送你兄弟的致命理由,魔焰,狂妄如你,也不过如此!” 魔焰一冷。 “好,今天,我们就分出个胜负!死在你手,也算我魔焰与兄弟们团聚!”手腕一动,剑尖透漏出冷阴阴的寒气,直逼向拔都。 “好,算个英雄!”话音一落,二人同时扑向对方。 咔嚓兵刃相碰,发出刺眼的火光,二人身影相错而过。 反身凌空,掠向对方! 谁也没给对方留有余地,仇视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对方。 二人身影在空中时而相错时而纠缠,在刀光和剑刃的光芒中,只见二人翻飞的身影。 这时,森林伸出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到片刻功夫,拜住、孙扎克带领着十多个身着盔甲的将领来到他们二人厮杀的场地。 几人仰首静静盯着空中的打斗。 蓦地—— 一滴血滴在拜住的脸上,他抬手擦去。 随后,又一滴血滴落在他脸上。 他皱眉,后退几步,擦去脸上的血滴。 刚擦掉,半空中忽然血光四溅,如烟花一般,扑散在半空中,诡异的妖艳,刺眼的夺目,浓浓的腥气充斥在几人胃里。 魔焰握着长剑踉跄的从空中跌落,半跪在地面,忽然露出天真的笑容像恶狼,狠狠盯着对面手臂和胸前几处伤口的拔都。 他捂住胸口离心脏斜向上的地方,以剑抵地,仍然笑着站起。 “怎么,来了帮手?” 身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没魔焰来的严重,拔都侧首,看了几眼其他人,随即冷冷的吩咐: “没我的命令,不许插手!” “元帅……”几人疾呼。 拔都又看他们几眼,直到几人闭嘴,他才回首盯着脸色渐渐苍白的魔焰。 “你还有多少战斗力?本元帅都奉陪!” “到死,我魔焰都有陪你到底的决心。”二人又像恶狼似的,相互狠狠盯着。 魔焰举剑指向对方,身体失了平衡,摇晃几下又稳住: “动手吧!让我看看你的本领,如果不是你的魔鬼部队,我的山寨也不会毁掉,兄弟们也不会死!如果不是因为那琴声,你,拔都,和你的军队,早已是我箫下亡魂。” 听他这么一说,拔都冷凝。 “你的箫,本元帅倒忘了。” “哈哈……你放心,今天,宁死我也不会用箫来对付你们!” 用箫,消耗的内力会更强大,在他伤重如此严重的情况下,根本就不能吹动魔萧。 他能够感觉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失,也能够感觉到身体内渐渐的衰弱,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死亡的来临,他慢慢的笑了,是那种清俊天真的笑,眼前浮现女子淡漠却又倔强的容颜。 商晚晴商晚晴商晚晴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她的名字! 琴箫合鸣,这么简单的愿望他竟然实现不了。 她为何如此为难自己! 失了山寨,失了兄弟,现在,他剩下的只是自己孓然一身,无牵无挂! 商晚晴看你拿什么和自己斗! 手腕一抖,魔焰长啸中凌空扑向拔都。 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带起一片片妖艳的绝美。 旋转着枫叶飘落。 拔都冷笑,挺身迎向! 在他们相互不让砍向对方的刹那。 长啸破空,一只箭凌空刺向胸口大露的魔焰。 箭簇闪耀着白茫茫的阴冷,魔焰大惊,举剑迎向。 当一声,箭簇的后劲十足,震得魔焰口吐鲜血,带起冲天血柱身体遽然撞向后方。 箭簇后劲不失,在一顿之后又疾驰的刺向魔焰。 拔都勃然大怒,握着钢刀掠过。 他的身影快如闪电,咔嚓,箭在半空被斩为两段,箭簇因受力转变方向斜飞上空,直直钉入树干里。 撞在树干上,身体又砰然坠地。 满脸的鲜血,但手里握着的剑一直没松,魔焰邪笑着仰首,看向对面冷然站立的拔都。 眼中恨意不减。 怯的不花带领着几十人的军队站在拔都身后,冷冷凝视着血泊中的魔焰。 “谁允许你放的箭??”拔都冷着脸,侧首,盯着脸上毫无惧色的怯的不花。 “属下奉王子命令,全心保护元帅安全!” 拔都回头,不再说什么! 踏前一步,立在魔焰面前,明晃晃的钢刀有鲜血划过,滴落在雪白雪白的积雪上。 “今天,商姑娘是你伤的??” 用剑抵地,魔焰爬了起来,身体靠着树,擦掉脸上和嘴角的鲜血,胸前流淌的鲜血引起他剧烈的咳嗽。 脸色早已变得鬼一般的惨白。 “她欠我的,该还!” “伤了她,你就要付出代价,无论她欠你什么??”冷冷抬刀,一股寒气扑向魔焰。 “哈哈……好,好!你护着她。”随即,魔焰脸色变得阴阴邪邪,一点笑容也没有。 “只要护着她的男人,都得死!” 霍的,一声狂吼,魔焰举剑狂扑向拔都。 身后几人连声惊呼,纷纷拔刀,迎向魔焰。 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瞬间拦住众人,在那刹那,钢刀顺势翻转,凌空砍向魔焰腰肢。 全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突然——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空中扑下两条黑影,来势凶猛,刀法超群,齐齐攻向拔都。 拔都抽刀后退,就在他后退之际,那两人在半空中又快速的旋身,夹起魔焰,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消失在树林深处! 怯的不花等人带兵就要追,被拔都摆手阻止。 “元帅,你的伤要立刻包扎!” 帐篷里已经转醒的商晚晴静静凝视着眼前为她煮水的麦珂。 她一直在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也没问,只是静静盯着麦珂思索着什么。 麦珂也没说话,双眸茫然的盯着火炉,本来满是天真的小脸上布满憔悴,有神的大眼也是深陷下去,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瘦了许多。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她至此! 商晚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麦珂,明天,你走吧!” 麦珂没有动,只是微微掀掀眉。 “走??奴婢去哪里?奴婢没有家,奴婢还是留下来伺候小姐吧!” “留下来,你开心吗??”商晚晴轻轻的问。 麦珂起身,转身面对商晚晴,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小姐,求你留下麦珂!” “你,你这是做什么??”商晚晴惊讶的赶紧起身,可又牵动她脖子上的伤口,痛的她皱紧了眉头。 听到她惊呼,麦珂依然跪在地面动也没动,只是,低着头的嘴角却露出冷冷笑意,瞬间又隐没。 “小姐如果不留下麦珂,麦珂就不起来!” “好,我留下你,你快起来吧!”商晚晴不敢再乱动,轻靠在帐篷的支柱旁,一时之间,整个帐篷内寂静的可怕。 只有水壶里的水在吱吱的响着。 知道拔都回来,旭烈兀出帐迎接,看到他满身的伤口,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这么多人保护你还受了伤??” “不管他们的事,是我自己的主意!” 二人随后进得帐内坐下。 “魔焰怎么样了??”旭烈兀为拔都倒了一碗温水,才淡淡的问。 “让人救走了,不过,他的伤很重,想必,活下来的机会很少。” “知道救走他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王子,诺玛可来过了??” 旭兀烈坐在椅子里,低柔轻笑: “你知道的倒是快,你猜猜,他来干什么??” “哼!”拔都冷笑。 “他能干什么,除了要赏赐,他还能做什么大事。” “这回,堂兄猜错了,他为我们大军渡河带来三百五十名的水中好手,如果速不台查探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渡河时就不会出现问题。” 拔都讶异的扬眉,眼中有着不相信。 “他,他为我们找来水中好手??王子,他这势力的奸商有这么好心??” 拔都摆明了不信。 “堂兄不信,本王也不信,不过,本王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旭烈兀淡淡一笑,眼中有着不容忽略的厉光。 商晚晴刚刚喝掉麦珂烧好的水,就见拔都掀帐进来。 她有点惊讶的放下水杯,麦珂在她的示意下放好水杯,退了出去。 “拔都元帅,你受伤了??” “小伤,没什么大事!”拔都脸色虽然没有以前冷,但是,那妖异的面孔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尤其是他那双冰冷毫无感情的双眸,令商晚晴不自在的挪挪身子,心底的那股恐慌又爬了上来。 “这么晚了,拔都元帅前来不知有何事??” 跨前几步,立在她面前。 “商姑娘,魔焰到底与你有何仇恨,为何对你紧追不舍?” “你是在质问我吗?拔都元帅?”商晚晴也落下脸,不再带着善意的笑容。 “本元帅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堂堂响马贼首领对你紧追不舍而又不杀你!” “我怎么知道,难道,你今天没有问他吗?”商晚晴气愤的冷哼。 难道魔焰对他说了什么?还是,他察觉到什么? 那琴,眼前的男人到底知道多少? 魔焰是否已经告诉他那天晚上,是她抚琴救了他们? 轻轻摇首,魔焰定不会说出琴的事情。 别的她不能确信,这点,她百分之百的肯定,以魔焰的性格对自己没得到手的东西,他定不会随便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他的仇人。 “商姑娘摇首是什么意思?还是,你不肯说??” “拔都元帅,你没有权利来质问我,我只是受害者,这点你要搞清楚,如果想知道什么,请你去问问魔焰,我也想知道原因!”商晚晴冷笑。 “你说与不说,本元帅都会搞清楚。不过,你无缘无故的出现已经破坏军中规矩,现在,大军正在非常时期,而你,对于我们来说,只能是拖累,自你来到这里后,军中已经发生许多事情,商姑娘,你心里该明白本元帅所说的意思!” 这回,商晚晴没有反驳什么,唇边划出苦涩的笑。 看来,自己又该走了! 这里也不是她的安身之处!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的家! 到底,她的家在哪里?? “拔都元帅,晚晴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只要大军度过阿姆河,晚晴绝对不再停留,立刻离去!”商晚晴眼中的悲伤和苦涩令拔都微微皱眉,但他冷硬的心依然没有改变。 “如果没什么事,请拔都元帅出去!晚晴想休息了。”商晚晴闭上双眸,冷冷下了逐客令。 拔都望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握紧的双拳轻轻抵在胸口。 那里,好痛! 哪里都容不下她,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哪里都没有她的朋友! 天下间,只有她自己! 孤独的活着! 麦珂掀帐进来,瞧见商晚晴眼角的泪水,一怔,随即,漠然的低下头,继续煮着她的水! 旭烈兀王子帐内,速不台面无表情的立在他面前,身边还有拔都元帅。 此刻,夜幕已降临! 寒气浓重,鹅毛般的大雪覆盖着整个公格尔峰! “你确定,你所得到的消息??”旭烈兀屈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属下确定!” “好,很好,既然如此,今晚你带领一些人,请他们过来,本王要好好招待招待他们。” “是,属下立刻去办!”速不台迅速退下。 “堂兄,你怎么想??”抬头,看向拔都。 “留着他们,找出幕后之人,这样,以后我们才能安枕无忧。” “好,本王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本领!”旭烈兀柔柔轻笑,笑意没达眼底,却带起一片血光。 第二十一章 横渡阿姆河 威震将军令(2) 寒风萧萧,雪花飘飘,隐射在阳光下的雪峰,反射着俏丽在山顶的人影。 商晚晴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风迷茫的目光望着远方毫无边际的天际,风吹着小脸,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缓缓步上山顶的麦珂迎着阳光,微眯双眸,静静的打量着笼罩在阳光下的冷漠女子。 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没有下山的意思,麦珂静静走到她身后,恭敬的低首: “小姐,该回去了!王子在找你!” “哦,是吗??”侧首,淡淡扫她几眼。 随即拉了拉披风,再也不望她一眼,慢慢的步下山。 刚走到山脚,便看见早已等候在山脚的旭烈兀王子。 脸上亲切的笑容令商晚晴心中一暖,随即展开笑容迎向他。 “大冷的天,为何还出来??”为她系紧胸前的披风带子,很自然的拉着她小手,走向远处矗立在白雪中的帐篷。 低着头看着握紧她手的大手,微一用力想要抽出来,可他却握的更紧。 无奈,她只好抬头,正好望入旭烈兀幽深不见底的黑眸。 “怎么了??你今天很奇怪??” 挪开目光,不敢再望着他,怕自己真的沉溺在他温柔的目光里。 “没事,只是怕被其他人看见。” “看见了又如何?他们能够说本王什么!傻丫头,走吧!” 麦珂沉默的跟在二人身后,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三人刚走到帐营门口,就见速不台急匆匆向他走来。 商晚晴赶紧挣脱他的手,放在披风里,对旭烈兀颇有深意的目光视而不见,便掀帐进去。 “王子,属下已经带他们来到军营。” “在哪里??”旭烈兀一甩袖袍,转身迈向自己的帐营。 “属下暂时把他们监视在牢犯帐篷里,有士兵看守。” “很好,本王暂时不想见他们,你命人好好看守,千万别令人劫走。”旭烈兀严肃的吩咐。 “是,属下这就去办!”速不台飞奔着离去。 进得帐营,旭烈兀慵懒的靠在椅子里,令身子深深陷进去,柔和的目光静静凝视着对面沾满血迹的盔甲。 这时,拔都掀帐进来,旭烈兀抬首望去。 “堂兄,查的怎么样??” “诺玛可等人已经被速不台带来,想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行动,到那时,这幕后之人自动会现形。”拔都坐在地毯上,冷冷掀眉。 “人手已经安排下去了?” “已经安排好了,就等这三百五十人发难!”拔都的双眸闪过噬人的光芒。 “好,我们就等着!” 商晚晴懒懒的依靠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一本厚重的书籍,半页也没翻动,双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空无飘渺的一处。 她在发呆,自从进来后,她就在发呆! 麦珂被她打发出去。 她不想看见冷漠的麦珂,人虽然立在眼前,可是,她却感觉相隔很远! 放她走,她也不走,却又和自己这么靠着。 到底是为什么?? 暗自深想,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她! 她又为什么事情在恨自己! 不错,麦珂是在恨自己,埋怨自己! 这是商晚晴从麦珂闪烁的目光中捕捉到的。 轻轻叹口气,她缓缓做起,蜷起双腿,小巧的下颚抵在并拢的膝盖上,双手圈住双腿,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忽然感觉有点渴,抬头看了看桌子前面的空杯子,知道现在没有热水,便冲着外轻喊: “麦珂,麦珂,麦珂。” 可是她连喊三声都没人应答,商晚晴疑惑的起身掀帐来到外面,却不见麦珂人影。 她转身回到帐里披好披风,又转身离开帐营,四处寻找麦珂的身影。 自己帐营周围没有,她更不可能在王子和拔都元帅帐营周围。 平时躲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自己去找麻烦。 奇怪,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平时的这个时候,她总是乖巧的立在帐外,等候她吩咐。 转过几个弯,出了军营,往树林边上走去。 蓦地—— 林中闪过一抹墨绿色的身影,商晚晴心中一凛,是她! 麦珂身上穿的就是墨绿色的裙装。 天色也不早了,她为何出现在树林里,而且还是鬼鬼祟祟的。 凭住呼吸,她悄悄的绕过树林,远远跟在那抹墨绿色的黑影身后。 直到墨绿色的黑影停在一座山脚下,那里杂草横生,而且还覆盖着厚重的积雪。 商晚晴一闪身,正好掠过麦珂四处查看的眼睛。 见没有人,麦珂把食指和中指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 陡得,从山崖上跃下一人,带着帽子的披风完完全全遮住他的面目。 只见麦珂低头和那人说了些什么,随后又从那人手里接过一包东西,镇静的揣在怀里。 商晚晴震惊的捂着小嘴,瞪着双眸紧紧盯着山崖脚下的二人。 麦珂揣好东西正要离去,陡得被那人拦腰抱住,只见麦珂妩媚的一笑,顺势倒在那人怀里。靠在山崖的石壁上,他们也不怕冷,就这样在大冷的天缠绵起来。 商晚晴羞红的抽回脸,躲在树后,想要悄声离去,却怕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惊动正在淫乐的二人。 她只好忍住寒冷,相互搓着小手,冻得有点发紫的鼻尖在寒风吹拂下只觉得渐渐麻痹。 他们怎么还不完事! 偷偷从树缝望去,只见麦珂已经整理好衣服,踮起脚亲了亲那人,便急急的从原路离去。 从始至终,商晚晴都没有见到那人的真面目。 直到不见了麦珂的身影,商晚晴才敢举步离去! 蓦地——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的面目。 商晚晴倒抽一口凉气,惊得连退好几步,紧紧靠在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看的还过瘾吧!”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商晚晴惊魂未定时刻响起。 瞪着双眸想要看清他的面貌,可耷拉下来帽子遮住他的一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麦珂??” “想必你就是麦珂口中的汉族女子,对吗??”男子沙哑的声音令商晚晴浑身一颤,不舒服的挪动身子,悄悄向后挪动脚步,希望能够趁他不注意脱离他的掌控。 “你最好别再自作聪明的乱动,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挪动的身子一僵,商晚晴悄悄握紧双拳,深吸口气,勉强稳定剧烈跳动的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里可是旭烈兀王子的势力范围。”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该来我还是照样来,谁也不能阻挡我。” “你,你到底和麦珂是什么关系?” 商晚晴知道,只要今天自己知道他的秘密,就别想活着出去。 可是,憋在心里的疑问令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只好警惕的盯着对方,就怕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男子踏前一步,他的步好大,正好贴在商晚晴的胸前,她瞪着双眸死死盯着男人胸前,就是不敢再抬头。 “想要知道我是谁,你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把攫住她尖细的下巴,抬起她绝美的小脸,一张布满刀疤的脸突兀的闪现在她眼前。 狰狞的刀疤令商晚晴俏白了小脸,想要扭开,可是,攫住她下巴的手不允许她移动半分。 “可惜了这么美的容貌!”他深深惋惜,幽蓝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沁人心魄的小脸。 商晚晴厌恶的挪开目光,不再盯着他。 “我说过,想要知道我是谁,就要付出代价,你,想好了吗??” “不,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商晚晴皱紧双眉,忽然吹来的寒风令她哆嗦了几下。 松开她,男子上身却倾前,把她抵在树干和他之间。 男人附在她耳边,浓重的气息令她厌恶的撇开脸。 “我叫阿里发,记住!” “啊,小姐,你在做什么?”一声尖锐的叫喊惊得商晚晴使劲推开身前的男人,慌乱的看向突然出现的旭烈兀等人。 那男子在被推开的瞬间,趁着旭烈兀等人还没有奔到她面前,抽身离去! 麦珂仓皇的奔到商晚晴身边,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 “小姐,刚才男人是谁?你为何和他在一起??” 面无表情的旭烈兀和一脸冷漠的拔都,身后还跟着怯的不花等人,他们就这样盯着商晚晴,等待她的解释。 听见麦珂的质问,商晚晴有点好笑的打量装的很像的麦珂。 她知道,就算自己此刻解释什么,身边这些人都不会听的,尤其是,麦珂刚才的那些正中目的的质问,更令她难以说明白。 不再看她虚假的善意,商晚晴望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旭烈兀。 “王子,你相信我吗??” 旭烈兀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了几步,停下,侧首,静静看她一眼,淡淡的吩咐拔都: “带她回帐营,其他人先退下!” “小姐,王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王子?”麦珂不大不小的声音令旭烈兀离去的脚步顿住,随后,又缓缓离去。 商晚晴抬头看向麦珂,冷冷的目光令麦珂慌乱的低下头。 “对不起,奴婢知错,奴婢不会再乱说话,请小姐饶恕奴婢的无礼!” 其他人都冷冷盯着她们二人一会儿,才随着旭烈兀的脚步离去。 回到帐营,遣退其他人,只有拔都、旭烈兀和商晚晴留在军事帐营里。 “你不相信我,王子!”商晚晴急切的踏前,盯着旭烈兀若有所思的目光。 “刚才那人是谁??你认识他??”旭烈兀终于开口,声音听来平淡如风,没有半点的火气。 “他告诉我,他叫阿里发!可我真的不认识他。” “阿里发?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拔都脸色冷凝,盯着商晚晴的目光充满肃杀。 商晚晴不解的看向二人,他们认识刚才那人! “你既然不认识他,为何离他那么近?”旭烈兀再一次淡淡的问。 “我只是在慌乱后退时被他逼得,难道我一弱女子还要与他抵抗吗?况且,他的目标更本就不是我,我只是不小心被他发现罢了。” 对于旭烈兀的不信任,商晚晴有点气愤,脸色也不甚太好。 “哦,他的目标是谁??堂堂阿拔斯王朝的阿里发谟斯塔辛竟然会来到这里,你叫本王如何相信于你??”旭烈兀冷冷掀眉,敲打着桌面的食指陡得顿住。 商晚晴的心猛地剧跳。 他不相信她! 一点都不相信她! 她的解释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狠狠咬牙,商晚晴冷笑: “你既然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我又为何必多做解释,不过,我有一点要提醒王子的是,那男子见的不是我,是我的丫鬟麦珂。” “哼,你说,我们就相信吗??你以为我们蒙古人都是如此好欺骗的吗??”一直立在旁边的拔都阴森着脸,狠狠盯着商晚晴。 “好了,本王现在不想听你任何解释,堂兄,把她关起来,多派些人守着,不许出任何意外!” “是,王子!” 商晚晴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旭烈兀的目光充满失望和悲哀。 在转身离去的刹那,她冷冷掀唇,轻轻笑出声! “不相信我的人,永远都不是我的朋友! 第二十一章 横渡阿姆河 威震将军令(3) 夜幕已经降临,寒风呼啸,雪花飘飞。 商晚晴静默的坐在大帐内,宽阔的大帐内,铺着厚厚的鹅毛地毯,帐中央矗立着一个红彤彤的鼎炉,里面焰火猛烈的燃烧着,释放出的热气温暖了冰冷的大帐。 红色檀木的桌子摆放在地毯前面,桌子上摆着几本书籍,在桌子的侧面挂着一椭圆形的镜子。 商晚晴从镜子内默默望着境内的自己,绝美脱俗的小脸,细柳如画的双眉,弯如月的双眸闪烁着冷冷的淡漠,挺翘的鼻子,娇艳红润的双唇,水嫩般的肌肤,却显得苍白。 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就连一直对自己温柔呵护的旭烈兀也不相信自己。 商晚晴哀涩的苦笑! 伸手抚摸着自己冰冷的双唇,眼中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麦珂麦珂麦珂 你为何如此对我??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还是,在你心中,我根本就是你利用的阶梯! 冷冷牵出一股笑,低吟的轻笑回荡在空旷的大帐内。 还是,你和蓝月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阿拔斯王朝?? 她知道,这个王朝最后毁灭在旭烈兀手中! 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碰到阿拔斯王朝的人,而且是阿里发。 那个最后败在旭烈兀手中,死于乱军铁蹄之下的阿里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从他与麦珂相识的程度看,想必认识很久。 想到这里,她微微皱眉。 单凭旭烈兀和拔都的睿智不可能发现这些疑点,而且,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丫鬟所说的。 那么,他们把自己关起来是什么意思??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思路,抬眉望去,麦珂端着晚饭掀帐进来,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商晚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觉得万分刺眼。 轻轻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麦珂跪在桌子旁,为她摆好碗筷。 “小姐,该吃晚饭了!” 商晚晴什么也没说,目光挪向饭菜。 “小姐,你放心,奴婢以性命保证,这饭菜绝对安全。”好似看穿她的心思,麦珂娇媚的小脸上浮现天真的笑。 “你的天真,真令我惋惜!”商晚晴淡淡挪开目光,不再望她。 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倏地攥紧,天真的笑凝固在唇边,眼底浮现深深的怨恨。 “惋惜??你何时惋惜过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你突发善心做的好事,小姐,在奴婢心里,总是纳闷,为何你可以得到王子的眷爱?你有什么好?你有什么特别??” 目光转向略带狰狞的小脸。 “麦珂,从一开始,我是真心的想救你和蓝月,但是,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从一开始,你和蓝月就是在利用我吗?” “我和蓝月从来没打算利用你,可是,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你说,我们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吗?刚来军营时,我们以为我们可以伺候蒙古草原有名的英雄,可是,没想到,旭烈兀王子和拔都元帅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就把我们分给将士,我们何时心甘过。正在我们一筹莫展时,你却来了,而且,轻而易举的得到王子的眷爱,我们恨,我们怨,虽然,我们当初来的目的就是刺杀旭烈兀王子,但是,作为女人,我们不甘心……嘻嘻……巧的是,你竟然主动的收我们做丫鬟,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在给我们机会。”麦珂娇笑着,得意的瞥了一眼商晚晴。 “所以,你和蓝月就可以利用我接近王子,可惜,老天爷再怎么帮你,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们的计划完全失败!” “不错,是失败了,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蓝月怎么会死,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她就成功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活的如此痛苦,商晚晴,你活着,是快乐!但,我活着,是痛苦,是折磨。你知道吗?你把我唯一的亲人送上了绝路,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才能解我心头只恨。”麦珂呲牙咧嘴的恨瞪着她,握紧的双拳剧烈颤抖着。 “什么,蓝月是你的亲人??”商晚晴不敢置信的低呼,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麦珂,不相信她所说的。 “嘻嘻……怎么,你不相信!你是不信她是我的亲人,还是不相信我们同一命运,伺候男人?” 缓缓摇头,商晚晴怔怔的靠在帐内的木柱旁,眼前忽然浮现蓝月临死时的模样。 “我相信她是你的亲人,这也正好解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仇恨。自此之前,我总是在怀疑,怕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你望着我的眼神充满恨意,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麦珂,从认识你们那天起,我真的是把你和蓝月当作我的姐妹对待,从来没轻视过你们,蓝月的死,我很无奈,也很悲伤,麦珂,相信我,失去蓝月,我的伤并不比你少,虽然她是你的亲人。”微微闭上双眸,商晚晴低哑的声音令麦珂握紧的双手渐渐松开。 “小姐,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况且,我们来到这里就是存有目的的,不管利用你也好,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否则,我也是个死,没有活路!” 倏地睁开双眸,明亮的双眸闪烁着亮丽的光芒。 “麦珂,你告诉我,蓝月她是不是穆斯林宗教国的人??” “人死了,告诉你也无妨。从小,我就无父无母,是被……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养大的,在我十三岁的时候,他就把我派到蒙古大都的妓院知画楼内,那是有名的达官贵族留恋的场所,在那里,我认识了蓝月,才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在父母过世后,她被穆斯林宗教国的人收养,成为刺客派的人,相聚在妓院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刺杀蒙古大都的高级领导人。如果有幸遇到忽必烈或者旭烈兀王子,我们就会下手,可是,我们等了许久,都没有一个重要级的大官驾临知画楼,就在这时,大都内的官员知会妓院内的嬷嬷,说是远征的旭烈兀王子需要几名女子,高兴之余,我们便报了名,可是,谁知道到这里后竟然是这种情况,幸亏蓝月姐姐会使迷幻之术,我们才逃过。” 商晚晴听她说完也大概明白了情况,不禁苦笑。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已经安排好的路,可是,却在到达终点的那一刻,却发生了改变。 如果,不是有自己,想必蓝月现在也平安无事吧! 转头一想,也不对。 旭烈兀是谁? 他可是蒙古草原有名的骁勇悍战的雄鹰,而且他身边还有一个鬼面将军,单凭蓝月他一个小女子该如何完成? 就算当时没有她,也定会有其他人为王子挡这一刀! “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麦珂低首,为她到了一杯热水,放在她面前,脸上又带着她那天真的笑容。 “哦,那你说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商晚晴望了一眼那杯热水,随即,抬首盯着麦珂的双眸,唇边挂着淡淡笑意。 既然她对自己有恨有怨,自己躲也没用! 有灾挡灾,有难挡难!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有何惧怕! “小姐在想,单凭姐姐一人是不能够暗杀旭烈兀王子的,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位鬼面将军拔都,对吗??” 商晚晴心中冷凝,好聪明的女孩,可惜,她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不错,所以,我替蓝月惋惜!” “错,小姐,单凭姐姐一人是不行,可是,如果我们俩合力呢,在那样的暴雨黑夜里,就算他们防备姐姐,也不会同时防备俩人,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刀,都是有毒的,是天下无解药可解的毒,只要王子沾上一点点,他的命……”麦珂得意的轻笑着,脸上浮现的妖媚令商晚晴不自然的挪开目光。 那么小的女孩,脸上竟然会有如此令人恶心的妖媚,不愧是阿拔斯王朝调教出来的杀手。 “多说无意,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到底有何居心??” “小姐,到了如此,你已经被王子监视起来。就算我想做什么,你都不可能阻止,况且,你已经中了我的失魂散一半会儿是起不来的,哈哈……现在,你就乖乖的呆在这儿,看我怎么样来演这出戏,我最亲爱的小姐。” 麦珂娇笑着起身,甩了甩水袖,立在帐帘门口,复又转身望向正在努力挣扎站起的商晚晴。 “可不要太用力哦,你用的力气越大,药效越强,恢复的时间越长,小姐,听奴婢的话,还是乖乖的坐在那儿!” 跌坐在地毯上,商晚晴气氛的瞪向消失在帐内的身影。 她到底什么时候下的药?? 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想不到她竟然会载到她手里,而且输的如此轻松。 紧抿着双唇,商晚晴憋住一口气摇摇欲坠的站起,刚轻松一口,身子却又软软的斜倒在地毯上,手臂抵在地毯上,摔得青了一片。 不行,她一定要站起来,一定要通知旭烈兀王子。 拔都手里握着一封信来到旭烈兀的大帐内。 旭烈兀扬起淡雅如风的俊脸望向拔都,手里正擦拭着他的宝刀。 “堂兄,有事吗?” “王子,窝阔台汗国那边的探子来报,窝阔台汗王已经去世,全国事务现被海都控制住。” “是吗??他,终于去世了??”旭烈兀把宝刀插在挂在墙壁上的刀鞘里,幽幽低叹。 “其实他早就该去世了,王子又何必忧虑那么多。”看着旭烈兀突然忧虑的俊脸,拔都缓和了冷酷的脸庞,眼底很快的闪过一抹疼惜。 “他在时,本王不顾虑!可是,现在他去世了,谁也阻挡不住海都的步伐,堂兄,当初就是因为先祖看出海都乃是蒙古将来的一大枭雄,才会留得窝阔台和贵由的命,用他们来压抑住海都不受羁绊的脚步,如今,他的面前再也没有什么阻碍,想必很快就会统一他周围的一些国家,用来抵御我们托雷家族的天下霸权。”旭烈兀背对着拔都,深幽的双眸静静凝视着支架上挂着的盔甲。 “探子来报,他暂时没什么动静,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他暂时把事务交给他所信任的将领,独自一人潜出窝阔台,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是吗??探子没查出原因吗??”旭兀烈王子倏地转身面对拔都,眼中精光闪过。 “暂时还没有,不过,只要他路过那里,我们大军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很好,堂兄,海都那里一定要严密监视,必要时通知四哥,让他有个准备。” “是,王子!”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孙扎克的声音: “王子,元帅,孙扎克有事禀报!” “进来吧!”拔都把那封信揣进怀里,转身面对孙扎克。 “属下孙扎克拜见王子殿下,拔都元帅!” “不必多礼,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旭烈兀王子淡笑着摆手。 “回王子,丫鬟麦珂刚刚去了商姑娘的帐营,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属下去见过商姑娘,她中了失魂散。” “那她有没有伤害?你怎么照看她的?”旭烈兀焦急的怒叱。 孙扎克见旭烈兀动怒,赶紧跪下: “回王子,商姑娘暂无大碍,她要属下转告王子,今夜定要小心麦珂,一切食物和水源都不可碰,以防她下毒。” 旭烈兀这才放心的舒口气,掀唇,低柔的一笑: “你去照顾商姑娘吧,今夜,无论如何,你都不可离开她身边半步,如果她出任何伤害,本王唯你是问,懂吗?” “是,王子,属下定不负王子重托!” “好,你先下去吧!” 从始至终,旭烈兀都没有发现拔都时冷时晴时阴的脸色。 入夜,就在所有士兵睡入梦乡的时刻,上百名的黑影在一抹娇小身影的带领下,快速的扑向旭烈兀的大帐。 大帐门口的士兵早已昏迷过去,歪倒在一旁。 娇小人影二话不说,掏出腰间的匕首,小手一挥,两旁的黑影快速的隐没在各个蒙古后。 悄悄掀开帐帘,抬头向里望去,只见地毯里面裹着一人,面朝里,背朝外,正睡得很香,娇小身影见状,唇边划过冷笑,双眸染满阴森的诡异。 身后跟着三四个人步入帐内,脚步停在熟睡人的背后,见他还没反应,胆子大了些,每个人都掏出明晃晃的钢刀,在娇小人影的示意下,疯狂的扑上。 手起刀落,泉水般的鲜血汹涌喷出,喷溅在几人身上,染得满脸和满身,就连大帐内的帘幕也被染红一片。 娇小人影连连低笑,笑声在寂寞的夜里听来,如夜猫子哭,令人毛骨悚然。 “旭烈兀啊旭烈兀,你也有今天,我麦珂终于报了仇……” 阴狠的低语,猛地翻过已死男子的身子,放眼瞧去,不禁脸色突变,就在那一瞬间。 帐外人马嘶鸣,烛火闪烁,人影来回奔驰! 整齐的脚步声在漆黑的夜里听来,却是扣人心弦…… 麦珂几人不顾一起的掀帐奔出,只见他们眼前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各个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钢刀,一片肃杀! 军营两侧三排弩箭手手搭弓箭对准他们,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麦珂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从箭簇里射杀出来的寒气,令她瞬间惨白了脸蛋。 自己的人一点点汇聚到一起,都围在她身边,剑、刀朝外,对准威风凛凛的铁骑军队。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传来,前方的军队呼啦让出一条小道,旭烈兀和拔都,后面还跟着怯的不花等人,缓缓出现在她面前。 麦珂眼神一转,握着匕首的双手紧了紧。 “你们竟然早就预备好了,就等我们来!” 在一片肃杀的军营里,在漆黑的夜幕下,旭烈兀王子低柔的轻笑: “既然你想演戏,本王又怎好不奉陪。想必,里面的人已经先你一步走了,对吗??” 麦珂想不到,平时看起来那么温文儒雅的王子此刻却说出如此冰冷如寒,毫无感情的话。 那里面的人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她的手里! 她自己的人死在她手里。 多么可笑! “原来王子早已经知道,麦珂愚笨,还请教王子是如何知道的?” “你以为你的小伎俩可以骗的过本王吗?从始至终,本王绝对相信商姑娘,现在,只要你投降,你的三百五十名的将士还可以保住性命,本王也不希望今夜血流成河。”旭烈兀淡淡的甩袖,风吹起,带起他的衣衫,迎风而舞。 “哈哈……王子殿下,麦珂既然来了就已经准备死,今夜,我们就拼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说完,麦珂低啸,扭转着匕首疯狂的扑向旭烈兀。 周围她带来的死士也是疯一般的扑向周围将士! 微一皱眉,旭烈兀手一摆,如潮水似的军队汹涌的涌向中间几百人。 顿时 在鲜血喷溅升空中喊杀伴随着惨叫回荡在众人耳边。 麦珂疯狂的斩杀着围攻向她的士兵。 鲜血已染红她的衣衫,鲜血溅在她脸上,晕开一片,模糊了她的双眼。 看着周围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倒下,就仿佛是针扎一般疼,狂喊一声,她凌空飞起,越过正在厮杀的士兵,挥动着匕首扑向被包围在中间的旭烈兀。 立在他身侧的拔都阴森的低笑,从士兵手里接过弩箭。 手臂弯曲,搭好箭,箭簇在火把的照射下,发出阴森森的光芒。 微眯双眸,箭簇对准奔来的身影,掀唇邪笑。 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远近。嗖的一声,箭簇发出一声呼啸。 伴随着凌厉的寒风,带起一股旋风,直直的刺向半空中扑来的身影! 光芒连闪,噗嗤一声脆响,是箭刺穿骨头的声音。 啊……一声尖锐的叫喊,在半空中带起一片血花,划出一道直线,箭簇带着一股强大的力度刺穿麦珂的胸口,顺便连带着她的人疾驰的后退。 砰钉在军旗摇曳的木杆子上,插在箭上的身体犹自在摇摆着,麦珂耷拉着脑袋,鲜血顺着身体滴落在雪地上,染红一片。 悄无声息的,握在麦珂手里的匕首掉落。 湮没在厚厚的积雪里! 厮杀已经停止, 本来洁白的积雪已经被鲜血染红。 堆积成山的尸体湮没在厚厚的积雪里!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活着的三百五十人瞬间没了呼吸! 被孙扎克扶着出来的商晚晴苍白着小脸茫然的望着木柱顶上插在箭簇上的尸体。 泪水,在不知间,缓缓滑落! 她看着,旭烈兀和拔都等人根本就无视那些生命,命人把那些尸体,连带旗杆上的尸体一起搬下,埋在靠近树林后早已挖好的大坑内。 又命人把染红的积雪除掉,一起埋葬在大坑内! 一转身,看见立在风雪中的商晚晴,旭烈兀脸上带着笑,来到她身边,什么话也没说,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她身上。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哭喊声和仓惶的饶命声。 商晚晴转身望去,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还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各个都是五花大绑的推到大坑边缘,站在他们身后的士兵正要把他们推下去,一声娇喝令他们停下,转身面对旭烈兀。 “王子,他们有何罪,竟然令你活埋他们?”商晚晴震撼的低喊,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没有一点感觉。 平淡如风的旭烈兀只是搂紧了她颤抖的娇躯,站在旁边的拔都冷冷开口: “他们乃是敌人的同党,同党已死,难道,他们还要留活口不成!” “他们……他们是同党?”慢慢转动脖子,商晚晴瞪着目光,望向旭烈兀。 点点头,旭烈兀搂着商晚晴走向议事的大帐,耳边传来他低柔的嗓音: “他们是诺玛可船厂的,也是阿拔斯王朝的奸细。这些交给拔都元帅来处理,晚晴,你就不要理会。既然是同党,本王就不能放过。本王不可以因为他们而损失掉自己的几十万大军。” 商晚晴麻木的跟随着旭烈兀来到大帐门口,脚步一顿,停下。 “可是,那也不能活埋了他们??那里,可是还有孩子啊,孩子是无辜的,王子,求求你,可不可以放过那两个小孩。” “斩草要除根,本王不可以给自己留下祸患,晚晴,你在为难本王吗??” “王子,晚晴求你!” 扑通,商晚晴无声无息的跪在积雪里,低着头,恭敬地等着旭烈兀的回答。 凝眉,思索良久,旭烈兀才轻柔的扶起她,温柔的把她搂进怀里。 “好,本王给你个面子,放了那两个小孩。”还没等商晚晴道谢,旭烈兀王子便冲拔都元帅吩咐: “堂兄,放了那两个小孩,派人护送他们回城里。记住,不许伤害他们!” 说话的同时,眼里闪过凌厉的杀气,拔都会意的点点头。 可惜的是,始终低头的商晚晴没有看到! 在她心里,始终坚信,只要旭烈兀答应她的,他就一定会做到! 耳边传来妇女和男人的哭救声,撕心裂肺的,令商晚晴不再忍心听下去,急急忙忙的离开旭烈兀怀抱,踉跄的奔回大帐。 虽然身上的余毒未消,但她真的不忍心再听下去。 人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在她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离别,更见不得活埋人时的惨状。 那样,会令她做噩梦! 颤抖的娇躯抵在木柱旁,眼前总是恍惚闪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麦珂临死的惨状。 胸口一阵汹涌翻腾的恶心令她眼前一黑,顿时,整个人载倒在柔软的地毯上! 第二十一章 横渡阿姆河 威震将军令(4) 中亚流程最长、水量最大的内陆河。源于帕米尔高原东南部海拔4900米的高山冰川。上源瓦赫基尔河位于阿富汗境内,自东向西流,汇合帕米尔河后,成为阿富汗与塔吉克斯坦界河,并改称瓦汉河。此后,先北折再南回,继续西流,自转弯处起称作喷赤河。从右岸接纳了来自塔吉克斯坦的瓦赫什河后,才始称阿姆河。沿阿、塔两国边境继续西流,又依次经过阿富汗与乌兹别克斯坦、阿富汗与土库曼斯坦两国边境,转向西北入土库曼斯坦境内图兰低地,沿克孜勒库姆沙漠和卡拉库姆沙漠之间的乌、土两国交界地带蜿蜒穿行,于乌兹别克斯坦的木伊纳克附近入咸海。全长2540千米,流域面积46.5万平方千米,河口地区年平均流量1330立方米/秒,年径流量430亿立方米。河水主要靠高山冰雪融水和上游山区冬春降雨补给。每年3~5月春季融雪,河水开始上涨,6~8月夏季冰川融水,水位最高。中上游流经山地,沿岸汇入支流较多,水量大、河谷深,水力资源丰富。进入平原后,因在沙漠中穿行,无支流汇入,加之降水少、蒸发量大,沿途渗漏和灌溉,使河流水量失掉25%。在努库斯以下,河流分数支入咸海,形成面积达1万平方千米的广阔的河口三角洲。阿姆河沿岸平原广布绿洲,形成发达的灌溉农业区。河流通航里程长,又是中亚重要的水运航道。自查尔米以下600千米,全年可通大船。 阿姆河河谷在由喷赤、瓦赫什两河汇流处到克尔基城一段呈弧形扩展,河漫滩覆盖茂密的芦苇丛,并有许多湖泊与沼泽。 阿姆河所在的中亚细亚位于大陆内部,离大洋很远,其北面的山峦并没有对它起到屏障作用,这些都决定着它的强烈的大陆性气候:夏季干燥而酷热,冬季凛冽寒冷:7月的平均气温26—30c,冬季1月的气温有时会下降到-30c或-30c以下。该流域的山脉几乎是由东向西延伸,并顺着这个方向逐渐降低。 面对着汹涌澎湃,穿流急涌的阿姆河,商晚晴伸着脖子望向远方那根本就看不到边际的河流边缘。 水浪汹涌着,翻腾着,巻向河边,扑起千层波浪,河水打湿了裙角,后退几步,商晚晴转头看向排在河边一列列的船只。 长度有三百多米的巨大船只浩浩汤汤的准备下海。 几十万的大军就靠这上百只的巨大船只,船只坚硬牢固,类似于现在的游轮。 但没有现在游轮的豪华和奢侈。 河边响起众将士的呼喝,齐齐推动轮船游荡在河边的暗礁边。 “晚晴,时间到了,随本王上船!” 挽着商晚晴,旭烈兀带领着众将士上船! 一声嘹亮的号响,几十万的大军排列有序的步上巨船。 在船手的呼喝声中,上百只的巨船浩浩汤汤的漫游在阿姆河中。 比起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更加庞大,更加震撼人心。 立在船头,迎着寒风,望着眼前汹涌翻腾的河水,商晚晴感觉胸口一阵窒闷。 旭烈兀、拔都和她共坐一船,速不台、孙扎克、拜住、怯的不花等人分别坐于其他巨船中,以方便指挥大军前行。 蒙古人善于打陆地战和马上作战,对于水战,他们根本就是一窍不通,或者说,此刻有人偷袭的话,他们只有束手待毙,根本就毫无反击的力量。 有的战士竟然还会晕船,双手紧紧抓住船辕,闭着眼睛,各个苍白着脸,勉强忍住心里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才使他们能够支持下去。 “王子,给他们喝一些清水,心里会好受些!”看着那些士兵如此痛苦,商晚晴心里也不好受。 在陆地和马上,他们是英雄,是不怕死的野狼,可此刻在水上,恐怕她一弱女子也可以对付他们。 人活着千万不要有弱点,否则,生活在这乱世当中,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弱点,除非,她真的是全无七情六欲! 在她身边,走了许多人,有朋友,有敌人,可是,她身边到此刻为止,还是她一个人。 如果有人问,她的弱点是什么? 想必,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望向远方,商晚晴微微苦笑。 眼里的迷茫令她看起来好像要羽化一般,隔离开尘世的所有,她要求的不多。 寒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迎风而舞! 伸手,接住从船底翻腾上来的浪花,入手里,凉凉的! 一直冰到她心底! 此刻,她自己一人立在船首,旭烈兀和拔都在船舱里商议军事。 那些,她不想听! 记住拔都的话,只要上了岸,她就会离去! 也许,旭烈兀不允许,她会悄悄的离去! 就如当初,她悄悄的来! 男人啊,一旦动了情,无论对象是男是女,眼里都不允许揉进半点沙子。 旭烈兀对自己的眷恋已经触怒拔都,本来阴柔莫测的拔都,现在,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排斥,还有一丝丝的阴寒杀气! 她不傻,她能够感觉的到! 如果,自己还想活命的话,在他没动手之前,自觉的离去。 也许,还会交到他这个朋友! 朋友! 商晚晴仰首轻笑,她的笑声湮没在翻滚的浪潮中! 漂泊一生,她,看来,根本就没希望交到真心朋友! 自己真心对待她们,得到的是什么! 是怨恨,是伤害,是仇恨。 她无语,她无奈,还有深深的悲伤和绝望! 到何时,她才会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不必像现在这样,四处漂泊,无所归依! “在想什么,想的如此认真??”不知何时,旭烈兀已经立在她身后,就这样含着温柔,深深凝望着她。 “没想什么,在看海!”商晚晴淡淡的解释。 对于旭烈兀的情,她只有辜负! 无论有没有拔都,她也不会接受他的情、他的爱! 茫茫大海中,只有大军的上百只巨船穿梭而过。 “外面冷,进舱吧!”说着,手已经缠上她的腰肢。 温暖的手扣在她腰肢上,令她瞬间僵硬了娇躯,想要挪开,但稳如磐石的胳膊根本就不允许她移动半分。 “晚晴想要在这里呆会儿,王子如有事,和拔都元帅去忙吧,不用顾及晚晴。”想要摆脱她,因为她不能忽视背后如针扎般的目光。 拔都冷着妖异的俊脸直直立在她身后。 狭长的双眸忽闪着修长的睫毛,如女子一般的倾城容颜布满深深的嫉妒。 使他看起来更加的阴柔邪魅! “都忙完了,本王想陪陪你!”附在她耳边,旭烈兀低柔的轻喃。 溢满浓浓深情的双眸眨也不眨的凝视着脸望大海的女子。 她是那般的冷淡,冷淡的如风,如果不抓紧,就好似随风飘远。 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养育出如此精灵剔透,冷漠聪慧的女子。 尤其是她那双清澈水灵的双眸,仿佛注入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令人移转不开目光,只希望这一生一世就这样守护! 知道自己摆脱不开他,也就由着他,毕竟,他是王子! 晌午的阳光特别炙热,而且还夹杂着干燥烦闷。 船经过一上午的试航,已经穿行到阿姆河的中央。 这里的河水流淌的更加喘急,巨大的船在浪潮中浮上浮下,左右摇摆不定。 所有的将士都陷入昏迷和狂吐之中。 虽然旭烈兀和拔都的体质比较强硬,但在河浪汹涌的翻腾下,脸色也是惨白似纸。 手抚着胸口的恶心,小脸刷白的商晚晴跌坐在船首,迎着寒风,嘴里吸入上空吹来的清新,令自己翻腾的心平缓许多。 倏地,在将士的恶心中响起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令所有人抬眉相望,各个都震惊的瞪着双眸,扭转着目光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百只的船,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到底是哪只船发生意外。 