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晓溪》 第一章 在盛夏竟然会有这么好的天气! 蓝蓝的天透明而清澈,云彩一大块一大块那么洁白,更幸运的是竟然会有风!好凉爽!好舒服! 明哓溪深深吸上一大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幸运,第一天到新学校上课,便遇到如此好天气,看来在这个新地方她一定生活得很开心。 她快乐地走向她的新学校——仁德学院。 看到了,看到了!哇!光看校门就这么漂亮气派!巨大的大理石石柱直耸入天,烫金的大字闪闪发光,校门前的广场宏伟气派!她吐了吐舌头,在日本这个弹丸之地,仁德学院竟然可以这么排场,真不愧是全日本最名贵的学院,难怪母亲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将她从台湾送到这里来上学。虽然她真的很舍不得原来的同学和环境,但是,明晓溪是无往而不胜的,在这里她也会过得很好! 她自信地挺起胸膛,甩起臂膀要迈进新的开始——仁德学院。 突然,她的神经警惕起来,那是什么? 在她刚刚走过的街道里…… 她象一只猫一样敏捷的退了回去,翘头张望。 几个穿着西装的彪型大汉围着一个清瘦的少年。 他们在说些什么,气氛诡异。 明晓溪皱皱鼻子,不对,有火药味。那几个大汉虽然穿着西装,但一看那几张脸摆明就是黑道像,在这一点上台湾的黑道和日本的黑道倒都长的差不多。早就听说日本的黑道很猖獗,没想到第一天就让她碰到了。 “1、2、3、4……”她点了点人头,“一共4个流氓,哼,不怕……” 姑娘她生性好打抱不平,从小成长在台湾最著名的“长胜武馆”,由父亲兼馆主的“台湾武林第一人”明长河亲自调教,再加上天生骨骼清奇,使她从小到大与流氓阿飞打架从没输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她的座右铭。 这会儿,只见那几个大汉更加围紧少年…… 想动手?!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啊,她好久没有打架了,骨头都有些痒了。(因为在她原来常走动的地方流氓阿飞都认得她,并且都被她很悲惨地“教育”过了,见到她只有躲的份,哪里还敢晃出来送死?) 四个大汉的手还没碰到少年的身子,就听见一声大喝: “住手!” 好大的声音! 他们的脑袋一阵嗡嗡…… 只见一个 好娇小的女孩子横空蹦了出来,双拳紧握,怒目圆睁,动作表情夸张,好象漫画中的卡通少女,口中还在喝道:“喂,你们这些败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压良善学生,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大汉们和少年齐刷刷看向她,眼神有些怪异。 一个大汉向她走来,一伸手,说时迟那时快,明哓溪抓住他的手臂顺势一个过肩甩,狠狠将他砸在地上。 “啊!”大汉痛得疵牙咧嘴,冷汗直冒。 明哓溪得意地笑:“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来作恶!” 剩下的三个大汉面色大变,目露凶光瞪着她! 眼看一场恶战在即,她全身的细胞都开始兴奋。 这时,被忽略掉的“受欺负”的少年,却低低发出一声: “回去。” 大汉们面有不甘,但看看少年,又不敢说什么,搀起方才倒地的大汉,怏怏地走进停在附近的一辆汽车。汽车屁股冒出一阵青烟,他们……竟然走了…… 明哓溪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这——这算那出?! 再一回头,天哪,那个被自己所“救”的少年,竟也在逐渐消失中。 有没有天理!她愤怒地追上少年,离他越近,她才发现他竟然有那么高,足足180cm以上,她奋力伸手才扒住他的肩膀:“忘恩负义的人,对你的恩人连句感谢都没有吗?” 少年站住了,回过身子。 神啊,如此俊秀的少年,眉眼五官清秀得象画一样。 明哓溪脑海中浮出一句诗“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只是,少年的眼神太过冰冷,好象一阵寒流,冻得她浑身一抖。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象打臭虫一样拍掉她的手,留给她一句: “鸡婆。” 明晓溪的嘴张得比刚才还大:“啊,啊,你……” 少年甩都不甩她,径直扬长而去。 她气得头都炸了,站在那里将少年咒骂了九九八十一遍,直到仁德学院传出悠扬的钟声。 “天哪!迟到了!” 她火急火燎地向徐徐关上的学院大门冲去,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这就是明晓溪在仁德学院的第一天。 ****** 不过虽然明晓溪在转学报到的第一天 就迟到,令二年丙班的同学们对她印象深刻。但好在明晓溪同学的亲和力是无人能及的,不消几天她便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甚至在刚加入二年丙班的第十五天就被大家推举为风纪班长,所以仁德学院校报将该月的“最亲善同学奖”当之无愧地授予了明晓溪同学。 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明晓溪便利用她新建立起来的消息网将仁德学院里里外外的情况摸了个透。 仁德学院是全日本身价最高的学校,这里的学生个个非富即贵,几乎所有大财团、各界名流的子女都曾经、正在、将要来到这里学习。日本的明天、日本的希望、日本的财富都聚集在这里,象明晓溪这样小公司老板的亲戚能在这里立足,并且能混得开,已经是仁德悠长历史中一个很大的例外了。 现在的仁德学院更是名声响得不得了,因为——因为——(对她介绍情况的小泉讲到这里眼带桃花,双颊晕红,口水直流)因为当今全日本……不,应该是全宇宙最有钱、最有势力、最迷人、最让人无法抗拒的“日本三公子”正在这里就读……(注:此处删去十万八千字,全是小泉对“日本三公子”滔滔不绝绵绵无休的崇拜、爱慕之词。) 明晓溪将小泉的话进行过滤后,再加上其他同学的介绍,对“日本三公子”的基本情况整理如下: 风间澈——18岁,身高182cm,三年甲班,是日本政界势力最大的风间家族唯一嫡传子孙,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举止优雅。 东寺浩男——18岁,身高181cm,三年甲班,是日本商界最大的财团东寺家族的长孙,性情火爆,但长相酷美。 牧野流冰——18岁,身高181cm,三年甲班,是日本最大黑道社团“牧野组”的接班人,性格冰冷,被誉为日本第一美少年。 这三个“绝世旷古”的美少年是所有日本少女的梦中情人,仁德学院的女生们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羡慕忌妒死了多少怀春少女。 以上是明晓溪初步得出的印象,但她好象还是小觑了他们三个的魅力。 这天,二年丙班轮到明晓溪和细川值日打扫卫生。 明晓溪象拎只小鸡一样很轻松地用小手指头勾着庞大的垃圾袋,奇怪地看着气喘吁吁,额头布满娇汗的细川:“我记得刚才是选了一袋轻的给你提呀,怎么还会这么重,是不是我拿错了?” 细川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太没用了。” 明晓溪摇摇头 :“你应该好好锻炼锻炼了,否则身体怎么会好呢?不过……”她用另一只手接过细川的垃圾袋,“今天就算了,我来帮你拿吧。” 细川感激地咬着嘴唇:“晓溪,你人真好,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 明晓溪笑一笑:“不要这样讲,往后我可不一定回回都能帮你呀,还是该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是。”细川乖巧地应道。 “借过!借过!” 突然身后呼啦啦跑过一大群女生,疯了一样向前方冲去。 “借过!借过!!” 冲过她们身边的女生越来越多,她们兴奋着、尖叫着,冲向同一个方向。 明晓溪眼明手快地扯住其中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焦急地一回头,咦,正是小泉! “发生了什么事?”明晓溪问得直截了当。 小泉兴奋地手舞足蹈:“那个……啊!……那个……三公子……” “日本三公子出现了?”明晓溪冷静地接道。 小泉诧异地盯着她:“我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 明晓溪心想,女生象苍蝇一样扑上去,你再尖叫‘三公子’,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啊!三公子!” 身畔的一声尖叫象魔音穿脑,细川虽然后知后觉,但反应地并不慢,抓住明晓溪的手就向大家跑的方向冲了过去。 明晓溪手提两个超大垃圾袋,一左一右被细川、小泉劫持着向前跑,边跑边地想,现在测她们的一百米,肯定成绩是优秀。 真是壮观! 里三层,外三层,弹丸之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在台湾就算是f4到了都没他们造成的轰动大。 也真亏得小泉有本事,拉着她和细川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竟然挤到了最里面的一层。不过可惜,见到的也只能是“日本三公子”的背影。 小泉陶醉地依在明晓溪的肩头:“晓溪,看吧,三个美少年,就连背影也那么美……” 细川神迷地依在明晓溪的另一个肩头:“那么让人迷恋……” 明晓溪忙不迭拍掉全身的鸡皮疙瘩,虽然她也承认前面的三个少年背影挺拔、身型优美,可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围在“日本三公子”身前的女生们如痴如醉地凝视着他们,有胆子大一些的女生好象早有准备,鼓起勇气捧着表达爱 意的信笺和礼物向他们送去。 咦,她忽然发现个有趣的现象:“小泉,为什么那些礼物都是送给一个人的,是他特别受欢迎吗?” 小泉小声道:“风间澈是很受欢迎没错啦,不过并不是东寺浩男和牧野流冰的崇拜者少,而是因为……天哪!……出来个不怕死的!” 明晓溪听到四周发出一阵整齐的倒抽凉气的声音,小泉和细川的长指甲紧张地掐进她的胳膊中,让她也抽出一声凉气。 一个样子很甜美的女生,双手捧着一个很可爱的草莓蛋糕,含羞地走到那个据说叫东寺浩男的少年面前,细声道:“东寺君,这是……” 明晓溪的耳朵一阵痒,是小泉趴上来用最小的声音说:“她会变成仁德学院第三十六张蛋糕脸……” 她还没太听懂小泉的意思,东寺浩男就解释给她看了—— 啪!! 他把整个蛋糕好不留情地砸在她的脸上,方才那么可爱的蛋糕此时显得那么滑稽,一颗红红的草莓沾着白白的奶油立在女生的鼻尖,一颤一颤。女生的脸被裹在厚厚的蛋糕里,抽搐着,好象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花痴!滚开!”这是东寺浩男下的注脚。 “哇……” 送蛋糕的女生终于开始哭泣。 “哈哈哈!……” 残酷的嘲笑声哄堂而起。 小泉同情地叹气道:“可怜的女孩儿,你为什么要送蛋糕呢?明知会变成个蛋糕脸……呀……晓……晓溪?!” 一个娇小的身影愤怒地跳出! “天啊!” 惊叫象一声炸雷!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悲剧的主角就变成了东寺浩男。 他全身挂满了脏兮兮、臭烘烘的垃圾,脸上还粘着一块恶心的口香糖。始作俑者是一个得意洋洋的女生,手中拎着空了的垃圾袋,指着东寺浩男道:“怎么样野蛮人,很爽吧!” 东寺浩男气得眼珠都要蹦出来了,他一字一句道:“你是谁?!” 女孩儿双手掐腰,好整以暇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明——晓——溪就是我!” 明晓溪高傲地扬起下巴,用手指着东寺浩男的鼻子尖,大声道: “你这个恶劣的男性,即使你不想接受那个女生的好感,也不用那样子侮辱她呀!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是有尊严有 人格的?!你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人,成为大家的笑柄,知不知道她的心灵会受到多大的伤害!别人喜欢你,不说声感谢就已经很失礼了,还欺负别人,真是没家教!失败!!” “嘘……” 东寺浩男的忠实崇拜者们发出一阵抗议的嘘声。 明晓溪对这样的反应很不满意,她巡视着在场的所有女生: “女同胞们,在日本,在历史上,我们女性一直受到男性的压迫和歧视,那一张张血与泪的控诉难道还不能让我们警醒吗?对东寺浩男这样沙猪这样践踏女性尊严的男人,难道我们还要盲目地迷恋吗?难道我们都是受虐狂吗?难道我们不能反抗吗?” “好耶……” 不知是谁情不自禁地小声喝彩,带动了一阵由弱而强的掌声。 明晓溪有礼貌地向观众鞠躬致意。 在转身间,她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美得如诗如画,真不象少年的脸。 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些冷若冰霜。 噢,是他,那个不知感恩图报的被黑社会威胁的少年…… 原来他叫做牧野流冰。 牧野流冰眼露讥讽之意,美唇一动,吐出两个字:“鸡婆。” 明晓溪正欲反驳,忽然接触到一双眼眸,带着微笑,很真挚、很温暖…… 是,是那个叫风间澈的。 她的心突地一跳,有种很奇异的感觉,象一股热流忽忽冲上来,又忽忽冲下去。 她浑身僵硬地看着风间澈来到她跟前,他的微笑象阳光一样灿烂:“你叫明晓溪?” 在这一刻,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了,她好象也有一些为他眩晕。 风间澈温柔地抚摩了一下她的头顶,淡笑道: “很有趣的女孩子……” 听了这句话,明晓溪的灵魂都快要被抽走了,轻轻傻笑了一整天。 ****** 第二个月的仁德学院校报将“最疯狂奖”和“最出人意料奖”同时颁给了二年丙班的明晓溪同学。 最疯狂当然指的是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将垃圾扣在脾气最火爆恶劣的东寺浩男身上。最出人意料指的是,大家都以为她将会遭到最空前的报复和打击,但情况却是东寺浩男一方动静全无,虽然有一些东寺浩男的忠诚近卫队们几次试 图阻击明晓溪,要为她们的偶像报仇,不过结果——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攻,她们都不是明晓溪的对手。甚至有参加过战役的人秘密透露,如果不是明晓溪手下留情,她们将无法全身而退。 哇——仁德学院诞生出一位现代女侠! 明晓溪的名声不胫而走,她的事迹成为了传奇,她的崇拜者日益增多,最近还成立了拥护明晓溪近卫队。更夸张的是,象现在她课间出去活动活动都有清纯的小学妹拦住她:“明学姐……” 明晓溪疑惑地看着她:“有什么事吗?” 小学妹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闪:“明学姐,我很崇拜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说着她递上一个精美的签名簿。 明晓溪快昏倒了,不会吧…… 小泉眼明手快扶住她,贼笑道:“大明星,快签名吧,如果别人喜欢你而你不知感谢的话,岂非同东寺浩男一个模样了吗?何况……”她挑一下眉毛,“呐,她都快哭了。” 果然,清纯小学妹泫然欲泣,好不可怜,吓得明晓溪赶忙三下五除二在签名簿下挥洒下大名。 小学妹抱着签名簿心满意足地走了,明晓溪还心有余悸:“呀,现在的女孩儿眼中含着泪,真是我见尤怜呐……” 突然,小泉猛地推她一下,眼冒精亮的贼光:“还有更可怜的呢,走,去看看!”说着一把抓着她便奔下楼去。 这个小泉,上体育课跑短跑测验也没见她这么快过,从楼上一路冲下来,莽莽撞撞地好几次差点害她摔倒。明晓溪头蒙眼花地终于可以站住了,还没等她批判小泉,小泉就先出声了:“快看,他们是谁?!” 明晓溪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在广场上立着几个光彩夺目的人。 没错,就是日本三公子——东寺浩男、风间澈、牧野流冰和一个没见过的甜美明媚的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明晓溪呻吟般地叹息:“小泉,你还嫌我的麻烦事不够多对不对?” 小泉两眼绽放光彩:“你不晓得,多少人盼望着你和他们进行过招的第二回合,那一定是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精彩!” 明晓溪只当她是个疯子,喃喃道:“日本三公子……还是避避的好……”。转身想溜。 人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小泉哪能轻易让众同学渴盼的好戏就这样溜走?只听她一声嘹亮的宣告: “明晓溪遭遇日本三公子!!” 一 瞬间,整个校园鸦雀无声。 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一清二楚。 明晓溪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究竟什么表情才是恰当的。臭小泉,看我怎么收拾你!但现在……怎么办?……做什么?…… 全仁德学院的师生都探出了头,亲眼看过上一回合的,只听说过上一回合的,热血都开始澎湃——会不会更精彩?! 据权威的仁德学院校报记载—— 那日,在寂静中是风间澈同学发出一声迷人的轻咳,打破了僵局。然后,他又绽开一抹让天下所有少女为之心碎的微笑,对明晓溪同学打了个友善的招呼:“你好,明晓溪。” 明晓溪终于恢复了神智,压下心跳,对风间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风间学长好!” 风间澈含笑回应。 这时,日本三公子身边的清丽美少女好象发现了新大陆,象只兔子一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到她身边,死命揪住她的胳膊,一连串问道:“你就是明哓溪?!你就是明哓溪?!” 还不等她好好将头点完,美少女又是一连串惊呼:“你就是明哓溪!天哪,我终于见到明哓溪了!!就是你狠狠教训了东寺浩男?!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 明哓溪没有机会再知道她原本想讲什么了,因为东寺浩男两眼冒火地冲上来,一掌揪住美少女,硬声声向地上摔过去! “啊!” 四面八方偷窥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叫。 不过…… 还好风间澈反应机敏,抢前将美少女救起,避免了一场美女血溅仁德的惨剧。 明哓溪一口提起的气差点将她噎死,她拍拍胸脯顺顺气。 她回过神来,见美少女依在风间澈怀中,晶莹的泪滴象断线的珍珠串串滑落,好可怜喔。再想起东寺浩男刚才的危险动作,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她的胸口:“东寺浩男!你这个野蛮人!只会欺负女人!你无耻!” 她一边怒叱东寺浩男,一边用手指怒点他的胸口! “危险!” 观战的人群向她发出警告,要知道,东寺浩男可是柔道黑带两段,她这种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果然,东寺浩男顺势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身子扭绑了起来。 “好耶!” “糟了!” 支持东寺浩男的观众和同情明哓溪的 观众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 东寺浩男紧紧箍着明哓溪的胳膊,嘴里发出“滋滋”欲噬人的声音:“臭女人!你要是以为我不敢揍你就错了!” 他仰起手,一个巴掌就预备打过去—— “天哪!” 全体观战的仁德师生失声高喊! “住手!” 风间澈一个箭步上前阻止! 但任何别人的帮助在那一刻都已经来不及了。 能帮助明哓溪的只有——她自己了! 笑话!生长在台湾最著名的“长胜武馆”,由“台湾武林第一人”明长河亲自调教的武术奇葩明哓溪,如若在小日本被人打个耳光,那她还混不混了,还有脸见江东父老吗?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好了! 据权威的仁德学院校报记载—— 没有人看清明晓溪同学是怎么做的,只看到她似乎只是全身一扭,便挣脱了东寺浩男同学的控制。(注:很可能是某种神秘的中国功夫。)她抬起左手擒住了东寺浩男同学欲掌掴她的手,用右手反手就要以牙还牙地掴东寺浩男同学一个耳光—— “啪!!!!” 这是一大片女生晕倒的声音,剩下没晕倒的全都吓傻了! 明晓溪的手将将停在东寺浩男的脸边,只差一毫米—— 慢慢地,她将手放了下来,凝视着他低声道:“这世界,不是谁有钱,谁有势力,谁有力量,就可以欺负别人的。给你个教训,以后乖一点——还有……” 她扭头看了眼现在嘴张得能吞下个鸡蛋的美少女,说道:“你刚才欺负了她,向她道歉!” “嘿嘿!” 美少女看了看气势如虹的明晓溪,再看看象笼中困兽的东寺浩男,不自然地笑笑:“我……我的事就算了啦……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东寺浩雪……” 这下轮到明晓溪的嘴巴张得比鸡蛋还大:“什……什么……不过——咳!”她尴尬地清清嗓子,“就算她是你的妹妹,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她,她有她的权利和自由!” 旁观的小泉一个踉跄,什么跟什么,又不是学政治。 不管怎样,明哓溪解除了对东寺浩男的控制,并且识相地马上躲到了风间澈和东寺浩雪一边,远远避开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的东寺浩男。 “铃……” 上课铃响了。 第二章 本月仁德学院校报众望所归地将“风头最劲奖”颁给二年丙班的明晓溪同学。她在众目睽睽下捋日本三公子之脾气最火暴的东寺浩男的虎须,再次全身而退,依然没有遭到任何报复行为,反而好象溶进了日本三公子的生活圈。据目击者透露,明晓溪同学曾经多次在校园中与风雅优秀的风间澈同学接触,神情可不一般呐。 明星的生活总是要受到追星族打扰的。 这天晚上,二年丙班的数学老师敬业地为同学们补课。好不容易下课了,明晓溪却有家不能回。 她全身瘫软地趴在课桌上:“小泉,你这个损友,我拒绝和你说话。” 小泉作吃惊状:“怎么会是损友?别忘了是谁提供机会使你成为了仁德的风云人物。” “是呵,我当时如果无法虎口脱险,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我收尸呢。” 小泉媚笑:“我哪能不知道你的斤两?相信你会万无一失,才让你上场的。”她捅了捅明晓溪,“哎,姐妹,别说废话了,到底进展如何呀?” 话音刚一落地,几个耳朵竖得尖尖在偷听的八卦女们一窝蜂地包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对呀,明晓溪,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你到底是和谁正在品尝爱的蜜果?” “是浪漫迷人又温柔的风间澈?”女生甲作捧心状。 “是酷酷的火暴浪子东寺浩男?”女生乙手托香腮作天真状。 “还是外表冷漠内心狂热的牧野流冰?”女生丙九十度大仰腰作倾倒状。 “快说!快说!!快说!!!” 明晓溪艰难地喘息,她的身子快被众八卦女摇断了。她伸出双臂往下一压:“听我说!” 寂静。 一片寂静。 明晓溪小心翼翼地说道:“跟任何人都擦出没有火花,抱歉,让众姐妹失望了。” “骗人!” 众八卦女一起扑上,简直要将“不诚实”的明晓溪同学撕成碎片。 “且慢!” 小泉眼中精光一闪:“今天这么晚才下课,明晓溪的亲密爱人一定不舍得让她孤身回家,我们只要……” “陪她走出校门……” “看到是谁接她……” “就可以知道……” “谁是她的……” “秘密情人!!” 欢呼 声直穿夜空…… 明晓溪被她们打败地晕倒在地上。天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疯狂的女人?! ****** 明晓溪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第一次意识到能够在自由的夜空下呼吸自由的夜风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那些八卦女们失望地在校门外四处寻找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找不到明晓溪的“神秘爱人”,终于放过她怏怏地四散而去了。 她放弃了坐公车的念头,快乐地在凉爽的夜色中行走,伸一个懒腰,打一个哈欠,啊,生活多么幸福,自由多么宝贵! 快乐的明晓溪哼着音乐走着走着,忽然,她用力揉了揉眼睛,不会吧,那是谁? 牧野流冰?! 碰到牧野流冰并不希奇,根据概率论,世界上任何两个人都有相见的可能。 但是碰到醉酒的牧野流冰,就很希奇了。 牧野流冰应当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而透明的少年。怎么会踉踉跄跄象一个标准酒鬼呢? 而且,他的胃不是特别脆弱吗?根据她的常识,胃不好的人不应该喝太多的酒,不是吗? 慢着,他、他走进了什么地方? 明晓溪定睛一看—— “暗夜酒吧”!! ****** 暗夜酒吧。 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明晓溪第一百八十二次诅咒自己该死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如此著名的格言你难道忘记了? 何况,牧野流冰最讨厌你多管闲事,难道你也忘记了? 走吧,明晓溪,你的好奇心闯了多少次祸了! 但是,看着如此反常的牧野流冰,明晓溪始终抬不起离开的脚步。 牧野流冰正喝着他到暗夜酒吧后第十九杯伏特加。 他的双眼已经开始迷离,他的神智已经开始不清,他斜趴在柜台上无意识地轻笑。 天使般外型的美少年,散发着潦倒堕落的气质,吸引着酒吧内所有女性的注意。 一个打扮得妖娆艳丽的女人,手握一只高脚酒杯,风情万种地挨近他:“少年人,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滚!” 牧野流冰毫不客气的怒喝,让美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不怕死的。 半晌后,一个可爱清纯的少女来到他的面前,羞怯道:“你……你喝得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别再……” 牧野流冰一甩手,一杯伏特加不偏不倚泼在她脸上。 “好险!” 明晓溪拍拍胸口,幸亏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还是走吧,她背起包包起身准备撤。 咦?眼光余角发现牧野流冰也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他终于要回家了吗? ****** 明晓溪向天发誓,她绝对不是要跟踪牧野流冰。 只是好巧不巧地他走得正是她要回家的路。 “啪!” 一声巨响! 明晓溪不忍地闭上眼睛,这已经是牧野流冰第四次摔倒在地上了。这次可能摔得特别重,他半天没有爬起来,口中还逸出细微的呻吟。 她心中天人交战,该不该扶他,该不该扶他? 扶助弱小是她的为人原则,但,那是牧野流冰呀,怎么办? 正此艰难抉择之际,救星出现了。 四五个身着西装的大汉从一辆汽车中跑下,匆匆上前扶起牧野流冰,嘴里还喊着:“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明晓溪仔细一看,噢,老相识,他们正是她来仁德第一天教训过的黑道人物。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黑道人物是牧野流冰少爷的保镖/手下/随从(具体是哪种,她还没搞清楚),怪不得人家嫌她鸡婆。 大汉们七手八脚已经搀扶起牧野流冰:“少爷,回家吧!” “走开!” 这声怒吼比起东寺浩男的毫不逊色。 “少爷,老爷嘱咐今天无论如何要把您带回家。”大汉们嘴上客气,手下却不留情,连拉带拽要将牧野流冰放到车上。 牧野流冰拼命挣扎,可是喝醉了酒的他怎是训练有素的大汉们的对手? 在挣扎中,他的衣服被扯碎了好几片,他愤怒的喊道:“放开我!我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 大汉们看这样下去始终没有进展,耐心逐渐消失了:“少爷,老爷也交代了,如果您真的不配合,我们可以强制对待您!” 牧野流冰象一只狂怒的猛虎:“好啊!有本事杀了我!” 他更加拼 命地反抗! “砰!” 一只巨拳打在牧野流冰脸上! 鲜血缓缓从他的嘴角淌下…… 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住手!” 一个少女两眼圆睁,两拳紧握,愤怒地蹦了出来! 大汉们一惊:“又是你!!” 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女孩儿,曾经一出手就将他们的老大挑翻马下! 她又出现了?! 明晓溪右手一指牧野流冰,一字一句威严道: “放、开、他!” 摄于她的威势,众大汉不由自主地双手一松。 “啪!” 失去支持的牧野流冰第五次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明晓溪叹息着自己将他扶起,用左手臂和肩头承担他全身的重量。 牧野流冰软软地趴在她身上,一张口,好浓的酒气:“你……你是谁?” 明晓溪用右手捏住鼻子,臭死了,答道:“能救你出水深火热的人!” 牧野流冰迟钝地重复道:“能救我出……” “闭嘴!如果你不想跟他们回家就闭上你的嘴!” 这句话很管用,他马上一声不吭了。 众大汉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猎物已经到了别人的手中。 为首的大汉道:“把少爷交给我们!” 明晓溪无聊道:“废话少说!” 她伸出右手:“我只用这一只手,就可以将你们打个落花流水,不信试试?” 他们很快就相信了。 众大汉垂头丧气象落败的公鸡。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为首大哥口齿不清地说:“朋友,留下你的姓名!” 明晓溪胸脯一挺,骄傲地说:“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明晓溪就是我!” 众大汉正欲撤退,忽听她一声清喝: “你,过来!” 被她点名的大汉象被下了咒,乖乖地走过去。 一记下勾拳,狠狠打在他的下巴上! “老板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把牧野流冰打那么重!” 明晓溪威风凛凛地教育他。 众大汉一阵头晕,好象看到了小时侯最怕的训导主任 。 ****** 好奇心果然可以害死一只猫。 明晓溪就是那只可怜的猫。 她欲哭无泪地扛着身高182cm,浑身瘫软的牧野流冰,艰难地试图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门。 早知道就让大汉们把牧野流冰绑回家了,也省得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理他。 他住在哪里? 怎么联系风间澈、东寺浩雪、甚至东寺浩男来收留他? 她全都不晓得。 可是把烂醉如泥的牧野流冰抛弃在黑夜的街头,又实在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明晓溪仰天狂叹三声,只好将这只烫手的山芋搬回了自己住的小公寓。 只是,天哪,扛着一个如此沉重的“包袱”,想要打开房门真的很艰难。 最后,明晓溪终于驮着牧野流冰进到房里,大功告成地长舒一口气。天哪,今天的事情可以结束了吧。 高兴太早的明姑娘,哪里知道更大的劫难即将来临。 “呕!哗!” 劈头盖脸的秽物象瀑布一样喷下! 喝醉酒的牧野流冰开始呕吐了,脏臭的呕吐物喷得明晓溪和他自己身上到处都是。 纵使明晓溪功夫了得,但这么近距离的袭击,她还是没能逃得了。 冲鼻的臭味熏得她都想吐了! 第一个反应是——将他推开!可是,看到牧野流冰那么刮肠搜肚地呕吐,痛苦的汗珠黄豆一样挂满他的额头,她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了。 ****** 幸福的牧野流冰占据了公寓里唯一的大床。 可怜的明晓溪坐在床边,用手托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地想睡觉。 伺候牧野少爷翻江倒海地终于吐完最后一口,帮他把身上沾满秽物的衣物剥掉,再为他擦拭完全身的虚汗,明晓溪已经累得一佛涅磐,二佛出世了。 明晓溪昏头昏脑地想,有一件事是肯定无疑的了,那就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不过,这样的惩罚应该够了吧。 瞌睡欲死的她只想赶快到梦中去会周公,尽量不去理会牧野流冰口中发出的呓语。把那些嗡嗡的声音当成催眠曲吧…… “咝……” “嗯……”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明晓溪从睡梦中惊醒。 啊!—— 又是牧野流冰! 他的身子圈成虾米状,双拳紧紧顶着胃部,眉头锁得死紧,脸色蜡黄,虚汗挂满他的身体,痛苦的呻吟从他紧闭的牙关泄出。 明晓溪吓得猛晃他:“牧野流冰!你怎么了!” 牧野流冰神智不清地低声闷哼:“痛……啊……痛……痛……” “哪里痛?” “痛……”他的手死死顶着他的胃。 啊,牧野流冰的胃,脆弱的胃。 不能喝酒还偏要喝,这下有报应了吧!可是,看着他难过得要死,她的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喂,喂,你要吃什么药?怎么样会好一点?” “痛……” 没有意识的他只会说这个字…… 哎呀,他不会死在她这里吧。明晓溪急得团团转。 一滴晶莹的泪滴沁出牧野流冰的眼角。 它象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最后一根脆弱的神经。 死马当活马医吧。 明晓溪扶起虚弱的牧野流冰,盘腿坐在他的身后,将右手放在他后背胃的地方。 好冰凉的肌肤呀…… 她轻轻打了个寒战。 明晓溪运起她三脚猫的内力(她的拳脚还可以啦,但内功修为并不高明),让右手变得暖暖的,贴着他的后胃缓缓抚摩。 好象有效啊…… 牧野流冰渐渐缓和下来,全身肌肉慢慢松弛了…… 有效就好…… 明晓溪努力与瞌睡作斗争,拼命保持清醒,一下一下安抚他的胃…… …… ****** 清晨。 是谁在乱动? 别动了!让我睡嘛,好睏呀…… 怀里的挣扎加剧了。 明晓溪一下子蹦了起来,脑袋险些撞到天花板。 她……她居然睡着了! 而且还是死死地把牧野流冰抱在怀里地睡着了! 面对着牧野流冰象冰一样寒冷的质问的眼睛,明晓溪尴尬地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说!” 他真是言简意赅。 “说什么?” 她想装糊涂。 “我怎么在这里?”他固执地盯着她。 “啊……这个……昨天……于是……可能……就……”她解释得乱七八糟。 “我的衣服呢?” “啊?!” 明晓溪猛然意识到牧野流冰是浑身赤裸的(不对,他还有条小裤裤)。 美丽的少年,白皙的肌肤,映着清晨灿烂的初阳,好一幅养眼的图画。 “我的衣服呢!!”牧野流冰暴喝。 她一个激灵,忽然间意识到,不对呀?自己辛辛苦苦照顾了他一夜,为什么要接受他如此非人的待遇呢?她一转身跑到卫生间用两根手指拎出他臭不可闻沾满呕吐物的衣裤,展示在他面前:“给你!” 牧野流冰被熏得一下子捏住鼻子:“怎么会这样!说!” 怎么会这样?这还是我昨天屏住呼吸给你脱下来的呢,难道还要我给你洗干净?又不是你大少爷的佣人。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牧野流冰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明晓溪翻了个白眼:“象你那么聪明都不明白,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如愿地看到了日本第一冰冷美少年的脸气成了酱紫色。 ****** 惊爆!惊爆! 天字第一号大绯闻! 还没到固定出版时间的仁德学院校报在第一时刻推出特刊,专业详细地披露出建校来最大一桩桃色新闻——日本第一美少年牧野流冰同学和风头最劲神秘少女明晓溪同学共度浪漫一夜! 仁德特刊中有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证实——本周三清晨7点25分36秒,牧野流冰同学和明晓溪同学双双从一所公寓现身(经查证那是明晓溪同学的私人公寓)。两人神情尴尬,表情极不自然,(经两性经验丰富的“专家”分析,初次“交流”过的情侣最容易有那样的神态。)更可疑的是,牧野流冰同学穿着怪异,上身一件很宽大的t恤(质量很差,不是牧野流冰同学一贯水准),下身一条肥大短腿的疑似睡裤的东西。(请注意:这两件衣物经明晓溪同学身边的可靠人士推测判断,有90%的可能性是属于明晓溪同学的。) 总之,种种迹象无可质疑地证明——牧野流冰同学和明晓溪同学本周二晚激情碰撞,进行了初次“交流”,在“交流”中 牧野流冰同学原本的衣物被毁,所以第二天无衣避体的他在亲密爱人明晓溪同学的帮助下穿上了她的衣服,共同在美好的清晨奔赴甜蜜的未来! “精辟!” “准确!” “权威!” 一连串的赞美之词从东寺浩雪的口中源源不断溢出…… 她着迷的脑袋终于从“仁德特刊”中抬起:“啊,我发誓一定要加入仁德校报,我实在太崇拜它了!” 她的母亲东寺水月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从东寺浩雪的手中把“仁德特刊”抢了过来。 “小心,那时我好不容易才从同学手里抢来的!” “放心啦,让我看看……” 东寺水月开始埋头苦读。 明晓溪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对母女。 她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可爱”的母亲,东寺水月的脾气简直和她的女儿东寺浩雪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东寺水月时,远远地为她端庄贤淑美丽的高雅风范所倾倒。 谁知道一切都是假像! 当东寺水月听说她就是“明晓溪”时,发出的欢呼和尖叫让她记忆犹新:“你就是明晓溪!就是你教训的浩男?!我一直想认识你!终于让我等到了!” 她被东寺妈妈紧紧拥抱在怀中将近二十分钟,差点窒息而亡。 从此,她就“被逼”成了东寺家的常客。如果打上两三天没有在东寺家露面,那么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眼泪汪汪的东寺浩雪,就是泫然欲泣的东寺水月。 不过,接触的时间长了,明晓溪也渐渐习惯了东寺母女两人异于常人的举止,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风间澈和牧野流冰会经常来到这里。 东寺水月边看边发出赞叹:“高,实在是高,分析丝丝入扣,推理严密紧凑……不过,小雪,你才是国中部的学生,校报会收你吗?” 东寺浩雪脸色郑重,挥舞手臂:“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不懈地朝着理想前进,终有成功的一天!” 明晓溪一口正要咽下的茶被她的“豪言壮语”激到,“噗”的一下喷出,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 咳嗽声使她成为了新的焦点。东寺母女、风间澈、甚至牧野流冰和东寺浩男的视线都齐刷刷凝聚在她身上。 “咳咳!”她急忙摇摇手,表明自己不要紧。 东寺水月似乎这时才意识到绯闻的两大主角正好端端坐在自己身旁,她兴奋道:“流冰、晓溪,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呀!恭喜!恭喜!” 明晓溪刚顺好的气又叉了起来:“咳咳!咳咳!我……咳,没有……咳咳咳……” 牧野流冰还是一贯地没有任何反应,他的思绪不知正游离在哪个国度。 东寺水月挠挠头,伤感道:“唉,晓溪呀,我原本以为你会和我那火暴儿子浩男谈恋爱的,没想到你还是没能看上他……不过,我还是得承认,流冰这小子是比浩男强多了……” “妈!” 东寺浩男象一头发怒的野兽冲着东寺妈妈怒吼! 东寺水月肩膀吓得一缩,模样好可怜。 风间澈体贴地来到了东寺妈妈身边,用双臂护住她瑟缩的肩膀,眼睛不赞同地盯着东寺浩男。 东寺浩男眉头紧皱,扬步走了出去。 东寺妈妈又开始重新呼吸了。 风间澈温柔地问道:“伯母,今天晚上我们要吃些什么呢?” “啊,我吩咐厨师长做你们最爱吃的天妇罗,白灼虾……” 东寺水月兴高采烈起来…… ****** 有位哲人说过,时间会将一切冲淡。 明晓溪只有祈祷他的话不是说来骗稿费的。 但是,仁德学院近日来沸沸腾腾谈论的全是她和牧野流冰的“恋爱”。走到哪里,她都能收获一大堆的羡慕、忌妒和崇拜;走到哪里,她都能听到一大堆的“牧野流冰”、“明晓溪”、“唧唧唧”、“喳喳喳”……各种议论甚嚣尘上,毫无减弱的趋向。难道是时间还还不够长?什么时候才能长到让谣言不攻自破呀! 她已经受不了了! 身边的损友小泉还在唧唧歪歪:“告诉我嘛,你们那天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想知道!快告诉我呀,别忘了我是你的最佳闺中密友呀!” 听到这儿,明晓溪突然想起来了:“对了,仁德特刊上那个‘明晓溪同学身边的可靠人士’是不是你?” “嘿嘿。”小泉不好意思地偷笑。 “你见过我穿那两件衣服吗?就敢乱讲。” 小泉急忙辩解道:“我可没乱讲啊,请你注意,仁德特刊上使用的字眼是‘推测判断’,而不是‘亲眼见过’。再说,我推测有错误吗?你敢说那衣服 第三章 星期六下午5点钟。 明晓溪坐在卧室床上,继续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要不要去牧野流冰爷爷的宴会呢? 如果不去,她会不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个担心是根据对牧野流冰性格的粗浅了解提出的。)如果去了,她会不会遭遇到什么更可怕的事情?(这个担心是根据以往不幸事件的发展规律提出的。) 思想斗争正进行到最艰苦的时刻,“叮咚”,公寓的门铃响了。 居然是一身正式白色礼服的风间澈! 风间澈微笑道:“准备好了吗?” 明晓溪沮丧地说:“我不想去呀。” “早就知道了。所以流冰让我来接你去。” “啊,”明晓溪一惊,“怎么办?……不然……”她讨好地笑道,“风间学长,你就说我病了,爬不下床,去不了了,好不好?” 风间澈沉吟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愿意去?” 她垂下头:“我害怕。害怕再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自从到了仁德学院,总爱发生一些希奇古怪的事情。” “认识我,小雪,包括东寺妈妈,也是希奇古怪的事情吗?” “不是的!”她急忙反驳,“能够遇到你们,是我觉得最幸运的事!” “那不就对了?你的家乡有句古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明晓溪崇拜地望着他,风间学长真厉害,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都知道。 “何况,当时流冰承诺你会去的时候,你并没有拒绝不是吗?” 明晓溪丧气地点点头。 风间澈一把捏住她的小鼻子:“丫头!别垂头丧气!你是最有勇气的女孩子,别让我失望啊!” “敢把垃圾倒在浩男的头上,又怎么能怕去参加一个宴会呢!” 满腔的胆量,充沛的勇气回到了明晓溪身上。 对喔! 她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天上地下没有她不敢去的地方! 她握紧拳头:“好!咱们出发!” “就这样出发?” “不对吗?” “我们是去参加宴会。”风间澈打量着她,一身白t恤,牛仔裤,“你这身打扮,平时穿是很有精神,但是参加宴会,可能就会显得不太 礼貌了。” “啊,”她有些无措,“可是……” 风间澈变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这是我替你挑的一件礼服。去试一试?” 淡雅的乳白色,简洁大方又可爱的剪裁,恰到好处地衬托出明晓溪亭亭的身姿。 风间澈用他神奇的手指,再将她的齐肩长发活泼、俏皮地挽起来…… 天啊,明晓溪欣喜地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那个清新、明亮、漂亮的女孩儿是我吗?原来我也可以变成这个样子的! “满意吗?” “嗯!”她高兴地说,“风间学长,你就是帮助灰姑娘的那个仙女,用仙杖一点……啊!” “哦,那你就是美丽的仙德瑞拉喽?” 明晓溪对着镜子摆出臭美的自我陶醉状:“魔镜魔镜我问你,天下是谁最美丽?” 风间澈被她逗得大笑:“好了!快走吧!天下最美丽的姑娘!” ****** 真是个盛大的宴会。 名车美女俯首皆是,看得明晓溪目不暇接。前来的宾客象有几百人,各个打扮得体,举止高雅,一看就让人觉得身份显贵。 她一边随着风间澈进入辉煌气派、灯火灿烂的宴会大厅,一边好奇地低声问道:“咦,牧野家不是做黑道的吗?怎么客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粗鲁?” 风间澈好笑道:“难道是黑道就要见人就砍?何况‘牧野组’几代都是龙头,那些打打杀杀的的事情,基本已经用不着他们亲自动手了。” “那他们做什么?” “做生意,把家族漂白,甚至进入政界做官,都可以呀。” “噢,怪不得,那这些客人里有很多有钱的商人,有地位的大官了?” 风间澈含笑点头。 “官商匪勾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明晓溪怒向胆边生,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 风间澈一把捂住她的嘴:“发表议论请挑选场合。” 明晓溪不满意地“呜呜”乱叫,干什么,她又没说错。 风间澈好象看见了什么人。 她望过去。 是一个少女。 她穿着件黑色的曳地裙,美得象黑夜中最让人迷惑的最深沉的夜色。 “澈少爷。” 少女连声音也美得让人陶醉。 风间澈微笑道:“瞳,告诉过你别叫我少爷了,怎么不听呢?” “上下有别,我不敢造次。”她的眼睛在看他时,深邃得象一潭看不到底的碧波,暗涌着异样的波澜。 美呀,明晓溪心里疯狂地赞叹,急忙扯扯风间澈的胳膊: “风间学长,快给我介绍!” “这位是明晓溪,是流冰的同学。这位是冰极瞳。” “你好,我是明晓溪,很高兴认识你,你真美……” “你好。” 冰极瞳的声音有些清谈而疏离,但明晓溪反而喜欢得不得了,她已经被仁德那些八卦女烦怕了。 “风间哥哥!明姐姐!” 一团火扑了过来。 明晓溪定睛一看——是一身桃红色公主裙的可爱无比的东寺浩雪。 “你们终于来了,好慢呐,让我等呀等呀。” 东寺浩雪揪住风间澈和明晓溪:“你们一定还没有同牧野爷爷和牧野哥哥打招呼,快走,我带你们去!”不由分说,将他们强行拉走。 “哎,哎……”还没有跟冰极瞳告别呢,没有礼貌。 东寺浩雪回头看看,冰极瞳已经被甩下了,她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终于摆脱了魔女。” “魔女?!你是说冰极瞳?” “那当然,你难道没有看见?她一见到风间哥哥就两眼水汪汪的,好象要对人家下蛊。风间哥哥,你一定一定不要被她骗到,好不好?!” “你再说瞳是魔女,我真的生气了。”风间澈目光严肃地注视东寺浩雪。 东寺浩雪小嘴一扁,泪珠险些掉下:“我就知道你会被她骗到手里,就会帮她说话……” 明晓溪忽然看到了救星: “牧野流冰,我看见牧野流冰了,我们快去打招呼吧!” ****** 牧野流冰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的礼服,显得尤其的清冷出尘。他的双眼象寒星一样冰冷、清澈、明亮,在看到明晓溪时,似乎闪烁了一下。 东寺浩雪乖巧地对周围的人打了一圈招呼: “牧野爷爷好!牧野伯伯好!赤名伯伯好!牧野哥哥好!赤名姐姐好!” 那个被称为牧野爷爷的老人满头银发,精神矍铄。他笑呵呵地摸着讨喜的东 寺浩雪,眼睛却好奇地看着明晓溪:“小雪乖,告诉爷爷,这个小姑娘是谁呀?” “她是……” “我是……” 东寺浩雪和明晓溪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个声音抢在了前面: “她是明晓溪,是我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牧野流冰将明晓溪的右手拉在自己掌心,眼睛冷冷地看着四周宣告。 表情真有趣! 正欲挣扎的明晓溪被周围人的反应吸引了。 牧野爷爷笑呵呵的嘴巴吃惊地僵住了,象个木雕:“牧野伯伯”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牧野流冰:“赤名伯伯”迅速看了“牧野伯伯”一眼,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阴险;赤名杏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她愤怒的眼睛狠不得将明晓溪连骨吞下。 只是碍于现在是个宾客满堂的宴会现场,他们都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牧野爷爷首先反应过来: “呵呵,是流冰的小女朋友?欢迎,欢迎……” 明晓溪摆出最礼貌的笑容:“牧野爷爷好。” “好,好,”牧野爷爷和蔼地笑着,“你是第一次来吧,让流冰带你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 天气渐渐变凉了,盛夏的酷暑逐渐被秋天的凉爽取代。 夜空下。 明晓溪舒适地呼吸着带着缕缕花香的空气。 她和牧野流冰离开波涛暗涌的漩涡中心后,来到了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 明晓溪打量着牧野流冰。 他从离开宴会开始一句话也没说过,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映在他的脸上,肌肤好象都白得透明;他的眼神虽然游离,但依旧象滇池的水一般美丽;他的嘴唇薄薄的,那么细腻柔软。 柔软?她闪过一个念头,她怎么知道他的嘴唇柔软呢? ——对了,他吻过她的脸颊呢。 那种感觉…… 咳,不许再想! 明晓溪确定了他没有说话的任何打算,终于忍不住轻轻说道:“牧野流冰,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说。” “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呢?” “……” 她傻笑两声:“呵呵, 我当然知道你对我没有意思啦,可是你这样说,别人会误会的……” “……” “而且,我也会多出很多麻烦来的,象那个赤名杏,她好象恨不能吃了我……” 牧野流冰忽然开始凝视她,专注的神情让她的脸微微发烫。 他看了她好长一会儿,开口道:“拜托你了。” “啊?……” “做我的女朋友吧。” 夜凉如水。 月明星稀。 一种不知名的花香点点沁入明晓溪的心脾。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啊?……” “如果还没有,就做我的女朋友吧。” 在牧野流冰月光一般的眼眸下,她的头脑开始发昏。 明晓溪用尽最后一分理智:“可,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他的目光又遥远了起来: “也许……将来吧……” 树影花丛中,一个幽幽的暗影走近。 “少爷,您可以进去了。”声线比夜来香还柔美。 又是她,那个神秘冷艳的冰极瞳。 “知道了。” 牧野流冰没有表情地回答。 冰极瞳深深地鞠一个躬,便消失在夜色里。 “她是谁?”不知怎的,明晓溪对冰极瞳很感兴趣。 “冰极瞳。” “我知道!我是说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急急追问,“她为什么叫你少爷?她到底是谁?快告诉我嘛。” 牧野流冰的眼中打出“你真无聊”四个字。 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她是保镖。” 保镖?一个冷酷美艳的女保镖? 明晓溪激动极了: “啊,世上真有这么美的女保镖?她的眼神冰冷冰冷,却又深深压抑着滂湃的热情!咦?在我看过的言情小说里,酷酷的女保镖总是会和她保护的主人发生出让读者荡气回肠的惊世恋情!不对呀,你为什么不挑她做你的假女朋友,偏偏选上我这个倒霉鬼?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人家看不上你,所以你用我来看看能否挑起她的满腔醋火!!” 凶狠的目光! 明晓溪“嘿嘿”两声,象只小耗子一样乖乖地闭上了嘴。 “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进去后,别丢我的脸。” 牧野流冰扔下一句话,径直向宴会大厅走去。 明晓溪追着他冷漠的背影,跳着脚不停地喊: “我……我好象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吧……我没有答应啊……” ******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明晓溪的身上。 明晓溪心想,牧野流冰还真有先见之明,他怎么知道有人想要让她丢脸呢? 赤名杏刚才为寿星翁牧野爷爷高歌一曲,博得满场喝彩。她的歌声还真的不错,跟那些三流小歌星有的比。 现在,她摆出一副虚假的让人笑掉大牙的“优雅”姿态,对明晓溪说道:“明小姐,你是流冰君的女朋友,很应该为爷爷的寿辰祝祝兴吧!” “怎么助兴?” “唱歌?” “不会。” “你弹一首钢琴曲?” “不会。” “你吟诵一首诗?” “不会。” “哼!”赤名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大得明晓溪都为她担心会不会把鼻涕喷出来,“那你会什么?只会吃喝拉撒?” 明晓溪吃惊道:“赤名小姐,你还没有学会吃喝拉撒?” 满堂哄笑。 赤名杏气得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牧野爷爷呵呵笑道:“不用再搞什么节目了,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明晓溪对牧野爷爷尊敬地笑道:“不,今天是您的大寿,理应为您献上一个礼物。” 她几个箭步走到大厅的一角,从一张明式供桌上取下那把装饰用的长剑:“红粉送佳人,宝剑赠英雄,牧野爷爷一生纵横江湖,小女子今日就以一曲剑舞相贺!” “好!” 她铿锵有力的话语博得满堂喝彩! 明晓溪环顾四周:“不过,我还缺一点背景音乐……” 优雅的风间澈含笑从人群中走出:“我来……” “风间澈?” “是那个风间澈?” “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 …… 宾客们议论纷纷,发出爆炸般的掌声。 明晓溪不解地看着风间澈向大厅中的钢琴走去,心想,他的 钢琴演奏很有名吗?为什么他们的反应好象是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来了。 行云流水般的音符时而婉转,时而激昂,时而低回,时而直冲云霄…… 手舞长剑的明晓溪时而柔如蒲柳,时而矫若蛟龙,时而婉转阴柔,时而剑气纵横…… 宾客中的行家无不惊叹,小小少女,一柄钢剑竟然可以舞得随心所欲,灵气四溢! 宾客中的外行无不惊叹,美妙的钢琴曲和灵动的剑舞,竟然可以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美得令人心荡神摇! 一曲钢琴弹罢,一曲剑舞舞罢,满场寂静。 风间澈拉着明晓溪的手向牧野爷爷致意。 这时人群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掌声如浪潮般响起,一浪接一浪…… 东寺浩雪激动地冲过来:“明姐姐,你好威风哦!”她接着窃笑,小声道,“嘻,赤名杏的脸好好笑哦……” 明晓溪得意地挑挑眉毛,想让我出糗,再等上几辈子吧! ****** 蓝天上飞过一只小鸟。 它飞得多么惬意,多么自由,多么无忧无虑…… 明晓溪羡慕地看着它,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只小鸟,这样,她就不用去面对即将来临的残酷的考试了。 “晓溪!晓溪!” 明晓溪捂住耳朵。她能不能选择听不见? 小泉岂是可以轻易被打发的?她一把扯下企图逃避的人的双手:“晓溪!!” 明晓溪的耳朵都快聋了:“什么事?” “你去不去?” “啊?” “啊什么啊,风间澈的钢琴演奏会,你去不去?” “风间澈的钢琴演奏会?”明晓溪张大嘴,“他的钢琴弹得那么好?” 小泉丢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亏你跟日本三公子走得那么近,对风间澈连一点基本的了解都没有。” “……”明晓溪迷茫的双眼。 小泉睁着崇拜的眼睛说道:“你知不知道,风间澈是我在日本三公子中最迷恋的一个!他的一手钢琴弹得让人神魂颠倒,被誉为天才钢琴少年。” 明晓溪恍然大悟,难怪那天宴会上他出场时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而且他弹得的确很好听。 “不仅如此,风间澈还画得一手好画 ,他曾经被邀请办过三次个人画展,许多画被收藏在日本博物馆,专家认为它们都是不可多得的杰作……风间澈真是个天才的少年,好象任何事都能做到最好……” 明晓溪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知道风间澈很厉害,但不晓得竟了不起到这种地步!不过想想,风间澈的确样样精通,他还做得一手好菜,他甚至还会帮她做头发!他一定有一双象神一样的手! 小泉白了她一眼:“喂,这些资料你刚进仁德我就告诉你了呀,不用到现在你才吃惊吧!” 啊,对了,一定是她当初把小泉对风间澈的详细描述放到那删掉的“十万八千字”中了。 小泉又贴了上来:“喂,你还没告诉我,风间澈的钢琴演奏会你到底会不会去?” “不会。”明晓溪很遗憾地告诉她。 “啊,为什么?”小泉很失望,她原本想从明晓溪这里搞到一两张关系票。 “白痴,你想想,这个消息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连知道都不知道,去参加又从何谈起呢?” “是喔……”小泉彻底泄气了。 “明姐姐!明姐姐!”东寺浩雪从教室外跑进来,额头上沾着细汗。 明晓溪连忙用手给她扇扇风:“你从国中部跑来的?” 东寺浩雪忙着喘息,只是点点头。 “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跑来说?” 东寺浩雪抓住她直奔主题: “风间哥哥的钢琴演奏会,你一定要陪我去!” 明晓溪很少看到她如此坚定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东寺浩雪扁起小嘴,“因为流冰哥哥要去现场,所以冰极瞳那个魔女也一定会去的!啊……她只要接近风间哥哥就不会有好事发生,我不要嘛!可是我又斗不过她,风间哥哥总是对她偏心!不过,”她兴奋地笑道,“明姐姐你那么威风,只要你站在我的身边,谁也不敢欺负我的!” 就怕是你想欺负别人吧,明晓溪想。 “好不好,陪我去嘛!”东寺浩雪不停地撒娇。 “去吧,”小泉在一旁怂恿,“浩雪不是讲牧野流冰也会去吗?你们正好趁此机会约会呀!” “对呀,对呀。”东寺浩雪鼓掌。 牧野流冰…… 提到他,明晓溪更不想去了。 现在全仁德已经认定牧野流冰是她的 男朋友了,而他古怪的态度也弄得她战战兢兢。 “求求你了!”东寺浩雪开始祭出她的必杀技——流泪。 明晓溪举起课本:“不是我不想去,只是马上我们就要测验几何了,我的功课太差,必须抓紧时间复习,真的没有精力去听演奏会了……” “几何?”东寺浩雪眼珠一转,精光冒了出来,“这样吧,只要你陪我去,我来负责你的几何考试一定会是优!” “真的?”明晓溪不太相信。 “如果说谎,以后你再也不用理我了!” 明晓溪心动了。 小泉一捅她:“要是发生了精彩的事情,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喔……” ****** 风间澈的钢琴演奏会是在日本最好的皇家音乐厅进行的。 这次演出票价高得惊人,就算这样,观众仍然爆满。 因为明晓溪是陪着东寺浩雪来的,所以她也有幸能坐在最好的位子上欣赏风间澈完美的演出。 风间澈的演奏无可挑剔,即使她是个门外汉也必须得承认,他对音乐的诠释和理解已臻化境,让聆听者能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他的音乐世界里。 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她的不开心不是因为在这里见到了牧野流冰、东寺浩男。(牧野流冰就坐在她左手的位子上,使她有些不自然。) 而是因为,她到这里后才知道这场演奏会是为了欢迎美国驻日本大使史密斯先生而举办的。史密斯先生曾经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过风间澈的演奏,对他的音乐欣赏得不得了。但风间澈鲜少做个人的演出,所以史密斯先生一直感到很遗憾。直到他来到日本,碰巧发现日本政界大佬风间勇二的儿子就是风间澈。在风间勇二的安排下,便有了这场钢琴演奏会。 明晓溪心情低落地低下头,不愿意看风间澈和他的父母恭敬地欢送满意的史密斯大使离开。 东寺浩雪推推她:“快点,明姐姐,我要去给风间哥哥献花了!”说着,她捧着一大束精心挑选的鲜花向风间澈奔去。 明晓溪慢吞吞地跟过去。 她看到风间澈的父亲——那个政界大佬已经离开了,剩下风间澈和他的美丽的母亲同东寺浩雪说话。 东寺浩雪一贯的甜蜜可人:“风间哥哥的演奏好棒喔!我听得都入迷了!风间妈妈好有福气喔,能养出风间哥哥这么出 第四章 仁德学院本月最新特大新闻! 牧野流冰同学与明晓溪同学的惊世恋情再掀高潮!本消息已经证实——牧野流冰同学于前日搬入明晓溪同学的公寓,两人开始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喂,滋味怎么样?”小泉暧昧地问道。 “什么滋味?” “牧野流冰的滋味呀?”小泉眼睛邪恶地一眨,“是不是象他的脸蛋一样棒呢?” “色女!”明晓溪没有好气地回敬给她两个字。 “不要这么小气嘛!跟我说一下会死呀?”小泉哀求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一分钟告诉你,你下一分钟就会高价卖给仁德校报那些八卦记者!”明晓溪早就看透了她。 小泉嘿嘿两声:“好朋友应当有福同享嘛!你幸福地谈个恋爱,我幸福地发个小财嘛!不要那么小气啦!” 真是讲不过她,明晓溪感叹地呻吟,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小泉,我和牧野流冰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那么感兴趣?” “废话!牧野流冰可是日本第一的美少年呐!他那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蛋和身材,啊,多少少女为之口水直流……” “那我抢了她们的偶像,不是应该会遭到攻击吗?为什么大家只是兴奋,对我那么客气呢?”明晓溪很奇怪。 “好命的女人啊!”小泉歪歪嘴道,“怎么没有人恨你呢?可是有什么办法?你那么厉害,连东寺浩男都不是你的对手,以前的几次的群殴也被你轻松摆平了,还有谁会不怕死的在你头上动土呢?再加上日本三公子已经摆明了一副要罩着你的架势,谁又敢去惹他们呢?你没发现连老师对你都特别客气,上次你的几何竟然给你个满分!没有天理呀!” “那是我下了很多工夫才考到的,你别冤枉我!”明晓溪倍感委屈,她没日没夜的苦学竟然会被别人误解。 “不管怎样,既然对你没有办法,她们也只好幻想自己就是你了。况且,牧野流冰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她们的希望本来就不大。所以喽,你就没有麻烦啦!” 明晓溪崇拜地看着她:“小泉,你将来要不当分析家将会是人民最大的损失!” 小泉得意地臭屁:“你才晓得?” 明晓溪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抬表一看时间,坏了,只顾同小泉乱聊天,都已经六点了她还不自觉!她急忙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向教室外冲去。 小泉喊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的事情呢!” “下次再聊!”明晓溪边跑边回答,天哪,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 明晓溪虽然是用了象打仗一样快的速度在超市大采购,又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跑回家,但还是晚了。 她小小的公寓门口挤着很多人,有牧野流冰、风间澈、东寺浩男、东寺浩雪和稀客冰极瞳。他们显然已经等了好久。 看到她终于回来了,东寺浩雪娇嗔道:“明姐姐,你怎么那么晚嘛,人家的脚都站麻了!” “我……我……已经很快了……”明晓溪伸长了舌头喘气,啊,累死了。 风间澈从她的手中接过大包大包的购物袋,微笑着说: “来了就好,我们进去吧。” 还是风间学长最好,明晓溪甩甩酸麻的双臂,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东寺浩雪瘫倒在客厅的椅子上,揉她站麻的脚: “明姐姐,你为什么不给牧野哥哥配一把钥匙呢,这样我们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正在仰脖喝水的明晓溪险些呛到,为——为什么要给他钥匙?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东寺浩雪还在抱怨: “明姐姐,你这里为什么连沙发都没有呢?人家坐得腰好酸啊。” 明晓溪牙咬得“咯咯”响,没礼貌的小东西,到别人家还嫌东嫌西的。 不知死活的东寺浩雪又来了: “明姐姐,我们第一次来你家,你要做些什么好吃的招待我们呢?” “火锅!” “好耶!人多吃火锅,好有气氛呀!”东寺浩雪欢呼。 明晓溪奸诈地一笑: “你喜欢吧,可是我需要有人帮忙收拾火锅材料呀。” 东寺浩雪身子一缩。 风间澈站起身来:“我来帮忙吧。” 明晓溪示意他坐下,眼睛直钩钩盯着东寺浩雪: “你!来!” “不要啊……”东寺浩雪哀求。 明晓溪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拖向厨房。哼,胆敢在她的地头撒野,难道连强龙不压地头蛇也没听说过吗? “救命呀……”东寺浩雪哀号。 可是也许她平日作孽太多,在座的众人全都 无动于衷,她只有凄凉地被明晓溪拖进厨房收拾的份儿了。 东寺浩雪真是个没有用的人,她在厨房里粗手粗脚地不是不小心弄坏这个,就是不经意打翻那个。明晓溪狠狠教训了她一顿后,终于将眼泪汪汪的她踢出了厨房。 最后真正帮上忙的是冷冰冰的冰极瞳。她的手脚十分麻利,择菜、洗菜动作迅速,大部分的工作后来都由她承担了。明晓溪悠闲地欣赏着她高效率的动作,赞叹这个美女果真很不错。可是看着她敏捷的一举一动,明晓溪又开始怀疑,以她这样的身手和反应,当时不可能躲不开风间夫人的掌掴呀? “你是故意的吧。” “……”冰极瞳一怔。 “你是故意不躲那个巴掌的,是不是?”明晓溪追问。 冰极瞳苦笑:“怪不得澈说你很敏感。” “那是真的了?为什么?”明晓溪很不解,换做她是决不肯挨别人的巴掌的。 “因为……”冰极瞳美丽的双眼慢慢地湿润,象沁在冰水中的两颗寒星,“因为……她是澈的母亲。” “噢……”明晓溪张大嘴。 半晌她才喃喃道: “天哪……你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风间学长!” 冰极瞳闭上眼睛,明晓溪再也无法研究刚才她眼中闪烁的是否泪光。 下一个疑问又涌上好奇的明哓溪嘴边: “你为什么会回答我呢?” 明晓溪很奇怪,她觉得以冰极瞳的个性应该对她方才的问题听若不闻才对,她的少爷牧野流冰不就是这样吗? 冰极瞳看着她:“因为澈说,他希望我和你能成为朋友。” 又是澈…… 明晓溪直到开始吃火锅了还沉浸在方才的对话中。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风间澈,这个男人有怎样的魅力啊,在冰极瞳的生命里,他是最重要的人物吗? “明姐姐!明姐姐!”东寺浩雪的小手在她面前晃呀晃,强行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明姐姐,你再这样痴痴地盯着风间哥哥看,当心牧野哥哥会吃醋喔。” 明晓溪拍下东寺浩雪的手,恶狠狠道:“快吃你的东西吧。” 牧野流冰冷冷道: “她愿意看谁就看谁。跟我没有关系。” “啊!”东寺浩雪的尖叫比恐怖片里的还吓人,“牧野哥哥竟然会有反应!而且 话语中还带着酸酸的的醋味儿!啊,千年冰山也会有人类的反应,爱情的魔力实在太惊人了!” “砰!”风间澈用指骨敲了一下她,“再不闭嘴你就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东寺浩雪定睛一看,呀,明晓溪和牧野流冰发出死神一般的目光,太可怕了。 可是……可是…… 她噗嗤大笑出声:“哈,你们快看牧野哥哥和明姐姐的脸!怎么会红的好象猴子屁股一样呢,好好笑啊!” 真的!他们两个的脸确实红得惊人,而且看起来居然有种夫妻相!! 风间澈和冰极瞳忍俊不住,也加入了东寺浩雪大笑的行列。 结果当然是东寺浩雪被修理得很惨,一直到火锅吃完她还在哎哎叫痛。 风间澈手握一杯清茶,对牧野流冰问道:“你不准备回去了?” 牧野流冰眼神阴郁地点点头。 “你家那边怎么办?” “自从那天您和明小姐离开后,老爷大发雷霆。”冰极瞳对牧野流冰陈述。 明晓溪插嘴:“瞳,你别叫我明小姐,很别扭,叫我晓溪就好了。” 冰极瞳犹豫一下,风间澈含笑地拍拍她,她终于点点头。 牧野流冰忽然对冰极瞳道:“帮我买张折叠床送到这里来。” “折叠床!”明晓溪尖叫,“你准备在这里长住?” “折叠床!”东寺浩雪尖叫,“你们不是应该睡同一张床吗?为什么要分床睡呢?人家情侣都……” “砰!” 这一拳不是明晓溪打的。(她是想揍东寺浩雪,但还没轮到她动手,就已经有人行动了。) 这一拳打得真狠。 东寺浩雪的嘴立刻高高地肿了起来!她的泪哗啦哗啦往下掉: “哥……” 出拳的人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东寺浩男。 他恶狠狠地瞪了东寺浩雪一眼,又深深地看了看明晓溪和牧野流冰,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公寓。 众人摸不着头脑,只有风间澈好象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明晓溪心痛地为东寺浩雪处理伤口:“呀,东寺浩男出手怎么这么重?” 东寺浩雪不停地抽噎: “他最近一直都怪怪的……脾气很暴躁……我和妈妈都觉得他象个定时 炸弹……小心地躲着他……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我又没说什么……拿我发脾气……打得我那么痛……为什么我是他妹妹……我好可怜啊……” 野蛮人!明晓溪给东寺浩男打上了深深的标签。 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东寺浩雪的哥哥呀。 她安慰着伤心的东寺浩雪: “好了,不哭了啊,往后机灵些,看见他心情不好就躲得远点……如果……如果他真是无理地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会保护你的!” 东寺浩雪大哭一声扑进她怀里:“明姐姐!还是你对我好!”…… 〓〓〓小凡的电子书〓〓〓****** 吃完火锅的第二天早上,行动力惊人的冰极瞳就指挥着工人将一张折叠床搬进了明哓溪的公寓。可怜的明哓溪虽然不停地据理力争,但她的强烈抗议对牧野流冰这个冰人一点效果也没有。明哓溪不禁怀疑他是否已经看穿了她不过是个纸老虎,对他毫无抗拒的能力。(说到这里,明哓溪也很奇怪,强悍的自己对于牧野流冰为什么总是特别心软呢?心软到——最后——她竟然真的给他配了一把公寓的钥匙!) 从此,明哓溪正式开始了同牧野流冰的“同居”生活。 不,更准确地说,她开始了非人的“老妈子”生活! 每一天早上,她都要用尽各种手段叫牧野流冰起床(因为他是个赖床大王),接着她要为牧野流冰做早饭、中饭和晚饭(因为他的胃不好,她还要刮肠搜肚地搭配营养),然后她要打扫卫生收拾房间(牧野流冰就是那种垃圾制造狂人),最后她还要替他洗衣服。(他很爱干净,从不会两天穿同一套衣服。这很好啊,但他的干净是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的,他甚至连一条内裤都不会洗!) 明哓溪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她曾经一星期不帮他洗衣服,让他终于没有干净衣服可穿了,得意地躲在一旁看他怎么办!谁知……他居然……他居然只穿一条小裤裤在屋里晃来晃去! 天哪!世上竟然会有这样懒惰的人!她泣血地想,看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日本第一美少年的本质竟然这么恶劣,那些迷恋他的少女真是瞎了眼。 终于干完了家务活的明晓溪浑身酸痛地把晚餐的唯一一道菜“青菜豆腐”端上餐桌。 牧野流冰用筷子指着它: “只有这个?” 明晓溪两眼一瞪:“你在嫌弃它?这还是我好不容易从 抽屉里摸出最后一个硬币才买回来的!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她欲哭无泪,“明天……我们可能连它也吃不到了……自从你来到这里,我的开销巨涨,为了养活你,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出去打工呢……” “吃饭!”牧野流冰不耐烦地打断她,又不是没想给过她生活费,是她自己说什么“施恩不望报”的怪话,这会儿却讲的好象他是个靠女人生活的小白脸。 明晓溪对闷头吃饭的他做个鬼脸,什么嘛,不知感恩图报的小子! “后天是澈的生日。” “什么?!” “澈让我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噢……”明晓溪死死地咬住筷子,怎么办,澈要过生日了耶,她要送什么给他呢?风间学长是她最崇敬的人呐!可……可她现在穷困潦倒、一文不名……都是面前的这个臭小子害的!她凶恶地瞪着牧野流冰。 牧野流冰对她恶毒的眼光毫无反应:“后天……瞳也会去。” “噢……呀!瞳也要去?!”明晓溪想起了风间澈钢琴演奏会上风间夫人对她大打出手的情景,“可,可是……那风间学长的妈妈……” 牧野流冰放下碗筷:“她会和我们一起去。”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表示这次谈话就此结束,一点也没有要刷碗的自觉。 明晓溪一边乖乖地收拾碗筷,一边偷偷地想,到了那天不会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吧。 ****** 明晓溪精疲力尽地哀求东寺浩雪:“我的小姐,你总该逛够了吧……” 东寺浩雪的脑袋牢牢地趴在橱窗上,全神贯注地审查里面摆放的所有商品:“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全世界最适合风间哥哥的礼物!” 她的眼睛放出憧憬的光彩: “在风间哥哥十九岁的生日宴会中,我送出的礼物应该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这样,他就将会一直一直地把它带在身边,直到风间哥哥很老很老的时候,他还会怀念地把它拿出来,轻轻地说,这是当年心爱的小雪妹妹送给我的……啊……” 明晓溪摸摸胳膊上竖起的寒毛:“嘿嘿,真浪漫。” 东寺浩雪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可是,我都还没想到究竟要买什么好!” 明晓溪深有同感,她也正为这事发愁。 东寺浩雪哀愁地看着她:“明姐姐,我还在担心一件事。” “……?” “你知道冰极瞳也要去吧。” 明晓溪点点头。 “我好怕冰极瞳啊,你不知道,只要有她在气氛总会变得很诡异……”东寺浩雪两眼迷离,“从小就是那样,风间哥哥对她特别好,那种好法很奇特,我也说不很清楚……冰极瞳好象很喜欢风间哥哥,又好象在躲避风间哥哥……她老是那么古怪,让别人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有时候偷偷地想,风间哥哥是不是喜欢她呀……如果风间哥哥喜欢她……我该怎么办呢……” 明晓溪第一次见到她的神情这样低落,她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们和冰极瞳从小就认识?”她小心翼翼地问,不晓得这个话题是否合适。 “是啊。我和哥哥很小就同风间哥哥、牧野哥哥玩在一起了。因为冰极瞳总跟着牧野哥哥,所以大家都很熟。对了,你一定不知道吧,冰极瞳是个孤儿,一出生就被她的父母抛弃,是牧野伯伯把她带大的。” “啊,她的身世这么可怜呀……” 东寺浩雪嘟起小嘴: “哼,你怎么跟风间哥哥一样说她可怜呢?她有什么可怜的,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我最讨厌她整天假惺惺拌可怜了,不就是想让风间哥哥‘怜爱’她吗?风间哥哥也真笨,这样就被她骗了!啊!”她突然被吓了一跳。 