旭烈兀和拔都相互望一眼,心中已经明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他们还是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拔都咬着牙,阴森着俊脸,稳稳立在船辕旁,推开身侧已经瘫痪成泥的将士,向远处高喊: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从哪只船传来回答: “回元帅,有两个将士被偷袭,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又一声惨叫传来。 惨叫令所有人慌乱的站起,在船只左右摇摆中根本就站不稳,惊叫着又倒在船里。 “不许惊叫,保持镇定!”旭烈兀低喝,虽然旭烈兀脸上依然保持着淡定从容,但商晚晴能从他闪过的光芒中看到一丝慌乱。 突然,从茫茫的大海中,跃起几十个黑影,他们手中都持着明晃晃的长剑,在半空中掠过的同时,一股冲天血柱伴随着惨叫扑散在天空,随后,那黑影又跃入海底,不见踪迹。 “该死的!”拔都怒急的低叱,阴冷的双眸巡视着大海底,希望可以看到刚才出现的黑影。 各个船只的将士一手攀附着船辕,一手握紧钢刀,防备敌人来袭。 大家都是背靠背,死死盯着大海。 “弩箭手,准备!”就在大家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丝丝盯着海面的时刻,旭烈兀下令。 众将士这才列队,令弩箭手立在各船只的中间。 搭好箭,箭指长空,阴森的箭簇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明亮的光芒。 早在开船时,旭烈兀和拔都就已经商量好,把弩箭队的将士分开,每只船驻扎一百五十名的弩箭手,这样,上百只船的将士才得以保存。 否则,单靠那些步兵和骑兵,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晚晴,你回舱里,这里太危险了。”旭烈兀搂着她,步入船舱。 “王子,你不必顾我,还是专心对恃敌人吧!”商晚晴推开他,自己一人步入舱里。 旭烈兀也知道当前情况危急,便点点头,站在船中央。 就在他刚站稳的刹那,砰,砰上百只船的周围突然爆发出冲天水柱,直直的冲入高空,在浪花扑散的顷刻,水柱中突然浮现大批的黑影,疯狂舞动着明晃晃的长剑,掠过船的上空,也就在那一刹那,片片惨嚎声,跟随着飞上天空的人脑袋,还有随后的冲天血柱,一起混在在一起。 如黄蜂似的箭簇疯狂的刺向半空中的黑影。 箭到,人却消失! 零零散散的脑袋混杂着鲜血落入江河。 鲜血瞬间染红汹涌翻腾的大海,刹那湮没的无踪无迹! 蔚蓝的天空被明晃晃的箭添满! 却又被鲜红的血迹染红满天蔚蓝! “可恶!”拔都怒吼,看着自己的将士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敌人残杀,他胸口翻腾的怒火无处发泄。 “堂兄,急也没用,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靠着弩箭手防守,在水上,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旭烈兀也是心痛的闭眸,立在身侧的双后狠狠攥紧,突起的关节在用力下已经泛白。 每只船上的将士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大海,他们不惧怕,也不退缩。 蒙古人不惧死的精神,令他们毅然挺立在船上,就算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商晚晴跌坐在船舱中的地毯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她面前盖着厚布的血魔琴。 她在挣扎,她在徘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要不要动用血魔琴。 她不怕,屡次使用血魔琴所带来的后果。 她本来对自己生存在世上就没有多大的期望! 血魔琴带来的杀戮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尤其是在上次也迷里之战后,她能够感应到血魔琴的力量在逐渐增长。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令琴会如此! 就犹如当初,她为什么会机缘巧合下得到血魔琴。 琴因人而动! 血因琴而生! 是血在喂养着琴,是血腥的杀戮在助长琴的威力。 船身一阵摇晃,陡得,又是惊人的惨叫声,令她娇躯剧烈的颤抖。 手,缓缓的伸出! 一股低吟悠扬的呼唤,悄无声息的流转在她耳边! 猛地掀去厚布,一股铺天盖地,强大的气息突然旋转而出。 流窜在船舱里,四处徘徊! 倾前的上身在气息流窜出来是被撞得后跌。 她俏瞪着双目,看着好似在兴奋跳跃的血魔琴,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能够感应到琴的兴奋,那是嗜血的兴奋。 是杀戮一切的血腥! 她缓缓起身,朝着船舱四处看了看,又接连着几声惨叫提醒她外面所发生惨状。 贝齿轻咬,商晚晴好似下定决心,倏地抱起血魔琴,一步迈出! 迈出那一步,她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是用血腥在拯救另一处的血腥。 她是无情的刽子手,双手沾满血腥。 这一辈子,她别想再逃脱! 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水袖一拂,泪水隐没! 扬起悲凄的笑容,唇边挂着淡淡的弧线,恬静的双眸从迈出船舱那一刻变得再无任何情绪! 鲜血交织在半空,疾如雨下的箭交错在肉体横飞的蔚蓝之下。 那不是敌人的尸体,是自己将士的尸体。 拔都充满血腥的双眸变成一片赤红。 旭烈兀的淡雅从容已经不见,只见他冷冷立在船中,瞥见抱着琴出来的商晚晴,脸色微凛,突出的声音显得怒急和不稳: “你出来做什么?外面危险!赶紧回去!” 商晚晴轻笑,他也有失措的时候,也有生气的时候。 她以为,他总是能够云淡风轻的对待自己! 她就在众人惊讶和愤怒中悠然坐下,唇边划过冷硬,望着血魔琴的双眸渐渐变得淡漠。 旭烈兀冷着脸走到她身边,不解她想要干什么。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晚晴,本王不希望你出任何意外,你懂吗??” 扬起小脸,冲他温柔一笑。 “晚晴知道,晚晴多谢王子的关心!迫在眉梢,请王子允许晚晴为你们出一分力量。” “你这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拔都从船尾奔过来。 无视拔都冰冷的神色,她只是伸出双手,悬放在上方。 海浪拔高冲天,带起水浪,又见黑影中,伴随着浓烈的杀气。 旭烈兀和拔都再也顾不上她,齐齐转身面对敌人。 上百搜船的上方都围绕着大批的黑影,在箭簇的穿梭中挥舞着长剑,反射的光芒刺入人眼,就趁那一瞬间,抓到时机的黑影俯冲而下。 人影到 长剑随 琴声起 缓缓的琴音平缓了满空的杀气,令空中的黑影身形顿时凝滞片刻。 海浪卷起,水柱伴随着时缓时促的琴音忽高忽低。 柔和细流的琴音低低的,缓缓的,流淌在茫茫大海中! 忽然,琴声陡转! 清脆低吟的琴音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出! 掀起万丈波浪。 疯狂的呼啸着! 一股股浓重带着血腥杀戮的黑色烟雾突窜而出。 在那些黑影砍向将士的血光中,黑色烟雾仿佛龙腾虎啸,卷缩着,盘旋着,扭曲着,穿过那些黑影的身体,透体而过的黑色烟雾带起一片可以罩成网的血雾,弥散在蔚蓝的大海上空!几十万的大军都被这一幕惊呆,张着嘴,瞪得如铜陵的双目,紧紧盯着上空与黑色烟雾挣扎扭斗的黑影。 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惧,迎接他们的是从半空洒落下来的血水。 众将士急速后退,闪的慢些,满脸满身都是敌人的血肉。 蓦地—— 琴声低转,音流激湃,掀起滚滚江水,覆盖着,充斥着,带动着方圆百里的江水,冲向半空,洗刷着被鲜血染红的蔚蓝! 微闭双眸,脸色苍白,商晚晴依然在弹奏着,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 滴落在雪白的衣裙上,点点的,仿佛梅花盛开,鲜艳夺目! 在波浪冲天,翻滚奔腾的海浪中,夹杂着敌人的身体,他们哭喊着,惨叫着,挣扎着。 在将士目瞪口呆中,被那股黑色烟雾狠狠的撕裂开,皮肉满天飞,鲜血早已染红满江的河水! 黑色烟雾随着琴音缭绕,在上百艘船只周围穿过,又带起一片残呼! 商晚晴嘴角的鲜血越流越多,再也压抑不住,噗嗤喷出一口血柱。 众将士惊呼,慌乱的扑向她! 此刻,在他们心中,商晚晴已成了神的化身! 他们跪在她周围,不住的磕头! 缓缓睁开双眸,琴声顿止,手放在琴弦上,沉浮! 满江翻腾的大海中,海面上尸体时浮时沉! 随波而动! 随浪而从! 旭烈兀和拔都早已守护在她身侧,虽然震惊,虽然意外,虽然感觉到商晚晴此刻的不同。 但,当他们看见她满身的鲜血,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缭绕在半空中的黑色烟雾见海浪平静下来,便倏地回到琴弦里。 本来被商晚晴吐出的鲜血染红的琴弦,在黑色烟雾回到时,立刻被吸得一干二净! 琴弦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只是,流动的幽光更加明亮,耀目! 商晚晴摇摇欲坠的起身,旭烈兀急忙扶住,他,现在不知道说什么? 胸口剧烈翻腾,商晚晴憋住一口气,刚想说话,噗嗤又一口鲜血喷出。 猩红的鲜血全部喷溅在跪在她前面的将士身上! 将士动也不动,承受着一切! 眼中,有着不顾一切的心甘情愿! 拔都沉思片刻,幽暗的双眸低沉下去,俯下身,抱起血魔琴,在他转身的瞬间,商晚晴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在众人的惊呼中,她砰然倒地! 再也承受不住血魔琴的力量,身子陡得坠入黑暗! 耳边,传来的是,旭烈兀心碎的狂呼! 第二十二章 烽烟四起 血溅男儿身(1) 烈日长空,在蔚蓝之下,一片浩瀚的波浪! 一列列缓慢前行的巨船,游畅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 一座象征着贵亲王胄的巨船行驶在上百只巨船中间。 豪华宽阔的船舱里,轻纱缭绕,清新的香气冲散海水的咸味,令船舱内的空气舒畅不少。 木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娇唇青紫的商晚晴闭着双眸在沉沉的昏迷着。 旭烈兀王子神色憔悴,衣袍褶皱不堪,双眸里毫无神采,就这样默默的静坐在她旁边,眼睛根本不离她片刻。 好怕,自己眨眼的瞬间,眼前脆弱的女子就会消失不见! 在她倒在自己眼前的刹那,心,仿佛断了一般,揪痛他每根神经,魂飞魄散。 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拔都也是脸色阴沉的站在他身后,暗深的双眸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 在他们的不远处,红檀木的柜台上面,摆放着被厚布遮盖起来的古琴。 船,依然在摇摇晃晃的前行着! 所有的将士都是沉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旭烈兀的巨船。 在他们心中,此刻,唯一的牵挂就是那沉迷不醒的神一般的女子! 她的英姿,她的冷漠,她的琴音,她的绝望,她神一般的诡异。 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人心中。 在她昏倒的刹那,仿佛天地倒转,他们看到了末日,鲜血染红高空的蔚蓝。 波涛汹涌的大海仿佛也在哭泣,也在奔腾着! 上百只巨船死一般寂静,沉寂压抑着每一个人的心口! 仿佛巨石,痛的无法呼吸! 高空中,偶尔,掠过几只雄鹰,嘶鸣着,挥动着翅膀,闪电般的掠向海面后又盘旋着升起。 “堂兄,你去休息吧,本王留下来,等她!”握着昏迷中女子的小手,旭烈兀沙哑的声音令拔都皱紧眉头,心有不舍。 “我看着她,你去休息,否则,没等她醒过来你会病倒的。” 缓缓摇头,旭烈兀掀唇,撕裂了干涩的唇,一丝丝鲜血从破皮的唇上流出。 伸出舌头舔去,一股浓浓的腥气直冲空荡荡的胃里。 萦绕在舌尖,久久不散! “本王等她醒来,一定要等她醒来!本王一定要亲自看着她醒来。”握紧她的手轻柔的摩擦在长满胡须的下巴,眼里,充满血丝。 “王子……你……”拔都看着他坚定的神色,便不再说下去。 转身步出船舱,进了厨房,传来他吩咐厨师熬点清粥的声音。 “晚晴,晚晴,你为什么还不醒,看看本王!晚晴……”旭烈兀痛苦的以头抵在床上,长发遮盖住憔悴的脸,也掩去眼角滴落的泪水。 手,轻微的动了一下,旭烈兀猛的抬头,盯着刚刚动了一下的手,颤抖着怕自己再次错过。 缓慢的睁开双眸,一时间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她眸光一转,看见旭烈兀憔悴不堪的模样,她才回忆起自己昏倒前的事情。 手微微用力,才察觉到被握在那双强劲有力的大手里。 她没有抽出,因为她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我……我是在哪里??”干涩,沙哑的声音令她皱紧眉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所发出的。 见她清醒,旭烈兀惊喜的根本控制不住,他笑逐颜开的把她搂进怀里,双臂狠狠的搂紧她,感觉她在他怀里的真实。 “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五天了,本王从来没这么怕过,晚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晚晴,晚晴,晚晴。”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心里百感交集。 心,悸动着! 那是他真情的流露,晚晴,从他嘴里出来,令她悄悄落泪! 什么时候,也有人牵挂着自己! 一个人,名字被念着,那是一种幸福! 那是被关爱,被惦记的幸福! 茫茫人海中,到底有多少人才会记住你的名字! 当孤寂包围着自己的时候,多么希望,有人念着自己的名字! 怕,终有一天,连自己都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王子,对不起!” “不,不,是本王对不起你,是本王害了你,是本王不能护你周全,是本王……” 轻轻掩去他下面的话,商晚晴微微一笑。 笑,缓和了她的苍白。 笑,使她看起来多了生机和活力。 笑,才知道,到现在,她还活着! “晚晴不能够看着王子遇险,任何有生命的人晚晴都不能够看着他们活生生的被剥夺,虽然,这也是在伤害另一处,这一切的所有,晚晴自会有所承担,王子不必为先前而感觉到愧疚。” 看着她才说了几句话,又急促的喘息起来,旭烈兀慌乱的扶她躺好,赶紧命人端来一些清水,体贴温柔的一点点喂她喝下去。 “本王替十几万的大军谢谢你,如果不是有你,想必,此刻的十几万大军早已全军覆没。”端着水,旭烈兀苦笑。 “王子如果再说些客气的话,晚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王子,晚晴只是尽了一些微薄的力,勿须再谢我!”喝了一些清水,她才稍微感觉到舒服。 嗓子也没有原先的沙哑。 看见旭烈兀干裂的双唇,商晚晴清澈的双眸闪过不舍。 “王子,你也好久没喝些水了,双唇都干裂了,令下人为你准备一下,你去休息休息吧。” “那你……”旭烈兀还想说些什么被商晚晴阻止住。 “王子如果你累垮了,十几万的大军该如何安抚,晚晴既然醒了,就不会再有事,你还是去休息吧!” “是呀,王子,还是听商姑娘的话去休息吧,这里,拔都会照顾的。”不知何时,拔都站在他背后。 别有深意的双眸掠过商晚晴,最后停留在旭烈兀的后背上。 “好,那本王先去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本王,知道吗?”旭烈兀起身,为她掖好被角,溢满深情的双眸温柔的凝视着她,片刻也不想离开。 直到商晚晴再一次催促他离去,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步向后面的楼梯,步上二楼雅间卧室。 直到他消失不见后,商晚晴才收回目光,静静的抬眉看着一直凝视着她的拔都。 “元帅有话要说?”商晚晴挑眉,轻问。 拔都撩袍坐在她面前,深沉的双眸,幽幽发光。 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剿灭魔焰的山寨时,抚琴救了大军的是你!”不是疑问,拔都肯定的问。 点点头,商晚晴毫不在意的轻笑,笑,很轻柔,仿佛风一般,飘渺虚无。 “如果不是元帅剿灭山寨,晚晴也不能够逃出,所以,我与你之间也算扯平,互不相欠。” “没想到,你,真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语气缓和下来,没了原来的冷硬。 “世间的事,又何止晚晴是意外呢?元帅不也是意外中的意外吗?”商晚晴轻语,低敛双眸,没有看他。 但她也能够猜到,拔都听到她这句话的表情。 果然,拔都脸色倏变,蹭的站起,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 “元帅,想要动手杀了晚晴吗?”抬眉,苍白着小脸,望向拔都。 “还是,拔都元帅早就有此心,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机会!” 说完,她急促的咳嗽起来,勉强压低声音,怕吵到楼上刚刚休息的旭烈兀。 憋到最低,小脸已经通红,汗珠顺着额角冒出,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柔弱。 拔都见状,急忙扶起她,轻轻拍着她后背,这才缓和了她的咳嗽。 “你刚刚醒来,还是,不要说这么多的话。”拔都僵硬的扶她躺好。“现在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日子也会好过些,拔都元帅,在这里,晚晴不会牵扯太多。无论男女,喜欢谁都好,只要自己高兴,快乐,幸福,都好!有人关心,被人关心,都是一种幸福,值得珍惜的幸福。晚晴,从来没想过剥夺你的一切!在这里,晚晴只是过客,随风而过,不会改变任何,还请拔都元帅放下心,好好的关心你所要关心的人。” 接下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仿佛是累了,她就那么放心的沉沉睡去。 她的话,萦绕在拔都耳边,久久不散!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异的女子! 她的思想,她的聪慧,她的不受世俗羁绊,独特的立于世间! 这样的她,又怎么不会吸引男人的注意! 为她盖好被子,拔都转身步出船舱! 夜风如水,清凉,也带着夜晚的清寒。 在大海中漂泊,已经过了十天。 这十天内,商晚晴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脸色也改变了许多,恢复了原有的红润。 立在船首,静静凝望渐渐出现在眼前的岸头。 “天气凉,多披点衣服!”旭烈兀轻环着她,为她挡去侧面吹来的寒风。 “快到岸了,也接近了穆斯林宗教国,在这里,你千万不要离开本王,懂吗?岸上危险。”对于那天血魔琴的事情,每个人都没有问,也没有人提,大家都默默的沉在心里。 那么诡异的事情,仿佛,大家都在刻意的忘记! 但,那抹娇弱的身影,他们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的。 “王子,你们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商晚晴轻问,对于即将发生的大战,她心里仿佛又回到也迷里城的血战中。 好似,浓浓的血腥依然围绕在她身边。 “一切都在本王心中,你勿须挂心,到岸之后,你要好好休息,这些天,累苦了你了。”旭烈兀心疼的叹息,云淡风轻的俊脸早已没了往日的儒雅,关心的,全是眼前的女子。 她是那么的牵动他的心,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心驰神往,不能自拔。 对于旭烈兀的关心,商晚晴虽感窝心,但也感觉到沉重。 他的情,怕是终究要辜负! 离开这么温文儒雅,温柔的男子,她是不舍的,是留恋的。 可是,再不舍,也不属于她! 身边的这个男人,已有了妻子,而且,还有一个全心守护在他身边的拔都。 她,又何必再搅乱一切呢。 “王子不用担心晚晴,晚晴自会照顾自己。” “放心,本王会把速不台调遣到你身边就近保护你,本王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搂紧了她,才能够感觉到她依然在他身边。 “不,千万不要,王子,这次攻打穆斯林宗教国,速不台缺一不可,你不可因为晚晴而耽误国家大事。”商晚晴听到他要把速不台留在她身边,慌乱的不知所措。 速不台、孙扎克、拜住和怯的不花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大战在即,他们缺一不可。 她怎么可能接受如此严重的安排,那速不台虽然长着一副娃娃脸,但是,她能够清晰的感应到,速不台心底汹涌的杀气和残酷的掠夺手段。 他不是如表面上一样,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无法捉摸的! 现在,她也不想费太多的力气。 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这样,她会心安些! 第二十二章 烽烟四起 血溅男儿身(2) 亦思马恩派穆斯林宗教国位于里海以南,这一派别是历史上有名的穆斯林刺客派,热衷于培养刺客刺杀敌对方的领导人。 该派别曾因企图组织刺客刺杀蒙哥,而同蒙古人结下了深仇大恨。 这次,旭烈兀率主力军出发渡过阿姆河,带着蒙哥给他的“从阿姆河两岸到埃及尽头的土地都要遵循成吉思汗的习惯和法令。对于顺从你命令的人要赐予恩惠,对于顽抗的人要让他们遭受屈辱”的嘱托,从此离开了生他养他的蒙古大草原,也离开了蒙古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到一片全新的天地去开拓他的世界。 虽说,是带着蒙哥汗的嘱托,但是,在旭烈兀心底,却也蠢蠢欲动,这是他毕生统治西南亚的最终目标。 首当其冲的就是教主忽而沙的城堡。 大军在离城堡百里之处安营扎寨,一时之间,军旗摇曳,铁甲霍霍,整个方圆百里一片肃杀。 商晚晴亦是披着披风,立在高坡上打量远方的城堡。 类似于国外的城堡,城堡上布满向外查看军情的士兵。 仔细瞧去,商晚晴不禁哑然失笑,不同于中原人,原来,他们的长相与美国人或者英国人差不多。 原来,这里是隶属于西南亚外国的领地。 她不禁感叹旭烈兀的伟大,能够把军队开到西南亚,凶猛的扩充着蒙古的版图,的确是令后人钦佩。 在她登高远眺下,成帮结队的商人依然赶着车做着他们的买卖,丝毫没有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大战。 “在看什么??”旭烈兀含笑,立在他身侧,也挑眉向城堡方向望去。 “晚晴在想,王子攻下城堡之后,他们是否还存在??”伸手指向快要进入城堡的商队。 “你确信本王能攻下城堡??对本王有信心??”侧首,低低的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眼中有片刻的恍惚,不管看多久,眼前女子的娇颜就是无法忽视,眼里,心里,装的都是她的一切。 “晚晴确信王子定能攻下城堡!”历史上已经注定的事实,她为何不信! “好,本王就借晚晴的吉言,定会攻下忽而沙城堡,以扩大我蒙古的领地,令他们臣服于我蒙古伟大的汗王蒙哥!”旭烈兀仰首大笑。 商晚晴惊奇的抬首向他望去,从来没见过他如此爽朗的笑声,融化他儒雅淡雅的俊颜,使他看起来更具蒙古人的彪悍。 “王子,晚晴想要进城看一看,不知道王子是否应承晚晴?”趁着他心情好,晚晴把自己的期盼提出,转首望向那具有古代风格的外国城堡。 听到她提出这个要求,旭烈兀倒是沉默下来,盯着忽而沙城堡方向沉思良久,才不解的低问: “你进城要看什么??还是,你想离开本王??”好敏感的心啊,堂堂的蒙古王爷的确不是等闲人物。 只要自己稍微动动念头,他竟然能够猜出全部。 “不是,晚晴只是想看看西南亚的风土人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也得见识见识。” “既然如此,本王陪你去!”语不惊人死不休,商晚晴瞪目,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怎么想的。 他可是堂堂的王子,十几万大军的龙头,如果他出了意外,她百死难辞其咎。 拔都和速不台那些人不得杀了她才解恨。 “王子,你切不可陪晚晴冒险,如果王子不放心,可以派人陪着我,不过,这样很容易令人发现,毕竟,我们与敌人还是有区别的。” “晚晴,你非得要去吗?”旭烈兀轻微皱眉,心里实在是抉择不定。 “晚晴令王子为难了,算了,晚晴不去了。”低着头,她幽幽叹息。 如此好的机会算是错过了! 看着商晚晴黯然失色的表情,旭烈兀双眉一挑,随后向后吩咐: “令速不台和拜住前来,本王有事吩咐!” “是,属下立刻去!”身后的将士飞一般奔离。 “谢谢你,王子!”抬首,冲着他嫣然一笑。 只要看着她展露笑意,旭烈兀怎么着都高兴! 商晚晴从来没想到,进城是如此的容易,他们改装成穆斯林宗教国的装束,但与城里形形色色的人比起来,他们依然是招人耳目。 城堡里的两侧矗立着一排排楼阁房舍,宽阔的街道上做什么的都有,不过,人种看来俱是身材高大,高鼻蓝颜,红发,黄发,黑发,卷发,长发,短发的都有。 他们所穿着的衣服也是各种各样。 男子各是长袍覆盖着全身,不同于宗教的教徒,也有男子身着马褂和长裤,但长裤的裤脚全部是塞在皮靴里。 女子更是令商晚晴觉得好笑,外国人什么时候如此保守了。 女子的装束俱是长袍覆盖着全身,只露出面孔和双手。 怪不得先知穆圣说﹕“我的稳麦(民众)之中将来会有一天﹐妇女们衣服穿得很暴露﹐就象是裸体﹔她们把头发盘卷在头顶﹐就象骆驼的峰背。你们应当诅咒她们﹐她们应得诅咒。”《提尔密济圣训集》 原来如此! 满街的叫卖声,有男人也有女子的,街巷中的茶馆、酒肆、赌坊、妓院、书社各个彼街邻立,好不热闹。