明晓溪手举一面小镜子对着她: “东寺浩雪同学,请照照你的尊容,可不可怕?” 好丑喔…… “你就象一个嫉妒的妇人,一点也不可爱,我要是风间学长,见了你这副模样早逃的远远的了!”明晓溪严肃地看着她,“因为风间学长为人好,所以你才喜欢他不是吗?他对冰极瞳好一点有什么希奇?你如果对冰极瞳很坏,风间学长会觉得你可爱吗?你怎么这么傻?” 东寺浩雪低下头不敢吭声。 明晓溪拍拍她的头: “好了,别再那样说冰极瞳了,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也不是真的那么想,只不过你太喜欢风间学长了对吗?好了,明天就是风间学长的生日,你还是赶快挑礼物吧。” 这句话提醒了东寺浩雪:“啊!我的礼物!我一定要找到世上最好的礼物!一定不能输给冰极瞳!” 她一把拉起明晓溪: “你刚刚教训了我一顿,我罚你陪我跑遍所有的商店,直到我满意为止! ” 明晓溪大声呻吟,我可怜的腿啊! ****** 风间学长真的好帅啊,明晓溪在心中第二十六次赞叹。 他迷人的眼睛温柔得象一潭春水,漂亮的鼻子清傲得象一座雪山。 “风间哥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希望你喜欢!”东寺浩雪热切的捧出她千挑万选出来的礼物——一只名贵的男装手表。(用东寺浩雪的解释,只要风间澈带着它,每次看表的时候就会想起她,那岂非时时刻刻都念着她吗?) “谢谢你,小雪。”风间澈笑着收下它,“很漂亮的一只表。不过你还是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太奢侈的好。” “喔。”东寺浩雪甜甜地笑,他夸它漂亮呢,看来风间哥哥很喜欢她的礼物。 “澈。”美丽的冰极瞳依然是一身黑色的晚装长裙,衬得她的气质神秘诱人,“祝你生日快乐。” 风间澈的眼神在看她时果然有些不同,好象多了一些异样的闪亮:“瞳,我还担心你会不来。” 牧野流冰冷冷道:“我的功劳。” 风间澈拥抱了他一下:“谢谢你。” 牧野流冰眉头一皱,不习惯地挣脱出来。 冰极瞳走到离风间澈很近很近的地方,低低的声音象一个梦: “我……送你一件礼物。” 来到明晓溪身边的东寺浩雪紧紧捏住她的胳膊,紧张地观察冰极瞳的行动。 冰极瞳缓慢而优雅地双手绕到颈后,取下她脖颈间一条细长泛着银光的项链。 辉煌的灯光下,它耀眼地闪烁着光芒…… “她怎么可以……”东寺浩雪银牙欲碎。 “……?”明晓溪不解地看着她。 “那是冰极瞳从小一直带在身上的项链,平时动都不让人动。听说她被牧野伯伯捡到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了……” 风间澈惊讶地看着那条项链:“这不是……” 冰极瞳截断他的话:“让我为你戴上它好吗?” “魔女……”东寺浩雪忿忿然。 冰极瞳水一般地轻轻拉下风间澈的身子,轻柔地将项链戴在他的颈上,然后…… 她吻上了风间澈的右颊。 冰极瞳轻闭双眼吻着风间澈的脸颊。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 明晓溪的耳朵呀,嗡嗡乱响。她第一时间捂住了东寺浩雪的嘴巴。叫什么叫,多么浪漫的场景都快被她破坏了。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 这是从哪里发出的?东寺浩雪的嘴巴明明被她封死了呀。 一个黑影扑过去! “啪!” 让人毛骨悚然的耳光声! 冰极瞳摔倒在地,脸上有了惊人的四条血痕。 这一切的发生就在一瞬间。 明晓溪的注意力全被东寺浩雪吸引了,甚至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只见风间夫人象一个疯子一样高举着巴掌,两眼喷火地瞪着冰极瞳:“你!你这个贱女人!不要脸的臭女人!” 冰极瞳小小的牙死死咬住薄薄的嘴唇,幽黑的眼眸深不可测。 “瞳,你还好吗?”明晓溪急切地跑到摔倒的冰极瞳身旁,正想将她扶起来,一只手却早她一步伸了出来。 风间澈将沉默的冰极瞳搀扶起来,心痛地看着她脸上的血痕:“你痛不痛?” 冰极瞳的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彩,沙哑地说:“没事。” “死贱人!”风间夫人大吼,“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敢偷偷摸摸混进这里!滚!你给我滚出去!” “她是我带来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风间夫人的歇斯底里。 牧野流冰摄人的气势迫得她一惊,如狂的气焰不由得一滞。 但当风间夫人的眼睛再次看到冰极瞳楚楚地依偎在风间澈怀中的身影时,疯狂的冲动又一次抓紧了她: “贱女人!你以为有牧野家的少爷给你撑腰就了不得了吗?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想勾引我的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骚狐狸在打什么主意!你这个贱货连舔我儿子的小脚指头都不配!只要有我活的一天,你就别想能靠近我儿子一步!” 风间夫人冲上去一把扯住冰极瞳的长发,硬生生将她从风间澈的怀里拉了出来! “啊……”冰极瞳吃痛地低叫,两滴泪珠倏然坠落。 “妈!”风间澈急忙制止。 “风间夫人!”牧野流冰第一时刻捏住了她还欲施暴的手,用一种冰雪般寒 第五章 原来,冰极瞳竟然是风间澈的妹妹。 明晓溪一时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她喃喃道:“怪不得,你看她的眼光总是那么独特……怪不得,你说不可以接受她的心意……” 她忽然吃惊地问:“学长,你是什么时间知道的?” “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母吵架……我那时就知道了。当时大概八九岁的年纪……”风间澈慢慢地回忆。 “那,那你爱上瞳了吗?”她着急追问。 “她是我的妹妹。”他的语气很平静。 明晓溪长长吐出一口气:“啊,还好……” 她多么害怕风间澈是喜欢上瞳之后,才发现她是他的妹妹,如果是那样对风间学长就太残忍了。 “我明白了,怪不得你的母亲见到瞳时总是那么激动……” 风间澈点点头:“是的。母亲只要见到瞳就会失去控制,对于她来讲,瞳的出现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证据,提醒她父亲曾经不忠的事实。” “……”明晓溪好象一瞬间理解了很多事情。 “其实,母亲并不真象你看到的那么恶劣……父亲一直对她很冷漠,她的骄傲又逼得她要装出一副很幸福的模样……但是瞳的出现就象一把匕首,把母亲的最后一层保护也戳破了……” “所以,哪怕你母亲对瞳作出很过分的事情,你也不愿意指责她。” 风间澈苦笑:“我明白,这样对瞳并不公平,可是……母亲也很痛苦……” 冰极瞳…… 那个夜一样美丽的女子…… “所以,瞳被牧野流冰的父亲收养,也不是偶然的了?” “她刚出生就被父亲交给牧野伯伯了……” 原来如此,瞳自一来到人间,命运就决定了…… “可是!”明晓溪不解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瞳她的身世呢?要让她发生那么大的误解?!” 风间澈痛苦地叹息: “我的父亲,风间勇二……他的目标是日本下届首相……清白的名声是一个政客的生命……如果不是有当时还健在的奶奶的保护,恐怕他当初就不会允许那个女人怀着的瞳活下来……” “我如何去告诉瞳,她的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的母亲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连看她一眼也嫌多余……不,我宁可她什么也不知道……可以对父母怀有一些梦 想……这样她受到的伤害或许还会少些……” “我原本想对她好些,再好些,用我最大的努力使她能快乐些……但是……” 风间澈看向明晓溪,低声说:“我伤害到她了,是吗?我把一切都变得更糟了……” 明晓溪的眼泪象决堤的洪水,奔腾在她的脸上: “对!你是伤害到她了!笨蛋学长!你怎么能那样对待瞳呢?你对她那么好,那么真心地喜欢她,她以为可以拥有幸福了,好不容易有勇气向幸福迈出一步,你却一下子又撕碎了她的心!你真笨!笨蛋学长!” 风间澈眼中闪出可疑的星光,象是泪花:“我终究还是做错了,伤害瞳最深的人,原来是我……” “不!”明晓溪摇晃着他坚决地呐喊:“你是很笨!你没有察觉到瞳的心意……可你没有错呀!关心和爱护自己的妹妹有什么错呢?你一点错也没有!如果你对她不闻不问,毫不关心才最可耻!你有什么错呢?!” 风间澈长长的身体深深地埋在他长长的双腿间,夜色浓浓地覆盖在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惊心的脆弱…… 明晓溪的泪还在没有尽头地流…… 风间澈没有错…… 冰极瞳又有什么错呢? 这么优秀出色的风间澈一直一直地关心爱护她,瞳爱上他有什么希奇,想要幸福又有什么不对呢? 可这一切却又真的错得离谱…… 冰极瞳…… 那个夜一般美丽的女子呀…… ****** “下课。” 随着英语老师的一句话,二年丙班的学生们开始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好象比赛一样争先恐后地向教室外冲去。是呀,今天是周末了,难怪大家那么兴奋。 明晓溪也开始无精打采地把课本文具往书包里装。她的动作慢吞吞的,好象一点也不着急,完全没有平日生龙活虎的模样。 “喂,”小泉好奇地看着她,“你好象很累的样子呀。” 明晓溪点点头:“是啊,今天觉得没有劲儿。” “是不是……”看小泉的表情,明晓溪就知道她即将出口的不会是什么好话,“是不是你那位亲爱的精力太充沛,所以把你累坏了呀?!”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明晓溪敷衍地咧咧嘴:“对呀,所以我准备回家后就自 杀算了。” “胡说!”小泉抗议。 明晓溪惊奇道:“你也知道什么是胡说?!” “你骂我!”小泉不依地扑过来要报仇,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小泉朝窗外仔细瞅了瞅,扭回头来对她眨眨眼:“有艳遇哦。” 明晓溪也朝窗外看看,居然是东寺浩男。 她叹一口气:“送给你好了。” 小泉一缩脖子:“还是留给你自己算了。东寺浩男那种火爆少年,美则美矣,但只可远观,不可近赏。也只有你这种‘强悍’的女人能收拾下他,如若我等弱女子遇上他,只怕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算弱女子?”明晓溪一边哭笑不得地看着扮柔弱状的她,一边慢慢向教室门口挪去。 “东寺学长好!”明晓溪对着他规规矩矩地鞠躬。前一段时间,东寺浩雪说他情绪不稳定,脾气古怪。(甚至那天吃火锅的时候他还动手打了东寺浩雪。)她还是对他小心点好,免得发生“激烈”的场面。倒不是因为怕他,而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东寺浩雪和东寺妈妈,收敛些脾气还是值得的。 东寺浩男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母亲让我接你去家里吃饭。” “哦,”明晓溪一想,她是好久没去东寺家了,可是…… “牧野流冰已经去了。”东寺浩男别扭地加上一句。 是吗?那她就不用背上“抛弃”牧野少爷“独守空房”的骂名了。明晓溪一笑:“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过去?” “我的车停在校门外。” 明晓溪随着东寺浩男向校门外走过去的一路上,收获了很多的“关注”。 “快看!是东寺学长和明晓溪!” “真的耶!他们两个居然能走在一起!” “咦?以前只要他们相遇,不是就会象火星撞地球一样噼里啪啦吗?” “看来世界和平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明晓溪自动关闭的耳朵还是听见了只字片语。咦,她竟然伟大到了能给人类带来希望的地步? “呀!——” 突然一阵尖叫声平地炸起! “哇!!————” 七八声尖叫随之呼应!! “啊!!!——————” 尖叫象浪潮一般汹涌澎湃让校园沸 腾!!! 这种激动混加着兴奋的尖叫,明晓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了。 难道,又有奇怪的事情要发生? “是她!” “真的是她!” “她又来了!” 仁德学院尚未离开的学生都停下了脚步,自动占好了最佳的观看角度。 伴随着“观众们”焦急而渴盼的期待,尖叫的“原因”——嚣张美少女、牧野流冰的“未婚妻”赤名杏隆重登场! 上次赤名杏是只身前来仁德学院,这次却不同。她的身后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双手掐腰,肌肉暴出,好不吓人! 赤名杏下巴一挺,摆个甫士:“明晓溪!” 明晓溪翻个白眼,懒得理她。 “明晓溪!”赤名杏大怒,“你这个臭女人竟敢不回答我?!” 明晓溪心想,同她这个笨女人说话纯粹是浪费口水,她要说的那几句,用脚指头想也明白。 “我要你离开牧野流冰!”赤名杏凶恶地说道。 “还有呢?”明晓溪客气地问。 “否则,你将会很突然地少条胳膊,少条腿,甚至连命都可能会突然消失掉。” “呀……”围观的仁德学生齐吸一口冷气。好恐怖的女人啊…… 明晓溪依旧很客气:“这就是你今天的来意?”。 “不错!” “好,再见。”明晓溪点一个头,悠闲地想要离开。 “明晓溪!”赤名杏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给我站住!” 明晓溪无奈地垂下肩膀:“你说了你想说的话,我听到了你想让我听的话,你还要怎样?” 赤名杏哼了一声:“我要你现在就答应!否则……” 明晓溪被她一而再的威胁挑起了兴趣:“哦?否则怎样?” 赤名杏双手一挥:“阿威!阿武!” “是!小姐!”那两个大汉吆喝一声,鼓着胸脯走上前来。 赤名杏斜眼瞪着明晓溪:“你的回答如果不合本小姐的意,我就剃光你的眉毛,让你鼻青脸肿地爬出仁德学院的大门!” “嘘!……” 观众们嘘声四起。今天这个黑道辣妹竟然想明目张胆地来仁德扁人,也太欺负人了吧。 “明晓溪!加油!明晓溪 !加油!” 正好凑上热闹的小泉挥舞着双拳为明晓溪呐喊!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始终以二年丙班有明晓溪为傲。她决不愿意看到明晓溪输给赤名杏那个跋扈的女人! 小泉的呐喊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支持,他们也齐声喊道:“明晓溪!加油!明晓溪!加油!” 明晓溪有礼貌地向支持她的观众们一一回礼答谢,然后,才施施然说:“第一,我和牧野流冰的事你管不着;第二,你这种恐吓的行为很无耻;第三,本小姐从不惧怕任何威胁。” 赤名杏的一张脸已经气得五官扭曲:“啊!我要杀了你!阿威,上!” 那个叫阿威的大汉摇晃着膀子,活动着双手向明晓溪走来。 “要动她,先得问问我的拳头。” 一直沉默的东寺浩男拦在了明晓溪和大汉之间。 赤名杏打量着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你是什么人?你想多管闲事?” 东寺浩男冷冷道:“我是看你不顺眼的人。” 赤名杏冷笑一声:“你想替她出头对吧,看来明晓溪这个小贱人还挺抢手。” “闭嘴!”东寺浩男怒吼,“你这个让人反胃的妖妇!” 明晓溪呛了一下,天哪,没想到他骂起人来竟然这么有趣。 “阿威!打死他!”赤名杏声嘶力竭地狂喊。 阿威恶狠狠地扑过来,一个直拳猛烈地击向东寺浩男的面门! “啊……”明晓溪一惊。 眼看东寺浩男的大牙要保不住了,他却在一瞬间击中了大汉的小腹! 看着看着,明晓溪的心逐渐放了下来。原来东寺浩男的身手还不错嘛,十几个回合下来丝毫没有落在下风。当然,比起她来还是要差那么一点点了。 赤名杏见大汉久攻不下,有些着急,一摔头命大汉阿武前去夹击。 大汉阿武绕到东寺浩男背后,正欲偷袭…… 忽然,一只流星腿横空出世,带着千钧之力,挟着呼呼风声,一脚将他踹到了“观众”群中! 明晓溪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挑眉大喝:“卑鄙鼠辈,居然想暗箭伤人?!” 她接着又喊道:“仁德学院的同学们,看紧这个偷袭之辈,让东寺学长和敌人做一次公平的对决吧!” “好啊!!”仁德学生们的热血被明晓溪点燃了!他 们群起而攻之,把还晕头转向的大汉阿武彻底揍晕,找出绳子木板等武器,将他捆了个粽子模样,作为“战利品”收藏起来。 这边厢,东寺浩男的战斗也结束了。他将被他打晕的大汉阿威也扔到了干得兴起的“观众”群中。 “接着干活!” “好嘞!”欢呼声冲破云霄! 明晓溪瞅瞅两个漂亮的“大粽子”,强忍着大笑的冲动,对赤名杏说道:“你的礼物我们已经收到,现在可以告辞了吧。” 赤名杏的一张脸已经气得看不出人样了,她尖叫一声:“我杀了你!” 她冲过来的速度快得惊人,没有防备的明晓溪只来得及将她推开,却没想到赤名杏不知什么时候从腰间拔下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匕首带着寒光划在了明晓溪的左臂! 鲜血象一道直线溅在地上…… 东寺浩男怒不可遏地猛揍赤名杏,一拳一拳都打在她的脸上,不过两分钟,一张亮堂堂的“猪头脸”就诞生了。 明晓溪用手捂着长长的伤口走过来,不同意地阻止还在挥拳的东寺浩男:“野蛮人,你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东寺浩男气冲脑门:“明晓溪……” 明晓溪巧笑嫣兮:“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可以了。”她眨眨眼睛,从赤名杏的手中拿下还在滴血的匕首…… “噌,噌”两声…… 一个没有眉毛的“漂亮”的“猪头脸”出来了! 明晓溪满意地扔掉刀子,对开始哇哇大哭的赤名杏轻轻说道:“你不是喜欢剃别人的眉毛吗?我今天就给你做个范本。回去照照镜子吧,我的手艺很不错的。” 赤名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诅咒:“明晓溪,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明晓溪挖挖耳朵:“我听到了,仁德所有的同学也听到了。啊,保安来了……相信他们也听到了。” 姗姗来迟的仁德学院保安们一边点点头,一边大力地揪起没有眉毛的赤名杏和那两个不再“威武”的大汉:“你们居然在光天化日下欺压仁德善良的同学们,并且出言恐吓,我们将依法把你们送到警署,并保留进一步追究的权利!” 在全体同学的欢呼声中,狼狈的三个人被扭送走了…… ****** 到了东寺家,第一个发现明晓溪受伤的竟然是牧野流冰。 他一把抓住明晓溪鲜血淋漓的左臂,脸色一沉:“发生了什么事?!” 明晓溪吃痛地咧咧嘴:“啊,好痛……什么事?还不是少爷您魅力无边?……” 牧野流冰不耐烦地瞪着她:“好好说!” “今天有个叫赤名杏的女人到学校来威胁她离开你……”东寺浩男替她解释。 “呀!”东寺浩雪兴奋地喊道,“然后,明姐姐誓死不肯与牧野哥哥离开,为了捍卫爱情,在与赤名杏的斗争中不惜洒下热血!啊,好坚贞,好感人的爱情啊!” 明晓溪咬牙道:“东寺浩雪你给我住嘴!还不快来给我上药!痛死我了……” “哦……”东寺浩雪抱着医药箱乖乖地跑过来,正准备动手,却被牧野流冰拦住了。 “我来。”他冷冷地说。 “哎呀,好痛!……你能不能轻一点!……还是让小雪来好了……”明晓溪惨叫连连,天哪,他笨手笨脚地搞得她比受伤时还痛。 “闭嘴!”牧野流冰包扎的劲道又加大了几分。 “啊!你是故意的!”明晓溪强烈抗议。 “笨女人!”牧野流冰神情有些不自然,“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连赤名杏都打不过。” “我哪里是打不过她!只不过……我没想到她居然会用刀子……” 明晓溪得意地一笑:“不过……” 东寺浩雪崇拜地望着她:“明姐姐,你一定会让她变得很惨……” 明晓溪嘿嘿一笑:“赤名杏不是‘很’惨,而是‘非常非常’的惨!” 东寺浩男加上一句:“恐怕赤名杏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明晓溪和东寺浩男突然对视一笑…… 那张光溜溜的猪头脸…… 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热烈讨论的东寺水月有些不安:“赤名杏……是不是那个赤名大旗的女儿?” 牧野流冰点头。 “我听说赤名大旗的‘日兴社’在黑道上非常凶残,哓溪你惹了他们,会不会有麻烦呀……” 东寺浩雪也紧张地放下了筷子。 明晓溪深吸一口气,看着东寺水月:“我也不想惹麻烦,但除非牧野流冰肯自愿献身给赤名杏,否则她是怎样都不会放过我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好走着看了。不过……东寺妈妈您也不用太担心,我可是无往而不 胜的明晓溪啊,往后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也不会怎样的!”她摆出一副“大力水手”的姿势,逗得大家轻笑起来。 明晓溪偷偷看了看牧野流冰,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怪不得他要找她来当挡箭牌,赤名杏那个女人的确很可怕。 但是…… 今天下午教训赤名杏的这一顿,让她几日来因为风间澈和冰极瞳而郁闷的心情,得到了发泄,好痛快! ****** 明晓溪满足地捧着一杯绿茶,窝在客厅里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她不时喝上一口茶,来消化刚才在东寺家吃到的晚餐。啊,东寺妈妈实在太热情了,每次过去都有那么多好吃的,让她的肚皮撑得鼓鼓的。 牧野流冰看她一眼:“关上电视。” “啊,”明晓溪条件反射地抱紧遥控器,“当初是你答应不干涉我看电视的自由的!” “声音太吵。” “你可以回房间呀。”明晓溪噘噘嘴,为了看电视的自由,她把卧室都让给他了,自己只能委屈在客厅生活,这样他还不满意? “我要跟你说话。”牧野流冰忍耐地盯着她。 “你要……跟我说话?”明晓溪“啪”一下关了电视,好希奇,流冰少爷竟然有兴趣同她聊天?不知道他要聊些什么话题? “你要说什么?” 牧野流冰犹豫一下:“你……” “叮咚!”门铃响了。 明晓溪打开门:“瞳!是你!” 才不过几天没见到她,冰极瞳整个人好象清瘦了一大圈。她的楚楚纤腰象纸一般薄,尖尖的下巴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明晓溪热情地把她拉进屋来:“瞳!快进来!我给你倒杯茶。” 冰极瞳轻轻挣脱她的手,对牧野流冰行了个礼:“少爷,牧野大人请您回家。” 牧野流冰冷哼一声:“你回去吧。” 冰极瞳深深凝视着他:“牧野大人交代无论如何也要把您带回去。” 牧野流冰眼中发出冰一样的寒芒: “你想动手?” 气氛剑拔弩张。 紧张的明晓溪拽了一下牧野流冰,让他住口。她嘿嘿笑着试探地问冰极瞳:“瞳,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冰极瞳犹豫一下,过了一会儿,方才低声说道:“两个小时前,赤名大旗 和赤名杏带着‘日兴社’的很多人闯进牧野家,他们威胁牧野大人,如果不交出少爷,并且让少爷立下字据答应两年后会同赤名杏完婚,他们将宣布与‘牧野组’正式为敌。” “啊……”明晓溪吃惊的张大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牧野流冰冷笑:“牧野英雄准备卖掉我?” “牧野大人请您回去。” 牧野流冰走到窗前,向下一看,公寓外密密麻麻停了八九辆汽车,一群大汉正抬头向上看。 “你下去告诉牧野英雄,即使我死了,尸体也不会落到他的手中。” 冰极瞳最后看了牧野流冰一眼,深深地鞠个躬,退出大门。 明晓溪不知所措地看着牧野流冰。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办?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今天下午做错了吗? “不关你的事。” 牧野流冰好象看出了她的想法:“我很了解赤名父女的习性,他们要是看上一件东西是死也不会撒手的。” 明晓溪茫茫地盯着他,是吗,真的不是她害的?她如果不剃掉赤名杏的眉毛,会不会好一点? 一阵酸酸的感觉冲上她的鼻子,真的不是她害牧野流冰面对这种局面的? 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她的脸颊:“是我太冲动了,我为什么那么莽撞呢?如果我再忍一下……如果我不那么做……我真的开始后悔了……我……” 牧野流冰扑上去牢牢抱紧她:“笨女人!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别哭!不许再哭了!” 明晓溪的眼泪淌湿了他的肩头:“现在该怎么办呢?该怎么解决呢?你要怎么好呢?……都怪我……” 牧野流冰捧起她泪水淋漓的小脸:“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你,没有一点平时的气势,你应该是最有生气,毫不畏惧的,为什么要哭得这么难看呢?” 明晓溪“哇”地一声哭得更凶:“我心里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是我害了你对不对……都怪我太……” 牧野流冰猛地吻住了她哭泣不止的双唇! 他冰冷的唇贴在她颤抖的唇上。 咸咸的…… 凉凉的…… 她的呼吸都被夺走了…… 她的脑袋开始眩晕…… 她要晕倒了吗…… 为什么心跳得那么 第六章 清早,窗外的鸟儿们在唧唧喳喳地叫。 明晓溪推开卧室的门,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叫牧野流冰起床。 从那一夜过后,她与他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好象一切都变得不自然了。看着牧野流冰,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开始脸红,然后就想起她和他的那个吻,然后就会心慌得乱七八糟。 尤其是现在,牧野流冰沉沉地趴在床上睡觉,身上只穿了一条短裤,被子全部被他压在身子底下。他的肌肤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一种美瓷一般的白里透红的光泽。真是可耻,一个男人竟然居然可以有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皮肤,但是……她的心为什么开始“砰砰”乱跳了呢? 牧野流冰睡眼惺忪地翻过身子,他那张比天使还纯净的脸逐渐开始清醒。 他看见了站在门口发呆的明晓溪,冷哼一声:“色女。” 明晓溪急得满脸通红:“我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着我流口水。” 她急忙擦擦嘴角,天哪,她竟然真的流口水了!丢,丢死人了,她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牧野流冰懒懒地套上衣服,走到她面前,把他的脸一侧:“那,给你。” 明晓溪窘得满脸通红:“你……你要干什么……” 牧野流冰耻笑她:“你不是对我垂涎三尺吗?我送上门让你亲呀。” 明晓溪惊慌地盯着他近在眼前的细致的右颊,“咕咚”咽下一大口口水:“我……我没有……” 牧野流冰仰颈长笑道:“没用的女人,有胆对我流口水,没胆做你想做的吗……” “啾!” 好响的一个声音! 明晓溪冲上去拉下牧野流冰的脖子,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只是没想到她发出的声音会那么大。 “有……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不就是轻轻碰一下而已嘛……我……才不怕……”明晓溪还在拼命死撑,但是在牧野流冰笑意越来越浓的凝视下,她终于丢盔卸甲,选择了——“逃跑”! 她一溜烟儿消失在房门后…… 牧野流冰摸摸被她亲到的脸颊,失声低笑道:“胆小鬼……” ****** 明晓溪把一杯牛奶端给牧野流冰:“喝吧,喝完我们要赶快去学校了。” 牧野流冰静静地喝着牛奶。 明晓溪猛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天啊,她难道真的是一个花痴,为什么看到牧野流冰喝牛奶也会觉得那么好看呢? 牧野流冰看看她,对她这种奇怪的行为已经很能接受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晓溪,你的父母并不特别有钱,是吗?” 明晓溪点点头。 “那他们给你的生活费,足以支持咱们两个人的开销吗?” “嘿嘿,你不用担心啦,我是很厉害的,生活费方面不成问题。”明晓溪生硬地笑笑。不食人间烟火的牧野流冰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我给你一些钱。” 明晓溪连忙摇头:“你跟你爸爸的关系一直是那样,哪里会有钱呀,总不能让你去借别人的吧。” 牧野流冰想了一下:“要不然,我去打工。” “打工!”明晓溪惊叫,“你去打工!别开玩笑了!你会干什么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牧野流冰眼中冒出怒火。 明晓溪连忙捂住嘴:“对不起,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看,现在赤名杏一心想得到你,你爸爸也不一定会放过你,如果你出去打工的话,万一被他们碰见,不是会平白惹很多麻烦吗?” “我不去打工就不会碰见他们了吗?” “啊……这个……哎呀,反正会好一些啦!”明晓溪满脸堆笑地敷衍着他,“你能够想到生活费的问题我已经很惊喜了,这表明你已经从与世隔绝的状态进化了一大步!不过,生活费的问题,你真的不用操心,我是谁呀?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啊!有什么可以难倒我呢?你放心啦!” 牧野流冰受不了地看着她,她在罗里罗嗦地胡说些什么呀,把他都听糊涂了。 ****** 明晓溪烦恼地拿着一只铅笔在本子上乱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见牧野流冰,她就会开始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呢? “小泉,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明晓溪皱着眉头对小泉说。 小泉受宠若惊:“啊,你在对我说话吗?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能不能正经点。” 小泉摆出她最“正经”的姿态:“明晓溪同学,你可以开始了。” “小鸟真的总是把它第一个看见的母鸟当 作妈妈吗?” “啊,这个……”小泉险些摔倒在课桌上,她就是这个问题?“应该也不是所有的小鸟都会这样吧,不过听说有些鸟的确跟你刚才讲的一样。” “那它为什么会把它第一个看见的母鸟当作妈妈呢?”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小泉仔细想了想:“也许是因为那只鸟很笨吧。” 明晓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哦,是这个原因吗?因为它太笨了。” 小泉等了半天,明晓溪却没有下文了。 “喂,你就这么一个问题要问我?” “对呀。” “你耍我?!什么小鸟不小鸟的,你一定另有深意。”小泉咬着手指头开始“推理”,“你问我小鸟为什么会把它第一个看见的母鸟当作妈妈,意思应当是你为什么会把你第一个看见的母鸟当作妈妈……不,不应当是母鸟和妈妈……根据你目前的情况,你真实的问题应当是……你为什么会把你看到的第一个……男人……当作……爱人!!啊!!” 明晓溪一把捂住她的嘴,对好奇地其他同学抱歉地笑笑,表示“没事”、“没事”。 小泉还在拼命呜呜地挣扎。明晓溪凑到她耳边:“如果不想我同你绝交,就闭上你的嘴。” 小泉一下子把嘴紧紧闭上,终于换得了自由的呼吸。她喘了几口气后,捅捅明晓溪:“姐妹,我猜对了是不是。” 明晓溪斜眼看看她:“你值得信任吗?” 小泉举起巴掌:“优秀产品,品质保证。姐妹,我是好奇心重了些,可你认识我这么久了,对我应该有起码的了解了呀。” 明晓溪叹口气:“你猜对了。” “咦,”小泉两眼放光,“你们发展到那一步?接吻?爱抚?上床?” “只不过有一个的小小的吻……”明晓溪趴在桌子上,“可是我的心整天整天地很乱。” “怪不得这几天看你都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被爱情俘虏了。” “爱情?……这样就是爱情?” “你是不是既兴奋又慌张,既想见到他又想躲开他,看见他后心脏砰砰乱跳,看不见他又若有所失?” 明晓溪张大嘴:“小泉,你好厉害……” 小泉“谦虚”一笑:“哪里哪里,小说中都是这样介绍的,按照书上的判断,你应该是爱上吻你的那个男人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只不过是在一夜之间,为什么感觉会有那么大的改变呢?”明晓溪茫然的双眼看着“专家”。 “专家”想了想:“爱情……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我记得好象有人说过,爱情就象一场瘟疫,说来就来,不受人的控制,但走的时候就没那么简单了,它总会留下尸骸遍地……” “这么可怕啊……那我还是不要好了……” “傻瓜!爱情如果能被你控制,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 “啊……这样啊……” 小泉忽然觉得不对劲:“不对呀,晓溪,你现在应该全心全意沉浸在幸福中才对,为什么这么沮丧呢?” 明晓溪哭丧着脸:“因为……因为我现在很饿……我一分钱也没有了……中午都没有吃饭……晚上怎么买菜呢……” “什么?!你没有吃饭!为什么不跟我说?!”小泉很气愤,“走,我们现在就去吃东西!” 明晓溪赶忙拉住她:“你疯了,现在还在上自习,被导师看见我们全都死翘翘!……而且……你总不能养我一辈子吧,我要自己赶快想个办法出来……” 她想呀想,终于还是只有那一个办法:“小泉,你知不知道哪里缺人打工?” “你要打工挣钱?” “很多人不都这么做吗?我应该也可以。你对这里比较熟,快帮我想想哪里在招人嘛……” “这个……”小泉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有个地方……” ****** 牧野流冰狐疑地看着面前的菜。 红烧排骨,糖醋鲤鱼,香菇菜心,还有银耳莲子汤。 “今天的菜怎么这么丰盛。”平时不是只有一些青菜、豆腐之类的。 “嘻嘻,我看你太瘦了,人家男孩子都要壮壮的才好看,而且你应该还在长身体吧,营养绝对不可以少的。所以我往后都要多做一点饭菜。” 牧野流冰盯着笑意盈盈的明晓溪:“钱够吗?” “够!我爸爸担心我,他说往后都会多给我寄些钱来,只要我能够好好学习,把功课做好他就最高兴了。” “真的?” “嗯。不过……为了学好功课……我报名参加了学校的补习班……所以……以后下午和晚上我都要去补习功课……你就不用等我了……我会把饭菜先做好……” “ 明晓溪。” 他冰冷的语音吓得她一抖。 “什……什么……” “你是不是要去打工。” “怎……怎么会!!”明晓溪紧张地辩解,“我……我真的要去补习……不信,你可以问小泉!” 牧野流冰不说话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睛象水晶一样漂亮,一闪一闪的,看得她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血液慢慢向脸上冲…… “咳!”明晓溪用力咳嗽,“你快吃饭吧,凉了就没有热的时候好吃了,而且吃凉东西你的胃会不舒服……来,尝尝我做的红烧排骨……是不是很香?……很香吧!……” 呼,终于把他打发过去了…… ****** “明晓溪,10号桌!” “好嘞!” 明晓溪单手托着餐盘,精神抖擞地快步走到10号桌旁,把还“滋滋”作响的牛排端到那对优雅的情侣面前,有礼貌地对其中的女士说道:“这是您点的小牛排,请您享用,祝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的嘴好甜喔”,女士欣喜地看着她,“我很喜欢她。” 男士见自己的女朋友那么高兴,不由得也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大方地掏出一张钞票:“谢谢你的服务,这是你的小费。” 回到后台,侍应生佐藤美子羡慕地看着她:“晓溪,你好厉害喔,为什么只要你上菜,就能得到很多小费呢?” 明晓溪得意地笑笑:“做什么事都是有诀窍的,其实你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让顾客高兴,就什么都有了。” “我用过你这一招了呀,为什么收获不大?” “表情!”明晓溪耐心地告诉她,“你的笑容不够真诚。如果让人觉得你的笑是冲他们的钞票去的,他们当然不开心了。所以你的笑一定要发自内心,让顾客觉得……” “明晓溪,6号点菜!” “好嘞!”她拿上菜单便精神饱满地向6号桌走去。 她在这家餐厅已经工作将近一个月了,对这里的环境满意得不得了。 这是家高档的法国餐厅,来往的顾客全都衣冠楚楚,很有风度,给的小费也很大方,让她的经济马上宽裕了起来。有了钱,她给牧野流冰做得饭菜也丰盛了很多,最近他似乎真的胖了些呢,没有以前看起来那么单薄了。啊,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下小泉,是 她介绍的这个好地方。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餐厅的生意太好了,有时候要忙到凌晨一两点才能回家,牧野流冰恐怕都要起疑心了。唉,谁让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如果餐厅的生意冷清,她又哪里有这么多的钞票可拿? 别想了,6号桌已经到了。 6号桌的客人是一男一女。 少女明眸皓齿,笑颜如花;那个男的背对着她,看不见相貌,但只是背影也已经让人觉得气质非凡,傲然不群,应该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先生、小姐,请点菜。”明晓溪露出她最灿烂的微笑,优雅地把菜单送给少女和…… 天哪?!那是谁? 明晓溪脑袋一轰…… 桀骜不逊的眉毛,棱角分明的五官,微带古铜色的皮肤,火力十足的双眼…… 她哀叹一声,怎么会遇上东寺浩男?这么多家餐厅,他为什么偏偏挑上她打工的这一家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东寺浩男招牌式的大吼,把整个法国餐厅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东寺学长,拜托你,声音小一点好不好,经理会以为我闯祸了!”明晓溪双手合十地小声请求他。这家餐厅的经营理念是——顾客是上帝。她可不愿意东寺浩男的大吼大叫把她的工作给砸了。 东寺浩男瞪了她几眼,终于在她的拜托下又坐回了座位。 明晓溪小心地陪着笑脸:“嘿嘿,东寺学长好,今天有心情出来吃饭呀……” 东寺浩男没有搭理她的废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打工。”明晓溪如实交代。 “打工?!你竟然出来打工?!” “打工很希奇吗?据我所知,日本很多学生都会利用课余的时间出来打工。” “你很需要钱吗?” “这个……” “你总不会要告诉我,打工是为了兴趣吧。” “这个……我想更深入地了解日本民族……” “明晓溪!”东寺浩男喷火的双眼警告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是啦,有一点点这方面的原因……” “你不是跟牧野流冰住在一起?他没有给你钱吗?” “这个……” “难道还要靠你打工来养活他? ! “东寺浩男!”明晓溪愤怒地大喊一声,“你给我闭嘴!” 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哪怕拼着被餐厅解雇,她也不能允许任何人侮辱牧野流冰! 东寺浩男也“呼”地站起来,虎视耽耽地瞪着她! “浩男……浩男……” 他身边的美少女轻轻地拉拉他的衣袖:“浩男……你怎么了?……她是谁?……” “滚!” 东寺浩男回头,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无辜少女的身上! “浩……浩男……”少女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终于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起身冲出了餐厅大门。 “野蛮人!”明晓溪为他的行为打下批语。 “明!——晓!——溪!” 东寺浩男爆怒地象一只狮子。 法国餐厅的经理匆匆跑来,一见是他,大惊失色:“东寺少爷,今天您亲自来店里查看业务?” 哦,明晓溪险些晕倒。这是他家开的店? “东寺少爷,是不是这个侍应生让您不满意?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滚开!!”东寺浩男又是一声大吼,吓得经理冷汗直流。 “你们所有的人都滚开!这里只能有我和她!” “老板的儿子”果然是块金字招牌。五分钟的时间,诺大的餐厅就变得光洁溜溜,只剩下对峙的东寺浩男和明晓溪。 他们互相怒瞪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明晓溪首先放弃了。 她坐在舒适的客人座位上,揉揉快变成斗鸡眼的双眼,叹着气道:“东寺浩男,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在你家的餐厅打工,你可以让经理好好地教训我折磨我,以报当初的一箭之仇,你应当感到高兴才是呀。为什么这么激动呢?当心,我会误会你在关心我的……” 东寺浩男双眉一皱:“你一直认为我很讨厌你?” “不是吗?当初我对你那么凶,你都还没有把仇报回来呢……”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如果我讨厌你,赤名杏欺负你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出手呢……” 他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明晓溪还是听见了,她回想一下,咧嘴笑了起来:“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么说,你也不是很讨厌我了?!……那你不要见到我的时候,总那么凶嘛,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咧……” “你……在这里打工是因为缺钱?”东寺浩男不放弃原先的问题,只是他的语调和缓了许多。 “嗯……是的。” 明晓溪认真地看着东寺浩男,“东寺学长,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她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瞅着他,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你……你说……” “我在这里打工的事,牧野流冰一点也不知道。我希望东寺学长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请求你了……” “为什么?流冰他……” “这件事跟牧野流冰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我个人的原因。”明晓溪立刻截断他的话。 “对不起,我还不想告诉你原因,可不可以请求东寺学长不问原因地帮我一次?” 她紧张地注视着东寺浩男,清秀的小脸绽放出一种坚决的光芒…… ****** 明晓溪一看表,哇,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她轻手轻脚地用钥匙扭动门锁,今天不知道是个什么日子,来餐厅吃饭的客人居然这么多。虽然小费收入非常可观,但她全身的肌肉已经僵硬地快动弹不得了。 希望牧野流冰已经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嘴里喃喃念咒,牧野流冰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啊!客厅里怎么灯火通明?!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住她…… 只见客厅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牧野流冰,一个却是风间澈。 牧野流冰冷冷地看着她,风间澈眼中带着浓浓的关切。 “你回来了。”风间澈起身接过她手里的包包,“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呢?让大家担心你。” 明晓溪不知所措:“我……我……” 风间澈让她坐到椅子上:“流冰今天去学校找你了……” 啊,他到学校找她了? 完了。 “然后流冰又打电话到东寺家,到我那里,都没有你的踪迹,他很着急……” “澈,不要再说了。”牧野流冰阻止他,眼睛冷酷地盯着明晓溪:“你去哪里了。” “我……我去……去……去小泉家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午小泉让我陪她去逛街……我们逛呀逛,逛呀逛……” “晓溪 !”风间澈不赞同地打断她,眼神好象很担忧。 “明、晓、溪,你真让我失望。”牧野流冰不屑地看着她,眼中轻蔑的光芒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今天我们见到小泉了,她语言闪烁,说不知道你去哪里了。”风间澈叹息着解释。 明晓溪浑身一阵寒意,她该怎么办? 她求助地看着风间澈,救救她吧,那个神一般无所不能的少年…… 风间澈拍拍她的脑袋:“这么晚了,你饿不饿?” “不饿。” “你一定累了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嗯。” “去洗洗赶快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喔。”明晓溪缩着脖子往盥洗间走,风间学长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明晓溪。”牧野流冰叫住了她。 明晓溪一惊:“我……我很累了,我要睡觉。”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 “这一段时间,你一直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我,你觉得不方便。” “什……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牧野流冰深深看她一眼:“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什……什么……哈……哈哈哈哈哈!!”明晓溪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会想到我交了男朋友?哈,你居然认为我交了男朋友……” “闭嘴!”牧野流冰被她笑得有些脸红,“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明晓溪又傻住了,该怎么回答呢? “你不说,对不对。” “我……” 牧野流冰的耐性终于用完。他闭上眼睛:“好,我走。” “你说什么?!”她紧张地看着他。 “你每天那么晚回家,不就是不想看见我吗?我离开这里,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去哪里?”明晓溪慌乱地问。 “不关你的事。”他语气中的冷漠刺伤了她。 “不关我的事?”一阵委屈涌上明晓溪的心头,“自从认识你以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你说不关我的事?!”她愤怒地看着牧野流冰,“对!你说得没错!是不关我的事!是我吃饱了没事干才惹上你这个大麻烦!一 第七章 明晓溪忧愁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怎么办?昨天她没有跟餐厅请假就没有去打工,经理一定非常恼火。她的工作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呢?还有,即使经理大发慈悲允许她工作下去,她的工作时间那么长,牧野流冰还是会起疑心的。可是,如果她不去打工,他们的生活费又不足以支撑下去。该怎么办嘛…… 她困惑地仰首问天,唉,她如果努力去想办法,问题能不能解决呢? 明晓溪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脯向前走,天无绝人之路,相信无往而不胜的她一定可以找到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走着走着,她的眼睛忽然一眨,咦,在街头站着的两个人,好象是冰极瞳和风间澈的妈妈…… 风间夫人恶狠狠地盯着冰极瞳:“小贱人!你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巧合。” “你还敢顶撞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趁澈不在就出来气我!” 冰极瞳对她鞠一个躬:“风间夫人,再见。”她转身要走。 风间夫人一把揪住她的领口:“想跑?!没那么容易!我要把你送到警署,我要告你这个小狐狸精!整天装腔作势想要勾引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死了你的心吧,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活的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围观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风间夫人见人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兴奋:“你们快来看看呐!看看这个千年狐狸精!她只要是个男人就想勾引!” 她一把狠狠拧上冰极瞳雪白的面颊:“让我撕破你这张狐狸脸!想勾引男人?你这个小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 冰极瞳拼命咬牙忍着,两颗痛苦的泪珠无声无息地滑下她的眼角…… “住手!” 明晓溪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你太过分了!快放开她!”她抢上前去,拿住风间夫人的手腕,轻轻一使劲,风间夫人对冰极瞳施暴的手应声松开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瞳,她做错了什么?”明晓溪质问吓傻了的风间夫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儿,你为什么就不放过她呢?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错!是你!……” 冰极瞳声音淡淡的:“晓溪,算了。” “瞳……” “我还有事必须先走,今天的事,谢谢 你了。”冰极瞳对她点一个头,转身轻幽幽地离开。 “你别走!”风间夫人看着“敌人”要走,拔腿就要扑上去。 明晓溪一把揪住她:“你还想怎么样?!” 风间夫人用力挣了挣,没有办法离开她的掌握。她愤怒地张大眼睛:“你!你这个……” 明晓溪急忙捂住她的嘴:“别骂我,我的脾气可不好。” ****** 明晓溪把风间夫人拉到了一家非常高档的咖啡厅。(虽然很心疼荷包里的钱,但是她想,在这种高雅的场合,风间夫人应该不会轻易发狂吧。) 没有冰极瞳,风间夫人突然变得跟她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了。 她的脸色苍白,发梢凌乱,眉宇间有一种浓浓的哀愁。 “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明晓溪赞叹,细看风间夫人,她的五官精致,眉目如画。 风间夫人一怔,右手轻轻摸上自己的脸:“年轻的时候……美吗……”,她苦笑,“也许是美的吧……”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这抹酸楚的苦笑象根针一样,猛然间刺痛了明晓溪的心。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呀。”明晓溪轻轻地自言自语。 风间夫人这一刻好象才真正注意到她:“你……你是澈的同学……我好象见过你……” “我叫明晓溪,是风间学长的学妹。”她吐吐舌头,“对不起,风间妈妈,刚才我对您失礼了。” “让你……笑话了吧……” “没有!”明晓溪摇摇头,“每个人都会有反常的时候呀。就象我,我什么都不怕,偏偏就是见不得猫。有一次,我去老师家做客,突然,她家窜出来一只猫,我尖叫一声还穿着脏兮兮的鞋就跳到老师的床上去了!那可是我第一次去老师家呀,丢死人了。” 风间夫人被她逗笑了,她的笑容居然象阳光一样灿烂。 明晓溪看呆了:“风间妈妈,你笑起来好好看喔,跟风间学长好象好象,难怪风间学长可以长得那么出色,原来全都是托您的福。” “你真乖巧,怪不得澈那么喜欢你。” 明晓溪张大嘴:“啊……学长喜欢我?” “澈虽然和同学关系都很好,可是他从不带他们回家,你是我见到的他的第一个同学。” 一种幸福的感觉贯穿明晓溪全身:“呵呵,真的吗? ” “可是,我在澈的朋友面前丢脸了,对不对……”风间夫人突然很失落。 明晓溪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风间学长是我最崇敬,最喜欢的学长,您是他的妈妈,我也很尊敬您。” “而且,现在的风间妈妈和刚才的风间妈妈完全不象同一个人。我相信在学长的心中,您一定是世界上最优雅最慈爱的母亲。我前面见过你的几次,都是你面对瞳的场面,那样的你我并不喜欢。可是,人都是会有很多很多角度的,象此时此刻,我又觉得你是那么美丽,那么忧愁,我竟然都开始喜欢起你来了……” “风间妈妈,你对瞳的做法虽然我很不赞同,但是,我相信在瞳的面前你会变成那个样子,一定有你的原因。你的原因虽然不一定对,但我能看出来你在伤害她的同时,也伤害了你自己。” “为什么不放过她呢?瞳自己其实也没有真的做错过什么事情,不是吗?您这个样子,风间学长真的很担心……” 风间夫人长长的睫毛垂下,她的声音很轻:“澈,很担心是吗?” “……” “我知道他担心我和冰极瞳……他是那么一个善良的孩子……可是善良带给人的又是什么呢?……” 她的语气又渐渐激动起来:“善良……你知道善良的下场吗?……” “风间妈妈,您平静一点。” “平静……我已经有十几年得不到平静了……只要一想到她……我就……”风间夫人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悲伤的话语还是一点一点地漏出。 “有一个女孩子,她很年轻,很漂亮,很快乐……有一天,她不幸爱上了一个不名一文的男人……身旁的人都劝她,说他是为了女孩儿父亲的钱和地位才接近她的……女孩儿不相信,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爱情……她嫁给了他……” “风间妈妈……”明晓溪担忧地看着她,“您不要紧吧……” “嫁给了他以后,女孩儿才发现,是她错了……他对她冷漠地象块冰……他的心中只有权力,只有地位……根本没有那个用生命来爱他的女人……” 风间夫人神情恍惚地一笑:“不过……没关系……可怜的女孩儿认为爱可以改变一切……所以她用尽了所有的方法来讨好她……希望他哪怕只是好好看她一眼……可是……可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彻底摧毁了她最后的一点幻想……” 说到这里,她忽然紧 紧抓住了明晓溪的胳膊,眼中露出疯狂的光芒:“你相信吗?她是那个女孩儿自己带回家的……她浑身破烂,饥饿难当……她是个乞丐……是个乞丐……甚至一点也不漂亮……” “女孩儿给她吃的,给她穿的……最后怕她生活不下去,还把她留在了家里……女孩儿把她当姐妹看待,有什么心里话都会告诉她……她什么都和她分享……她把她看作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什么都可以给她……除了自己的丈夫……” “可你知道这个笨女孩儿的下场是怎样的吗?”风间夫人的指甲深深掐进明晓溪的肉里,“你能猜到吗?” “风间夫人……”明晓溪胆战心惊地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女孩儿已经有一个两岁的可爱的儿子了……为了照顾他,有时候她会睡在儿子的房间里……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风间夫人的呼吸开始急促,“每当女孩儿去照顾孩子,她就会跑到女孩儿的房间,去百般挑逗她的丈夫!……用她淫贱的身体去勾引那个无耻的男人!……当女孩儿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那个贱女人居然说……她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风间夫人两眼发出可怕的光芒:“你知道那个贱女人说什么吗?……她说女孩儿是个笨蛋……是个傻瓜……她根本不是乞丐……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得到那个男人……然后……她嘲笑她……说她已经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女孩儿可以滚了……她要取代她的位子……” “然后呢?”明晓溪被她的故事吸引了。 “然后?……”风间夫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那个贱女人也不过是个瞎了眼的笨蛋!……那个无情的男人怎么可能让他‘清白无暇’的名声染上一点污垢?!怎么可能会背上抛妻弃子的丑名?!……于是……贱女人就开始闹……她找了很多很多记者……闹得全日本满城风雨……闹得那个男人最后也没当上那年的日本首相……” 明晓溪已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哈哈,有趣吧,那个又笨又贪心的贱女人,除了使收留她的女孩儿成为了当年最让人耻笑的笑柄,最后什么也没有捞到……她光着屁股灰溜溜地走了……留下了一个贱种孩子……她居然无耻到连自己的孩子也不带走……” “哈哈,哈哈哈哈,”风间夫人越笑越疯狂,“你没听过比这更滑稽的事情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急促,越笑越喘不过气, 一张脸变得越来越红,好象笑得快要窒息了…… 明晓溪开始觉得不对劲:“风间夫人,你怎么了?” “风间夫人!” “风间夫人!!” ****** 风间澈家的大宅。 在出门前,医生严肃地对风间澈说:“风间夫人的神经很衰弱,以后尽量不要刺激她。” 风间澈恭敬地回答:“是,您辛苦了。” 明晓溪跟着风间澈轻手轻脚地走进二楼的卧室,见到风间夫人已经清醒过来,含笑地看着他们。 风间夫人对她招招手:“晓溪,来。” 明晓溪轻轻地坐在她的床边:“风间妈妈,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她凝视着明晓溪,“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是我累着您了,真对不起!” “我……我今天说的话有点多……你……” 明晓溪举起手掌:“风间妈妈,我只是听了一个故事而已,您放心,我的记忆是很差的,从小到大,没有一首诗能够完整地背下来。” 风间夫人轻轻地笑:“你这个孩子……” “啊!对了!风间妈妈,我不打扰你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澈,你陪陪晓溪,让她留下来吃晚饭。” “不用了,我……” ****** 这顿晚饭只有风间澈和明晓溪两个人享用。诺大的餐厅,两排佣人列队排开服侍他们,弄得明晓溪直到吃完晚餐,来到风间澈专属的休闲厅,还是觉得很不自然。她看看这个奢侈大厅,哇,比普通的游泳池还大,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四周散放着一些昂贵的沙发,中心最显眼的地方是一架看起来就身价不菲的名贵白色钢琴。 明晓溪坐在琴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琴键:“风间学长……” 风间澈突然一笑:“晓溪,你为什么总是直呼流冰的名字,却总是叫我学长呢?” “啊……这个……”明晓溪仔细想想,“可能是我太崇敬学长了,学长真是一个象神一样的人。” “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叫你……澈……哎呀!”明晓溪眨眨眼,“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好象有些亵渎神灵的感觉。” “傻丫头!”风间澈失笑地拍拍 她的头。 “学长,你和流冰为什么都爱叫我傻丫头呢?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你真是个傻丫头!”他笑得更厉害了。 明晓溪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样子?我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好。”她沮丧地趴在白色钢琴的侧边上。 “怎么了?” 明晓溪无精打采地说:“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烦恼呢?为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事情呢?” “今天下午,母亲是不是跟你说了很多话。” “嗯。” “谢谢你。母亲一直很郁闷,她能开口对你讲些事情,也是一种很好的发泄。只是,她的忧郁好象转移到你的身上来了。” “我以前好象对伯母的看法有些简单,现在我才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在人的内心可能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感情。” “你好象长大了。” 明晓溪哀叹一声:“成熟是以痛苦为代价的。学长,你快安慰安慰我吧,我不想象个悲伤的小妇人……” 风间澈的眼睛象春水一样温柔:“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悠扬的钢琴声好似清泉,凉凉地,清澈地,一点一点沁到明晓溪的心底。她静静地看着他修长的十指灵动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跳跃间轻盈地流泻出静宜的旋律。这旋律渐渐地,渐渐地舒缓了她紧张的心情…… 明晓溪凝视着那双飞舞的手,在梦境般的音乐中,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很多话。 “你也知道,前天晚上,我回来得很晚,流冰很生气……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出去玩,也不是不愿意回家,我不想撒谎……可是……我最近撒了很多谎……我心里很不舒服……学长……我不想对你撒谎……我是去打工了……因为家里没有钱……我不能让流冰知道……他心里会难过的……可是没有钱怎么生活呢……我又不能给家里要……流冰也不可能回家……只有去打工啊……可是……他如果知道真的会气死的……但是打工时间就是要那么长啊……怎么办嘛……学长……我是不是很笨……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音乐渐渐停止了。 风间澈拉起她的右手:“晓溪,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个本领?” “什么?” “我会看手相哦,很准的。来,让我看看你担心的问题会怎么发展……” “真的?!”明晓 溪惊喜地摊平手掌,“快,快帮我看看!” “嗯……”风间澈仔细地看了看,终于欣喜地抬起头,“你是个有福气的女孩子啊,你的烦恼在两天后将会自动解决,不用你操心。” “真的?真的?”明晓溪高兴地跳起来,“你没有骗我?” 风间澈皱下眉头:“你不是刚说我象神一般吗?现在又不相信我?” 明晓溪捂住嘴:“对呀,你是比神还厉害的学长啊!你看的手相一定是最准的!”,她拉着风间澈的手晃来晃去,“谢谢学长,谢谢学长!” 风间澈眼中含笑:“傻丫头……” 在那一天的最后,明晓溪终于又开始快乐地生活了…… ****** “东寺学长,你说什么?”明晓溪张大眼睛看着东寺浩男。 东寺浩男皱皱眉头:“经理告诉我,你已经三天没有去餐厅打工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觉得时间不合适,回到家总是凌晨一两点……所以……对了,东寺学长,你能不能替我向经理说声抱歉?我连招呼都没打就不去了,真是很不应该……” “那你不需要钱了?” “这个……嘿嘿……谢谢学长关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东寺浩男凝神看着她:“你为什么只肯把心事告诉澈,对我却什么也不讲呢?”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明晓溪迷惑地眨眨眼睛,他刚才在低声嘟囔些什么。 东寺浩男吸一口气:“我有一份工作可以提供给你。” “什么?” “我父亲的公司正好缺一个打小时工的小妹。工作时间从每天下午的5点到7点,工作内容是打扫卫生,提供茶水和一些琐碎的事。” “真的!”明晓溪惊喜地跳起来,这个时间段对她来将刚刚合适,而且工作的性质也是她力所能及的。看来,风间澈看的手相的确很准。 咦,慢着…… 明晓溪仰头盯着东寺浩男:“是不是风间学长请你帮忙的?” “……”东寺浩男没有说话。 “一定是风间学长去拜托你的,否则你怎么可能出现的那么及时……”明晓溪吸吸鼻子,风间学长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嘛,让她心里好酸楚…… “今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薪水和你在餐厅里一样。” “不要!东寺学长,这份工作是不是你特别照顾我的?公司的工作时间不都是朝九晚五吗?五点钟人家都下班了,为什么还会需要小妹呢?” “普通的公司是朝九晚五,可是我父亲的公司生意特别多,客户分布的国家广,经常要在五点钟之后还要加班,所以才需要一个能在特殊时间工作的小妹。”东寺浩男耐心地对她解释,“你来公司看一下就明白了。” “真的?”明晓溪渐渐又高兴起来,“谢谢东寺学长!不过……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刚才你说到薪水……” “和你在餐厅时一样。” “这就不对了。东寺学长,我在餐厅要工作5、6个小时,当小妹只需要2个小时,薪水怎么可以一样呢?”明晓溪摇摇头,“你提供给我的这份工作我很需要,不舍得拒绝,但是,我要靠我的付出来得到我应该得到的,而不是额外的同情和帮助。所以,请东寺学长答应我,给我的报酬和其他的小妹是一样的,好吗?” 东寺浩男一直一直凝视着她,最后,才轻轻点了下头。 “太好了!谢谢东寺学长!”明晓溪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明天下午就要开始工作。” 被她抱住的东寺浩男,悄悄的,有些不自然。 ****** 晚上。 明晓溪犹豫地看了看坐在窗边看杂志的牧野流冰。她要去公司打工的事,该不该跟他说呢?该怎么跟他说呢?他会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把事情弄糟呢?她抱着茶杯搓来搓去,始终下不了决心。 “明晓溪。”牧野流冰突然出声。 “啊!”明晓溪一惊,杯子中溅出的热茶烫着了她的手,“哎呀……” “笨蛋,这么不小心!过来,让我看看要不要紧。” 明晓溪乖乖地过去,把手伸给他看:“不要紧啦,我皮粗肉厚,刀枪不入。” “都烫红了,还说没事。”牧野流冰瞪她一眼,“痛不痛?” 她笑笑:“嘿嘿,不痛。”她好奇地看着他,“你是在关心我吗?” 牧野流冰又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啊,我是在关心你,满意了吧。” 明晓溪偷笑地象只偷了腥的小猫,嘻,流冰好象越来越在意她了。 牧野流冰拿起杂志“砰”地敲一下她的头:“坏丫头,你是不是故意烫伤自己,来唤起我对你的注意?” “我哪有……”明晓溪撇撇嘴,“还不是你突然叫我,吓人家一跳。” “我正想问你,你整个晚上一直鬼鬼祟祟地偷看我,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牧野流冰盯紧她。 “什么鬼主意,讲这么难听,我可是光明磊落的明晓溪耶。”她不服气地反驳。 “哦?……”他轻笑,“那你说,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色女。” 明晓溪推他一把:“不许再笑,笑得那么不正经,一点冰冷美少年的感觉都没有了。我……我是有话想对你说……”她忽然又有些犹豫,这样做对不对呢,会不会有后遗症? “……?”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对付过眼前再说。 明晓溪展开最灿烂的微笑:“你知道我的志向是什么吗?” “什么?” “我父亲经营着台湾最有名气的‘长胜武馆’,我的志向就是将来能帮助父亲把武馆发扬光大。不仅在台湾有‘长胜武馆’,在全世界都要有‘长胜武馆’。这样,中华武术就可以得到推广,喜爱武术的人就可以很方便地学习它来强身健体。但是,武术的推广已经不能完全照搬以前的传统了,必须有先进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方法,才能使它得到世界上更多人的接受。所以,我未来会选择学习的专业方向是——企业管理。” 牧野流冰摸摸她柔软的长发:“那很好啊。” “所以,”明晓溪已经打定了决心,“我准备从现在开始就为我的理想奋斗。今天,东寺学长告诉我,他父亲的公司刚好缺一个打工的小妹。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东寺家不是日本做得最好的财团吗,我如果能去那里打工,就可以早一些熟悉商业上的活动,对我梦想的实现会有很大帮助的。” 牧野流冰的手停住了:“你说这么多,意思只有一个,你要去打工。” 明晓溪连忙摇头:“不是啦,我是为了多多吸取成功的商业经验,为以后作准备。” “一个小妹,能吸取什么经验?” “哎呀,我可以多看多问嘛,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呀。”她抬起头,渴望地看着他,“冰,我不想瞒着你偷偷去,可是我是真的想去嘛,同意我好不好?拜托你了!” 牧野流冰的注意力却被她刚才的一 第八章 明晓溪成为了东寺财团一名称职的小妹。 同在其他地方一样,她很快便获得了大家的认同。她的手脚很麻利,只要有她在,办公室里总是十分干净整齐;她很勤快,总是很热心地帮大家送送文件,复印东西,往往工作忙碌的白领精英们还没有叫她,她就已经自动出现了;而且,她还有一手绝活儿,那就是总能在最适当的时候,将你想要的东西(可能是一杯茶,可能是一杯咖啡,可能是一杯橙汁……)送到你的手边。所以大家都叫她“神奇哓溪”。 “晓溪,”干练的企划部经理藤野小姐叫住正要往34楼送文件的明晓溪。 “经理!”她恭敬地回答。 “6点半的时候,董事长会到我们这里和千井集团的千井森先生会谈。千井先生脾气有些古怪,对招待他的饮料总是特别挑剔,以前因为饮料的事情还有过几次不愉快经历。今天这次会谈尤其重要,我不想让饮料的事破坏了气氛,所以……” “我知道了。经理,我一定会让千井先生满意的,您放心吧。” “好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不过,我有点奇怪……” “……?” “千井先生和董事长为什么要那个时间来这里谈事情呢?不是应该正常上班的时候到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去吗?”明晓溪不解地问。 藤野小姐轻轻一笑:“所以才说千井先生脾气古怪呀,反正他是大客户,就随他吧。” “我明白了。经理,我好象有点多嘴喔。” “只要你能让千井先生满意,一切都无所谓。” “是!相信我,没错的!”明晓溪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大话说过了,可千井先生究竟会喜欢喝什么呢?送完文件回来的明晓溪在茶水间里思考这个问题。她平时接触的办公室里的人,习惯喝什么,习惯什么时候喝,只要用心观察,就不难掌握。可是千井先生她一点了解也没有啊,准备些什么呢? “晓溪。”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东寺学长!”明晓溪回过头,惊奇地看到了东寺浩男,“学长,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在这里还习惯吗?”东寺浩男注视着她。 明晓溪大力点头:“这里很好!谢谢学长介绍我到这里来。” “能看出来。我进来的时候,向其他人问起你在什么地方。他们一听是 找你的,马上对我就很热情。” 明晓溪高兴地笑笑:“真的?我也很喜欢这里的人啊。” “你为什么在哪里都可以活得这么好呢?” “这个……”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可能是因为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吧。” 东寺浩男凝视着她的眼光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嘿嘿。东寺学长,你干吗那么看着我……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是陪父亲来见一个大客户的。” “你的父亲……啊,那不就是董事长?” “是的。” “那你要见的人就是千井先生了?!”明晓溪一把抓住他。 东寺浩男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兴奋:“是的。” “千井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喝什么东西?”她眼中发出急切的光芒。 东寺浩男想一想:“我以前只见过他两次。他为人很挑剔,好象什么也不喜欢喝……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样啊……”明晓溪开始冥思,不如就给他——那个…… “明晓溪。”东寺浩男唤回她的注意力,“你还没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嘿嘿,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啦。”明晓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咦?学长,董事长谈生意为什么要带着你呢?” “我也不清楚,是千井先生提出的要求。由于他是父亲的老朋友,所以父亲就答应了。” “哦?……这样啊……” ****** 十分钟之后,明晓溪就明白了为什么东寺浩男会出现在这里。 会议室里一共有四个人。一个是身材微胖,笑容可掬的东寺集团董事长——日本第一首富——东寺平川,一个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千井集团董事长——千井森,在旁边做陪的一个是东寺浩男,一个是面容娴静,气质脱俗的美少女——千井枫。 直觉告诉明晓溪,这个场面不寻常啊,有点象“相亲”。 想归想,明晓溪可没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她轻盈地走到四个人面前,恭敬地给每人递上一杯饮料。因为千井枫曾经为了业务来过企划部几次,明晓溪对她有些了解,所以她端给她的是一杯香浓醇厚的奶茶;她端给东寺父子的是中规中矩的清香四溢的绿茶;至于千井先生…… 千井森拿起漂亮的水晶杯,轻轻品 了一口:“这是……水?” “这是日本最纯净的水,它产自富士山,保持了最自然的状态,清冽中含着清甜。”明晓溪微笑着解释。 严肃的千井森也微笑起来:“好,说得好。水,自然的水,是一切生命的起源,是世间最纯净的物质。”他仰头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千井森满意地对东寺平川说道:“东寺兄,连你们办公室的小妹都这么伶俐,也就怪不得近年来东寺集团生意越做越惊人了。” “哈哈,哪里哪里……如果没有千井兄的大力支持,我们哪能有现在的局面?”东寺平川笑呵呵,“千井兄也是好福气啊,有一个这么如花似玉的能干的女儿辅助你,真是让我羡慕得眼红啊!” 一提起千井枫,千井森的精神马上起来了:“是啊,我这个女儿真是能干,别看她才十八岁,可是生意头脑有时候连我都自叹不如呢。” “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的天下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了。”东寺平川笑着扭头看向东寺浩男,“浩男呀,以后多跟千井小姐走动走动,向人家多学一点……” 正在会议室一角为千井森倒第二杯水的明晓溪抿嘴轻笑,想不到可以看见这么有趣的场面,东寺学长在被“推销”呢。 “父亲……”东寺浩男出声,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父亲,”千井枫“霍”地一声站起来,“看来您今天并没有什么商业上的事情要同东寺伯伯洽谈。如果这次来只是为了要让我同东寺伯伯的儿子相亲,那么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再见。” 她向东寺平川行了个礼后,看也没看千井森和东寺浩男,径直走出了会议室,扬长而去。 “哈哈,”东寺平川对一脸尴尬的千井森笑笑,“怎么样,千井兄,我说咱们即使这样煞费苦心地安排也还是骗不过你的女儿吧。” “这……唉!我真拿她没办法……”千井森很失望。 东寺平川安慰他:“没关系。我倒真是很欣赏小枫,有个性,有主见,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孩子!” “可是她和浩男……” 东寺平川诡异地一笑:“事在人为嘛,只要我们给他们创造机会……” “父亲!”忍无可忍的东寺浩男终于发作,“请你不要把狡诈的商业伎俩用到我的身上!”说完,他跟千井枫一样扬长而去。 东寺平川和千井森 面面相觑:“现在的年轻人呐,一点都不了解大人的苦心……” ****** 今天晚上,明晓溪和牧野流冰来到了东寺家吃饭。 东寺妈妈象往常一样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招待他们。吃得明晓溪满口流香,不亦乐乎。 东寺浩雪好奇地问明晓溪:“明姐姐,你今天好象特别开心的样子。” “是吗?”明晓溪抬头看她一眼,却不留神碰到了东寺浩男的眼光。她“噗”地一下,轻笑出声。 东寺浩男马上递给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东寺浩雪敏感地看看明晓溪,又看看东寺浩男:“你们两个很奇怪,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情。……哎呀,明姐姐你快告诉人家嘛。” 明晓溪忽然想到一个以前她一直忽略掉的问题:“小雪,我来这么多次,好象从没有碰见过你爸爸啊?” “是啊,”东寺浩雪有点沮丧,“爸爸整天都很忙,别说你没见过他,就是我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跟爸爸聊天了呢。我想生意人都是这样吧,事情多,应酬多……再过几年,哥哥也要去财团工作,可能也会这样吧……到那时,家里会变得多冷清呀……所以,明姐姐,我将来绝对不要嫁给商人,做商人的妻子太可怜了。” “可是那些商人怎么办呢?”明晓溪瞅着东寺浩男想一想,“啊,有了,让他们娶一个也是商人的妻子,这样就可以出双入对,双宿双飞了!” “明姐姐,你真聪明!”东寺浩雪拍掌附和。 “明、晓、溪!” 东寺浩男恼羞成怒地怒喝她。 明晓溪窃笑着退到牧野流冰身旁,捂住嘴巴:“对不起,东寺学长,我住嘴,决不再多说废话。” “明晓溪……”东寺浩男心有不甘,但是他看了一眼冷淡的牧野流冰,最终还是放过了取笑他的明晓溪。 这时,东寺水月领着佣人推进来一辆餐车。餐车上摆满了各色切好的水果。 她兴高采烈地对大家说道:“你们快来试试这些水果,这是我一下午逛街的收获。” 明晓溪拿下一块西瓜,咬了一口:“嗯!……东寺妈妈,这西瓜是你亲手挑的?” “对呀,对呀,我不让老板帮忙,真正是自己挑的呢!怎么样?” 明晓溪高高竖起大拇指:“真是好得不得了!” 牧野流冰敲敲她的头:“马 屁精。” “我哪里是在拍东寺妈妈的马屁,”明晓溪大呼冤枉,“不信你尝尝,如果不好吃,我把头给你!居然侮辱我的人格!” “哎呀,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东寺水月轻呼,“再有一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 “要过圣诞节了?!”东寺浩雪欢呼,“好耶,我最喜欢过节了!” “要过圣诞节了呀……”明晓溪暗自吃惊,她来日本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吗? “我可是提前给你们打招呼了啊,圣诞节前夜,你们什么活动也不要安排,全部来到这里,我负责奉献给你们一个最完美的夜晚!”东寺水月声情并茂地发布声明。 “流冰、晓溪,一定要来哦!”东寺水月美丽的大眼睛盯紧他们。 明晓溪点头答应:“好。” “咦?澈今天没来呀……”东寺水月四周看看,“我好象有很长时间没见到澈了。” “对啊……”东寺浩雪伤心地低下头,“风间哥哥好久没来了,我好想他啊……” “那……小雪,你就负责请澈来参加圣诞前夜聚会,好不好?”东寺水月很了解她女儿的心事。 “好!”东寺浩雪的精神又打起来了,“纵然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把风间哥哥带来,奉献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圣诞前夜!” ****** 圣诞节快到了。 要送什么礼物给牧野流冰好呢?明晓溪象千千万万普通的少女一样,在思考这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打工结束的她,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来到了全城最大的百货公司。她一件一件仔细查看着面前玲琅满目的商品,开始理解当初东寺浩雪为风间澈挑选生日礼物时的心情了。唉,这么多的东西,到底哪件适合牧野流冰呢? “小姐,您还没有付钱。” “我忘记带钱出门了。” “可是,您如果不付钱,是不能带走商品的。” “稍后我会派人把钱给你送来。” “小姐,不是这样……” “东西我一定要现在就拿走。” “可是……” 售货小姐急得团团转。她从来没碰到过象这样的客人,而且这位客人浑身发出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该怎么办呢? “千井枫?是你?” 僵持的千井 枫和售货小姐之间,钻出来一个清秀的女孩子。 售货小姐好象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位小姐,你认识她?” 明晓溪犹豫地点点头:“算是吧。”只是不知道人家认不认识她…… “她没有钱,却偏要带走商品。我们也很难办……” 明晓溪看了看争执的焦点——哦,原来是一包卫生棉!怪不得千井枫非要带走不可,她一定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明晓溪笑笑:“没关系,我帮她买下来。一共多少钱?” 售货小姐长舒一口气:“一共2万日币。” 啊,那么贵,有钱人家的小姐用的东西果真名“贵”得出奇。明晓溪吐吐舌头,掏出钱包,幸亏公司刚给了她薪水,才能付得起这包卫生棉的钱。 千井枫拿起卫生棉,对明晓溪点一下头,抬步就离开了。 “等一下!”明晓溪追上去。 千井枫停下脚步,眉头难以察觉地一皱:“钱,我会还你。” “嘿嘿。”明晓溪讪讪一笑,“我不是说这个。刚才我听见你讲,你忘记带钱出门了。那你要怎么回家呢?” 她从钱包里又掏出一张钞票:“这个给你坐公交车。” 千井枫眉毛惊讶地一挑:“我从不坐公交。” “呵呵,我知道。但是总比你走回家强吧……” 千井枫看看她,终于伸出她洁白美丽的手,将那张“小小”的钞票接了过来:“我会还你。” “算了啦……”明晓溪摆摆手,轻声自语,“你又不晓得我是谁……” 明晓溪转身要接着逛百货公司。 但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有一件东西猛然发出璀璨的光芒,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 明晓溪象猫一样扑到了那件东西上! 是一条项链。 项链的坠子是一个雕琢成冰雪样的水晶。虽然它被锁在玻璃柜中,却依然发出象梦一样晶莹的光彩。 明晓溪痴痴地看呀看…… 它好象牧野流冰的眼睛啊,一闪一闪的,那么清澈,那么纯粹,那么迷人…… “很贵。” “可是真的很漂亮……” “你买不起。” “你怎么知道……”明晓溪一回头,发现千井枫居然就在她身边,“你还没 走?” 千井枫嘲笑她:“以你打工的那点薪水,根本无法买下它。” “用你管……”被泼了一头凉水的明晓溪不太高兴,“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咦?……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打工?……哦,原来你记得我……”明晓溪很吃惊。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会记得一个普通的小妹? 千井枫淡淡一笑:“我们还会见面的。” ****** 两天后,当明晓溪在企划部里见到千井枫的时候,终于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企划部的秘书大森偷偷对她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明晓溪做出茫然状,在小泉的培养下,她深深知道当有人准备告诉你一个秘密时,你应当显得一无所知,这样才是对人家的尊重。 “她是千井集团的准继承人!” “哦!”明晓溪做出惊讶状。 “你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吗?” “……?”明晓溪做出百思不得其解状。 “她名义上是代表千井集团监督项目的开发,其实……哼哼……” “其实怎么样?”明晓溪很捧场地追问。 “其实呀,是董事长看上她了,内定她做自己的儿媳妇,所以特别安排她到这里来。听说,董事长的公子很快也要来了呢。说不定他们还会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呢!董事长这一招真绝,让小两口日久生情。一旦他们能够结合,以东寺集团和千井集团的势力,全世界都要被征服了!” “哇,大森前辈你真厉害,连这种事情也一清二楚!”明晓溪做出超级崇拜状。 “哪里哪里,以后有新的情报,我还会接着告诉你的。”大森满意地离开了。 明晓溪吃惊地咋舌,她早知道董事长和千井先生想要撮合东寺浩男和千井枫,但没想到董事长的行动会这么快。看来要在商界立足,想到就做,掌握“快”字原则是非常必要的。只是……不晓得以东寺浩男和千井枫的性格,董事长的阴谋能否得逞呢? 别想了,千井枫进办公室已经很久,她应该送饮料进去了,可不能砸了“神奇晓溪”的招牌。 明晓溪轻轻把一杯奶茶放到千井枫的办公桌上:“千井小姐,你的饮料。” 千井枫从一大堆公文中伸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马上坐直了身子:“奶茶……” “你还喜欢吗?” 千井枫奇怪地看着明晓溪:“我跟你说过我喜欢喝奶茶吗?为什么你每次都给我喝这个?” “很简单啊,以前有一次,你来企划部的时候正好遇到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叫下午茶。我注意到你看奶茶的眼神好馋哦,所以我想你一定是很喜欢喝它的。我没有猜错吧。” 千井枫没有正面回答她:“这奶茶是你自己做的?” “是的。”明晓溪对它的味道很有信心,因为奶茶的做法是风间澈亲传的,以他的手艺,担保做出的东西让人赞不绝口。 “你如果开一个奶茶店,生意一定很好。” “谢谢千井小姐夸奖。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便叫我就可以了。”明晓溪收起托盘,准备离开。 “等一下。”千井枫拿出皮夹,抽出几张钞票,“还你钱。” “哦。”明晓溪接过来看了看,“千井小姐,你好象多给我了。我找给你。”说着,她摸出自己的钱包,找呀找的,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零钱。 她把零钱放到千井枫的办公桌上:“啊,这样数目就正好了。” 千井枫用白皙的美手托起下巴,打量她:“当初你不是说算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呢?” 明晓溪眨眨眼睛:“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才说算了的。现在你都见到我了,还给我钱也很应该呀?有什么不对吗?” 千井枫突然笑了:“明晓溪,你真有趣。” 明晓溪咧嘴笑笑,心想,她哪里有趣了,是这个千井小姐有趣才是真的。 “听说你有个绰号叫做‘神奇晓溪’?”千井枫又说话了。 “是啊。”明晓溪不明白她的用意。 “既然是神奇,那么应该很多事都会干了?” “你的意思是……”明晓溪快被她弄糊涂了。 千井枫一笑,从桌上抱起厚厚一摞文件:“这些文件中有很多地方我划了红线。凡是我划红线的地方,麻烦你在明天之前帮我打印出来。” 什么?明晓溪张大了嘴:“我……我只是个小妹耶,打字的工作不都是秘书做的吗?而且我打字的速度很慢呐!” 千井枫一挑眉毛:“秘书很忙,而且这些文件我急着要。何况,刚才是你说有什么需要做的,随便叫你就可以。怎么,不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 明晓溪苦着一张脸趴在电脑前,开始练起“一指神功”,为千井枫打她需要的文件。天啊,这么多,她要打到猴年马月呢? 外面天色逐渐黑了,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只有明晓溪独自一人在与她的电脑搏斗,断断续续的敲击键盘声是奋战中唯一的伴奏。 明晓溪最后一次翻翻剩下的文件,啊,还有那么多!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不知道牧野流冰会不会自己找些东西吃呢? 一想起牧野流冰,她好象全身又鼓起了无限的勇气! 不就是小小的打字嘛,怎么可以难倒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呢? ****** 晚上十一点。 筋骨酸痛的明晓溪终于爬进了公寓。 牧野流冰打量着瘫软在椅子中的她:“这两天你回来得都很晚,有什么事吗?” 明晓溪揉揉阵阵抽痛的胳膊:“办公室的千井小姐交代我打些文件,我打字速度有些慢,所以回来得就晚了。对了,”她关心地看着他,“你还没吃饭吧?” 牧野流冰摇摇头。 明晓溪踉跄着站起来向厨房走:“唉,我早就料到你没吃饭,胃不会难过吗?应该先找些东西吃啊。” 牧野流冰握住她的手:“你休息一下,今天我来做饭。” 明晓溪看着牧野流冰煮出来的食物,感动得不得了:“冰……你居然会做饭了……而且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两杯快餐面热腾腾地冒着香气…… 牧野流冰瞪她一眼:“快吃!” 幸福的明晓溪拿起筷子正准备夹面条……忽然,她“哎呀”一声,操劳了两天的胳膊开始强烈抗议,使她连完成“吃饭”这个小小动作的能力都没有了。她呲牙咧嘴地敲着不争气的右臂,真是丢人,没用的家伙! 牧野流冰拦住她的动作:“干什么?对自己这么粗鲁!过来!”他示意她把椅子挪过来。 “啊……好……好舒服……”明晓溪快乐地呻吟。 牧野流冰按摩她肩膀和双臂的力量真是恰倒好处,让她筋肉畅快得要当神仙了。 “嗯……冰……你比专业的按摩师水准还高……啊……就是那里……啊……好舒服……” 明晓溪幸福得都快落泪了,今天冰给她做饭,还帮她按摩。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第一章 〓〓〓小凡的电子书〓〓〓 好象是为了增加圣诞节前夜的气氛,所以一大早便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这场雪越下越大,傍晚明晓溪和牧野流冰来到东寺家的时候,雪已经厚厚地覆盖了整个大地。 明晓溪用手不停搓着冻得绯红的脸蛋,她从小在台湾长大,对这么冷的天气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过当她的脚刚踏进东寺家主屋的大门,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就把她包围了。 好,好温暖啊,明晓溪幸福地叹息。 "明姐姐!牧野哥哥!你们来了!"东寺浩雪第一个发现了她们,象小兔子一样窜到她的身边:"咦,明姐姐你今天和牧野哥哥穿情侣装啊!好配呀!" 明晓溪瞅瞅自己和静静走开的牧野流冰,真的,她都没注意,两人穿得居然都是乳白色的衣服。 她伸手拧了东寺浩雪的脸蛋:"就你眼尖。" "嘻嘻,"东寺浩雪得意地笑:"哎呀,明姐姐你手好凉,你很冷吗?快到这边来烤烤火!"说着把她向大厅拽去。 东寺妈妈将大厅装扮得十分有圣诞节气氛。一棵雄伟漂亮的圣诞树笔直地立在中央,上面挂满了星星,天使,亮球球,小灯泡……一闪一闪地,煞是好看。大厅的一角,有一个熊熊燃烧的壁炉,里面的火苗茁壮而热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过去。 火炉边已经有很多人了。 当明晓溪被东寺浩雪拉过去的时候,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好久没见的风间澈。 风间澈一件米黄色的套头毛衫,一条米黄色的西装长裤,简简单单的装扮就显得他是那么的卓尔不群,清傲潇洒。 风间澈的眼睛还是象以前一样柔和:"晓溪,你来了。" 明晓溪惊喜地走到风间澈身旁,仰头看着他:"学长,为什么好久都没见到你呢?" 风间澈轻轻地笑:"想我吗?" "想啊!"明晓溪大力点头:"一直都想!" 东寺浩雪笑嘻嘻地插嘴:"那明姐姐你就感谢我吧!是我把风间哥哥绑来的!" 风间澈敲敲东寺浩雪的脑袋:" ;我原本就打算要来。" 明晓溪这时又看到了东寺浩男。奇怪,他的眼睛在接触她时,为什么有些不自然呢? 她对他打声招呼:"东寺学长好。" 东寺浩男尴尬地咳嗽一声:"咳,你好,晓溪。" "明晓溪,是你?"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想起。 明晓溪猛一扭头,呀,竟然是——千井枫! 东寺浩雪探出头来:"明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千井伯伯的女儿,叫做千井枫。她以后会住在我们家,你们会经常见面的。" "千井姐姐,这位是哥哥的学妹,是我的学姐,也是我们大家的好朋友,她叫明晓溪。明姐姐人很好喔,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明晓溪打断她:"嘿嘿,小雪你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是吗?"东寺浩雪看看她,又看看她:"你们怎么会认识的?" "我和千井小姐都在东寺集团工作,所以就……" "天啊,明姐姐你在公司里打工吗?哥哥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东寺浩雪不满意地对东寺浩男抗议。 "闭嘴!"东寺浩男三个字就让她乖乖地低下了头。 "千井小姐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了吗?"明晓溪诧异地问,呵,董事长的行动力真是惊人,看来不把千井枫和东寺浩男配成一对,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怪不得,东寺浩男看起来怪怪的,还是千井小姐要镇静自若得多。 "是啊,千井伯伯要去美国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放心留下千井姐姐一个人在日本,所以千井姐姐要在这里住很久呢!" "啊,那要恭喜你了小雪,有千井小姐在这里,你就不会整天喊空虚了。" "对呀!"东寺浩雪拍手,不过她很快停了下来:"明姐姐,你一直喊千井姐姐小姐小姐的,我觉得很别扭。" 千井枫点头:"我有同感。" "那要叫你什么呢?"明晓溪为难。 "我应该比你大。"千井枫声明。 "不会吧!"明晓溪惊呼:"难道你想让我跟小雪一样叫你千井姐姐?!我不要,很肉麻。" 千井枫淡淡一笑:"你可以叫我小枫。" "晓溪!流冰!你们来了!"东寺妈妈走到大厅,欣喜地发现了他们。 "东寺妈妈好!"明晓溪甜甜地笑。 "乖孩子,"东寺妈妈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咦,晓溪,你怎么还没把大衣脱下来?厚厚的多不舒服!你看流冰,他就知道找最舒服的姿势。" 明晓溪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真的,和她同时进门的牧野流冰已经脱下外套,翘起双腿,抱着一杯热热的茶,窝在壁炉边,和风间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看起来是比她舒服多了, 东寺水月巡视大厅一圈:"晓溪,流冰,澈,枫,浩男,浩雪……一共六个,还差一个呀……" 东寺浩雪很惊奇:"妈妈,为什么还差一个?你还邀请了谁吗?" "我还邀请了瞳呀?她答应要来的,怎么还没到?"东寺水月喃喃自语。 "瞳?!冰极瞳?!"东寺浩雪尖叫:"妈妈你为什么要请冰极瞳?!" 东寺水月很奇怪地看着她:"瞳不是和你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吗?况且她没有亲人,和我们过圣诞节很正常啊?" 东寺浩雪欲哭无泪:"妈……" 她的抱怨只发出一声,便被明晓溪"暴力"打断了。明晓溪捂住她的嘴巴,恶狠狠地说:"小雪,告诉你多少次了,对瞳要好一些!否则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风间学长会不喜欢你的。" 这时,大厅华丽的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佣人带进来一个美丽如夜的少女。 少女的神态中带股轻愁,梦一般的大眼睛在轻轻掠过众人后,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风间澈的身上 。 风间澈静静地看着她,好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厅中热闹的空气悄悄地有点凝滞。 明晓溪趴在东寺浩雪的耳边,低声说:"如果想让风间学长对你刮目相看,就赶快招呼瞳。这是你表现的最好机会。" 东寺浩雪怀疑地看着她:"真的?" "我骗过你?快去!"明晓溪一把将最会活跃气氛的她推了出去。 "瞳姐姐!你来了!"东寺浩雪一张小脸堆满笑容:"外面很冷吧,不过你马上就会暖和起来的。我帮你把外套脱了吧。" 冰极瞳从没见东寺浩雪对她如此"客气"过,有些不习惯:"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东寺浩雪殷勤地接过她脱下的外套:"瞳姐姐,我帮你挂起来,你先到这边休息一下吧。" 她热情地牵着冰极瞳的手,把她带到熊熊燃烧的壁炉旁,找了一张舒服的靠背椅让她坐下。 风间澈微笑着对东寺浩雪说:"小雪,你今天真懂事,好象长大了些。" "啊!"东寺浩雪喜不自禁:"风间哥哥,你在夸我吗?" 风间澈又是一笑:"是啊。" 东寺浩雪兴奋地寻找到了明晓溪的眼睛,对她眨眨眼——谢啦! ****** 啊!东寺妈妈给他们准备的真是圣诞"大"餐! 有传统的火鸡、南瓜派、起司蛋糕……,还有他们平时爱吃的生鱼片,各色寿司…… 明晓溪面对着堆积如山的美食,很给东寺妈妈面子地放开肚皮大吃,可是——她肚皮的容量毕竟是有限的,无限制地硬塞必然遭到惩罚。 她靠在椅子上,双手模着鼓鼓的小腹:"东寺妈妈,我再也吃不下去了。" "再多吃一点!"东寺水月夹了一块南瓜派到她的碟子上。 "我真的不行了,"明晓溪呻吟:"这顿饭能足足让我长五斤肉。" "妈,你就别再逼明姐姐吃东西啦,"东寺浩雪的帮忙换来明晓溪感激的目光,可是接下来…… "……你应该知道明姐姐正和牧野哥哥同居呀,如果明姐姐因为这顿饭小肚子长出一堆赘肉,身材变形,牧野哥哥不喜欢了怎么办?你岂不是害惨了明姐姐?!" "东寺浩雪!"明晓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救命啊……"东寺浩雪一脸无辜地呼救。 "原来是这样啊,"东寺水月竟然就相信了:"晓溪,你不用担心,吃完饭后我还安排了舞会,只要多运动运动,脂肪绝对不会出来的。" ****** 舞会的气氛很浪漫。东寺妈妈把所有的灯都关掉了,唯一的光源是圣诞树上一闪一闪的星光。音响里放的曲子也特别缠绵,柔声摇曳,沙哑性感,把明晓溪最温柔的细胞也荡漾了出来。 明晓溪的第一支舞是同牧野流冰跳的。 轻轻依偎在牧野流冰的怀中,感受他的呼吸在她的头顶,柔柔地吹动她的细发,明晓溪竟然感动地有些想掉泪。 牧野流冰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 "我觉得很幸福。"明晓溪轻轻看着他,叹息一般的说。 他拥紧了她。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呢……"明晓溪好笑地回忆:"那个时候,你对我多么冷淡啊……" "想不到,我们会在一起……命运真是很神奇……我甚至都说不上为什么……只知道……现在看见你就开心……" "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吗?"明晓溪忽然有些担心:"我可以永远都这么幸福吗?" 牧野流冰水晶一样漂亮的眼睛凝视着她:"可以。" "真的?"明晓溪的双颊红得象桃花。 "真的。"他慢慢地吻上她的额头,花瓣似的双唇轻柔得象羽毛,那么轻,那么柔,让明晓溪心底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和她忘掉了 身边所有的人,一直一直在旋转,沉浸在属于他们的旋律中…… 明晓溪的第二支舞是同东寺浩男跳的。 她的情绪还留在刚才的时刻,所以显得出奇的温柔。 东寺浩男沉默了良久,开口道:"你很喜欢流冰?" "啊?"明晓溪一惊:"东寺学长,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他的嘴唇倔强地抿着。 她喃喃道:"东寺学长,这似乎超出了你应该关心的范围。" 他握着她腰的大手猛地一紧,痛得明晓溪差点叫出来。不过,她立刻就报复回来了——她的鞋狠狠踩在他的脚上! 东寺浩男吃痛得眉头紧皱:"明晓溪,你……" 明晓溪秀眉一扬,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 东寺浩男咬了咬牙,还是很有风度地把这支舞跳完了…… 明晓溪的第三支舞是同风间澈跳的。(很容易理解啦,因为他的第一支舞"理所当然"地被小主人东寺浩雪霸占,第二支舞留给了冰极瞳。) 不知什么缘故,明晓溪在他的身边总是觉得特别放松,特别自在,她不停地在笑。 "你很开心?"风间澈低声问她。 "是啊,我又见到风间学长了呀!"明晓溪喜悦地望着他:"还可以跟学长跳舞呢!" "小丫头,你说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象小雪呢?"风间澈失笑。 "是吗?"明晓溪偏着脑袋想一想:"是有些象。不过还是学长太有魅力了,让我一看见你就那么高兴!学长,我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你了,真的很想你!" "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没有骗你!"明晓溪急忙申辩:"我要不是没有时间,真的会去找你的!学长,你相信我!" 风间澈轻轻握握她的手:"傻丫头,我自然相信你。" 他的信任让她的心欢欣了起来:&quo t;学长,你真是天下最好的人……" 风间澈微笑:"比流冰还好?" 明晓溪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我虽然喜欢冰,很喜欢很喜欢。但是学长,你却是象神一样完美无缺的人……" "傻丫头……"风间澈屏息将她搂紧了些…… 第三支舞刚跳完,东寺浩雪就钻了出来:"明姐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 在大厅一个没人的角落,明晓溪努力想要听明白东寺浩雪的意思。 "明姐姐,你有没有看过淘气小亲亲?" "那个漫画?" "对了。你记得琴子和直树是怎么相爱的吗?" "……?"明晓溪一脸茫然。 "因为直树无意间吻了琴子,所以两人便相爱了。" "……"是这样吗?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小雪的意思。 "哎呀,再打个比方好了!明姐姐,你应该看过神尾叶子的花样男子吧。" "看过。" "道明寺是怎样爱上牧野衫菜的?" "……?"明晓溪还是一脸茫然。 "是因为道明寺在午夜十二点吻了衫菜一下!" "是吗?……"她怎么觉得好象不是这样。 "明姐姐,你怎么这么笨呢!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东寺浩雪渴盼地盯着她。 明晓溪的大脑困难地在她的暗示中思考。慢慢地,她的嘴越张越大…… "小雪!你不会是想要风间学长……" 东寺浩雪急忙捂住她的嘴:"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叫出来!" "小雪,你才几岁?!"明晓溪拉下她的手,震撼地说。 "十五岁了 !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少女!"东寺浩雪骄傲地一挺胸脯。 "那种做法,你不觉得有些……"明晓溪小心挑选着措辞,怕伤害她的自尊心。 "为了爱情,我什么都不在乎!"东寺浩雪两眼发出坚决的目光。 "明姐姐……"东寺浩雪哀求地摇晃着她的手臂:"我已经都计划好了,只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啊?还要我帮忙?!"明晓溪很诧异。 "只是个小忙啦。" 东寺浩雪开始讲诉她的计划:"一会儿我会宣布进行黑暗中的接吻游戏,趁大家来不及反对,我会马上掐断圣诞树上的电源,使现场一片漆黑。当然,我会事先注意风间哥哥所在的位置,向他走过去,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甜蜜的吻……" "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啦……" "不行!明姐姐你别忘了冰极瞳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我可不想这个完美的计划,白白便宜了她!……所以,"她紧紧握住明晓溪的肩膀:"明姐姐的任务就是——牢牢地站在风间哥哥的身边,替我守护他,防止别人的偷袭!如果冰极瞳扑过来,你就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开!只有等到我——风间哥哥命定的情人徐徐走来,招呼你一声明姐姐,你再把最好的位置腾给我……当然,如果风间哥哥不肯就范,让我吻不到,你还要使出你最厉害的掌法,把他推到我的怀里!" "明白了吗?很简单对吧。"东寺浩雪一脸谄媚地对她笑。 明晓溪的回答很简单——扭头就走!跟疯子在一起,别人会以为她也是疯子。 "求求你啦!"东寺浩雪死死拖住她:"我一生的幸福都靠你决定啦!" 没有这么夸张吧。 "明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不是吗?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我站着,我不敢坐下……你就帮我一个小忙,会怎么样嘛!"东寺浩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她有那么听话吗? "风间哥哥是你最崇拜的学长 ,我是你最贴心的学妹,我们能成为一对佳偶,难道你不期待吗?" 他们会是很好的一对吗? "我也是没有办法啦。你看冰极瞳,她一直两眼水汪汪地盯着风间哥哥,摆明一副要吃掉他的模样。如果我再不行动,风间哥哥就会落到她手里啦。如果我的行动成功,她一定会对风间哥哥死心的!" 如果小雪成功,冰极瞳真会对风间澈死心吗? 明晓溪用最犹豫的声音说:"我可不保证一定能帮到你。" ****** 人是绝对不能做错事的。 做错一件事,就可能让她后悔终生。 明晓溪如果知道她当初答应东寺浩雪,会把自己带到一个如此尴尬的境地,杀她一百次,她也绝对不会同意。 事情的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 东寺浩雪宣布进行"黑暗中的亲吻游戏". 圣诞树的电源被掐断。 大厅顿时漆黑。 明晓溪护住风间澈,防止他被别人误亲。 然后等待东寺浩雪的到来。 到这一步,还是按她们的计划进行的…… 可是…… 不知是东寺浩雪太过激动,还是地上出现了不明障碍物。 只听, "哎呀!"、"啊!"、"小心!"…… "嗯……" "唔……" 黑暗中的东寺浩雪只感到脚下不知为什么突然一滑,直直地就向前扑了出去。 她好象扑到了一个人。 是风间澈吗? 为什么好象是个后背? 她拼命扭来扭去想把背向她的"风间澈"扳过来,寻找他的嘴唇…… 但是,好象不对呀,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身下压着两个人? 黑暗中的明晓溪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她促不及防地压到地上,摔进一个清爽的男性怀抱。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她背上有一个沉重的压力,(她怀疑是小雪),让她又不敢猛然使力,甩下 第二章 上午第二节课刚下,明晓溪就看见东寺浩雪满脸紧张地冲进了她的教室。 "明姐姐,明姐姐,"东寺浩雪捉住她连声问:"你和牧野哥哥没怎么样吧。" "你说呢?"明晓溪无精打采地说。 东寺浩雪仔细盯着她看了几眼,发现她的情绪很"低落",一副标准"失恋相",不由得小嘴一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明姐姐,都是我害了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明晓溪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你说呢?" "这……这……"东寺浩雪挠挠头:"我……我陪你逛街,你看中什么我买给你什么,直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明晓溪挑高眉毛:"你侮辱我?" "我……"东寺浩雪一下子泄气了:"对呀,你损失了一个男朋友,再多的东西也换不回来呀……" "你说怎么办?" 东寺浩雪伤脑筋地想了想,忽然,她张大嘴巴:"明姐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让你损失了一个男朋友,就要负责为你再找一个男朋友吧!" 明晓溪哭笑不得:"你说呢?" 东寺浩雪含住手指头,喃喃道:"你的要求也很合理。不然……你觉得我那个笨蛋哥哥怎么样?唉,其实我有时候偷偷想,他是不是暗恋你呀,看你的眼神古古怪怪,"她越说越兴奋,"对呀,晓溪,你嫁给我哥也挺好,这样他就不敢欺负我了,而且我们可以……" 明晓溪的表情已经非常危险了:"你、说、呢?!" 东寺浩雪看看她,小心翼翼地陪笑道:"不行是吧……唉,东寺浩男那个笨蛋是不可能被你看上的……怎么办呢……啊!天哪!"她忽然惊叫:"你……你不会想的是——" 明晓溪眼明手快捂住她的嘴,好险,东寺浩雪的话音如果一落地,明天的英德学院校报的头号女主角就又会是她了。 东寺浩雪欲哭无泪:"天哪,意外之吻的魔力竟然真有那么大?你真的喜欢上风间哥哥了?" 明晓溪坏坏地一笑:"你说呢?" 东寺浩雪的眼泪又开始"啪啦啪啦"往下掉,这次她好象是真心在哭:"呜呜……明姐姐你不要嘛……我往后再也不敢啦……你放过我好不好……" 明晓溪觉得她受到的惩罚已经可以了,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我跟你闹着玩的。" 东寺浩雪马上收干眼泪,惊喜地盯着她:"你是跟我闹着玩的?" 她含笑点点头。 "啊!你骗人家!我再也不相信你啦!"东寺浩雪不依地抗议。 明晓溪眨眨眼睛:"我哪里骗你啦,从头到尾都一直是你一个人在说。" "狡诈!" "小丫头,我是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玩!" 东寺浩雪吐吐舌头:"不敢了啦。" "还有,今天晚上你负责请风间学长到你家,我们一起让这件风波完美结束,好不好?" "好!交给我吧!"东寺浩雪拍拍胸脯。 ****** 这几天,明晓溪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在东寺浩雪的安排下,她和牧野流冰、风间澈在那一天的晚上都来到了东寺家。当着东寺妈妈的面,牧野流冰"含蓄"地向风间澈表达了歉意。那个晚上大家都很开心,虽然,牧野流冰和风间澈之间还稍嫌有些不自然,但明晓溪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不该有的回忆的。 今天下午,阳光很好,道路上残余的积雪也马上就要化净了。 明晓溪高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啊,今天公司的事情也不多,她可以早点下班,能做顿好吃的来"报答"最近特别温柔的牧野流冰了。 忽然,明晓溪好象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从小习武的她一直对危险特别敏感…… "啊 !" "杀人啦!!" "快跑啊!!!" 迎面神情惶恐地跑过来一大群行人,看他们的神态好象前面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明晓溪踮起脚尖,定睛一看—— 不由吸口凉气。 虽然在台湾她也见过流氓打群架,但这么大规模的黑道火并,她却第一次见到。 街头有两帮人一共三十多个大汉,光天化日之下手拿铁棍长刀在浴血拼杀!他们个个心狠手辣,棍棒刀锋所到处,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明晓溪还发现,这所有人的中心都放在一个狼狈的中年男子身上。一派大汉似乎想突破另一派大汉的保护,将中年男人干掉。 不过,他们这两帮好象实力有些悬殊。追杀中年男人的一伙儿有二十几个人,保护中年男人的一伙儿只有七八个人,由于人数处于劣势,所以他们明显落于下风。看来中年男人的性命堪忧啊! 观察完毕后,明晓溪转身想走。她对这种血淋淋的黑吃黑不感兴趣,他们打的越厉害越好,最好再挂掉几个,作为反面教材来警戒少年人不要去混黑道。 在她转身之际,听到一声清厉的大喝:"保护大人离开!这里有我!" 这么熟悉…… 是谁?! 明晓溪惊讶地再次往厮杀的场地望去—— 冲进两伙大汉中间的是握着一条长鞭的冰极瞳! 她是冰极瞳,那,那个被追杀的中年男子…… 在冰极瞳凶狠的长鞭抽打下,几个大汉围住中年男子,杀出一条血路,将他塞进了一辆停在稍远处的汽车,飞快地扬长而去!想要追上去的人被她长鞭一阻,眼睁睁失去了机会。 另一帮大汉见到目标逃走,功败垂成,将满腔愤恨都发泄在突然冒出的冰极瞳身上。 "冰极瞳,又是你坏我们的好事!"一个脸上有蝴蝶刺青的壮汉怒喝。 "要想动牧野大人,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冰极瞳眼神凌厉。 "好!今天能杀了你,我们回去也可以向大人做个交代了!上!" 二十几个大汉围攻上来,铁棒长刀齐齐向她身上招呼! 饶是冰极瞳再厉害,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她的长鞭虽然打得八九个人爬不起来,但剩下的那些刀棍都硬生生打在了她的身上! 鲜血,从她的口中狂喷出来! "警察来啦!警察来啦!" 一个声音拼命尖叫! "快跑啊!警察来啦!!" 声音嘶叫得都快裂开了! 明晓溪使足了她吃奶的劲儿,用最大的声音喊叫:"警察来啦!!你们快跑啊!警察来抓你们啦!!" 她喊了好长时间了啊,嗓子都疼死了! 终于她坚持不住了,捂住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是你在喊?"脸上有蝴蝶刺青的大汉冷冷地问。 奇怪,他们怎么这样镇定,听到警察要来连一点点惊慌表示也没有。不过,虽然他们没被她吓走,但总算暂时转移了目标,眼睛全都齐刷刷地怒瞪着自己。 "你在乱喊什么?"刺青大汉眼神冰冷。 "嘿嘿,警察来了。"明晓溪拼命想挤出微笑,不知道她"纯真"的笑容能否感化他们的灵魂呢。 "警察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嘿嘿,警察马上就到。我是好心提醒你们。"明晓溪笑得都有些僵硬了。 "你跟她是一伙儿的?" "嘿嘿……" "如果你想救她,就滚过来受死!如果你只是想捣乱,就滚过来让我把你的嘴打烂掉!"刺青大汉举起了拳头威胁她。 明晓溪沮丧地走过去,她屡试不爽的退敌绝招怎么不管用了呢?没办法,看来她这身筋骨今天只好活动活动了。 "走开!我不认识你!"嘴角淌血的冰极瞳瞪着走到她身边的明晓溪。 明晓溪叹一口气:"算了啦,现在说这些有谁相信?你们信吗?"她问大汉们。 "不信。"大汉们摇摇头。 "你看,"明晓溪扶着受伤的冰极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quot;咱们只好并肩作战了。" "小蝴蝶,你真的不肯放她走!"明晓溪还抱着最后一丝"梦想". 刺青大汉气冲脑门:"你竟敢叫我小蝴蝶?!" "咦?你脸上刺着蝴蝶,不就是想让别人叫你小蝴蝶吗?"明晓溪做天真状,慢悠悠地说。 "我刺蝴蝶是我愿意,你叫我小蝴蝶就是侮辱我!" "咦?不对呀。你既然可以把蝴蝶刺在脸上,表示你喜欢蝴蝶。你既然喜欢蝴蝶,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叫你小蝴蝶呢?"明晓溪做不解状。 "我喜欢蝴蝶是因为蝴蝶漂亮,但叫我小蝴蝶有伤我的男人形象!" "这就不对了。蝴蝶为什么就会伤害到男人形象呢?"明晓溪做糊涂状。 "因为……"刺青大汉愤怒地正准备解释,身边的一个较瘦弱的大汉扯扯他:"大哥,她在拖延时间,恐怕是想等警察过来。" 明晓溪惊喜道:"咦,你还蛮聪明的嘛!你叫什么?" "我叫……"瘦弱的大汉正欲回答,忽然反应了过来:"你还想拖延时间?告诉你吧,警察不会过来的。" "为什么?"明晓溪摆出她最灿烂的笑容,哀求他:"拜托你让我知道,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警察都还不出现呢?难道他们今天集体放假?" "哈哈哈!"刺青大汉大笑:"告诉你吧,这里的警察早就被我们收买了,不到晚上十点,他们是决不可能出现的!" 啊,这么黑暗? 明晓溪两眼一抹漆黑,看来一场恶战是怎么也避免不了了。 "来吧!"明晓溪双眼圆睁,双拳紧握,精神十足地大喊一声:"不怕死的就过来吧!" 众大汉操起家伙,成围攻之势,向明晓溪和冰极瞳走去…… "警察来了。" 一个清如远山的声音响起。 明晓溪一看,是风间澈!他一身雪白的衣服,含笑站在一旁,清晰的说。 "这一招不管用啦,我已经试过了。"明晓溪哭丧着脸对他说。 "可是警察真的来了。"风间澈看着她笑。 真的! 只见从风间澈身后呼啦啦窜上来一大堆警察! 警察们一个个荷枪实弹,动作敏捷地举起手枪瞄准围着她们的黑道大汉们:"把手举起来!不准动!" ****** 在风间澈的公寓中,明晓溪不解的问他:"学长,我等呀等呀都等不来警察,为什么你一出现警察就来了?你怎么那么神奇?" 风间澈轻笑:"没什么神奇的,我只不过打了个电话到警署,让他们出发罢了。" "哇,日本警察居然会这么听话,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风间澈但笑不语。 明晓溪突然明白了:"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他是政界最有权势的人,所以……" 风间澈苦笑一下,拍拍她的脑袋。 "黑呀,真黑呀,"明晓溪感叹:"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如果不是学长你碰见,我和瞳即使被乱刀砍死,警察也不会出来制止?!" 这时候,浴室的门打开了,冰极瞳已经换下她身上染了血污的衣服,穿上了一件风间澈的宽大的衬衣。 风间澈关切地看着她:"瞳,让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冰极瞳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稍后才说:"不用。" 风间澈眉头一皱,将她拉到了一张沙发上:"坐在这里,让我检查一下。如果伤势严重,我必须把你送到医院。" 冰极瞳的胳膊和肩膀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有八、九处。有时是棍子打的,有的是长刀砍的。被棍子打的伤口青紫淤肿,被长刀砍的伤口皮肉翻开。 风间澈心痛地凝视着她冷漠的眼睛:"怎么这么多伤?!痛不痛?" 冰极瞳无动于衷地说:"这些小伤,不算什么。" ; "你是个女孩子呀,不应该整天面对这么多危险!我去跟牧野伯伯说一声,你离开牧野组好了。"风间澈坚定地说。 "我不是个女孩子,我是个保镖。"冰极瞳的声音冷得象冰:"离开了牧野组,我连最后一点生存的价值也没有了。" "瞳!"风间澈震惊地望着她。 冰极瞳将头转了过去,避开他的视线。 明晓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风间澈给冰极瞳上药。 她注意到风间澈为瞳上药的动作那么轻柔仔细,好象她是一个易碎的宝物,小心翼翼地怕碰坏她,怕弄痛她。 她注意到冰极瞳悄悄地凝视着风间澈认真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睛满含着一种复杂的感情,她的神态有种奇异的感动。 风间澈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冰极瞳说:"好了,我能看见的伤口都已经上过药了。接下来,"他看向明晓溪:"晓溪,麻烦你带瞳到房间去,检查一下她身上的其他地方是否还有伤。" 冰极瞳急忙拒绝:"不用了。" 明晓溪怎会允许她拒绝,她满脸堆笑地将冰极瞳成功地推进了房间。 ****** 天哪,怪不得冰极瞳先前会吐血,原来在她的后背有一道长长的深深的铁棒留下的痕迹。对她下手的人,一定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 明晓溪轻轻碰一下那道伤痕:"这是谁打的,这么大的蛮力。" "鱼住太郎,"冰极瞳忽然忍俊不住地笑了一下:"就是你叫他小蝴蝶的那一个,他是赤名大旗手下第一打手。" 她笑起来好漂亮,就象阳光终于穿破了厚重的乌云。 明晓溪有些看傻了,半天才体味出冰极瞳的话中有丝不对劲。 "小蝴蝶是赤名大旗的打手?那今天围攻你们,是赤名大旗的授意了?"明晓溪越想越惊:"那我看到的,小蝴蝶他们追杀的中年男人,就是——" "就是冰的父亲——牧野英雄?!"明晓溪惊呼。 冰极瞳闭上眼睛。 "为什么?牧野英雄和赤名大旗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在牧野流冰爷爷的宴会上,我还见过他们亲密地在一起呀?赤名杏不是还准备嫁给冰吗?为什么这么快,赤名大旗又要追杀牧野英雄了呢?" 冰极瞳不语。 明晓溪郑重地注视着她:"瞳,虽然我和你交往时间不长,但我一直很信任你,把你看作我的朋友。我想请求你告诉我,发生的这些事情与我和冰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关系,你可以什么也不说,我并不是无聊地想了解黑道内幕;如果和我们有关系,请让我先有个准备。" 冰极瞳打量了她良久,终于开口:"事情是因为你们而起。" "你应该记得两个月前,赤名杏被辱,赤名大旗威胁牧野大人,如果牧野少爷不马上承诺和赤名杏结婚,日兴社就要正式对牧野组宣战。" 明晓溪回忆:"我记得,当时牧野英雄马上就来找冰了。不过冰没有答应。可是从那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呀?" 冰极瞳清淡地一笑:"那天牧野大人回来后,拒绝了赤名大旗。赤名大旗恼羞成怒,当时就宣布要灭掉牧野组." 明晓溪惊得张大了嘴:"就……就因为儿女结不成亲家?" "在黑道的声势上,牧野组一直坐第一把交椅,日兴社始终虎视眈眈。如果牧野少爷能同赤名杏结合,那么两帮就可以和平相处。但是,如果此事不成,赤名大旗就只有灭掉牧野组这唯一选择了。" 明晓溪再也说不出话来。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局面?她还一直以为天下太平。 "那,现在是哪一方占优势?" "日兴社。" "什么?!你刚才说牧野组是老大啊。"明晓溪吃惊。 "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冰极瞳说得极冷静:"牧野组养尊处优,战 斗力下降。日兴社一直野心勃勃,发展力量,他们手下好手很多,甚至一些牧野组的骨干也被他们收买了。" "那,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呢?" "要么,牧野少爷同赤名杏立刻完婚;要么,牧野组被日兴社取代。" "如果日兴社打败牧野组,那牧野英雄?……" "必死无疑。"冰极瞳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明晓溪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牧野大人不死,赤名大旗不会安心。" 明晓溪的又一个问题:"牧野流冰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吗?" 冰极瞳看了她一眼:"知道。" "啊?他知道?!"明晓溪惊叫:"他竟然知道?!那他是什么反应?" 冰极瞳轻轻一笑:"牧野少爷说让他去死." "啊?!" "那你呢?"明晓溪担心地看着冰极瞳:"太危险了,你还是避避吧。" "我从小被牧野大人养大,除非我死,没人能伤害他。"冰极瞳眼神开始冰冷。 "生是牧野家的人,死是牧野家的鬼?"明晓溪苦笑着喃喃自语:"瞳真是个笨蛋。" ****** 牧野流冰看了看抱着一个靠枕,窝在椅子里发呆的明晓溪。她已经在那里傻傻地发呆一个小时了。 "喂,已经六点了,你不用去打工?"牧野流冰提醒她。 明晓溪茫然地瞅瞅墙壁上的表,5点55分。 "哦,这么晚了,该准备晚饭了。"明晓溪爬起来往厨房去:"对了,我跟公司请了几天假,今天不去打工了。" 第三章 正在上英语课,小泉拍拍望着窗外若有所寺的明晓溪:"喂,你在想什么呢?" 明晓溪回过神来:"没什么。" "算了吧,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只要没人注意你,你就一副忧愁担心的样子;可是只要你发觉有人注意你,你就马上装得无忧无虑,非常开心的样子。累不累呀,那么虚伪。"小泉不屑地说。 明晓溪很紧张:"真的?我表现得很明显吗?大家都能看出来吗?" 小泉点点头:"是啊,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怎么办?"明晓溪哭丧着脸:"我还以为自己装的很成功呢。" 小泉好奇地看着她:"你需要去撒谎骗人?" "也不是啦,"明晓溪低下头:"只不过有时候,我希望自己的情绪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让看到的人不开心。" "很简单嘛,"小泉得意地说:"你问我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窍门,保证你的演技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后!" "说来听听?"明晓溪很兴奋。 "这个嘛……"小泉想一想:"你可以采用幻想法,比方说,你现在明明很难过却要装高兴,你就可以想象——啊,我刚捡了一亿美圆,又要马上和我最心爱的人结婚了!这样一想,你的表情自然就开心了嘛。撒谎骗人也是一样的,说谎话的时候,不要心里就想着——呀,我要说谎骗人啦,那样说出来的谎话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明晓溪听得津津有味:"那要怎么办呢?" 小泉自负地一笑:"你首先要相信自己讲的不是谎话,而是事实。比方说,现在给咱们上课的这个山口老师,讲课讲得很烂对不对?" "对呀。" "你一点也不喜欢她,对不对?" "对呀。" "但是你如果你要对她撒谎老师我很喜欢你',心里却想老师我很讨厌你,那样你出来的表情就会很假很假。你心里必须得让自己相信,你很喜欢她,这样出来的表情才会真实。" 明晓溪很惊讶:"好象很困难。" 小泉白她一眼:"一点也不难,看我的。先在心里念三遍,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小泉突然脸上绽放出崇拜的神采,两眼放光地盯住老师…… 山口老师从没碰见过一个学生用如此崇敬的眼光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不由喜上心来,大声地说:"同学们,小泉同学上课多么认真啊,她的眼光多么专注啊,大家都要好好向她学习。" 小泉得意地瞥瞥明晓溪:"怎么样?学会了没?" 明晓溪有些犹豫:"我不敢肯定……" "试一下。来,跟我念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老师我喜欢你,好,开始!" 明晓溪马上用足目力,调动全身的情绪,表情充足地盯住山口老师…… "明晓溪同学,"山口老师神色不豫地推推眼镜:"你表情那么痛苦,是不是想上厕所?" 明晓溪脑袋一嗡…… 小泉机灵地马上说:"是啊,她肚子痛的厉害,让我扶她去吧。" 山口老师满意地看着小泉:"还是小泉同学有爱心,你陪她去吧。明晓溪同学,往后记得课间上厕所,不要等到上课了才想到解决问题……" 走出教室后,明晓溪欲哭无泪地问小泉:"我的表情真那么痛苦?" 小泉嘲笑她:"这还是山口老师客气,要是换我就要问明晓溪同学,你是不是一个忍不住拉到裤子里去了." "天哪,这么糟糕?" 小泉很同情她:"我看你的演技一辈子也磨练不出来了。……不 过,你也不用太难过,你糟糕的表演使咱们不用再上课了,可以到校园里活动活动,也算有一失有一得了。" 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了…… 明晓溪和小泉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逛啊逛。 突然,小泉好象发现了新大陆:"晓溪,你看那里,好象是你的亲密爱人在同一个美女说话耶……" 明晓溪看过去,在校园的一角,果然是牧野流冰,他面前站着面色苍白的冰极瞳,和几个神色慌张的大汉。 一种不祥的预感一下子抓紧了明晓溪,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 紧张的明晓溪冲进牧野流冰和冰极瞳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不对劲?" 冰极瞳依然固执地盯着牧野流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牧野大人中了赤名大旗的埋伏,身受重伤,十分危险。" 牧野流冰表情冷漠:"他的死活,我不关心。" 明晓溪浑身起了一阵寒意:"瞳,你说真的?牧野英雄的伤势很严重吗?他……他会死吗……" 冰极瞳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中八枪,正在抢救。" 牧野流冰突然一笑:"八枪?一年一枪,倒也正好。" "牧野少爷!" "牧野流冰!" 冰极瞳和明晓溪同时对他不满地大吼。 冰极瞳眼中好象有两簇怒火在燃烧:"牧野少爷!牧野大人在急救前嘱咐我把你带去,他要见你一面!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到医院去!" 牧野流冰眼神凌厉:"有本事你就来呀。" 明晓溪拉住他的胳膊:"冰,不要这样,你去医院看一下牧野英雄会怎么样?你总不会是怕见到他吧?" "你!" "就算你不喜欢他,就算你也不同情他,但你的生命毕竟是和他有关的,这一点谁也无法否认!"明晓溪坚定地握着他胳膊:"去看一下他 ,如果他没事了,你可以转身就走,继续去恨他;如果他真的很严重,你也可以考虑是否可以放下你心里的仇恨了,把以前的种种全部结束掉!" 牧野流冰没有说话。 "去吧。"明晓溪轻轻地说:"哪怕只是了解一下情况。" ****** 牧野英雄的情况比明晓溪想象中要严重的多。他一共中了八枪,两枪打在腿上,两枪打在肩上,一枪打在腰上,还有三枪打在胸膛上。他的这条命,在医生眼里,已经没有了。 明晓溪见到的牧野英雄,完全没有了昔日专横严厉的模样。他全身缠着绷带,身上插满了管子。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好象一个摔碎的木偶,没有一点生气。 病房里挤满了人,明晓溪首先注意到的是牧野流冰的爷爷。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牧野英雄,仿佛只要他稍不留神,他儿子的生命就会轻飘飘地溜走。在旁边人的提醒下,牧野爷爷看到了牧野流冰。他对牧野流冰点点头,然后趴在牧野英雄耳边轻声告诉他这个消息。 牧野英雄忽然动了! 他动得动作那么大,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医生惊慌地喊:"干什么?别乱动!" 牧野爷爷阻止了医生:"让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吧,他还有多少这样的机会呢?"他叹了一口气:"除了流冰和这个小姑娘,其余的人都出去吧。" 诺大的特护病房,只剩下了牧野英雄、牧野流冰和明晓溪。 明晓溪看了看他们,不自然地笑笑:"嗯……我还是出去吧,你们慢慢谈。" 牧野流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留下。" 牧野英雄努力挣扎着靠坐了起来。他直直地盯着牧野流冰:"你……来了。" 牧野流冰回避了他的视线:"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牧野英雄苦笑:"快了,只要你再耐心等两天……" 牧野流冰的嘴唇闭得很紧。 "孩子,你还在恨我,对不对……"牧野英雄虚弱地说:"我一直都知道你恨我……讨厌 我……我以为你是天生的……是我做的孽太多……才会有你这个孽种……我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记得这么多事情……" "你一定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没错……我现在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无耻的人……我害死了那么信任我的岳父……我害死了对我那么厚道的大哥……可是当时……我认为那么做是正确的……一个人要成功,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所以我就舍弃了他们……" "我终于接手了牧野组……我拥有了最大的帮会……我以为我成功了……可是……我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傀儡……我的一举一动都被赤名大旗控制着……他不停地要挟我……要我的地盘……要我的亲信……要我的权力……后来,他们又要你……" 牧野流冰冷笑:"他要,你就要给吗?" 牧野英雄笑得比哭还难看:"陷害你外公……杀害你伯父……都是赤名大旗帮我干的……如果他抖出来……我什么都完了……" 牧野流冰不屑地看着他:"你真是个废物!" "我是个废物……"牧野英雄冷汗直流:"我又贪心……又愚蠢……可是……" 他猛然盯紧牧野流冰:"你母亲的事……不是我做的……我再卑鄙无耻,也不至于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是赤名大旗把我支走……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相信我……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牧野流冰冲过去逼视着牧野英雄,他愤怒的眼睛距离他畏缩的眼睛只有半尺:"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想让我同情你?想让我原谅你?想让我说原来你也是有苦衷的?呸!!" 他用力掀起牧野英雄的下巴:"我真看不起你!原来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屠夫,现在才知道你是个没有骨头的无耻的窝囊废!说什么母亲的事你事后才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还不是象狗一样去舔赤名大旗的屁股?!把母亲卖了,你又想来卖我?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想让我可怜你,让我自动去献身给赤名杏,顺便替你跪在地上求赤名大旗放一条生路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孩子啊……"牧野英雄浑浊的泪滚下眼角:&q uot;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闭嘴!我以你为耻!"牧野流冰大吼。 牧野英雄老泪纵横:"孩子啊……我是你的耻辱,你却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骄傲啊……你从小就那么出色……站在人群里人们总是第一个看到你……" "你一直把我当仇人一样……你知道我心里多难过吗……我是个畜生……我承认……可是畜生也会爱惜自己的骨肉吧……" "你连畜生也不如。"牧野流冰冷哼。 "孩子啊……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你不可能会原谅我……"牧野英雄乞求地看着他:"我快要死了……我只希望你能出现在我的灵前……让我灵魂消失前能最后再看你一眼……" "你做梦吧。" 牧野英雄伸出手拉住他:"答应我!……你不是说过,你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吗?……你可以把我的尸体火化掉……我完成了你的心愿……你也满足我最后的请求吧……不要让我无人送终的死掉……我会害怕……" 牧野流冰把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牧野英雄见牧野流冰没有拒绝,脸上逐渐逐渐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他看见了明晓溪,对她招招手:"明小姐……" 明晓溪慢慢地走过去:"伯父。" 牧野英雄脸色很苍白,他的力气好象都在刚才消耗光了:"明小姐……我以前对你很不客气……" 明晓溪急忙摇头:"我没有关系,伯父。" 牧野英雄努力对她笑一笑:"我知道……流冰很喜欢你……你对他也很好……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他,让他吃了很多苦……可是我快要去了……没有能力再补偿他什么……往后,就请你多照顾他……包容他……" "你放心吧……"明晓溪心里只觉一阵酸。 "那样……我就谢谢你了……"牧野英雄慢慢地无力地滑下去:"我太累了……要休息一下……" 病房里象死一样静。 牧野英雄象死尸一样倒在病床上,只有记录呼吸的仪器"嘀嘀"的叫声,在提醒明晓溪,他还活着…… ****** 两天后,牧野英雄就去世了。 明晓溪很担心牧野流冰。因为从见到牧野英雄的那一天起,他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他的神情很漠然,好象发生的一切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的这种漠然,又让明晓溪觉得,似乎连整个世界都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他没有一滴眼泪,不但没有眼泪,他连一个难过的神态,连一个悲伤的举止也从没出现过。 他就好象是一只蚕蛹,把自己紧紧地裹在厚茧的中心,没有人能看到他,他也不想去看到任何人。 不过牧野流冰还是出现在了牧野英雄的灵堂上。虽然他穿得是一件很随意的外套,也不是应该的黑色,但他的出现依然让牧野爷爷长舒一口气。 明晓溪站在来致意的宾客中,远远地留意着牧野流冰的一举一动。他的精神还是很恍惚,站在牧野英雄的灵柩前,象一个没有生气的摆设,对四周的一切毫无反应。无论来吊唁的宾客作什么举动,说什么话,他都无动于衷。 明晓溪叹息。除了叹息,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以"牧野组"的影响,来吊唁牧野英雄的,不可能只是这寥寥的三、四十个人那,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她担心的事很快变成了现实。 ****** "咣当!"一声巨响…… 灵堂的大门被人用铁棒打得粉碎,门上的玻璃向四下溅开! "哈哈哈哈!"在四十多个黑衣大汉的簇拥下,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赤名大旗带着一头黄发没有眉毛的赤名杏大笑着扬步走来。 "赤名大旗!"两眼红肿的冰极瞳狠狠地瞪着他:"你想做什么!" 赤名大旗"咂咂"嘴:"这么激动干什么,牧野老弟不幸身亡,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过来看望看望啊。"说着,他慢悠悠地踱到牧野英雄的灵柩前:"可惜呀可惜,牧野老弟你英年早逝,丢下年迈的老父和年幼的弱子,他们要怎么活下去呀! " 牧野爷爷眉头一皱:"赤名大旗,你来看小儿我很感谢。不过,我们的事情就不用你多费心了。" 赤名大旗听后似乎很惊讶:"那怎么可以?!牧野老弟和我情同手足,他既然不在了,我当然有义务照顾你们!"他沉吟了一下:"这样吧,牧野组没有人主事是不行的,虽然我们日兴社的事情也很多,但是,谁让我这么重情重意呢,往后牧野组的一切事务就由我负责了!" 牧野爷爷不怒反笑:"你太过担心了,小儿虽然不在,但我们牧野家还有一个长孙。牧野组的事务不用外人插手。" "哈哈哈哈!你说谁?"赤名大旗大笑:"你该不会指的是牧野流冰那小子吧!他会干什么?!" "不用你操心。"牧野爷爷语气冷淡。 "哈哈哈哈,"赤名大旗走到牧野流冰面前,细细打量他:"小子,你会干什么?胎毛没脱,乳臭未干,长得细皮嫩肉一副女人相!不过……你这张脸蛋还的确很标致,有资格当小白脸儿混口饭吃!" "哈哈哈哈哈哈!!""日兴社"的大汉们笑得前仰后合。灵堂中"牧野组"的大汉们一个个怒目圆睁。 "爸!牧野流冰是我的!"赤名杏高喊。 "哦?"赤名大旗看看她:"这小子有什么好?看你迷他迷成这样!" "爸!反正我要他!" "好吧,他就留给你了。"赤名大旗忽然淫亵地一笑:"小杏,上了他你就会知道,这种长相漂亮的家伙绝对是中看不中用。" 赤名杏一仰头:"那我也要试一试!" "赤名大旗,我xxx!""牧野组"的一个瘦高男人冲出来:"你害死了我们社长,还敢跑到我们地头上来撒野?!xxx!欺负我们 牧野组没有人吗?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这条老狗!"他操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向赤名大旗摔过去。 赤名大旗慌忙一躲,险险将椅子避了过去。他想不到群龙无首的"牧野组",竟然还有"不识时务"的人,他大吼道:"把他的胳膊给我砍下来!" "是!""日兴社"的大汉们从背后摸出明晃晃的长刀! "啊?!"来吊唁的宾客们脸色大变,没想到赤名大旗真要当场动手。 "这是牧野组的地方,谁敢放肆!"冰极瞳美目含威地大喝。 她抽出长鞭:"啪"地一声打在地上,火星四溅。 赤名大旗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小美人儿,为什么总要发脾气呢?是不是牧野英雄死了,没有人满足你,所以火气特别大呀?!" "呀!"冰极瞳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她挥起鞭子就向他抽过去! 赤名大旗向后一闪,他身后的大汉向前冲出七八个,虽然有人挨到了冰极瞳的鞭子,但剩下的人依然近到了她的身边。"牧野组"的大汉慌忙中想要动手,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日兴社"的人团团围住,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上冰极瞳的忙。 冰极瞳苦力支撑了十几个回合,然而寡不敌众,最终还是被"日兴社"的大汉们制住了手脚。 赤名大旗邪笑着靠近冰极瞳:"小美人,你知不知道我看上你很长时间了,现在牧野英雄那个死鬼已经不在了,你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呸!"冰极瞳一口吐在他脸上。 赤名大旗勃然大怒:"你敢唾我?!把她绑走,等我回去再慢慢收拾她!" "是!"众大汉掏出绳子就开始捆绑冰极瞳。 "住手!"牧野爷爷发怒了:"赤名大旗,不要欺人太甚,该收手就收手吧!" 第四章 "谢谢你晓溪!" 秘书大森明子惊喜地喝着明晓溪给她端来的热腾腾香喷喷的咖啡。 "谢谢你晓溪!" 经理藤野小姐满意地看着明晓溪递给她的一大摞复印整齐的文件。 "谢谢你晓溪!" 同事山口将一份需要送到23楼的文件递给明晓溪。 "谢谢你晓溪!" 同事美作接过明晓溪刚刚为他从外面餐厅买回来的汉堡包。 …… 啊,虽然是隆隆冬日,但东寺集团企划部全体员工的心里却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这几天来,打工小妹明晓溪对他们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们的每一个需要,每一个想法,只要明晓溪能替他们做到的,她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用最佳的质量为他们实现。 他们不无伤感地想,如果哪一天,明晓溪不在这里打工了,那他们要怎么活下去呢?所以,他们准备向人事部强烈建议,让明晓溪正式成为他们的一员。最好一下子跟她签十年的合同,让她想跳槽都没有办法。(当然啦,他们会替她争取最丰厚的报酬。) 明晓溪敲了一下千井枫办公室的门。 "进来。" 她轻轻地走进去,将一杯奶茶放到千井枫的办公桌上:"千井小姐,您的奶茶。" 千井枫抬头看了她一眼:"谢谢。" 明晓溪笑笑:"不客气。千井小姐,今天你的奶茶里,我放了一些巧克力进去,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千井枫试了一口:"嗯,不错,很香浓!晓溪,你这种手艺当小妹太可惜了。" 明晓溪笑得眼睛都弯了:"您喜欢就好。我一直在想,千井小姐一直喝奶茶,会不会有些腻。如果想换一种饮料的话,请您告诉我。" 她鞠一个躬:"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千井枫叫住她:"我发现最近外面那些人很轻松,他们很多事都由你干了?" "嘿嘿,我帮了一些小忙。" "包括替他们打文件?" "嘿嘿,我现在的打字速度是企划部里最快的,帮帮忙也很应该嘛。" "包括替他们交电话费、水电费?" "嘿嘿,活动活动筋骨嘛。" "包括下班后到大森明子家帮她做饭洗衣服带孩子?" 明晓溪眨眨眼睛:"连这你也知道?你真了不起。" 千井枫的眉头皱了起来:"明晓溪,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想把自己累死吗?" 明晓溪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什么,我发现帮助别人有无限的乐趣,好象自己生命的价值也得到了……" 千井枫不耐烦地打断她:"你很有空吗?" "是呀,我闲得不得了,所以才……" "那好,"千井枫又打断了她:"东寺妈妈让你今天去家里吃晚饭。" 明晓溪一缩脖子:"不行,我答应了藤野小姐晚上到她家去。" 千井枫一按办公桌上的电话:"藤野小姐吗?明晓溪今晚有事情,不去你家了。" 明晓溪的嘴张得老大:"你……你怎么可以……" 千井枫站起来穿上外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明晓溪退缩到墙角:"我……我不去……" 千井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连拉带拽把她弄出了办公室。 〓〓〓小凡的电子书〓〓〓****** 举起筷子,看着盘子里堆得满满的食物,明晓溪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多久以前,她在这里度过了圣诞节前夜?那时多么快乐,多么热闹,即使有一些烦恼,好象也可以很容易地把它解决。到底是隔了多长时间呢?为什么现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困难,那么无法挽回,好象不管是多大的努力,也只是无用的挣扎呢? "晓溪,多吃点东西,你最近好象瘦了好多。"一根胖胖的鸡腿又放 在了她的盘子里,东寺水月担忧地看着她。 东寺浩雪也急忙插嘴:"是啊,明姐姐你真的瘦了呢!下巴都变得尖尖的。" 明晓溪笑一笑:"看来我瘦身成果很好哦,我是不是漂亮了很多?" "一点也没有。"东寺浩男抬头看她一眼,闷声说。 "东寺学长什么眼光……"明晓溪轻笑盈盈地望向风间澈:"风间学长,你觉得是不是还是瘦些漂亮。" 风间澈凝视着她:"只要你觉得开心,怎么都好。" 明晓溪猛地一咬嘴唇,低下眼睛。 东寺水月叹了口气:"牧野家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晓溪,流冰的父亲过世,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呢?……" "因为……嗯……嗯……"明晓溪把嘴唇咬得更紧。 "咦?!"东寺浩雪睁大眼睛:"牧野伯伯不在了,那牧野哥哥岂非就是牧野组新的社长了?" "不错,"东寺浩男眼睛直直地盯着明晓溪:"电视和报纸上满满的新闻都在说,牧野流冰已经正式继任了牧野家族的社长。" "哇!牧野哥哥这么年轻就成为了社长,好了不起呀!"东寺浩雪惊叹。 "浩雪!不要再说了。"东寺水月看了看明晓溪,她正拿着一双筷子在盘子里捅来捅去,把里面的食物弄得七零八落:"晓溪,你在干什么?" 明晓溪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在研究……这些东西这么好吃,究竟是怎么做的……拆开来看得更清楚些……" 东寺水月摇摇头。 "晓溪,你搬来这里住吧。" "啊?"明晓溪张大嘴,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你现在一个人住,很不安全。还是住在这里,大家有个照应,让人放心些。"东寺水月解释。 "不用!不用!"明晓溪连声拒 绝:"我一个人住很好啊,能有什么问题,何况……在他住进来之前,我不都是一个人吗……"她的眼神有些迷茫:"现在,不过又是回到过去的样子而已……" 明晓溪振作精神:"有什么不安全的,我可是天下无敌的明晓溪呀!" "不过,"东寺水月依旧担心:"我听说日兴社最近同牧野组争斗得很厉害,死伤了很多人……你一个女孩子……会不会……" 明晓溪听到她的话,有些失神:"是吗?……死伤了很多人吗?……"她一直不敢看电视,看报纸,只要和社会新闻有关的东西,她一概拒绝。她一点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没错。"东寺浩男语气僵硬地说:"现在日兴社和牧野组正在火并,每天都有很多人受伤,每天都有很多人死掉……" "我要回家了!"明晓溪象弹簧一样跳起来,她面色慌张地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开始复习功课了,家里还有一盆衣服等着洗,床单也该换了……" "明晓溪!"东寺浩男大吼:"你捂住耳朵不听,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你这个胆小鬼!你的勇气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明晓溪看也不看他,径直望着其余的人挤出微笑:"我这顿饭吃得很好,谢谢东寺妈妈。我要回家了。东寺妈妈再见,风间学长再见,小枫再见,小雪再见。" 她对除了愤怒的东寺浩男外所有的人鞠了个躬,微笑着转身向外走去。 "晓溪,我让司机送你。"东寺水月追上去。 "我送她。"风间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好了外套,几个大步追上了逐渐消失的明晓溪。 "怎么了?怎么了?明姐姐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一头雾水的东寺浩雪左看右看,希望有人能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东寺浩男气冲冲地掀翻椅子离开了饭厅,千井枫好象什么也没听见地继续细嚼慢咽口中的食 物,东寺水月满脸忧愁地重新坐了下来,没有一个人理会她的疑问。 ****** 在回公寓的路上,明晓溪始终望着车窗外茫茫的夜色发呆,一句话也没说。 然而随着距离公寓越来越近,明晓溪的神色渐渐不安起来。当风间澈终于将车子停下时,发现她的表情瑟缩得象只小老鼠。 "晓溪,公寓到了。"风间澈提醒她。 "哦,到了……"明晓溪慢慢地伸手去推门,却推了好久也没有打开。她嘿嘿一笑:"我真没用,连门也打不开。" 她强挤出来的笑容,让风间澈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晓溪。" "嘿嘿,没什么,"明晓溪还在奋力和车门搏斗:"我是个笨蛋,居然推不开门……" "你应该拉这里。"风间澈低声告诉她。 明晓溪恍然大悟,大笑起来:"哈哈,看我多傻,竟然会去用推的!哈哈哈,我真是最笨的人!"她好象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晓溪!"风间澈将笑得有些失常的她拥进怀里:"不要这样。" 他的怀抱这么温暖,这么有力,他的拥抱击垮了她最后一个试图坚强的细胞。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笑声哽咽了起来:"学长……我不要回去……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晓溪……"风间澈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要丢下我……只有我一个人……"明晓溪的泪悄悄渗进他的胸口:"我很没用……对不对……我很怕一个人……" ****** 风间澈的公寓。 风间澈把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塞到她的手里:"喝了它。" 明晓溪轻轻啜了一口:"是巧克力。" 他微笑:"你刚才什么也没吃,应该饿了。先喝着巧克力,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qu ot;她慌忙摇头。 "扬州炒饭好不好?"他不容她拒绝地征求她的意见。 明晓溪斜斜地躺在客厅白色的大沙发中,身上盖着一条轻柔的毛毯,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香气,喝着浓浓的热巧克力,感到她久违的精神好象正在一丝一丝地回来。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他的公寓。他这里还象以前一样干净明亮,就象风间澈的人,让人觉得是那么舒适,自在。不象她,自从牧野流冰走后,公寓里乱成一团糟…… "扬州炒饭来了!"随着风间澈轻快的笑声,一盘内容丰富、香气扑鼻的炒饭出现在明晓溪眼前。它一下子勾起了她的食欲,明晓溪咽了咽口水,这时她才察觉到原来自己真的是饥肠辘辘。 明晓溪用风间澈给她拿来的勺子,大口大口往嘴里扒着饭,喃喃不清地边吃边说:"好吃……真好吃……" 她三下五除二地就将炒饭吃了个底儿朝天,然后开始喝风间澈端给她的一碗鲜美十足的叫不上名字的汤。 吃饱喝足后的她,抚着鼓鼓的小肚子,仰倒在沙发上:"学长,你怎么会做扬州炒饭?还做得那么地道?你以前吃过吗?" 风间澈笑一笑:"我没吃过,只是按菜谱做的。" "啊?"明晓溪眨眨眼睛:"只看菜谱就可以做出这么让人震撼的食物,如果你准备往料理界发展,我看那些大厨们就都不用混了。" 风间澈敲她一下:"夸张!你的手艺也很好啊。" 明晓溪的小脸马上垮下: "学长,你知道我那些还见得了人的菜式,是用多少血与泪换来的吗?从小我妈妈就反对爸爸教我习武,怕我太过粗鲁嫁不出去。为了让将来要娶我的人不至于认为我一无是处,所以她强迫我跟饭店的师傅学厨,把我做出来的菜让最挑剔的人去尝,只要有人对味道有一点不满意,我就轻则没有饭吃,重则还要挨打。" 她仰起头崇拜地看着他: "我就象只笨鸟,练了几百回几千回才能飞一尺高,而学长你轻轻一展翅,就在云霄之上!" 风间澈又重重敲她一下:"你快变成马屁精了。" "我不是!"明晓溪强烈抗议:"我是肺腑之言!我可以发誓,风间澈学长是我最崇拜的人,你有一双象神一样的手!……跟你相比,我变得很渺小……"她有些失落:"我什么也做不成……我什么也挽回不了……即使我很努力地想去做……好象还是无能为力……学长……我要是能象你一样就好了……" 风间澈深深地凝视她:"你知道我也练过拳脚功夫吗?" 明晓溪睁大眼睛:"真的!学长,你练过什么?" 他轻轻一笑:"什么都练过,跆拳道,武术,拳击,散打……父亲怕有政敌绑架我来要挟他,所以从小就请了很多师傅来教我如何与敌人搏击。"他扬扬眉毛:"你想看看吗?" 明晓溪连忙点头。 风间澈起身在客厅的空地上练起了一套拳法,虎虎生风,姿态潇洒,身手矫健,煞是有模有样。 施展完毕,他调整一下呼吸,坐到明晓溪身边:"你觉得如何?" 明晓溪挠挠头:"教你这套少林长拳的是谁?" "台湾的林正雄师傅。" "啊?是林师叔?"明晓溪很诧异,林正雄是她父亲的师弟,功夫也是很了得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学得很差劲,丢了你林师叔的脸?"风间澈自嘲。 明晓溪又使劲挠了挠头:"不能这样说,你的一招一式也很到位很漂亮,应该算是不错了,只是……好象没有打出这套拳法的筋骨……" 他笑了起来:"林师傅也是这样说我的。你知道我学这套拳法用了多长时间吗?" "……?" "整整一年。" "不可能!"明晓溪惊呼。 风间澈笑得很轻松:"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学这套拳用了多长时间?" 明晓溪小心地瞅瞅他:"三天……" "跟我一个水平吗?& quot; "才不是!"明晓溪的胸脯高高地挺起来:"我是九岁的时候学会的,当时我使出来,见到的行家都夸我什么拳打出山猛虎,脚踢四海蛟龙,哎呀,你听不懂……反正意思是说,我练得很好很好……" 她越说越得意:"大家都夸我是武术奇葩,学武奇才,不管是什么套路,什么兵器,只要我见人练过,就可以学会!从小到大,我跟人打架从没有打输过,我来日本前,跟林师叔还打了个平手呢!" 风间澈的笑容越来越大:"我知道,你是个侠女。" 明晓溪终于有些觉得羞涩了:"嘿嘿,我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风间澈轻声说:"你看,很多事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一件事情做得很好,有时候你必须付出很多努力才能做好一件事,而有的时候,哪怕你用再多的力量也没有办法让事情如你所愿。" 他的眼光柔和地凝视着她:"有一些事情是可以改变的,有一些事情在似乎在最初就决定了它将来会怎么发展,人是无能为力的。对于一些无能为力的事,不要太过苛责自己无法挽回它……" "就象……瞳?……"明晓溪开始思考。 "也象流冰。"风间澈把她回避的问题拿了出来。 清雅整洁的公寓中,俊雅的少年温柔地望着少女,少女蜷在沙发中呆呆发怔。 明晓溪捉紧身上的毛毯:"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冰出生就在那样的环境中……他已经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处于那种情况下……他的选择……也就只能是那样……" 风间澈沉默一下:"我不晓得流冰做出这个选择,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但是,我相信,如果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他是决不愿意再回到牧野家族的。" 她的心情象手中的毛毯一样扭痛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愿意看到他那样做……我总是想……我总是想……是不是我应该做些什么……是不是我能够做些什么……使他不用那样做……可是……我想啊想……想 得脑袋都痛死了……也想不出来我究竟可以做些什么……" "风间学长!"她丢下毛毯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一定是我的脑子笨,才想不到办法,你那么聪明,你告诉我啊?!" "如果你指的是让流冰不要做牧野组的社长,"风间澈眼光变得黯然:"那我没有办法,你也没有办法,就算流冰自己同样没有办法。" "……"她的手指渐渐滑落。 "现在,流冰面前挡着一只要吃掉他的老虎,跑是跑不掉的,只有拿起武器与它搏斗,才会有一线生机。"他握住她的手指:"晓溪……不要责怪流冰太固执,是那只老虎太凶残。" 明晓溪的手指冰冷:"可是……太危险了……万一……" 风间澈苦笑:"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回避的。" "不过,"他握紧她的手:"你也不要绝望,事情总是会出现转机的……许多事情的发展会出乎人原来的预想的……只要我们努力,把握住机会……也不是没有希望……" "真的?"明晓溪盯紧他。 "真的。" 她的手缓慢地暖和了起来…… 在风间澈的身边,她的心也缓慢地暖和了起来…… ****** 夜,很深了。 "晓溪……晓溪……"风间澈轻轻推醒她。 "唔……" "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要……" "到客房去睡?" "不……这里……有学长……"明晓溪的两条秀眉在睡梦中皱了皱:"不要……一个人……" 夜,越来越深。 明晓溪枕着风间澈的大腿沉沉地睡着,她总爱不时地嘟囔着翻一个身,毛毯就掉在了沙发下面。 第五章 明晓溪又闻到了她熟悉的那股清清淡淡的体味,那股专属于牧野流冰的味道。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想要清楚地感觉这份终于又见到他,终于又抱住他的滋味。自从他离开她的公寓,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她经常会望着他睡过的床铺发呆,望着他留下的一只袜子发呆,望着他洗过脸的水龙头发呆…… 她用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背,透过衣服,可以感觉到他微热的体温;她把脸向他的胸更贴近一些,可以听到他"砰咚砰咚"的心跳…… 明晓溪开始微笑,这一刻,她什么也不奢求了,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只要她能象这样依偎在他的身边,她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要再考虑了…… 牧野流冰忽然推开她,紧张地打量她的全身:"你受伤了?!" 明晓溪抗议地"嘤咛"一声,仍旧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身子,再次将脑袋放在他的怀里,低声地说:"我哪里会受伤?我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啊。" "瓦斯爆炸……"他还是不放心。 明晓溪轻轻笑着:"你都不晓得医院外面有多少警察,他们根本不让我进来。我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只好买了些绷带把自己绑起来,钻进一辆刚开过来的急救车里,那些护士搞不清楚病人到底有几个,就把我也推进来了。怎么样,我很聪明吧……" 牧野流冰又推开她:"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那些警察开枪怎么办?" 明晓溪委屈地抬头看着他:"可是……如果不这样,我怎么才能见到你呢?" 牧野流冰的身子一颤,他的嘴唇抿得很紧,眼神古怪地盯着她:"你……见我做什么……" 他的这句话提醒了明晓溪,她大惊失色:"呀!你受伤了,我怎么让你一直站着呢?!我真是个笨蛋!你……你快回到床上去!"说着,她半抱着他就往床边走,费了很大的力气把他摁在了病床上,然后开始左看右看:"医生呢?怎么没有医生?哎呀,你刚才就这样下床,不知道对你的病情会不会有影响呢?" 她围着病床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嘟囔:"在哪里呢?我怎么找不到?"她一 低身,爬在地上,往床下看:"在这里吗?好象也没有……" 牧野流冰象看白痴一样看着她:"你以为医生会藏在床底下?" 明晓溪睁大眼睛:"我看起来有那么蠢吗?"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将他的想法很明显地表达了出来。 明晓溪眨眨眼睛:"我在找叫医生过来的按铃,听说医院里不都有这种东西吗?只不过我们家的人全都身体强壮,没住过医院,所以我不知道它会在什么地方而已……" "我没事,不用叫医生。"牧野流冰打断她。 明晓溪连忙摇头:"没事怎么会进医院,你的伤势一定很严重。我听说……" 她的情绪低落起来,担心地看着他:"你到底伤在哪里?要紧不要紧……" 她坐到他的床边,紧张地打量他:"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还很痛?哪里痛?医生说严重不严重?你有没有……" "你在关心我吗?"牧野流冰眼睛怪异地又一次打断她,。 明晓溪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什么?"他的语气有些急促:"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了吗?……"明晓溪重复着他的话,歪着头自言自语:"我们分手了吗?什么时候分手的?我怎么不记得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搬出公寓的那一天,我对你说……"牧野流冰的声音低沉沙哑。 明晓溪眨眨眼睛: "那样就算分手了?……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啊……" 他望住明晓溪,她的眼睛亮闪闪,盈满深深的关切和爱意。 他屏住呼吸,任由一股温暖满满包裹住这段时日来逐渐冰冷的心。 "晓溪!" 牧野流冰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紧紧地将她抱住,用尽全身力量地将她抱住。 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项处,呵出的呼吸让她的耳朵一阵痒一阵麻: &quo t;晓溪……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关心我了……我没有失去你……是吗……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其实……" 明晓溪轻轻闭上眼睛,她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的拥抱。在他的拥抱里,她的心会有一些酸,会有一些痛,会有很多很多翻滚着要把她撕成一片片的强烈的感情,会有很多很多让她愿意不顾一切去争取的幸福的滋味…… 她愿意在他的怀抱里,那里充满了他对她流露的感情;她愿意在他的怀抱里,那里也充满了她要对他表达的感情…… "你其实……怎么样……"明晓溪轻柔地追问他,直觉告诉她,那一句没说完的话对她很重要。 "我其实……"牧野流冰狠狠吻上她白皙的脖子,沉痛地低语: "不要失去你……我喜欢你喜欢得没有办法……我不要伤害你……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以为你有了别人……我的心很痛……我喜欢你,晓溪……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他语无伦次的呻吟一样的话语,他在她敏感的脖颈上落下的雨点一般清凉的吻,将她柔软的身体变得象铅块一样沉,象羽毛一样轻…… 明晓溪拼命眨了眨眼睛,眨掉睫毛上逐渐凝聚的水气,不情愿地稍微离开他一些,用雾一样的双眼凝视着他:"你说什么?……你说你以为我有了别人?" 牧野流冰的脸上飘过一些狼狈,他犹豫了一下说:"那天晚上,你一夜没有回家。" 她感到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夜没有回家?……噢!" 她惊叹:"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难怪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我身后鬼鬼祟祟,我还以为是赤名父女在搞鬼,原来是你!" 他用力拉住她的手:"我不是要跟踪你,我是怕别人会对你不利,我担心……" 明晓溪想一想,点点头:"我相信你。" 牧野流冰在她信任的目光下,如释重负地微笑了。他的笑容还是象以前一样清澈,在从窗外射入的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让人目眩的光彩。 明晓溪努力从他迷死人不偿命的魅力中解脱出来,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知道我 前天晚上没有回家?" 他的笑容一点点隐去:"是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回去?"她静静地望着他。 "我以为……"牧野流冰笑得很苦涩:"我当时什么也不敢想,只觉得痛苦要把我的胸口撕裂了。我没有办法对你一夜未归,清早才从风间澈的公寓走出的事实装作无动于衷,我象疯了一样抛下瞳他们要到学校去问你,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没想到,在去找你的路上碰到了日兴社的人……" "所以你就受了伤?!所以你就进了医院?!"明晓溪拉起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他一口:"活该!你真是个笨蛋!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你把我和风间学长看成什么样的人?!" 牧野流冰任她咬着自己,闷声说:"我当时什么也无法去想,嫉妒已经快把我杀死了。" 她看着她咬下去的地方慢慢渗出青白的印子,诧异自己怎么用了那么的劲儿,赶忙用手指揉搓他的手背:"哎呀,你痛不痛?都怪我,那么大力……" 牧野流冰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什么都无所谓。" 明晓溪乖乖地靠在他身边,让他的手一下一下抚弄她的头发。他的手清凉而有劲,修长优美的手指不时会插到她的发间,不时会摸到她的耳朵,那种轻柔而细致的触摸,使她的每根神经都十二分的敏感多情起来。 良久之后,明晓溪才想起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你到底伤在什么地方?伤了几处?情况怎么样?"她一连串地问。 牧野流冰好象摸她的头发上瘾了,边摸边淡淡地说:"除了几处皮外伤,只有小腹中了一发子弹。" "啊?!"明晓溪惊呼:"你真的中枪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的手一顿:"不用了,伤口有绷带扎着,你也看不见。" 明晓溪没有理会他,径自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撩起他的上衣,又把他的裤子往下褪了褪,让他的小腹露了出来。 看来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子弹想必也已经取出,但雪白的绷带上却依然透出丝丝鲜血。她想,这可能是他刚才的下床走动使伤口破裂了。 明晓溪紧张地仰起脸:"你在流血,我去叫医生来。" "不要。"牧野流冰固执地拉紧她:"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只想和你两个人在一起。" "可是,你的伤口……"明晓溪心痛地瞅着他的小腹,一股冲动使她趴下去,很轻很轻地用她烫烫的嘴唇亲在他伤口边的肌肤上。 他的肌肤好凉啊,她想用自己的双唇一寸一寸地为他暖热…… "啊……"牧野流冰的头往后仰,难以抑制地呻吟。 "弄痛你了吗?"她连忙询问:"冰,你怎么了……" 牧野流冰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下体,尴尬的发现让他的脸涨得通红。 明晓溪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天啊,他的裤子被撑起了一个高高的"小帐篷"!是她的亲吻让他太"激动"了吗?她的双颊染上了两朵羞涩的红云,哎呀,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嘛…… 牧野流冰一把拉起她,不能再忍受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尴尬".他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带着几丝抹不掉的欲望:"吻我。" "什么?"明晓溪的神智还有些不清楚。 他让她的嘴唇离自己的双唇只有两寸的距离,沙哑地命令她:"吻我,晓溪。" 明晓溪的喉咙干得要命,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响,跳得她头晕耳鸣地快要晕倒了…… "吻我!!"牧野流冰焦急地低吼。 他们的嘴唇只剩下一寸的距离…… 亲吻他的渴望战胜了她所有的害羞和矜持,她颤抖着将自己的双唇贴上他的…… 啊,他的嘴唇依然那么柔软,但是却比以前火热,滚烫滚烫的,不再是凉冰冰的…… 牧野流冰在她吻上自己的那一刻,发出压抑已久的嘶吼般的呻吟: "晓溪! !" 他紧紧捉住她的唇,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啄吻,深深地攫取了她的每一分唇瓣,索取着她甜蜜的小嘴内每一寸空间…… 明晓溪第一次发现亲吻居然还可以是这样的,以前他和她都是那么轻柔,而这次,他的嘴唇和舌头象有魔力一样把她的呼吸和思维都卷走了。他的吻充满了欲望与野性,好象要将她一点一点地揉进他的身子里去,要将她一片一片地吃进肚子里去。他的吻散发着无尽的热力,使她的全身仿佛都燃烧了起来。 一股热辣辣的火流在她体内冲荡,她无力地抱紧激情中的牧野流冰,任他霸道热烈地掠走她最后一丝灵魂…… ****** 明晓溪摸一下放在课桌上的保温瓶,嗯,还很热,她满意地偷偷笑了。 "喂,你干嘛笑得那么鬼祟?"小泉好奇地趴过来:"你究竟里面装了些,一会儿工夫你已经是第七次伸手去摸了。让我看看!"她趁明晓溪不备,一把抢过保温瓶,拧开盖子—— 哗,香气扑鼻! 二年丙班的全体同学耸耸鼻子,口水直流,哪来的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明晓溪抢过保温瓶的盖子,死死地将它拧紧,然后她又花费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才用"凶恶"的目光地将周围贪婪的视线一一逼退了。 只有小泉不怕死的还继续对她讲:"姐妹,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喔……" 明晓溪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要不要我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哼,想打它的主意?这锅鸡汤可是她在风间澈的指点下,用了整整三个小时炖出来的,连她自己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而已。 小泉缩缩脖子:"呵呵,我不喝你的汤就是了,咱们深厚的姐妹情谊总不能毁在它的身上吧。" 明晓溪微笑着点点头,只要她放弃喝掉它的企图,什么都好商量。 "不过,"小泉两眼放光的看着她:"作为交换,你总应该告诉我一些内幕消息吧。" "你说什么?"明晓溪听不明白。 小泉对她"装糊涂"这一手已经很习惯了,马上进一步阐明她 的问题:"你是不是在跟风间澈恋爱呀?" "什么?"明晓溪的惊叫把同学们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来。这次她又花费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才用"歉意"的目光地将周围好奇的视线一一劝退了。 小泉撇撇嘴:"你干嘛装得那么惊讶,全学校都知道你们正在恋爱。为了风间澈,你抛弃了牧野流冰,连他受伤住院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不就是铁一般的证据?" 明晓溪张大了嘴:"小……小泉,别人不知道,可你应该晓得我去医院了呀。" "谁知道你去干什么?"小泉很轻松地说:"也许你是乘他身体虚弱之时捅他一刀,让他对你彻底死心呢?" 明晓溪气得牙关打颤:"小泉!亏我还曾经把你当作朋友,你就这么想我?" "呵呵,"小泉一看情势不妙,立刻换成谄媚的笑脸:"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把普通同学的想法转述给你而已。呵呵,我当然明白你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了。" 明晓溪的气这才消了一些,她想了想,沮丧地问:"为什么大家会认为我和风间学长……" "多自然呐,"小泉认真地给她解释:"牧野流冰突然不来学校了,然后就是你和风间学长共度一夜的照片爆光,紧接着牧野流冰为情住进医院,再来就是你的神情由绝望变成彷徨再变到这几天的满脸幸福,白痴都能分析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晓溪越听越不明白了:"就根据这些,你们就可以得出这个滑稽的结论。" "哪里滑稽了,这是最严谨最无懈可击的推理。"小泉骄傲地说:"何况,我得出这个结论还有个最有力的原因。" "什么原因?"明晓溪张大耳朵。 小泉一拍胸脯:"我的直觉!" 明晓溪瘫倒在桌子上:"天哪,你的直觉。" 小泉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你那是什么态度,我的直觉从小到大还没有失败过一次! 凭我的直觉,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风间澈才是你命中注定的白马王子。" "哦,"明晓溪凉凉地说:"是谁托了个梦给你?" "明晓溪,我郑重警告你!"小泉严肃地瞪着她:"我说的是直觉,不是做梦!你再污蔑我最引以为傲的本领,我就和你绝交。" "好好好,"明晓溪挤出笑容敷衍她:"你接着说。" 小泉满脸兴奋继续说:"你有没有注意风间澈看你的眼神,那可不一般呐,他的眼中蕴满了深情,虽然含蓄但却浓烈;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自己见到风间澈的表情,你总是那么惊喜,一举一动象小鸟一样依人。当你们两个走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那么配,那么协调,真是璧人一对。喂,你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嘛!" 明晓溪没好气地说:"注意到了!" "真的!"小泉拍手欢呼。 "注意到你换表情的速度是天下第一,连川剧的变脸王都自叹不如,"明晓溪打趣她:"注意到你的想象力非常惊人,将来可以考虑向编剧方向发展。" "明晓溪!"小泉恨得牙痒痒的:"走着看吧,你终有一天会佩服我的直觉的。" "好哇,"明晓溪眨眨眼睛:"那你直觉一下,这些汤我是要拿给谁喝的?" 小泉集中念力思考了两分钟,哈哈一笑:"我当然知道,这是要给你的亲密爱人风间澈喝的,对不对?快说!" 明晓溪翻个白眼:"我懒得跟你多说。" ****** "明小姐好!" "明小姐好!" "明小姐好!" …… 从走进牧野大宅的那一秒钟,明晓溪就忙着对跟她打招呼的"牧野组"的所有人微笑点头,笑得她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筋了。自从牧野流冰离开医院搬回家后,她就经常在这里出 现了。不知是因为她天生亲和力惊人,还是她"勇斗"赤名大旗的事情被过分夸大了,总之:"牧野组"的大汉在见到她时,总是用一种崇拜仰慕的眼光看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来到了纯日本风格的主屋,明晓溪轻松地呼出一口气,这里应该没有人再叫她明小姐了吧。 "明小姐好。" 啊,是冰极瞳在对她恭恭敬敬地行礼。 明晓溪边对她回礼边抱怨:"瞳,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叫我晓溪就好了嘛,显得咱们有多生疏似的。" 冰极瞳清淡地一笑:"这是在牧野祖屋,礼不可费。" 明晓溪微笑:"那没人的时候,你还要象以前一样叫我晓溪哦。" 冰极瞳深深望着她,轻轻点点头,道:"少爷在楼上等您。" 明晓溪拎着保温瓶上到二楼,见到牧野流冰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她探着脑袋向里瞅瞅,咦,他在哪里呢? 忽然,一只湿淋淋的手臂将她拦腰拖进房里,房门也"啪"地一声被踢上了。 明晓溪诧异地瞪着那手臂上的水珠,用力扭过脸面对抱着她的牧野流冰,大叫道:"你!你居然在洗澡!" 牧野流冰放开她,用一条白色的大毛巾擦拭头上和身上的水珠,好笑地说:"不洗澡,难道你让我全身变臭?" "可是……"明晓溪指住他,他全身上下只有臀部围了一块浴巾:"你有没有洗到伤口?伤口见到水会感染的!" 牧野流冰一把将围在臀部的浴巾扯下:"你自己看。" "啊!"明晓溪慌忙捂住眼睛:"暴露狂!" 牧野流冰轻笑起来:"胆小鬼,我穿着衣服呢。" 明晓溪从指缝偷偷一看,呼,他果然穿着一条小裤裤,只不过,那条小裤裤已经被水溅湿了很多。 她着急地说:"哎呀,你看还是弄湿了吧。"她跑到床头柜里拿出药水、药棉和绷带,又匆匆忙忙将牧野流冰摁在床 第六章 明晓溪在牧野大宅找到了一处非常僻静的露台,露台上简简单单地只摆了两把竹木的椅子和一张小巧的桌子。令人惊奇的是,在如此寒冷的冬日,露台周围竟爬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藤蔓植物,青翠欲滴,郁郁葱葱,让人有种错觉,仿佛春天已经到了。 她坐在木椅上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心中有份久违的平静。 "呵呵,我发现你了。"牧野爷爷笑呵呵地走过来,他的手里托着的盘子上放着一把茶壶和两只茶杯。 "牧野爷爷,"明晓溪赶忙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搀扶着他坐到另一把椅子里。"您怎么自己端东西过来呢?为什么不叫人帮忙?" 牧野爷爷拿起茶壶在两个茶杯里都倒满了茶水:"我的身子还结实得很,这点活动,算不了什么。来,尝尝我亲手泡的茶。" 明晓溪仔细品了一口:"嗯……应该是极品铁观音。" "呵呵,"牧野爷爷颌首:"小孩子里会耐下心来品茶的不多喽,晓溪你真是很难得。" 她摇摇头:"我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我的父亲很爱喝茶,所以我也跟着知道点。" 牧野爷爷也慢慢饮了一口茶:"茶……是个好东西啊,虽然清淡但是隽永,一股清香可以让人回味很久很久。我以前喜欢喝烈酒,这两年却迷上了喝茶。……还是茶好啊,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明晓溪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他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他眉宇间无尽的沧桑,他脸部的肌肉虽然已经松弛了,却依稀可以看出他壮年时严厉的轮廓。她对他了解不多,却也知道"牧野组"正是在他的手中发展膨胀成了日本第一的黑道组织。 牧野爷爷迎上她打量的眼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啊?"她没太听明白。 他沉吟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在流冰的身边,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呢?" "哦,"明晓溪笑笑:"他好象有些事需要处理,我不想打扰他。" "是啊,最近社团发生了很 多麻烦的事情,全部压在流冰的肩上,他确实很累。"牧野爷爷把弄着茶杯:"晓溪,你有没有想过帮帮他呢?" "什么?"她吃了一惊。 牧野爷爷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她:"晓溪,我已经观察你很长时间了。你的身手很好,对事情的反应很敏捷,而且很有胆魄,如果你肯助流冰一臂之力的话,牧野组重振雄风就指日可待。" "……"明晓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加入牧野组吧,不仅牧野组是你们两个的,整个日本也将是你们两个的。"他的语气激扬起来。 明晓溪把手中的茶杯缓缓地放到桌子上,她的眉头轻轻地皱起来,她说话的声音很慢很低沉: "你,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 "砰!"牧野爷爷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身子象风中的树叶一样在颤抖,他的声音也同样在颤抖:"你……什么都知道些什么?" 明晓溪想了一下:"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就仅仅从我所知道的那些,我也觉得您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了。" 牧野爷爷痛苦地闭上眼睛:"晓溪,我明白你的意思。为了牧野组,我不仅付出了我的一生,而且付出了我的两个儿子。" "应该还包括您的儿媳,您儿媳的父亲,以及您孙子的童年。"她把他遗漏的加了上去:"为了您的愿望,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可是,"他突然睁开双眼,发出急迫的光芒:"有这么多人已经为牧野组做出了牺牲,如果你们现在放弃它,它以前的基业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明晓溪的声音中有些讥讽:"您把那叫做牺牲?我认为那是罪恶.野心和欲望是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人疯狂,在疯狂中会伤害到许多无辜的人,但最终它还是会让疯狂的 人自己万劫不复。" "你……"他衰老的面孔有些颤抖。 "我不愿意冰成为一个疯狂的人。"她坚定的看着他:"我会用我所有的努力将他从这个泥潭里拔出来。我不要他身背血腥,哪怕那些血腥是别人的。我要他清清白白地问心无愧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牧野爷爷颤巍巍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一直觉得你跟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你是一个眼中容不得半点黑暗的孩子,在这里你不觉得痛苦吗?" 明晓溪也站起身子:"我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我喜欢冰。" 牧野爷爷用苍老的手拍拍她年轻的肩膀:"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晓溪,不要把爷爷想得那么坏,我是还有些不舍得牧野组的基业,但流冰也毕竟是我唯一的孙子啊……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的……" 明晓溪把她的手掌盖在他无力的手背上,带着歉意地说:"牧野爷爷,我可能说了一些不得体的话,但我没有任何恶意,请您原谅我。" 牧野爷爷笑一笑:"晓溪,我闯荡江湖几十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你是个好孩子,冰儿真是有眼光。啊……我要是当年能遇上一个象你这样的女人,也许局面就和今天很不一样了……呵呵,我进去了,你慢慢看书吧。" 明晓溪把书拿起来,轻轻扶住他的胳膊:"我跟您一起进屋好了,今天让我做几个小菜给您赔罪,您想吃什么呢?" 一老一少亲密地搀扶着向屋里走去,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曾经有过一丁点的不愉快…… ******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牧野流冰换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明晓溪。她把最后一本书塞进包包里,拎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保温瓶,仰起小脸儿笑着对他说:"好了,我收拾完可以回去了。" 他轻轻皱眉:"留下来,不要回去了。" 明晓溪惊讶地眨眨眼睛:"那怎么可以!你这个满脑子坏念头的家伙。" 牧野流冰俊秀的脸上 飘过一丝阴云,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最近赤名大旗那里可能会有动作,我不希望你发生什么危险。" 明晓溪紧张地跑到他身边:"那你呢?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他叹息着拍拍她的脑袋:"我正是怕他对我无计可施,才会想到拿你下手。" "真的?"明晓溪笑了:"你没事就好,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明晓溪啊,怎么可能会吃亏呢?" 牧野流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拉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掌心:"这个给你。" 明晓溪一个激灵,连忙把它又塞还他:"这是什么?" "手枪啊,"牧野流冰把玩着那银色的小东西:"没见过吗?" "你那是什么口气?"她不服气地挺起胸膛:"我当然知道它是手枪,我还知道这种手枪是美国最新研制的,号称在全世界体积最小,火力最大。" 牧野流冰惊奇地看着她:"你还真知道?" "那当然,我的一个表姐是警督,她对各种武器都很着迷,经常拿一些画报呀,实物呀给我看。"明晓溪得意地说:"表姐有时还带我去靶场练习射击,我的枪法也很准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它呢?"他把银色的小手枪放在自己掌心。 "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愿意招惹这种可能带来血腥的家伙。"明晓溪郑重地看着他:"你想让我用它防身?" 他点头。 "不用了,"她轻笑着从身边摸出一个弹弓:"我有这个!" 牧野流冰笑了起来:"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她不满意地皱皱鼻子:"这可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的最佳防身武器。体积小巧,便于携带,既能达到退敌的效果,又不至于伤人太重,而且它的弹丸可以随时供给,象石子啊,玻璃啊,甚至花生米,硬糖果,纽扣都可以来充当,又经济又实惠,不 比手枪强得多嘛?" 他摇摇头:"我觉得不妥,如果赤名大旗真的对你行动,这把弹弓……" 明晓溪把弹弓收起来,轻轻抱住他的胳膊:"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很机灵的,如果有什么危险,我马上撒腿就跑,这总可以了吧。" 牧野流冰把她拉到自己怀中,下巴温柔地放在她的脑袋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他的话让她的心轻轻飘了起来。她抱紧他的身子,柔柔地说:"你也要保证你不再受伤,你不知道看见你受伤我心里有多难过……我要一辈子象这样抱着你,你也要一辈子象这样抱着我,所以我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牧野流冰深深吸一口气,将她柔软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更加拥紧,一直一直拥紧,想将她永远拥进自己的体内…… ****** 期末考试一天一天逼近,仁德学院的学生们都逐渐紧张起来。这虽然是一间日本的贵族学府,但它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对学生的成绩还是非常看重的。如果一个学生考试成绩非常糟糕,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很悲惨的命运。 为了应付考试,能够给在台湾的亲人一份令他们满意的成绩单,这段时间,明晓溪减少了去看牧野流冰的次数,全神贯注地埋首在书本中。她废寝忘食地刻苦攻读,却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作学问的料,很多问题看来看去她也看不明白。 唉!教室里的同学们已经走光了,连平时最爱跟她闲聊的小泉也早早地溜回家复习功课去了,她无精打采地收拾东西,回家吧,希望吃完饭往桌前一坐,她的灵感就能象泉涌一样,再难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明姐姐!!"东寺浩雪大汗淋漓地冲进来:"我总算捉到你了!" "捉什么捉,我又不是小偷。"明晓溪不爽地瞪着她。 "咦?明姐姐你的心情不好耶!"东寺浩雪诡异地一笑:"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期末考试!" 明晓溪似笑非笑地咧咧嘴巴:"是啊,你真聪明。" "啊!"东寺浩雪一声兴奋的尖叫:"那你感谢我 吧!" 明晓溪急忙捂住耳朵:"感谢你什么?感谢你把我的耳膜叫破?" "哎呀,"东寺浩雪拉下她的手,急切地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你科科优秀地通过考试。" "……?"明晓溪两眼放光。 "请风间哥哥给我们补习功课呀!"东寺浩雪高兴地欢呼:"多美好的事情啊!" 明晓溪沮丧地垂下头:"你还没死心啊……" "能得到风间哥哥是我一生的幸福,我当然不会放弃了啦!"东寺浩雪满腔的壮志雄心。 "那你一个人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叫上我这个电灯泡?" "不行啦,"东寺浩雪失望地说:"妈妈不让我去罗嗦风间哥哥。……可是,有你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风间哥哥的公寓,多好啊!" "我不去。"明晓溪拒绝她:"上次听了你的提议,搞得后来那么尴尬。这次不知道你又会有什么花样。" "哎呀,求求你了,明姐姐,复习功课我能有什么花样呢?"东寺浩雪苦苦哀求:"再说,上次风间哥哥只不过给你补习了一晚上几何,后来你考了多少分呢?" 满分。 明晓溪的眼睛眨眨,有些心动了。 ****** 早就知道不应该信任东寺浩雪的,明晓溪沮丧地把头埋在书本里,在心中第三十二次责怪自己。 东寺浩雪根本就不是来学习的,她象一只兴奋的小鸟紧紧缠住风间澈,不停地在说话,不停地在笑,不停地在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使得明晓溪不仅不可能得到风间澈的辅导,连想求得一块复习功课的净土都变成了奢望。 客厅茶几上一只水晶花瓶里疏落有致的百合花引起了东寺浩雪的注意。 "啊!"东寺浩雪赞叹地尖叫:"这瓶花插得好艺术好别致啊!风间哥哥,这是你自己插的吗?" 风间澈一笑:"只是 随便把花放进去而已。" "哇!"她赞叹的声音更大了:"只是随意就可以做出这么好的作品,我见过插花界泰斗柳生大师的得意之作,都没有你这束百合来得有生气有意境呢。" 明晓溪侧头看了看她大力称赞的那瓶百合,嗯,是很漂亮,但是插花真有那么大的学问吗?她就不太懂了。 "咦?风间哥哥你这里没有钢琴呀!"东寺浩雪又有一个发现。 风间澈点头:"没有。" "太可惜了。"她的小脸皱起来:"我原来以为今天晚上可以听一首你专门为我弹奏的曲子呢。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也放架钢琴呢?" "小雪,"风间澈轻笑着说:"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跟风间哥哥说话啊!"东寺浩雪毫不犹豫:"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象这样好好地没人打扰地跟你交流过了。最近我想见你一面都好难哦,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嘛……" 风间澈失笑:"你不是来补习功课的?" "不是!"东寺浩雪大力摇头:"那只是骗我妈妈来你这里的借口而已!" 明晓溪瘫倒在桌子上,哈,她还真诚实。 风间澈看看用双手捂住耳朵,想要排尽一切噪音的明晓溪:"晓溪,你是来复习功课的,对吗?" "不对!不对!"东寺浩雪冲到无精打采的她身后,伸出"魔掌"偷偷掐住她腰上的肉,拼命挤出笑容:"明姐姐也不是来学习的,她是来这里散心的。" 唉呀,这小丫头掐得她好痛!明晓溪扭过头狠狠白了她一眼。东寺浩雪赶忙松开双手,小心翼翼地谄媚地笑着说:"明姐姐……" 明晓溪长叹口气,对凝注她的风间澈说:"学长,你不用理我了,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烟雾弹而已。" 风间澈笑得比富士山上的雪还要清秀。他的笑把东寺浩雪的呼吸都夺走了,她两眼迷蒙地望着他,喃喃道:" ;风间哥哥……" "小雪,"他对她说:"我给你几本画报,你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一个小时,我帮晓溪看一下功课,好不好?" "一个小时啊……"她很犹豫。 风间澈再次微笑:"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着能静下来。" 东寺浩雪又被他的笑容迷惑了:"那,一个小时后……" "由你做主,怎么样?"风间澈承诺她。 风间澈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很干净的清香,轻轻地飘进明晓溪的心脾,让她觉得自己忽然聪明了起来。只要是他的声音耐心地为她讲解过的东西,似乎一下子都变得那么简单,那么容易理解。明晓溪如饥似渴地把她所有不明白的东西都拿出来询问,而经过他的点拨,她感到原来那些晦涩难懂的地方,都可以很轻松地掌握了。 明晓溪全神贯注地看着风间澈在纸上给她演算的习题,哦,应该是这样啊,她惊喜地抬起头:"学长……" 可能是她的动作太猛,在抬头的一瞬间,她和风间澈的距离只有一寸,她的嘴唇险些擦上他的面颊。不过,也许已经碰触到了一些,因为她的嘴唇忽然有种温温的感觉,因为他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明晓溪知道自己应当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应当不去多想什么,但她的思绪却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一次,那一次的混乱,那一次的尴尬,和那一次的…… 风间澈慢慢转过头,发现她用一种很迷离的眼神在凝视他,他轻声咳嗽:"咳,晓溪,你听懂了吗?" 明晓溪猛地一惊,她的手神经质地一挥—— "啊!"她手中握着的钢笔狠狠扎到了自己脸上,痛得她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晓溪!"风间澈紧张地看着她。 "明姐姐,怎么了?"东寺浩雪听到声音不对,也马上跑过来:"天哪,你脸上怎么一大块墨水呢?" 风间澈用他干净的手帕轻轻为明晓溪擦掉脸上的墨水,然后观察一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晓溪,钢笔尖好象刺破了你的皮肤。" & quot;那怎么办?明姐姐会不会破相?!"东寺浩雪很着急:"我见人家刺青都是用东西把墨水刺到皮肤里面去,那明姐姐将来会不会脸上也多一块刺青出来?那多难看啊?" 不会吧,明晓溪害怕地用手去摸她脸上的伤口,她不过是有些胡思乱想,报应也不用来得这么快吧。 风间澈急忙捉住她的手:"不要乱动,我给你处理一下。" 他从房间拿出一个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很小很小的小刀,用酒精消过毒后,非常小心地用它幼细的尖轻轻挑进明晓溪的伤口。他安慰地说:"别怕,不会痛的,不要动,马上就好。" 明晓溪真的一点也没觉得痛,只感到有些凉凉的,然后就听见风间澈微笑着告诉她:"好了,没事了。" 东寺浩雪趴上去瞅了瞅:"明姐姐,墨水真的没了呀。" 风间澈递给她一面镜子,轻笑着说:"放心吧,还是那个可爱的明晓溪。" 明晓溪仔细照了照,嗯,她脸上只有一点微红,没有墨水的痕迹,看来"刺青"是不会落下了。她感激地望着风间澈:"谢谢你,学长……" 风间澈拍拍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以后小心一点。" 东寺浩雪插嘴:"就是啊,明姐姐你怎么会这么奇怪,把钢笔望自己脸上戳呢?" 明晓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摆出"俯首认罪"状。 这场小小的风波后,明晓溪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也已经过去了。而且她也没有心情再看书了,索性坐到沙发里听东寺浩雪跟风间澈聊天。 东寺浩雪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风间哥哥,我听外面传说一个星期后会举办你的个人画展,是真的吗?" 画展?风间澈的画展?明晓溪好奇地看着他。 风间澈轻轻一笑:"那是几个朋友要联合办个画展,因为作品不够,临时让我送几幅画过去,不是我的个人展出。" "是这样啊,"东寺浩雪张大了嘴:"可是外面却是以你的形象在作宣传,画展的票变得很 第七章 牧野大宅的露台上,还是象往常一样的宁静。明晓溪的注意力却始终无法完全集中起来,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课本,透过露台的玻璃门,又一次打量正在客厅中讨论着什么的那一些人。 她能感觉到在这段日子牧野流冰当家后,"牧野组"上下人众的情绪已经从牧野英雄刚去世时的沮丧惊慌,又逐渐变得高涨兴奋了起来。他们进出这里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发出的笑声越来越高昂,凝注牧野流冰的神态越来越敬畏。虽然她从来不询问"牧野组"的情况,牧野流冰也从不会向她提起,但她依然可以察觉到"牧野组"在与"日兴社"的对峙中应该是取得了优势。 尤其今天,她认得来到牧野大宅客厅里的十几个人都是"牧野组"重要头目,他们一个个认真专注地围坐在牧野流冰身旁,听着他低声对他们吩咐些什么。明晓溪敏感地觉得他们此刻在商量的事情一定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他们的表情即严肃又兴奋,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很野性的霸气。 她的眼波又停留在牧野流冰身上。 牧野流冰…… 他好象已不是她初认识他时,那个浑身有些冰冷的"美少年"了。"少年"这个词,已经对他越来越不合适。虽然他还不到十九岁,但他眉宇间的凝重和全身散发出的萧杀之气,会让所有见到他的人不敢逼视。他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已不再象水晶一样清澈,却变得象冰雪一样寒厉;他的面容虽然还是俊美得无以伦比,但那种美却更多地带上了一些残酷的线条。 他的这些改变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明晓溪怀疑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地观察过他了。时间在流逝,事情在一件一件地发生,而她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以前,至于现在的牧野流冰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她又了解多少呢? 就象现在,牧野流冰正在对他的手下们命令和交代着什么,他的表情有些阴狠,眼神有些残酷。明晓溪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他正说些什么,直觉告诉她,他所说的事情必然带着浓浓的血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着课本冥思的明晓溪感到有一只凉凉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她抬起头对有些倦容的牧野流冰微笑着:"你来了。" 牧野流冰坐到她身边的竹椅上,伸 长了双腿。他看着她,眼神很柔和:"你在干什么?" 明晓溪把书拿给他看,苦笑道:"我在复习功课啊。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想考个好成绩让爸爸妈妈开心。" "快期末考试了吗?"牧野流冰顺手翻了翻她的课本:"我把这件事都忘掉了。" 她瞅着他,忽然轻轻地说:"冰……" "……?"他抬起头望着她,等她说下去。 明晓溪轻轻咬着嘴唇:"你什么时候回到学校继续学习呢?你已经很久没有去上课了。" 牧野流冰皱皱眉头,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很低:"我没有时间。" "我知道!"她急切地反应:"我知道你现在事情很多,你没有时间去学校,也不方便去学校。可是,可是……将来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他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他眼底深处有些东西让她害怕。 "说呀!"明晓溪紧张地催促他。 他的眼神忽然显得很怪异:"如果……我再也不去上课了呢?" "不可以!!"她大吼一声,面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她直勾勾地瞪着牧野流冰,咬牙道:"你不可以就这样终止学业!" 他默然半晌,皱眉低声说:"为什么。" "为什么?哈,你居然问为什么?"明晓溪失笑:"难道你要象赤名杏一样变得象个白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只是靠祖上留下的产业混吃混喝,象个寄生虫?如果离开这里,如果重新开始,你要靠什么养活自己,要靠什么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他喃喃地重复她的话,好象在思考。 明晓溪看见他的神情,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凉,在一点一点向下坠落,她失声道:"难道……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牧野流冰怔了怔,他的眼神 变得很古怪,却没有说话。 她的心已经落到了冰冷的谷底,她闭上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静默了一会儿,她才用很低的声音缓缓地说:"无论你将来准备做什么,现在都不能放弃学业……否则……" "否则怎样?"他追问。 "否则,"明晓溪的胸脯气得一鼓一鼓:"我会看不起你!我不要跟一个狗屁不懂的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在一起!就算我再努力也不会喜欢一个白痴!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一个笨蛋!!" "晓溪。"牧野流冰伸手去拉激动的她。 "别碰我!"明晓溪生气地一拳打向他的胸膛。 他动也不动任她打,坚持着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地拥抱住她,突然间轻轻地笑了:"别生气,我是在逗你的。" "啊?"她茫然地眨眨眼睛,留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 牧野流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温柔地响起:"你知道吗?这几天你一直没有精神,闷闷地都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我真的不习惯面对这样的你。" 他拥紧了她:"我要你关心我,哪怕你是很生气地指责我,也比漠不关心好上千百倍。" "我怎么可能对你漠不关心呢?"明晓溪的心一下子绞了起来,她把脸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闷声嘟囔说:"我只是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不晓得会听到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太低,牧野流冰听不清楚。 明晓溪抬起头,她的眼睛明亮如星,清澈如水。她凝注着他,清晰地说道:"我如果不在意你,就不会一有时间就跑到这里来,只为了看一眼你是不是还好。我不说话也不是因为我不关心你,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眼中蕴满的感情比大海还深邃:"只是因为……我很笨。我不愿意不经意说出的话伤害到你。" 牧野流冰用他凉凉的指尖,略微有些颤抖地拂上她温热的脸颊。然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在她 脸颊上忽然飞起的如醉的红霞上。 良久,他对她淡淡笑道:"我答应你。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我就回去学校继续学习。" "真的。"明晓溪惊喜地笑着。但是立即,一个疑问冲上她的嘴边——你什么时候才能将事情处理完呢?赤名大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呢?她用足全身的力气才硬生生将这些一直困扰在她心头的问题吞了回去。 牧野流冰却好象看出了她的疑问,轻轻一笑:"你不用为我担心。日兴社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他的这句话象闪电一样击中了明晓溪。她用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消化了他话中的意思,接着,喜悦象一个涟漪一个涟漪地慢慢扩大荡漾起来。她微笑起来,然后笑得更大,连洁白的牙齿也崭放出喜悦的光芒:"你做到了?你战胜了赤名大旗?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我以为还要用很多很多年……" 牧野流冰笑得有些诡异:"你不会愿意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对付赤名大旗的。" 她观察了他一会儿,突然摇头轻笑:"我不想知道,可是我仍然很高兴。我有没有对你说过,其实我也很讨厌他们。所以,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方法,我都不会同情他的。我只为你的安全担心。" 牧野流冰似乎松了口气,他笑得很愉快:"晓溪,再等几天,赤名大旗一定会成为历史,而且是很悲惨的历史。" 再过几天吗?希望一切顺利。明晓溪轻轻拥抱着牧野流冰的身子,静静地闭上眼睛。 ****** 这天,是风间澈参加的画展第一天公开展出的日子。一大早,盛装打扮的东寺浩雪就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踢开了明晓溪公寓的门,把她从床上毫不留情地一把揪起来。可怜的明晓溪,从前一天晚上复习功课直到清晨五点钟才睡,还没睡几个小时就被人残酷地晃醒。她瞌睡得头痛欲裂的"可怜相",不但没得到东寺浩雪的同情,反而被这个小魔女嘲笑为"大懒虫". 明晓溪揉着依旧睡意十足的双眼,陪东寺浩雪走进画展中心。 东寺浩雪紧张地催促她:"明姐姐,你打起精神好不好,你这样没精打采地对风间 哥哥很不礼貌耶。" 明晓溪拼命想睁大眼睛,但眼皮却仍不由自主地往一块粘,她叹息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很睏。" 东寺浩雪撅起小嘴埋怨她:"哼,明明知道今天是风间哥哥的画展,为什么还要那么晚才睡。" 明晓溪觉得很委屈:"我原本想下午来的,哪里知道你会这么早来找我。" 她瞟了一眼东寺浩雪怀中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皱着眉头地说:"你要送这个呀。" 东寺浩雪把玫瑰花更加抱紧了些,甜蜜地说:"嗯。我要让风间哥哥明白我的心意。" 明晓溪瞅了瞅她,然后又瞅了瞅她,忍不住说:"小雪,你很奇怪你知道吗?" "……?"东寺浩雪睁大眼睛。 她接着说:"你喜欢风间学长,你也想让风间学长喜欢你,我都知道,也很支持你。" 东寺浩雪点头。 "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拉我陪着你呢?"明晓溪无奈地摇头叹息:"你不觉得有很多事情只有你和学长两个人更方便一些吗?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个电灯泡很碍手碍脚吗?" 东寺浩雪挠挠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不觉得明姐姐是电灯泡啊,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鼓起无限的勇气。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保护我,支持我的不是吗?" 明晓溪张大嘴瞪着她,这个小家伙,究竟是很笨啊,还是很聪明。 东寺浩雪推推她:"明姐姐,我们不要说废话了,还是先找到风间哥哥再说吧。"她掂起脚尖,四处张望:"哎呀,怎么这么早就会有这么多人?风间哥哥到底在哪里嘛。" "那里。"明晓溪伸手一指。 东寺浩雪定睛看去,明晓溪手指的方向有黑压压一大群人,可是她看来看去也没找到风间澈的影子:"你骗我的吧,我怎么看不见风间哥哥呢?" "笨蛋,"明晓溪赏她一个爆栗:"风间学长只要出现必定会是人群的焦点,你只 要看哪里人最多就可以判断他在哪里了。更何况所有的记者都集中在那一个地方,闪光灯闪个不停,风间学长一定就在人群的中央被紧密包围,你当然看不见了。" 东寺浩雪崇拜地望着她:"哇,明姐姐,你肯定是天下第二聪明的人。" "第一是谁?"她很好奇。 "笨!我收回刚才对你的赞美。"东寺浩雪翻个白眼,郑重声明,然后又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着她:"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当然是风间哥哥呀!" 风间澈果然在人群的中心,无数的来宾在向他赞美,无数的记者在向他提问,无数的闪光灯在向他闪烁,无数的少女在向他献花。今天少女们的想法好象惊人的雷同,他的怀里被塞进的玫瑰花已经数也数不清,多得一直往地上掉。被鲜花和赞美包围的风间澈看起来却依然那样的清远,那样的卓雅,他眉宇间的微笑淡淡的,有种飘然出尘的气质。 当他从人群的缝隙中发现明晓溪和东寺浩雪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他示意画展中心的工作人员接过他怀中满满的鲜花,然后不知对包围着他的人们说了些什么,只见人群马上闪出一条通道让他向她们含笑走来。 东寺浩雪沮丧地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红玫瑰,失望地说:"为什么那些女孩子们一点创意也没有,偏要送同我一样的玫瑰花呢?" 明晓溪哑然失笑:"那你怎么办。" 东寺浩雪看着越走越近的风间澈,悄悄将花藏到背后:"我不要风间哥哥觉得我俗气,花我不送了。" 明晓溪瞟了瞟满脸失落的她,伸手把她的玫瑰花抓过来,轻笑道:"你不要,那就给我吧。" 明晓溪笑得很灿烂,她把那捧鲜艳欲滴的玫瑰花送给风间澈: "学长,祝你画展成功!" 风间澈微微一怔,凝注着她:"这花……" "这些玫瑰花漂亮吗?你喜欢吗?"明晓溪笑得眉飞色舞,有意无意地瞅着手足无措的东寺浩雪。 他的眼睛忽然变得很明亮,他笑得很温柔:"这么美丽的鲜花,挑选它的人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我要好好地感谢她。" ; 东寺浩雪顿时笑颜如花,喜形于色:"风间哥哥你喜欢呀,我是一大早就……"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奋勇买花"的经历,一点也找不到刚才失望难过的样子了。 风间澈凝视着明晓溪,忽然皱起眉头:"晓溪,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明晓溪压抑不住地打个哈欠:"我没事,只是有点瞌睡。" 东寺浩雪插嘴:"明姐姐为了复习功课,通宵开夜车,今天五点钟才睡下。" "为什么那么拼命,"风间澈不赞同地摇头:"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啊,不要把自己搞那么累。看你两个黑眼圈那么大。" 不说还好,一提起睡觉呀,瞌睡呀,累呀,明晓溪又开始觉得头痛欲裂,东摇西晃了。她难受地直想闭上眼睛。 风间澈扶住她的肩头,关切地问:"很难过吗?哪里不舒服?" "头有点痛。"她闭着眼睛喃喃地抱怨。 一只温热的手拂上明晓溪的额头,修长有劲的手指开始力量适中地按摩她的脑袋。那真是一只神手,明晓溪舒服地想叹息,凡是他的手指按压过的地方马上变的象羽毛一样轻松。如果永远不要停,永远被这样按摩下去,那人生真是太美丽了。 "晓溪,"风间澈声音中有些担心:"你好象有些发热,等一下我陪你去看医生好了。" 明晓溪正想说话,突然画展中心传来一阵很大的骚动和惊呼,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闪光灯此起彼伏,亮得耀眼,记者们象苍蝇一样飞扑过去,少女们尖声轻呼:"好美的男人啊……" 这次人群的包围圈却没有形成,来人身上的萧杀之气好象一道无形的屏障,使人不敢靠得太近,不敢阻挡他的去路。他直直地向风间澈走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风间澈身边的明晓溪。 明晓溪睁大了眼睛,望着面色冷峻的牧野流冰一步步走近。他的身后紧跟着冰极瞳和十几个"牧野组"大汉。风间澈的手离开了明晓溪的额头,他犹豫了一下,担心地瞧着牧野流冰,又瞧 着明晓溪。 "冰……" 明晓溪紧张地叫他,不晓得他会不会误会,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牧野流冰站在风间澈面前,视线从有些尴尬的明晓溪脸上,转移到浅笑自若的风间澈身上。他凝视着那双象山泉一样清远的眼睛,沉默良久,忽然一笑,笑意很淡,但已经足够:"澈,祝你画展成功。" 风间澈也笑了,他的笑容很真挚:"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一切还好吗?" 牧野流冰的双眼猛地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情,让明晓溪的心瞬间乱了。她轻轻地问他:"冰,你没什么吧……" 牧野流冰听到她的话,好象觉得很开心,他对她微笑,笑容将他身上的冰寒之气冲淡了许多:"我很好。" "你是特地来看学长的画展吗?"明晓溪接着问。 "对呀。"牧野流冰望着风间澈微笑:"我们真的很久没见过了。" 风间澈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抽时间叫上浩男,我们好好聚一聚。" 牧野流冰点头。 这时候,来画展中心参观的人越来越多,风间澈又被人群包围了起来。明晓溪跟着牧野流冰他们随意地走着,不时地驻足在某一幅画作前,静静欣赏。 东寺浩雪偷偷凑上来,低声说:"明姐姐,我怎么觉得牧野哥哥跟以前很不一样了,变得怪怪的,很可怕,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明晓溪一怔,目光飞向牧野流冰。他一身白衣,背手而立,俊美得象一座冰的雕像,但是太过寒冷,太过阴厉,使得四周的少女们只敢远远地欣赏,却没有一个有胆子上前来搭讪。他只是站在那里,却好象遗世独立一般,世间万物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哪怕画展中心的人再多,人们却好象都不由自主地闪到了他方圆两米的距离之外,使他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分外的怪异和孤独。 她的心骤然紧缩,一种怜惜和不舍令她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站在他的身侧,离他很近很近。他扭过头来,看见是她,眼神中的寒厉急速隐去,露出一点欣喜。 "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明晓溪说:"如果知道 ,我就和你一起来了。" "没关系,不用向我解释。"牧野流冰握住她的手,然后看向墙上的油画,低声说:"澈的画的确很美,对吗?" 明晓溪点头:"学长的画是很出色。可是……" "……?"牧野流冰等她说下去。 "可你并不是来看画的,你的心思和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个地方。包括瞳和所有你带来的人,他们全都神经紧张、魂不守舍,"明晓溪皱着眉头:"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很严重?" 牧野流冰将她的手握紧一些,他的手心奇异地有股潮热:"耐心些,你自然会知道。"他的眼中突然放出一种野性的光芒,将他的脸点亮,看上去是那么兴奋和不可自持。 ****** 当两个小时后,牧野流冰和明晓溪告别风间澈要离开画展中心的时候,忽然从入口处蜂拥进来上百个记者。他们一个个满脸兴奋,眼睛放光,举着照相机,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象打仗一样地冲过来。奇怪的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画展的主角风间澈,而是嘴角忽然挂上一抹冷笑的牧野流冰。 "牧野社长!日兴社全面被袭击是否与牧野组有关?!" "牧野社长!您对日兴社忽然遭受灭顶打击有何感想?!" "牧野社长!牧野组是否会全面接收日兴社?!" "牧野社长!日兴社此次遭袭是否与您前段时间被人暗伤有关?!" "牧野社长!赤名大旗下落不明,您认为他是否已经遇害?!" "牧野社长!……" "牧野社长!……" "牧野社长!……" 记者们象机关枪一样地发问,牧野流冰却只是冷冷地不言不语。在再三追问下,他才用凌厉的眼神逼退那些出言不恭的记者,冷然道:&quo 第八章 牧野大宅中的气氛很凝重,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牧野组"里所有比较重要的头目都聚集了起来,满脸严肃地坐在客厅里,等待牧野流冰的下一步指示。 明晓溪缩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大沙发里,她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甚至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地轰鸣。她感到全身无力,只想能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她希望没有人来打搅她,不要听到那么多声音,不要看到那些她永远不想看到的事情。可是,牧野流冰不由分说地就把她塞到这张沙发里,他的表情,他的目光,让她明白现在不是她抗议的时候。所以,她只能抱住自己快要裂开的脑袋,呻吟着命令自己做一个安静的瞎子、聋子和哑巴。 牧野流冰面色铁青地巡视在场所有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摄人:"为什么赤名大旗能逃掉。"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说!"他一声低吼,就象笼中的猛虎,吓得众人冷汗直流。 "牧野组"中资历较老的一个长辈沉吟着开口:"这次行动,已经把日兴社大半势力都挑掉了,就算赤名大旗能留住一条狗命,对大局也毫无妨碍。" "住口!!" 牧野流冰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都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难道忘了是谁杀死牧野英雄的?难道忘了是谁恶毒地羞辱牧野组?是赤名大旗那条老狗!!只要他一天不死,牧野组就没有一个人能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一天不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耻笑牧野组!!" 牧野流冰的话象一个强力的火种,引爆了在座绝大多数人的斗志,他们愤怒地喊着: "不杀死赤名老狗,我们就不是人!" "他xx!是谁泄露了风声?!怎么会让赤名老狗跑了?!" "xxx!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杂种放赤名大旗跑的,老子就把他一片片撕开吃了!" 牧野流冰冷电一样的目光盯在一个面色紧张的大汉身上: &quo t;山本,你说。" 那个叫山本的男人顿时双腿发抖,牙关打颤:"我……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牧野流冰双目猛瞪,向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一挥手:"打断他一条腿!" "是!!"一个大汉轮起根铁棒凶狠地向山本走去。山本转身想逃,却哪里逃得掉,冲上来两个人就把他制得牢牢的。大汉将铁棍高高举起,凶光毕露地瞪着他,大喝道:"选择吧!左腿还是右腿?!" "不要啊!"山本拼命想把腿蜷起来,但他哪里是别人的对手,只听"啪"一声巨响,铁棍已经硬生生打在他的腿上:"卡嚓"一声脆响,他的腿骨应声而断! "啊!!"山本倒地惨呼,豆大的冷汗象暴雨一样狂落。 拿铁棍的大汉冷笑:"老规矩,不选择就打断你的右腿。" "说,还是不说。"牧野流冰象看一个畜生似的瞟了痛得死去活来的山本一眼,冷冷地扔给他一句话。 "说!我说!"山本这次连犹豫也没有,大声地急呼:"是西门前辈让我阻击赤名大旗的时候放他一条生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西门三条的身上。西门三条可算是"牧野组"中现在资历最老的一个前辈,平日里大家对他都很敬重。 "西门前辈。"牧野流冰的声音很轻,轻得象那种最薄的刀子:"山本说得对吗?" 西门三条的面部神经开始抽搐,他看看周围,昔日的兄弟们如今都用一种厌恶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抬头再看牧野流冰,这个冷血的"少年人",却正用一双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最冷酷的眼睛盯着他,用最冷酷的语气对他一字字地说:"你也不想说吗?放心,今天我不急着收拾你。等杀了赤名大旗,我再慢慢跟你算帐。" 西门三条眼中露出极端恐惧的神情,他见识过牧野流冰对付敌人的手段,那种残酷是他所难以想象的。而逃出牧野流冰的手心,又实在不是他的能力所能完成的。他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承认 ……" 牧野流冰冷笑:"如果你能节省大家的时间,我可以只要你的一只眼睛和一只手。" 西门三条手脚冰凉,面色惨白地说:"只要还能活,我就很感谢社长手下留情了。……不错,赤名大旗答应我,只要他能接手牧野组,我便可以坐上社里的第二把交椅……我一时贪心,所以才让山本放走赤名大旗……" "赤名大旗现在在哪里?"牧野流冰目光如炬。 西门三条苦笑:"我的确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不用再说谎话。" 