往前走了走,商晚晴更是惊讶的张着小嘴,眼前竟然有一家装饰独特的理发店,风格根本就与现代的装饰差不多,很大的贴字招牌挂在门口上方,两大明亮的玻璃窗户朝着宽阔的街道,窗户上还写着各种理发的名称和价格,有波浪式﹑凤尾型﹑爆炸式﹑马尾把﹑钢丝头﹑染黄发、红发、烫直发、卷发,在玻璃的四周还挂着许多闪亮的红色小灯,门口的左侧还立着一个圆筒形状的旋转光灯,虽然与现代的比起来差些,但在这异时空出现,也够惊奇的。 而且,门口还站着两位招呼来往客人的姑娘,专看服饰,也许以为她们是外族人,但只要无论谁看到她们的脸蛋,百分之百确定,她们定是中原人士。 在这儿全部是蓝眸红发的人群中,她们是独特的旗帜,更令人从心里感觉到亲切。 尤其是在看到她所熟悉的现代风格,商晚晴更是急急奔向前,身后传来速不台和拜住的声音,令她顿住脚步。 “小姐,此等地方尽量不要进去。” 商晚晴讶异的回首,朝他们望去,眼里满是不解。 “有什么问题吗?” 速不台和拜住相互尴尬的对视几眼,拜住随即上前,从拜住的神情看来,难道此等地方竟是类如现代的鸡窝。 “小姐,这些地方,虽然打着理发的招牌,但是,实际上她们也做卖身买卖。” “是吗?”商晚晴回首又望向理发店,舍不得离开。 在这儿异时空不可能有如此先进的思想,就算是她们位居西南亚,从城堡里女子的服侍来看,她们的思想还没有先进到此等地步。 不行,她一定要看看,以解心里的疑惑。 不管身后二人的凝视,商晚晴跨步来到两位女子面前,娇柔的一笑: “两位姑娘,请问……” “姑娘,你是剪头吗?姑娘身后的两位大爷也是剪头吗?”其中一位身着翠绿衣裙的女子娇滴滴的瞥向商晚晴身后的速不台和拜住。 “哦,不是,我是想问问两位姑娘,你们店主是否在??” 两位女子相互凝视片刻,又仔细打量着商晚晴,过了一会儿,另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才娇笑着把商晚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 她的打量令商晚晴心底不悦,脸色也淡淡冷了下来。 她们的眼光分明是妓院的嬷嬷看自己女儿的眼神。 难道,她们真的如拜住所说,暗里做的是卖身交易。 “姑娘,你找我们老板娘什么事情??”翠绿衣裙的女子见商晚晴满脸不悦,怕得罪她,在不知道她何来路之前,一切都以顾客优先。 “姑娘,我们老板娘就在店里,你是不是要见她??” 她话音刚落,就从门口传来一阵略带磁性娇脆的话声: “什么人想见我??” 眼前一花,商晚晴面前便立着一位光艳四射,浓眉大眼,俏鼻,厚唇,身材高挑的率性女子。 “你找我??”大而亮丽的双眸紧紧盯着商晚晴,疑惑顿生。 商晚晴后退一步,速不台和拜住面无表情的立在她身后,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 瞄了几眼她身后的二人,女子又望向自己的两位姑娘,那翠绿衣裙和鹅黄色衣裙的女都俱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商晚晴思索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问她是否来自现代,与她是同一空间的人!如果不是,她岂不是把她当疯子看。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还有事要忙!”见她总是不开口,女子也见不耐烦。 “哦,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女子好笑的挑眉,帅气十足。 “叶岚,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双手环抱着胸,浓眉一挑,一副痞子样,如果她不穿女装,还真的以为她是男的呢。 “你……这理发店的装饰是你自己想的吗?”指向理发店,商晚晴满怀期待的问。 回头瞥了瞥自己的得意之作,叶岚咧嘴一笑: “是呀,怎么,你想学!” “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吗?”踏前一步,商晚晴激动的就要抓向她的衣角,幸亏立在她身后的速不台和拜住低叫了一声,她才不好意思的抽回手。 女子叶岚略有所思的把玩着胸前的长发,帅气的浓眉紧紧皱到一起。 “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那个地方,它离这里很远很远,远到我想回家都不可能。”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哀伤起来。 这回,商晚晴激动的无法自拔,高兴的立在她面前,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慢慢写下两个字。 写完后,抬首望向早已目瞪口呆的叶岚。 “你……你……怎么可能,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巧的事情,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摇摇头,商晚晴也是轻笑着,眼里泪光闪动。 “不是,不是骗你的,我也是想家而回不去。” “天啊……老天爷,你……”叶岚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随即,大笑着拉着她的小手,左右看看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遇到同命人。 “告诉我,你是来自哪里?什么时候来的?” 商晚晴又在她手心里写下澳门和2008几个字,又惹来叶岚的低呼。 “怎么会这么巧,我也是那时候来的,而且也是来自这个地方,那你的家呢?你的家是在这里哪个地方?”叶岚急切的抓着她手问。 商晚晴又笑着在她手里写下圣玛丽孤儿院。 这回,叶岚不是低叫,而是一蹦老高,瞪着本来就够大的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盯着依然温柔望着她的商晚晴。 “你是来自那里,天啊,我也是来自那里!” 吓得速不台和拜住握紧刀柄,脚步齐刷刷的踏前一步,左右护在商晚晴两侧。 正处于喜悦高峰的叶岚才不管他们二人是何表情,猛地抱起商晚晴在空中转了几圈,嘴里还兀自喊着: “我找到亲人了,我找到家人了,我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二人俱是泪流满面,个子娇小的商晚晴被高挑的叶岚搂个满怀,才到她的下巴。 “难道你就是黑夜里莫名其妙消失的叶岚姐姐,我虽然没见过你,但是从其他人嘴里听到你的事迹。” 放下她,叶岚依然沉浸在喜悦当中。 “可不是,那夜我莫名其妙的掉下楼,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多少年了,总是在夜里思念着家乡,如今有了你,我再也不会孤单了。” 拉着她的手,商晚晴也是高兴的直点头,何时,她已没了以往的淡漠和沉静。 高兴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叶岚面前,擦着眼泪,片刻又流出许多。 “小姐,天色不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拜住看了看天色,焦急的提醒商晚晴。 叶岚这才仔仔细细打量后面的二人,一个长着娃娃脸,虽然可爱,但眼里的杀气太重,另一个长相中等,样子颇年轻,但眼里的精明却骗不得人,脸上亦是面无表情,只有在望向商晚晴的时候,才可以看到微微的柔光。 看来,自己的这位妹妹找了个好主! “妹妹,天色的确太晚了,今天你先回去,明儿个来姐姐这里,姐姐好好招待你,我们也叙叙家常。” 商晚晴沉默无语,随即转身面对速不台和拜住二人,商晚晴歉意的一笑: “两位,请转告你们的主子,晚晴今夜留在姐姐这里,明儿个再回去!” 二人一听,脸色顿时大变,旭烈兀对商晚晴的情意他们不是看不出来,从来没见王子对哪一位女子如此紧张和经常不易间显露出的独占欲,今夜她留在这里,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他们就算掉了脑袋也挽不回一切。 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留在这里,尤其是在不了解这个所谓的叶岚,究竟是何来历的情况下,他们更是不答应。 “小姐,主子定不会答应,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二人!”拜住不卑不亢的垂首,速不台依然冷冷的立在那里。 “晚晴只是想和姐姐叙叙旧,聊聊天,有什么为难你们的,就算你们主子在这儿,晚晴也是一样的决定。”收敛了笑容,商晚晴又恢复往日的冷淡。 她知道自己是在为难二人,可是,她真的不想错过机会,与亲人相见的机会。 孤孤单单的在这里过了几年,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有时候,她寂寞的只想死,可是,心里的牵挂令她下不了决心。 如今,有了伴,而且同时一个时代的人,肯定会有许多话要说,这又怎么是眼前的二人可以理解的呢。 叶岚讶异商晚晴的转变,先前的娇小可人,仿佛是久违的亲人,令人亲近。 现在转变的她,冷淡宁静,仿佛脱离的距离,离他们很远很远,飘渺的好像风一吹,便不见的那种感觉。 再看看依然恭敬的立在商晚晴面前的二人,虽然是恭敬的垂首,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威武依在。 他们不是普通的居民,从他们站姿和时刻警惕的状态看来,应该是军人才有的。 什么时候,城堡里出现了这样的人! 难道,真的是最近的传闻,蒙古王朝的旭烈兀王子率领大军攻打忽而沙城堡。 她的眼神,沉了下去! “既然小姐决定留下来,请允许速不台跟在小姐身边,待拜住禀告主子后,再来保护小姐。” 商晚晴无奈,看来,他们是跟定她了! “也好,就听从你的安排,姐姐,今夜妹妹打扰了。”商晚晴笑着转头看向叶岚。 “傻丫头,说什么话,姐姐高兴的不得了,快,我们赶紧进屋。”二人这才手挽手的走进理发店,速不台扬着似笑非笑的娃娃脸跟在二人身后,拜住忘了他们几眼,便快步的转身离去。 他要速去禀报王子! 据他的观察,那个叫叶岚的女子绝对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绝对不会有那么敏锐的眼光。 小姐,是否认了不该认的人! 第二十二章 烽烟四起 血溅男儿身(3) 漆黑的夜幕落下帷幕,寒风在窗外呼啸着,飞舞着。 屋里却是温暖如春,再也不用住在帐篷里,商晚晴倒是有点怀念。 叶岚为商晚晴倒了一杯茶水,缕缕烟雾随着热度蜿蜒着,盘旋着缭绕到半空,随后又淡淡的消逝。 静静凝视着缭绕的烟雾,商晚晴掀唇轻笑: “姐姐,你在这里还习惯吗?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叶岚耸耸肩膀,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一开始是不习惯,不过,你也知道,这里的人与国外差不多,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其实,女子在异乡尤其是这个古代,艰难的难以想象,我也颓废过,想找个有钱人跟了算了,可是,后来无意间看到许多男人或者女子流行头饰的变换,我就抓住这个机会,开了这个理发店,没想到,一做就是这么多年,你呢,妹妹,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看白天跟在你身后的人好像不是普通人家的属下,你……” “我是自己一个人,最近才交道一位朋友,其实,那又如何,往后的路还不是靠我自己来走,谁也主导不了我的将来。”商晚晴苦笑几声,脸上浮现淡淡的哀伤。 “妹妹,在这里,有你所爱的人吗?”喝口茶,叶岚装似无意的问。 “所爱的人??”商晚晴恍惚着,望着烟雾缭绕,她眼前浮现海都冷漠冰冷的俊颜,不禁莞尔。 出了窝阔台有多久?她感觉好像有一辈子那么久,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挺到现在。 心中感情的皈依,令她抛弃了以往的淡漠,从接受海都,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自己! 抓不到心理时常的渺茫,抛不去纠缠不休,缠绕心底的思念,令她时刻心痛难忍。 心,仿佛是冰,轻轻一碰,碎了大片! “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不开心的事?可以说给姐姐听吗?” 叶岚见到她柔和悲伤和凄楚的笑意,心里已经明白。 只有陷入男女情爱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姐姐,晚晴……”商晚晴不好意思的刚要说话,只见从楼梯下传来阵阵剧烈的脚步声,二人齐转头望向楼梯口,只见白天穿翠绿衣裙的女子急忙忙的奔上楼。 “翠玉,什么事,如此慌张??”叶岚拉下脸的低叱。 翠玉见商晚晴在,犹豫片刻便附在叶岚耳边。 商晚晴见状,只是挪开目光,端起茶水,轻轻吹去杯里漂浮的茶叶末。 翠玉说完,立在一边。“妹妹,我有位朋友来了,你先呆会儿,我去看看他。” “好,姐姐你快去忙你的吧,晚晴自会照顾自己。”商晚晴笑着起身,把她送到楼梯口,翠绿衣裙的女子也跟在她身后离去。 宽阔的卧室内只剩下她自己,缓缓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抬首,望向空中高挂的明月,心里一片空荡。 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血腥的战场,染着满天的鲜红,为仅剩下的一片蔚蓝添染浓浓的色彩。 旭烈兀,儒雅淡如风一般的男子,战场中变得彪悍凶狠的杀神,如此优秀伟岸的男子,心,竟然牵挂在自己身上。 可是,自己呢?却辜负他的一片深情! 海都,海都,海都! 你到底在哪里?? 你是否还记得我! 如果今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我宁愿忘记你! 如果今生再也感受不到你的爱,我宁愿死死守候自己的心! 不是为你,不是为我! 只为心中唯一的追求! 眼光扫过被月光照的如白昼的街道,忽然,几条黑影从街道的拐角闪过。 商晚晴一惊,赶紧闪身躲藏在窗帘后,悄悄掀起窗帘一角,向外偷偷望去。 又是几条黑影闪电般的穿过对面拐角。 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穆斯林宗教国的刺客! 但他们出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这里难道有他们要刺杀的目标吗?? 直到确定黑影已不见,商晚晴才敢关上窗户,转身就要下楼。 “姑娘,你要去哪儿??”白天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居然站在楼梯下,抬首笑看着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商晚晴。 心中一凛,但商晚晴依然笑着回答: “等了许久,还不见姐姐回来,我想看看她!” “哦,老板娘正在会见朋友,还请姑娘上楼等候。”鹅黄色女子虽然笑着说话,但她那强硬的态度令商晚晴非常不悦,不想为叶岚找麻烦,她只好转身返回屋内,坐在床边,暗自思量。 刚才那批人如果真的是穆斯林派来的刺客,那他们的目标肯定是重要人物。 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而且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好像是叶岚姐姐的理发店。 想到这里,她心猛地慌乱起来。 一股强烈的恐慌攫住她的心! 难道……难道是他们发现自己,想要掠劫自己来威胁旭烈兀王子? 可是,他们又怎么是发现自己的呢? 耳边又想起叶岚所说的话想找个有钱人跟了算了,一个单身女子能够在陌生国度里开这么大的理发店,单凭个人的努力是不够的,只有找个强大的后盾才可以站得住脚,这个后盾不但要有钱而且还要有势,在穆斯林宗教国内,有势有钱的人一定与城堡里的国王有关系。 想到这里,商晚晴的小脸已经变得煞白,猛地站起,难道……难道姐姐与宗教国的人有关联?? 只有这样,宗教国的人才会知道她在这里,才会在晚上派人来。 商晚晴痛苦的闭上眼,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权势真的可以令一个人失去亲情,失去做人的标准! 不行,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那些人轻易的得逞。 不能让自己成为他们可以威胁旭烈兀王子的筹码。 想到这里,她急速的奔下楼,在鹅黄色衣裙女子的惊讶中冲到她面前,冷冷的凝视着对面女子。 “我要见白天和我在一起的男子,麻烦姑娘带路。” 没想到那女子用手掩嘴,娇笑着眨着眼睛。 “姑娘,你要见和你来的那位爷啊,我看还是等会吧,想必此刻他还没有完事吧。” 商晚晴不解,皱眉。 “什么完事??你在说什么,为何我不懂??” “嘻嘻……姑娘,你说男人遇到女人,还能干什么??” 嗡的一下,商晚晴只觉得眼前一黑,手紧紧握住了楼梯扶手,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脸色变得凌厉苍白。 “带路!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 她凌厉的眼神镇住女子娇笑的脸蛋,僵持了半天,女子才撇撇嘴,小声嘀咕着,转过身子朝着一楼的后面走去。 越往后走,心越加慌乱。 都是自己惹得祸,如果不是自己坚持留在这里,速不台他也不会出事! 千万,千万不要出太严重的事情,否则,自己真的不知如何向旭烈兀交代。 二人转过走廊,来到理发店女工居住的后院,一片片亮着烛光的小屋整齐的排列在后院,商晚晴随着女子来到离所有小屋很远的一座二层楼的楼阁前停住脚步。 女子指了指依然亮着烛光的二楼。 “你上去吧,他就在上面,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这阁楼住的可是老板娘的妹妹,脾气古怪的很,惹怒了她,小心你的命不保”女子不怀好意的娇笑,扭着身子姗姗离去。 狠狠瞪她一眼,商晚晴缓缓步上一楼,轻轻踩在楼梯上,就怕弄出一点声响惊动二楼的人,她屏住呼吸,提着裙摆,猫着腰步上二楼,刚刚转到二楼楼梯口,就从里面传来女子妖媚尖细的笑声。 好像还伴随着男人粗重和低低的闷哼。 商晚晴纳闷的伸出脑袋,探向屋内,从水晶门帘的缝隙中,商晚晴清晰的看到,全身赤裸的速不台被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压在身下,那女子还在速不台的挣扎和低吼中快意的媚笑着。 好像很享受男人在她身底下挣扎的快感! 背对着商晚晴,她当然看不到后面轻着脚步,手里不知从哪里找到的花瓶,高举过头,在速不台惊诧的目光中狠狠砸向女子的后脑勺。 砰当啷女子猛然回首,在她意外的目光中砰然倒地,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花瓶也碎了满地! 速不台在商晚晴躲开的目光中挣扎着坐起,可好像身子一软,又倒了下去。 全身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商晚晴面前。 “小姐,我……我被她下了软筋散,起不来,能不能……”从来都是扬着娃娃脸的速不台此刻不知道有多尴尬,脸红的好像番茄。 商晚晴赶紧抓起旁边散落满地的衣服扔给他,在他稀稀落落穿好衣服时,她仔细打量着晕倒中的女子。 高挺的身子,不瘦不胖,略带黄色的肌肤,五官深邃,类似外国女子,红色的波浪长发,胸部很大,被长长的波浪红发遮盖住。 “小姐。”听到速不台的声音,商晚晴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赶紧来到他身边,探了探他苍白的娃娃脸! 还好,没有产生其他反应。 速不台红着脸,躲开她的小手。 挣扎着站起,双脚软弱无力,歪着身子就要倒下,一双小手从腰间扶住他,他的身子靠在她柔弱的娇躯上,心下一荡,连忙收敛心神,望向扶在腰间洁白如玉的小手。 商晚晴可没功夫注意这些,她咬紧牙关,使劲全身力气才能扶稳速不台庞大的身子。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商晚晴愧疚的扶着他步向楼梯口。 “不,小姐,是速不台的大意,小姐不必愧疚!”速不台尽量把全身的重力都转移到自己的右脚,因为他发现身侧女子额头出现的汗珠。 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浑身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给他下了多少软筋散。 正在二人蹒跚着步下二楼时,一抹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商晚晴抬眉,冷冷望向对方,脸上布满慌乱的叶岚。 “妹妹,你……这……我来帮你!”说着伸手就要帮她一起扶着速不台。 “不必了,姐姐,我想,你要给我的,是一个解释!”吃力的扶着速不台步出楼阁,叶岚慌乱的拉住她,急切的解释着,速不台阴冷的双眸静静睨视着她。 “妹妹,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请你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要害你,难道只会令她下十香软筋散吗?” 商晚晴扶着速不台坐到旁边的石座上,淡淡笑着面对叶岚。 再也没了白天的热情和亲切。 “姐姐,我想让你清楚的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伤害了他,就是伤害了我,妄我把你当作姐姐看待,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这样的大礼,姐姐,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请你告诉我??” 坐在石座上的速不台听她这么说,冰冷的双眸闪过一抹动容,静静盯着与叶岚交谈的商晚晴。 较弱的身子,坚强的性子,有时候又展现冷冷的强硬,那抹温柔绝美的笑容,时时散发的飘逸。 他到现在才注意到,原来眼前的女子,不是没有温情,而是,她的温情都是掩藏在淡淡的疏离里。 有时候,他都在奇怪王子为何会钟意眼前的女子? 现在,他知道了! 叶岚见她这么说,脸色突变,一把抓住商晚晴的小手。 “妹妹,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才遇到同乡的人,我又怎么会加害你呢,现在,我立刻给你的朋友服下解药,只要你别再生姐姐的气,好吗?”说完,放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绿色的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刚想递给速不台。 “慢着!”商晚晴闪到叶岚和速不台二人中间,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眼里却满是戒备。 “姐姐,想要妹妹相信你,可以,只要你告诉妹妹今晚你会见的是什么人??”叶岚握着药瓶的手一紧,脸色又变得雪上加霜,惨白惨白。 “妹妹,你……为何要这样问??” “因为,这是妹妹唯一相信你的办法!” 叶岚苦笑,扬起惨白的脸蛋,面对着月光下的娇美女子。 眼里闪过一抹坚决。 “妹妹……” “姐姐,如果要你说,为难你,那妹妹猜,如果猜对了,你就点点头,如何??” “好,只要能够让你相信,姐姐什么都答应你!” 商晚晴柔柔一笑,笑融化她眼底的冷漠。 “今晚,你会见的人是不是你所依靠的人?” 叶岚点头。 “他是不是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叶岚点头。 “他是不是穆斯林宗教国里的人?” 叶岚迟疑片刻,又点点头。 “他与城堡里的忽而沙国王有关系?” 这回,叶岚不止是脸色血色尽失,身子也是摇摇欲坠,踉跄着后退一步,抬首,痛苦的盯着一脸镇定的商晚晴,那月光下柔弱如水一般的女子。 “妹妹,你……你什么都知道?” “不,还有一点我不知道。” “什么?”此刻的叶岚只是跟随着她的声音,慢慢的问,早已没了自己以往的聪慧。 “他与忽而沙国王是什么关系?”踏前一步,商晚晴静静盯着叶岚,耐心等候她的回答。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商晚晴还是耐心的等候,她没有进一步逼问。 因为,她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她赌的,只是唯一连着二人的纽带,来自同一个地方。 同是现代的人,生存这野蛮战乱的年代,是双方唯一的依赖。 既然找到了,谁也不想放弃! 好像终于想开了什么,叶岚踏前几步,站到商晚晴面前,又露出白天爽朗帅气的活泼笑容。 “妹妹,把解药给他服下吧,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接过药,商晚晴什么也没问,转身给速不台服下。 二人都盯着速不台,看他有什么不良反应,过了一会儿,速不台站起,感觉全身都恢复了力气。 “妹妹,你朋友的刀在前厅,姐姐一会儿给你取来,走,我们去卧室内再谈!” “好,妹妹听姐姐的。”商晚晴莞尔一笑,跟着叶岚就要离去。 “小姐……”速不台不放心的跟在她身边,眼睛还是警惕的盯着叶岚。 “没关系,姐姐现在不会再害我了。”说完,又望了一眼叶岚。 第二十二章 烽烟四起 血溅男儿身(4) 屋外刮着冷萧萧的寒风,屋内点着火炉。 温暖如白昼,暖人心底。 可是,谁都清楚,在这暖如温炉的屋内,大家各怀鬼胎。 头顶上裹着白布的异族女子,冷笑着靠在床辕,吹掉指甲上面刚刚涂好的黑色香脂,斜着眼睛盯着叶岚。 “你也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帮着她!” “我没有帮她,是你自己太大意而着了她的道,高丽娜,不要以为每个女人都是那么的柔弱。” “你是在说你吗?还是,你委身于我哥哥,心里总是觉得委屈了自己。”高丽娜起身,立在叶岚面前,挑衅的瞪着她。 后退几步,叶岚远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风骚味,那股味道令她很不舒服,就像她哥哥身上所发出来的味道一样令人恶心。 “哼,我有什么觉得委屈的,如果不是你哥哥,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生存下去,话说回来,我还是要感谢你哥哥呢。”叶岚笑着弹了弹自己的裤子,一些粘在裤子上的灰尘掉落在靴面上。 “算你还有良心,对了,那个女人和那俊男呢?” 叶岚挑眉,饶有兴趣的盯着高丽娜。 “你对那个男的很感兴趣啊,天天一个男人还伺候不够你,真够淫荡的。” “嘻嘻嘻……可惜啊,你不是男人!”伸手抚摸着叶岚偏中性化的脸蛋,娇媚的舔舔双唇,一副淫荡骚媚的模样。 忍住心底滚滚翻腾的恶心,叶岚依然笑着,不留痕迹的挪开脚步,端起桌子上已经冷却的茶水。 “岚姐,娜姐,楼下有几个人说是来找商姑娘的。”翠玉推门进来。 二人相互凝视片刻,心底便已明白来的是何人。 “嘻嘻……叶岚,你该知道怎么做了,想必今天晚上我哥哥已经告诉你了,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哦,只要消灭了蒙古大军的首领,你就可以回复自由之身,而且,还免费的得到我大哥对你和你理发店的保护。”高丽娜得意的娇笑着,眼睛却冷冷的盯着叶岚。 叶岚冷笑。 “你放心,为了我的自由,我会尽力。”说完,便带着翠玉步下楼。 “哼,自由!下辈子吧!”高丽娜盯着叶岚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冷笑。 顺手端起桌子上叶岚刚刚握着的茶水,一饮而尽。 隔壁的楼阁卧室内,商晚晴立在窗前,窗关着,窗外依然明亮如昼。 速不台守候在门外,手紧紧握在腰间的刀柄上! 娃娃脸上满是戒备! 楼梯口传来的脚步声令速不台心神一凛,冷眸扫去。只见一身材矮小,长相普通的蓝眸男子,脸上挂着亲切笑容,但眼底又偶尔泄漏出淫邪的眸光,边走边上下打量冷眼看他的速不台。 “想必这位就是商姑娘的护卫吧!” “你是谁??” “哈哈……别紧张,我是叶岚的哥哥,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冲着速不台愧疚的躬身。 盯着向他道歉的男子,速不台疑惑顿生。 观看叶岚,乃是位爽朗俊俏的女子,她,怎么会有如此猥琐的哥哥。 但对方既然向他赔礼道歉,他也不好拒绝。 又不好再说什么,便低头笑笑。 这笑容,令他的娃娃脸显得更加天真,也稍微融化了他眼中的阴冷。 那男子见速不台没怎么生气,便指了指紧闭的房门。 速不台眼神一变,握紧刀柄的手遽紧。 “你既然是叶岚姑娘的哥哥,还请问贵姓。” “哈哈……在下叶萧,敢问速不台兄弟,在下是否能够进去与商姑娘说件事??” 叶萧??速不台皱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盯着他看了几眼,速不台才放下握着刀柄的手。 “容速不台进去请示一下小姐,看她是否愿意见你??” “好,好,我在这儿等你!”叶萧笑着点头应承。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商晚晴知道是速不台,便转身微笑着面对他。 “有事吗??” “小姐,门外有位自称是叶岚哥哥的男人求见,不知小姐见不见?” 叶岚的哥哥? 自己怎么没听说叶岚有位哥哥。 既然叶岚已经真心对待自己,自己也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叫他进来吧!就算他不是叶岚的哥哥,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行,小姐,那岂不是很危险?”速不台断然阻止。 “有你在身边,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放心吧,他不敢乱来的。”商晚晴笑着安慰他。 速不台无奈,只好返身步出门外。 过了一会儿,叶萧缓缓出现在门口。 背对着叶萧,商晚晴心底暗自轻笑。 叶萧这么长时间上来,肯定是速不台在门外警告过他! 对于自己,他真的是用心啊! 不愧是旭烈兀王子的将领,只要是王子交托的任务,他们都是用心和用生命来完成! 这也说明,为何蒙古人能够夺得天下! 悍将勇猛,无所畏惧,一往直前的厮杀,用鲜血和生命点燃蒙古天下的版图。 “没想到,商姑娘这么有耐心!”叶萧站在商晚晴身后,死死盯着她曲线玲珑的后背,喉结咕咕的上下移动着。 商晚晴没有转身,只是望着高空悬挂的明月,淡淡的一笑。 “不知道阁下冒充叶岚的哥哥,有何企图?” “商姑娘,玩笑真是说大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叶岚的哥哥?你又没有见过他!”自称为叶萧的男人嘻嘻笑着,肆无忌惮的盯着商晚晴纤细洁白的脖子。 倏地转身,落下脸,商晚晴冷淡的打量眼前令人恶心的男子。 叶萧惊诧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嘴角微微颤抖着,眼里更是冒着发现惊喜的光芒,死死的,眨也不眨的盯着商晚晴绝美倾城却又冷淡如冰的脸蛋。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看来,我是得到宝了,商姑娘,得罪了。”话音一落,眼前光芒一闪,还没等商晚晴反应过来,后面的窗户哗啦应声而开,迅速的,几缕快如闪电的黑影锊向急速后退的商晚晴。 与此同时,听到响声的速不台手握着明晃晃的钢刀扑向冲向商晚晴的黑影。 “小姐,后退!”速不台狂呼。 商晚晴慌乱的后退,她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否则,今晚,真的会全军覆没。 自己遭受如此,是不是叶岚的计划? 还是,她通知了眼前的人,来扑捉自己要挟旭烈兀王子! 原来,自己看到的那些黑影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必,在那个时候,眼前的男人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叶岚呢? 她为什么还不出现? 还是,她也受到了威胁? 凶悍的速不台砍飞几个黑影,全力护住商晚晴,双手握刀,似狼般的双眸阴狠的盯着眼前肆无忌惮大笑的男人。 “哈哈……你们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可别怪我忽而沙辣手摧花。” 商晚晴皱眉,意外眼前的男人竟然是穆斯林宗教国的首脑人物忽而沙。 他张狂的手一挥,五六个黑影又围了上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速不台。 露在黑巾外面的双眸流动着野兽一般的诡异光芒。 “真想不到我一女子竟然惊动你堂堂的穆斯林宗教国的首领,真是令人意外!”商晚晴冷冷掀唇。 “哼,伶牙俐齿,等会有你好看的。”忽而沙怒哼,忽然眸光一转,又望向速不台。 “你的身手不错,可惜,就算身手再怎么好,也得死在我手里,要怪,就怪你身后的女人,是他害死了你。” “忽而沙,你不用挑拨离间,如果你有胆量,可以向速不台讨教,不用在这里耍嘴皮子。”盯着他,商晚晴嗤笑。 “教主,你不要听她的,她心机多着呢。”叶岚缓缓出现在门口,扬着笑脸站在忽而沙身侧。 商晚晴瞪目,静静凝视叶岚。 自己真是蠢啊,竟然会相信她。 忽而沙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肆意的大笑着。 “怎么样,他们呢??” “回教主,全部中了软筋散,被锁在大厅内,由翠玉和秀娟看着呢。” “好,好,哈哈……”整个寂静的卧室内回荡着他的大笑声。 “叶岚,我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待我??难道,你忘记,我们是来自一个地方吗??”商晚晴气急的低喊。 叶岚娇笑着又往忽而沙身边靠了靠,整个人差不多都挂在他身上了。 忽而沙在叶岚高挺的身材面前显得更加矮小。 “是来自一个地方又怎么样,这些又不能帮助我躲过以后的时光,商晚晴,别做梦了,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你……”气得商晚晴小脸娇红,心底暗自思量眼前的形式,他们可能真的是逃不出去了。 就算逃不出去,也不能成为旭烈兀的负担。 如果真的被抓住,她唯有一死! 可惜了速不台,是自己连累了他! 商晚晴愧疚的望了他几眼,随后又望向叶岚。 “告诉我,你刚刚是给谁下的软筋散??”商晚晴面无表情的掀唇质问。 “告诉你也无妨,他好像自称是旭烈兀王子的,好俊的一个人呢,可惜了……”叶岚掩唇娇笑着,整个身子更加的贴近忽而沙,手悄悄的从忽而沙后背伸出。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猛地逼在正在洋洋得意的忽而沙脖子上。 顿时,忽而沙低吼,僵硬着身体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情势急剧下降,速不台和商晚晴更是被叶岚的举动弄得一愣,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叶岚抬眉,冲商晚晴一笑,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妩媚。 “贱人,你竟然敢背叛我!”忽而沙咬牙切齿的狂吼着。 “住嘴,如果你再说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想要保住性命,令你的手下和店外隐伏的杀手全部撤掉,否则,别怪我叶岚心狠手辣。” “你……别忘记,得罪了我,也就是失去你最后的活路,叶岚,你可不是个傻子。”憋住胸口的怒气,忽而沙缓和了语气。 “哼……”叶岚冷笑,匕首的锋芒又近了一层。 锐利的刀锋散发着冷冷的阴森,令忽而沙倒吸口凉气,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在你这里,我受够了屈辱,忽而沙,如果不是因为我妹妹,今天,我就会要你的命。”叶岚冷冷的瞪着他,那声音里泄漏的怨气令忽而沙赶紧闭嘴。 一双软弱无骨的小手悄悄搭在她肩上,抚平她的愤怒和怨气。 速不台紧紧跟在她身后,冷冷盯着围在他们周围的黑影。 “快,叫他们退下去!” 忽而沙二话不说,手一挥,那些黑影倒是消失的很快,瞬间不见了踪影。 “姐姐,你刚刚说,旭烈兀王子来了,他在哪儿?”商晚晴焦急的问。 就怕因为自己,给他带来太多的伤害。 “本王在这儿!”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商晚晴才惊喜的冲上前,扑到他怀里。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在见到旭烈兀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才终于落下地。 什么压力都没有了,仿佛身后有了强大的依靠,令她暂时放松了自己。 依靠在他怀里,商晚晴暂时什么都不想,深深吸去他身上那抹清新的气息。 旭烈兀搂紧她,狠狠搂紧她。 不管现在面对的是如何的危险,他都不想放开怀中的娇躯。 只有一个晚上,仿佛是隔了许久,揪痛着他的心。 彷徨的心,到现在,才尘埃落地。 感受到怀中的真实,他才抬眉向忽而沙望去。 怯的不花和孙扎克齐齐来到忽而沙身边,利落的捆绑好他,向叶岚投去善意的一笑,随后拽着正在喊叫和不停咒骂的忽而沙来到旭烈兀身边。 “王子,他怎么办?”怯的不花瞪了忽而沙一眼,随后望向旭烈兀。 “要想出去城堡,还得靠他,走吧!” 一大帮人急速的奔出理发店,叶岚更是在大家都奔出后,一把火点燃了理发店。 望着自己经营多年的理发店,叶岚低着头默默无语。 商晚晴悄悄来到她身边,挽着她手,低声安慰她。 “以后,这样的店会有很多,而且,还不是依靠男人开的,姐姐,我们走吧!” 点点头,回头又望一眼熊熊燃烧着的理发店,一狠心转头随着大家奔向城门。 在明亮如昼的月光下,掠过几十条快如闪电的黑影。 就在大家快要奔到城门时,刹那,几百只的火把照亮寂静的街道。 怯的不花和孙扎克把忽而沙往前一拽,刀横架在他脖子上,凉飕飕的刀锋令忽而沙浑身一颤,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低落在衣襟上。 速不台、拜住二人守护在旭烈兀身边,商晚晴、叶岚、翠玉和秀娟立在旭烈兀另一侧,都静静凝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军队。 一人出现在军队前面,在火把的照耀下,他脸上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忽而沙大人,这就是你的计策,被敌人所擒?” “穷毕罗,你这是什么意思?还不快叫他们退下。”忽而沙扯着嗓子大喊,就怕他们不顾他的性命而开战。 穷毕罗阴恻恻的笑了。 “忽而沙大人,你放心,我的这些死士绝对不会看着你死,但是,敌人我们也不会放过,既然你们主动送上门来,我穷毕罗必定如你们所愿,哈哈哈……” 忽而沙的脸青白交加,气得浑身剧烈颤抖着,怯的不花赶紧把刀锋向后移了一下,就怕他在激动的情况下了结了自己。 “穷毕罗,如果我有一点的伤害,定不会放过你,你该不会忘记,我还有一个强大的后盾吧,你以为就凭你的死士可以掩盖一切吗?” 穷毕罗没有理他,眸光望向一直冷眼旁观的旭烈兀。 “久仰你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穷毕罗阴冷冷的低笑。 “好说!”旭烈兀只是微微一笑,手缓缓握向腰间的剑柄。 “既然头一次见面,我穷毕罗就送你一份大礼。”话音还没落,穷毕罗飞身而起,在那些面无表情的死士上空双手齐挥,一把浑身散发着墨绿光芒的长矛凭空出现在他手上,矛指向忽而沙,一缕墨绿色的光芒凌空刺向满脸恐惧的忽而沙。 “你……你……你竟然敢杀我!”脖子上还架着刀,眼看着凌空刺来的光芒躲也不能躲,他绝望的闭上双眸。 孙扎克眼见光芒刺来,双手握刀,凌空斩向。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都摇晃着身体后退,慌乱中,旭烈兀搂紧商晚晴的娇躯,:磐石般稳定身体,望向空中纠缠在一起的刀光和墨绿色的光芒。 知道自己没死,忽而沙睁开双眼,抬首看向空中。 蓦的,他眼神一变,在光芒缭绕的片刻,几条黑影闪电般的扑向旭烈兀。 速不台和拜住大惊,齐齐扑向黑影。 怯的不花冷着脸,把刀向前推进,直接切进忽而沙的肌肤里,血丝顺着刀刃缓缓流出来。 吓得忽而沙赶紧大喊: “你们退下,不可莽撞,千万不要伤害他。” 几条黑影听到他吩咐,瞬间又消失在黑夜里。 半空中,孙扎克依然与那墨绿色光芒纠缠搏斗着。 双方都僵持不下,穷毕罗宁愿杀了忽而沙也不愿意放走旭烈兀等人。 旭烈兀等人是为了留住护身符,而与穷毕罗发生争斗。 半空中的穷毕罗脸色突变,收回长矛,大手齐挥,只见那些本来似死了一般的将士立刻生龙活虎起来,呼啸着扑向众人。 旭烈兀等人知道,这些死士就是雨夜那晚的黑影战士。 这个穷毕罗竟然训练一批如此不知痛不知死亡的死士。 单靠人的力量,而且是如此人少的情况下,如何战胜他们! 几人临危不乱,依然盯着向他们扑来的死士。 霍地,地底传来一阵阵轰隆的回响,那是马蹄踏在地面的声响。 众人大喜,是蒙古铁骑军队。 一定是城外来了救兵,而且,能够指挥铁骑军队的只有拔都元帅。 旭烈兀也缓缓舒口气,低首凝视着怀里正好抬首看向他的商晚晴。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旁边,叶岚微笑望着商晚晴,那笑容里有微微的苦涩! 第二十二章 烽烟四起 血溅男儿身(5) 树叶下,透过明亮的月光映照着长空,一泻千里。 细浪轻轻卷起,一直流向沉沉的,死寂一般的长街,整个场面一片肃杀。 阴冷的寒风吹拂着飘飘而起的衣衫。 寒风扑面,引起心中一阵冰冷。 商晚晴盯着前面如浪潮般涌来的死士,面如死灰。 手,悄悄的握紧! 一只强劲有力却又温暖的大手包围了她,回首望去,望入一汪深水漆黑明亮的双眸里。 温馨,裹住了她! 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她的心,如泉水般激荡,展颜轻笑,一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冰冷肃杀的黑夜里。 叶岚和她的两个丫鬟不解,都回首向她看去。 有种释然,有种解脱。 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只,知道,此刻,不是孤独的一个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沉重的杀气汹涌的扑来,依然在高空中双手齐挥,指挥着上百死士勇往直前的穷毕罗,脸色诡异的仿佛恶鬼一般,一边绿一边滚动着黑白交加,在空中挥舞的双手手指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尺来长的黑色指甲,在明亮的月光下散发着黝黑的光芒。 怯的不花抓着忽而沙,一边拉着他后退,一边与那般死士拼死砍杀。 血,汹涌的喷溅在身上,染红他白皙的肌肤。 忽而沙也好不到哪里,全身上下一片血红,被怯的不花拽着,踉跄着身子,差悬跌倒。 他怒睁着双眼,恶毒的盯着空中的穷毕罗。 速不台、拜住和孙扎克都半围成圈守护在旭烈兀身边,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砍杀扑上来的死士。 那些死士毫无知觉,就算身上和脸上被砍得血肉模糊也是麻木的冲上前,甩着手里涂满黑色药汁的钢刀与对方厮杀在一起。 旭烈兀凝眉,平淡从容的双眸里溢满冷冷的利光,抬首看向高空漂浮的穷毕罗,他知道,只有杀死穷毕罗,这批死士才会停止好无休止的厮杀。 他拉着商晚晴急速后退,几个恶鬼一般的死士瞪着毫无感情的双眼,脸上血肉翻飞,鲜血顺着脸流淌满身,扑了上来! 秀娟和翠玉捂着嘴尖呼,脸色死一般的惨败,睁着双眼,颤抖着娇躯疯狂的躲闪。 她们慌乱的左奔右逃,疯狂的尖叫着。 疯狂的厮杀,伴随着骨肉分离的喀嚓声,暗夜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血雨满天飞,飞溅在空中,飞溅在身上,浓浓的血腥,是死亡地狱的惨状。 商晚晴苍白着脸蛋,被旭烈兀拉在身边,一边挥剑刺杀扑上来的死士,一边还要照顾着脸上毫无血色的商晚晴。 叶岚冷着脸,虽然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心仿佛石头,沉了下去! 他们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对付这些毫无知觉的死士! 她瞥首看了一眼商晚晴。 心底百般惆怅。 直到现在为止,她的身边还有人陪伴着,反看自己,却是孤独一人! 心,痛着,茫然着! 丝毫没有看见举着刀,双眼冒着阴森光芒的死士举着刀向她扑来。 刀,在月光下反射出墨黑的银光。 高举起,夹带着一股阴冷的寒风,斜空砍来! “小心!”一声怒吼,携带者一抹高达的黑影向她扑来。 叶岚大惊,商晚晴也是惊呼着,挣脱旭烈兀握着她的手,向处在刀光之下的叶岚扑来。 旭烈兀更是震惊,长剑连刺,击退几个死士,身形掠起,带起一股强烈勇猛的杀气,卷向商晚晴身后的死士。 明亮的月光下,斜劈起几缕银色的剑光,在死士身上斜刺而过。 鲜血,如瀑布般,奔腾汹涌着,直空喷溅。 喷散开来,如烟花,散发着斑斓的色彩! 浓浓的血腥直扑入众人鼻中! 堵的胃里如浪潮,滚滚翻腾! 叶岚僵硬的盯着空中砍来的钢刀,思绪凝滞,根本就没半点反应。 就在钢刀劈向她脸,就差一点点距离时,一抹高达黑影斜里举着钢刀,砍向死士。 血,喷溅在叶岚身上,喷溅在脸上,她一阵恶心。 惨白着脸蛋,胃恶心的抽搐着,人急速的后退,靠着城墙。 商晚晴低呼,扑到她面前,慌乱的擦去她脸上的血水。 叶岚睁开双眸,模糊间,她看到为她挡去血灾的人。 速不台! 那个有着娃娃脸的男人。 眼里总是阴冷寒憟的男人。 竟然为她挡了一切。 从来到这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肯为她如此。 叶岚笑了! 是那种窝心璀璨的笑! 她慢慢站直身子,安慰的拍了拍商晚晴扶住她的小手。 她不枉此生。 身边,不再是孤独一人。 弯身捡起地上丢落的钢刀,光芒反射在她脸蛋上,苍白是没有一滴血色的。 “妹妹,今夜想要活命,只有拼了,你要好好保住自己!” 不知何时,旭烈兀砍杀着死士冲到二人身边,一把抓住商晚晴的小手,脸上布满怒火和阴沉的戾气。 “不要命了!”声音是冰冷,低沉的。 商晚晴悚然,回首向旭烈兀望去,看见旭烈兀,心底涌起一股从来没有的惧怕。 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王子,云淡风清的没有其他表情。 但,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的脸,散发着阴森的寒冷,柔和的双眸溢满嗜血的光芒。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子,我……”她试着想去抓他的手,却反被他的大手握住。 是暖的,没有一丝丝的冰冷。 与他的表情截然不同。 她的心,这才放下。 “跟在本王身边,不许乱跑!” “嗯!”商晚晴乖巧的垂首。 叶岚握着钢刀冲到速不台身边,同他一起对抗扑上来的死士。 厮杀依然在持续着。 穷毕罗依然立在半空挥舞着双手。 死士死了一批又来一批,根本就好无尽头。 人,总是有力气衰竭的时刻。 怯的不花拽着忽而沙边厮杀边冲到旭烈兀面前。 他,早已成了一个血人! “王子,这样不是办法,定要想办法冲出去。” 旭烈兀掀眉向穷毕罗望去,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你们守护着晚晴,本王会亲自解决掉他。” 他的话,引起所有人的震惊,速不台几人更是急速退到他身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阻止他。 “王子,绝对不可以,属下等人绝对不允许王子前去冒险,如果真要去,让属下去。”速不台举刀,眼中浮现残忍的嗜血,疯狂的砍去冲到他面前的死士,一刀削去死士的半边脸,人没死,身子却一直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咕咚栽倒在地。 “哈哈……看来,今夜,你们都要陪着我忽而沙,就算死了,还有你们陪葬,我忽而沙知足了。”忽而沙疯狂的哈哈大笑。 孙扎克一脚踹去,把他踹的踉跄着跪在地上,膝盖浸在血水里,染红半截裤脚。 “呸,杂碎,找死!”举起刀就要砍向他身子。 “住手!”旭烈兀冷冷的吐语。 孙扎克赶紧退到一边,眼睛绝狠的瞪着忽而沙。 旭烈兀冷眉扫去,环视着跟随自己身边多年的几人。 “本王的话,难道你们不听了吗??” “王子,就算你杀了属下,属下也绝对不允许王子亲自去冒险,拜住,怯的不花,孙扎克,保护好王子和商姑娘。”速不台说完,在旭烈兀的众人的惊呼声中狂喊着冲进死士堆里。 他狂乱的厮杀着,一刀削去死士的半截身子,鲜血在身腔里咕咕的汹涌出来。 反身又挥舞着钢刀,劈向死士。 凌驾在半空中的穷毕罗,交加着墨绿色和黑白的脸庞盯着拼死砍杀的速不台阴恻恻的大笑。 长发伴随着他的笑声随着风而疯狂乱舞。 他尖尖的漆黑的手指甲旋转在半空中,陡然指向速不台。 那些死士仿佛被绳子牵动着,都低吼着涌向速不台。 旭烈兀见状,急速下令“ “怯的不花,保护晚晴和叶岚姑娘,其余人随本王冲上去,就算死也要救出速不台。” “王子,属下等人前去!”孙扎克几人说完,也不管旭烈兀答应不答应,手持着钢刀一路冲杀到死士堆里。 叶岚焦急的盯着死士堆里的速不台,每当速不台身上受伤,她心痛的惊呼,丝毫察觉不到嘴里浓浓的血腥味。 倏地—— 就在众人努力的挣扎在死士堆里时,轰隆一声巨响,众人惊异的转身望去,半空中的穷毕罗也是惊诧的停止挥舞。 他的动作一停,那批死士也停止了动作,各个瞪着墨绿的双眸死死盯着速不台等人。 城门在轰隆声中轰然倒塌,一匹高大全体通白的骏马出现在城门口,马上一人,头上戴着鬼铜面具,手里握着似矛似刀的武器,一勒马缰,闪电般带领着铁骑军队出现在旭烈兀面前。 “是拔都元帅!”怯的不花惊喜的低呼。 拔都大手一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铁骑军队呐喊着冲向仿佛僵尸的死士。 拔都利落的下马,一步冲到旭烈兀身边,看也没看商晚晴一眼,沙哑的声音隐藏着汹涌的激荡。 “王子,你没事吧!” 淡淡的摇头,旭烈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首望向惨烈的战场。 “王子,上马吧,快速离开这里。” “好,拔都元帅,命将士一定全力护住速不台等人离开。” “王子,那他怎么办??”怯的不花一推忽而沙,脚下一滑,忽而沙没有站稳,扑通一声倒在血水里。 旭烈兀低敛双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冷冷的轻笑: “放他回去!” “王子!”怯的不花和叶岚等人惊呼。 “放他走!”拔都不理会其他人的惊呼,直接听从旭烈兀的吩咐。 旭烈兀抱着商晚晴一跃跨上马,搂紧他,抬首看向半空中依然在挥舞着双手的穷毕罗。 “堂兄,这回,本王倒要看看你的箭术!” 拔都明了,眼里闪过恶毒的阴狠。 从背后抽出箭,搭好箭,箭簇直指半空中依然在挥舞着双手的穷毕罗。 箭满弯弓,一声长啸,带起一缕青烟,射向穷毕罗。 回手把弯弓递给旁边的将士,看也没看一眼,扭头一摆手,铁骑军队呼啦围在旭烈兀周围,全力护住众人离去。 正在挥舞着双手指挥死士全力砍杀蒙古将士的穷毕罗,听到长箭破空而来的声音,身形急速后退,但是,箭的速度太快,快的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噗哧箭入胸口,带起一片血柱。 身体随着箭的力度凌空向后跌去。 失去了穷毕罗的指挥,那批死士懵在那儿,任由蒙古将领肆意砍杀。 空中飘来旭烈兀的声音: “速速撤退!” 第二十三章 血魔琴 万古战台风(1) 明月皎洁如霜,好风凉爽如水,清澄澄夜景美无限! 策马奔驰,驰出穆斯林宗教国的城堡。 尘土在马后飞扬,踏起千层波浪烟尘! 明月如心,清净如尘,在毫无沉寂的心房里,跳跃着璀璨而又悦悸的动荡! 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 幻苍崖云树,名娃金屋,残霸宫城。 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 时极双鸳响,廊叶秋声。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 问沧波无语,华发奈山青。 水涵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 连呼酒,琴台去,秋与云平。 迎着寒风,风吹秋衫,长发随拂。 恨苍天无语,抬首凝望,一滴泪无痕。 揪心沧桑,谁知吾心? 悲痛佛情,御览阴寒夜! 