牧野流冰仔细瞟了他一眼,然后扔给他一把匕首:"你可以动手了。" 西门三条从地上拣起匕首,颤巍巍地向自己的右眼刺去—— "叮"! 一个小石子破空飞来,恰恰打在西门的手上,将匕首震落在地。 "够了!"明晓溪再也忍不住从沙发中站起来。她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已实在超出了她的忍耐范围,她无法再超然事外,无法再无动于衷,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如果说山本的腿被打断,她还可以用"没想到"来打发自己,但是如果西门三条的眼睛和手再当着她的面被毁掉,她一辈子也无法内心平静了。 牧野流冰扫了眼她手中的弹弓:"你要做什么。" 明晓溪揉揉自己抽痛的脑袋,瞧着眼前突然有些陌生的牧野流冰,叹了口气:"他既然都已经坦白认错了,你可不可以就不要再惩罚他?" 牧野流冰神色不变,目光转向浑身颤抖的西门三条:"你说,可不可以?" 冷汗象急流一样在西门三条的脸上奔淌,他颤颤巍巍地爬到地上拣起被明晓系打落的匕首,然后勉强站稳身体,惨笑道:"明小姐,你不用为我说情,社长给我的惩罚已经很轻了,我没有怨言。" 明晓溪倒抽一口长长的凉气,连五脏六腑都沁满寒意。 她环顾四周,发现除她以外所有的人仿佛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事再自然不过,再正常不过。他们的表情无动于衷、麻木冷漠,对伤害别人的身体一点感觉 也没有,甚至有很多人的眼中还带着兴奋和满足。她忽然觉得自己跟这里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对这里的气氛是那样难以忍受,以至于她无法忍受再在这里多停留一秒钟。 她抓起自己的东西,强忍住浑身的颤抖,大步向门外走去。 "晓溪。"牧野流冰叫她。 明晓溪略一犹豫,却没有停止脚步。 "晓溪!"牧野流冰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火气。 明晓溪眉头一皱,脚步更快。 "拦住她!!"牧野流冰命令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 大门立刻被人墙挡住了,几个粗壮的大汉努力挤出勉强的笑容:"呵呵,明小姐,社长请您等一下。" 明晓溪的面色微微一变,她回身凝注着已站起身的牧野流冰,忽然低声说:"让我走,我要回去。" 黑眸透出寒光,他的回答语气僵硬:"不行,你这几天都必须留在这里。" 明晓溪听闻,不怒反笑。她轻轻笑了一阵,终于又望住象冰一样冷漠的牧野流冰,一直望到他的眼底: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说话,能不能换个地方。" ****** 露台上的空气象死一样沉寂。 明晓溪窝在竹椅里,奋力同要将她撕成碎片的头痛做斗争,她咬紧牙,不想让一丝呻吟泄露出来。 牧野流冰在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口:"这几天很危险,你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明晓溪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还是让我走吧。我现在一分钟也不想多留。" "你!……"他强压住火气,扭过头不看她。 明晓溪闭着眼睛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是害怕赤名大旗抓住我,来威胁你对不对?放心,赤名大旗不会那么傻,他不会傻到想用一个女人来要挟你。" 她笑了笑,又苦涩地说:"即使他真有那么傻,我也不会那么笨就让他捉住的。即使我真有那么笨,我也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管我。……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能不能让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明、晓、溪……"牧野流冰瞪着她,眼中似乎喷出火来:"你就是这样想的?!" 她感到他愤怒炽热的目光都快把她脸上的皮肤烧焦了,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在轻轻地苦笑:"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风间学长的画展?只是为了见一见老朋友?还是为了找一个强有力的证据,证明你和日兴社发生的一切事情毫无关系?" 牧野流冰闭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明晓溪的声音低得象叹息:"这么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只是顺便利用一下别人而已嘛……但是,我却很心痛。风间学长应该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吧,你这么做……" 她终于睁开眼睛,她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可怕,就仿佛有一股火焰正在她心里燃烧: "冰,让我走吧,我的心很乱,让我安静地把事情好好想一想……" 风吹着露台上的青藤,"啪啦啪啦"乱响,听起来象绝望的心跳。 牧野流冰忽然站起来,向露台外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就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很薄,被寒风吹得抖动起来。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种惊心的孤独,有种让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一双温热的甚至有些发烫的手臂犹豫着,从背后环抱过他的身子。接着,抱得更紧些,似乎想把她所有的热量都传递给他。 有了这些温暖,他的身子却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抖得象个怕冷的孩子。 一个细细的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响起: "对不起,我说的话可能伤到了你……我的意思并不真的是那样……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原谅我……" 他的身子一点一点开始回暖,他轻轻拂上她的手臂,轻轻地问: "你……还是我的吗?" 他的语气虽然全力试图保持平静,但克制不住的颤抖,依然泄露了他的紧张和脆弱。 明晓溪温柔地扳过他的身子,温柔地拉起他的手,在他 的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那个吻虽然轻柔,但却象烈火一般烫,一直烫到牧野流冰心底最冰凉的角落…… 她凝注着他,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忽然微微一笑: "我可能对你生气,可能对你发脾气,却不可能不喜欢你……" ****** 天色渐渐黑了的时候,明晓溪终于离开了牧野大宅。虽然在牧野流冰的坚持下,她身后远远地跟上了十个大汉,但不管怎样,能回到自己的公寓安静地休息,明晓溪已经感到很满意了。 只是,她却感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头痛得都要炸开了,双腿软得象面条一样。刚才在牧野流冰面前,她还能强力支持,可是如今,公寓近在眼前,她全身的力气却象被完全抽光了似的,连站也站不住了。 忽的又一阵头痛袭来,她头蒙眼花,双腿无力地就要瘫软下去…… 正在这时,旁边出现一个人影,一把扶住她! 明晓溪大惊,难道赤名大旗果真行动了?!她拼命挣扎,然而此刻的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量也使不出来。 黑暗中,来人沉声道:"晓溪,是我。" 温暖亲切的声音,坚定有力的扶持,清秀熟悉的气息……明晓溪忽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牧野组"负责保护她的大汉们此刻也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刀棍一类的家伙,对站在明晓溪身旁的人大喊:"放开她!否则我们就砍死你!" 明晓溪对他们摇摇头:"你们走吧,他是我的朋友。" 等到"牧野组"的大汉们又退回了远处的汽车里,明晓溪才回过头,惊喜的望着扶住她的人,轻声呼唤: "学长……" 明明上午的时候才见过他,为什么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她再看见风间澈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见到风间澈,就如同见到了一个多年不见,却时时念挂在心上的亲人。在这一瞬间,她所有的感情,所有想要隐藏的情绪都好象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港湾。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象这样看着他,她的心绪也会渐渐地安宁下来。 风间澈的眉头却深深皱起来,因为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身子比烙铁还烫。他瞪着明晓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发 烧?!" "我发烧了吗?"明晓溪疑惑地摸摸自己的额头,啊,真的很热,难怪她一天都这么不舒服。 "吃药了没有?"风间澈紧张地问她。 明晓溪眨眨眼睛:"吃药?" 风间澈瞪她半晌,然后叹息:"算了,早该想到你是个笨丫头……" 她打断他的话,想到了她原本第一个就该问的问题:"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在等我吗?有什么事情吗?" 风间澈凝视着她,目光中有浓浓的担心:"我不放心你,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样了?会不会还是不舒服,有没有看过医生。不知道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你能不能受得了。" 凉凉的水雾升腾上明晓溪的睫毛。她不敢说话,怕只要一张嘴,满腔的酸楚、委屈、感动、痛苦就会象决堤的洪水一样,无法收拾。 "晓溪,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望着她忽然显得有些凄楚的表情,他的心骤然揪成紧紧的一团。他伸出双臂准备抱起她,向外走去。 "不要!"明晓溪急忙推开他,大声地阻止。而完成这些动作,却用掉了她最后的一分力气。 疼痛,象一把大铁锤在猛击她脑袋的疼痛,让她呻吟着再也支持不住了。 "晓溪!"风间澈慌忙搂住她险些瘫软在地的身子,急得心都痛了:"不要再说了,去医院!" 她从他的怀抱中,艰难地仰起苍白如纸的小脸,虚弱地连微笑都做不出来了: "我很没用,对不对?居然会生病……那么多的事情,我都解决不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却偏偏会拣这个时候生病……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给大家添麻烦……可是……" 泪水冲破了她最严密的防守,落下她湿润的睫毛。在暗淡的月光下,那颗泪水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 她把头依在风间澈的怀中,不愿让他再看见更多的泪水。哽咽的声音,碎碎地,低低地从他怀里飘出来:"可是我好难受……我的头好痛……每个地方都很不舒服……我很痛……学长……我是不是会死……" &q uot;胡说!"风间澈生气地打断她语无伦次的低泣:"你不过是生病了,怎么变得这么没有志气!吃点药,打个针,最多输几瓶液你就会好起来。等你变得脑袋清楚了,身体有劲儿,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真的吗?学长你没有骗我?"明晓溪轻轻地问:"只要我身体好起来,什么都可以解决吗?" 风间澈凝注着她,他的眼睛明亮得象一抹阳光:"是的。" 她忽然展颜一笑,不知怎的,他的这句话一下子给了她无限的信心,病痛似乎也没有方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 仿佛是一瞬间—— 巨变陡然发生! 刚才还很寂静的公寓周围,突然疾驶来十几辆灯光如炬,喇叭轰鸣的汽车,它们疯狂地向明晓溪和风间澈站立的地方冲过来! "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 一个声嘶力竭的尖吼划破夜空! 明晓溪叹息着向来人看去,果然,在浩浩荡荡下来的三四十个人中,最张扬跋扈的一个,就是她的"老熟人"——没有眉毛的赤名杏!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日兴社"在"牧野组"的打击下屡受重创,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日兴社"遭到了灭顶之灾,赤名杏和她身后的大汉们神态都已近乎疯狂。赤名杏瞪着她的样子,好象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时,"牧野组"的十个大汉也神经紧张地拿着家伙跑了过来,将明晓溪和风间澈保护在中间。 一个好象叫寿田的领头大哥轻轻对明晓溪说:"明小姐,我已经将情况通知社长了,估计他们马上就到。赤名杏带的人比咱们多,你们还是上楼先避一下比较安全。" "可是,你们……"明晓溪担心。 "咱们打架打的多了,相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下咱们。"寿田很有信心。 明晓溪还在犹豫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伴着赤名杏疯狂地大笑,让人不寒而栗。 赤名杏吹掉手枪上冒出的 青烟,轻蔑地嘲笑:"明晓溪你这个臭女人,你们在商量什么?想逃跑对不对?告诉你!这次你们一个也别想溜走!" "日兴社"的大汉们也一个个把枪掏了出来,凶恶地对准"牧野组"的大汉们。 "哈!哈!"赤名杏斜眼瞅着明晓溪:"臭女人!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来呀,看看到底是你的拳脚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明晓溪不屑地看她一眼:"秃眉女,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了吗?居然还拿枪,你为什么不干脆背个火箭炮算了。" 赤名杏气得发抖:"你,你居然还敢叫我秃眉女?!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 明晓溪悠悠一笑:"第一,你本来就是秃眉女,你的眉毛这一辈子也长不出来了,你的脸丑得就象是个光溜溜的鸭蛋!" 赤名杏快气疯了,她握枪的手上下乱颤。 明晓溪悠悠地瞥她一眼,接着说:"第二,我不相信你会一枪打死我。如果只是为杀死我,你们根本不用来那么多人,只需要找一个杀手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找机会对我来一枪就可以了。所以——" 她语声故意顿了顿,赤名杏果然忍不住追问道:"所以什么?" 明晓溪缓缓地说:"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活捉我的。对吗?" 赤名杏瞪大了眼睛。她瞪得象铜铃一样的眼睛配上光秃秃的眉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明晓溪又说:"我还知道,你要活捉我,是为了——" 赤名杏竟又忍不住问道:"为了什么?" 明晓溪轻笑:"是为了想要把我当人质,来要挟牧野流冰。所以在你出发前,赤名大旗一定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在冲动之下杀掉我,因为活着的我,比死掉的我有用的多。我说得可对吗?" 赤名杏已经说不出话了。 明晓溪奇怪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对牧野流冰真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千辛万苦来抓我吗?据我所知,现在有很多人在找你,你的情况应该也很危险才对呀。&quo 第九章 "晓溪……" "晓溪,你醒一醒……" 在明晓溪混沌的意识中,始终听见这个声音在一直一直地呼唤她。这个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悲伤和痛苦,使她在昏迷中也心痛得无法收拾。 可是,她却不愿意醒过来,真的不愿意醒过来,因为她觉得只要一醒过来,无数的她不愿意去面对又无法去逃避的问题就会象山一样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皱着眉头静静地躺在那里,就这样吧,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她好累啊,这一段日子她累得已经受不了了。 她的眼睛闭得很紧很紧。 一双冰凉的手拉起她无力的手,轻轻贴到那人的唇边:"晓溪,对不起,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你在发烧,烧得那么厉害。我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你一直很难受,对不对?发着那么高的烧,还得面对那么多让你烦心的事情。怪不得你不肯醒过来,你一定在生我的气……" 清凉的嘴唇犹豫地吻着明晓溪开始微微颤抖的手指:"我一直在想……你一定是个傻瓜。" 她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那个声音苦笑着继续说: "你为什么会跟我在一起呢?仔细想想,我给你带来的好象只有麻烦,我做的事情好象都是你不高兴的。虽然我那么喜欢你,可是我对你却总是很凶,一点也不温柔,我好象从来没有带给你一丁点快乐……你真是个傻瓜,如果当初你抛下我,不来医院看我,把我从你的生命中完全剔除掉,那么,你也许就可以幸福得多……" "胡……说……" 干涩的声音勉强从她的喉咙挤出。 明晓溪终于睁开了她沉重的眼皮,缓缓打量坐在她床边的牧野流冰。他的神情那么憔悴,他的脸色那么苍白,苍白憔悴得让她难过。她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抽出,轻轻抚摩上他清瘦的脸庞,担心地低声问:"你怎么瘦这么多?会不会生病了?" "晓溪!"牧野流冰心如刀割地看着她:"你不怪我吗?是我害你变成这样,是我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为什么你会这么平静?" 明晓溪细细的手指滑过 他冰凉的脸颊,她笑得很轻:"你知道吗?每当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总是很心痛。你的冷漠,你的痛苦,你的挣扎,你的寂寞,就象一把刀子,会狠狠戳痛我的心。我总是想要拥抱你,想让你温暖,想让你幸福,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只要你能开心一些。" "晓溪!"牧野流冰忍不住俯身抱住了她,他的力气那么大,紧得明晓溪险些透不过气。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值得吗?" 明晓溪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气息,想了一会儿,认真道:"我从来没想过你是否值得,我只知道我对你的一切都无法装做无动于衷。就象第一次在校门外遇见你,就象你喝醉了酒,就象你父亲对你凶,就象看到你难过……" 她仰起还有些虚弱的小脸,轻轻地笑着:"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呢,就当我是来还债的吧。" 牧野流冰呻吟一声,更加抱紧她,闭上眼睛:"你可以永远这样对我吗?你可以永远在我身边吗?" 她眨眨眼睛:"那我要看一下……" 他的身子忽然僵硬:"看什么?" 她俏皮地笑笑:"看看你是不是喜欢我呀?"说着,她伸出小手轻柔地拉开他的领口。 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出清澈璀璨的光芒,温柔流转,象有轻盈的灵魂…… "你还带着它?"她笑得很甜蜜。 他深深地凝注着她:"它是你留给我的证据,我当然要永远带在身上。" "证据?" "是我们今生定情的证据,不是吗?" "……?"她张大嘴。 "我们交换了信物,就定下了终身。这不是你送我项链的意义吗?" 明晓溪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自己胸前的他送的项链,定下终身了吗? 她的手突然一颤,这样好吗? 她抬起眼睛望着他,这个少年,不,应该说这个昔日象水晶一样清澈,而今却有些陌生的俊美无俦的"男人",就是她一生的选择了吗?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面容开始紧张,他的眼睛比火焰还要炽热,他的神态有一种浓浓的霸气,但霸气中却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 他这抹孩子气的脆弱,好似一把利刃,冷不防击碎了她最后一点犹豫。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就这样好了。 她慢慢地伸出手,拥抱住他僵硬的后背,在他耳边轻轻说: "是的。我们定下了终身。" 他温柔地又拥抱住了她,良久之后,他叹息着说:"谢谢你,晓溪,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不管将来怎样,有你这句话,我也可以很满足了。" 不知怎么,她觉得在他的声音里面有一种最后的绝望,那绝望浓厚得让她的心突然一滞。 她疑惑地问:"冰,你有些不太对劲,究竟怎么了?" 牧野流冰抱着她没有说话。 此时明晓溪的精神似乎已完全恢复了,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舒服得不得了,没有一丝一毫疼痛和难受的感觉。她身体好得仿佛都可以打几个滚,翻几个跟头。 她看了看四周。这里应该是病房,病房很大,里面的设施都是最好的。但是一个医生也没有,她身上也没有插着乱七八糟的管子,只有一个空的输液瓶挂在那里,让她知道自己似乎输过液。天色已经很晚了,从窗户透进的不是阳光,而是沉沉的黑暗。病房里只亮着一盏不很亮的小灯,发出黄黄的光。 "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明晓溪问。 "你昏迷了十几个钟头。医生说你高烧的时间过长,又太过劳累才会这样。"牧野流冰苦笑:"他还指责我们为什么这么晚才送你来医院,他说如果再晚几个钟头你的情况可能会很危险。不过,幸亏你的身体底子很好,输了几瓶液,情况就稳定了。" 是劳累吗?明晓溪悄悄地想,应当是担心、焦急、烦恼、痛苦和无奈吧…… 不管怎样,既然身体已经好了,她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生活中的。 明晓溪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终于决定要面对她最害怕的问题了。 她轻轻挣脱牧野流冰的怀抱。 "赤名杏呢?" "死了。" 他的回答很冷漠,好象死得不过是一条狗。 他的冷漠让她的心一下子紧缩。 死了?赤名杏死了?那个总找她麻烦的,很嚣张很跋扈的,没有眉毛的赤名杏?那个很笨的,总是很冲动的,有些可笑的,一心一意想得到牧野流冰的赤名杏?她一共见过赤名杏几次?四次?五次?六次?每次见到她,她总是那么凶悍,总是声嘶力竭地骂她是个"臭女人".她并不喜欢赤名杏,不是吗?她并不喜欢见到赤名杏,她甚至希望她一辈子也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她死了?她就那样死了?一个生命就那样消失了?而别人在提起她的死亡时,却好象死掉的不过是一条令人厌恶的狗? 明晓溪猛地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赤名杏。她疯狂的眼神,她淌血的嘴角,她尖声的嘶吼,她挥舞的枪口,还有她光秃秃的眉毛。她亲眼看见子弹是怎样在一个鲜活的肉体上打出一丛丛的鲜血,亲耳听见子弹打在一个鲜活的肉体上所发出的是怎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明晓溪咬紧嘴唇,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逼退疯狂涌上来的泪水。 她不能流泪,她没有权利流泪,她的眼泪是廉价的,是可耻的!如果赤名杏的生命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失去的,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去为她掉泪?!如果杀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再虚伪地去哀悼她,告诉别人你是无意的,是没有办法的?!世界上不应当有这种廉价的可耻的借口。 明晓溪的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白印,她没有纵容眼泪流下。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 在黑暗中,她深深地明白自己身上会永远背上一种罪恶。 牧野流冰一直凝视着她,忽然说:"你不用为赤名杏那种女人……" "够了!"明晓溪打断他,她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他瞪向她,一会儿,眼睛又黯淡下来。 "你们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了吗?" "没有。" 明晓溪的眼睛马上燃起怒火:"为什么?!" "因为她在救护车来到之前,就已经死掉很长时间了。"他的语气很平静。 明晓溪瞅着他:"赤名杏的死,你们怎么处理?" 牧野流冰淡淡一笑:"是她先开枪的,我们不过是正当防卫。" 是吗?是赤名杏先开枪的吗? ——赤名杏开枪了吗?! 明晓溪突然开始发抖,先是她的手在颤抖,然后是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胸……她的全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突然宁可自己没有醒来,她宁可昏迷一辈子也不要去想起发生的事情。 她紧紧抓住牧野流冰,嘶声说:"赤名杏的确开枪了是吗?她开了很多枪对不对?我记得,枪声就在我的耳边响起,一声接一声,很近很近……" 牧野流冰脸色骤然惨白,他痛苦地失声道: "我当时以为……" 然而紧接着,他的话嘎然而止。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住明晓溪! 她颤抖地说:"可是,我怎么好象并没有中枪呢?我没有中枪对不对?!"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发不出声音,只是点了点头。 恐惧揪痛了明晓溪,她将他抓得更紧,惊恐道:"那……那赤名杏的子弹打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离我那么近……我记得她的枪口象黑洞一样就在我的眼前晃……" 牧野流冰的脸比纸还要白,他眼中的痛苦浓密地让她喘不过气。 明晓溪忽然干哑地盯着他傻笑: "呵呵,我明白了,赤名杏一向很笨,她一定是枪法很烂,所以离我那么近都没打中,一枪也没有打中,对不对?……呵呵,她真的是很笨……" 他忽然抱紧她! 明晓溪想都没想一掌把他推开,嘶哑道:"是不是,你说话呀……说呀!" 他眼神怪异,低声说: "不是。" "不是什么?!你快说!"她急得快要疯狂。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象噩梦一样深沉,他低哑的声音象诅咒一样可怕,他终于把一切告诉了她: "离你那么近,赤名杏的枪法再差,也不可能一枪也打不中。你没有受伤 ,是因为有人救了你。他扑到你身上,用他的身子护住你,所有的子弹都打到了他身上。所以赤名杏才会没办法伤到你,所以……你才毫发无伤。" 那么,那不是她的梦了? 明晓溪恍惚地想。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在那一瞬间,在她冲向赤名杏的那一刻,依稀觉得有个人影也追了出来。……然后,病痛夺去了她昔日敏捷的反应,她眼睁睁地看着赤名杏的枪口,却象棉花一样无力。……然后,她好象被压在地上,有人扑到她的身上,他的身体很温暖很安全,即使枪声就响在她的耳边,她也一点不害怕。……她似乎还记得他对她微笑,他的笑象远山一样清远…… 那不是她的梦吗?难道他在对她笑的时候,子弹正在打进他的身体?难道他在对她笑的时候,他的身上正在流着鲜血?他不痛吗,为什么他的笑容还可以象以往一样和暖? ****** 从风间澈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几个钟头。 在这十几个钟头里,被视为日本下一界首相的风间勇二,利用他的影响力使得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全日本最好的医生,甚至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在这十几个钟头里,医生们和护士们面色紧张地进出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风间勇二面色阴沉,目光阴森,他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声不发。风间夫人却再也忍不住开始哭泣,她的哭声越来越难以抑制。 冰极瞳僵硬地站在一个角落,面孔雪白,眼睛乌黑。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世界著名的的外科手术专家莱曼大夫脸色沉重地走出来,他望着风间勇二低声说:"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伤者身中五枪,而且子弹都是近距离射出的,所以伤势非常严重。" 风间夫人哭叫着:"澈儿会死吗?他是不是会死?!" "闭嘴!"风间勇二对她咆哮:"让医生讲完!" 莱曼大夫皱着眉头:"他还在昏迷,情况还很危险。我们不敢保证他一定会醒来,而且他即使醒来也可能会有其他的并发症。" "他还活着,是吗?" 终于赶到的明哓溪脸色惨白,呼 吸急促。 她勇敢地迎视着医生的眼睛,她的手指紧握,指甲深嵌进她的肉里去,她一字一字地问: "他,活着吗?" 她眼中放出的执拗的光芒,逼得莱曼大夫不由自主地回答: "是的,他还活着。" 明哓溪咬住嘴唇,泪珠疯涌进她的眼眶,她把头转开,那些扑籁籁的泪珠就没有人能够看见了…… 明若晓溪3无往而不胜的童话 第一章 〓〓〓小凡的电子书〓〓〓 “啪!” 一本新出炉的仁德学院校报狠狠摔在明晓溪的课桌上! 正在整理期末考试卷子的明晓溪双手险险被砸到,她诧异地抬头,看到的只是一个狂怒而去的女生背影。是她们班的吗?好象从来没见过呀,难道她专门跑来向自己投掷暗器? 小泉凉凉叹息,抓过校报:“姐妹啊,你现在是全民的公敌。” “咦?……”明晓溪觉得她语气不善,似有后话。 “知道那个女生来做什么吗?”小泉的声音从校报里飘出。 “嗯?……”来做什么?不是送报纸吗? “她是来骂你的……” “啊?……”明晓溪眨眨眼,她觉得比较象是来打她的,校报暗器凌空飞来…… “……但是知道你武功高强,怕把你惹急了挨扁,所以让校报来严厉指责你。” 小泉啪地一声将校报摊开拍在她面前,按低她的脑袋,玉手一指—— “看!” “仁德学院本月最冷酷无情奖——明晓溪同学!” 标题下的配图是她上排球课时神采飞扬的照片,以及她门门优秀的期末成绩单。(这些记者莫非都是间谍出身,成绩单她刚刚半小时前收到,居然就已经印在校报上了。) 明晓溪敷衍地草草一看,文章中那些措辞严厉、怒火激昂的字眼早已无法触动她一个多月来被各种“明枪”、“暗箭”训练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超级强悍神经了。 “姐妹,不是我不挺你,你做得的确过分了一些。” “我很过分吗?”明晓溪冥思。 看着她一副“不知错在哪里”的神情,小泉狠不能扑上去咬她两口。 “风间学长是为你受伤的对不对?”揭露她,让她惭愧。 “是。”明晓溪低下头。 “他伤得很严重很严重,差一点点就死掉了,对不对。”小泉眼中含泪,她的风间澈,她梦中的完美情人风间澈。 “……对。”血色渐渐从明晓溪脸上逝去,那段日子,即使已经成为过去,却还是常常在半夜化成噩梦将她惊醒。 “而你!而你居然还来上学!!” “啊?……” “你应该衣不解带地时时刻刻守在风间学长的病床前!你应该 面容憔悴、苍白消瘦、泪流不止!你应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满心满念除了风间学长还是风间学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情!!” 明晓溪张大嘴:“可是,风间学长已经没有危险了啊。” “闭嘴!!!” 怒喝象平地炸雷,从四面八方传来! 明晓溪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乌鸦鸦一大群女生包围,有她们班上的,有外班的;有她认识的,有她不认识的;有高年纪的,有低年纪的。她们全都双手掐腰,眼冒绿光(真的是绿色的),瞪紧包围圈中心的“人民公敌”,如果眼睛可以发出飞镖,明晓溪的身子保证比芝麻饼还精彩。 好汉不吃眼前亏,明晓溪乖乖低头认罪,继续聆听“人民的代表”——小泉对她的审判。 小泉咬牙切齿:“可是你——明、晓、溪,你却照常吃!照常喝!照常睡!” 可是,如果不吃不喝不睡,风间澈还没苏醒,她就已经翘了。 “还有——眼泪呢?你的眼泪呢?明晓溪,你知道我们为风间学长流的泪,可以灌满三个仁德学院……” 此话一出,所有在场女生皆眼含两泡热泪,吧嗒吧嗒向下坠。 明晓溪终于明白了,风间澈是被她们的眼泪唤醒的。因为如果他再不醒,世界便会发大水,而他是一个太善良的人。 小泉抽噎着继续控诉: “风间学长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可是,他刚好一些,你竟然就回来上课,该死的还堂堂不缺!期末考试,没有人性地还居然拼命考个科科优秀!中午吃饭,就你吃得最多,比猪还多!你看你,一点没瘦,还容光焕发,个子还窜高了几寸!” 小泉边说边伸手过来掐她的胳膊:“原来的婴儿肥居然还没了,变成了肌肉,皮光肉滑的,明晓溪,你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在照顾病人!” 明晓溪吃痛地一缩,把胳膊从她的魔爪下抢回来。死小泉,怎么能进行肉体攻击呢。 小泉的话提醒了包围的众女。 “喂,明晓溪,你是不是还和牧野流冰在一起?” “没良心的女人!风间学长为了你伤成那样,你居然还和牧野流冰拉拉扯扯?!” “你对不对得起风间学长?!” “你还有没有一丁点人类的良心啊!” “我真是瞎了眼,以前居然崇拜你这种 人!” “你如果不能一心一意地爱风间学长,我发誓会恨你一辈子!” …… …… 有点搞不懂了,明晓溪奋力拨开重重喷溅而来的口水,惊讶地问:“麻烦等一等——” 虎视眈眈。 众目睽睽。 目光如箭。 “那个,你们不是都很喜欢风间学长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跟风间学长在一起了,你们不会伤心吗?” 沉默。 一片沉默。 然后—— “去!!!” 口水一坨坨向明晓溪狂喷。 幸亏明晓溪身手不俗,闪电般抢过小泉的包包盖在脑袋上。好险,差一点她就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臭女人”了。 “明晓溪你少臭美了!” “我们是让你死心塌地爱上风间学长……” “但是风间学长却不爱你……” “刻骨铭心的爱恋……” “却得不到他的心……” “日日相思……” “毫无结果……” “你的身心倍受折磨……” “蹂躏……” “摧残……” 众女齐声呐喊: “谁叫你让我们最爱的风间受伤!!!” ****** 明晓溪感叹自己见的世面实在太少,从没想象过医院里会有这样的病房。 风间澈的病房比五星级大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豪华。哎呀,其实她也没资格发这样的感慨,因为她一来鲜少进医院(除了牧野流冰那次),二来也没去过五星极大酒店的总统套房。但凭直觉,她也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太太太豪华了,一点也不象在医院里。 她知道风间家在政界很有威望,却不晓得他家还那么有钱。也是她笨,古往今来,没有金钱的大力支持,怎么可能在政坛混得长长久久如鱼得水呢? 鲜花和水果和各种各样的礼物堆满了病房,明晓溪努力从怀中小山般的礼物的缝隙间寻觅道路,小心翼翼地摸进风间澈所在的内间。 风间澈穿一套白色的丝质睡衣,柔顺服帖地勾勒出他身体修长的轮廓。他似乎刚清洁过,肌肤清爽,黑发微湿,几缕发丝顽皮地溜到他眉宇 间,逗弄着他温柔的双眼。 他原本斜靠在雪白的枕头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但明晓溪细碎的动静让他扭过头来。 风间澈微笑,他的笑似乎穿越了空间穿越了时间飞到明晓溪的眼底。 风间澈和暖的笑容和目光,使在场的其他人也发现了歪着头双臂捧满五颜六色闪闪发光礼物的傻呆呆的明晓溪。 护士谷木静看看傻笑的明晓溪,再看看温柔的风间澈,打趣道:“风间少爷,你的小女朋友来了。” 明晓溪沉迷在风间澈的笑中,谷木静的话象空气一样飘飘飞过,天啊,他的笑容好迷人啊,怪不得有那么多少女为他倾倒。 莱曼大夫在病历上做完记录,抬头和谷木静相视一笑,两个少年人每次见面都是一个笑一个呆。 莱曼大夫用病历敲敲明晓溪的脑袋:“不要光用看的,扑上去吻他一下呀,他会更开心。” 明晓溪惊醒,手臂圈抱的礼物噼里啪啦掉在地毯上。 她脸蛋通红,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你们搞错啦!我不是风间学长的女朋友啦!” 谷木静捉狭地瞟一眼含笑的风间澈:“哦?晓溪,他还没有跟你告白吗?” 明晓溪快急死了:“不是啦,风间学长才不喜欢我呢!” 谷木静骇笑: “他这样告诉你的?晓溪,你上当啦!你不知道,他每天都等着你来,拿着一本书看呀看地都看不进去,对我们大家微笑可是笑得都不用心。每天等到你快来,他都会请我们帮他收拾干净头发和皮肤,然后就开始望着窗外等你,时不时还装做不经意问我们时间。你一走,他还是会对我们微笑,可是那种微笑,寂寞得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心碎。晓溪,他很喜欢你的,不要被他骗啊,风间少爷只是有点害羞而已。” 天哪,害羞?她确定她说的是明晓溪心目中神一般优雅的少年——风间澈?! 明晓溪觉得自己快死了,是被脸红烧死的,是尴尬得羞死的,还有——是被心跳跳死的。 但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掐死那个喋喋不休的夸张女人——谷木静护士!这个护士真可怕,每次在这里碰见她必被她取笑。 “咳!”风间澈清咳,“谷木小姐,你误会了。” 谷木静扭头看他,很好奇:“哦?你不喜欢晓溪?” 风间澈的目光拂过浑身僵硬的明晓溪,象春风般 ,留下阵阵暖意。 “我喜欢晓溪。” 明晓溪瞪大双眼,呼吸嘎然而止,心跳消失。 谷木静得意地笑:“我就知道……” “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笑声噎住。 “谷木小姐,请你以后不要再开晓溪的玩笑可以吗,那样会使她很尴尬。” 眼睛开始眨动,呼吸重新开始,明晓溪又活了过来,只是心跳却比以前快了许多。 谷木静尤在挣扎:“你是说晓溪‘现在’还不是……” 莱曼大夫用病历猛k谷木静脑袋:“护士小姐!你的工作不是聊天,赶快走,病人们还等着你巡床!” “痛死啦!说就说,老用病历打人,坏毛病,什么名牌大医生……” 谷木静不甘心地边往门口蹭,边嘟嘟囔囔地抱怨,快出门口,猛然回首:“晓溪,风间少爷的点滴速度不要太快,等那瓶滴完以后记得叫我来换新的哦!” 明晓溪偷偷做个鬼脸,又不是真傻了,叫谁也不叫你。 ****** 明晓溪小脸红彤彤地从地毯上捡起礼物们,抱到风间澈床头。 “学长,这些都是大家送给你的礼物。”她努力思索临来前那群拜托的女生们要她记住的传话,“心形的巧克力是丽子送的,她说她永远爱你;星形的巧克力是美砂送的,她说她把对你的祝福象星星一样每天挂在夜空;粉红色的心形果冻是有爱送的,她说她想你每一分每一秒;橘黄色的……” “晓溪,你的礼物呢?”风间澈打断她。 “哎呀,我一停下来就会忘的。”明晓溪抱怨,拼命想抓回飞快飘走的记忆。 “每个礼物上都附有卡片,我会自己看。你告诉大家,我谢谢她们的关心。”风间澈笑着说,“你看,你的任务完成了。” 明晓溪眨眨眼,咦,真的,原来艰巨的任务可以两句话就解决,真不愧是—— 等一下,那是什么? 她凑近些,再眨眨眼,仔细看。她迟疑地伸出右手,用食指指尖轻轻碰触—— 惊呼! “天哪,学长你在脸红!你真的脸红了呀!” 好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明晓溪惊奇地喊: “学长你也会脸红?你居然也脸红?!” 风间澈的脸被她的小手捧住,颊上真真切切地有两朵轻似云彩的粉红,微晕,微烫。 “学长你为什么脸红,你在害羞吗?” 他不知该说什么,别扭地闪开她的手。 明晓溪咬住指尖观察他,优雅出尘的风间学长竟然也会象普通人一样脸红尴尬,奇怪真奇怪。 指尖一僵,她忽然想到嘴里的这根手指方才刚刚摸过他的脸颊,那么,不就是…… 空气怪异。 两个人各有心思,同样不自然。 风间澈更快恢复“正常”,轻松笑道:“你好象在取笑我平时脸皮很厚。”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明晓溪在他床边坐下。 “……” “我只是没想到你象普通人一样也会脸红。” “我本来就是普通人啊。” “才不是!”明晓溪两眼崇拜,“你是一个神一般的少年,是我最崇拜的偶像!” 他沉默。然后向后缓缓倒去,唇角染上难以察觉的苦涩。 “你可是累了?”她连忙扶住他,让他小心地躺下,再把他手腕上的橡皮管子摆好位置。 风间澈闭上眼睛,声音很低:“稍微有一些。不用管我,跟我说些话,我喜欢听。” 明晓溪想一想:“先说好,我说你听,你可不要太累。好不容易才脱离危险,伤口还都没有大好,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 风间澈轻轻笑:“不用担心,我很好。” 她不高兴了:“才说我讲你听的,又说话。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 “好。” “说什么呢?……”她挠挠头,“对了,说到我的礼物。” 她从包包里掏呀掏,掏出期末考试的成绩单,骄傲地笑:“啦啦啦啦~~~~科科优秀的成绩单!哎呀,我从小到大都没考过这么好的成绩,老爸老妈见了保证吓呆掉,说不定怀疑我作弊。哈哈,伟大的明晓溪,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厉害吧,答应你期末考门门优秀就决不失言,崇拜我吧!” 笑声从风间澈嘴巴里偷跑出来。 明晓溪斜瞥他,耸耸鼻子:“好吧。我承认,这张成绩单有你一半的功劳。” 风间澈的眼睛都在笑。 “好吧好吧,算你一大半功劳。”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是你从身 体刚好一点点就开始帮我补习功课,每次来都逼着我看书,我才能有这样的成绩。学长,你可以考虑去当老师,象我这样的资质你都可以教出来,那些所谓金牌老师哪里还有饭吃啊。不过,我也有努力啊,不信你换个白痴试试,杀了她也考不到高分。所以,我对这张成绩单也有一小半的贡献,对不对?” “对。” 风间澈喜欢这个坐在床边生机勃勃有点臭屁有点耍赖的明晓溪。 他永远记得,当他自不知多久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明晓溪。 她面容苍白,眼神倔强,浑身神经紧绷得一触就能崩溃,却强忍着在人前人后决不掉一滴泪。她说她不配为他落泪,她说她要把流泪的力气和时间都攒起来,她说她一定会让他恢复得比以前还要健康。她以为昏迷的他没有听到她的话,她错了。 那样的明晓溪让他心碎。 明晓溪望着成绩单在笑:“啊,要是老爸老妈看见,哈……” “马上就要放寒假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风间澈凝注她。 “这个,”她一怔,“不急。” “我没关系,你放心吧,死不了啦。”他笑得很轻松。 “呸呸呸,乌鸦嘴。”明晓溪皱起眉头,目光不由自主溜上他裹着绷带的右臂。 当日风间澈共中五枪,两枪伤及皮肉危险不大,另外一枪伤在腹部,一枪贯穿左腰。这两发子弹只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他昏迷了整整十天,进行了八次抢救,两次电击,幸亏素有“神手”之称的莱曼大夫回天有术,才使他苏醒好转。 如今,那些伤已经没有大碍。最让人担心的,反而是风间澈受伤的右臂。那是他被打中的第一颗子弹,距离赤名杏很近,火力猛烈,神经严重受损。莱曼大夫曾经暗示,那只胳膊有可能废掉,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风间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臂,微笑:“人不能太贪心,命能捡回来已经很好,少一条胳膊有什么关系呢?” 明晓溪没有出声。 她沉默一会儿,忽然把话题扯远:“学长,你对自己的未来可有什么打算?” “……”他好象在思考。 “学长,我知道你什么都很出色,你是天才的钢琴少年,你的画是日本的瑰宝,你还做得一手让人吞口水的好菜,也许还有很多出色的才能是我不知道的。”她凑近他,眼睛闪得很亮,“可是 ,学长,你最喜欢的是什么呢?” “最喜欢?”他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若春风。 “我最喜欢听晓溪说话,最喜欢和晓溪在一起。” 明晓溪一听就急了:“哎呀,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不要开玩笑啦!” 风间澈长吸口气:“好,说正经的。” “那你将来想往哪方面发展?” “你象个记者。”他失笑。 她眼瞪如铜铃:“快说!” 风间澈慢慢地努力坐起,明晓溪赶忙在他身后塞个枕头,又调整好输液管的位置。 他打量她良久,声音淡淡而又认真: “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一切事情对我来讲似乎都是非常容易的,不用费多少力气就可以达到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成就。所以,我从来没有珍惜过我那些所谓出色的才能,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喜欢什么想往哪方面发展。” 明晓溪惊怔。 “你是否很失望。我并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所谓神一般的少年。我并不珍惜世人所羡慕的那些天赋。” “我很吃惊……” 风间澈的唇角又染上苦涩。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失望呢?”她诧异地眨着眼睛,“你各方面都出色得了不得,所以难以取舍,这很正常啊。你才只有十九岁,不需要很早就有决定啊。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好决定将来是帮助你的胳膊更柔软一些呢,还是更有力一些。比如一只弹钢琴的手和一只顶尖大厨炒菜的手应该是不同的。” 他皱眉,怎么好象听不懂她的话。 明晓溪不好意思地笑笑: “呵呵,告诉你个秘密哦,我从小就有理想,只是理想经常变来变去。最初的时候,我想当个美食家,哇,天天可以吃好吃的不得了的菜,还有人给我钱请我点评,真是赚翻了;然后,我又想当模特,可以穿好漂亮的衣服晃来晃去,不用花钱薪水还多,真是美死了,唉,可惜身高不争气;后来,我迷上功夫,立志要把我家的武馆振兴推广到世界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个人都能强身健体;现在呢,我的理想又变了——” 风间澈笑得鼻子轻轻皱起来,象春水上的涟漪。他正输着点滴的左手,温柔地抚摩她额头上细碎的绒发。 明晓溪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她的眼睛出神地盯住他受伤的右臂,脸 上绽放出坚决的光彩,让人神为之夺: “我的理想——要让风间学长的右手比神的更出色。” 带着输液管的修长的手嘎然停顿在迎着夕阳金黄闪烁的绒发间。 明晓溪仰起小脸,望住他: “我发誓,如果这个理想实现不了,我今生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理想!” ****** 外面冷的紧,两个女孩坐在冰室里吃冰。 “小泉,谢啦。” 小泉的嘴里塞满刨冰,头也没抬:“姐妹嘛,应该的!” 明晓溪小口小口含着冰,她要吃得慢一点,否则再叫一杯又得多花钱。 “可是你骂我的时候真的很凶,有点过分哦;还有,你为什么掐我,你看,胳膊上现在还有淤青,”明晓溪怀疑地看着她,“说,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借机泄愤?” 咦,她还不笨嘛,小泉大口把冰吞下去: “不管怎么样,通过我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后的演技,使痛恨你的女生们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管道,将满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尽情释放了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你一次让她们骂个痛快,她们就懒得再使那些小花招陷害你了。怎么样,最近扔你石子、用腿绊你、撬你柜子、偷你课本的事少多了吧。” 也对。“是少多了。” 小泉得意地笑:“我就说我出的点子怎么会错!” “……因为放寒假了。”明晓溪凉凉地说,用勺子再挖一勺冰。 笑呵呵的嘴卡在半空。 明晓溪好心地帮她合上:“没关系,只要不再生我气就好。” 小泉颓丧地垮下肩膀:“原来你都知道啊。” “是啊,你那么喜欢风间学长,我害他受那么重的伤,你生气也应该呀。”明晓溪苦笑,“但是不要气那么久,我还想你做我的好朋友呢。” 小泉咬住嘴唇,双手紧紧握住玻璃杯,静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晓溪。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怨你,但是,但是风间学长……” “听说风间学长的右臂毁了,是吗?”小泉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 “他那么出色,他的钢琴,他的画,我真的很喜欢他,他对人那么温柔,有时候碰见他都觉得他好象在对我微笑点头,我们大家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可是,这样完美的少年,他的胳膊却再也不 第二章 午后。 明晓溪微笑着怀抱满满一纸袋苹果往医院大门走去。又大又圆又红的苹果们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滴溜溜地跳跃出让流口水的色泽。 天气还是很冷,可是她的心情却很好。 她觉得生命充满了让人感动的奇迹。 风间澈的右臂中弹,神经严重受损。前来会诊的世界各地著名的神经外科大夫全都束手无措,毫无办法,他们已经非常明确地告知风间勇二,病人的右臂是必定会废掉了。 除非有奇迹,或者能够找到传言中神秘的外科医生修斯大夫。据说他可以将一只狗的腿接在羚羊身上,而且让它奔跑的速度变得比猎豹还快。 但这只是传言,至于修斯的医术有没有那么高,甚或到底有没有修斯这个人,都还是个未知数。能找到他的机率并不比奇迹高多少。 然而—— 半个月后,一个淡金长发的面色冷漠的男人出现了,他说他就是修斯,他来为风间澈动右臂手术。 在众人的置疑中,风间澈相信了他,然后进了两次手术房。 事实证明,风间澈的选择是正确的。 然后,奇迹出现了,他的右臂重新有了知觉。 明晓溪眼睛笑笑地眯起来,加快脚步。她恨不得一下子飞到风间澈身边,守着他陪他做复健,让感动的喜悦一点一点彻底抹去她心中的阴霾。 一只调皮的苹果却从她激动的怀中偷溜出来,蹦蹦跳跳向一个角落跑去…… 她慌忙追上去,想跑,别做梦啦,既然已经卖身给我,那么生是我的苹果,死也是我的…… 逃跑的苹果在一只美丽如夜的手中。 一张略带憔悴的绝美苍白的脸,忧郁如潭的双眸,单薄倔强的嘴唇,纤弱消瘦又骄傲笔直的身子。 “瞳?” 明晓溪轻呼,记不起上一次见到她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冰极瞳凝视她,眼神有些凉,双唇微微动了动,终于无声。 明晓溪接过她手上的苹果,眨眨眼:“瞳,你是来看风间学长的吗?为什么不进去?” “不是。” “学长最近又动了一次手术,还是修斯大夫做的,效果很好呢,他的右手手指已经可以稍微活动了……” “我不是来看他的。”冰极瞳再说一次,语气益发冰冷。 明晓溪歪过脑袋,叹气地看她:“那你来做什么?” “……” “不要告诉我,你是特地来帮我捡苹果的,我不会相信的。”明晓溪无聊地摸着纸袋里的苹果,唉,口是心非的人,明明那么关心他,却偏要嘴硬。 冬天里的阳光稀稀疏疏落在冰极瞳身上。 “明晓溪……” “咦,你不叫我明小姐了吗?”她插嘴。 冰极瞳没有理会,表情严肃:“……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不太明白你话的意思。决定?什么决定?决定什么?”明晓溪的手指逗着纸袋中最大最诱人的一个苹果。 “牧野流冰,还是风间澈。” 手指呆在苹果上。 “你究竟选择哪一个?” 苹果上突兀地显出两个深深的指印,迸溅的汁肉染上僵硬的指尖。 明晓溪缓缓把脏了的手指在纸袋上擦一擦,然后抬头,望向她: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冰极瞳的眼睛丝毫没有躲闪,直直迎向她:“明晓溪,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会不明白风间澈的心意。” “……” “他爱你。” 明晓溪的脸色开始发白。 “冰极瞳,你不要乱说话!” “他一直爱你。” 苦笑滑过冰极瞳美丽的唇角,眼眸越发黯淡: “在见到你以前,我一直相信澈是爱我的,他对我非常好,好得让每一个喜欢他的人嫉妒,尤其是东寺小姐。可是,你出现了,他看你的眼神,你注意过吗?” 明晓溪茫然,不,她一点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人讲的话。 “是啊,你心里放下的只有少爷,哪里认真看过澈呢?但我不一样,从很小开始,澈的每一个表情都是我唯一可以珍惜的事情。” “你的出现,澈的眼神,我担心了,我怕你会抢走我的澈,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向他表白,我要他的承诺,因为我知道,他的承诺将会是一生一世决不会改变的。可是……我失败了,他拒绝了我,对我说他象喜欢妹妹一样喜欢我,呵,多么讽刺,妹妹……” 啊,不,事情不是那样。 冰极瞳怪异地看着她:“明晓溪,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脆弱无助可 怜的冰极瞳,而且,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心象被几根长长的指甲抓过,明晓溪闭上眼睛。 “我自小在牧野组长大,怎么可能会善良单纯得象个玻璃娃娃,我自然会做一切对我有利的事情。澈太善良了,那我就变得可怜一些,风间夫人不是讨厌我吗,太好了,那我就在人后拼命刺激她,在人前却扮做无辜;你不是也很善良吗,那我就让你知道我对澈的心意,再和你做朋友,你还会抢我的澈吗?……对了,应该告诉你,那一夜,我知道你在花丛后面,我是故意让你看见听见的,我要向你示威,宣告我的所有权……” 冰极瞳仰起头,风吹乱她的长发: “可是,你却看到了我的伤心和狼狈,所以,明晓溪,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恨你。” 原来,冬天里即使有阳光,也还是很冷。 明晓溪抱紧怀中的苹果,想从它们身上汲取丁点温暖。 半晌,她睁开眼睛,目光明澈: “冰极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是特意想来伤害我吗?那么,好,你做到了,我承认我很难过,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朋友。” 冰极瞳迎风站立的身姿优美挺直,好似冰雕的塑像。 “如果你的话只有这些,那我已经听完了,是否可以离开。” 见她没有反应,明晓溪提步准备绕行。 “拜托你,”冰极瞳出声,声线微微颤抖,“不要伤害风间澈。” 仁川医院。 大门处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没有人去留心注意僻静的一方角落里有两个异样的少女。 明晓溪背对着冰极瞳,离她已经有五步的距离。 她不想去理会她,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陡然僵硬;她想装做没有听见,但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象炸雷,让她脑袋“嗡嗡”作响。 明晓溪转身。 她深深打量那个美丽的少女,声音很静:“我不会伤害风间学长。但是,请你不要再讲那些奇怪的话。” 冰极瞳唇角的笑象寒冬深夜中冻住的冰花: “澈,再出色也是个人,并不是尘心不染的神。他也会象普通的少年一样恋爱,他也会快乐,会伤心,会痛苦,会嫉妒。他的心并不是无坚可摧,只是他一直用体贴和温柔来进行掩饰,但那并不是你可以伤害他的理由。” 明晓溪清秀的眉 毛皱起:“我再说一次,你误会了……” “不要伤害他。”冰极瞳继续说,“如果你爱的还是牧野流冰,那么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让他见到你;如果你选择他,就把牧野流冰从你心底整个拔掉。不要一直留在他身边,让他越陷越深,那样,对他——太残忍。” 明晓溪一把无名怒火突然窜上: “冰极瞳,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对我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好,让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第一,我不认为风间学长爱我,即使他爱我,也应该是他自己对我说,而不是你的想法和判断,即使他爱我而我不爱他,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似乎无关;第二,我现在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对我来说,现在没有比让学长的手完全恢复更重要的事情,我决不会因为你的话就离开学长身边;第三……” 她的眼神柔和下来:“风间学长也很挂念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他,不要都到这里了,却不进去。” “最后,我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想去伤害学长。” ****** 上午。 阳光出奇得灿烂,病房里的窗帘完全拉开,窗子也打开些许,清新的空气在室内流转,床头的百合静静绽放。 东寺浩雪双手托住小脸趴在床边,大眼睛忽闪忽闪,望望风间澈,又望望明晓溪,奇怪地说: “咦,你们两个好怪呀,明姐姐你一直削苹果都不说话,脸色臭臭的,风间哥哥你的眼睛又好象长在明姐姐脸上一样,都不会看看别的地方,也不说话。我今天不漂亮吗?不可爱吗?为什么没有人理我呢?” 明晓溪理她了,抬头白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削苹果。 风间澈清亮的眼睛透出笑意:“小雪,不要打扰晓溪,你看她把苹果削得多好。” 苹果皮长长的,细细的,薄薄的,蜿蜒拖到地上,象一条红红的彩带。 明晓溪得意地笑:“厉害吧,我的刀功天下无双,如果现在是古代,我一定是名满天下的女侠。” “呵呵,对,对,”东寺浩雪捧场地笑,“不过,明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把皮削那么薄呢?为了练功夫吗?” “笨蛋,”明晓溪的眉毛皱成一团,“当然是为了省钱,你知不知道一只这么好吃的苹果是要用很多钱来买的,自然要把皮削得越薄越好,这样才不会浪费嘛 。” 东寺浩雪疑惑了:“一只苹果都怕浪费?神那,你究竟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你是不是很缺钱,我可以……” 可怕的目光! 东寺浩雪怯怯扭过头,不敢看她,干笑两声:“呵呵……啊!” 她惊喜地大叫:“哥!你来啦!”太好了,终于来个人能转移大家注意力。 果然是东寺浩男,他英挺俊朗的身上带着种风尘仆仆的疲倦,象是刚下飞机。 他径直走到风间澈床边:“情况怎样?” 风间澈微笑:“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东寺浩男看向他的右臂:“胳膊呢,怎样?” “可以轻微活动,”风间澈略微弯弯右手手指,“不很灵活,但相信会越来越好。” 东寺浩男吐出一口气,坐倒在旁边的沙发上:“那就好,你不知道前段日子你让人多担心,还以为你的胳膊真的不行了。我在纽约只听说有好转,又不晓得到底情况怎样,总不安心。” “哈,老哥,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没心没肺,冷血无情,风间哥哥出事以后我才晓得,原来你也是很热血的嘛,连在纽约都一两天一个电话,”东寺浩雪笑嘻嘻,“我决定对你重新评价,加分!” 明晓溪削下最后一寸皮,将苹果抛给沙发中的东寺浩男:“好,那这个苹果就送给热血的东寺学长!” 东寺浩男轻松接住,咬上一大口:“好吃,比飞机餐强多了。” 那边,东寺浩雪继续自言自语:“暴躁的老哥也是有感情的,那最冷漠无情的就是牧野哥哥了……” “小雪,流冰是有事在忙,给我打过电话。”风间澈打断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突然显得忙乱起来的明晓溪。 “是哦,忙,忙得连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东寺浩雪不满意地嘀咕,牧野哥哥自打接手牧野组就好象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似的。 东寺浩男吃苹果的动作停下来,若有所思:“流冰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我听到外间似乎有传闻……” 他看一下又开始削苹果的明晓溪,没有说下去。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群人。 冷漠的修斯大夫走在最前面,紧随偏后的是表情严肃的风间勇二,然后是莱曼大夫和护士谷木静,走在最后面的是憔悴虚弱的风间夫人风间秀爱。 明 晓溪和东寺浩雪站起身来:“伯父、伯母好。” 风间勇二对沙发中懒洋洋的东寺浩男点头示意,风间秀爱却神情恍惚。 修斯大夫一言不发地查看风间澈床尾的病历记录,从胸前取下一只笔,刷刷几行字飞快写下,眼睛从始自终没有看过房里的其他人。 风间勇二忍耐地问:“修斯大夫,澈儿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 修斯大夫把笔重新插回胸前的口袋里,不耐烦地淡淡说:“很好。” 狂喜掠过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哦,那你的意思是,澈儿的右手可以完全恢复了?!他还可以象以前一样弹钢琴,画画?” 一声冷笑从修斯薄薄的嘴唇逸出:“原来你在做梦。” 风间勇二脸色巨变,其他的人也立时神经紧绷。 “你……你什么意思?澈儿的手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样了吗?”风间秀爱扑上去死死抓住修斯的衣服,双手不停颤抖。 修斯一把扯下她的手,甩在一边,讥讽地说:“病人的右臂神经严重受损断裂,虽然我已经一一将其接续,但是能够恢复一些基本的功能,完成日常的吃饭穿衣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不要太过贪心。” 屋内空气凝固如死,只有风间澈如常淡然平静。 风间勇二眼角下的肌肉开始抽搐:“修……修斯大夫,请你再为他开刀,再做多少次手术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让他的手变得和从前一样灵活。” 修斯冷笑不语。 莱曼大夫沉吟地说:“可不可以再想些办法……” 修斯目光凌厉,语气嘲弄:“医生只医病,不医命,他的手永远不可能完全恢复。如果不是我来给他开刀,他的手连一点知觉都不会有,知足吧。” 风间勇二满额是汗:“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说吧,你究竟要多少……” “钱?!”修斯好象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我会为了钱来到这里?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忽然找到明晓溪,迸出一股浓浓的恨意,使她不寒而栗。 莱曼大夫和谷木静都知道,修斯在医学界的声誉之高已几近神人,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拿出金山银山请他出诊,可他却偏偏性喜幽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找到他的行踪。而这次,修斯却自动现身为风间澈开刀,处处透出古怪。 风间勇二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愤怒地大 喊,双臂恼恨地挥动:“难道,他就真的从此再也无法开钢琴演奏会,开画展?难道他从此就变成一个废物不成?那他还有什么用?!!” 风间澈还在微笑,双唇却渐渐苍白。 风间秀爱已完全崩溃,她眼神狂乱,歇斯底里地扑上风间勇二,疯狂地抓打他:“你这个畜生!都是你做的孽害了我的澈儿,你还敢侮辱他?!我杀了你!你死了老天爷就不会惩罚澈儿了!” 风间勇二揪住疯狂的风间秀爱的头发,狠狠往后扯,劈手两个火辣的耳光:“贱女人!都是你养出来的窝囊废,竟然会蠢到为别人去挡枪!现在成了个废物!没用的东西!” 东寺浩男怒不可遏,暴喝一声:“风间勇二,你住手!” 风间秀爱脸上凸起鲜红的掌印,唇角渗出一抹血丝,头发凌乱,表情疯狂,她好象丝毫不觉得痛,张大嘴一口咬上风间勇二的胳膊,狂叫:“我咬死你!魔鬼!把我的澈儿还给我!!” “你疯了!”风间勇二吃痛地怒吼,“来人呐,把这个疯女人关起来!” 屋外冲进几个保镖模样的大汉,七手八脚制服了口中狂骂不休痴狂欲颠的风间秀爱,拖着她就往外拉。 病房中,床头纯洁的百合尤自静静绽放,浑然不知这世间发生了什么。 明晓溪脸上血色全无,嘴唇轻轻颤抖;东寺浩雪张大了嘴,惊得双眼圆睁,不知所措;修斯双臂环抱胸前,嘴角含着冷笑;莱曼大夫和谷木静早已完全呆掉,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百合花被风吹动,摇曳美丽,却比不过它旁边那人雪山一般清远的面容。 风间澈煞白如雪,眸黑如星,声音清冷如冰: “放开我的母亲。” 他的话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冰箭,射破每一个人的心。 风间勇二怔住,慢慢回头,看向那个从不用他操心、从不给他找麻烦、一直优秀出色的儿子,仿佛这是他第一次打量风间澈,眉间却渐渐皱起,神情明显不豫。 大汉们等待他的吩咐。 风间勇二不再理睬风间澈,手一挥:“把她拖走。” 风间秀爱又象一条狗一样被人拖动。 “放开她!” 东寺浩男站在门口,浓眉含威,气势如虎,逼得众大汉行动僵滞,不知所措。 风间勇二眼睛猛眯,打量这个日本首富的继承人。 “浩男,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似乎不用你插手。” 东寺浩男挑唇嘲弄地笑:“放开她,否则,我保证今天的事一定会成为明天各大报纸的头号丑闻。” 风间勇二眼下的肌肉又开始抽搐,他目光阴森地盯了东寺浩男一阵,终于面色铁青地在大汉们簇拥下离去,丢下了已近虚脱神智痴狂的风间秀爱。 ****** 医院长长的走廊。 空空荡荡,怪异地寂静,平日里来来往往或忧伤或期待的人们,似乎被蒸发一样,突兀地都消失了。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明晓溪一个人在走,静得可以清晰听见她每一个脚步声。 寂静的走廊,显得特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 一个金发男子站在医院的庭院里,夕阳照在他身上,有一片晕红,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冷。 他望向远处的明晓溪,面容冷漠。 “修斯大夫,你有话对我说吗?”明晓溪来到他面前,仰起脸静静看他。 修斯点起一只烟,喷出浓雾。 “你就是牧野流冰的女人?” 她一怔,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我是明晓溪,是牧野流冰的朋友。” “好,那你告诉牧野流冰,风间澈的手不可能完全恢复,我做不到。”香烟优雅地夹在修斯指尖,“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还给他原来的那只手。” 明晓溪沉默。 夕阳的晕红投射在她小巧的脸庞上,绽放出晶莹的光辉,有种让人屏息的华彩。 她开口说话,语气坚定,没有一丝脆弱: “生命是一个奇迹。” “奇迹不会出现在绝望的地方。” 星眸燃烧如熊熊烈火。 “会有奇迹的。如果奇迹不自己出现,那么我就去把它揪出来;如果它还不出来,那么我就自己去创造一个奇迹。” 夕阳西下,淡红的晕彩把明晓溪娇小的身躯柔柔裹住,仿佛那种光华是自她的体内迸射出的。 恍惚间,修斯神为之夺。 香烟的灰烬烫回了修斯飘然远逝的思绪。 “这不关我的事。”他语气淡漠,“我已经做完了我要做的,你告诉牧野流冰,他应该放走兰迪了。” 明晓溪努力体会他话语的含义,突然好象明白了什么,眉头打结。 “如果他敢伤害兰迪,我发誓就算我死也会拖他一起下地狱!” 第三章 金色的头发淡得就象阳光,那种夏日里最灿烂的阳光;大大的蓝眼睛闪呀闪,比夏威夷的海水还湛蓝;纯真的笑容,恍若长着翅膀的天使。 洋娃娃一般的可爱少年露出甜甜的酒窝:“你就是明晓溪吗?” 明晓溪摇摇头,把自己的神智晃回来,哎呀,一直傻傻地盯着人家看是没有礼貌的,但是,这个男孩子实在太、太可爱了。 “我就是明晓溪。”声音有些涩涩的,她连忙清清嗓子。 少年的笑容仿若是透明的:“咱们来比试一下吧……” “啊……咦?”明晓溪不明白。 “听说你的功夫厉害得很,曾经同时打倒日兴社三十八个粗壮大汉。我不相信,来,让我看看你的身手是否真的比我还好。” “呵呵,我也不相信。”谣言真的太可怕了,居然惹得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向她挑战,“我没有同时打过那么多人。” 可能真的是太久没到牧野大宅了,明晓溪突然发现这里面的人很多她都不再认识,差一点都无法进得了大门。 比如面前这两个人她就从没有见过。 一个天使一般的少年,可爱得让人想伸手揉揉他头上的金色卷发,却要笑不笑地眼含挑衅;一个身高足有两米铁塔似的少年,右脸布满狰狞的疤痕,眼底深不可测。 “小弟弟,我是牧野流冰的朋友,我找他有事。”明晓溪实在没有心思再多惹什么事端。 可爱少年不高兴了,嘴巴撅老高:“人家只比牧野小一个月,才不是小弟弟。” 她忍住诧异,作出“抱歉状”:“呵呵,我最近视力下降,请多原谅。可以告诉我牧野流冰在哪里吗?” 刀疤少年沉声道:“露台。” 可爱少年气得打跌,指住他的鼻子:“鬼堂,你为什么要告诉她!” 鬼堂没有理他,转身跟在离去的明晓溪身后。 可爱少年顿足大叫:“无情无义的明晓溪,你不是早把牧野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来找他做什么?还嫌他不够痛苦吗?” 眼看明晓溪渐行渐远,他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个石子,“嗖”一声,向她背影疾射! 他发誓,她的身子一点也没动,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右手一抄—— 石子正正打回他的鼻梁上! 力道不大,却恰好打中酸筋,两行少年泪潸然而 下。 真是可怕的女人…… ****** 露台上,昔日的青藤已经无影无踪。 风,有些冷,在轻轻吹。 他坐在白色藤椅中,穿得很薄,一身黑衣,黑色长发,漆黑眼眸,略带病态的苍白的面容,只有优美的嘴唇还似红枫。 明晓溪在他身后站了很久,没有走上前去。 萧杀冰寒的气息紧紧裹住他的背影,好象把他和整个世界都隔离开了,冷冷清清的,沁凉沁凉。 好似过了几个世纪,他白皙有力的手指拂上美丽的额头,叹息如深秋的水。 “不说话么?那为什么来?” 明晓溪深吸一口气,走到他的身边,想走过他,去到另一把藤椅,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力量很大,紧紧箍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怀中。 牧野流冰伸出手,轻拂她凉凉的脸颊: “不要担心,修斯会医好澈的手,他是世上最好的医生。” “他做不到。” “哦,他这样说?”眼睛冷酷地眯起,带着些噬血的味道。 明晓溪心中一凛:“不要。” “……” 她长吸口气,凝视他:“是你绑架了修斯大夫的亲人,逼迫他来医治风间学长吗?” “是我,怎样。” “放了他吧,他已经尽力了。” 牧野流冰观察她:“我以为你会指责我手段残酷。” 明晓溪苦笑:“是吗?……或许我是应该指责你。以前的我,最讨厌别人用暴力解决问题,用暴力威胁别人,可是,大概我也变了吧。” 她振作起精神:“牧野流冰!你的做法仍然是不正确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为学长‘请来’修斯大夫!” 他的眼神古怪,似含嘲弄:“哦?你以为我是为了风间澈?你……” 她截住他,目光如水清澈:“风间学长是你的朋友,是从小到大真心待你的朋友。” “朋友?我也有朋友吗?” “有!风间学长、东寺学长都是你的朋友,他们关心你,体谅你。” 明晓溪清澈的目光凝注他,清晰坚定地继续说: “我,也永远是你的朋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牧野流冰眼光阴郁,眉头皱起,身上象有股寒气在悄悄游走。 他甩甩头,赶走心底忽然涌上的恐惧,用修长的手指扳起她的下巴,眼若寒星盯紧她抿住的嘴唇。 “吻我!” 绝美好似罂粟的双唇,离她只有一寸,却不肯再进,执拗地等待她的主动。 “你不是很喜欢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那就吻我啊!” 命令无比蛮横霸道,眼中却涌满饥渴、欲念、紧张和绝望。 “自从澈受伤,我们多久没有见过,你都不会想我吗?快吻我啊,让我知道你还喜欢我!!”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绝望的气息越张越浓。 明晓溪望着他,静静没有说话。 不知多久,她终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颈项,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 她的嘴唇离他的耳朵很近。 “我很想你。” 他屏住呼吸,心痛钻裂全身。 “但是,却不想见你。” 她的手指绕过他肩上黑玉一般的头发,仿佛浑然不知此刻的他已被痛苦撕扯成碎片。 “你的头发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长了。” 一直记得初见他时,白衣如雪,眉目如画,黑发有些顽皮地垂在额间,气质清冷,然而明澈如水晶。 或许真的太久没有好好看过他,猛然间发觉他的发已经长至肩下。 “是你说,喜欢我长发。”她对他说,他的发乌亮柔软,摸起来很舒服,很好看,让他留起来,不要剪。 明晓溪用心地想:“我说的吗?怎么不记得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冷凝冻结住他的眼睛,牧野流冰霍然起身!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 径直向那曾经为爱人而留的满把长发削去! “不要!” 明晓溪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抢过匕首。 “很好看,长发很合适你,留着吧。” 牧野流冰一身黑衣,冷绝酷美,长发迎风飞舞,恍惚间象地狱里裹满血腥的恶刹修罗。 她收回视线,哑然失笑: “对不起,以前说过的很多事,我都已经忘记了,请原谅我。” 风,吹在两个人身上,无比寒冷。 她和他站在昔日的露台上,却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心情。 “我答应你,风间澈的手,会好的。” 他凝视远处庭院里叶子已经全然落尽的大树,话语从绷紧的薄唇逼出。 “是的,学长的手一定可以恢复到从前。” 他猛回头:“那你——” “可是,有很多事却永远没办法再回到从前。” 唇角涌起浓烈的嘲讽。 “是谁说,她不怨我,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是我。”明晓溪回答。 “但是,我后悔了。” 牧野流冰象被一把刀从喉咙劈到脚底! 他的手指嘎然紧握,指节铁青。 他说不出话,眼睛只是那样地盯着明晓溪,眼中的是震惊、是愤怒、是恨意,还有浓烈得能把人逼狂的绝望和痛苦,那种自灵魂深处被抽走所有希望的痛苦,在那一瞬间,他眼底的光明骤然黯淡。 他忽然觉得冷,漫天遍地的寒意向他袭来。 在她的眼中,他忽然好似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他与她的距离只有一步,却仿佛隔了天涯,隔了海角,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迈得过去。 “如果你终于还是要后悔遇见我,那么,为什么不早些离开。” 如果一开始,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我也许就不会知道幸福的滋味。你何其残忍,把所有的爱满满地那么卒不及防地都给了我,告诉我,你永远喜欢我,永远不会离开我,让我错以为,我可以幸福得象个被宠溺的孩子,让我错以为,只要抱住你,就可以拥有整个世界。 他以为,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然而,失神间,话语已飘荡在空空落落的露台上。 明晓溪喉咙干涩得象在着火。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只要我在你身边,就可以不让遗憾的事情发生;我以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快乐,就可以幸福;我以为,只要我拼命去做的事情,我就可以做到。” “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她看着他。现在的牧野流冰,阴厉残酷俊美,再也不是往日那个冷漠清澈的少年。但是,为什么,他眼底的寒冷,让她有种脆弱的心痛。 “我不快乐,真的不快乐,我还在笑,可是却没有了笑的感觉。” “这也不重要 ,因为我喜欢你。”她闭上眼,没有注意他笔直僵硬的背脊。“即使我死掉,我也不会怨你,那是我自己选择的,我原本就知道和你在一起会有危险。” “可是……” 她强抑下滚滚涌上的泪意。 “伤害到的差一些就死掉的却是我心目中最尊敬最喜欢的风间学长,我受不了,我不能容忍他的右手再也不能象神一样出色。夜里,我会做噩梦,我会尖叫着吓醒,我会一千次一万次地后悔——” “为什么,当初没舍得真的离开你。” ****** 明晓溪挺直背脊,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她咬紧嘴唇,命令自己不准回头。 她的步子并不大,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在努力地走,一步一步,离那寒风吹袭的露台越来越远。 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去看他,纵然他如冰如火的目光已经焚透她似钢的背脊,烧痛了她软弱的心,但是,她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头。 “晓溪……” 是他的声音吗?她轻轻侧耳听,脚步犹豫着想要停下。不,那一定是幻听,牧野流冰的声音决不会脆弱到象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继续离开,没有人会发现她在那一刻的迟疑。 “如果我离开……” 那声音中有太多的伤痛和挣扎。 不,他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就象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他,而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明晓溪恍惚地想,这世上,是否有些东西真的无法重来。春天走了,可以再等第二个春天,到那时,花会再开,树会再绿,但那花是否还是去年的花,叶是否还是去年的叶。也许改变总是不经意间悄无声息的,昨天的话似乎还铭刻在心,是那样的信心满满,无惧无畏,而只是一恍,却发现什么都变了模样。 一切都不对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她不喜欢这样的明晓溪,脆弱得好象都无法再掌握自己的呼吸。 明晓溪命令自己仰起头,让没出息的眼泪淌回去。她看到了天空的云,一大团一大团,美丽得让她想起去仁德学院的第一天,那时的她…… 她深深深深吸一口气,让胸脯鼓得满满的。 就这样吧。 就这样结束吧。 因为,她讨厌透了现在的这个明晓溪。 或许她还是做错了,呵 ,她再也不知道怎样是对怎样是错,或许她将来还是会后悔,但是,现在,她只能一个人往前去走,不能回头。 有人挡住她。 是刀疤少年鬼堂。 他的眼中冒出熊熊怒火:“你伤害了他,你知不知道他有多么爱你?” 明晓溪脚步没有停下,绕过他的身子向前走。 “你会后悔的……”声音沉痛如诅咒。 脚步依然向前,泉水一般的话语幽幽飘到她身后。 “无论怎么做我都一定会后悔的,我知道。但是,幸好我们还很年轻……” ****** 春天似乎快要来了,风将白纱轻轻卷起,很柔和,带着让人迷醉的暖意。 床头放着一个新的纸袋,里面塞满了红彤彤亮晶晶的大苹果。 明晓溪埋着头削苹果。 风间澈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凝视她:“晓溪,你不开心吗?” 她慌忙抬头,摆出灿烂的笑容:“呵呵,哪里会不开心呢,能天天守在学长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尤其是东寺浩雪,嫉妒得都快抓狂了,可是东寺水月下了“禁足令”,一星期只许她来“骚扰”风间澈三次。 “告诉我,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呢?” 哎呀,学长为什么不可以突然变笨一点嘛。 明晓溪悻悻地放下手中的苹果,沮丧地望住他:“人家原本想晚一些再说的。” 风间澈坐直身子,等待她继续。 “我要回台湾了。” 微笑徐徐染上他的唇角:“是啊,你一直没有回去过了。” 明晓溪垂下眼睛。 “不过,时间会不会有些赶,马上就要开学了。” 她摇摇头:“不会。我已经办好了休学。” 白纱被风吹呀吹,拂上了盛满苹果的纸袋。 风间澈静静地望着她,象亘古宁静的雪山。 良久,他终于还是微笑:“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她闷声答应。 “不要忘记给家里所有人都买上礼物,他们会开心的。” “嗯。” “钱还足够吗?如果不够……” 她奇怪地仰起头盯住他:“学长!你很怪你知道吗?” 风间澈没有回答她。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休学?” “……” “你为什么不问我还回不回来?” “……”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想要象鸵鸟一样躲起来,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晓溪……” “你为什么总是把你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晓溪……” 他伸出左手想拉她,却被她躲开。 明晓溪直直地盯着风间澈,象是第一次看到他,眼中不再有昔日的崇拜,却盈满深沉的哀伤。 “学长,你知道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神,一个比完美更完美的神。” 他苦笑:“我知道。” “我那么景仰你,能够变得象你一样,曾经是我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苦涩的意味越来越浓。 明晓溪咬住嘴唇,怪异地凝注他:“但是我错了。” “……” “原来,你才是最脆弱的人,你脆弱得象个孩子。你从小什么都做得最好最出色最优秀,只不过是为了让父母开心;你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却好象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难过……笨学长,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如果变得象神一样出色了,会让大家很容易忽略他也需要别人的呵护与关爱吗?” 她忘不掉那一天,当他的父母在众人面前撕打,当他父亲毫不掩饰地揭下伪善的面具,风间澈骤然忧郁的眼睛和清冷如冰的声音。 在那一刻,他忽然不再象个神,变成了一个邻家的大男孩,也会难过,也会伤心。 “对不起,学长。”明晓溪轻轻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眼睛很亮。“我一直任性地从你那里索要温暖、索要呵护,却愚蠢地忘记了你也需要别人的爱。” 风间澈搂住她,很轻,很轻地把她深深拥进怀中。 明晓溪的声音闷闷从他怀中传出:“这都怪你,那么优秀做什么,害得人家象傻瓜一样把你当作神来崇拜。” 他把下巴放在她乌发的头顶,轻轻微笑。 “你完蛋了啦,我再也不会崇拜你了。”她的脸窝在他怀里闷笑。“你那天好糗,就象一个好让人可怜的小孩子……” 他哭笑不得,她 的变化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让我想……”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她闷闷的声音。 “……抱抱你。” 她伸出双臂抱住他,轻柔地摇晃:“让我这样抱住你,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快乐,你的忧伤。” 风柔柔地吹。 白纱飘。 红苹果泛着光,一笑一笑。 娇小的少女努力想要把修长的少年整个抱在怀里。 明晓溪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风间澈闭上眼睛,轻轻呼吸:“你已经帮我实现了。” 她一怔:“什么?实现什么啦?” 他不答。 “哎呀,你快说,不要敷衍我嘛。”她着急连呼,“我真的可以帮你实现,我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呀,就算是你的右手我也……” “那好,”他截断她的话,“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说啊!”她离开他一些,眼睛闪闪的,兴奋非常。 “不要再叫我学长了,叫我的名字吧。” 啊,就这样啊…… 她失望地扁扁嘴:“学长,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是啊!才说不要叫我学长的。” “呀!”她捂住嘴,“对哦,都不能再叫你学长了,应该叫你……” “……” “澈……” 澈,只是一个字而已,却不知怎的让她的心“忽悠”一颤。 抬起头来,见他眼中含笑,笑意清远,引得人深深深深地走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 澈: 你现在好吗? 春天已经来了,记得衣服还是要多穿一点。 对了,一定要按时做复建啊! 我很想念你。 晓溪 ps:代我向大家问好。 ****** 澈: 这里下了春天的第一场雨,你那里也下雨了吗? 我在嵩山,景色很美,很有趣。 知道你的右手可以开始活动,很开心,还是要继续做复健啊! 想念你 。 晓溪 ps:代我向大家问好。 ****** 澈: 峨嵋金顶有好多猴子,很有趣的,真想捉一只给你玩。 右手越来越灵活了吗?太开心了! 真的有点想你了。 晓溪 ps:向大家问好。 ****** 澈: 这里实在太偏了,明信片都寄不出去。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哦! 右手可以吃饭了吗?要多吃一点啊。 想你。 晓溪 ps:问大家好。 ****** 澈: 我生病了,人闷闷的,好想你们啊。 这里一点也不好玩,连电都没有。 收不到你的信,很挂念。 你还好吗? 晓溪 ps:请代我问候大家。 ****** “风间哥哥!风间哥哥!” 门一打开,东寺浩雪象小燕子一样飞进来。 她气喘吁吁地放下背在肩上的包包,吐出舌头喘气:“累……累死我了,都怨那个老师好端端拖什么堂?!哼,人家看你的时间只有这两个小时而已,平白被她占去了二十四分钟!” 她边喘气边望向倚在落地窗边的风间澈。 哇,风间哥哥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呀! 为什么他只是那样随意地站着,也会散发出让人迷醉的优雅;清俊的线条,温柔的气息,似乎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格外的透明和清新。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弄着一张小小的明信片,那么怜惜和珍爱,让人觉得如果能变成它,会是一种最美的幸福。 东寺浩雪看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惊喜地喊:“啊!那是明姐姐寄来的卡片吗?” 她飞身上来抢:“快给我看看!明姐姐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音信。” 风间澈轻轻闪身,明信片逃过了她的“魔掌”。 “这是旧的,你以前看过了。” “啊?”东寺浩雪失望地垂下头,“还是旧的呀,那你为什么那种表情,害我空高兴 第四章 晴空万里。 阳光明媚。 小泉和东寺浩雪却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闲逛,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唉!!” 两人同声长叹。 这个无情无义的明晓溪,离开已经有足足三个月了,还没有一丝一毫要回来的迹象。 没有了明晓溪的仁德学院,真是好无聊、好寂寞的呀! 除了半个月前突然冒出来一个娇滴滴的转校生,自称是风间澈的未婚妻,还引起大家的一点注目外,生活简直就变得象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没有一点波澜和刺激。 可是,那个叫什么古桥樱的千金大小姐,美虽美矣,但也太柔若无骨了吧,走几步路都需要贴身小女佣扶着,皮肤都已经白得象鬼了,还整天撑着把小阳伞,实在受不了,又不是在演古装戏,太离谱了吧。 跟她比起来,仁德的全体女生一致票选,还是把明晓溪配给风间澈更赏心悦目些。虽然仍旧是心痛兼不舍,但总比让完美的风间澈被那个矫柔造作笨蛋愚蠢的白骨精糟蹋掉好多了吧。 不过,然而—— 那个不负责任的明晓溪同学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呢?! “小雪,你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 “那个古桥樱不是在找你麻烦吗?” “她?”东寺浩雪仰天长笑,“她真是一个可笑的女人,好象认定就是我抢走了风间哥哥的心,每天象鬼一样在我身边出没,鬼鬼祟祟想捉住我的痛脚来威胁我、打击我、陷害我。哈哈哈,把我惹急了,看我好好修理她!” “咦,你的涵养真好啊,她一天十小时盯你的哨,都还没把你惹急?”小泉佩服地感叹,性子冲动冒失的东寺浩雪会有这等表现,的确是当刮目相看呐。 东寺浩雪不好意思地干笑:“呵呵,其实我是在享受啦。” “……?” “她、她认为我是风间哥哥的爱人呀!风间哥哥的爱人……”她沉醉地眯着眼睛,“我,东寺浩雪,被人认为是风间哥哥的爱人,那种感觉……啊……” 小泉骇笑。呵,所以古桥樱才是个笨蛋白痴,兼深度近视,居然会认为风间澈爱上了东寺浩雪。不过,也可以理解啊,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明晓溪。 东寺浩雪又冷笑一声:“哼,而且她那点伎俩,我还根本放不在眼里,连冰极瞳一根小手 指头也比不上。” 冰极瞳,是她最大的挫败,明明是在假装可怜,(有好几次她亲眼看见冰极瞳冷言冷语刺激风间妈妈,)说出来却没有人相信,连最英明神武的明姐姐都说她是嫉妒,袒护可恶的冰极瞳,气死她啦。这个古桥樱,功力比冰极瞳能差十万八千里! 前面一阵骚动。 小泉伸长脖子望去,两眼放光,一捅东寺浩雪:“喂,快看,是你老哥耶!” 近来仁德学院无聊得让少女们想流泪,昔日的“日本三公子”再也无法轻易见到。“日本第一冰冷美少年”牧野流冰,自从接掌叱咤黑白两道的“牧野组”后,便再也没有在校园里露过面了;优雅完美得让人迷醉的风间澈,因为受伤的关系经常要到医院去复健,难得才能碰到一次;霹雳火爆英挺俊朗无比的东寺浩男,最近更神秘失踪,据仁德校报权威推测,好象是去了台湾。 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 小泉好奇地望着远处的东寺浩男,突然说:“小雪啊,你老哥好象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东寺浩男双手插在裤兜里,沉默地走在茂盛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摇曳的树叶映在他棱角分明小麦色的脸庞上,霸气和威凛一如往昔,却悄悄带上抹忧郁,那种奇异而冲突的混合,让所有看到他的女生为之倾倒,她们眼中的粉红泡泡飘啊飘,遮蔽了整个天空;她们嘴角的口水流啊流,淹没了整个林荫大道。 “苏……”小泉擦了擦口水,努力想唤回自己的神智。哎呀,以往只觉得东寺浩男凶巴巴,没想到只是添上那么一点点感性,就可以让大家的心都沦陷。 东寺浩雪的嘴巴向下弯,叹息:“唉,他还是那么不开心。” 她从旁敲侧击中推理拼凑了一些“内幕情况”。东寺浩男在台湾寻找了整整十天,并且去到了明姐姐家的武馆,还是没能找到她。明姐姐的父母却并不担心,笑呵呵地告诉他,明晓溪做事自有分寸,而且命大福大,绝对不会出事的,反而怕他耽误了学业,热情周到地“送”他上了飞机。 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她原本以为老哥能找到明姐姐,两人终于互诉真情,在明姐姐的故乡谱写出一首浪漫的恋曲,这样,她就可以和明姐姐永远不分开了。唉,为什么小说电影中的那些情节就不会发生在老哥身上呢? 小泉精神一振,连声低呼:“小雪,快看,有好戏呢!” 东寺浩雪看过去。 只见一 个长手长腿长头发的清秀小女生,羞答答,怯生生地自女生群中突围而出。 她脸颊红红的,低着头,手上捧着一个黑乎乎的巧克力蛋糕,挡住东寺浩男的路。 东寺浩男停下来,瞪住她。 清秀小女生眼睛水汪汪,声音软绵绵:“东寺学长,我……我一直很……很仰慕你,这……这是我做给你吃的……蛋糕……,希望……你喜欢,还有……,我想和你……交往,不知道……” 小泉兴奋极了,扯住东寺浩雪:“你说,她会不会变成仁德学院第三十七张蛋糕脸?”为什么不能换个花样呢,难道东寺浩男嗜吃蛋糕? 东寺浩雪一怔,慢吞吞说:“我觉得……” 林荫道上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东寺浩男的反应。 明晓溪同学当年挑战东寺浩男同学的第一场战役,仿佛正如昨日,鲜活在目。 据权威的仁德校报记载—— 这一刻,东寺浩男同学眼中飞快闪过复杂莫名、似惆怅、似追忆的万千种思绪…… 然后,过了两分钟又四十五秒,东寺浩男同学伸出了右手…… 接过了蛋糕…… 没有摔在安达羽纱同学的脸上…… 而是狠狠摔在地上,力道之大,使之马上成为张“大饼”…… 低沉说出一个字…… “滚!” “……不会。”东寺浩雪继续说。 小泉嗤之以鼻,马后炮嘛,谁不会说。 东寺浩雪眉头皱了起来,望着她越来越陌生的哥哥。他不会再把蛋糕砸到任何一个人脸上了,其实,他似乎一直认为,如果当日他没有…… 她再没有想下去。 因为,突然发生了一件事! 仁德学院特大事件!! 第一手资讯!震撼人心!!火暴热辣!!!绝对现场!!!! 据最权威的仁德校报金牌记者独家报道—— 在“滚”字飘荡在空气中的第一十八秒那一刻,仁德学院忽然响起一个甜美/清脆/凶悍/微笑/最让人怀念/最让人嫉妒/最让人朝思暮想/最让人牵肠挂肚的声音—— “东寺浩男,你真野蛮!” 一个娇小的带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孩子跳了出来。 “不过,你没有把蛋糕摔在别人脸上哦,有进步!但是,不许骄傲,还要努力啊!!” 晴朗的天空下。 绿绿的树叶轻轻地摇。 东寺浩男粗鲁地一把将那个女孩子抱进怀里,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象是愤怒,又象是狂喜。 接着,小泉和东寺浩雪疯了一般冲过去,兴奋的尖叫声在阳光中飘扬。 林荫大道上,欢呼声从无到有,从低到高,浪潮般越涌越沸腾!! 十分钟后,仁德学院已然传遍—— 神奇的明晓溪同学终于回来了!!!! ****** 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一字排开! 细如牛毛、寒若秋水、闪闪发光…… 东寺浩雪瞠目结舌:“明姐姐,你说你回去就是为了学这个……这个……” “针灸。”明晓溪双手抱胸,得意地笑,“呵呵,师傅们告诉我古往今来最杰出的天才,也需要最起码半年的时间,才能掌握‘烧山火’、‘透地凉’的精髓。但是,我是谁呀,我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呀,不要把我跟平常人比嘛。” 风间澈微笑,忍不住敲敲她骄傲的俏鼻子:“哦,那你用了多长时间呢?” “两个月!”明晓溪继续得意地笑,“哎呀,我果然是个天才,才区区两个月我就成为了‘一代针神’,让师傅们目瞪口呆!” 东寺浩雪不明白了:“既然学完了,那你为什么不马上回来呢?” 明晓溪不好意思地耸耸鼻子:“这个,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留在山上继续钻研。我一共抓了八只兔子、五只松鼠、一条野狗,把它们的腿打断……” 东寺浩雪的脸惊白,指住她,冷汗直冒:“你、你好残忍呐!” 风间澈却微笑如旧:“然后呢?” 明晓溪感动地握住他的手,眨眨眼睛,世界上最好的人果然还是澈。 “然后,我就用针灸术为它们治疗。呵呵,”她对东寺浩雪笑笑,“现在想想,我是有点残忍,可是也没有办法了,不过我有想过,如果它们的腿好不了了,我就养它们一辈子。” 东寺浩雪焦急地打断她:“快说,结果呢?” “结果啊,三天前,那八只兔子、五只松鼠、一条野狗终于全都康复啦,也能跑也能跳,我觉得比以前跑得还 快呢。然后,我就赶着回来啦。” 东寺浩雪高兴地跳了起来,捉住明晓溪的左臂来回地晃:“明姐姐、明姐姐,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医好风间哥哥的手臂了吗?” 明晓溪轻轻抽口气,忍着痛微笑:“呵呵,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风间澈看着她,眉心微皱,沉声说:“小雪,放开晓溪!” 东寺浩雪莫名其妙,乖乖松开紧抓住她左臂的手。 明晓溪的第一个反应是——躲,但在他坚持的目光下,还是识趣地投降了。 一条玉藕般的左臂上满是针眼,青青紫紫。 东寺浩雪大叫:“明姐姐!你吸毒!” 明晓溪大白眼翻过去,一脚把她踢到沙发上。 风间澈的心在绞痛,他的手指怜惜地抚过她的伤口,轻轻吸气:“为什么要这样做,不是有那些动物做试验吗?” 明晓溪眨眨眼睛:“呵呵,那毕竟是些动物,跟人还是有差别的。呵呵,我又不能找个人来打断他的胳膊,所以只好,呵呵……” 他苦笑:“幸亏你没有想要打断自己的胳膊。” 明晓溪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过……” 风间澈脸色一变,目光盯紧她,罕见地严肃:“你说什么?!” 明晓溪吓了一跳,胸口扑通扑通,语无伦次地慌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么做,我想了想,那样好象有点太傻了,我只是试一试,试一试而已!” 风间澈叹息,面前这个有点惊慌有点失措的女孩子不知道,她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的情绪,她的一个微笑,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过了良久。 风间澈凝注着她,不带笑意,字字低沉地对她说: “不要为我感到歉疚。那天即使不是你,换成是一个八十岁的陌生的老婆婆,我也会冲上去那样做的。危险是我自己选择的,与你无关。” 明晓溪笑了,望着优雅如风的他微笑。 “我晓得,我知道你会那样去做,因为你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澈。” 她笑得很可爱,但是很坚决。 “但是我也希望你知道,即使你救的不是我,就算你救的是我最讨厌的人,我也仍然也会做这一切,因为,我就是爱管闲事到无可救药的明晓溪。所以,你也不要为我感到歉疚。” 她迎着他, 笑得比以往所有时刻都灿烂: “我说过,我一定会让澈的手,比神的更出色。” ****** 仁川医院。 修斯面无表情地检查完风间澈的右臂,抬起头来瞟了紧张的明晓溪一眼: “你为他针灸了多长时间?” 明晓溪挠挠头:“九天,每天三次,一次半个小时。” “你擅自为他治疗,得到我的准许了吗?” “我……我怕你不了解针灸,会不让我……” “出了问题你负责吗?” 明晓溪咬住嘴唇:“不会出问题的,我有把握才会这么做。” 修斯冷笑,斜睨平静的风间澈:“你也由得她乱来?” 风间澈眼中含笑:“我相信她。”只要她能开心,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明晓溪却越来越紧张:“修斯大夫,澈的情况怎么样?” 修斯板着脸,没有理她。 “快说呀!”她揪紧他的袖子,急声追问。 薄薄的唇扯出嘲笑:“你不是很有把握吗?问我作什么?” 明晓溪快急死了,右手握成拳,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脑门,把他的话打出来:“你快说!快说!否则我打你啊!” 风间澈笑了,他拉过一肚子火的明晓溪,轻轻抹去她额头上急出来的细细的汗,声音柔和得象窗外的春风: “不要上当啊,修斯大夫在逗你呢。” 说着,他望向淡漠的修斯,眼神中带上几许凌厉。 修斯看看优雅温柔的少年,再看看可爱焦急的少女,终于挑挑眉,对他们说: “奇迹。” “奇迹?!”明晓溪跳起来,脸蛋红扑扑,“终于有奇迹了吗?澈的手有可能完全恢复了对吗?你可以说得再具体一点吗?” “他右臂、关节、手腕、手指的反应、柔韧和灵敏度都提高了一些,而这些提高,原本都是不可以想象的。大概你的针灸术的确是起了作用。” 明晓溪兴奋得眼睛亮亮:“然后呢,会怎么样?” “现在还言之过早。这样,你把你针灸的图谱和一些相应的资料留下来,我配合它调整一下复健的方案,另外,我再给你一份平日补充各种营养的单子,你照着来做,也许……” “也许怎样?” 修斯僵硬的脸上露出一种好象叫“笑容”的表情: “也许,你真能创造一个奇迹。” ****** 夜晚。 和暖的春风吹进风间澈的公寓。 风,轻柔地袭来,明晓溪每个呼吸都被风间澈清淡清爽的体味充满。 她努力摇摇头,拼命想从他的气息中挣脱。 “澈,你擦香水吗?” 风间澈一怔,然后失笑:“没有。怎么了?” 明晓溪敲一下脑袋,真是傻了,澈怎么会用香水嘛。可是,他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淡雅却浓烈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想迷醉下去。 她的小手在他温热的手臂上踯躅起来,手指轻轻划着他光洁如阳光的肌肤。 风间澈望着明晓溪不知神游何方的面容,眸色渐渐转浓,她手指的拂弄好象触到了他一直在寂寞的心底。 半晌,风又吹过,屋里响起一阵细碎而清脆的铃声。 声音虽小,已可足够将明晓溪从恍惚中惊醒了。 她一惊,手指触电般从他赤裸的肩臂处缩掉,脸儿涨得通红: “哎呀,我……我……” 风间澈微笑:“你的脸很红。” “啊!”明晓溪双手飞快捂住红彤彤的颊,“我没有想做坏事……我只想了一点点……对不起……” 这次回来怎么觉得怪怪的,看见风间澈总会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脑子中竟然会产生绮念,心跳莫名奇妙地加速,脸蛋诡异地羞红。就象这一刻,他黑亮的眼眸望住她,她的神智就开始飘啊飘地不知飘向何处。 为什么会这样?! 她冥思苦想。 风间澈笑着拍拍她的头:“晓溪,你一定累了,早些休息吧。” 明晓溪振作精神:“不行!我还没有开始针灸呢!” 话音未落,她的脸颓然垮下。这样子精神恍惚的,硬要针灸会不会出问题呢? 就在此刻,细碎而清脆的铃声又响起,成功地转移了明晓溪的注意力,引发了她强烈的好奇。 声音是从风间澈的卧室传出的。 明晓溪望望铃声的方向,又望望忽然间眉心微皱的风间澈,两眼放光: “那是什么?” “没什么。” “我要看!” “真的没什么。” 明晓溪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口,一只手放在门把上,苦着小脸:“澈,求求你,让我看看吧。反正也没什么嘛,你越是不让我看,我就越是好奇,我会被好奇折磨死的!” 风间澈轻叹一声,站起身来,将一旁的白色衬衣穿上,走到她身边,打开房门: “看吧。” 一串风铃。 悬挂在床的上方。 风铃上有纸鹤、有星星、有铃铛。 夜风吹过,叮当作响。 风铃显然旧了,却被打理得很好,一点灰尘也没有。 明晓溪指住风间澈,笑:“哦,你的秘密啊!居然藏着一挂风铃,还那么宝贝!是谁送给你的,是不是心上人啊?告诉我嘛,我发誓不对别人说!” 他的手指逗弄着风铃中心的星星,唇角有抹轻不可察的苦涩。 “你忘了是谁送的吗?” 明晓溪眨眨眼,咦,这句话有深意啊…… “我应该知道吗?”回忆,努力回忆! 风间澈凝视掌心中粉蓝的星星:“有人说,如果对着风铃许愿时,它会无风自响,那么,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这句话很熟悉啊,她好象也听过…… 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张越大。 明晓溪楞在那里,羞惭的火焰一点一点自脚底烧起,蔓延她的全身!她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地上! 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送风铃的人,名字就叫做—— 明、晓、溪! 叮当!叮当! 风铃儿轻笑…… 明晓溪羞红着脸扯住风间澈的胳膊,连声认错:“对不起,澈,我老眼昏花,脑袋痴呆,失忆健忘……” 风间澈笑了。 “那么严重?” 明晓溪把脸埋进他的臂弯,没脸见人了!丢死人了!自己送的礼物居然都忘记了,天哪,救救她吧! “我许愿了。” 声线带淡淡的鼻音,比春风还好听。 明晓溪眨眨眼睛,睫毛扫过他的肘心。等了一会儿,没有下文。 她抬起脸,望住他。 “实现了吗?” 风间澈微笑:“还不知道。 ” 他和她都坐在床边。 有纸鹤、星星、铃铛的风铃在他和她之间。 眼睛和眼睛的距离只有一尺。 他的眼底温柔宽厚如大海,她的眼底明亮清澈如小溪。 在突然其来的静默中,她的思绪又飘忽起来,一下子突然想到了很多很多…… 每一个片段都是风间澈,有优雅的他、有温柔的他、有宽厚的他、有悲伤的他、有寂寞的他、有完美的他、有受伤的他、有脆弱的他、有微笑的他、有她眼中的他、有别人眼中的他…… 他的眼神,刹那间让她有点心跳、有点慌张、有点莽撞…… 不及去想,一句话已突兀地冲口而出—— “你喜欢我吗?” 没有风,铃儿却响了。 声音极轻极轻,轻得象明晓溪心底轻轻的懊悔。 风间澈笑得也很轻,轻得象明晓溪轻轻的心跳与慌张。 “晓溪,我自然喜欢你。” 明晓溪轻轻摇头:“不,我是说那种特别的喜欢。” 风间澈沉吟。 他的安静慌乱了她的呼吸,在那一刻,她已不晓得自己究竟希望听到的是什么。 明晓溪想告诉他,她不想知道了,她只是问了一个傻问题。 但话语噎在嗓中,说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想知道那个答案。 终于—— 他微笑着对她说: “晓溪,我希望你幸福。” “……?” “如果爱你可以让你幸福,那么我就爱你;如果不爱你可以让你幸福,那么我就只是喜欢你。” “那——你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就是看着你幸福。” 第五章 仁德学院风云再起! 树叶屏住呼吸,微风轻轻吹过。 广场上静悄悄。 几百道好奇/激动/兴奋的目光象探照灯一样,不舍得眨眼地盯在中心的两方少女身上。 事件的焦点是谁呢? 自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总是给大家带来惊奇的明晓溪同学。(注:此语摘自一天后出版的仁德校报。) 明晓溪莫名其妙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少女。 严格来说,挡住她路的不是两个少女,而是一个。一个身若蒲柳、柔若无骨、苍白如月的少女,她的眼睛幽幽地盯住明晓溪,每一个眼波似乎都带着千般恨万般怨;另一个少女好象只是个随从,面目清秀,怯嫩嫩的,努力为前面的少女撑起一把碎花小阳伞。 明晓溪仰头看天。 揉揉眼睛再看,阳光并不强烈啊,或者说,今天根本没有阳光啊。 小泉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大惊小怪,那只是人家大小姐的派头而已。” 明晓溪松口气,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不行了呢,硬是把艳阳天看成阴云密布。 东寺浩雪无奈地叹息:“明姐姐,她是来找我麻烦的。” 明晓溪奇怪地扭过头:“找你麻烦?小雪,你做错什么事吗?如果对不起人家就赶快道歉。” “明姐姐!”东寺浩雪跺脚抗议,“我哪里会对不起她嘛!是她自己……” 小泉笑得诡异:“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而已。” 她的笑容太古怪了,明晓溪忽然起了一阵寒意,再加上包围圈外同学们兴奋激动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在四周观众焦急的渴盼中,娇弱少女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 慢悠悠软绵绵的声音直挑明晓溪。 明晓溪指住自己的胸口,怀疑地问:“你在对我说话吗?” 东寺浩雪冷哼一声:“古桥樱,有什么招术就直管对我使出来!不要牵涉到别人!” 观众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疑惑;小泉皱眉长叹,又是想笑,又是烦恼;明晓溪一头雾水。 古桥樱眼皮都不曾掀东寺浩雪一下,依旧牢牢盯紧明晓溪,不急不徐又问一次: “你——是谁?” 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我是明晓溪。” 下一句。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晓溪险些跌倒,忍住性子,挤出笑容:“请问你是?” 回答她的却不是古桥樱,而是那个清秀的小女佣。 “我家小姐是日本有史以来名誉最卓著、家传最悠久、历史最显赫、地位最崇高、出过二十八位将军、五位首相的古桥家族第二十一代嫡传长女——古桥樱小姐。” 明晓溪咋舌。好——长——的一句话呀,也亏得她能背得如此流利。 但有人不满意。 古桥樱冷眼一瞪:“一点气势也没有。” 小女佣噤若寒蝉,双腿打抖,用足气力,大吼而出: “我家小姐是日本有史以来名誉最卓著!家传最悠久!历史最显赫!地位最崇高!出过二十八位将军!五位首相的古桥家族第四十一代嫡传长女——古桥樱小姐!!” “呕!!” “哇!!” “哗!!” 仁德的同学们吐倒一片。 这位古桥樱大小姐真是厉害,每次自报家门必会“倾倒”众人,即使已听过七八遍也无法养成免疫力。 明晓溪瞪大双眼,强忍震撼:“呵呵……久仰久仰。” 古桥樱笑得很傲慢:“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明晓溪拼命眨眼:“如果你一定要说,可不可以简短些。” 古桥樱白她一眼,仍旧由小女佣开口。 “我家小姐是由风间家族郑重选择、古桥家族正式同意、即将成为优秀出色品学兼优的风间澈少爷的未婚妻。” “不要脸!风间哥哥什么时候承认你是他的未婚妻啦!”东寺浩雪愤怒地抗议。 轻蔑的眼光斜睨东寺浩雪,再盯住明晓溪:“她是你的烟雾弹?” 明晓溪哀叹。 天哪,她是不是智障啦,怎么大家说的话她全都听不懂呢? “骗我去提防她,却让你这个狐狸精从我眼皮下溜走?” 东寺浩雪大惊:“你胡说什么?!不要侮辱明姐姐!!” 古桥樱仔细打量东寺浩雪,忽然冷笑:“哦,我倒忘了,你却是真正喜欢风间君的。可怜呐,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明姐姐正处心积虑地要抢走你的风间哥哥 吗?” 东寺浩雪惊怔如木雕。 小泉感叹。谁说古桥樱是个笨蛋白痴,她这一手玩得才叫阴狠。看来,世上每一个人都不可小觑了呀。 诡谲的寂静。 观众们屏住呼吸等待明晓溪同学的迎头痛击。 暗藏在人群中的仁德校报记者已推测出无数种让人热血澎湃激情难抑的发展局面。 谁料—— 据权威的仁德学院校报记载—— 那一刻,明晓溪同学眼神真挚,对古桥樱同学满面笑容,: “哎呀,你是风间学长的未婚妻呀,恭喜恭喜。” 古桥樱同学冷漠高傲: “不要再对风间君动邪念。” 明晓溪同学神情严肃:“我保证,决不对风间学长动邪念。” 没有硝烟。 没有战斗。 一场风波在明晓溪同学的“懦弱”表演下,就此散去。 仁德学院的同学们失望极了。 只有小泉露出“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笑容。 “走吧。” 明晓溪如释重负地微笑着,去拉东寺浩雪的手。 东寺浩雪的手很凉,在她触到的那一刻,僵硬地闪开。 明晓溪诧异地望住她。 东寺浩雪别开了视线。 ****** 浓浓的牛肉汤滚着小小的泡泡。 醇香的味道弥漫在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明晓溪愁眉苦脸地盯着那锅牛肉,噙在嘴里的食指已经被咬得又青又紫。 风间澈扭转头来看她。 “晓溪……” 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一晃。 “晓溪?” 轻笑着敲敲她的脑袋。 “晓溪!” 梦游仙境的爱丽丝终于还魂了。 明晓溪跳起来:“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牛肉……” 好好的呀,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疑惑地望住风间澈:“澈,怎么了?” 风间澈伸出右手,握住她“受伤”的食指,低声问:“有烦恼的事情吗?” 他的手掌很温暖,包住她小小的指尖,有种阳光般的贴心,浑 身血液的流淌瞬时都变得松弛而舒缓。 明晓溪低下头,叹口气,却不想说话。 他轻轻揉开纤巧手指上深深的牙齿印: “见到古桥樱了是吗?” 幸亏她没有说谎,果然什么都是瞒不过他的。 明晓溪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有未婚妻呢?就象你的古桥樱、东寺浩男的千井枫和牧野流冰的……。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呢?为什么有了未婚妻又不好好交往呢,偏偏惹出那么多事来。” 风间澈一怔,慢慢的,唇角染上苦涩:“古桥樱的事情,事先我并不知情。” 明晓溪从他掌中抽回手指:“你们好象都是这样说的。” 风间澈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觉得心有种空落落的凉意。 牛肉汤熬得真是好香好香啊! 明晓溪一口气连吞了八大块儿牛肉,喝了两大碗汤,小肚子涨涨的,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充足的精神又回来了! 她把勺子“啪”一下放在餐桌上,大声对风间澈说: “我不开心!很不开心!” 风间澈停下动作,凝注她。 “你那个未婚妻真的很让人讨厌,你知不知道!傲慢!虚伪!自大!狂妄!就算是她家真的出过二十八位将军五位首相又怎么样,又不是她!你不知道她说话的口气、看我的眼神,我真想冲过去痛扁她一顿!我明晓溪,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我讨厌你那个未婚妻!讨厌!讨厌!” 风间澈微笑:“但是,听说你对她很客气。” 明晓溪猛地摊在餐桌上,双臂无力地伸得老长: “我……,唉,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天下第一的明晓溪,昨天在古桥樱面前失败了。” 她用力挠挠头,脸儿皱成一团: “我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得没出息起来了……我那时突然有些担心,担心把她激怒……我怕把她激怒以后……” 她打了个寒战,没有再说下去。 风间澈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春风般和暖的气息包围住她。 明晓溪挣扎半晌,终于抵抗不住诱惑,轻轻抱住他修长的身躯,脸儿埋在他的腰腹间。 她喜欢风间澈,从来就喜欢在他的身边;她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他微笑,喜欢他望 着自己的样子;她喜欢他抱住她的感觉,她也喜欢抱住他的感觉;和他在一起,似乎一直都是那么自然。 而这一刻—— 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但她的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在悄悄悸动。 有点甜,有点酸,有种罪恶感捏痛她的心,有种挣扎揪紧她的身子。 “晓溪,不要去担心古桥樱。” 风间澈好听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带着让人放心的气息。 “她的事情我会解决。相信我,我决不会让她变成第二个赤名杏。” 明晓溪闭上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她担心的并不是古桥樱,而是那个疯狂尖叫着挥舞着手枪身上淌满鲜血的赤名杏,那个已为大家遗忘的赤名杏,却总是埋藏在她噩梦最深处的赤名杏。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一直在懊悔,如果当初在对待赤名杏时不是总那样莽撞冲动,不是幼稚得总要回回都取得胜利,那么,事情也许可能会有个不一样的局面。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而风间澈,却了解了。 “你长大了,晓溪,没有以前那么冲动,却比以前还要可爱。” 他的话语带着微笑,她的心却带着酸楚。 “是可爱吗?你不觉得我没有勇气了?” 他拍拍她的脑袋,笑声轻扬: “傻丫头!勇气是表现在和人吵架的时候吗?我们的晓溪,从不逃避问题,从不怨天尤人,从不失去信心,是这世界上最有勇气的女孩子!” 明晓溪笑了。 她环着他的腰,仰起小脸,晶莹的光辉绽满她的双眼: “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做一个最出色的明晓溪!” ****** 仁德学院将当月“最有魄力奖”颁给了二年丙班的明晓溪同学。 最有魄力指的不仅仅是明晓溪同学每天风雨不改、雷打不动的坚持为风间澈同学针灸,经常课间时分也能看见她捏着明晃晃亮闪闪的银针在他身上扎来扎去,视围观的同学们如尘埃草芥,心神丝毫不受影响。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古桥樱同学广场挑衅明晓溪同学事件发生后,便再无下文,连明晓溪同学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亲密接触风间澈同学,都不见古桥樱同学吃醋报复。可见,明晓溪同学多么神奇,谈笑间,就可以让情敌灰飞烟灭,有魄力呀有魄力! 然而,仁德校报将“最有魄力奖”颁给明晓溪同学的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以上两个,而是—— 明晓溪同学开始了与风间澈同学甜蜜的“同居生活”! 虽然绯闻女主角明晓溪同学辩称两人不是同居,只是为了方便照顾风间澈同学的饮食起居、及时治疗,但是,据资深爱情专家推断,那只是借口、借口而已,两位同学必定是爱火已燃、情难自禁,但考虑到明晓溪同学与牧野流冰同学分手时间尚短,所以有所顾及而已。 仁德学院一些比较开放的同学们新近组成了“拥护澈溪恋后援团”,公开表示支持风间澈同学与明晓溪同学的恋情,与昔日的“拥护冰溪恋后援团”争斗得不可开交。 “澈溪恋”绯闻事件闹得仁德学院沸沸扬扬、人仰马翻。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明晓溪同学却完全置身事外,心情好得不得了,整天笑容挂在脸上,她如果得不到“最有魄力奖”,谁还有资格? ****** 奇迹果然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尤其努力创造它的那个人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 修斯看看面前满满一盘的黄豆,点燃一根香烟。 他没有去注意优雅淡定的风间澈,而是深深凝视阳光般灿烂的明晓溪。 “女孩儿,你总是让我惊奇。” 明晓溪笑容可爱:“叫我晓溪吧,修斯大夫。澈的右手是不是又好了些?!” 修斯慢慢地吸口烟:“我相信,以他现在的右手,想把芝麻一颗颗捡起来都不成问题。” 明晓溪笑得眼睛都弯了:“你怎么知道,澈的手指都可以剥瓜子了呢,昨天他还帮我从那么细的针上穿过去一根线。” “他的右手现在跟正常人已经没有分别。” 修斯在病历上飞快写下诊断。 明晓溪对风间澈微笑:“澈,修斯大夫说你的手好很多了呢。” 风间澈的手指滑过她兴奋的脸颊:“但你还是不满足啊,贪心的晓溪。” 她吐着舌头笑:“是啊,是啊,我当然不满足,我说过的,一定要让澈的手比神的更出色!” 修斯抬起头,眼神异样:“比神的更出色?” 明晓溪点头,一点犹豫也没有:“对呀,我会让澈的手,比神的更出色!” 修斯望着她,刹那间,闪过抹悸动。 “你一定要创造出这个奇迹,对吗?” “对。” “不害怕会失望吗?” “不会。”明晓溪微笑着摇头,“我知道奇迹一定会出现的。” 修斯沉默片刻。 终于说—— “也许,你本身就是个奇迹。” 明晓溪微微弯下身子,凝视住坐在椅子上的修斯冷漠的眼睛,轻轻对他笑: “可是,我怕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修斯大夫,请你用你最大的力量来帮助我,好吗?” 窗外的阳光照在明晓溪脸上,灿烂明亮得象个精灵。 ****** 星光如灯。 灯光如星。 夜色笼罩大地,繁华的街头热热闹闹,比白日里多上几分跳脱与活泼。 橱窗布置得大方漂亮。 一袭雅白的精致晚礼服把模特装扮得象公主般可爱。 明晓溪趴在玻璃上,小鼻子压得扁扁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喜欢吗?” 风间澈含笑望着这个快流出口水来的女孩子。 明晓溪想了想,扭回头来看他: “喜欢。可是,如果你要把它买下来送给我,那我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 她笑得象只小猫:“因为,那是我准备的一件礼物。” “礼物?要送人吗?” 明晓溪用力点点头,眼中闪着期盼:“嗯,是礼物,可是这礼物不是送给别人的,而是要送给我自己!” “等到澈的手可以重新在钢琴上弹奏出美丽的音乐,我就会穿上这件美丽的衣服来为你庆祝。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打扮得很漂亮,漂亮得象个最可爱的公主,静静地看着你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呵呵,虽然我可能什么也听不懂,可是我知道,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会感到很骄傲,呵呵,所以我挑选了这件礼服要奖励给成功胜利后的明晓溪。这是我第一次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哦,所以,不要跟我抢。” 风间澈的眼睛柔和得象这春日的夜,静谧中,跳跃出点点星光。 他悄悄伸出手,想去拥抱轻笑中甜眯眯的明晓溪,修长的手指,在触到她肩头的那一瞬,停了下来。 明晓溪眼尖地一溜, 却捉住了他温暖的指尖,笑呵呵地握住他,将身子侧靠在他的右边:“澈,你说,我穿这件衣服会漂亮吗?” “会。” “有多漂亮?” 他一笑:“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天上的星星哦,她抬头望去,夜幕中的精灵们迷离得象童话,璀璨得象宝石…… 她将他的右手握紧,娇小的指尖钻入他的指缝,慢慢扣紧,密密地,再无缝隙,她掌心的温度与他掌心的温度,溶成一片。 明晓溪拉着风间澈的右手,对他笑:“我好想变得象星星一样漂亮,所以,你的手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他没有微笑。 指尖轻轻拂着她的掌背,耳畔轻轻传来她的笑语,身侧慢慢透过她的体温,他却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呵,寂寞的不是此刻,不是现在,怕是悠长的未来啊…… 明晓溪不解地打量突然沉默下来的他。 他的鼻梁又高又挺又窄,高洁得清傲得象天上的雪,映着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星光,透出光华,那么好看,却有种沁凉的寂寞。 “澈……”她出声唤他,声音很低,语气很轻。 他凝视她,世上最美丽的星星都不如他的眼神动人。 “晓溪,等我的手完全好了……” “……?” “你会怎样?” 你会离开吗?会回到牧野流冰的身边吗?还会时时刻刻挂念住一个叫做风间澈的人吗?还会象现在一样,时常在他的身边,对他说话,对他微笑吗? 风间澈叹息。 原来,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放得下。也许,他应该让那只手永远都废掉,这样她留在他身边的日子或许可以长些,念着他的日子或许可以久些…… 明晓溪眨眨眼睛,笑容灿烂好似星芒: “我会非常非常非常开心!然后,我就可以去实现我其他的一些梦想!” 梦想中有他吗?风间澈没有再问,因为,她的这一个笑容就已经足够了。 夜色中。 熙攘的街头。 明亮的橱窗旁。 优雅迷人的少年和娇赣动人的少女,手拉着手,互相凝望,目光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和她不知道,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最吸引人的风景。 “哥哥,买 朵玫瑰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明晓溪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是个十一、二岁小姑娘,怀抱着满捧红彤彤娇艳的玫瑰花,歪着头甜蜜蜜地对他们笑,眼珠儿黑白分明,酒窝可爱得让人想拧一把。 小姑娘滴溜溜瞅着风间澈:“哥哥,你的女朋友长得好漂亮哦,应该送她一朵玫瑰花啊!” 风间澈只笑不语,望住明晓溪。 明晓溪心花怒放,乐得快翻了,哎呀,这么大了第一次有人夸她漂亮,虽然知道人家是为了做生意才那么说,可是,可是还是高兴嘛。 “呵呵,小姑娘,谢谢你……那个……我真的漂亮吗?”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一头碰死,天哪,她居然真的问出来了!! 小姑娘的眼睛天真无邪:“姐姐当然漂亮啊,要不然,那么帅的哥哥怎么会选你做女朋友呢?” 明晓溪垂头丧气:“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姐姐骗人哦!”小姑娘鼓起胸脯指责她。 “我没有!” “姐姐和哥哥手拖着手呢,怎么可能不是哥哥的女朋友!” “这个……” 明晓溪大窘,浑身血液往上冲,脸蛋涨得通红。 这一刻,她全身的神经忽然变得无比敏感。风间澈的手……他的掌心,他的手指,他暖暖的温度,他静静的脉搏,就好象烙铁一样,让她一下子慌了起来,慌得心儿乱跳,慌得想躲想藏。 她跳着脚急忙忙要把手抽回来…… 没有成功。 再用力—— 还是没有成功! 风间澈的手紧紧地握着她,并没有握痛她,但那力量足以让她明白,他不希望让她离开。 明晓溪惊慌地抬眼,手开始有些凉,心却越来越烫。 天边的月亮细细的,弯弯的,象只小小的钩子,钩住她莫名其妙开始紊乱的呼吸;细细弯弯的月亮皎洁柔亮,象此刻风间澈唇边的微笑。 他没有看明晓溪,而是看着小姑娘笑:“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小姑娘的酒窝深深:“那,哥哥喜欢姐姐吗?” 静静的月光洒在风间澈的身上,由内而外的光华使他仿佛沐浴着圣洁的辉芒。 街上的路人全都不 第六章 仁德学院风云再起! 树叶屏住呼吸,微风轻轻吹过。 广场上静悄悄。 几百道好奇/激动/兴奋的目光象探照灯一样,不舍得眨眼地盯在中心的两方少女身上。 事件的焦点是谁呢? 自然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总是给大家带来惊奇的明晓溪同学。(注:此语摘自一天后出版的仁德校报。) 明晓溪莫名其妙地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少女。 严格来说,挡住她路的不是两个少女,而是一个。一个身若蒲柳、柔若无骨、苍白如月的少女,她的眼睛幽幽地盯住明晓溪,每一个眼波似乎都带着千般恨万般怨;另一个少女好象只是个随从,面目清秀,怯嫩嫩的,努力为前面的少女撑起一把碎花小阳伞。 明晓溪仰头看天。 揉揉眼睛再看,阳光并不强烈啊,或者说,今天根本没有阳光啊。 小泉拍拍她的肩膀:“不要大惊小怪,那只是人家大小姐的派头而已。” 明晓溪松口气,她还以为是自己眼睛不行了呢,硬是把艳阳天看成阴云密布。 东寺浩雪无奈地叹息:“明姐姐,她是来找我麻烦的。” 明晓溪奇怪地扭过头:“找你麻烦?小雪,你做错什么事吗?如果对不起人家就赶快道歉。” “明姐姐!”东寺浩雪跺脚抗议,“我哪里会对不起她嘛!是她自己……” 小泉笑得诡异:“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而已。” 她的笑容太古怪了,明晓溪忽然起了一阵寒意,再加上包围圈外同学们兴奋激动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在四周观众焦急的渴盼中,娇弱少女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 慢悠悠软绵绵的声音直挑明晓溪。 明晓溪指住自己的胸口,怀疑地问:“你在对我说话吗?” 东寺浩雪冷哼一声:“古桥樱,有什么招术就直管对我使出来!不要牵涉到别人!” 观众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神情疑惑;小泉皱眉长叹,又是想笑,又是烦恼;明晓溪一头雾水。 古桥樱眼皮都不曾掀东寺浩雪一下,依旧牢牢盯紧明晓溪,不急不徐又问一次: “你——是谁?” 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我是明晓溪。” 下一句。 “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晓溪险些跌倒,忍住性子,挤出笑容:“请问你是?” 回答她的却不是古桥樱,而是那个清秀的小女佣。 “我家小姐是日本有史以来名誉最卓著、家传最悠久、历史最显赫、地位最崇高、出过二十八位将军、五位首相的古桥家族第二十一代嫡传长女——古桥樱小姐。” 明晓溪咋舌。好——长——的一句话呀,也亏得她能背得如此流利。 但有人不满意。 古桥樱冷眼一瞪:“一点气势也没有。” 小女佣噤若寒蝉,双腿打抖,用足气力,大吼而出: “我家小姐是日本有史以来名誉最卓著!家传最悠久!历史最显赫!地位最崇高!出过二十八位将军!五位首相的古桥家族第四十一代嫡传长女——古桥樱小姐!!” “呕!!” “哇!!” “哗!!” 仁德的同学们吐倒一片。 这位古桥樱大小姐真是厉害,每次自报家门必会“倾倒”众人,即使已听过七八遍也无法养成免疫力。 明晓溪瞪大双眼,强忍震撼:“呵呵……久仰久仰。” 古桥樱笑得很傲慢:“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明晓溪拼命眨眼:“如果你一定要说,可不可以简短些。” 古桥樱白她一眼,仍旧由小女佣开口。 “我家小姐是由风间家族郑重选择、古桥家族正式同意、即将成为优秀出色品学兼优的风间澈少爷的未婚妻。” “不要脸!风间哥哥什么时候承认你是他的未婚妻啦!”东寺浩雪愤怒地抗议。 轻蔑的眼光斜睨东寺浩雪,再盯住明晓溪:“她是你的烟雾弹?” 明晓溪哀叹。 天哪,她是不是智障啦,怎么大家说的话她全都听不懂呢? “骗我去提防她,却让你这个狐狸精从我眼皮下溜走?” 东寺浩雪大惊:“你胡说什么?!不要侮辱明姐姐!!” 古桥樱仔细打量东寺浩雪,忽然冷笑:“哦,我倒忘了,你却是真正喜欢风间君的。可怜呐,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明姐姐正处心积虑地要抢走你的风间哥哥 吗?” 东寺浩雪惊怔如木雕。 小泉感叹。谁说古桥樱是个笨蛋白痴,她这一手玩得才叫阴狠。看来,世上每一个人都不可小觑了呀。 诡谲的寂静。 观众们屏住呼吸等待明晓溪同学的迎头痛击。 暗藏在人群中的仁德校报记者已推测出无数种让人热血澎湃激情难抑的发展局面。 谁料—— 据权威的仁德学院校报记载—— 那一刻,明晓溪同学眼神真挚,对古桥樱同学满面笑容,: “哎呀,你是风间学长的未婚妻呀,恭喜恭喜。” 古桥樱同学冷漠高傲: “不要再对风间君动邪念。” 明晓溪同学神情严肃:“我保证,决不对风间学长动邪念。” 没有硝烟。 没有战斗。 一场风波在明晓溪同学的“懦弱”表演下,就此散去。 仁德学院的同学们失望极了。 只有小泉露出“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笑容。 “走吧。” 明晓溪如释重负地微笑着,去拉东寺浩雪的手。 东寺浩雪的手很凉,在她触到的那一刻,僵硬地闪开。 明晓溪诧异地望住她。 东寺浩雪别开了视线。 ****** 浓浓的牛肉汤滚着小小的泡泡。 醇香的味道弥漫在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明晓溪愁眉苦脸地盯着那锅牛肉,噙在嘴里的食指已经被咬得又青又紫。 风间澈扭转头来看她。 “晓溪……” 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一晃。 “晓溪?” 轻笑着敲敲她的脑袋。 “晓溪!” 梦游仙境的爱丽丝终于还魂了。 明晓溪跳起来:“怎么啦!怎么啦!是不是牛肉……” 好好的呀,一点问题也没有。 她疑惑地望住风间澈:“澈,怎么了?” 风间澈伸出右手,握住她“受伤”的食指,低声问:“有烦恼的事情吗?” 他的手掌很温暖,包住她小小的指尖,有种阳光般的贴心,浑 身血液的流淌瞬时都变得松弛而舒缓。 明晓溪低下头,叹口气,却不想说话。 他轻轻揉开纤巧手指上深深的牙齿印: “见到古桥樱了是吗?” 幸亏她没有说谎,果然什么都是瞒不过他的。 明晓溪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有未婚妻呢?就象你的古桥樱、东寺浩男的千井枫和牧野流冰的……。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呢?为什么有了未婚妻又不好好交往呢,偏偏惹出那么多事来。” 风间澈一怔,慢慢的,唇角染上苦涩:“古桥樱的事情,事先我并不知情。” 明晓溪从他掌中抽回手指:“你们好象都是这样说的。” 风间澈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觉得心有种空落落的凉意。 牛肉汤熬得真是好香好香啊! 明晓溪一口气连吞了八大块儿牛肉,喝了两大碗汤,小肚子涨涨的,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充足的精神又回来了! 她把勺子“啪”一下放在餐桌上,大声对风间澈说: “我不开心!很不开心!” 风间澈停下动作,凝注她。 “你那个未婚妻真的很让人讨厌,你知不知道!傲慢!虚伪!自大!狂妄!就算是她家真的出过二十八位将军五位首相又怎么样,又不是她!你不知道她说话的口气、看我的眼神,我真想冲过去痛扁她一顿!我明晓溪,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我讨厌你那个未婚妻!讨厌!讨厌!” 风间澈微笑:“但是,听说你对她很客气。” 明晓溪猛地摊在餐桌上,双臂无力地伸得老长: “我……,唉,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天下第一的明晓溪,昨天在古桥樱面前失败了。” 她用力挠挠头,脸儿皱成一团: “我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变得没出息起来了……我那时突然有些担心,担心把她激怒……我怕把她激怒以后……” 她打了个寒战,没有再说下去。 风间澈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春风般和暖的气息包围住她。 明晓溪挣扎半晌,终于抵抗不住诱惑,轻轻抱住他修长的身躯,脸儿埋在他的腰腹间。 她喜欢风间澈,从来就喜欢在他的身边;她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他微笑,喜欢他望 着自己的样子;她喜欢他抱住她的感觉,她也喜欢抱住他的感觉;和他在一起,似乎一直都是那么自然。 而这一刻—— 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但她的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在悄悄悸动。 有点甜,有点酸,有种罪恶感捏痛她的心,有种挣扎揪紧她的身子。 “晓溪,不要去担心古桥樱。” 风间澈好听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带着让人放心的气息。 “她的事情我会解决。相信我,我决不会让她变成第二个赤名杏。” 明晓溪闭上眼睛。 原来是这样啊,她担心的并不是古桥樱,而是那个疯狂尖叫着挥舞着手枪身上淌满鲜血的赤名杏,那个已为大家遗忘的赤名杏,却总是埋藏在她噩梦最深处的赤名杏。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一直在懊悔,如果当初在对待赤名杏时不是总那样莽撞冲动,不是幼稚得总要回回都取得胜利,那么,事情也许可能会有个不一样的局面。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而风间澈,却了解了。 “你长大了,晓溪,没有以前那么冲动,却比以前还要可爱。” 他的话语带着微笑,她的心却带着酸楚。 “是可爱吗?你不觉得我没有勇气了?” 他拍拍她的脑袋,笑声轻扬: “傻丫头!勇气是表现在和人吵架的时候吗?我们的晓溪,从不逃避问题,从不怨天尤人,从不失去信心,是这世界上最有勇气的女孩子!” 明晓溪笑了。 她环着他的腰,仰起小脸,晶莹的光辉绽满她的双眼: “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做一个最出色的明晓溪!” ****** 仁德学院将当月“最有魄力奖”颁给了二年丙班的明晓溪同学。 最有魄力指的不仅仅是明晓溪同学每天风雨不改、雷打不动的坚持为风间澈同学针灸,经常课间时分也能看见她捏着明晃晃亮闪闪的银针在他身上扎来扎去,视围观的同学们如尘埃草芥,心神丝毫不受影响。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古桥樱同学广场挑衅明晓溪同学事件发生后,便再无下文,连明晓溪同学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亲密接触风间澈同学,都不见古桥樱同学吃醋报复。可见,明晓溪同学多么神奇,谈笑间,就可以让情敌灰飞烟灭,有魄力呀有魄力! 然而,仁德校报将“最有魄力奖”颁给明晓溪同学的最重要的原因却不是以上两个,而是—— 明晓溪同学开始了与风间澈同学甜蜜的“同居生活”! 虽然绯闻女主角明晓溪同学辩称两人不是同居,只是为了方便照顾风间澈同学的饮食起居、及时治疗,但是,据资深爱情专家推断,那只是借口、借口而已,两位同学必定是爱火已燃、情难自禁,但考虑到明晓溪同学与牧野流冰同学分手时间尚短,所以有所顾及而已。 仁德学院一些比较开放的同学们新近组成了“拥护澈溪恋后援团”,公开表示支持风间澈同学与明晓溪同学的恋情,与昔日的“拥护冰溪恋后援团”争斗得不可开交。 “澈溪恋”绯闻事件闹得仁德学院沸沸扬扬、人仰马翻。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明晓溪同学却完全置身事外,心情好得不得了,整天笑容挂在脸上,她如果得不到“最有魄力奖”,谁还有资格? ****** 奇迹果然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尤其努力创造它的那个人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 修斯看看面前满满一盘的黄豆,点燃一根香烟。 他没有去注意优雅淡定的风间澈,而是深深凝视阳光般灿烂的明晓溪。 “女孩儿,你总是让我惊奇。” 明晓溪笑容可爱:“叫我晓溪吧,修斯大夫。澈的右手是不是又好了些?!” 修斯慢慢地吸口烟:“我相信,以他现在的右手,想把芝麻一颗颗捡起来都不成问题。” 明晓溪笑得眼睛都弯了:“你怎么知道,澈的手指都可以剥瓜子了呢,昨天他还帮我从那么细的针上穿过去一根线。” “他的右手现在跟正常人已经没有分别。” 修斯在病历上飞快写下诊断。 明晓溪对风间澈微笑:“澈,修斯大夫说你的手好很多了呢。” 风间澈的手指滑过她兴奋的脸颊:“但你还是不满足啊,贪心的晓溪。” 她吐着舌头笑:“是啊,是啊,我当然不满足,我说过的,一定要让澈的手比神的更出色!” 修斯抬起头,眼神异样:“比神的更出色?” 明晓溪点头,一点犹豫也没有:“对呀,我会让澈的手,比神的更出色!” 修斯望着她,刹那间,闪过抹悸动。 “你一定要创造出这个奇迹,对吗?” “对。” “不害怕会失望吗?” “不会。”明晓溪微笑着摇头,“我知道奇迹一定会出现的。” 修斯沉默片刻。 终于说—— “也许,你本身就是个奇迹。” 明晓溪微微弯下身子,凝视住坐在椅子上的修斯冷漠的眼睛,轻轻对他笑: “可是,我怕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修斯大夫,请你用你最大的力量来帮助我,好吗?” 窗外的阳光照在明晓溪脸上,灿烂明亮得象个精灵。 ****** 星光如灯。 灯光如星。 夜色笼罩大地,繁华的街头热热闹闹,比白日里多上几分跳脱与活泼。 橱窗布置得大方漂亮。 一袭雅白的精致晚礼服把模特装扮得象公主般可爱。 明晓溪趴在玻璃上,小鼻子压得扁扁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喜欢吗?” 风间澈含笑望着这个快流出口水来的女孩子。 明晓溪想了想,扭回头来看他: “喜欢。可是,如果你要把它买下来送给我,那我就不喜欢了。” “为什么?” 她笑得象只小猫:“因为,那是我准备的一件礼物。” “礼物?要送人吗?” 明晓溪用力点点头,眼中闪着期盼:“嗯,是礼物,可是这礼物不是送给别人的,而是要送给我自己!” “等到澈的手可以重新在钢琴上弹奏出美丽的音乐,我就会穿上这件美丽的衣服来为你庆祝。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打扮得很漂亮,漂亮得象个最可爱的公主,静静地看着你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呵呵,虽然我可能什么也听不懂,可是我知道,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会感到很骄傲,呵呵,所以我挑选了这件礼服要奖励给成功胜利后的明晓溪。这是我第一次要送给自己的礼物哦,所以,不要跟我抢。” 风间澈的眼睛柔和得象这春日的夜,静谧中,跳跃出点点星光。 他悄悄伸出手,想去拥抱轻笑中甜眯眯的明晓溪,修长的手指,在触到她肩头的那一瞬,停了下来。 明晓溪眼尖地一溜, 却捉住了他温暖的指尖,笑呵呵地握住他,将身子侧靠在他的右边:“澈,你说,我穿这件衣服会漂亮吗?” “会。” “有多漂亮?” 他一笑:“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 天上的星星哦,她抬头望去,夜幕中的精灵们迷离得象童话,璀璨得象宝石…… 她将他的右手握紧,娇小的指尖钻入他的指缝,慢慢扣紧,密密地,再无缝隙,她掌心的温度与他掌心的温度,溶成一片。 明晓溪拉着风间澈的右手,对他笑:“我好想变得象星星一样漂亮,所以,你的手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他没有微笑。 指尖轻轻拂着她的掌背,耳畔轻轻传来她的笑语,身侧慢慢透过她的体温,他却忽然觉得有些寂寞。呵,寂寞的不是此刻,不是现在,怕是悠长的未来啊…… 明晓溪不解地打量突然沉默下来的他。 他的鼻梁又高又挺又窄,高洁得清傲得象天上的雪,映着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星光,透出光华,那么好看,却有种沁凉的寂寞。 “澈……”她出声唤他,声音很低,语气很轻。 他凝视她,世上最美丽的星星都不如他的眼神动人。 “晓溪,等我的手完全好了……” “……?” “你会怎样?” 你会离开吗?会回到牧野流冰的身边吗?还会时时刻刻挂念住一个叫做风间澈的人吗?还会象现在一样,时常在他的身边,对他说话,对他微笑吗? 风间澈叹息。 原来,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放得下。也许,他应该让那只手永远都废掉,这样她留在他身边的日子或许可以长些,念着他的日子或许可以久些…… 明晓溪眨眨眼睛,笑容灿烂好似星芒: “我会非常非常非常开心!然后,我就可以去实现我其他的一些梦想!” 梦想中有他吗?风间澈没有再问,因为,她的这一个笑容就已经足够了。 夜色中。 熙攘的街头。 明亮的橱窗旁。 优雅迷人的少年和娇赣动人的少女,手拉着手,互相凝望,目光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和她不知道,此刻,他们已经成为了最吸引人的风景。 “哥哥,买 朵玫瑰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明晓溪一惊,低头看去,只见是个十一、二岁小姑娘,怀抱着满捧红彤彤娇艳的玫瑰花,歪着头甜蜜蜜地对他们笑,眼珠儿黑白分明,酒窝可爱得让人想拧一把。 小姑娘滴溜溜瞅着风间澈:“哥哥,你的女朋友长得好漂亮哦,应该送她一朵玫瑰花啊!” 风间澈只笑不语,望住明晓溪。 明晓溪心花怒放,乐得快翻了,哎呀,这么大了第一次有人夸她漂亮,虽然知道人家是为了做生意才那么说,可是,可是还是高兴嘛。 “呵呵,小姑娘,谢谢你……那个……我真的漂亮吗?”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一头碰死,天哪,她居然真的问出来了!! 小姑娘的眼睛天真无邪:“姐姐当然漂亮啊,要不然,那么帅的哥哥怎么会选你做女朋友呢?” 明晓溪垂头丧气:“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姐姐骗人哦!”小姑娘鼓起胸脯指责她。 “我没有!” “姐姐和哥哥手拖着手呢,怎么可能不是哥哥的女朋友!” “这个……” 明晓溪大窘,浑身血液往上冲,脸蛋涨得通红。 这一刻,她全身的神经忽然变得无比敏感。风间澈的手……他的掌心,他的手指,他暖暖的温度,他静静的脉搏,就好象烙铁一样,让她一下子慌了起来,慌得心儿乱跳,慌得想躲想藏。 她跳着脚急忙忙要把手抽回来…… 没有成功。 再用力—— 还是没有成功! 风间澈的手紧紧地握着她,并没有握痛她,但那力量足以让她明白,他不希望让她离开。 明晓溪惊慌地抬眼,手开始有些凉,心却越来越烫。 天边的月亮细细的,弯弯的,象只小小的钩子,钩住她莫名其妙开始紊乱的呼吸;细细弯弯的月亮皎洁柔亮,象此刻风间澈唇边的微笑。 他没有看明晓溪,而是看着小姑娘笑:“她还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小姑娘的酒窝深深:“那,哥哥喜欢姐姐吗?” 静静的月光洒在风间澈的身上,由内而外的光华使他仿佛沐浴着圣洁的辉芒。 街上的路人全都不 第七章 新闻!新闻! 仁德学院特大新闻! 自称是风间澈同学未婚妻的古桥樱同学,于前日正式办理了退学手续!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古桥樱同学与风间澈同学的“婚约”也正式解除了! “姐妹,我开始崇拜你了哦!” 小泉笑嘻嘻地同明晓溪一并向校门外走去。 “为什么?”明晓溪不明白。 “装傻,”小泉白她一眼,“当然是古桥樱啦,喂,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她‘干掉’的?凭我的直觉,那个古桥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啊,看你好象也没作什么动作嘛,那么轻松就能打发掉她,你真能干!” “她真的退学了?” “千真万确,信誉保证。” 明晓溪眨眨眼睛:“她为什么要退学呢?” “哈,你问我?”小泉哭笑不得,“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 “我不知道啊。” “你会……” 身边闪过一个少女的身影,明晓溪飞快喊出声: “小雪!” 少女回过头,惊喜地同她点头行礼:“明学姐,学姐好!”哇!最神秘最让人崇拜的明学姐同她打招呼呢,明天她一定会被大家给羡慕死! 不是东寺浩雪…… 明晓溪看着少女兴高采烈消失的背影,失望地垂下脑袋。 小泉看出蹊跷:“对呀,好象很长时间没见到小雪了,她不找你了吗?以前缠你缠得那么紧。” 明晓溪苦笑着,说不出话。 小泉想一想,若有所悟:“哦,我知道了,那小丫头在吃你的醋,对不对?”她拍拍明晓溪的肩膀,安慰她说:“放心啦,小雪很快就会看开的,说不定过几天她自己就来找你了。” “希望会那样。” “相信我啦,我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小泉忽然眼睛一亮,笑得诡异,“我现在又有个预感哦……” “什么?” 小泉对她抛个媚眼:“会有个超级宇宙无敌大帅哥来接你啊!” ****** 白色的莲花跑车中。 风间澈眉宇间雅如远山,宁静地对她微笑。 明晓溪钻进车里,脸红红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他。 “你 怎么会在这里。”他今天下午没有课呀。 “等你。” “有事吗?”她坐直了身子。 “没事。” “那……” “只是有点想你。” “扑通”一声,明晓溪的心猛跳起来! 他望着她笑:“对不起,我撒谎了,我不是有点想你……” 她睁大眼睛看他。 风间澈握住她的手,轻轻放到他优美的唇边:“我是非常非常想你,想得怎么也等不及,所以跑到这里来接你。” 他温暖的唇啄吻着她的手背,眼睛含着淡淡的笑意。 