一步之远,似隔千秋万代。 “这么晚了,拔都元帅叫晚晴出来有何事??” 低敛双眉,心中已明了。 倾斜苦涩,唯有心中悲痛深藏,以笑面对之! 拔都冷哼,眼底微微泄漏早已呼之欲出的杀机。 盯着眼前那一抹柔弱的娇躯,手握紧腰间的刀柄,他在挣扎,他在犹豫。 不是没有后顾之忧,怕的是,自己唯一的牵挂舍去所有,只为眼前伊人! “你心底明白,不需本元帅多说,今次是你的大错,陷王子于危险之地,商晚晴,你可知道,你这一次足以以死谢罪。”冷冷的声音,没有一点温暖。 商晚晴拧身,唇边带着一抹凄凉如残月的笑。 “晚晴知道,在元帅眼里,任何错误足以令元帅取我性命,别忘记,是元帅暗示晚晴尽速离去,难道,晚晴做错了吗?还是,今晚的结局,令元帅失望了?” 苍啷啷钢刀出鞘,直接搭在商晚晴纤细洁白的脖子上。 阴森的寒气直逼毛孔,引起全身的轻颤。 低头,静静凝视着脖子上的钢刀,明晃晃的光芒,在月色的照耀下,映出商晚晴悲戚无色的小脸。 她在笑,笑对前方,空洞的双眼望着前方,无视拔都的存在,好似穿过他,望向前方的某一渺茫之处。 “元帅,你要动手,就请尽快,否则,被王子发现,你永远休想走进他的心,晚晴的死,可以消除你的疑虑,也许,你可以永生的守候在王子身边!” 只要你有那个缘分的话,千秋万世,永不分离! 暗暗在心底,商晚晴默默低语。 拔都掀唇邪笑,眼里杀机明朗的浮现。 “你以为本元帅不敢吗?”刀锋逼近。 风浮起,夜清凉! “妹妹,你怎么在这儿,王子派人到处找你呢!”明亮的月光下,叶岚立在拔都几步之远,好像没有看见架在商晚晴脖子上的钢刀,扬唇轻笑。 拔都握刀的手冷凝,侧首,挑眉望向身后的叶岚。 妖异的俊脸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倏地回首,又望向静静凝视他的商晚晴。 唰的收回钢刀,拧手插回腰间,举步离去。 几步后又停住,侧身,回望目光一直追随他的商晚晴。 “希望,你,不要有下次!” 叶岚急急奔到她身边,抚着急速跳动的心脏,稍微喘息的低语: “妹妹,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杀你??” 身体好似被抽干了一般,虚弱的倒在叶岚怀里,双手攀住她的肩膀,苦笑。 “幸亏有你,也幸亏我镇定,否则,今夜,就是我的葬身之夜,姐姐,谢谢你!” 扶着她,二人缓缓步回自己的帐篷。 秀娟和翠玉早已守候在旁,见脸色苍白的商晚晴被叶岚扶着回来,脸色大变,慌乱的把帐帘掀起,在二人进去后又快速的落下。 “老板娘,商姑娘她……怎么了?”翠玉边为商晚晴倒了一杯温水边问。 叶岚横去一眼,翠玉聪明的不再发问。 扶着商晚晴斜坐在地毯上,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又急忙为她披好貂皮披风。 端起温热的茶水放在她手里,刚想说话,帐外传来低沉有力的脚步声。 叶岚和翠玉、秀娟三人急忙起身,撩起帐帘,旭烈兀高大挺拔的身子跨步进来。 见三人都在,温和的双眸闪过诧异。 “怎么,拔都元帅没有为几位安排帐篷吗?” 叶岚三人赶紧躬身。 “回王子,拔都元帅已经派人安排好了,民女等这就下去。”叶岚三人刚要躬身推出,商晚晴急忙出声,三人停止脚步,回首不解的望向她。 “王子,叶岚姐姐是我的同乡姐妹,而且,今次多亏了她,晚晴才可以保住性命,所以,晚晴请求王子允许姐姐与我一帐。” 柔和平淡的双眸并没有太多的不悦,只是,这样的清淡如风的双眸,如何让人明白,那深底蕴含的炽热和狂暴。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掩盖在他保持完好的儒雅之下。 “你们先退下,本王有事与晚晴谈。” “是,民女告退!”三人躬身退出。厚重的帐帘在旭烈兀身后重重落下。 旭烈兀举步走到商晚晴面前,一把拽起她,动作虽然温柔,可手上的劲力令商晚晴一惊,抬眸,便望入早已没了平淡如风的双眸,深的不见暗底,一片汪洋的黝黑,偏偏荡漾着炙热,翻滚着腾腾的怒火。 “告诉本王,你是不是想要逃?想要逃离本王的身边??” 商晚晴挣扎片刻,不见丝毫松度,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但掐在胳膊上的手劲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皱眉而放开。 “不,晚晴没有。王子何以如此认为??” “真的没有??”酝酿着狂怒的双眸深深凝视着眼前虽然强自镇定,但眼里泄漏惧怕的小女子,心底涌起万般怜惜,但一想起她逃离他身边的念头,心底还是不由自主的暴怒起来。 没有往日的温文儒雅,平淡如风,沉静从容! 他绝对不允许,眼前的女子在他眼前消失! 寻寻觅觅多少年,他才遇到想要终生守护的人,就算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别人,他也可以等待,等待她的心在接纳他! 孤寂的等待,他早已厌倦! 心灵的徘徊,他早已掌握不住! 眼前的一点光芒,令他驰骋草原的雄心牵扯着万丈高崖。 就算粉身碎骨,就算肝肠寸断,就算经历几世尘埃,他也不会轻言放弃! 盯着眼前男人时阴时晴的俊脸,商晚晴大气也不敢出,屏住呼吸,她略带慌乱的挪开目光,她害怕,旭烈兀此刻看她的眼光,那是野性的目光,那是充满欲望的目光,那是掠夺一切的目光。 扳过她的小脸,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她柔嫩的肌肤,沙哑的声音令商晚晴差悬惊叫出声。 “是不是,今夜本王要了你,你,就再也不会逃离本王的身边!” “不,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我没有逃离你身边的打算,王子,你要相信我!”商晚晴慌乱的要挣扎出他的箍制。 她越是挣扎,旭烈兀箍制她越紧,眼底的黑光越来越深沉。 她就这么想要逃离他身边,难道,自己的柔情不抵所有的一切。 既然如此,他宁愿让她恨他,也要记住他! 反手把她甩在厚厚的地毯上,高大的身躯在商晚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覆盖上! 双手抵在二人之间,商晚晴慌乱的低喊,眼中早已没了沉静和冷淡。 “不,王子,你不可以如此对待我!” 附在她耳边,旭烈兀王子温柔的低喃: “晚晴,晚晴,你叫本王如何对你!才能封住你想逃逸的心,今夜,如果不是本王前去,你是不是准备一走了之,连说再见的机会都不给本王,对吗?你就这么狠心对待本王,是吗??” 泪雨四溅,商晚晴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只有努力的挣扎,想要逃出他的箍制。 “王子,不要令晚晴恨你,求你,放过晚晴!” “恨我!好,今夜,本王宁愿你恨我,记住我,本王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冰冷的双唇疯狂的掠夺她的一切! 那股冰凉入骨的侵略令商晚晴心碎,仿佛刀割在肉上的感觉,疼痛的不是心,而是,眼前男人令人心碎的目光,纠缠着她的心绪,惆怅,无望,百般滋味,令她泪如雨下。 哭泣着放弃挣扎,手握紧他的长发! 仿佛纠缠几世的长发,他的黑发与她的黑发,纠缠打结,直至在也不会分开! 清凉的寒气侵袭入体,覆盖在她身上的身子为她挡去一切寒风,疯狂的吸取着她身上的温柔气息。 相互纠缠,百般柔肠,心,似割裂一般,鲜血从缝隙间,缓缓滴落! 是心泪,是眼泪,是无语问苍天! 命运捉弄世间几许人,奈何多情总被无情恼! 当他进入她体内的刹那,心里的空虚仿佛被填满,不知道自己的情到底归于何处,但是,在眼前的此刻,她不是伤了自己,而是,伤了爱她,宁愿用生命守护她的人! 几许情深,宁愿深深几许! 暗夜梦魂,犹自飘荡在何方? 伤伊人,伤痴心人,心悸断肠天涯流落人!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透入帐内,照耀在商晚晴憔悴的脸蛋上。 叶岚在阳光下掀帐进来,商晚晴举手,挡住照射在脸上的阳光,眯着眼,望着来到她面前的叶岚。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叶岚俯下身,轻轻的问。 从昨夜旭烈兀王子没有出了这帐,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商晚晴略显憔悴的小脸,她不明白,为何,她总是流露出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那心,好似漂浮在半空,俯瞰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她不融入,只是,静静的冷眼旁观! “姐姐,王子呢??”起身,穿好衣衫,低着头,商晚晴低低的问。 “大军出征在即,王子正在军事大帐商议作战策略!” “哦,要出征了!”商晚晴茫然的低语。 缓缓起身,一转首,正好瞥见放在支架上盖着厚布的古琴。 “姐姐,在这里,你生活的开心吗?” 叠好被子,叶岚苦笑着叹息。 “开心??什么样的算是开心,找个爱自己的好男人嫁了,也许算是开心的,可是,在这乱世之中,一女子想要保护自己,哪有那么多的开心可以顾及,妹妹,你不知道,许多苦都是在开心中慢慢度过的。” 商晚晴依然没有转身,只是,她的声音更低了一些,有些沙哑,又有些惆怅。 手,轻轻的抚摸着古琴。 “姐姐,能够认识你,妹妹很开心!妹妹希望姐姐可以找个自己所爱的男人依靠,只要不要再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怎么样都可以!” “妹妹,今天你是怎么了,为何会说如此古怪的话?”来到她身边,低头看去。 “妹妹没有什么,只是想的多了,感叹也总是多些,对了,你们吃早点了吗?” “还没有,就等你呢!”叶岚笑着打趣,却瞧见商晚晴脸上划过的一抹勉强。 扳过她身子,叶岚严肃的盯着她。 “妹妹,如果你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姐姐帮你!不要憋在心里,这样会生病的。还有,你还没告诉我,昨晚拔都元帅为何那样对你?还是,你与他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抬眉望去,看见叶岚严肃的表情,商晚晴掀唇,轻轻一笑。 “姐姐,你想哪去了,妹妹怎么会和拔都元帅有仇呢,昨晚,他是因为晚晴独自进城而害得王子遇险,才会激动之下,如此对我的,姐姐,你不要多想,否则,在这大军之中,会引来杀身之祸。” 松了一口气,叶岚才转身吩咐秀娟和翠玉端着早餐进来。 “只要你没事,姐姐就放心了!” 端着饭菜进来的翠玉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秀娟端着一盆水放在盆架上,装似无意的和翠玉聊天。 “翠玉,你刚才看见速不台将军了吗?他好像刚刚才军训完毕,还没有吃早点就被王子叫去商议军事,我刚才打水回来,正好瞥见速不台将军又出帐,调兵遣将去了。” “是吗?我好像也看见了,而且,其他将军都用过早餐了,就是没看见速不台将军用过,饿着肚子,怎么打仗啊。”二人边说边悄悄抬眼瞥向早已呆滞在那儿的叶岚。 商晚晴擦着小脸,从指缝间看着她们二人的表演,没有戳破,微笑着放下手巾,坐在桌子旁,看了看满桌的饭菜,对叶岚轻语: “姐姐,这些饭菜我也用不了,你看看大军里还有谁没用过,端去给他们吧!” 叶岚尴尬的瞪了翠玉她们一眼,随后羞红着小脸,对商晚晴俏目微竖: “妹妹,你也是在拿姐姐寻开心吗?”“姐姐,妹妹怎么敢,可是,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姐姐,难道,你不想幸福吗?” 叶岚低首不语。 过了一会儿,她才呐呐的叹息: “妹妹,你说,他会接受我吗?” 商晚晴起身,挽住她的胳膊,娇嗔的碰了碰她。 “姐姐,你什么时候对自己没有信心了!去吧,妹妹绝对支持你!” “妹妹……我怕……”叶岚还是没有信心,顿在那里,犹豫不决。 商晚晴见状,佯装生气的推了她一把。 “姐姐,别忘记,你我可不是这里的人,有什么没经历过的,俗话说的好,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放心吧,就凭你的样貌,绝对搞定他!” 叶岚好笑的点点她鼻头,眼里却盛满恋爱着中的喜悦。 “你呀,所说出的话与你的性子绝对不符,好,姐姐就去试试。”说完,便端起多余的饭菜,在三人的注视下,撩帐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商晚晴缓缓收起笑容,对着翠玉和秀娟摆摆手,示意她二人出去。 空旷的大帐内,只剩下她一人。 默默的用餐! 脑海里,浮现的是昨夜所发生的激情与温存! 试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 爱海都吗?爱旭烈兀吗? 如果不爱,为何可以与他们发生最亲密的关系! 如果爱,她的身体又怎么可以如此的随意! 是被迫的吗? 还是,自己心里对他们都存有深深的愧疚! 正在她遐想之际,帐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军鼓声,商晚晴大惊,放下碗筷,急速的奔出帐外。 只见,几十万的大军,威风凛凛的立在军旗摇曳的大旗下。 面无表情的几十万大军,军刀霍霍,映着在阳光下,散发着阴森的光芒。 铁甲冰冷,骏马嘶鸣,几十万大军临危而立,残酷无情的双眸,好似没有半点温情的盔甲,闪耀着阴森黑暗的鲜血,缠绕在令人窒息的风中,发出嘶嘶的轻啸! 身著盔甲,头戴坚硬的钢盔,旭烈兀在微拂的寒风中,面无表情的面对着几十万大军,眼里闪烁着阴暗的杀戮。 一勒马缰,骏马前蹄飞扬,仰首嘶鸣。 拔都与他并排而立,一样头戴着钢盔,身著盔甲,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钢刀,阴森诡异的俊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速不台、拜住、怯的不花稳如磐石的端坐马背上,立于大军之前,肃穆的听从旭烈兀安排。 孱弱的商晚晴立在帐帘旁,静静盯着远处沉静的无一点声音的大军。 风中,传来旭烈兀冷冷的嗓音,他的声音引起商晚晴轻颤,心里不知道是何感觉,仿佛是决绝,令她心里恐慌的想要抓住什么。 那股沉重的压抑令她窒息,手急忙伏在胸口,压去心底的恐慌。 “怯的不花听令!” “末将在!”身著盔甲的怯的不花勒马踏前。 “你率东路军,直攻城堡东门!” “是,末将领命!” 旭烈兀又扬声: “速不台听令!” “末将在!”依然是身著盔甲的速不台勒马踏前。 “你率西路军,直攻城堡西门!” “末将领命!” “孙扎克听令!” “末将在!”身著盔甲带领步兵的孙扎克踏前。 “你率令北路军,直攻城堡北门,那里防守的全部是城堡内的宗教士,如有反抗的,格杀勿论!”旭烈兀冷冷下令。 “是,末将领命!” 旭烈兀阴沉的眸光冷冷扫过大军,毫无声息的几十万大军,身挂着兵器,稳如磐石的立在场中,一动不动的听候旭烈兀的吩咐。 “南门为死角门,战败的敌军定会从那里逃逸,拜住听令。” “末将听令!”身著盔甲的拜住勒马踏前。 “你率领南路军守候在南门外,只要有敌军出逃,格杀勿论,无论是宗教国的首领还是其他族人,一个不许放过!” “是,末将领命!” “其余中路军,随本王全面扑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末将领命!”几十万大军齐声吆喝,威震山谷,林中山鸟惊飞,方圆百里回荡着几十万大军的肃杀之声。 旭烈兀一摆手,随后下令: “出发!” 顿时,尘土飞扬,几十万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出,一浪接着一浪,掀起滚滚波澜,如万马奔腾,如黄河海啸,滚涌冲天! 旭烈兀策马,回首望向商晚晴所立之处。 黝黑的深眸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一瞥,牵动着所有。 那是什么眼神! 似最后的永别,似最后的留恋! 倦意席卷着心底的疲惫,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双眸,深深映入商晚晴恐慌的心底。 她慌乱的不知所措,不顾大军,不顾所有,手拽着裙摆,仿佛是风中的一片落叶,翩翩飞卷而去。 风,扬起她的长发,卷起她的裙摆,就在自己心底激涌的刹那,她扑到旭烈兀战马旁,一把抓紧旭烈兀向她伸开的大手。 紧紧的,握住! 伊人在马下,一人在马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子,你该如何对付穷毕罗所带领的死士,告诉我,你会毫发无损的回来,你答应晚晴!” 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商晚晴焦急略显苍白的脸蛋,有着眷恋,有着不舍。 眼里终于浮现柔和的笑意。 “本王答应你!” 随即,放开她的手,策马,奔离! 随着大军的离去,军营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寂静的,仿佛心跳都能听得见! 落叶在微风中悬浮,打着转,随风又落下! 叶岚和翠玉、秀娟来到她身侧,凝望着大军远去的背影,留给她们的只是满地的尘埃! “妹妹,你不必担心,王子他自有安排!” 依然望着远方,她矗立在风中,任风吹拂着较弱的身子,冷冷的,乱乱的! 心随着血液在流淌,随着风而僵硬! 眼前,闪过穷毕罗面如恶鬼的诡异,心,恐慌的令她失去一切支柱。 坠然伏在地面,长发遮住她的侧脸,抬起的双眸,微微闭上,感受着风中传来的肃杀,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浓浓血腥! 第二十三章 血魔琴 万古战台风(2) 巍巍苍山,茫茫云海,一缕金光灿灿的阳光倾泻银光一片。 浩荡长风,掠过几万里苍山,隐没在朦朦胧胧的烟雾中。 风寒侵骨,疾风如刀。 桑叶凋零,寒蝉悲鸣,秋风秋色中侵透着阵阵寒气。 苦矣!哀矣!悲矣! 怨苍天,风过不留尘! 客心洗流水,余响入霜钟。 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 轻轻拨弄几缕琴弦,心随之摇颤! 眉头紧锁,划不去一缕哀愁,茫然的空洞令她几乎失去自制。 血腥战场,残忍杀戮,只见刀光剑影,肢肉横飞。 微微闭上双眸,不再想象此刻战场是如何的惨烈。 脑海里却不听使唤的浮现旭烈兀临走时的那抹笑容! 手,沉在琴弦,引起一阵轻微的颤憟! 泪,缓缓的滑落。 凉凉的,湿润的,顺着脸蛋流落。 伸手拂去,才知道,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睁开双眸,推开古琴,起身掀帐,见叶岚和秀娟、翠玉三人依然望着远处的尘土飞扬,风中传来的惨嚎和寒风的嘶鸣。 不忍心再看见,但又忍不住抬眼望去,隐约中只见从城墙上滚落的人,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浪潮般涌向高耸坚固的城墙。 死了一批,另一批又冲上前,砍杀着立于城墙上的敌人。 蔓延几百里的白色帐篷在寒风的吹拂中发出低低的呼啸。 混合着战场的哭喊,谱成一曲悲壮低泣的哀歌。 抬眉望去高空,蔚蓝一片,漂浮着的白云随着蔚蓝缓缓移动,如此洁白无一点尘埃的天空,它的下面却上演着一幕血肉横飞,战马嘶鸣的惨烈。 幽幽叹息,收回目光,瞥首望向一脸紧张,全身绷得很紧的叶岚,她莞尔一笑。 笑,划去她深深的哀愁,淡淡的悲涩! “姐姐,你在紧张速不台吗?” “啊,我……只是在担心大军,如此惨烈的战况,真的不是我们平常生活中所见到的,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妹妹,你,不担心吗?”叶岚挽住商晚晴的胳膊,拉着她缓缓的往后走。 不想再看见血腥的战场,吩咐秀娟和翠玉去准备一些茶水,她们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只有静下心来,静静等候大战的结果。 “担心啊,可是,我再怎么担心也帮不上忙,姐姐,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事情逼得我好痛苦,好难受。” 顿住脚步,叶岚认真的凝视着商晚晴。 “妹妹,你告诉姐姐,你喜欢王子吗?” 她的疑问,也是自己的疑问。 百般惆怅,困扰的也是这个问题。 自己喜欢旭烈兀王子吗? 它与爱等同吗? 自己爱旭烈兀王子吗? 爱,喜欢! 也许,自己是喜欢旭烈兀王子的! 也可以说,自己也是喜欢海都王子的! 可是,这个喜欢就是爱吗? 自己可以为他们牺牲一切,包括生命,但心底的挣扎,是为这爱或者喜欢吗? 她,缓缓摇首,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 “姐姐,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 “好,我不问,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去准备点点心,我见你早晨也没吃多少东西。”叶岚叹息着离去。 独留下商晚晴一人,立在风中苦苦思索。 寒风在转变,隐约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气扑向商晚晴。 商晚晴大惊,举起手用宽大的水袖遮住迎面扑来的寒风。 光芒浮现,快如疾电,在丝丝缕缕的光芒中,一双双诡异幽绿的双眼随着剑光凌空扑向她。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急速的滚落一旁,血光喷溅,左臂被剑芒扫过,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慌乱的滚在帐篷一侧,躲过空中急刺而来的剑光。 啊一声惊呼,使得空中闪烁的几缕黑影倏地旋身,撇下二人,直扑向突然出现的秀娟和翠玉。 “快闪,快点逃啊!”不管自身安危,商晚晴急切的冲着二人大喊。 风中掠过阴森的剑气,带起一抹幽绿的诡异,席卷着剑光又扑向商晚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这里? 难道,他们不曾留在城堡里来对付几十万大军吗? 还是,他们知道,自己曾以古琴镇杀这批麻木的死士! 突然想起,阿姆河的惨景,她不禁恍然大悟。 原来,阿姆河伏击他们的,就是眼前的这些死士。 原来,穷毕罗等的不仅是几十万的大军,还有她! 手无寸铁的她! 只有击杀了她,穷毕罗才可以顺利的斩杀旭烈兀的大军!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慌意乱,躲闪也显得缓慢。 刹那,几缕剑光扫过她身侧,又带起几缕血丝,渗透衣衫,红红的鲜血显得触目惊心。 眼看着秀娟和翠玉倒在血窝里,商晚晴痛的心如刀绞,回手在地上抓起一把土沙,扬向空中急速扑来的死士。 土沙虽然不抵大用,但也可以使他们的动作凝滞片刻,就这一会儿,她快速的扑向血窝中的秀娟和翠玉。 同一时间,听闻惊叫声的叶岚也苍白着脸,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钢刀胡乱的挥舞着,奔向三人。 那五六个死士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挥舞,直愣愣的扑向叶岚,高举宝剑,剑光在闪耀的阳光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光芒连闪,刺耳的尖啸划破长空。 叶岚握着沾满鲜血的钢刀呆愣的退到商晚晴身边。 无视又扑向她的死士! “姐姐,小心!”猛地扑上,推开正在盯着钢刀发愣的叶岚。 啊痛呼惊醒叶岚。 血,染红了长空! 血光带着刺眼的刀芒,掠过蔚蓝的天空下! “不,妹妹!”叶岚哭喊着扔掉手里的钢刀,急切又慌乱的捂住商晚晴被鲜血染红的后背。 剩下的四个死士再次挥舞着钢刀卷向二人。 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阴森森空洞的双眼,幽绿的光芒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野狼似的锋芒。 锁定目标,他们再次飞跃高空,高举剑芒,划过一缕明亮的光芒,斜破长空,刺向地面上的二人。 叶岚见状,猛地扑到商晚晴身上,背对着飞刺而来的长剑。 就在那四缕剑芒快要刺到叶岚的后背时,陡的,斜空里掠出两条人影,一兰一黄,挥舞着剑光四射的锋芒跃向四人。 二人在半空中交错而过,长剑划破长空,呼啸着剑鸣,带起片片光芒,遮住一片的蔚蓝。 血,就在这蔚蓝之下蔓延! 烟花般的鲜血四处飞射,带起强烈的腥气,扑散在空气里! 两朵剑芒再次掠起,扬起千般花朵,艳丽的,旋转着,朵朵穿过死士的身躯,带起冲天而起的血柱,喷溅开来,洒落满空! “妹妹,你没事吧!别吓姐姐啊!”叶岚慌乱的扶起商晚晴,哭喊着擦拭着她身上的血迹。 微微睁开双眸,商晚晴牵强的扯了扯双唇,声音低沉而微弱。 “姐姐,你不必担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快扶我起来,我,我有事要做!” 叶岚赶紧扶起她,使她依靠在自己怀里,勉强站立起来,抬首,望向面对着她们的一兰一黄二人。 “真想不到,又是你们救了我!” 兰影急切的踏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的小瓶子,倒在手心里一些白色的粉末,对着商晚晴后背的伤口皱眉。 “赶快把这些粉末涂上,可以止血。” 叶岚犹豫着,直到商晚晴点点头,她才接过粉末,撕开后背已经被削成两半的衣衫,轻柔的涂在她后背上。“感觉怎么样??”叶岚担心的问。 就怕这药不管事。万一商晚晴出什么事,就算她,也不能抚平旭烈兀王子的怒火! 直到后背传来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商晚晴才微笑着看向二人,脸色虽然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但她依然坚强的停住。 “谢谢你们,翰根赤,魔焰!” 魔焰扬着清俊的脸,带着一丝丝冷冷的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停在她脸庞,凝视着她,直到她依然笑着面对他,他才把手放在她冰凉的脸蛋上,轻轻的抚摸着,说出的声音是沙哑和低沉的。 “痛吗??” 没有推开,依然让他的手停在她脸蛋上,商晚晴忍住疼痛,手,紧紧握在叶岚手里。 “你不是想要杀我吗?为何还要关心我,痛不痛??” 倏地,清俊的脸更加冷凝,抽回手,他剑把一转,刷的搭在商晚晴纤细的脖子上。 “别以为,我救了你,就不可以杀你!商晚晴,我要的是,你要死在我手里!” 