明晓溪心跳得快蹦出来,脸一直红到脚指头,她咬住嘴唇不想笑,但笑意却盈满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 “澈,没想到你也会哄女孩子开心。” 风间澈失笑:“原来这就叫做哄人开心,那这又叫什么呢?” 一大把鲜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裹着紫色的纱绢,出现在她眼前。 ……“哥哥,买朵玫瑰送给你的女朋友吧!”…… ……那捧花中最美的一朵玫瑰,长长的茎,深绿的叶,花瓣上跳动着鲜艳的色泽。…… ……“只要你送花给姐姐,她就一定会答应做你女朋友的!”…… ……玫瑰花被捏在手指间,修长的手指在垃圾箱上方,只要手指一松,玫瑰就会变成垃圾的一种。…… ……“我要。”……“我喜欢这支玫瑰花,因为,这是你买来送给我的。”…… ……牧野流冰抬脚,踩下,只是三两下,待花儿再出现时,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还你。”…… 风间澈握着那捧玫瑰花,他的手指白雪般,剔透得秀气: “晓溪,可以收下它吗?” 望着他,她的心柔软得化成了微风,她伸手想去接那花,他却没有松开。 “收下这束花,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嗖”地一声—— 明晓溪一把将花抢过来,羞红着脸,嘟囔着: “知道啦,罗嗦!” 风间澈拍拍她的脑袋:“臭丫头,你有点凶啊。” “才知道啊,晚了吧,现在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不可以后悔哦!”她得意洋洋 ,举着玫瑰花对他晃来晃去。 风间澈轻笑着发动了车子。 “我们要去哪里呢?”明晓溪看着前方,再扭过头好奇地问他。 “我们出去晚餐好不好?” 她挠挠头:“澈,你今天很怪你知道吗?” 风间澈唇角有笑:“怎么?” “为什么要出去吃饭呢?” “不喜欢吗?” 她想一想:“还好啦,只是,哎呀,这世上不可能会有人比你做的饭还好吃啦!” “那往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真的?”她惊喜地睁大眼,可是马上又垂头丧气,“不可能啦,往后我们不一定能天天在一起呀。” “我骗过你吗,晓溪。”他依然微笑。 “这个……没有。”她挠挠头,跳过这个话题,“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今天要出去吃饭呢?” 莲花跑车的速度慢下来。 风间澈凝视着她,眼底似有春风。 “因为……” “……?” “……我想和你约会。” 风间澈的手指拂上优雅的额头,神情忽然有些狼狈: “我昨夜一直没有睡下,不知怎么了,总感到太幸福了已至于太不真实,我想让你再对我说一遍你曾经说过的话,又觉得那样似乎傻得有点孩子气。呵,我也觉得自己好象变得有点怪异,但是……” 他闭上眼睛,脸颊有些绯红: “晓溪,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明晓溪悸动了,血液静静流淌在她全身,每个呼吸,每个脉搏的跳动都分外清晰。 她望着他,眼睛闪着光: “澈,我也喜欢你。” 她握住他修长的手掌,笑容灿烂:“那我们就去约会吧!” 风间澈紧紧反握住她,象揣了一只花苞在他手心。 明晓溪看看车窗外:“可是,天还很早啊,我们现在就去吃饭吗?” “先去药店。” “药店?”明晓溪睁大眼睛。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手背上的那四道抓痕:“你的伤口需要涂点药膏。” 明晓溪一惊,猛地将手抽出来,藏到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 发现的?”她还以为已经逃过了他的眼睛。 “是小雪做的,对吗?” 她大惊,眼睛都忘记眨动:“澈……” 风间澈一手开着车,一手轻轻摸摸她的头顶:“不要因为小雪的事情烦恼,放心,一切很快都会变好的。” 明晓溪停了会儿,终于眨了眨眼:“可是,小雪会谅解我吗?我……” 他微笑:“相信我。” 她望他半晌,然后,沮丧地垂下脑袋:“为什么我有种我很笨的感觉,澈,你这样子保护我,我会变得白痴白痴的。” 笑意点亮了他的脸庞:“放心,晓溪,就算你变成个白痴我也不会离开你。” 明晓溪的脸扭成一团:“啊!你在取笑我!你在挖苦我!” “听出来了?”风间澈含笑点点头,“看来还不算很笨。” 一个粉拳击向他的下巴! 力道却很轻,被他轻轻接住。 她“恶狠狠”地瞪他: “不要欺负我哦,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明晓溪!” ****** 下午。 喷泉射出欢快的水流在阳光下折出七彩的光线。 快乐的喷泉旁,一群快乐的小孩子们在唱着快乐的歌。 这群小孩子的年龄大约都在七、八岁,天真烂漫活泼,歌声不是很整齐,但看得出他们都很认真。 一首歌唱完,明晓溪大力鼓掌,拍手拍得手心都红了: “真棒!真棒!唱得真好!!” 小孩子们红苹果般的小脸儿齐齐望向她,因为她的喝彩而高兴地全向她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我们唱得好吗?” 鼻子上有雀斑的小姑娘揪住她的衣服:“大姐姐,你是第一个夸我们唱得好的人哦!” 明晓溪摸摸鼻子,左右看看:“我是第一个吗?” 咦,音乐广场上的人不多,但并没有少到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呀,而且他们唱得很努力很用心,不应该只有她夸奖他们啊! 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撅起小嘴:“我们练了好久呢,为什么大家都不听我们唱歌呢?” 胖胖的小男孩故作成熟状:“嗯,可能大人们都很忙,没空听我们唱歌吧。” 大眼睛的小姑娘不高兴地揪着辫子:“可是,我们真的唱了好久呢, 都没有人听,不开心!” 正说话间,一个白衬衣蓝裤子的少女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对明晓溪友善地笑着: “谢谢你听他们唱歌,他们都快没劲儿了呢。” 明晓溪摇摇手,笑容灿烂:“他们是你带来的吗?唱得很用功很努力啊!” 少女的眼中却染上些沮丧:“他们都是附近社区的孩子,我们一起练这些歌练了很久,原来想今天出来多募集些善款的,谁知道……” “你是社工吗?”明晓溪睁大眼睛,她在台北也是社工呢,“是因为什么事要募集善款呢?” “我是儿童白血病基金会的一个义工,现在基金会里资金短缺得厉害,我们就商量着办一些活动,让大家不要忘记那些患了白血病的可怜的孩子们,原本准备得都很好,谁知道,”少女抓抓头发,“音响出了问题,音乐根本放不出来,孩子们的歌声就显得太小了,没有办法把大家吸引过来。” 少女苦着脸:“看来,今天的活动是泡汤了。” “这样啊……是音响坏了吗?我看看!”明晓溪二话不说向音响跑去。 完蛋了。 明晓溪两手黑黑,双眼无神,终于耷拉着脑袋对一脸期待的少女说:“对不起,我修不好。” 少女失望地勉强笑笑:“没关系,我刚才也没修好。” 孩子们早已疯跑成一片,打闹着,嬉笑着,好象再也想不起唱歌的事情了。 明晓溪皱皱眉头:“那怎么办?” 少女四下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啊,想起来了,我带出来一架手风琴,原来是要给高沙子用的,但是她没有来,你——?” “你会弹吗?” “你会弹吗?” 两个少女满怀期望地异口同声问出! “我不会。” “我不会。” 两个少女满怀失望地面面相觑。 音乐广场上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这样让孩子回家,实在太可惜了! 明晓溪敲敲脑袋,一定要想出办法来,一定会有办法的。但是,办法在哪里呢? 正想着想着,她忽然发现对面少女的眼睛骤得变亮,嘴巴越张越大,紧张地喃喃自语:“他……是他……他……他向我走过来了……” 音乐广场上静悄悄,似乎所有的人都望着明晓溪的身后 ,好象她的身后正走过来一个引人注目的发光体。 明晓溪正准备转身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揉上了她的头顶。 明晓溪一下子笑开了: “澈!” 可不正是光彩照人优雅无双的风间澈。 ****** 音乐广场上热闹非凡,喷泉溅出的水珠映亮了每个人的笑颜。 动听的琴声随风飘扬,抓住每个人的心。走过的路人脚步慢起来,改变了方向;来往的车子慢慢停下来,车上的人们慢慢走下来。 喷泉旁,在人群的簇拥包围中,一群孩子们在放声歌唱,歌声纯真而嘹亮。 一个气质清雅的少年为孩子们拉着手风琴,他的笑容温柔得象春水,他的琴声美妙得象春风,他的面容有些背光,不太能看清楚,但只是那浑身上下的神采就让他变得好象太阳一样会发光。 少年的眼底始终跳跃着闪闪的温柔光芒,目光追逐着广场上那个怀抱个大纸箱微笑着四处劝人募捐的少女。 明晓溪擦擦额头的汗,再晃一晃怀中的大纸箱,里面开始变得沉甸甸的了,看来今天的收获还真不错呢。 白衬衫蓝裤子的少女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我叫川岛银。” 明晓溪连忙对她微笑:“我叫……” “我知道!你一定是明晓溪!”川岛银兴奋地叫,“对不对,对不对,你就是明晓溪!” 明晓溪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川岛银抱紧她怀中的纸箱子,兴奋地笑:“我认得风间学长呀,他是我最崇拜的人!我收集了关于他的一切资料,当然也就包括了他女朋友的资料喽!明晓溪,你是我最新的偶像呢,听说风间学长的右手能恢复成现在的程度,都是你的功劳啊!你真了不起,多么想能变得象你一样啊!” 这一连串的话把明晓溪听傻了,她眨眨眼,不知说什么好,可是什么也不说又显得不太礼貌:“呵呵,这个……” 清朗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谢谢你赞美我的女朋友,不过,她可能会有点害羞。” “风……风间学长……”川岛银望着风间澈,两眼跳出粉红的心形,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 明晓溪奇怪地看一眼含笑的风间澈。 “害羞”,他在说她吗 ,这个字眼恐怕离她有段距离吧。 黄昏已至。 晚霞映红天边。 远处的川岛银拼命向他们挥手再见,一直离开很远了还可以听见她的喊声遥遥传来: “晓溪!我会和你再联络哦!不要忘了我啊!” 明晓溪最后一次对她挥挥手,然后扭回头,望着风间澈笑: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风间澈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声音带着笑意: “晓溪,你好象走到哪里都会交到朋友。” “你在说我吗?”明晓溪指住自己,哑然失笑,“人家怎么敢和天下魅力第一的风间学长比呢,到哪里都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女孩子崇拜你喜欢你仰慕你。” 风间澈笑了,夕阳照在他的唇角,有抹金灿灿的光芒: “我好象闻到一点醋的味道啊。” 明晓溪挺起胸膛,目光炯炯:“你说错了!那不是一点醋,而是很多很多醋!” 他的笑容更大了,阳光跳跃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她苦恼地皱起眉头打量他:“笑,你还笑!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啊!” “怎么?” “我会觉得自己象个罪人啊,好象抢走了人家的什么宝贝一样,不开心。” “好,那我以后就努力变得坏一点。” 明晓溪瞅他一眼,鼓起嘴: “你又把我当白痴。” 风间澈微笑:“没有啊。” “怎么没有!”明晓溪瞪他,“澈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会变坏的!” 风间澈握紧她的手掌,默不出声。 他的眼睛看着前方,夕下的阳光映进眼底,深沉而幽亮,半晌,暗哑的声音自他双唇逸出: “我却不敢保证。” ****** 一个消息震撼全国—— 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伤愈复出!! 兹定于本月二十六日,风间澈将在皇家音乐厅举办一场名为“礼物”的钢琴独奏音乐会,音乐会的门票收入将全部捐献给儿童白血病基金会。 日本各大电视台纷纷推出专题报道! 日本各大报纸头版头条整版文字!! 据报道, 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曾于半年前为救某少女而右臂中弹,伤势甚重,众名医皆束手无策,被断定此生再也无法弹钢琴。当时,国内外的专家和乐迷们一片扼腕,哀叹无缘再聆听和欣赏风间澈那出神入化的演奏和优雅迷人的风范。然而,传言中的神医修斯神秘现身,据说只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使风间澈的右臂奇迹般恢复。 风间澈现时的演奏水平如何,是否可以恢复以往的水准,成了本年度最大的一个悬念。 只三天的时间,钢琴演奏会的门票就已销售一空,黑市的票价已经炒到了天上,可惜仍是有价无市。 “胡说八道!”小泉气呼呼地摔下手中的报纸,“什么破报道,纯粹乱写一通,跟仁德校报根本没得比!这些报纸和电视台都怎么了,分明是晓溪你的针灸创造了奇迹,却好象是约好了一样根本就没人提!变成了一个什么某少女!大家口风出奇得一致,一定有问题,有人搞鬼,白白便宜了那个修斯!” 明晓溪笑呵呵,不以为然:“不好吗?难道非要我的名字尽人皆知,上街都要化装戴墨镜,被无数记者围攻,生活再没有隐私,那样才过瘾吗?” 小泉猛地打个响指:“对呀!那样才好!等你出名了,我就可以出本书,名字叫做‘我所知道的明晓溪’或者‘脱下神秘外纱的明晓溪’或者‘我和明晓溪不得不说的故事’,哎呀,销路一定不错!啊!好痛!” 明晓溪一拳k上她的脑袋:“我先写一本书,名字叫做‘小泉的悲惨下场’!” 两人打闹着笑做一团。 小泉揉揉脑袋,想了想问:“风间学长的手真的好了吗?可以弹钢琴了吗?” “我也不清楚,”明晓溪很苦恼,“你知道,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不过,前几天我见他拉过手风琴,应该差不太多了吧。” “能拉手风琴未必就能弹钢琴吧,听说弹钢琴需要的技巧是很高的,对手指灵活性的要求特别严格。” “是那样吗?” “好象是。哎呀,其实我也不太懂,不过风间学长决定举办音乐会,肯定是有把握的。” 明晓溪笑了:“那倒是,澈的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 “咦,音乐会的名字为什么叫‘礼物’呢?”小泉又冒出个问题。 明晓溪眨眨眼睛:“这个,我想……我想这是送给儿童白血病基金会礼物吧,澈真是个既好心又善良的人。” “笨!”小泉白她一眼,“你真是个白痴,不解风情,不懂温柔,风间学长喜欢上你真是辛苦!” 明晓溪一头雾水:“好端端你为什么又骂我,我说的不对吗,你又不知道标准答案。” 小泉再白她一眼:“提示你一下,音乐会的日期为什么定在二十六号?” “为什么?”明晓溪左思右想,终于放弃,“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那一天就是那一天啦!” 小泉气得鼻子都歪了,大吼道:“那一天是你的生日!笨蛋明晓溪,风间学长是把音乐会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的!而且你最近迷上什么儿童白血病基金会,到处找人募捐,风间学长就索性把所有的门票收入都捐给它们啦!你真是笨到无可救药,居然这样糟蹋风间学长的一片心意!”她猛捶胸膛,跺足大呼,“我吐血呀!!后悔呀!!痛苦呀!!” 明晓溪楞楞地吞下口水,看着发神经的小泉:“是这样吗?就算是这样,你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要让我猜,猜不中你又生气。” 小泉狂呼:“我想看看你究竟有多笨!没想到笨到让我震撼!笨到让我惊悚!” 明晓溪忍无可忍,终于使出杀手锏—— 捂住小泉如长江黄河般滔滔不绝的嘴! “就算我真是个白痴,也不能容忍你这样侮辱我!” ****** 晚饭做好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摆满一桌,逗得明晓溪口水直流,终于忍不住偷了根肉丝飞快塞进嘴里。 嗯…… 好吃!真好吃!好吃到让人觉得幸福也不过如此! 风间澈解下身上的围裙,手中拿着筷子,走到餐桌旁,坐在明晓溪对面。 他分一双筷子出来给她:“怎么可以用手抓菜吃呢,手指不会油腻吗?” 明晓溪吐吐舌头:“你看见了呀,呵呵,”她笑得很不好意思,“这不能怨我,谁叫你做的菜会那么好吃,只是普通的肉丝嘛,为什么被你一处理,就会变成这世界上最神奇的美味!” 风间澈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这样赞美我,我会骄傲的。” “那就骄傲啊!”明晓溪边吃边说,“你是这世界上唯一可以骄傲的人!” “为什么?” 她眨眨眼睛,笑得很开心:“因为你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出色的人!” “我 第八章 雨,仍在下。 透明而倾斜的雨丝,似乎没有沾上一点烦恼。 下午的课上完了,二年丙班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离开。 小泉望着身旁空空的座位,径直发呆。 教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撑把桔红色雨伞,裙角有些潮湿的东寺浩雪冲了进来,她兴高采烈地连声直呼:“好了,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稍微吃一点东西,我们就可以去音乐厅见风间哥哥了!” 小泉扭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东寺浩雪这才觉得古怪,四下看了看,奇怪地问:“咦?明姐姐呢,我们不是约好了在这里等齐,一起出发的吗?” “她走了。”小泉叹口气。这个明晓溪,似乎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那个刀疤少年一来,她跟着就跑掉了,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走了?”东寺浩雪反应不过来,她抓抓头发,“你说明姐姐走了是什么意思?她去哪里了?还是她自己先去音乐会了?” “不晓得。”小泉又叹一口气,半晌,安慰自己和东寺浩雪地说,“好在晓溪把她的礼服拿走了,她应该不会忘掉晚上的音乐会吧。” 东寺浩雪张大嘴,吃惊得有些结结巴巴: “什么?!忘掉晚上的音乐会?!” ****** 明晓溪用力抹去脸上的雨水,右手从包包里掏出公寓的钥匙。 这里她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钥匙也变得有些陌生。钥匙插进锁孔,一点一点转动,她咬紧嘴唇,呼吸似乎已停止,心脏却不知是跳得太慢还是跳得太快,让她一阵一阵眩晕。 公寓的门静静开了。 没有一丝灯光,没有一点气息。 冰冷得好象已然窒息。 明晓溪闭上眼睛。 她用拳头抵住鼻子,酸酸的泪意让她全身颤抖,她的双腿开始无力,身子倚着门慢慢滑下。 这里没有人。 牧野流冰不在这里。 这里只有漆黑和回忆。 这里已经是她可以想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他不在这里,他到底在哪里?真的出事了吗?如果真的出事了,那…… 泪水,自她的眼角流下。 她用双手死死抱住脑袋,开始不可抑制地哭泣。 她不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 溪,她是天下第一胆小鬼明晓溪。 风,夹着雨丝,吹进公寓的客厅。 深蓝色的窗帘扬起一角,透进一丝光线。 一只苍白优美晶莹的手,拉住窗帘,把那光线又遮挡住。 小小的动静,惊动了低泣的明晓溪。她抬起头,惊疑地盯住那只手,然后,是黑暗角落中的那个优美的人影。 她瞪大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人影越看越清。 满脸的泪水让她看起来那么狼狈,她狂冲过去的气势却象一个愤怒的战士,她一把抓住黑暗中的那个人,连声大喊: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为什么又不出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以为你失踪了!大家都在疯狂地找你!你却躲在这里?!你觉得很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把我急死了!我以为……” “我死了?”冰冷而嘲讽的声音接住她的话,“只恨我没有那么好的命,注定要在这世上痛苦一生。” “牧野流冰!” 明晓溪震惊,捉住他胸口的双手僵在那里。 雨,又飘进来了些。 他忽然开始咳嗽,咳嗽一阵急过一阵,象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明晓溪放开他,打开了客厅的灯。她终于看清楚了牧野流冰,但他的模样,让她又是一惊。 牧野流冰的面容苍白如纸,眼睛却出奇得明亮,明亮得仿佛正在燃烧他生命中最后一盏灯,他的嘴唇也诡异地鲜艳,象是生命中所有的色泽都集中在了那里,他的身子修长却单薄,单薄得让人心痛。 他压抑着咳嗽,眼睛没有看她,唇角挂着一丝嘲弄。 明晓溪瞪着他,眉头皱得很紧:“你生病了吗?” 牧野流冰不理会她。 她伸出手想碰一下他的额头:“是发烧了吗?” 他闪过她。 她的手自空气中垂下,她咬咬牙,又去扶住他的肩膀:“走,我送你去医院。” 他看向她,眼神冷若冰雪: “我的事,不用你管。” 这一句话,凝固了明晓溪所有的动作。 她站在那里,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在他的面前,她忽然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滑稽。 细雨飘进来,打在她的脸上,一直冷到她的骨髓 。 这里,曾经是她和他的公寓,她和他曾经在这里欢笑、嬉闹、流泪、亲吻,这里,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 可是,现在的他,眼中对她有的只是仇恨和敌意。 她的拳头握得紧紧,指甲一直嵌到肉里。是她放弃的啊,只是,这股心痛怎么会如此让她难以承受! 她望着自己的拳头,过了一会儿,方才仰起头,努力对他微笑: “我,偏偏就是天底下最爱管闲事的明晓溪!” ****** 皇家音乐厅前。 东寺浩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哎呀,明姐姐到底干什么去了!都说好了要早点来的嘛,怎么现在还不到啊!!” 小泉倚在一根黑色的大理石柱上,望着天空不停飘落的雨出神。 “小泉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着急吗?” 小泉瞟她一眼,凉凉道:“我很着急,很着急,但是着急一点用也没有……傻瓜明晓溪,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东寺浩雪努力去听,可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明姐姐到底会不会及时赶到?” 小泉没有理她,继续望着雨发怔。 东寺浩雪等了半天没有回音,又问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明姐姐去哪里了吗?” 小泉挑挑眉毛:“只有一个人,能让她这样想也不想地跑出去。” 东寺浩雪大惊:“你是说——牧野流冰?!” 小泉苦笑。 “牧野流冰?!那怎么可以?!那风间哥哥怎么办?!不行!不能这样!这样对风间哥哥太残忍了!!”东寺浩雪急得快跳起来了,拔腿就想往雨里冲,“我要去找明姐姐!” 小泉抓住她:“你去哪里找?” “我……” “算了,耐心地等吧,”小泉叹息,“小雪,我忽然觉得,我们都帮着风间学长,牧野流冰是不是也太孤独了些。还有……” 东寺浩雪怔住。 小泉的声音仿佛自雨中传来: “……爱情,究竟是什么?” ****** 小小的公寓里。 明晓溪坐在客厅的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坐在窗台上,寂静如雨的牧野流冰。 “你不要坐那里好不好?雨会落在你身上的。”她无奈地皱着眉毛,“要不然把窗户关上,你好象真的生病了。” 牧野流冰鲜艳如红枫的薄唇固执地抿着,任凉凉的雨丝吹落在他身上。 明晓溪忍不住了,起身到窗边,伸手要将窗户关住,手刚一碰到玻璃,就被他捉住了,他甩开她的手,冷声道: “走开!” 他的手象烙铁一般烫! 他在发烧! 明晓溪没有让他甩掉自己,一把反握住他!真的,牧野流冰的掌心不是往常的冰冷,而是可疑地滚烫! 她捉紧他,满眼紧张:“你怎样,是不是很不舒服,烧得很厉害是吗?吃药了没有?” 牧野流冰冷笑:“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 明晓溪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这句话,她盯紧他,神经猛地绷住! 离得这么近,她突然看清楚了—— 她的手指不敢置信地碰上他的嘴唇,轻轻一拭—— 原来他的嘴唇红艳,却是因为上面有血! 指尖的血象一声惊呼,钻裂了她的全身。 “为什么有血?!冰!” 明晓溪急得嗓子发抖! “你害怕吗?”染血的嘴唇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是,我害怕!” 轻咳一声,一口血象一朵鲜花绽放在他的唇边。 牧野流冰望着她冰冷地笑: “这是我的血。” 明晓溪快崩溃了:“冰,你究竟怎么了?!不要这样!!” 又一口血吐出来,溅落到他的胸前,她这才发现,他黑色的衬衫上早已有着干涸的血迹! 惊恐笼罩了她,一时间,她失去了所有反应,泪水滑下她的脸庞。 明晓溪哭了。 她哭着问他:“你在折磨我吗?你居然有这么恨我?你用伤害你自己来报复我吗?牧野流冰,你居然是一个这么残忍的人?” 初夏的天气。 因为有雨,竟然清冷得象严寒的冬季。 牧野流冰优美晶莹的指尖上是她晶莹的泪水。 他望着那颗泪水轻笑: “原来,你还会为我哭啊。你还会为我伤心吗,你心里还有我吗,你不是早已将我抛下了?” 新鲜的血仿佛五月的花,怒绽在牧野流冰优美的唇上。 他用沾血的唇吻干指尖的泪,忽然笑了,笑得就象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的清澈透明: “你误解我了,晓溪,我怎么会报复你呢?这只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 牧野流冰拂上她泪湿的小脸,笑着眨眨眼: “前天是我的生日,真巧是吧,只比你早三天。” “冰……” “我知道你不记得,没有人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鲜血不绝于缕地涌出他优美的唇,“可是我决定送自己一件生日礼物。” 牧野流冰望望这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寓,满足得却仿佛这里是世间最辉煌的宫殿:“我要再回到这里,想一想我也曾经幸福过,虽然这幸福短暂得好象只有一眨眼的功夫。” 一大口血从牧野流冰的嘴里喷出,溅到明晓溪的脸颊上。 他皱着眉,想为她擦去。 她抱住他有些虚软的身体,泪水疯狂地在脸上奔流:“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牧野流冰不同意。 他固执地要推开她,眼神执拗而明亮:“我不要离开这里,外面,都没有你。” 想一想,他又笑:“好象,这里也没有你。没有灯光,没有你的饭菜香,没有你的声音,你也不再回来,我想,你已经忘了这里。” 深蓝色的窗帘,衬着他苍白的脸,唇上的血,有种撕心裂肺的美。 窗外天色渐黑。 雨却越下越大,被风吹斜,一直落到他和她的身上。 牧野流冰凝视眼睛红肿肿的明晓溪,眼神一冷,声音忽然变得比窗外的雨还要清寒: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恨你。” 明晓溪痛恨自己。 这一刻,她为何只会哭泣,连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应该恨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你为什么要让我尝过幸福的滋味,再将我抛下。如果我一直在黑暗中,我会觉得生命原本就冰冷得象死寂,你用你的爱把我送上云端,再将我扔下地狱,明晓溪,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她泪眼望着他,他眼底的痛苦将她撕碎。 牧野流冰仇恨望着她: “我恨你,我最恨你的是,你让我恨你也无法真的恨下去。” 这一句话,抽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仿佛呕出了体内最后一口鲜血,苍白着脸,晕倒在明晓溪怀里。 ****** 皇家音乐厅的休息间。 东寺浩雪甜笑着送上一束百合花:“风间哥哥,预祝你演出成功!” 风间澈微笑着接过花,拍拍她的脑袋:“谢谢你,小雪。” “嗯,那个……” 东寺浩雪吞吞吐吐,瞟一眼身边的小泉,小泉却扭过脸去不睬她。她咬咬牙,然后满脸堆笑地对风间澈说:“有……有一些事情……明姐姐没来得及和我们一起到……她……她一会儿就来……” 风间澈略微一怔:“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什么事也没有!”东寺浩雪慌忙解释,“只是一点小问题,没关系的!” “这样啊。” 风间澈望着窗外的夜雨。 ****** 仁川医院。 气氛压抑得象死一般沉寂。 明晓溪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灵魂似乎已经抽离。她两颊被风吹干的狼狈的泪迹,和胸前溅落的血花,触目惊心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鬼堂站得笔直,直挺挺地站在手术室门旁,眼神阴郁地瞪着亮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他右脸的刀疤益发显得狰狞。 兰迪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跳起来,指住明晓溪的鼻子: “都是你!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都是你害死了牧野!” 明晓溪慢慢慢慢抬起头,声音静若落叶: “他没死。” 兰迪灿烂的金色卷发气得乱晃: “你还敢说!哈,真是个无耻的女人!你残忍地抛弃了牧野,你早已经杀死了他的心!自从那天你离开他,你知不知道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痛苦更伤心的人!他每天每天都在折磨他自己,你知不知道?!” 明晓溪静若木雕,只有眼睫在微微地眨动。 “哈!”兰迪湛蓝的眼睛窜出怒火,“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究竟在用什么恶劣的手段伤害牧野?你怎么可以让一个人活着就好象在地狱里!” 明晓溪不动不语。 兰迪气急攻心,冲上去猛晃明晓溪:“你说话呀!你不是很厉 害的吗?!为什么现在开始装傻?!告诉你,如果牧野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明晓溪蓦地扬起睫毛,眼睛澄如明镜,声音静如飞花: “他、不、会、死。” 一怔。 然后,兰迪冷笑一声:“你以为凭你这句话就可以救得了牧野?除了骗骗你自己,还有谁会相信?” “我相信她。” 一个美丽如夜的声音响起:“还有,放开晓溪。” “冰极瞳?” 看到站在面前那个幽美的身影,兰迪险些气歪鼻子:“你居然帮外人说话?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冰极瞳冷淡地笑:“她是明晓溪,我的朋友。” 兰迪的下巴掉下来了。 天哪,那个比冰霜还冷漠的酷女居然也会宣称自己有朋友?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淡金长发的男人脱下手中的橡皮手套,冷漠的眼睛淡淡一扫,落在仍旧保持惊诧状的兰迪身上: “果然是你,到哪里都让人不得安宁。” 兰迪摸摸鼻子,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做个鬼脸:“又骂我,总是骂我,修斯,你就不可以对我表现得友善一点吗?” 修斯淡淡一笑:“你象瘟疫一样躲着我,我有表现的机会吗?” “哎呀,不说这些,”兰迪的脸有些红,“快告诉我,牧野的情况怎么样?” 鬼堂、冰极瞳、长椅上的明晓溪,远处牧野组的大汉们,目光都盯住修斯。 修斯看到了凝重而倔强的明晓溪。 “很严重。胃部大出血,发高烧,似乎两三天没有进食,身体极度虚弱。” 明晓溪迎着他的眼睛,站起来,她的腿有些无力,可是依然站得很稳: “你能医好他。” 她的这句话,不是疑问,不是乞求,而是给他唯一的选择。 修斯挑起眉毛,眼底跳出奇异的光芒。 兰迪扯住修斯的胳膊,恶狠狠地威胁他,左边的虎牙闪着光: “修斯,我警告你,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完好无缺的牧野,否则,我会让你这一辈子也见不到我!” ****** 音乐会开始了。 舞台顶部打下一抹灯光,象皎洁的月华洒落在风间澈的双手。 每一个音符都洋溢着优雅的古典气息,又流泻出无比的灵气。 简约透明,晶莹清澈,像月光下颗颗的露珠,静静滴落,惊动了一泓秋水。 观众们如痴如醉,心情被音乐揪动着,感动在乐曲中,感动在自己被唤起的往事里。 钢琴弹奏得象夜一般沉美,偶尔的间歇,象泼墨山水中的留白,仿佛一种嗟叹,一声心惊。 风间澈俊雅迷人得象童话中的王子,一条白色的丝质绸带,绑了个蝴蝶结的样子,扎在他的右臂,伴着乐曲柔和地起伏,恍若在对着他心爱的人飘舞。 月华般的灯光,滑落在他清傲得如远山一般的鼻梁上,寂寞透着凉意,象吹也吹不去的雪。 唇边有微笑。 微笑得那么寂静。 微笑得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人,而他一直在等的那个女孩子,没有来。 ****** “手术中”的红灯,熄灭了。 明晓溪看到了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的牧野流冰。 牧野流冰的脸,苍白得象一张纸,长而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不再鲜艳,所有的色泽都被抽尽,有些干涸。 明晓溪随着他的病床走,耳朵里听不到其他的一点声响,眼睛里看不到其他的一点东西。她的世界,现在一片死寂。 连心痛也感觉不到。 只有彻骨的寒冷。 兰迪抓住一脸漠然的修斯,急切地问:“手术怎么样?” 修斯望着出奇沉静的明晓溪,淡淡地说:“很好。” “再过多长时间他会醒过来呢?”兰迪又问。 “麻醉用得不是很多,一两个小时后,会清醒一次。” 兰迪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修斯,这次你显得比较有人情味啊!” 鬼堂站在他面前,严肃而恭敬地行礼:“修斯大夫,多谢您。” 修斯冷笑:“是吗?” 他瞟了眼远处影子般冷艳飘忽的冰极瞳,嘲讽地对鬼堂说:“如果真的感激,就不要再让那个女人24小时地监视我。” ****** 钢琴独奏音乐会“礼物”,完美地结束了。 那空灵的音乐,那迷人的风采,那使人忘记一切,又使人想起一切的感觉,那种说不出的味道,在 观众们心里百回千转。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的演出,让他们此生此世也无法忘怀了。 休息间里。 东寺浩雪小鹿般的大眼睛,对着风间澈泫然欲泣:“明姐姐……到底还是没有来……” 小泉瞪她一眼,这小丫头,说话都不知道要想一想。 风间澈微笑,雪山般的鼻子轻轻皱起来: “怕是因为雨太大了些,路上不好走。” “才不会!”东寺浩雪大叫,“明姐姐绝对不会因为雨大就不来,她是因为……因为……因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无措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东寺浩雪抬起头,目光中有气愤:“风间哥哥,今天的事情,是明姐姐做错了!你为明姐姐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就象为了跟古桥樱解除婚约,你甚至答应……” “小雪,”风间澈打断她,拍拍她的脑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晓溪无关。” “可是,”东寺浩雪还要继续说,“你那么喜欢明姐姐,明姐姐却让你伤心,让你难过了不是吗?你那么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风间哥哥,为什么明姐姐要……” “小雪!” 风间澈的声音带着严厉,一下子就将东寺浩雪的眼泪吓了出来。 “晓溪是怎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伤害到晓溪。” “风间哥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东寺浩雪泣不成声。 “答应我。” 东寺浩雪抽泣半天,终于擦着红通通的鼻子,泣声道: “我……答应你。” ****** 夜,越来越深。 雨渐渐停了。 加护病房里静无声息,只有宁静的明晓溪和昏睡中的牧野流冰。 她凝视着他。 他的睫毛那么长,又黑又密,有点翘翘的,温和地遮住他的眼睛。她记得他的眼睛,最初时象水晶一般清澈透明,闪动得让她不自觉地脸红心跳;后来,好象发生了很多事情,冷酷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眼底,她拼命想去温暖他,可是,没有成功,他的寒意反而侵入了她的心。 她离开了他,她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曾经答应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伤害了他,却没有想到伤害得有这么重。 第九章 (1) 旭初高中。 一个少女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小鸟静静发怔。 旁边有几个少女好奇地望着她,七嘴八舌地展开讨论。 “喂,你们觉不觉得,晓溪从日本回来以后变得好奇怪呀!” “对呀,简直奇怪透了,”戴眼镜的少女耸耸鼻子,“我们一不留神,她就开始发呆,那,就象这样,我们说话这么大声她都听不见。” “晓溪……她会不会在日本被人欺负了?”皮肤白白的少女皱着眉头,“她怕我们替她担心,所以才不对我们说。” “开玩笑!”双腿修长的少女大笑,“打死我也不相信有人能欺负得了晓溪!” 众少女想一想,齐齐点头。 那双腿修长的少女原本是旭初高中飞女帮老大,所向披靡,厉害到可以横着走,但后来还不是乖乖地被明晓溪收服了,摇身一变成为除暴安良、造福校园的女英雄。所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欺负得了天下第一的明晓溪? “爱情,是爱情的魔力。” 一个黑发及腰的少女翻起课桌上的塔罗牌,神秘地对她们说:“晓溪已经情窦初开,陷入爱的魔障了。” “爱情?!!!” 众少女齐声尖叫,惊得教室窗外的小鸟翅膀一张,逃命似地飞走了。 明晓溪也被她们吓到,扭过头来,呆呆地问:“你们叫我吗?” 众少女下巴惊得险些掉在地上,眼睛睁得有铜铃那么大:“晓溪,你恋爱了吗?” 明晓溪抓抓头发,苦恼地对她们笑:“我也不知道。” 众少女全都凑到她面前,眉毛皱成一团团:“什么叫做你也不知道?” 明晓溪认真地望着她们:“你们能告诉我吗?” “什么?” “什么是爱情?” 众少女绝倒,哀叹道:“你连什么是爱情都不知道?” 明晓溪惊问:“你们知道?!” “去!这是个千古难题,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众少女赏她很多个白眼。 这时,教室门口冲进一个兴奋的少女,手里用力地挥动一本杂志: “风间澈!是风间澈!”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她! 明晓溪象被电击到,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脚底冲到头 顶,从头顶冲到脚底。 兴奋的少女接着发布新闻:“日本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应邀来台,据说还会到我们学校来呢!” “哇!!” 欢呼声简直可以将教室的屋顶掀翻! “风间澈耶!” “是风间澈啊!!” “就是那个风间澈呀!!!” 一个睡得正糊涂的男生被吵醒,揉揉眼睛抬起头:“风间澈……是谁?很出名吗?” “去!!” 废纸团象雨点般扔在他头上,砸得他又趴下去。 “连风间澈都不知道,都快睡死了!” “风间澈啊,俊雅得我连睡觉都会流口水……哎呀,谁扔我?!”流口水的少女四下找“行凶”的人。 双腿修长的少女一掐腰:“是我!怎么样!擦擦你的口水,别把我的风间澈弄脏了!” 那一边。 研究杂志的众少女忽然好象发现了新大陆: “咦?!风间澈是仁德学院高中部的,晓溪在日本好象也在仁德学院啊!” 她们眼中顿时发出贼亮的光,炯炯瞪住正欲偷溜的明晓溪。 “晓~~~~~溪~~~~~~~” 这一声,九曲十八绕,阴森恐怖,明晓溪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挺住! 坚持住! 明晓溪咬紧牙关,心里暗数—— 5、4、3、2、1、 “铃……” 救命的上课铃声终于响了。 ****** 教室的门开了。 一脸严肃的班导师走进来,身后还有两个人,不,那不是两个人,而是两道会让人眼睛眩掉的闪电! 一个金发少年,碧蓝的大眼睛,天使般的微笑,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亲一亲。但是,让旭初高中三年甲班在座女生忘记呼吸得却不是那金发少年,而是他旁边的那个人。 窒息般的绝美,冷酷却又多情的眼睛,红枫般鲜艳的薄唇,迎风而舞的及肩黑发,单薄得让人心惊的颀长身躯。 冰美少年站在那里,天地万物俱已失色。 “咳!”班导师一声巨咳,终于惊醒了魂游天外的少女们,“我来介绍一下,他们是牧野流冰和兰迪,以后 就是你们的同学了,希望大家……” ******************** 〓〓〓小凡的电子书〓〓〓 冰番外 冰 二年丙班的教室,已经是上午的第四节课。 明晓溪边听课做笔记,边感觉身上阵阵寒意,两道愤怒的目光瞪得她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再瞪我,就变金鱼眼了啊。”小泉也真奇怪,瞪了一上午,眼睛都不会酸吗。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恶狠狠的声音从小泉的牙齿间磨出来。 “我哪里无情无义了。”恶狠狠瞪回去。 “哈、哈、你还敢说!”小泉逼近她,眼神更加凶恶,“你是不是又跟牧流冰在一起了!” “呃……是又怎样……” “澈学长呢?!你抛弃了澈学长对不对?!” 明晓溪无力道:“小泉,我拜托你好不好,我什么时候抛弃澈学长了。” “那就是你脚踏两只船!”更加恐怖的罪名。 明晓溪直接晕死在课桌上:“说过n次了,澈学长不喜欢我,他是神一样完美的少年,不可能对我有兴趣的啊。根本就没有开始过,说什么抛弃抛弃的,好象我很恶劣。” “他喜欢你。” “不喜欢。” “他就是喜欢你!”小泉凶巴巴,“我的直觉从来没有错。” 又是直觉,明晓溪扁扁嘴,懒得理她,继续听英语老师讲课文。 小泉转转眼睛,忽然贼笑道:“喂,是不是只要确定澈学长喜欢你,你就可以抛弃牧流冰,坚定地投入澈学长的怀抱?” 这女人疯了,明晓溪离她远一点。 居然不理她?!小泉夺走明晓溪手里的原子笔:“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澈学长的真正心意。到时候,可不许你再跟牧流冰在一起了。” 明晓溪叹口气,从她手里又将笔夺回来:“小泉,你听好了。第一,澈学长是我的朋友,你不要把事情弄得很尴尬;第二……”她的脸红了红,“……我喜欢冰。” “不!可!以!” 小泉一声怒吼,惊呆了正讲课的老师和全班同学。 英语老师推推眼镜,脸色发青:“小泉同学,明晓溪同学,你们在干什么?!” 明晓溪正准备站起来道歉,小泉掐住她的胳膊,满脸堆笑、笑容灿烂地回答: “老师,刚才明晓溪同学对我说她实在太喜欢太崇拜老师了。每次要上老师的课,她前一天晚上都会兴奋地睡不着觉,上课的时候耳朵舍不得动一下、眼睛舍不得眨一下……那,我就批评她,说她喜欢老师可以理解,可是只要将老师讲的功课很努力地学好,老师就会很高兴了,千万不要给老师的感情带来过多的压力……所以,我告诉明晓溪同学说不可以。” 英语老师涨红了脸,心脏狂跳,课本紧张地握成一团: “咳……小泉同学做的很好,大家只要用心上我的课,我……我就很欣慰了。” 这会儿,脸色发青的换成明晓溪了,她怒声低道: “小泉,我跟你绝交!” 小泉笑得奸诈:“姐妹,你应该感谢我才对,他的英文考试保你高分通过。”哼,让她心爱的澈学长痛苦,这点报复是很轻很轻的了。什么嘛,明明都已经跟牧流冰分手了,眼看澈学长有了希望,结果牧流冰却偏偏受伤住院。唉……明晓溪这个心软的笨蛋…… 下课铃响了,英语老师离开教室,二年丙班的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忽然,“哗——”地一声惊呼,女生们眼冒桃花地盯住门口,班里鸦雀无声,只听见十几颗粉红少女心蓬蓬乱跳。 明晓溪好奇地抬起头。 原来是牧流冰。 他穿件黑色衬衫,略微苍白的面容,清冷的双眼,嘴唇象花瓣一样柔软,冷冷站在门口。中午的阳光灿烂地洒在他修长单薄的身上,冷漠孤独的气质,却脆弱美丽得象是水晶做的天使。 明晓溪看得呆住了。 呵呵,怪不得他被称为光榆第一美少年,果然是超俊美的。 众女生望望牧流冰,又望望明晓溪,见他和她痴痴相对,目光流转,千般爱万般恋尽在这脉脉的凝视中,不由感动地纷纷拿出小手绢擦拭眼角的泪水。 好浪漫啊! 呜——,她们也要这样的爱情!! ****** 校园里有一片小树林,茵茵的草地,凉凉的树荫,是学生们午后休憩最喜欢去的地方。可是此刻,一排十几个西装笔挺戴墨镜的大汉,凶恶地将树林戒严,连只耗子也别妄想溜进去。 兴奋的光榆学生们在树林外挤来挤去,校报的记者们甚至动用了高倍望远镜向林 中窥探。哇,光榆第一美少年和风头最劲神秘少女在那里幽会啊,不知道会不会接吻,不知道会不会做爱做的事……只是想一想,口水就快要流下来了。 “你今天居然会来上课。”明晓溪边吃汉堡边好奇地打量牧流冰,“伤口还会不会再痛?” 牧流冰懒懒倚在树干上:“一走路就隐隐作痛。” “呃……”什么嘛,就那么一点伤,都过了二十几天了还好意思说痛。明晓溪偷偷白他一眼,算了,只当他在撒娇好了。“那你吃完饭就快点回去休息吧。” “在屋子里很无聊。” “所以你来上课?” “上课也很无聊。”他睡了整整一上午。 明晓溪瞪他:“那你来学校做什么。” 牧流冰凝视她:“忘了吗?是你要我回学校上课的。你说不喜欢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笨蛋。” 然后,他闭着眼睛微笑,笑容无邪而纯净。 望着他的笑容,明晓溪的心渐渐温柔得象春风中的湖水,她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冰,你饿不饿,削个苹果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是小狗,不要乱摸我的头。” 明晓溪又用力揉了两下,把他的头发揉得毛毛的,才笑着放过他。她拿起一只苹果,准备削给他吃,他却抓起了一个汉堡。 “喂,你不能吃这个!”明晓溪抢回来。 “为什么?” “汉堡对你的胃不好,吃了会胃痛的。” “可是你却一连吃两个汉堡了。”牧流冰怀疑地看着她。草地上白底粉色碎花的餐布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寿司、生鱼片和水果,每样都让人垂涎欲滴,可是她偏偏只吃汉堡包。 “我……呵呵……”明晓溪干笑。 “汉堡很好吃对不对?” “呵呵……还不错啦……” “那让我吃一个?”看她吃的那么香,他有点动心了。 “呃……其实也不是很好吃……” “明晓溪!” 明晓溪在他目光逼视下,终于投降:“好啦,我说实话。汉堡吃起来比较快,快点吃完就可以快点走了。” 牧流冰瞪住她。 双手渐渐变得冰凉。 他绷紧嘴唇:“为什么要快点走,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难道……”她在骗他对不对 ,她重新回到他身边,只是因为同情。 “这里只有咱们两个,外面却围了一群保镖和看热闹的同学,怪死了。”明晓溪摇摇头,“我不喜欢这种约会的气氛。” 牧流冰的双手恢复了一点热度。 “冰,下次咱们到海洋世界去玩好不好?”明晓溪两眼放光,“我好喜欢看海豚表演!” “好。你先吃一个寿司。”牧流冰夹了个紫菜寿司给她。 明晓溪乖乖吞下去。 “寿司吃起来也很快。”他告诉她。 “哈哈,你不懂了是不是?寿司虽然也很快,但是凉冰冰的;汉堡就不同了,热乎乎的,又有肉饼,还有点蔬菜,营养比较均衡啦。”明晓溪得意地说。 “不过,咳!”她捂住嘴,眨眨眼睛,“不合适你吃,真是可惜。呵呵,你还是吃些水果算了。” 牧流冰看看她,又看看汉堡,怎么总觉得她在偷笑呢? 宁静的树林。 午后的风轻轻吹来。 郁郁绿绿的树阴。 明晓溪靠着树干,牧流冰躺在她的腿上舒服地睡着。 “冰,咱们走了好不好?” 她用手轻轻抚弄他黑玉般的头发。 “好困……”他呢喃着翻个身,“……让我睡……” 明晓溪心里挣扎着。 她其实真的很不习惯把别的同学赶走,只由她和冰占据这个树林;但是,冰象个孩子一样睡得这样香甜…… 她叹口气。 手指轻轻抚弄着他,让他睡得更香些。 牧流冰的黑发在她指间缠绕滑落,柔柔顺顺,象丝绸一般优美。 “冰,你的头发好美,”明晓溪轻声赞叹,“如果能留得长长的,一定会更美吧。”漫画里的美少年都会有着美丽的长发。 “好。” 牧流冰答应她。 “啊,你醒了,”明晓溪不好意思地想把手缩回来,却被牧流冰握住,将她的指尖温柔地含入唇里。 触电的感觉…… 明晓溪只觉一股强大的电流麻麻烫过全身! 连脚趾都酸麻得蜷缩起来! 她惊得将手猛力抽回,脸颊通红,结结巴巴:“你……你……” 牧流冰滚烫的呼吸在她唇边: “晓溪,我是你男朋友啊。” “色……色情……”明晓溪脸红如番茄,“色情片里才会吃手指头……” “咦,你看过色情片?”牧流冰大笑。 明晓溪咬咬牙:“看过,怎样?我不仅看过色情片,还看过记录片。” “记录片?” “……就是那种没有剧情只有动作的片子,怎样?!”明晓溪挺起胸脯,谁怕谁呀,这个时代谁没有或多或少看过。 “啊?” 牧流冰笑着吻住她。 无数颗金星在明晓溪眼前旋转,身上的力气一点一点自手尖、脚尖被抽走。 他吻着她,轻轻启开她的唇瓣。 他深深吻着她。 她忽然咕囔着说了句什么。 他没有听清,呻吟着啄吻她,轻轻问道:“……什么?” “樱桃……” “……?” “听说接吻高手可以只用舌头就把樱桃杆儿打成结……”她吃吃笑。 “你是高手吗?”牧流冰抵着她的额头笑。 “嗯……试一试!” 明晓溪环住他的脖颈,一把拉下他,伸出粉红的小舌头,用力深深吻着他。 牧流冰的脸颊绯红如醉。 明晓溪的脸颊通红似霞。 郁郁绿绿的小树林里,他和她在练习樱桃接吻法。 (嘘,非礼勿视,各位姐妹还是自己回家练习好了,:p) ****** “嘴肿得象香肠。”小泉仔细打量她。 明晓溪立时捂住嘴唇! 小泉贼兮兮凑近她:“脖子上还有草莓哦,战况是不是很激烈。” 明晓溪竖起衬衫领子,目光如飞箭:“喂,你远些好不好,干什么趴到我身上来。” “重色轻友!” “我哪有!” 小泉嘿嘿笑:“牧流冰可以趴到你身上种草莓,我靠你近一些都不可以,不是重色轻友是什么!” 明晓溪没好气道:“好吧。” “……?”好什么? 明晓溪凑近小泉,也笑得一脸贼兮兮:“那我就在你身上也种几颗草莓,就不算重色轻友了吧。” 小泉躲出老远 :“哎呀,恶心死了!” 明晓溪笑得打跌,臭小泉,想欺负她还要再修炼修炼啊。 下午的时光,在明晓溪忽而怔怔出神、忽而脸红如霞中飞快地流逝了。转眼到了放学的时候,她和小泉正收拾东西,却忽然看到东浩雪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教室里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东浩雪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慢慢说。” 明晓溪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那个……牧哥哥把学校封了……谁也不让出去……”东浩雪紧张地说。 明晓溪怔住。 ****** 光榆学院校门处,一字排开二十几个烈焰堂大汉,他们将放学要出校门的学生们阻拦在学校里,不让他们出去。学生们已经开始愤怒了,大声抗议着,然而大汉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根本不为之所动。 明晓溪和小泉、东浩雪赶到时,一些男生挽起袖子正准备同烈焰堂大汉们打架。 “为什么不让我们走?!” “要走也可以,先让我们搜身。” “你们是警察吗?我们是罪犯吗?凭什么搜我们的身!” “对啊,凭什么!凭什么!” ………… 烈焰堂大汉们凶恶地瞪着学生们:“不想活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 “知道,不就是烈焰堂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破众而出! 大汉们的面色霎时阴沉下来,烈焰堂响当当的名头神见神让、鬼见鬼躲,居然被个女孩子当众挑衅!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定睛一看—— 众大汉抽口凉气。 阳光中,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嘴角爱笑地弯着,明明是小巧玲珑的身子,却偏偏带着威风凛凛的气势。天哪,这可不正是数次打得他们人仰马翻,并且被少爷视若珍宝的明晓溪小姐! 腾田赶忙闪出来,恭敬道: “明小姐,您好。” 明晓溪看看他,不认识。不过眼看他的态度从目空一切迅速转成毕恭毕敬,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她皱皱眉头:“为什么不让大家出去?” 腾田陪笑:“是少爷的命令,您也知道,我们做人手下的……” 冰? 明晓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现在哪里?” “少爷在……”腾田忽然向她身后望去,鞠躬行礼,“……就在这里。” 明晓溪转过身。 太阳渐渐西下,阳光染上淡淡的红晕。牧流冰从一个阴暗的角落走来,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鲜艳如红枫,他的眼神阴暗萧杀,单薄孤独的身影与温柔的夕阳辉照显得格格不入。 牧流冰的出现就象一道寒流,冻得当场静默无声。 诡异的静默。 东浩雪打个寒战,抱紧小泉的胳膊:“牧哥哥……象个……魔鬼……”从地狱里面出来的魔鬼。 小泉点头。明晓溪满身跳跃闪耀着阳光,牧流冰是一片执拗阴沉的黑暗,这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奇怪啊。 明晓溪张口便欲问牧流冰,想一想又觉不妥,便大步走上前将他拉到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于是,只有他和她两人。 “冰,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不让同学们回家?”她努力把语气放得很轻。 牧流冰不说话。 明晓溪深吸一口气,努力笑得温柔: “告诉我好不好?我会帮你啊。别忘了,我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呢!” 牧流冰的眼底沁出一抹痛苦。 还是不说话?明晓溪看看他,再看看他,在地上转了三个圈,从一数到十,他还是不说话,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喂,你说话好不好?!你有什么权力不让大家回家,你有什么权力搜大家的身!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这么做!当黑社会的头子很了不起吗?!你很了不起是不是?!” “明晓溪!” 牧流冰瞪她。 “不要叫我明晓溪!”她握紧拳头瞪过去,“你知道我刚才多想打人吗?姑娘我从小就爱打抱不平,哪个流氓阿飞见了我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可是,刚才我却不能教训那些烈焰堂的人!因为——他们是你的人!” 明晓溪的拳头握得咯咯响:“那么嚣张不让同学们回家,那么嚣张要搜同学们的身,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象以前一样痛痛快快地揍他们!就因为他们是你的人,你——是我的朋友……不要叫我明晓溪,我觉得丢人!!”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牧流冰站得笔直,孤傲修长的身子迸出 第九章 (2) 堆女生的小玩意。 明晓溪蹙眉,她怎么都没点能拿出台面的东西? 恩——巧克力不行,这个棒棒糖也不行,玻璃珠?不可能。 她突然眼前一亮:就这个了! “澈,这个送给你!”明晓溪笑得比刚绽放的花朵还要绚丽。 风间澈看着她硬塞给他的东西,轻轻地笑了:“别人看见我用这样的东西,你说会怎么想?” 那是一个钥匙圈扣,圈上系着一个棉布做的小太阳,正甜甜地微笑。 “也对喔——”她伸出手想把它拿回来:“我还是送其他的东西给你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他把小太阳藏在身后:“就这个好了。” “澈,你喜欢吗?” “喜欢。” 他当然喜欢,只要是她送的东西。 这样握在手里,小小的太阳,好象已经在传递着温暖,明媚地照耀着他的心。 风间澈浅笑,这个小太阳多像开心的晓溪呀!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可爱…… 小太阳骄傲地笑着。 明晓溪快乐地笑着。 “谢谢你,晓溪。”风间澈捧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你不看看我送给你什么吗?” “当然看了,它包装得好漂亮。”明晓溪拿起它轻轻地一拉,蝴蝶幽雅的一转,化成了一条银白色的河流。 她有些好奇,有些期待地打开盒子,大概神话中的潘多拉在开宝盒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吧? 一对银色的小星星静静地歇息在乳白色的绒布上,俏皮地跟她打招呼。 那是一对耳环。 “好可爱!”她惊喜地叫出声,小小的,洁白的牙齿闪着光芒,笑得清新如随风舞动的风铃草。 “它让我想起了那串风铃,所以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你。”风间澈轻轻抚过两颗小星星:“我帮你戴上。” “好。”明晓溪点点头,再点点头。 风间澈脸上依然挂着温暖的浅笑,他拿过小星星,轻轻地,柔柔地帮她戴上。 她能感觉的到澈温暖有力的手指在她耳朵上跳跃,幽雅迷人的气息柔柔地吹在她的脖子上,暖暖的…… 咳!她用全身的意志提醒自己不要乱想。 “好了。”风间澈退开几步, 凝视着她微笑。 “我漂亮吗?”明晓溪眨了眨眼睛。 她耳朵上的小星星也眨了眨眼睛。 “漂亮。” “有多漂亮?” “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 “这样的话,星星们会抗议的呢!”她眯眯笑起来,像只可爱的猫。 风间澈望着她微笑。 两颗明亮的小星星闪了闪,似乎真的在抗议。 “澈——” “嗯?” “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点点地想我?”明晓溪努力用手指比出“一点点”的距离。 “没有。”风间澈回答的斩钉截铁。 “啊?”明晓溪张大嘴巴,睁大眼睛。 风间澈轻轻地笑了,就像窗外轻轻袭来的风一样轻:“我没有“一点点”地想你,而是很想很想你,非常非常想你,想到我的心都疼了,想到我再也等不下去。” “扑通扑通” 明晓溪的心开始狂跳! 她咬紧下唇想不笑,但是心底的快乐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蔷薇般害羞的微笑悄悄地绽放在她的唇边。 窗外阳光灿烂。 明晓溪笑得也很灿烂。 星星……还会回来。 乌云密布,空气沉闷。 明晓溪走在回家的路上,虽然现在才六点,但是天已经是灰蒙蒙黑压压的,应该是准备要下一场大雨。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行人匆匆忙忙,大概都赶着回家。 她哼着愉快的小曲儿,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子。她的眼睛亮晶晶,好像被最干净的水冲刷过。她的嘴角含着一丝甜蜜的微笑,仿佛吃了最美味的糖果一样甜。她耳朵上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犹如在眨着眼睛。 今天能遇见风间澈,明晓溪是真的真的很快乐,像中了奖券一样快乐。如此灰暗的天气,依然不能影响她兴奋的心情。 印着‘长胜武馆’四个烫金大字的黑木牌匾近在咫尺。 她的手掏进包包拿出钥匙,刚想插进锁孔准备开门,门却“咿呀”一声自己自动开了。 恩?? 明晓溪纳闷地看着还拿着钥匙举在半空的手,诧异地瞪大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并不记得自己会魔法。 门完全的打开了。 一个少年站在明晓溪对面。 犀利又多情的双眸犹如深秋里的潭,寒冷,幽暗,看不见底。如血般红艳的薄唇,孤形优美如雕塑的鼻,及肩漆黑如子夜星空的长发轻轻地舞动,单薄修长的身躯上,依旧是一身黑衣。 那是幽雅得足以令人心碎的容颜,绝美清冷仿佛由冰雕刻而成。 劈叭劈叭——好象有几道闪电在她身后炸开! 明晓溪的嘴夸张地张着,眼睛吃惊地瞪大:“冰?” 他居然跑到她家来了?! 牧野流冰淡漠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苍白晶莹的手垂放在身旁,由她这个角度向上看,还能看见他长长的,翘翘的睫毛。 明晓溪低下头挫败地瞅着他丝质黑衬衣的第三颗扭扣。在这种气氛尴尬的时刻,她居然还能有心情研究他的睫毛? 不知道现在往回跑还来不来得及?她暗忖。 本来还想先躲他几天在家好好想想问题,顺便利用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没预料到躲藏的游戏才刚刚开始,那么快就gameover。亏她以前也算待老天爷不薄,虽然没有烧猪献上,但是也不会忘记烧根香拜拜,难道这就是她敬佛的下场?呜……那她改去信上帝好了! 路灯的光柔柔地撒在牧野流冰的脸上,使他的轮廓看起来更深邃,更幽暗。灯光在他的身上不见温暖,只觉得刺骨的寒冷。 在这样僵持着下去不行。 “嘿嘿——”明晓溪僵硬地举起手,僵硬地发出了她“爽朗”的笑声:“冰,好久不见。” 牧野流冰清冷的目光落在明晓溪的脸上,天地万物之间,他似乎只能看见她。他紧紧抿着的嘴角,缓缓流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笑得那么难看,不要笑了。” 明晓溪一愣,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笑容迅速僵在脸上。她冥思苦想,仍然是想不出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算“合理”。 牧野流冰看着浑身不自然的她,如冰雪般严厉的眼眸带着深沉的痛:“你不想见到我?” 明晓溪愣住了。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牧野流冰迎着晚风,长身而立。黑玉一般的长发柔柔地舞动,却好似诉说着痛苦。单薄的身躯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是如此的孤单寂寞。他似乎不在意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冽如寒潭的眼睛凝望着远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 风吹得明晓溪微微眯起了双眼。是她看错了?还是那种孩子气的脆弱无助,真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牧野流冰好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眸蓦然变得阴暗难测,空洞,迷惘,让她捉摸不定。 “牧野,你怎么还在这里?”可爱少年蹦蹦跳跳地跳向牧野流冰。 明晓溪探头一看。 金色的头发淡得就象阳光,那种夏日里最灿烂的阳光;大大的蓝眼睛闪呀闪,比一望无际的天空还湛蓝;纯真的笑容,恍若可爱的洋娃娃。 “兰迪?” 可爱少年的大眼睛眨了眨,半晌,才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如甜甜的浆果一样甜:“你可回来了,明晓溪,我们等你等了好久喔。” 明晓溪困惑地眨眨眼,他们等她干什么? 兰迪好似看透了她的困惑,不满地微微嘟起嘴:“等你……” “兰迪。”牧野流冰清淡的声音阻止了兰迪的话。 “可是,牧野——” 牧野流冰冷睨了他一眼,不愠不火,却严厉得足以让他闭上嘴巴。 “晓溪,你站在门口不进去干什么?”熟悉的女声在她身旁响起。 今天怎么大家都选在这个时候出现? 明晓溪闻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妈——” 可不就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的妈妈! 明妈妈双手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牧野流冰和兰迪:“晓溪呀,这是你的朋友吗?” 兰迪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嘴角有两个像小旋涡般可爱的酒窝。金色微卷的头发绚丽如绽放的菊花:“明妈妈好!我是兰迪。您好漂亮喔!”和明晓溪那个奇怪的女人一点都不像,他在心里暗暗加上一句。 “哎呀!好可爱的小男孩啊!”明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兰迪,点了点头。 兰迪不满地撅起嘴:“我不是小男孩!我和牧野一样大!”他脑袋坏掉了才会以为她们不像。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兰迪在心里嘀咕,什么样的女儿有什么样的妈妈。 “是吗?”明妈妈仍然笑眯眯地看了看兰迪,但是眼神表明不信,让兰迪在一旁气得跳脚。她眼睛一转,看向虽然站在路灯灯光下却不见光明的冰冷少年:“那这一位是?” 牧野流冰的薄唇微微向上扬,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极淡极浅 ,但已足以:“我是牧野流冰,您好。” “好俊的年轻人。”她瞄了眼表情古怪的明晓溪:“晓溪,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你有这么出众的朋友?” “呃——”明晓溪心虚地低下头:“我忘记了。” “忘记了?”明妈妈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只是眼神摆明了她不说清楚就要她好看。 明晓溪在心里哭泣。好无情的母亲,动不动就威胁人。 明妈妈看了眼正在生闷气的兰迪和在一旁漠不作声的牧野流冰,眼睛闪烁着别有用意的光芒:“流冰和兰迪,既然现在到了晚餐的时间,不如你们今晚就留在我们家吃顿饭吧?” “啊?”明晓溪惨叫,这……这是在开玩笑? “啊什么啊,快帮我拿东西,今天走了一个下午都快累死了。”明妈妈干脆利落地把两个袋子丢给明晓溪,又丢了一个大白眼给她。 牧野流冰看着明妈妈,瞥了一眼正拿着重重的购物袋的明晓溪,思考了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就打扰您了。”长胜武馆内。 明晓溪皱起眉心,小小的,洁白的牙齿狠狠地咬着筷子,从睫毛下面偷偷地看着正坐在对面的牧野流冰。 他瘦了好多,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地注意三餐。 回想起来,他们好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子在一起静静地吃饭了。她都快要不记得上次看见他用餐是什么时候。。 忽然,牧野流冰倏地抬起头来,幽冷如古井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了明晓溪的视线。 天雷遇上地火! 明晓溪脑袋一轰,头顶上好像有五只小鸟在飞……脸上火辣辣的,好象全身的温度都涌聚集在自己的脸上。 明妈妈的视线暗暗地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打转,悄悄地露出了一个明了的表情,她笑眯眯地看向兰迪:“还适合你的口味吗?” 兰迪猛点头:“好好吃喔!” “那就好。”还是一脸慈祥阿姨的笑脸,明妈妈不经意地问道:“你和流冰住在一起吗?” “恩,对呀。只不过——”兰迪放下筷子,苦着一张脸。“我们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你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明妈妈诧异地睁大眼睛。 “对呀,牧野他嫌宾馆的床太多人睡过,不舒服。租公寓的话牧野和我都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收拾也不会。请人嘛,牧野又嫌 那些请来的工人一来就全盯着他的脸看。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不知道住哪里。”兰迪想到今晚还不知在哪过夜,不禁垮下脸。 “那可真不幸——”明妈妈眼睛转了转:“不如这样好了,反正我们的武馆大,还有几间客房,如果不嫌弃你们就先住那里吧!” “噗!”明晓溪把嘴里的汤全部喷出来:“妈!你说什么?” 明妈妈瞪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不卫生啊?我说什么你不是都听见了嘛?” “妈!”明晓溪看着笑得有如老狐狸的妈妈,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真是不知道妈妈又在想什么了。 明长河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坐在妻子旁边,态度摆明了支持自己老婆。 “哇!这主意好!”兰迪兴奋得眼睛发光,他看着牧野流冰:“牧野,你说好不好?”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牧野流冰放下筷子。 明妈妈不在意地摆摆手:“一点都不麻烦,我们武馆最近人少,多你们两个才热闹嘛!你说是不是呀?老公?” 明长河笑吟吟地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可是妈——我们……”明晓溪尝试做垂死挣扎。 “恩?”明妈妈暗中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使得明晓溪只好乖乖的闭上嘴。 牧野流冰微微思考了片刻,抬起眼,他的表情有着不顾一切的倔强和执拗:“那……就打搅您了。” 他还真答应啊?!明晓溪错愕地看着他。牧野流冰的话像是一道咒语一样,她觉得自己好象已经僵化了。 “轰!” 一道闪电快速地划破寂静的夜空,好似一条银白色的龙。 透明而晶莹的雨丝,缓缓飘落。霎时,所有在雨幕中的景物,都变得朦胧缥缈起来。 明妈妈微笑着,仿佛早已经预料到牧野流冰会那么回答她。她高兴地拍拍手,看着已经傻掉的明晓溪道: “这真是太好了,晓溪,你带流冰和兰迪去客房吧。”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她没有反对的权利?! 夜色深沉。 雨滴滴哒哒的下着。 清寒的雨水,看起来就如天神的眼泪,晶莹剔透,如水晶一样美丽。 窗外一切的景物在轻风细雨中,显得是如此的模糊。 浅蓝色的窗帘轻轻扬起,如雪花那样轻,柔柔地抚过她的脸。 明晓溪张开手掌,看着凉凉的雨丝飘落在手心里,竟有一种宁静安详的感觉。 今天的意外惊喜还真的是多啊,多到她都忍不住想去庙里拜拜还神,让她别再那么“精彩”下去。 这下可好,拜妈妈所赐,他居然在她家住下了。他们这样,算不算得上是‘同居’? 她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明晓溪重重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还是不敢面对他。 明晓溪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因为雨水过滤过而特别清新的空气,感受那沁人心脾的凉意。 所以,她决定了,不管怎么样,她先躲开他一个星期。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再去见他。 她明澈的眼睛黯了黯,明晓溪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要一碰上牧野流冰,就慌乱得像个孩子。脑子里乱七八糟懵懵懂懂的,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明晓溪叹息,那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她怎么样做才是“对”的? 窗外那棵白扬树的叶子轻轻地颤抖着,好似在嘲笑她的懦弱胆小。 明晓溪瞪大眼睛,不满地鼓起嘴。白杨老兄,你实在是太忘恩负义了。我照顾了你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平时你不报答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都要笑我? 白杨树还是轻轻地摇晃着,调皮的雨丝眨眨眼,悄悄地跳进了明晓溪的衣领内,她忍不住一颤。 好象有点冷了呢。 关上了窗户,半扯上了窗帘,走到床边,明晓溪往床上一倒,摊平成大字状躺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似乎想要把它瞪出一个窟窿。 “嘀嘀!” 响声划破了寂静的气氛。 明晓溪猛地一下子跳起来,脑袋差一点就要撞到天花板。 她的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几下,转了转。 明晓溪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刚才真是吓了她一跳。看来最近很适合吓人,她今天就被连连吓了好几次,(其实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在发呆的结果。)还好她的心脏够强壮,神经够粗。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晓溪: 你睡了没?如果我把你吵醒了的话真抱歉。现在外面下着好大的雨,温度底,你睡觉的时候不要忘记盖薄被。 澈 明晓溪的眼睛顿时柔和起来,一个暖暖的微笑在她唇边绽开:“澈——” 澈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细心的澈,体贴的澈,那个在她心里如神般出色的澈,不忍心看她为难,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像口渴的人,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对喝不尽的海水,却要压抑自己,提醒自己并不能喝上一口。因为它很咸,喝了以后会更渴,会想要得到更多。 他就怕自己是那个口渴的人。 好傻的澈—— 明晓溪的眼睛黯了黯—— 澈,她伤害了他,是她一直在伤害那样好的他。 她往后一睡,呈大字形仰卧在床上,手机被她丢到一旁。 烦恼的事情别去想了。 明晓溪闭上了眼睛。 睡觉吧。 半晌。 明晓溪认命地又睁开了双眼,她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就会自动浮现出风间澈的笑脸和牧野流冰冰冷的黑眸。 怎么会这样? 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耳朵上那颗光彩夺目的小星星,明晓溪望向窗外。 一片漆黑。 今晚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只有雨在“沙沙”地下着。 她的心情,竟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有点像。 翻个身把自己包裹在暖暖的被窝里,明晓溪决定明天早上一早溜人,学校也暂时不去了。等她想到对应办法再说。 