商晚晴苦笑,自己的脖子可真值钱,到底有几把剑呆过,她,现在,真的很想笑,可转首看到一脸担心的叶岚,她再也笑不出来。 她,不能连累叶岚! 转首看向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翰根赤,深深凝视他关心的眸光,心底都得升起一股暖流。 这个男人啊,屡次救自己的敌人,心该是百般挣扎吧! 自己到底走了什么运,能够得到他的多次帮助! 就算他此刻要自己的命,自己也无怨恨! 本来,就亏欠他的,只差还这个人情债! 毕竟,自己欠他的,是一笔血债! “翰根赤,我说过,下次遇到,切莫错过!你难道还想违背自己的心吗?” 翰根赤踏前一步,用手指挪走搭在脖子上的剑刃,奇怪的是,魔焰竟然没有反对,商晚晴诧异的望向魔焰。 而魔焰只是冷冷的挪开目光,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哼声! 血,虽然是停止了,可身体上的疼痛令商晚晴早已汗流浃背,心力憔悴。 忽然,如地狱一般的血腥战场传来一阵尖啸,冲破云端,划破沉寂的长空。 那尖啸尖锐的能够刺破耳鼓,震荡着人心。 挑起每一根神经,令所有人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受其控制,跟随着尖啸游走。 商晚晴和魔焰俱是一惊,相互凝视片刻,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城堡方向。 蓦的—— 一股惊天动地的爆裂在他们身边震响,炸得蒙古包四分五裂,灰飞烟灭。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冲天而起,水柱般的黑色光芒直冲向高空! 几人都是心肝胆裂,急速的后退,目瞪口呆的望着发生爆裂的地方。 竟然是商晚晴居住的帐篷,而眼前更加令人吃惊的是,血魔琴竟然飞跃高空,急速的旋转着,从琴弦散发出的黑色光芒成蘑菇云似的扑散开来,遮住了半壁天空,掩去天空的蔚蓝。 商晚晴更是吃惊的奔上前,翰根赤想抓住,却没有抓住。 魔焰更是目瞪着高空中缓缓降落在商晚晴面前的古琴,嘴角急速的抽搐着,眼里诡异的光芒陡的一沉,再也看不见任何波澜。 叶岚手捂着嘴,勉强稳住身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商晚晴! 血魔琴缓缓降落在她面前,黑色烟雾兀自旋转在半空,已经遮住了半壁天空,可,空中的尖啸越来越高昂,越来越勾魂夺魄。 放眼望去,城堡那里的方向已是绿光掺和着黑白交加的光芒铺盖着城堡上方,一层层铺天盖地的黑影死士肆意的砍杀着那些有血有肉的身躯。 那是一股强大的魔力,令人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与魔焰的魔箫有异曲同工之妙。 商晚晴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局势已由不得她作主,如果不用血魔琴,几十万的蒙古大军不仅全军覆没,就连他们也不能幸免。 抬眼,向魔焰望去。 “你不是总想让我抚琴吗?今天,晚晴就为你,为所有人扶奏一曲!” 陡的,旋身,端坐于地,琴落,双手悬空,双眸微闭,手,一沉! 琴音起,呼啸鸣! 波浪壮阔的琴音随着黑烟起伏不定,时高时低,旋转盘横! 琴悠扬,扬声起,荡气回肠! 血泪无痕,剑芒走天,气势如虹! 黑烟蔓延,一点点随着琴音的低啸蔓延向城堡方向! 音,越来越急凑,越来越如潮水,翻滚着,沸腾着,呼啸着,涌向血腥杀戮的地狱! 商晚晴紧咬牙关,脸色根本就已经苍白的几乎透明,娇躯微微颤抖,后背已经止血的剑伤又再次崩裂出浓浓的血柱,顺着衣衫,蔓延! 霍然,空中传来低沉的呼啸,一朵朵阴森的剑芒穿过黑色烟雾,穿透空气,刺向专注抚琴的商晚晴。 翰根赤和魔焰同时大怒,狂吼着挥剑,扑向突然从空气中出现的几十个黑影死士! 伴随着琴音,展开厮杀! 琴音低转,宛如清泉,沁人心脾! 一股凉风拂来,夹带着浓浓的血腥,扑向商晚晴。 缕缕血丝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琴没停,她没停,手依然滑动在琴弦上! 看,江山仿如画,奈三分天下。 一时多少豪杰, 风云变色,群雄争霸,交锋谁名扬。 兵临城下,蓦然回首,谁在盼归乡。 三国乱,乱世辈出好汉。 国将战,谁能一统江山。 战不断,兄弟血泪无憾。 纪烽火,辜负多少红颜。 谁相思,长过长江水。 盼君归,一寸泪一寸灰。 化作苍天! 泪,无声滑下! 血,染红衣襟! 手,依然滑动! 琴,依然在抚! 后面的厮杀依然在持续,被包围在死士里面的魔焰和翰根赤猛然瞥见商晚晴鲜红的后背,和渐渐汇聚成血河的地面,他们再也承受不住,大吼一声,疯狂的扑向死士! 空中的尖啸越来越弱,随着尖啸的减弱,死士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叶岚早已忍不住扑倒在商晚晴身侧,抓紧她的胳膊,大声哭喊着。 满身的鲜血,低缓的血河,触目惊心的惨白,叶岚疯了似的摇晃着她! 妹妹,妹妹,晚晴,晚晴,不要再弹了,停止吧! 哭声划破被黑色烟雾遮蔽的天空,带起一阵阵的悲哀! 仿佛入了魔一般,商晚晴依然在弹! 她在笑,划过嘴角,带起一抹嫣然的娇艳! 噗哧一口鲜血冲天,同时,后背也燃起大片的血雾。 肢肉横飞,四分五裂的尸体坠落在叶岚旁边! 引起叶岚的干呕。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滚滚流出,她哭着,使劲的推开那些散落在她身边的残破肢体,手剧烈的颤抖! 苍天啊,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为何,要如此对待?? 一破残雪,一破秋云,一破尘哀! 无忧的苍天啊,你在哭泣,你在悲涩,你在哀鸣! 泪水啊,是血泪的残痕! 远山抹着淡淡的浮云,碧天连着枯黄的衰草,而今空自回首,已是纷纷迷乱的烟云! 半空中,在漆黑的烟幕下,剑光闪烁,纠缠交错! 尖啸虽弱,死士的动作虽缓,可厮杀的动作依稀没停! 除非,尖啸停止! 可,是否,要耗尽她全身的精力! 哀音渐起,音走四方,浩荡徜徉! 弦,划破手指! 血,低落琴弦,染红丝丝缕缕! 血浸琴弦,黑色烟雾陡的爆射开来,如蘑菇云般在商晚晴周围渐渐四散开来! 峥一声弦响,冲破长空,刺向黑暗中的死士! 斜劈血肉,如激光似的,身体被劈成大大小小的几块,随后散落地面,血又四溅,扑散在跃在半空中的人身上。 峥手一扬,带起血丝,卷着黑色烟雾,再也忍不住,噗哧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波光琴弦! 柔弱残破的娇躯摇晃几下,复又稳稳坐好! 忽然,尖啸声尽在耳边。 半空中的魔焰和翰根赤大吃一惊,急转手腕,剑指长空! 震惊的盯着陡然从空气中出现的一抹黑影! 仿如恶鬼的脸,一半是幽绿的光芒,一半是黑白交加的光芒,疯狂的尖啸着扑向背对着他的商晚晴。 泛着黝黑光芒的长长指甲直直的刺向已被鲜血踏透的后背! 魔焰和翰根赤大呼,齐齐飞跃,剑指黑影,急速的扑来! 琴音大作,随着黑色烟雾急速的旋转开来,四处扑散,围绕在商晚晴身侧。 穷毕罗,扬起诡异淫亵的脸穿透空气,直接扑向黑色烟雾! 砰身体碰在黑色烟雾上,猛地被高速弹开,打着圈,旋转在半空中。 魔焰和翰根赤不敢停留,又转剑刺向正在旋转的穷毕罗! 黑色烟雾在商晚晴头顶渐渐汇聚成一抹若隐若现的人影,如流水般,盈动流旋! 叶岚没注意,她正忙着为商晚晴擦拭嘴角的鲜血。 商晚晴没注意,她全部的精力都汇聚到琴弦上,一心想要铲除穷毕罗! 正在空中厮杀在一起的三人也没看到! 仿佛跨越了千年,只为眼前的一刻! 模糊的人影依然在盈动流转,但他幽深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双眸却深深凝视着正在抚琴的女子! 那目光是眷恋,是哀伤的! 伸出如流水般清澈透明的手,穿透空气,穿过黑色烟雾,滑过商晚晴的躯体,却丝毫抓不住任何! 陡的,沉在琴弦上的双手猛地按琴,轰隆连连巨响,爆射出鼓鼓火花,散发在黑色烟雾中! 跟随着火花,正在半空中挣扎的穷毕罗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随后,他的身体四分五裂,鲜血溅在缭绕在他身边的黑色烟雾里。 魔焰和翰根赤提剑急速后退! 黑色烟雾汇聚成的人影渐渐淡化,最后消失不见,淹没在黑色烟雾中! 手,满是鲜血,十指破裂,血肉翻飞! 再也忍不住胸口猛烈的翻腾,噗哧腥浓的鲜血从青紫的嘴里喷射而出,溅在缓缓收入血魔琴里的黑色烟雾里。 魔焰和翰根赤落在她背后,瞪着双眸不敢置信的盯着被鲜血染红的后背。 翰根赤赶紧掏出小瓶倒出粉末,不管其他,涂在后背上! 什么样的人,会经得起这样的流血! 商晚晴没动,亦没喊痛! 身体好像没了知觉,就那样僵硬的坐在血河里! 三人大惊,急忙近前看去。 顿时呆住,流水再也止不住的滴落! 原来,原来她不是没了感觉! 而是,她已经坐着昏迷过去! 血肉翻飞的双手紧紧握着,泛着青紫的脸蛋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一抹蔚蓝,透过阳光,暖暖的照射在商晚晴僵硬的娇躯上! 晚晴,晚晴,晚晴…… 悲痛欲绝的哭喊响彻天地! 苍天悲恸! 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 相将见,翠丸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 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偷弹清泪寄烟波,见江头故人,为言憔悴如许。 彩笺无数,去却寒暄,到了浑无定据。 断肠落日千山暮! 第二十四章兵戈铁马中间多少行人泪 寒风,清冷冷好似凉秋! 片片的浮云顺水悠悠,长空的日照将它们渐渐收敛。 层层山丘,座座谷壑,也是风流潇洒多逸趣! 空自山流水自飘,一梦还比一梦沉! 重重肃杀,唯吾而动! 当第一层城门被撞破刹那,上万的蒙古大军蜂拥似的涌进城堡内,血溅城墙! 穷毕罗一死,上千名的死士不反抗,僵立在当场,被蒙古大军活活砍死。城门被攻破,蒙古大军如入无人境地,四处砍杀,妇女、儿童、老人少年无一幸免。 残垣破瓦,一把火燃起,烧毁了半壁城堡。 人们四处奔逃着,叫嚷着,哭爹喊娘的,小孩的哭泣声,大人的惨叫声,混在在一起,流窜在排列整齐的阴森森铁甲中,战马嘶鸣,前蹄飞扬,刀光闪起的瞬间,一抹血柱染红了长空! 旭烈兀冷着脸,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宽阔的街道,那里有惨败的敌军,被手持着钢刀的蒙古将士肆意的剖肚断肠,任鲜血肆意横流,染红了铺满白砖的街道。 一位抱着女儿的妇女哭喊着从他们马旁奔过,一刀而起,夹带着妇女和儿童的惨叫,斜倒在血泊里,从脖子上还咕咕的流着鲜血。 收起刀,拔都冷冷的瞥向前方,脸上并不因为自己刚刚残杀了婴儿而改变丝毫。 依然是幽深冷酷的双眸,只有在望向旭烈兀时,才会稍见一点柔光! 四路大军,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他们成包围圈似的,一点点把惨败的敌人和城镇居民赶在一起,无论是用火烧还是直接砍杀,脸上都是洋溢着兴奋,那是猎人见到猎物时的光芒。 稍有美貌的女子全部被蒙古将士拖到一边,或者拖到暗角,肆意的凌辱,蹂躏,直到女子奄奄一息,满足了他们的兽欲,才举刀,砍下,看着滚到脚边的头颅,他们竟然抓着头发拎起,看着那依然在泪流的脸庞,哈哈大笑。 上万的铁骑在俱是人流奔逃的街道上,肆意的狂奔着,将士端坐在马上,一边尖声呼啸着,一边挥舞着钢刀,追赶着前面奔逃的敌军或者手无寸铁的居民。 马蹄飞扬,一角踏在居民的后背上,顿时鲜血四溅,扑倒在地,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同时,又是一刀掠过,在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已经人头落地。 巨大的城堡内,哭声震天,惨叫声绵延不断,不绝于耳,充斥着蔚蓝洁白的天空! 浓烟滚滚冲天,剧烈燃烧的火焰,在半空中肆意的奔腾着,发出剧烈的噼啪声,房屋轰然倒塌,砸在躲在房屋下面的居民身上,瞬间就掩埋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出路。 旭烈兀冷眸静静凝视前方,只见,远处,孙扎克手里拎着一批头散发的女子,手上的女子依然在挣扎着,大声叫骂。 扑通把挣扎的女子扔到地上,孙扎克才躬身: “回禀王子,属下抓到忽而沙的妹妹。” “哦,她是忽而沙的妹妹?抬起头来!”柔和的声音与他的表情一点都不符合。 那披头散发的女子猛地抬头,甩开遮住脸蛋的长发,龇牙咧嘴的瞪着旭烈兀,兀自在那叫骂不已。 “王八蛋,你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恶魔,你们这样会受天谴的,快放了我。” 孙扎克抬脚踹去,那女子扑倒在地面,呛得满嘴灰尘,下巴也被坚硬的地面搓去一大块肌肤,鲜血直流。 “告诉本王,忽而沙呢,你的哥哥呢?” “哈哈……你们竟然没有抓到我哥哥,天意啊,真是天意,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吃人的恶魔,你们最终会得报应的。” 那女子依然不知死活的在叫骂着,瞥到拔都吃人的目光,更加肆意的狂笑。 “既然你不肯说,那你就永远都不用说!”刀光一闪,那女子啊的连连惨叫,卷缩着身子,眼里渐渐浮现恐惧,瞪着掉落在地面血河里的舌头,兀自在那啊啊的不停。 收回刀,擦去上面的血迹,拔都面色不改的望向 第二十四章 兵戈铁马 中间多少行人泪 寒风,清冷冷好似凉秋! 片片的浮云顺水悠悠,长空的日照将它们渐渐收敛。 层层山丘,座座谷壑,也是风流潇洒多逸趣! 空自山流水自飘,一梦还比一梦沉! 重重肃杀,唯吾而动! 当第一层城门被撞破刹那,上万的蒙古大军蜂拥似的涌进城堡内,血溅城墙! 穷毕罗一死,上千名的死士不反抗,僵立在当场,被蒙古大军活活砍死。城门被攻破,蒙古大军如入无人境地,四处砍杀,妇女、儿童、老人少年无一幸免。 残垣破瓦,一把火燃起,烧毁了半壁城堡。 人们四处奔逃着,叫嚷着,哭爹喊娘的,小孩的哭泣声,大人的惨叫声,混在在一起,流窜在排列整齐的阴森森铁甲中,战马嘶鸣,前蹄飞扬,刀光闪起的瞬间,一抹血柱染红了长空! 旭烈兀冷着脸,端坐于马上,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宽阔的街道,那里有惨败的敌军,被手持着钢刀的蒙古将士肆意的剖肚断肠,任鲜血肆意横流,染红了铺满白砖的街道。 一位抱着女儿的妇女哭喊着从他们马旁奔过,一刀而起,夹带着妇女和儿童的惨叫,斜倒在血泊里,从脖子上还咕咕的流着鲜血。 收起刀,拔都冷冷的瞥向前方,脸上并不因为自己刚刚残杀了婴儿而改变丝毫。 依然是幽深冷酷的双眸,只有在望向旭烈兀时,才会稍见一点柔光! 四路大军,渐渐从四面八方汇聚,他们成包围圈似的,一点点把惨败的敌人和城镇居民赶在一起,无论是用火烧还是直接砍杀,脸上都是洋溢着兴奋,那是猎人见到猎物时的光芒。 稍有美貌的女子全部被蒙古将士拖到一边,或者拖到暗角,肆意的凌辱,蹂躏,直到女子奄奄一息,满足了他们的兽欲,才举刀,砍下,看着滚到脚边的头颅,他们竟然抓着头发拎起,看着那依然在泪流的脸庞,哈哈大笑。 上万的铁骑在俱是人流奔逃的街道上,肆意的狂奔着,将士端坐在马上,一边尖声呼啸着,一边挥舞着钢刀,追赶着前面奔逃的敌军或者手无寸铁的居民。 马蹄飞扬,一角踏在居民的后背上,顿时鲜血四溅,扑倒在地,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同时,又是一刀掠过,在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已经人头落地。 巨大的城堡内,哭声震天,惨叫声绵延不断,不绝于耳,充斥着蔚蓝洁白的天空! 浓烟滚滚冲天,剧烈燃烧的火焰,在半空中肆意的奔腾着,发出剧烈的噼啪声,房屋轰然倒塌,砸在躲在房屋下面的居民身上,瞬间就掩埋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出路。 旭烈兀冷眸静静凝视前方,只见,远处,孙扎克手里拎着一批头散发的女子,手上的女子依然在挣扎着,大声叫骂。 扑通把挣扎的女子扔到地上,孙扎克才躬身: “回禀王子,属下抓到忽而沙的妹妹。” “哦,她是忽而沙的妹妹?抬起头来!”柔和的声音与他的表情一点都不符合。 那披头散发的女子猛地抬头,甩开遮住脸蛋的长发,龇牙咧嘴的瞪着旭烈兀,兀自在那叫骂不已。 “王八蛋,你们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恶魔,你们这样会受天谴的,快放了我。” 孙扎克抬脚踹去,那女子扑倒在地面,呛得满嘴灰尘,下巴也被坚硬的地面搓去一大块肌肤,鲜血直流。 “告诉本王,忽而沙呢,你的哥哥呢?” “哈哈……你们竟然没有抓到我哥哥,天意啊,真是天意,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吃人的恶魔,你们最终会得报应的。” 那女子依然不知死活的在叫骂着,瞥到拔都吃人的目光,更加肆意的狂笑。 “既然你不肯说,那你就永远都不用说!”刀光一闪,那女子啊的连连惨叫,卷缩着身子,眼里渐渐浮现恐惧,瞪着掉落在地面血河里的舌头,兀自在那啊啊的不停。 收回刀,擦去上面的血迹,拔都面色不改的望向正在四处追杀敌军的铁骑军队。 “孙扎克,急速派人四处搜索忽而沙的踪影,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知道吗?”拔都冷冷吩咐。 “是,属下明白!”转身便带着军队离去。 “堂兄,除了她吧,看着碍眼!”端坐在马上,旭烈兀淡淡的擦去铁甲上染红的血迹。 拔都手一挥,上前几位将士,肃穆的立在马前,听候拔都的吩咐。 “把她赏给你们了,完事后,杀无赦!” “是,谢王子,谢元帅!”几人架着疯狂挣扎不休的女子狂笑着离去。 “堂兄,无论用尽什么办法,都要找出忽而沙的行踪,本王就不信他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放心吧,跑不了他!”一声纵喝,拔都带着大批铁骑疾驰而去。 旭烈兀带着军队直接来到忽而沙的城堡之内,放眼望去,宽阔宏伟的大殿内,金碧辉煌,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立在透明的玻璃窗前,两旁缀满珍珠宝石的帘幕随风荡漾着,发出清脆明亮的声响。 从窗口照耀进的阳光正好呼映着珍珠宝石所发出的闪烁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 跟在他身后的将士都瞪大了眼珠,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 旭烈兀见状,没有丝毫不悦,把手一摆,那些将士好像明白那一摆所代表的意义,兴高采烈的涌向那些缀满珍珠宝石的帘幕,不管其他,一把撕下,把那些珍珠宝石堆积在一起,等候旭烈兀的吩咐。 没有一个人动这些珍珠! 因为他们明白,在没有王子的吩咐下,如果动这些东西,他们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连带着自己的家人也是死罪! 旭烈兀下马,越过他们,绕过帘幕后面的小道,身后跟随着几十名一片肃杀铁甲霍霍的将士。 缓缓走过小道,接连着小道的两旁竟然有许多的房间,里面没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人,继续前行,直到走到尽头,竟然出现一个楼梯,旭烈兀望了一会,身后将士聪明的立刻上前探路。 缓缓跟随在那几名将士后面,步上楼梯,上的二楼,也是几间卧室,比起蒙古的帐篷这里不止华丽了很多,而且,有些房间还堆满了书籍和一些器械。 不看这些,旭烈兀又继续前行,直到来到尽头,才看见一间房,门口正好对着通道,推门进去,迎面扑来一股馊馊呛鼻子的味道。 旭烈兀掩嘴,轻轻咳嗽几下,仔细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个柜子立在房内一角,可以看得出,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旭烈兀上前,敲打了几下柜子,打开来看,也没什么东西,外面和里面已经布满了灰尘。 后退几步,刚想退出,却在眸光一转的刹那,瞥见柜子里角竟然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他惊讶的停住脚,又仔细打量那几个清晰的脚印。 “挪开柜子!” 将士立刻步上前,挪开连着的两个柜子,豁然出现一个琉璃灯,被镶嵌在挖成的四方形墙壁里,周围再没有其他。 旭烈兀惊讶的踏前一步,左右看了几眼那盏琉璃灯,随后伸出手向右拧了几下不动,随后又向左拧了几下,只听喀嚓喀嚓几声,在位于琉璃灯旁边的墙壁上自然出现一个方形的门,自向两旁挪开。 嚯啦几十名将士迅速围在旭烈兀身边,手握钢刀,警惕的盯着门里面若有若无的通道。 不用旭烈兀吩咐,带头的将士立刻握紧手里的钢刀,依次步进门里。 旭烈兀紧跟其后。 忽明忽暗的通道内,灯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可以照亮里面的通道。 几十名的将士都护在旭烈兀身侧,一点点挪向通道的深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方出现明亮的光芒,众人才放下悬浮的心。可是,刚刚放下的心却因为看到眼前的一切而剧烈颤抖着。 旭烈兀也是震惊,双眸里闪过一抹憟然和震撼! 几十名的将士手里握着钢刀,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只见眼前,几百丈的空地上布满了被白色胶袋裹着的人体,各个都是赤裸裸的被包裹在胶袋内,高挂在屋顶上面,一排排,一列列,虽然无风,但他们也依次在摇摆着。 旭烈兀踏前,脚碰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刹那,那些被裹在胶袋内的人都睁开了双眸,竟然都是发着诡异的绿光,阴森森的盯着众人。 唰将士又快速的包围在旭烈兀身边,眼睛瞪着那些都睁开发着绿光的双眸。 “让开!”旭烈兀淡淡下令。 众将士错开脚步,空出一条小道,旭烈兀走到第一排第一个人面前,仔细打量着胶袋内的人。 苍白的肌肤,因为长时间裹在胶袋内,都皱在一起。 他们的肌肤都苍白的几乎透明,里面的血管看的一清二楚,还在微弱的跳动着。 伸出手,放在那人的鼻下,旭烈兀大惊,竟然感觉不到半点人气。 他们竟然是死人! 旭烈兀挪开古怪的目光,望向满室内大概有几百具这样的尸体。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咕声,旭烈兀又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脉搏,竟然真的在跳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死人还可以有脉搏? 后退几步,猛然想起穷毕罗所指挥的那些死士,难道,这些人都是穷毕罗所训练的那批死士。 竟然如此的诡异,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这些人,绝对不能留,也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看见,否则,必定引起大震。 穷毕罗已死,这些死士也就成了废物,根本就没有存活的价值,要他们何用! “来呀,毁了他们!”旭烈兀指向那些死士,冷着脸吩咐。 众将士二话不说,快速的穿梭在死士中间,手起刀落,在鲜血四溅的刹那,人头落地。 人头是落地了,但那双令人发毛的双眸却没有闭合,依然死死盯着空中的某一处! 想必,他们也是死的不甘心! 退出了这座地下室,令人刨毀门口,掩埋了里面的一切。 一直压抑的心,令人窒息的诡异,随着退出这里而缓缓减轻。 旭烈兀刚退出卧室,迎面碰上急奔而来的拔都元帅。 “堂兄,发生什么事?”很少看见脸色不对劲的拔都,对于什么事情他都是冷漠以对,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如今看到他这样,是不是忽而沙逃走了。 “王子,帐营里传来消息,商姑娘因为穷毕罗身受重伤,昏死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旭烈兀重重喘息,胸口急速跳动,颤抖的手,紧紧抓紧腰间的剑柄上,骨节突起,阵阵泛白! “王子,这里有我,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她吧,恐怕……”拔都没有再说下去,任谁心里都明白他下面的意思。 “好,本王回去,这里交给你!”旭烈兀二话不说,抬脚上马,在他侧身奔出的同时,背后传来拔都压抑低沉的声音: “王子,忽而沙已经死在乱军之下,随后,我会带回他的尸体。” 旭烈兀没有说话,一勒缰绳,骏马扬蹄嘶鸣,呼啸着疾驰而去! 第二十五章 登高恨别离 擦肩而过两双飞(1) 寒风凛,天高空远,猿啼声,凄厉悲凉。 白沙闪闪,鸟低飞,往复盘恆,落叶萧萧下。 一望无涯,长江水滚滚涌来,奔腾不息,漂泊万里。 常为异乡客! 当旭烈兀苍白着俊脸独自一人奔回军营时,已是夜幕降临,寒风簌簌! 心,是慌乱的,就像浮在空中的白云,左右飘荡不停,没有见到伤重中的商晚晴,不知道她到底伤的如何,心里总是有百般猜想,搅的心乱如麻,神魂不属! 利落的下马,急忙奔进帐内,见叶岚和大夫、速不台还有那个好久不见的翰根赤都在,有点讶异,但随后他二话不说扑向地毯,当他望见地毯前奄奄一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脸上苍白的几乎透明的商晚晴,他真是不敢相信,早晨出征时,她还嘱咐他,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如今,他战胜了,她却生死未卜,叫他情何以堪。 他可以冷酷的面对敌军,可以面不改色的斩杀敌军。 但是,对着她,他什么都抛弃了,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没了往日儒雅平和,只为了眼前的她! 可是,眨眼之间,她却躺在眼前,对他的召唤没有一丝回应。 他该怎么办?他该如何去做才能挽回一切! 晚晴,晚晴,晚晴!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虎目含泪,没有滴落! 他紧紧握着软弱无力的小手,深深埋在胸前! 床上的佳人没有半点反应,闭着双眸,修长的睫毛偶尔会微微颤抖几下,似醒非醒的。 薄而娇润的双唇苍白,青紫,泛着淡淡的浊黑光泽! 胸口起伏的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的观察,根本就看不到她在呼吸,喘气。 “王子,商姑娘她……伤势过重,尤其是心力耗尽,将近油尽灯枯的边缘……”大夫边擦着额头的汗水,边喏喏的说着。 还没等他说完,旭烈兀王子冷淡疏离的声音在他耳边轻柔响起: “你,告诉本王的就只有这么多!” “属下该死,还请王子恕罪,老奴无能,不能挽救商姑娘。”大夫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扣在地面,使劲的磕头谢罪。 旭烈兀望也没望他,只是冷淡的吩咐速不台: “押他下去,无用的庸医,留他何用!” 速不台微微变色,看了一眼跪伏在地面上的大夫,全军可就这一个大夫,如果王子在盛怒中杀了他,往后军队还有谁可用。 想到这里,他急忙上前,躬身: “王子,大军不可一日无医,暂时押下他,如商姑娘转醒,可饶他不死,如商姑娘真的……就请王子赐他一死!” 旭烈兀侧首,冷淡的目光闪起锐利的锋芒,直逼一直垂首而立的速不台: “你在违背本王的命令!” “属下不敢!” 没再看他,帐内一阵沉默,寂静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窒息。 每个人的眼光都在旭烈兀和商晚晴之间流转,仿佛过了许久,旭烈兀才轻轻摆手: “速不台,押他下去!” “是,王子!” 大夫也没挣扎,乖乖的跟着速不台出了大帐。 “你们都出去吧,本王想独自一人陪着晚晴!” 叶岚和翰根赤互望几眼,也没说话,默默转身离去。 空寂的大帐内,只剩下旭烈兀猛然崩溃的神色还有地毯上毫无反应的女子。 “晚晴,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本王,难道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晚晴,回应本王啊,如果你醒了,本王不会再阻拦你,只要你过得高兴,快乐,愿意去那里,本王都允许,只要你醒来!”深深,柔柔的低语回荡在商晚晴耳边。佳人依然没有反应。 一滴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滴落在握着小手的手背上,顺着手背又滚落在被褥上面,缓缓散开而去,湿了一片! 悄悄俯首,脸轻轻靠在苍白的小脸上,温柔的摩擦着,感受着缓缓流窜而出的活着的气息。 沙哑,低沉,溢满痛苦和挣扎的声音令昏迷中的女子微微皱眉,修长的睫毛动了动,之后再无反应。 一直靠在小脸上的旭烈兀没有发现,泪水滚滚滴落,流在小脸上,凉凉的,湿湿的,一直流入苍白青紫的双唇里,顺着唇缝缓缓化开。 “晚晴,告诉本王,该怎么做你才会醒来,你是不是怨恨本王,怨恨本王不许你离去,晚晴……”悲哀低缓的声音在空寂的大帐内荡气回肠,牵动着帐外一直默立的三人。 起身,扶起商晚晴,令她靠在自己怀里,旭烈兀斜坐在地毯上,双手搂紧怀里的娇躯,佳人虽然没有反应,但他一直不放弃,眼里有着悲哀,嘴里带着苦涩,还有令人绝望的窒息,令他红了双眸。 好像眨眼间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英俊潇洒! “晚晴,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带给我的震撼有多强烈,你知道吗?你就像掉入凡间的仙子,那么的飘渺,那么的令人吃惊,我呆呆的望着你,就怕惊扰了你,你的一举一动,我不愿放过,这么多年来,寻寻觅觅,征战杀伐,丢失了许多该有的美好,没有可以意趣相投的人,我宁愿独过,宁愿用杀戮和征战来填满我的心。”他说到这里,却是自嘲的一笑,眼里闪过深深的沉痛。 “在树林里,我就那样站着,看着你,那一刻,我就想默默感受你,感受你的存在,不是我一时的眼花。何时开始,我抓不到自己的心,在见到你的瞬间,我才知道,这么多年的征战杀伐,攻城略地,原来不是为了完成心中的伟大蓝图,只是,为了填满心里的另一半空虚,晚晴,你不懂,亦不明白我的心,如果你懂,你就不会存有离开我的念头,就算你心里有别人的存在,难道本王所作的一切都抵不过所有,还是,留下你,只是困住了你,告诉我,晚晴,是不是!”俯首,静静凝视着毫无反应的小脸,他没有生气,只是又搂紧了她,顺手为她盖好被褥,缓缓抚摸着她的长发,痛苦的闭上双眸。 “晚晴,无论你心里有谁,本王不会计较,只要你高兴,你快乐,你幸福,本王都会放了你。本王知道,这次攻打穆斯林宗教国,穷毕罗伤了你,是本王的疏忽,也是本王的失责,作为一个男人,竟然令他的女人受伤,说来很可笑,本王不配拥有你啊,晚晴,放了你,本王痛啊,可是,看着你不快乐,本王更加的挖心锥痛,只要你醒来,本王答应你,不管将来如何,本王定会松手,爱着你,不一定非得得到你,只要你幸福,亦是本王的快乐!” 握在手里的小手微微动了一下,旭烈兀浑身一震,急忙望去,正好对上商晚晴缓缓睁开的双眸,茫然的,星动的,没有一点光芒的双眸。 就那样直直的望入,根本就没有一点防备,旭烈兀高兴中又带着一丝丝尴尬,别扭的挪开目光,却没有放开搂紧娇躯的双手。 “本王以为,你,永远离开本王了,晚晴,晚晴。”深深埋在她颈窝里,也掩去他眼里即将流出的泪水。 商晚晴动了动唇,干涩的双唇黏在了一起,掀了半天才扯开,沙哑如车轮碾过的声音令她自己都是一震。 “王子……晚晴……怎么了??” 讶异的挑眉,旭烈兀望入她茫然的双眸里,静静定住: “难道,你忘记白天所发生的一切?” “白天??”商晚晴茫然锁目,微微皱眉,凝视着前方。 忽然,脑海里想起空中掠过的光芒,还有那惊天动地的一琴,娇躯忽然剧烈的颤抖着,此刻,她好像还能感受到最后心力憔悴,绝望扑来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付出了所有,只为了最后一琴,用尽所有力度,只为砍杀死士最后的控制者穷毕罗。 谁也不知道,她用尽最后力量,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绝望,就好象天地间没有了其他人,只有自己为活而战斗着,努力的挣扎着,告诉自己,无论用尽什么样的方法,一定要做到,拼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那个一直爱着自己的男人。 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倒流,感觉到自己意识的腾空,就在破琴刹那,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没有了所有的知觉,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一个躯壳,飘飘荡荡的畅游在空间里。 周围都没有光,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一片漆黑,恐怖的令她害怕。 每一踏足,她都害怕自己走入另一陌生境地,害怕自己从新面对其他。 脑海里,残留的依然是被抽空的空白,一时之间,根本就记不起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当她来到一片有光芒的地方,脚步刚刚踏入白光闪耀的边缘,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却又急切的声音,令她速速回头,千万别在步入白色光芒之地。 一只脚悬空,就那样单脚立在边缘。 陌生的声音急促的回荡在她脑海里,忽然又吸入另一个她熟悉的声音,是旭烈兀王子的,他深深的倾诉,幽怨的哀伤,牵扯着她的心,令她悬空的脚收回,脚刚着地,突然身子一沉,她幽幽醒来,只是,在醒来的刹那,脑海里却传来陌生声音的幽幽叹息。 “别怕,有本王在你身边!” 搂紧娇躯,旭烈兀满足的叹息。 感觉到怀里渐渐稳定的娇躯,旭烈兀才起身把她放在地毯上,随后吩咐帐外一直守候的几人: “速不台,传大夫!” “是,王子!” 手里依然握着商晚晴的小手,眼睛却深深望着眼前好不容易清醒的容颜,再也不想错过! 第二十五章 登高恨别离 擦肩而过两双飞(2) 漆黑的夜幕下,点点繁星,星星烁烁的照耀着夜空。 夜幕下的寒风拂过林间,轻轻响起微弱的啸声,回荡在铁戈肃杀的军营中! 不知道何时,拔都元帅带领着一小部分军队返回军营,而其他大部分军队留在穆斯林宗教国的城堡里。 拔都立在自己的帐营中,背对着帐帘,冷眸凝望挂在帐墙上的地图。 他眼睛虽在望着,可是,焦点却只专注一点,没有半点移动。 就算身后传来的掀帐声音也没令他回身,只是冷冷的询问: “什么事??” “回元帅,驿站传来消息。”拜住手里攥着刚刚收到的消息,恭敬的立在他身后。 “什么消息,拿来!”倏地转身,从他手里接过信件。 打开一看,不禁微微皱眉,随机抬首看向拜住。 “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回元帅,没有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整顿军队,明日一早进城!” “是,元帅!”拜住躬着身子退出。 拔都攥紧了手里的信件,抬头深深叹息,眼里有着挣扎,有着挫败,最后,把信件揣进怀里,掀帐离去。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帐内,商晚晴窝在旭烈兀怀里,唇边带着温柔恬静的笑意,阖上的双眸偶尔会张开又阖上,她在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自己睁着眼睛,不想这么快睡去。 旭烈兀柔柔的搂着怀里的娇躯,手臂横在她腰间,二人都没有说话,为沉寂的大帐内添上一抹温馨。 一滴,又一滴,红红的浓浓的血滴顺着鼻子缓缓滴落在横在腰间的胳膊上。 一开始,旭烈兀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又一滴落了下来,顺着胳膊留在了被褥上,他猛然震惊,急忙低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慌乱的把商晚晴平放在地毯上,起身,抽出胳膊温柔的为她擦去鼻子下的鲜血。 看着没有停止趋势的鲜血,旭烈兀一阵大怒,对着帐外冷声吩咐: “速不台,立刻叫大夫来!” 帐外,速不台的脚步奔离着远去。 “晚晴,没事,大夫一会就来了,你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旭烈兀一边为她擦去染红双唇和衣襟的鲜血,一边痛苦的祈祷。 她,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现在又流血了。 心急火燎的慌乱灼烧着他的胸膛,令他压着一口闷气,半天喘不上气来,眼睛里也盛满了红色的血丝,此刻,商晚晴的伤重给了他沉重的打击,一股强烈的恐慌攫住他的心口,他猛的抱起她,靠在胸口,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下,滴落在商晚晴满是染红的衣襟上。 咳咳……低低的,沉重的咳嗽,从商晚晴沉闷的胸口传出,压抑着许久的心伤令她急促的咳嗽起来,咳嗽越大,鼻子里流出的鲜血越多,擦也擦不完。 “来人……来人,快传大夫!”旭烈兀狂怒的大喊,一把扯下帐帘,脸色铁青的对着帐外的叶岚和翰根赤怒吼,血红的双眼溢满了凛人的杀气。 二人看着他表情,吓得一怔,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旭烈兀王子会如此表情! 还是,晚晴出事了?? 想到这里,二人也是脸色急变,叶岚转身就要进去,一把被旭烈兀扯住,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用的力度之大,令叶岚微微皱紧眉头。 “谁允许你进去的,快去传大夫。”阴冷的说完,甩过她的身子,旭烈兀又转身进去,不管门口灌进来的大风。 翰根赤见这情形,知道商晚晴绝对出事了,而且还非常严重,眼里也不禁焦急起来,急忙吩咐叶岚去找医生,他自己则赶紧拎起帐帘从新把它挂上。 “晚晴,晚晴,你挺住,一定要挺住,本王会救你,一定要救你。” 旭烈兀急忙擦去她鼻下的鲜血,泪水混合着鲜血,是那么的刺目,刺痛着旭烈兀的心,浓烈的感觉令他失去了儒雅,一拳捶在旁边的柱子上,带来整个大帐的摇晃。 一双温柔的小手握上他的双手,商晚晴勉强睁着眼睛,唇边依然带着恬静的笑意,深深凝望眼前为她焦急,为她失去方寸的男人。 一缕缕泪丝从眼角滑落。 咳咳……剧烈的咳嗽振动她的胸口,令她浑身剧烈的抽搐,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更加汹涌。 “不,晚晴!”死死盯着她根本苍白的透明的肌肤,旭烈兀用大袖擦去鲜血,再也不顾其他,猛地抱起她冲向帐外,正好碰向被拉着跑来的大夫。 红着一双虎目,旭烈兀再也忍耐不住,冲着大夫大怒: “快点,看看晚晴!” 大夫哆哆嗦嗦的随着旭烈兀返回大帐,急忙上前诊视商晚晴的伤势。 旭烈兀站在旁边,阴沉的盯着大夫。 身后已经站满了人,听到噩耗的拔都,骇异的盯着地毯上的商晚晴,不敢相信她会伤的如此严重。 叶岚眼泪婆娑的立在速不台身侧,握紧的双拳狠狠掐进肉里,丝毫不觉。 翰根赤也是木然着俊脸,双眸动也不动的盯着地毯上孱弱的女子。 “大夫,晚晴到底怎么样?为何会一直流鼻血?”旭烈兀踏前一步,好似一座大山压在大夫面前。大夫也不说话,只是拿起一根针扎在人中位置,手虽然在剧烈的颤抖着,但也稳稳的扎在穴位上,片刻,鼻子里停止了流血。 抬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大夫赶紧躬着身子回答旭烈兀的问话: “回王子,商姑娘受的是内伤,伤的极重,恐怕是伤了肺腑,一时之间恐怕是不容易好,不过,属下发现商姑娘体内存在一种极好的恢复良药,好象是天山的雪莲,它能够固本培源,能够自动的疗养商姑娘所受的重伤,不过,还是需要一些药,属下自会开给商姑娘喝,在这期间,千万不要动她,让她躺在地毯上好好休养,记住,千万不能再受刺激或者心存阴郁,否则,神仙难救!” 众人一听大喜,旭烈兀更是高兴的抓紧大夫的前襟,差悬就把大夫提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如果你胆敢骗本王,小心你的命!” “王子,属下就算有三个胆子也不敢骗你,现在请允许为商姑娘开一副镇静安神的药,先让她睡着休息休息,不能想的太多,否则,越发恢复的慢。” “好,快去开药,叶岚,这里只有你一位女子,煎药的事情交给你,务必警惕的照顾好晚晴!”说完,投去一记冷冷的眸光,那眸光极是阴寒凌厉,饶是叶岚胆子大,也是被震得憟然一惊,赶紧低首。 叶岚随着大夫离去! 旭烈兀看了看身后的拔都、翰根赤和速不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疲惫的摆摆手,令三人退下。 三人蓦然的躬身退出,沉重的帐帘在三人身后落下。 旭烈兀跪在地毯上,手握着耷拉在地毯上的小手,轻柔的擦去商晚晴下颚和衣襟上的血迹,眼里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毫无半点血色的小脸,心痛的要命。 闭着双眸昏过去的商晚晴根本就不知道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五天以后。 明亮的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射进温暖如春的帐内,在睁眼的瞬间,瞥见坐在地毯上睡着的旭烈兀,陡然被他模样吓了一跳,下巴上长满了胡鬉,脸色憔悴的没有了往日的容颜,整个人瘦了一圈,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轻轻的啜泣令沉睡中的旭烈兀猛然转醒,看见已经醒来却在哭泣的商晚晴,旭烈兀喜悦的低呼,想要起身,却在站起的瞬间又跪倒在地毯上,腿部的麻木令他苦笑。 抬首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旭烈兀宠溺的轻笑: “一醒来就哭,可不是好兆头,晚晴,告诉本王,现在还哪里不舒服??” 缓缓摇头,自己心里刚刚泛起对旭烈兀的疼惜令她羞赧,不会轻易掉泪的她对于此刻自己的脆弱,不知道该如何收敛。 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自己也有了依赖! “看你的样子,都不像平时的你,王子,对不起!” “傻丫头,不许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应该是本王,是本王没有护好你……” “王子,晚晴不能够看着王子受一点伤害,就算再来一次,晚晴亦是同样抉择。” 旭烈兀笑了,笑围绕着嘴角的苦涩,淡淡的晕开,缭绕着若隐若现的缠绵,目光深深凝视着,静静等候着,好像,此生,就为这一刻! 悠悠烛光,夜夜憔悴的脸庞。 我站在,你窗外,风,呼啸,人凄凉 香生烟,落花寒 心碎不忍看,里面是谁,隐约你的温暖 云端雨残,想起从前的时光 夏日长,蝶成双 已非花样黄 夜漫漫,路弯弯 尽头还在迎接 爱如你双鬓的都是 恨不能,化作你的影子守候在你身旁 恨不能,陪你天荒地老看潮低潮涨 收不回,东流水 花开花落弄潮 一觉醒来只能学会遗忘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转动,谁也不想打破。 如果你没有忘记我,我也不会刻意的去忘记你。 当你的眼中有我,我走着也会牵扯着痛苦。 挪开目光,被褥里的小手握成拳,没有看见旭烈兀眼里一闪而过的灰暗。 掀帐进来,拔都看了看地毯上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的商晚晴,低敛的双眸里闪过一抹阴恻的辉光,随后对旭烈兀低声禀报: “王子,五天前,驿站传来消息!” “哦,是吗?”旭烈兀凝眉。 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商晚晴掀掀唇,但发出的声音却是低沉和沙哑的。 令她微微皱眉。 旭烈兀笑着端起一杯温热的水,轻柔的扶她起来,半靠在他身上,喂她喝水。 水缓缓滑进肠胃里,嗓子这才感觉到湿润,便抬首对旭烈兀感激的点点头。 “王子,晚晴没事了,如有事,先去忙吧!” 望了她一会,见她确实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便为她掖好被褥。 “你先躺着,本王吩咐叶岚来陪你!” “恩,谢谢王子!” 旭烈兀只是笑笑,便和拔都掀帐离去。 商晚晴微微闭上眼,虽然感觉好些,但身体上的孱弱还是令她吃惊,何时,自己会软弱到这等地步,还是,血魔琴的伤害对她越来越严重。 模糊中,她隐约听到大夫提到天山雪莲。 不错,自己的身体内是有大量的天山雪莲,那是自己刚刚来到天山时,没有其他的食物,只好以雪莲为食物,一天三餐都在吃这个东西,有时候吃的还真腻呢,没想到这次自己的小命能够保住竟然归功于它。 原来,一切的因果都是命中注定的! 无论你想如何的去改变,到最终,自己还是回到最初的原点。 有人掀帐进来,脚步停在地毯前,商晚晴以为是叶岚,没有睁开眼睛,轻轻的笑了几下。 “什么时候,你的脚步如此轻,放心吧,妹妹没有睡着。” “知道你醒着,所以,本元帅来看看你!”冒着寒气的声音在商晚晴身边响起。 猛然睁开眼睛,眼里没了柔和,只是淡淡扫过他,嘴角往下一牵,商晚晴苦笑。 “元帅前来,想必不是为看晚晴而来吧!” “聪明如你,该知道本元帅前来所为何事??”阴沉的眸光深深打量躺在地毯上的女子。 “你放心,既然答应你了,我定会做到!” “是吗??但有一点本元帅不明白,之前你不是答应本元帅借这次的病重而离开王子吗?为何中途突然醒来,这好像不是你我决定的最初!” 商晚晴支撑着上身做起来,一只手拄在地毯上,长长的青丝飘拂过来,荡漾在脸侧,扬起小脸,冷静的盯着妖异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拔都。 “不是我想醒来,而是,在黑暗中有人唤醒了我,元帅,虽然晚晴没做到最初的应承,但是,晚晴也没违背答应你的承诺,伤好后,晚晴定会离去,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的承诺,本王还能信多少?”拔都冷冷的声音令商晚晴陡然变脸,苍白的小脸仿佛尽在这一刻烟灰飞灭,小手抵在急速跳动的胸口,愤怒的火气令她连连咳嗽起来。 怒气攻心,血气上涌,小脸憋得通红,剧烈的咳嗽之后,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喷散在帐内缓缓流动的空气内。 拔都身形一动,但随后又顿住,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低敛双眸,刚要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只觉得眼前变得模糊起来,身子歪斜,整个人软软倒在地毯上,睁开的双眸毫无神采,仿佛是死灰一般,静静盯着眼前冷然默立的拔都。 “你……你……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告诉我,就算死,晚晴也会做到!”憋住一口气,商晚晴冷冷的低语,只说了几句,气已经喘不上来,压得她胸口痛的快要窒息。 拔都皱眉,脸上布满妖异的冷,灰暗的双眸此刻看起来更加的幽深。 他来到地毯前,扶起商晚晴,大手抵在她后背。 “你,你想做什么?”商晚晴惊呼,这一惊呼引来她更深的咳嗽,泪水随着咳嗽滚滚滴落。 “不要动,静下心来,本元帅不是时时都有此刻的好心。”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令商晚晴瞬间僵直了身子,闭上双眸,手抵在胸口,强忍住嗓口的瘙痒感。 一股暖流从后背沿着脊椎一直渗透到心口窝,暖洋洋的,很舒服,令她想要咳嗽的感觉顿时舒畅不少。 轻轻放倒她,拔都这才后退,立在大帐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抬眉看他,近看此人,实在猜不透,亦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男人,在如今的社会,有多少的人能够接受。 而,他的单恋根本就是毫无结果的,为何,他还如此的执着。 “拔都元帅,王子身边不会少女人,难道你要一一赶走所有的女人吗?” “可是,在王子的心里却只有你,他在乎的也只有你,就连他的王妃也没见他如此对待,商晚晴,你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不能怨任何人,怪只怪你的出现。” “是吗?你知道吗,我以前不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现在,我知道了,拔都,我恨你!”冷冷的扬眉,商晚晴唇边划过一抹决绝,不带一点色彩,冷淡的双眸仿佛飘落万般涟漪,低敛下的双眉,掩去所有的情绪,只是,嘴角缓缓流出的血丝,证明,她的伤,恐怕没有好的时候。 耳边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商晚晴这才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丝,泪水一滴一滴的流落。 在叶岚闪身进来的刹那,又快速的擦去。 “妹妹,你为何苦了自己!”把药放在桌子上,叶岚跪在她面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她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 “姐姐,你听到了。” 点点头。 “来,把药喝了,身体会恢复的快些!” “快??再有几次这样,我就只能等死了。”商晚晴皱眉喝掉碗里黑糊糊的汤药。 “你也是的,为了他,把自己气得吐血,值得吗?如果不行,去告诉王子,我就不相信王子不会偏着你。”叶岚气愤的把碗扔在桌子上。 碗碰在桌子上,发出叮咚脆响,兀自在桌子上打着转。 “不!”商晚晴急忙抓住叶岚的手。 “姐姐,你切莫鲁莽,否则,你只会引来杀身之祸,妹妹的事,姐姐就不用操心了。” 见她这样委屈自己,叶岚只是深深叹气。 “你这又是何苦!姐姐实在是不明白你,王子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还要一定离开他呢?” “姐姐,妹妹自有自己的苦,王子对我好,妹妹知道,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勉强的,尤其是感情的事,姐姐,妹妹心里早已有了喜欢的人。”她躺在地毯上,望着白色的顶棚,悠悠叹息。 “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为何要离开他?”叶岚不解的望着她。 转头,看向关心自己的叶岚,商晚晴莞尔一笑。 融化了她脸上的苍白。 “姐姐,我们不谈这些,对了,魔焰呢?我醒来几次,怎么都没见魔焰?” 提到那总是笑嘻嘻,但眼里却盛满阴冷杀气的少年,叶岚不禁微微皱眉。 “他在王子回来之前就已离去,怕是给你添麻烦。” “走了!说来可笑,他们都是我的敌人,但每次救我的,却又是他们,真不知道我该如何还他们这个情,怕是赔了我的命也不够。”小脸埋在被褥里,她独自的喃喃低语。 “你们之间的恩怨姐姐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目前你要养好伤,其他的,暂时都不要想。” “姐姐,告诉我,翠玉和秀娟她们是不是……是不是死了?”被褥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好似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悠悠一叹,叶岚挪开埋着小脸的被褥,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人走了,你切莫再悲伤,这样的你,伤什么时候才好啊,妹妹,答应姐姐,不要再想这些了,人总有一死,还不是早晚的问题。” “是我害了她们!如果不是我,所有人都不会死,脱兰答儿不会死,蓝月不会死,麦珂不会死,都是我的错,姐姐,我害死了很多人。”商晚晴低低哭泣着,叶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过往她不了解,所以也不知道其中所发何事,只有把她搂进怀里给予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