只是—— 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牧野流冰?明晓溪小小声地问着自己。 回答——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清晨。 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绿绿的树叶,闪闪发光的露珠,明媚的阳光。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公园里。 小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蝴蝶优美地扑着双翅,轻盈地围在一朵小花旁飞舞。老人们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地打着太极拳,孩子们欢乐地在碧绿的草坪上奔跑、做游戏,快乐的笑声不断荡漾在小小的公园里。冰淇淋店旁挂着无数个粉红色的气球,微风吹过,它们轻轻地摇晃,好象也在开心地大笑。 多美好的早晨。 明晓溪闭着眼睛,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她的脸色苍白憔悴,大大的眼睛下有深深的黑眼圈。 她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忽然,她身子一歪,猛地向草坪上摔去! “砰!” 明晓溪脸朝地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可怜的鼻子热情地拥抱大地,做个无缝隙的亲密接触。 这一摔,终于把她的意识‘摔’回来了。 好痛!明晓溪泣血地想。她动了动手指,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好象被人抽走似的无力,只能老老实实地脸朝地趴在草地上。 一阵凄凉的冷风,吹起两个旋涡在她的头顶转了一圈。 蓦地,一只温柔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抢救了她的脸:“晓溪,你怎么样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关怀。 听见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明晓溪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几根小草,努力撑开老是自动黏在一起的眼皮。努力抬起重得好像起码有一百斤的头。她看到一张如雪山般清远的俊脸:“还好,只是摔了个嘴啃‘草泥’,吃下了几根草,其他的没什么。” 风间澈叹息,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手绢,轻轻地为她擦去鼻子上沾着的泥土:“笨丫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明晓溪揉了揉眼睛:“我好困喔。” “困的话怎么不在家里睡觉?”风间澈无奈地看着怀里快要睡着的明晓溪。 “我不要回家。”明晓溪伸出手环住风间澈的脖子,头满足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陪我在这里坐一下,好不好?” “好。”大手轻轻地拍拍她的头。 坚定有力的扶持,清爽自然的气息,温暖亲切的声音……明晓溪很快地睡着了,嘴角带着安心的微笑。 瞥见已经沉沉进入梦境的明晓溪,风间澈璀璨如黑宝石的眼瞳沁出丝丝温柔。他抱起她走向长椅,让她更安然舒适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风间澈凝视着她的睡脸,眼神带着不由自主的宠溺。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象个天真的小女孩。她洁白的右耳垂上有一颗小小褐色的痣,她耳朵上,还有一对闪着灿烂光芒的耳环,是星星的造型,盈满光华,可爱迷人。 一阵微风吹过,她额前的几缕发丝柔柔地拂上她的肌肤,落在她的眉宇间。 风间澈一愣……他…… 第九章 (3) 的笑脸,霍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明晓溪眨了眨眼,有点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认识我?” 耶?好象前几天她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少女似玻璃般晶莹的眼珠转了转,恍然间,好象浮出了点点雾气:“你不记得我了?” 明晓溪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有一张美得悠然出尘的脸,澈澄自然如从雪山山顶上潸潸流下的溪水。 好美啊……啊……这不是重点。她看起来,的确很熟悉。 “呀!”明晓溪猛地一拍手!“何浅薇,浅薇是不是?” 何浅薇皱起眉心,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哀怨的神情:“那么快就把我忘了,你真是无情无义哦!” 明晓溪耳朵上的小星星俏皮地闪烁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不能怪我啊。那天的你头发是紫色的,现在的你没有化妆头发还是黑色的,我自然就很难认出你嘛。” 明晓溪发誓,她真的没有骗人。 “浅薇,你认识晓溪?”风间澈浅浅一笑,洁白得象天山上的雪莲。 何浅薇睇看他,眼眸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她朝他做了一个鬼脸:“你呀,差不多每天都在我耳边叨念着晓溪怎么样,晓溪怎么样的,要不就是对着晓溪送的太阳静静发呆。在这种日复一日的荼毒下,我能不认识她吗?” 明晓溪惊讶地看着风间澈,原来在第一次见面时何浅薇说的那个‘某人’就是风间澈啊。 风间澈恍若黑宝石的眼眸里有着浓浓的狼狈。清傲如雪的脸颊上,可疑地浮出两片粉粉的晕红。 牧野流冰面无表情地凝看向远处,让人猜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何浅薇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一下子尴尬起来。 怪异的宁静。 “你们怎么一下子都不说话了?”何浅薇奇怪地摸摸脸:“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有,没有。”明晓溪摆摆手,第一个恢复‘正常’,出声打破了僵局:“浅薇,你怎么会认识澈?” “我们是世交。现在他在台湾的工作恰好和我一样。”何浅薇看向冷淡得几乎让人忽视他存在的牧野流冰问:“你旁边那个是?” “他是牧野流冰,是我的……朋……” 牧野流冰幽暗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明晓溪被他看的有些 心虚。呃……她说不下去了。 “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风间澈接过明晓溪的话。 明晓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澈——不愧是世界上最好的澈。 何浅薇雀跃地跳起来:“哇!他长的好帅哦!名字取的也很好呢。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他的气质和北海道的流冰一模一样!”她蹦蹦跳跳来到沉寂的牧野流冰面前:“你要不要考虑下拍广……” 凶狠的目光! 牧野流冰危险地微眯起双眼,射出不悦的睇光。 “嘿嘿——”何浅薇被他的眼神吓得把话吞回去:“你当我没有说。” 明晓溪看着冰冷的牧野流冰,他……不会是在生气吧? 风间澈的目光拂过略显不自然的明晓溪和冷漠不说话的牧野流冰。忽然,他露出了一个浅笑:“浅薇,我们还要继续去工作吧?” “哦,对哦!”何浅薇一拍脑袋:“我都快忘记了。” “晓溪,流冰,我们先走了。”他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看着牧野流冰:“哪天有时间,我们三个人再聚聚。” 牧野流冰看着他:“嗯,好。” “拜拜咯!”何浅薇朝她大力地摆摆手,跟着风间澈离开。 明晓溪点点头,朝他们挥挥手:“再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明白风间澈的用意。 只留下明晓溪和牧野流冰单独在一起。 明晓溪从包里拿出纸条:“冰,我们去买东西吧!” 牧野流冰走在前面。 “那还不快走。” 看着他的背影,明晓溪若有所思。 “哇!你好漂亮,又圆又红又大,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你那么可爱,不带你回家就太对不起我自己了。恩!就是你!”明晓溪自言自语地拿起一个红彤彤闪着可爱亮光的番茄。 “还有什么没买的吗?”牧野流冰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如雨水般清冷的黑眸凝看着正在挑选番茄的明晓溪。 “冰!你看它是不是很美?是我挑选出来的喔!很厉害吧!”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番茄,脸上荡漾着甜甜的笑容,好似一只想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恍惚间,好似有一朵朵花在她四周飞舞。 牧野流冰挑了挑眉,视线意思意思地扫了番茄一眼,然后落在眼睛绽放出夺目光彩,满心期待的明晓溪脸上。朱唇轻启,送她 两个字:“笨蛋。” “哐啷!” 那是期待的玻璃球破碎的声音。 明晓溪失望地耷下肩膀,抗议地看着他:“你的眼神好伤人。” 他那样的眼神,弄得她觉得自己好象一个白痴。 “你买完东西没有?” “买完了吧。”把番茄丢进塑料袋子里,她看了看手里的纸条:“结帐后就可以回家了。” “那就走吧。”他一转身,径自走向收款处。 什么嘛!明晓溪不满地撇撇嘴,笨蛋冰!都不会等等人吗?她提起购物篮,半跑着追上牧野流冰:“等等我!” 结完帐,明晓溪提着两个重重的购物袋,满头大汗地走在牧野流冰身后。 他他他!真是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提着那么重的东西,他不帮忙拿也就算了,居然还走那么快!他难道不知道她和他的海拔差很多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有绅士风度,他就不是牧野流冰了。 “你好!你好!诺拉!诺拉!” 那是什么? 她转头一看,啊!是现在在电视上很红的玩偶。 明晓溪跑到柜台前,看着不停发出响声的布偶,忍不住拿起一只放在手里捏,真的是太可爱了! “你在干什么?”牧野流冰皱着眉看着明晓溪手里的玩偶。 “好可爱喔!” “这是什么?猪还是企鹅?”他一脸怪异。 明晓溪瞪他一眼:“笨啦!这是一只小精灵!你看,如果点它的肚子,它就会叫喔!按这里的话,就可以留音了。这是现在很红的玩偶。” “你喜欢这种玩意?”他还是一脸怪异。 他那是什么表情啊?明晓溪不满地向他丢一个白眼。 “喜欢啊,女孩子不会有人不喜欢可爱的东西嘛。只不过妈妈如果知道我买这个的话会砍了我的。”她放下手中的玩偶,提起购物袋。“我们走吧。” 牧野流冰凝视着玩偶,优美晶莹的指尖轻轻拂上柜台的玻璃,似乎决定了什么。 “嗯。” 夜,清凉如水,漆黑似墨。 月,澄若明镜,亮若灯火。 明晓溪舒服地仰躺在自己的床上,做着一个甜甜的梦。 好漂亮的蛋糕!她要开动了!调皮 的蛋糕眨了眨眼,悄悄地跑开。明晓溪连忙挥舞着叉子追上去,企图抓住‘到嘴的蛋糕’。哎呀呀,亲爱的小蛋糕,既然你已经属于我,就一定会被我吃掉,所以不用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正在她抓到蛋糕时,突然间一阵天摇地震,蛋糕离她越来越远—— “晓溪!晓溪,你醒一醒!”一双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双颊。 是谁那么晚还在扰人清梦?不要拍了,她好困。 “别吵我了!我还要睡觉!”明晓溪伸手打开那双讨厌的手,翻个身打算继续去找周老公公聊天下棋。 “明晓溪!”轻拍换成了大力摇晃。 明晓溪被摇得头更晕了,她努力睁开惺忪还带着血丝的睡眼,跳起来怒喝:“天杀的!是谁在这种时候还来吵我?!” 揉了揉眼睛,她不满地瞪向打搅她睡觉的恶人。印入双眸的,是一双冷漠如雪的眼瞳,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迷离得象童话般的光芒。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眼眸…… “冰?!”明晓溪眼里满满的错愕一下下,一步步,一点点变成了满满的诧异,她惊讶地张大嘴巴。 睇见明晓溪已经醒了,牧野流冰站起身,挺拔修长的身躯让她的房间看起来变得更狭更窄。 浅蓝色的窗帘随着微风轻轻飘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也跟着轻轻飘起。细碎的月光从窗外洒进,仿佛一件缥缈的银色羽纱,柔柔地披在他的身上。他的肌肤,看起来好象白得几乎透明。 他,在这样的黑夜里,在这样的月光下,飘幻得仿佛不属于人间。 “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不……”陡地,她的声音消失在喉间。 因为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瞅见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寂寞。 “陪我去外面走走,好吗?”牧野流冰目光游离地望着窗外那一轮不染纤尘的满月,轻声徐言。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清晰,像是把她从雾里拉出来一般清晰。 “现在?”她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敢置信的问。 “嗯。”他点点头,退后一步,不再让月光照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 “陪我去。”他似乎不想解释,只是再重复一次他的请求,语气里,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僵硬。 明晓溪凝望着牧野流冰,他把自己隐蔽在不见一丝光芒的黑暗里,脆弱的气息笼罩住单薄的身 躯。 这样的脆弱让她不忍心拒绝他,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狠下心来拒绝牧野流冰呢? 瞌睡虫不停地袭击着明晓溪,她半睡半醒地和牧野流冰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欲哭无泪地想。 从走出家门开始,他就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好似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温暖。他的手冰冷冰冷,弄得她的心也冰冷冰冷的。 他的目光迷离,好象在回忆着什么。迎着月光,他的双眸好象正在发出一种幽幽的清冷光芒,给人一种遥不可及、与世隔绝的感觉。 夜很静,静得让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深沉而均匀的呼吸。 带着夜来香浅淡的香味的空气,混合着牧野流冰清爽的体味。在黑暗的夜里,给她一种浓浓的安全感。 “晓溪。”牧野流冰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象是从深深的地底下传来的,仿佛是为了不想吵醒沉睡在花朵中的精灵。 明晓溪抬起头看着他:“嗯?” “你知道——银蔷薇的传说吗?” “银蔷薇是什么?” “你没见过?” “没有。”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我曾经看见过银蔷薇。” 牧野流冰微眯起双眸,眼中似乎闪着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光芒,他的表情松懈下来。嘴角荡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传说那是从月神阿弗洛迪特裙饰间散落人间的花朵,由春到夏,每个满月的夜晚都会盛开出繁茂的银白色花朵,清香荡漾在只有月光和微风的空气中。”他顿了顿:“如果在满月时对着银蔷薇诚心祈祷,月神就能清楚地听见你的呼唤,并且将会帮助实现梦想,完成心愿。” “真的吗?”明晓溪惊奇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对呀。 为什么他会知道? 牧野流冰望着远方那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静静发怔。 好遥远的回忆,那……好象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让他都快以为那只是他的幻觉。 模糊的记忆里,有一个很美丽很温柔的女人,在对着小小的他说着一样的话。 突然,胸口间一阵抽紧的疼痛让他不由得蹙起眉心。 他记起来了。 那是母亲。 他的眼神黯了黯。 母亲总喜欢在满月的夜里,虔诚地向一朵银白色的小花祈祷。每当到了祈祷的时候,母亲总是在温柔地微笑,仿佛一个不知道痛苦的天使。 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在微笑。 母亲也从来不告诉他。 直到有一天,也是在这样的夜晚里,母亲紧紧地牵着小小的他的手,坐在一个好大好大的湖边,对他讲了一个好美好美的传说。 银蔷薇的传说。 母亲抱着他,指着生长在湖边,那一丛丛不起眼的小花说:“流冰,你看,那就是银蔷薇。”他望过去。 一丛丛的蔷薇,小小的银白色花朵像星星一般盛开在月光里,美丽得仿佛是从月亮上下来的天使。微风柔柔拂过,银蔷薇轻轻地随风飘舞。 原来,那就是银蔷薇啊!小小的他转过头:“那我也要向月神祈祷,希望妈妈,伯伯和外公能永永远远地陪在流冰身边。”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母亲,伯伯和外公,就已经是他生活中所有的幸福。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手心很暖和,脸上洋溢着一个比天使还要美丽的微笑:“傻孩子。” 母亲那时候的微笑,永远的印在了他的心里。 可是……银蔷薇骗了他。 他的幸福,并没有留在他的身边。 四岁的他,在听见母亲的哀叫,母亲的哭声时,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发抖,紧紧地抓住手里的银蔷薇祈祷。 但是月神,并没有听见他的心愿。 当他打开房门时,看见的不是母亲温暖的笑脸,而是母亲冰冷的尸体,赤裸而且伤痕累累的尸体。 手里的银蔷薇,跌落在母亲充满淤伤的身上。 母亲,已经再也不会温柔地微笑了。 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 月神,是永远都不会听见我的愿望的。 十五年后的今天,我已经明白这个事实。 好昏暗的夜晚,与那天一样的黑暗,犹如地狱般死寂的黑暗。 他的手,依然象那时候一样冰冷。 只是,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他手里的那只小手,暖和如火焰,温暖着他的手,温暖着他的心。 让他,即使伤心,也不是一个人在难过。 冰,冰!”明晓溪摇着他的手,他的目光好遥远,遥远得好象已经离开。 神情恍惚的牧野流冰,让她的心里有一种钝重的疼痛。 今晚,他到底是怎么了? 牧野流冰比月亮还要清冷的视线,慢慢落在了明晓溪的脸上。 “你怎么了?”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嗓音却带着怪异的颤抖。 “你知道吗?这个传说,是妈妈讲给我听的。”牧野流冰嘴角渲染上一抹嘲讽的微笑:“而今晚,就是她的忌日。” 明晓溪惊如火炬:“你……” 怪不得,怪不得他今晚会如此反复无常。 声音好象一下子被人用石头压住,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漂亮的唇角轻轻一弯,勾列出一抹温柔得能令人窒息的微笑,他的手轻轻抚上了明晓溪的脸,手指摩擦着她的肌肤。牧野流冰的目光,温柔得令她的心快要碎掉。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好像他在触摸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闻言,明晓溪的脑袋有一刹那的空白。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拥住他。 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抖得像一个害怕受伤的孩子。 他垂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鼻翼间,只有她清新的体香。 一瞬间,明晓溪好像能感觉得到他心里的彷徨。 夜。清凉如水,点点萤火,醉人芬芳。 漆黑的夜里,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整条路上,只能听见小虫偶尔的低鸣,以及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响声。 他用力的抱住她,她好温暖,温暖到他不想离开。好想就这样永远地抱住,永远不再放开。小时候的孤单无助仿佛再次从记忆的最深处跑了出来,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冰……”她近似呢喃地呼叫着他的名。 “嗯?” “那个银蔷薇的传说,是真的吗?” “全是假的,骗人的,如果是真的话,母亲就不会死了。”牧野流冰的声音紧绷着,好象一触就会破碎。 “不会的。”明晓溪摇摇头:“你的妈妈不会骗你。” 牧野流冰深深吸一口气:“如果可以……” 剩余的话却消失在喉间—— 可以什么?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 美好的早晨。 一缕明媚的阳光灿烂地照进房间,霎时,空气中好象静静地流动着琉璃般晶莹的光芒。 明晓溪皱了皱眉,不适地翻过身子。 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么挤呢?难道她的床缩了水? 仿佛有微风吹过她的脸庞—— 明晓溪的睫毛如蝴蝶般眨了眨,疑惑地缓缓睁开双眼。 这一看,所有的睡意顿时都被震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大惊失色地整个人蹦起来,却不小心重心不稳翻滚下床,脑袋狠狠地撞到桌角。 “噢!”明晓溪顿时觉得头上有五只小鸟在快乐地飞翔,她捂住头上肿起的大包包,发出一声痛呼。 真是流年不利,祸不单行。 明晓溪使劲揉了揉眼睛,看向床上的人,她一定是看错了吧?或者,这根本就是幻觉? 不然的话,她为什么会看见牧野流冰躺在她的床上?! 明晓溪开始催眠自己,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她拍拍自己的脸,用力一拧! “哎呀!”好痛!她揉揉被自己捏得通红的脸颊。会痛耶!那——就不是梦了? 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不意外地发现睡衣还好好地穿在身上。明晓溪安心地拍拍心口,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晓溪咬着下唇坐在角落里抱着脑袋努力回想。 “嗯——” 单人床上优雅美丽的睡王子似乎因为她发出的响声而不安地动了动,他皱起眉,长长翘翘的睫毛轻轻地闪了闪,然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星辰一样光亮的黑眸对上了她的眼瞳。 如雪般清傲的鼻梁,像花瓣一样迷人的玫瑰色嘴唇,他的脸庞,竟然比天使还要美丽。他黑亮如丝绸的长发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发出耀眼绚丽的光芒。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她,晶莹的指尖拂上他光洁的额头。他的脸上,还有枕头的痕迹。看上去……呃……真的是好可爱。 好一幅养眼的美男子初醒图。 明晓溪几乎看呆了。好震撼的画面啊!虽然她以前也看见过,可是想不到威力仍然是不减。 咳!!她在心里一声巨咳,努力把自己‘垂涎’ 美色的样子收起来。现在不是欣赏‘美少年’的时候,她还没有弄清楚原因呢! 房间里一阵怪异的宁寂,静得好像能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明晓溪摸摸鼻子,有点不自然地举起手跟他打招呼:“早啊,冰,你起来了啊。” 牧野流冰看着坐在地上的明晓溪,清冷的眼眸闪过一抹疑惑:“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我……呃……这,这里很凉快嘛。嘿嘿——”明晓溪干笑,站起拍拍身上的衣服。 “……”牧野流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冰……你……嗯……那个……为什么……呃……在我房间里……过夜……?”更确切的说是在她的床上。明晓溪纠着手指头,有点紧张地问。哎呀!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尴尬了! 他如黑玉般美丽的眼眸闪烁着能迷惑人的光芒:“你想知道?” “是……是啊……” “……不告诉你。” 他低低的嗓音在她的身边响起,近得仿佛在她耳边呢喃。明晓溪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眩晕,她眨了眨眼,不是很确定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牧野流冰走下床靠近她,单薄的身躯看上去却修长优美地叫人心悸。 明晓溪有些紧张地向后退一步。 他再向前逼近一步。 明晓溪的背已经抵着墙。 牧野流冰在她身前站定,手“啪”的一声放在她耳边的墙上,把她牢牢地圈围在自己的手臂间。他的脸缓缓朝她靠近,他的呼吸围绕在她的鼻翼。 明晓溪的脑袋在刹那变得空白,一下子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他的唇与她的唇距离不到一寸,但是他似乎没有停下来的准备。 明晓溪惊得一声大叫,双手急忙捂住自己的脸。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动静—— 咦? 明晓溪从指缝偷偷一看,却发现牧野流冰双手抱胸,一脸揶揄地在站在门口望着她:“今天我要出去办些事情,伯母不用煮我的饭了。” 说完话,他干脆利落地走出房间,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起。 好象全身的力气都被人夺走了,明晓溪软软地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来,脸顿时不争气地涨成猪红色。她轻捂住心口 第九章 (4) 世界。 “冰!” 终于,她的声音得到了解放,所有的枷锁都被她抛之脑后,她追上他,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脆弱的眼泪,慢慢地从她的眼眶里流出:“不要走。” 一想到他有可能离开她,她有可能永远再也见不到他,她就觉得心好像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把里面最深沉的东西挖了出来。 感觉到他的腰一僵,明晓溪把他抱得更紧。 “对不起……冰……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次一脚踏入那个无底的黑洞中啊!……你懂不懂?……我好怕,怕你走了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好怕……” 她的泪水,渗入他的衬衣,就像火一样炙热。 牧野流冰微昂起头,眼眸闪过一丝难懂的悲伤:“我……早已经陷在那个黑洞中……从来就没有出来过……何来‘再次’?……所以……我不能不走……不能不去……”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哀痛的气息越来越浓:“我现在面对的……是一只会把人生吞活剥的老虎,他有着很凶利的爪牙,我不能逃走……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作战……作战的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明晓溪的手缓缓地从他的腰间滑落,仿佛她的心,也缓缓地坠落:“你……真的……要走?” “你还是不明白啊……” “你还是要走,对不对?……” “对。” 明晓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手心里,凉凉的,冰冰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她抬起头,看着一身黑衣的牧野流冰。现在的他,光是背影,就能让人不寒而慄。牧野流冰,真的不可能再变回那个像水一样纯然的少年了吗? 她的手轻轻拂上心口那一条镶满碎钻的项链,试图把它取下来。指尖无力地动了动,却始终没有成功。 “你知不知道……”牧野流冰的声音轻轻地突然响起,是那么的空洞。仿佛他的灵魂,也已经残缺不全:“我……真的……好羡慕风间澈……” 听到‘风间澈‘三个字,明晓溪全身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她紧紧地环抱住自己,却仍然不见一丝温暖,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牧野流冰看着全身紧绷的明晓溪,伸出手柔柔地掠起她的一缕发丝,看着它们从他的指尖滑落飘散: “我在日本等你,我会 一直等你,直到你来为止。” “你也不知道晓溪去了哪里吗?”一个美丽如水的长发少女轻轻倚在墙上,拧起眉看着演奏中的优雅少年。 闻言,动听完美的旋律在瞬间蓦地慢了一拍,不注意听绝对听不出来。少年掩饰地微扬起头,额前柔顺的黑发轻轻地随着他的动作而飘起。他专心在独特的乐曲中,巧妙地把指尖的脆弱埋进美妙的音符里。 长发少女的眉越皱越紧:“澈,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跃,脸上洋溢着宁静如夜的微笑:“我有在听。”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长发少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伸出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自己的女朋友失踪了好几天,也不去找她,却躲在这里逍遥快活。嗬!居然还有雅兴来会馆弹钢琴。澈,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琴声嘎然而止,没有去反驳长发少女的质问,少年的十指僵硬地轻覆在琴键上,他傲然如冰雪的鼻梁上有着痛苦的汗珠,清远如高山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寂寞:“你弄错了,她并不是我的女朋友。” “咦?”长发少女目瞪口呆,声音仿佛被人夺走。 “怎么了?”少年浅浅地微笑,幽雅得好象一潭清水。他的手指再次在琴键中跳跃,悠扬的钢琴声再度流淌在宽大的会馆里。 “我真的搞不懂你,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微笑?”长发少女咬牙切齿地看着仿佛又沉迷在音乐中的少年。 少年微微闭起双眼,任由温暖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你——哎呀!我不管你了啦!”长发少女不满地嘟嚷,发泄地顿顿脚后离开。 “傻丫头——”少年弯起嘴角,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继续弹奏着钢琴。只是他的琴声在长发少女离开后,听起来是那么的孤独无奈。 他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微笑在霎时抹上一抹苦涩,他一直都在担心她啊。 少年的眼神陡然变得黯沉。 晓溪……你到底在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做风间澈的人,正在为你的失踪而伤心难过? 霍然,回忆中浮现出她不经意的一句话,黑眸倏地一亮。 她——也许就在那里。 灰灰的天,灰灰的海—— 海浪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巨大的岩石。 明晓溪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距离大海最近的一个山崖上眺望着海洋。她懊恼地皱起眉心,略嫌过大的海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来,弄乱了她的头发。 还真是祸不单行啊!明晓溪愁眉苦脸地按住不停飞舞的发丝。本来她好不容易才争得母亲大人的同意来海边散散心,哪知连续三天天气都坏得可以。 哎……她长长地叹一口气。老天爷可真捧她的场啊……在这种时候也来欺负她。 不过不要紧啦,反正她也打算在这里住一个星期,今天的天气差,明天的天气总该好了吧? 明晓溪的眉毛皱成一团。感叹为什么麻烦的事情一件都没少,烦恼的事情却跟着越来越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然后全压在她的身上…… 明晓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蜗牛,因为背上都要抗着一个沉重的壳。不过蜗牛比她要好点,至少它还有地方缩回去,她却只能把头埋进沙坑里。 她的手托着下巴,瞅着天上那些黑压压,仿佛永远都不能散开的乌云。 牧野流冰,应该已经回到日本,继续他的报仇行动了吧? 早知道他放不下仇恨,但是真正当他对她坚决地说出‘放不下’这三个字的时候,心……真的好痛啊……痛到好象已经死去。牧野流冰,她真的再也不能看到以前的那个他了吗?还是……只是她一厢情愿地一直在做着可以挽回他灵魂的梦。而在现实,这个梦不堪一击,只要轻轻地一碰,就会破碎成一片一片……再也不能拼回…… 感觉到紧贴在心口的冰凉,明晓溪晶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一个又一个充满烦恼的圆圈。即使在那种时候,她……也无法将这条镶满碎钻的项链还给他吗? 这条项链,就象是一个枷锁,牢牢地监禁住她的心。明晓溪苦笑,如果她一天取不下这条项链,那么……她就不能说……她不再…… 意识到那一个字,明晓溪别扭地转过脸,瞅瞅身旁那朵不知名的小野花,实在忍不住地把它拔起:“死马当活马医,亲爱的小花,只好牺牲你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丟着花瓣,嘴里喃喃地念着:“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咦?”花瓣散落一地,明晓溪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最后的‘测验结果’:“不会吧?……” ……“我在日本等你,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来为止。”…… 脑海里浮现出他的那一句仿 佛宣誓的话语,她的手一颤,花朵随后掉落在地上…… 他在日本等她干什么呢?她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他毫不迟疑地……伤害一些人了……虽然,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始终都是生命啊!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轰!”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海水顿时变得汹涌黑暗,恍若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明晓溪苦着一张脸,抱住自己的双臂……不会吧?她真的那么倒霉?上帝,好歹某次也照顾一下她吧…… 雨,点点滴滴地落下…… 唉……上帝还真不够意思……明晓溪擦掉脸上的雨水,她是不是应该回宾馆去呢?但是宾馆离这里满远的,走回去好象也要半个小时,早知道就不要为了那么一点钱而住那么远了…… 算了吧,反正走回去也是要被淋,坐在这里也是要被淋,还不如坐在这里算了。 明晓溪有点自抱自弃地想。 雨越下越大—— 好冷啊—— 衣服湿答答地黏在身上,头发也湿答答地黏在脸上。海风又那么大,凉飕飕的,吹得她忍不住发抖。 无情的海,无情的雨,无情的风,无情的老天爷,无情的…… 雨突然不滴在她身上,停雨了吗?不会啊……明明她身旁雨还在淅沥哗啦地下。明晓溪拂开贴在脸上的发丝,纳闷抬起头,望见头顶上有一把雨伞…… “晓溪——”一声叹息从身后传来,深沉得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响起:“你怎么坐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嗓音,她愣了一会儿,站起来转过身。 雨幕之中,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撑着一把伞,就站在她面前,对她露齿而笑。他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温雅,比雪还要澄澈。 想不到,大风大雨居然把她最想见的人送到她的面前。看来,上帝还没有将她遗弃。 明晓溪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一阵阵的委屈涌上心头:“澈——” 风间澈像一泓春水般温柔的笑容渲染上浅浅的愠色,他的眉头深深皱起来:“这样会感冒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泪水忽然很没有用地像决了堤的洪水,奔腾在她的脸上:“澈……澈……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看到她嚎啕大哭, 泣不成声的样子,风间澈的心骤然揪成紧紧的一团,他叹了一口气,抬起右手轻轻拥住她:“你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 明晓溪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呼吸着有着他清爽的体味的空气。他的怀抱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宁静,让她感觉到先前那一颗总是在忐忑不安的心,在瞬间平静下来。 风间澈紧张地皱起眉,看着好似已经沉睡的明晓溪:“晓溪?你没事吧?” 她在他胸前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事……” 他担忧地看着她,目光有一丝责备:“下那么大的雨,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 明晓溪抬起头瞅着他,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她还是摇摇头。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一步:“这样的话你的衣服也会湿透的。” 风间澈凝视她,霍然扔开雨伞上前一步抱住她: “我不在乎……” 水声嘎然而止。 半晌。 一条白色的毛巾盖在她的头上,明晓溪穿着宽大的衬衣从浴室里走出。晶莹剔透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顺着她的发梢落下,滴在衬衣上。明晓溪觉得头有一点昏昏沉沉的,大概是忐忑不安又一下子轻松下来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力气去擦干头发。 因为她住的地方实在离得太远。而风间澈怕她会因为身上的湿衣服而感冒。所以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她只好答应他来他下榻的地方先换一套干净的衣服。(衣服当然是风间澈的衣服了,一个男生不可能有女生的衣服嘛。) 明晓溪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吸一口气——好累啊——她第一次觉得洗澡比让她单挑五个大汉还累。 一只大手拿走了她头上的毛巾:“怎么连头发都没擦呢?” 明晓溪揉揉眼睛:“我好累——不想擦了……” 风间澈看着她,目光带有一抹不赞同:“会生病的……” “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啦!”她摆摆手:“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明晓溪,区区小小的病毒,能奈我何呢?” 说着说着,忽然感到一丝心虚……连一些小事都处理不好的她,真的是无往而不胜,天下第一的吗?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天下第一的白痴? “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自夸啊?”风间澈若无其事地微笑,好象没有看到从她眼里闪过的一丝迷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明 晓溪望着他,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似从来没有见过他:“澈——” 风间澈轻轻地帮她擦拭着头发:“嗯?” 她没头没恼地吐出一句话:“你很奇怪——” 他的手蓦地停下来:“……?” 明晓溪认真地凝看着他:“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台北?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你我去哪里?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伤心?你可以问我的,你为什么不问?” 他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她微笑,笑容明亮得像是盛夏里最灿烂的阳光:“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你会说。如果你不说,我就不会问。” 明晓溪心一颤,忽然能感觉到血液在她的身体流淌的感觉。 风间澈细长的大手依然柔柔地拂过她的头发:“更何况……我知道原因。” “你知道?”她怔忡地呆看着他宁静的笑脸。 “是因为流冰吧……”他依然在微笑:“你每一次的失常,都和流冰有关联。” 明晓溪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可恶到想让她狠狠地揍自己一拳…… 她吸一口气:“……他走了。” “……?” “牧野流冰……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回了日本。他说……一定要杀了赤名大旗,可是……我不明白,杀了他有什么用呢?……他是不能忍受一个自己憎恨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吧?……既然那个人已经身败名裂……无家可归……” 泪水淌下她的脸颊……湿湿的……凉凉的…… “难道……我只能看着他的双手染满鲜血?难道……我只能看着他坠进一个黑洞里面……我不能看着他继续错下去……我想救他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行?……” 风间澈凝望着痛苦的明晓溪,低声说:“流冰……他,有自己的职责,有自己必须面对的事情。所以,他只能变得残酷。” 明晓溪一下子忘记了哭泣:“是……我错了吗?……” 他叹息地摇头:“……你没有错……但是……你必须面对现实,变得更坚强……” 她茫然地瞅瞅他……如果他们都没有错,那么,这一切让人痛苦的事实,到底是谁的错? 风间澈轻轻地拥抱住她,仿佛冬日里最和煦的阳光一样温暖:“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黑暗的一面。但是同样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天使。只要静静 地听,就会找到。” 她倦缩在他的怀里,手紧紧地抓住他胸前的丝质衬衣:“难道他永远都不可能变回去了吗?”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只要流冰想清楚,他心中的天使就会苏醒。但是……晓溪,你要理解流冰的身不由己。” 明晓溪的眼睛缓缓地闭起,只有眼睫轻轻地在闪动:“澈,你能不能做点什么能让我开心的事情?我好烦喔……再这样下去……我怕我自己会变成小老太婆……” 风间澈看着全身被脆弱气息笼罩住的她,心疼得好象被人紧紧地握住:“好……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这里有钢琴吗?” “如果你帮我的忙,就有‘琴’了。”风间澈神秘地眨了眨眼。 明晓溪挠挠头: “我要做什么?” 叮叮叮叮叮叮…… 明晓溪双手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正在试音的风间澈:“澈,这真的能行吗?” 他回头一笑:“我有骗过你吗?” 这……好象是没有…… 风间澈拿起两根筷子:“好了,我的‘琴’已经弄好了。” 她凑上前瞅瞅,怀疑地看了看风间澈。这只是十七个装有水的玻璃杯……看上去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啊…… 他用筷子敲了敲她的头:“臭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明晓溪扁扁嘴:“澈,你这是哪门子的琴啊?” “来,我来教你。”他在身边的位置拍拍:“坐在这里。” “哦。”她坐在他身边。 “拿着。”他把筷子递给她。 明晓溪把筷子交叉成一个叉子的形状:“这个真的可以弹?……” 风间澈的左手覆上她的左手,右手握着她的右手:“要开始了哦。” 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明晓溪也跟着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好!” 叮叮叮,噹噹噹,叮噹叮噹…… 清脆仿佛风铃声的响声,加上愉快的笑声,不停地回荡在房间里…… 许久…… 风间澈看着倒在一旁已经睡熟的明晓溪,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好象在做一个甜美的美梦…… 他修长的手柔柔地画过她沉睡中的睡脸,低下头,他柔软仿佛花瓣的嘴唇轻轻地擦过她的,就 像羽毛一样的轻…… 在梦中,明晓溪好象听见风间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海鸥悠闲地在湛蓝的天空上滑翔。 帆船行使在广袤的大海上。 海浪轻轻地拍打着细黄的沙子。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灿烂的金辉包裹住雪白的丝质被单,把它染上一层亮眼辉煌的光芒。带着咸咸海水味的海风把落地窗旁的白纱窗帘吹起,恍若新娘的裙摆。 被单下,明晓溪翻过身子伸了个懒腰,缓缓转醒。她慢悠悠地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在枕头上扭着头,眼珠子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布置得豪华奢侈的房间。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一下子懵了,奇怪,这是哪里啊? “早。”一个斯文尔雅的少年倚在门边。浅蓝色的衬衣拖出他优雅如一阵春风的气质,深色长裤衬着他修长的腿。他看着她,浅浅地微笑。 啊!她记起来了……昨天她在风间澈那里,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明晓溪举起手打了个招呼:“早啊……” “我以为你还没有起来。”风间澈的笑容温暖得像最和煦的太阳:“昨晚睡得好吗?” 她在床上坐起身,点点头:“嗯!我睡的很好,好舒服的床喔!” “那就好,快出来吧,我帮你叫了早餐。” “澈……”明晓溪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就这样出去行吗?”她指指身上那件过于宽大,明显属于男性的衬衣。 他失笑出声,神态依然轻松:“这样很好看啊。” “澈!”明晓溪不满地鼓鼓颊:“我的衣服应该烘干了吧?” “已经送来了。我进来就是想把衣服给你。”风间澈走到床边,递给她一个袋子,然后走出房间。 明晓溪吃掉最后一口三文治,拿起餐巾擦擦嘴:“好好吃喔!不过要是澈做的话,比这个要好吃上千万倍。” 风间澈站在窗旁看着窗外的海洋,蔚蓝的海面上反射出太阳耀眼的光芒,看上去亮晶晶的,憧憬得仿佛一个美好的神话。他轻轻地微笑,突然把话题扯远:“晓溪,你喜欢这里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这里好漂亮……真想让人一直住下去……” 风间澈摇摇头,目光闪烁着一抹不赞同:“你 不是喜欢这种华丽但是没有‘家’味道的房子的人。” 明晓溪挠挠头:“看来澈好象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呢——呵呵——” 他转过头,突然认真地凝视着她说:“回日本吧……” “……” 风间澈如春水般柔和的脸庞上有着浅浅的笑意。他的笑很宁静,宁静到足以令她的心微微在悸动:“大家都很想你。” 明晓溪的手无奈地托着下巴:“我……” 他的语气很温柔:“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她惊得从椅子上跳起:“你也要回去了?” 风间澈优美的指尖轻拂上他清秀得仿佛由雪雕刻而成的额头:“对,在这里的工作已经结束,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父亲……已经一直在催我回去……我坐后天的飞机走。” “这样啊……”明晓溪缓缓跌坐回座位上,忽然觉得心底空空的,仿佛遗失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风间澈迟早都要走的啊……因为他的家……并不在台湾……并不在这里…… “你还是不想回去吗?”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直直地望住她,他那一双眼睛,清透明澈得好象能看穿她的心事:“你不是担心流冰吗?那么,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不清楚,对不起……” 他笑得温暖有如春风:“我曾说过,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怎么样选择,只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风间澈轻轻地叹息,就像梦一样深沉:“不过,晓溪。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 朵朵白云飘浮在蓝蓝的天空上,悠闲得仿佛没有一丝烦恼。 明晓溪趴在床上,看着牧野流冰送给她的玩偶静静发怔。 她……还是没有办法回去吗? 回家后,她很认真地想了一整天,直到昨日在机场送风间澈离开,她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自己心甘情愿回去的理由。 ……“笨啦!这是一只小精灵!你看,如果点它的肚子,它就会叫喔!按这里的话,就可以留音了。这是现在很红的玩偶。”……的 她的手轻抚着玩偶上的红色绒毛,突然记起来那天她跟牧野流冰说过这句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这个呢?会不会真的给她留言了? 试试吧! 第九章 (5) 最灿烂的晶芒点点跳跃在她的笑靥旁,仿佛是一个个璀璨的光之精灵。 少女的发丝柔柔飘起,宛如一道扬起的黑纱,袅袅就好象水中缭绕的薄雾轻烟,令她的脸看起来更是晶莹。 明晓溪终于看到了这幅神秘的油画,她的嘴诧异地张着,足以塞下一只鸡蛋。 不为她太过于惊喜,不为它是她见过最美的一幅画。 只为,画中的那个少女,就是她。 风间澈向来只画风景,唯一的一幅人物,竟然是画她。 她伸出手,不敢置信地轻触画面。它美丽得好象是一个魔法,她怕她那么一摸,魔法就会象一个容易破碎的泡泡一般消失掉。 明晓溪看着画里面笑得很幸福的少女低声呢喃:“好美……真的是好美……澈,你画的……真的是我吗?” 风间澈揉揉她额前的碎发:“是你。” 她歪着头看他:“我怎么可能那么漂亮?” 他的双眸沁出丝丝令人心悸的温柔:“在我眼中,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的心忽然“砰”地一跳。 ……"作品里带出的感觉,跟画者的情绪有关,也跟看画人的情绪有关。"…… …… 一抹浓浓的感动排山倒海地向她涌来,霸道地占去了她的心。 明晓溪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澈,你为什么一直都对我那么好?” 风间澈轻轻拥住她:“笨丫头,这个都不明白吗?……因为我想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傻傻地看着他,紧紧咬住下唇。 “傻丫头,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因为……我……怕……今后所有的幸福,都会在这一刻用完。” “你真是一个傻丫头。” 风间澈的手轻轻地拂上她晶莹的面容,怜惜地在她头顶上印下像天使一样的吻。 明晓溪把脑袋靠在他胸膛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一瞬间,仿佛连画室里的空气都流淌着甜蜜。 下一刻…… 刺耳的铃声! 电话疯狂地响起! 宁静的空间在刹那被破坏得顿时杂乱起来! “那么晚了,会是谁?”若有所思地望着电话, 风间澈的语气有一抹奇怪。 他走出去拿起电话:“是。” 对方对他说了些什么。 一时之间……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怔怔地放下电话。 明晓溪担心地瞅着他:“怎么了?” “晓溪,跟我去医院好吗?” 明晓溪疑惑地看着他,难道有人病了? “……?” 风间澈凝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就像温玉一样温暖,却带着深深的忧伤,仿佛深秋里的从树上落下的最后一片落叶…… “母亲她……病发被送进医院抢救……不知道……会怎么样……” 明晓溪呆住。 公寓恢复里先前的宁静,静得好象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她整个人猛地跳起来,拉住他的衣袖:“那我们快走啊!” 她一马当先冲到玄关。 打开门。 却发现门口的地毯上放着一个信封。 明晓溪捡起它,惊呼:“澈,门口掉有一封给你的信!” 风间澈把信展开一看,脸色却在瞬间褪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好象一朵在刹那间苍白模糊起来的花朵。 他的神情渐渐凝重。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信纸上的指尖竟微微在轻颤,透出一抹不为人知的脆弱。 她静静地看着他,一抹担忧轻轻地渲染上她的眼底。上天啊,这封信里写的不会又是什么坏消息吧? 风间澈目光遥远地看着信,心神却不知道飘去了何处。他的眉心微皱,恍若一个受了重伤的天使。 明晓溪轻轻拉扯他的衣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澈!……” 因为这一声呼唤,风间澈终于回过神。 他看着担心地紧紧拧起眉心的她,眼神有些恍惚。 他抬起手温柔地轻轻穿掠过她的头发:“不用担心我。” 他露出一个脱尘得连明月都要为之黯然的浅笑:“我们先去医院吧。” 风轻轻吹进公寓,把窗帘的一角吹起…… 深夜的轻风,竟然寒冷如深秋。 月光从 窗外照在少女的身上,少女看着努力向她微笑的清雅少年,强迫自己也露出一个微笑:“我在等你,快点走吧。” 少年含笑点点头,在转身背对着少女的瞬间,他拿着信的手嘎然紧握成拳,眼神透出一丝抑郁。 信上写的是真还是假,他一定要查清楚。 把信放在桌子上,风间澈转过身,面容已经恢复平静。 他和明晓溪一起走出门口。 门静静地关上。屋子里一片黑暗。 唯一的光线,只是从窗外投进的淡淡月光。 这时,信却从桌子上缓缓飘落—— 白纸黑字,在此时狰狞得像只发狂的野兽…… ‘冰极瞳,不是你的妹妹。’ 大新闻! 据说下任首相有力竞争者风间勇二的妻子、天才少年风间澈的母亲——风间秀爱突然病危,现在正在仁川医院中抢救! 一条轰动的报道!绝对能引起无数眼球的关注! 无数个记者拥挤在医院门外磨拳擦掌,誓必要抢到这条绝绝对对会登上头条的大新闻。他们抗着摄影机、照相机、话筒等各种必须‘武器’,把医院大门口内三层,外三层地堵得水泄不通。三十几个看起来好象是保镖的壮健大汉和无数个警察辛苦地把他们拦在门外。 明晓溪和风间澈好不容易在另外几十个大汉的帮助下才通过了重重困难,重重包围进入医院。 远远的,就看见风间勇二直直地站在走廊上。他一脸冷漠,好似躺在手术室里被抢救的不过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风间澈慢慢放开明晓溪的手,安抚地拍拍她的头:“你在这里等我比较好。” 明晓溪点点头,有点担心地瞅瞅他。 风间澈对她绽放出最后一朵温暖的微笑,举步走向风间勇二。 他敬重地朝他深深一鞠躬:“父亲。” 风间勇二冷漠地看他一眼:“你来了。” 风间澈看着亮着红光的‘手术中’三个大字:“母亲现在情况如何?” “死不了。” “母亲为什么会发病?您是不是又把母亲关起来了?” 风间勇二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所用的态度吗?!” 风间澈垂下眼睛:“对不起。” 风间勇二转过 脸:“注意你的身份!下个星期就是首相竞争投票的日子,你要好好地表现,明白没有?” “母亲的问题……” 风间勇二不耐地打断他:“不用管那个贱女人。” ‘贱女人’三个字令风间澈的眼瞳清冷如冰:“您忘记她是……” 风间勇二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他转过身,狠狠“啪”地一声煽了风间澈一巴掌,力道之大,令风间澈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五道火红的痕迹,嘴角慢慢渗出血丝:“当初解除古桥家的婚约时,你答应了我什么?!难道你全忘记了?” 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 寂静得好象已经死去。 风间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清远如雪山的声音淡淡响起:“我不敢忘。” “你!”风间勇二的手再次举起! 眼看风间澈就要再次被煽! “住手!” 一个娇小的少女大声怒喝! 她双手张开,挺身努力拦在修长的少年身前。 没有人可以欺负风间澈,就算是风间澈的父亲也不行! 刚才远远的看到风间勇二举起手时,她就冲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明晓溪认真地看着风间勇二:“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为了什么打他,但是,运用蛮力是不对的。” 风间勇二垂下手,像是在看一只毛毛虫:“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家务事?” 明晓溪轻轻一笑:“我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人物路人甲。但是,我希望您明白,如果外面的记者看到进来时完好无损的风间澈,出去时脸上却有五道红痕。您说,再加上我的添油加醋,他们会怎么样把这个消息报导出来呢?” 风间勇二双手忍耐地紧握成拳。 红灯黯下。 医生略带倦容地从手术室里走出。 风间澈着急地看着他:“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医生严肃地看着风间澈道:“风间夫人的心里负担过重,精神也很脆弱,毫无求生的意念。今晚还是令堂的危险期,只要渡过就暂时没有事。但是,这一次病发还能救回来只能算是好运,绝对不能再让令堂病发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注意点,千万不要再刺激她。” 风间澈恭敬地点点头。 风间秀爱从手术室里推出来。 她的脸色 苍白无一丝血色,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还证明她活着。 风间勇二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对风间澈命令道:“你留下来照顾她。” 风间澈点头:“是。” 风间勇二毫无挂念地扬长而去。 明晓溪看着他的背影发怔…… 今晚还是自己妻子的危险期,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风间澈幽雅的额头抵着自己的臂弯,倚在墙上。他已经丧失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现在唯一还支持着他站立的,是身旁的明晓溪。 他没有说一句话,静得好象他根本就不会说话。 明晓溪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吓到你了吗?”风间澈的话很轻,轻的好象一说出口就会消失。 明晓溪摇头。 “对不起,我好象把你也卷进这些事情来了。” “你没事吧?”那一巴掌风间勇二用了很大的力气。 “我没事。” “澈。” “……?” “你难过吗?” 他轻叹一声,低沉得仿佛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这不像是风间澈的声音,风间澈是一个比神还出色的少年,他没有这么脆弱的声音。 看着这样的他,明晓溪伸开双手,努力露出大大的笑容:“我抱抱你好不好?” 冷得好象在下雪的暮夏夜晚…… 一个穿着粉蓝色纺纱晚礼服的少女坐在冰冷的地上,努力抱住修长的少年。 少年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贴在她背上交握:“对不起……” “……?” “本来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夜晚,现在,却不是了。” 明晓溪牢牢地环抱住他的背,手轻抚风间澈柔软的黑发。她昂起头,努力眨眼,希望能把泪水眨回去。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她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也许,风间伯父只是凑巧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连她都不信这个牵强的理由。 “晓溪,他是我父亲,你不用帮他说话。” “他这一生,爱的只有三样东西;财物、名利、势力。他娶母亲,就只是为了想要实现自己的目的。我对于他来说,不过也只是一步棋。这步棋怎么下,就要 看他喜欢怎么下。他根本……就不会管母亲的死活……也许……母亲死了他反而会高兴……” 他的声音冷得像一阵寒风,狠狠地从明晓溪的心口吹过,那样的温度,使得她全身都在轻颤。 明晓溪觉得,伤心与难过使她的手指尖都透出如寒冰一般的凉意。 她凝望着他。 他的眼睫毛在清远的面容上微微颤动。 他的双眼依然像玉般温润,但眉宇间却暗暗地有一丝浓得好象根本化不开的忧伤。 她转头看向窗外。 茫茫一片漆黑的夜空,暗得竟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深沉的黑,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的声音很低,就像那不见一丝光明的黑夜:“晓溪,和我一起去维也纳吧……” 微风轻轻地吹—— 树梢“沙沙”作响—— 一个不小心,孩童手里的粉红色气球挣脱了控制,飞上蓝蓝的天空。 明晓溪坐在冷饮店里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玻璃杯里面的冰块。 晶莹剔透的碎冰,在澄黄色液体的包裹下,璀璨得好象天上的辰星。 慢悠悠地吸了几口橙汁,明晓溪重重地放下杯子! 好吧,既然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就让她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做! 或者换一个词…… 她该好好想一想,她喜欢的,到底是谁。 是风间澈?明晓溪左手拿起一个白色的甜甜圈。 还是牧野流冰?右手拿起一个黑色的甜甜圈。 她苦恼地盯着两个不同颜色的甜甜圈,不知道该放下哪个。 牧野流冰对于她来说,不只是一个朋友。如果只是一个朋友,那么她心口上的那条项链早就已经还给他了。 那么风间澈呢…… 风间澈对于她来说,是什么身份? 天啊……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胸口前的十字项坠,在瞬间一闪一闪地发出冷光,仿佛在嘲笑她愚蠢的举动。 明晓溪悻悻地放下双手,唉叹自己好象越来越笨了。 她紧紧蹙起眉,以十分不雅的姿势趴在桌子上。 ……“晓溪,和我一起去维也纳吧……”… … 她没有答应风间澈。因为她需要慎重地想一想在她的心里,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她,是不是已经把牧野流冰从她的心底连根拔去。 这一次选择,也是最后一次选择,她不能再做出错误的决定了。她不能再不负责任地说后悔,不能再伤害风间澈那颗应该被人呵护、被人珍惜的心。 否则,她会恨死自己。 指尖不耐地轻敲桌面,明晓溪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小泉怎么还没有来啊?真是不守时的家伙,她坐在这里等她等了好久了。 蓦地,明晓溪手臂上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在她的背后好象有人在用一种十分凌厉、十分恶毒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那种怪异的感觉,令她浑身不自在。 她纳闷地四周望了望。 一切都很正常,没人在看她。 马达悠悠地旋转。 空调忽忽地吹出冷风——的 可能……是因为空凋开太大的关系,明晓溪自我安慰地想。 毫无预景的,一阵眩晕陡然向她袭来。 眼前的事物忽然变的有些恍惚。 双手寒冷如冰。 眼皮在瞬间沉重得仿佛再也睁不开。 她摇了摇头。 再睁开眼睛。 这次,明晓溪连最平常的眨眼动作都觉得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事情。 生病了吗? 她的手无力地探上额头,温度明明很正常嘛。 明晓溪一惊! 这种突然晕眩然后四肢无力想睡觉的症状,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发烧感冒,就是……有人在她喝过的饮料中下了迷药! 难道是……日兴社?! 他们抓不到千夜薰帮拍艳情片赚钱,就想抓她来威胁牧野组吗? 心猛然纠成一团!她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忘记掉日兴社正在蠢蠢欲动地随时想击溃牧野组呢?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明晓溪毫不犹豫地在手上大力地咬一口,她必须坚持到安全的地方才可以晕倒! 直到青白的牙印泛出血丝,痛感终于令她的精神回来了点。 “如果识相的话,就乖乖地不要动!” 十四个高度至少都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手臂都纠集着一 块块大得恐怖的肌肉的强壮大汉左手叉腰,右手拿着武器,如铁塔一般站在她面前。 怎么他们的人来得那么快啊?看来,下药这件事情日兴社果然已经计划很久了。刚才这帮大汉应该一直躲在某个暗处,瞥见她药力发作了才出来活捉她。 明晓溪无奈地抬起头,望着眼前‘惊人’的壮观,差点噗笑出声。原来日兴社为了想要抓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居然就要出动那么多的打手啊?赤名大旗还真看得起她。 这般场面,她以前也遇见过。不过那时候,有个如风一般温雅的少年在她身边。 明晓溪知道他们来这次的目的不是杀她。 如果他们想杀她的话,手上的家伙,就不会只是些棍子棒子,杀伤力最大的也只是刀。他们会拿真枪,只需要简单的‘砰!砰!’几枪就能永远地解决掉她了。 他们这次来,大概和上一次派三、四十个大汉来抓她的目的是一样的。赤名大旗还是没有放弃用她来要挟牧野流冰。 回想上一次她也是全身无力,却也还是全身而退了。但是那时候她身边起码有十个牧野组的大汉,后来还有来救她的救兵。而此时此刻,她只能靠自己。 唉——不过赤名大旗还真是没有创意。他就不能想出其他比较高明的,厉害的陷害她的方法吗? 最让明晓溪咬牙的是——这种电影常出现的,老套到令人不齿的小手段她居然还是让他得逞了!她还对得起长胜武馆的招牌吗? 有没有打赢他们的机会? 明晓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高来说,虽然她不是很瘦小,但是一站在他们身边,肯定不够看得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子。 武器方面嘛,他们中间有人拿狼牙棒,有人拿双截棍,哗!居然还有人拿柴刀!而她……一对弱小的拳头,两条单薄的腿,再加上袋子里的弹弓,已经是她全部的武器了!网 人数方面……十四个人高马大的大汉,要是她没被下药,应该勉强还能打败他们。但是现在…… 这样比下来总结的结论是……就这样对抗十几个比她高比她壮的大汉,不管怎么看……都是她吃亏。 硬拼是不行了,但是坐以待毙也不是明晓溪的原则。所以,只能换一种方法。 但是她能用什么办法呢? 一来,她还没傻到指望用老方法……拖延时间,因为她能顶住的时间也不多,而这帮大汉似 乎也没有和她‘闲聊’的兴趣; 二来,她也没有想打电话求救,因为……她的手机好死不死的刚好没电了,眼前的各位大叔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打电话; 三……她也没有想过希望警察会‘意外’地从这边经过。日兴社既然有本事买通这家店让他们在她的饮料里放药,那么警察在某某时间内是肯定不会出现在离这里方圆几千米的地方。 “各位大叔,你们好。天气那么热,你们拿着那么重的东西不累吗?”明晓溪努力露出了一个比蜜还甜的天真笑容,企图唤醒他们小小的愧疚心。 日兴社的打手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个头发挑染成三种颜色的大汉走出来,手中的柴刀狠狠劈上明晓溪眼前的桌子。 秒很壮烈地裂成两半。 明晓溪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们玩真的啊,看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行不通了。那么,她只好采取另一种方法。 大汉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少给我耍花样。” 明晓溪很无辜地看着他,她还能耍什么花样呢? “你是想受死还是跟我们走?”大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 明晓溪倚着墙壁慢慢站起身,笑呵呵:“我可是很怕死的人。” 她慢吞吞地走到他们面前,继续微笑:“所以……” “更不能跟你们走。” 话音刚落,明晓溪的指尖以惊人的速度点过两个大汉的昏穴! “砰!” 两个大汉已经倒下。 其他的大汉们目瞪口呆。 社长不是说过这丫头不会有反抗能力吗? 明晓溪忍住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勉强站直身体。她不能太浪费体力,所以打赢他们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点他们的昏穴、痒穴、笑穴、痛穴。 “岂有此理!等我们给这个该死的黄毛丫头一点教训!”三个大汉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她冲来。 真是倒霉啊……为什么她要面对这些事情呢? 明晓溪敏捷地躲过攻击,伸手“趴!趴!”几声就解决了三个大汉。 被点到笑穴的三个大汉痛苦地躺在地上,‘开心’地捧腹大笑,不过在笑的时候还要小心不让别人‘不小心’踩到他。 又有几个向她冲来,明晓溪的身体灵活得像一条小鱼,她灵敏地钻着空隙,顺势伸出手指点中他们的痒穴 第九章 (6) 她,他还活着,还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明晓溪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在发抖。 她静静地看着那躺在病床上的修长身躯。 牧野流冰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覆着氧气罩。病床旁挂着一个输液瓶,水珠一滴一滴地慢慢落下。 他紧紧地闭着双眼,好象他再也醒不过来了。长长的眼睫,在他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黑色的阴影。 明晓溪踱过去,拉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的面容。 牧野流冰的胸口微微起伏,他的表情好安详,好似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要不是他的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她差点就要以为他只是在沉睡,而不是有可能当一个植物人。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毫无生气,仿佛一个翅膀受了重伤的天使。 手怜悯地轻拂上他光洁的额头,她的心在霎时好象已经被自责刺出了一千个一万个的小孔,正在隐隐做痛。 本来,应该是她躺在病床上,摇摆在生死之间。 现在,他却用他自己的命来换她的。 他这个笨蛋…… 牧野流冰黑玉一样的长发恍若流水般在纯白的枕头上披散成网,显得出奇的黑,与雪般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晓溪掠起他一缕柔软的发丝,一圈一圈地轻轻围绕着手指。突然想起……在牧野大宅的露台上,他曾经说过他的头发,是为她而留的。 只是当时……她的反映也伤透了他的心。 眼眸在刹那间黯然。 明晓溪俯在病床边,轻声说:“冰……你一定知道我是个笨蛋,对不对?” 她微微别过脸,仿佛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我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你,喜欢到不顾你变得像深不见底的冰潭,蒙上了黑暗,蒙上了寒冷,依然坚决地跳下去想把温暖带进你的心底。没想到我那么努力,依旧还是失败了。温暖并没有融化你,反而你彻骨彻心的寒冷却反噬我。那样的冰冷,让我几乎窒息。” 明晓溪顿了顿,瞅瞅他即使是在昏迷中也清秀得如诗如画的面容:“那时候,我仍然没有想过要离开你。我是那么的喜欢着你啊……我知道喜欢你的代价,但是就算我会遍体鳞伤,我也不在乎。可我忽略了一点,我可以不在乎受伤的是我,却不可以不在乎别人因为我而受伤。当澈的右手可 能不能再动的时候,我几乎天天做噩梦,几乎天天从梦中哭着醒来。” 她轻轻一笑,但是笑容里却完全没有笑的感觉:“我终于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好,都是我无法做到的。所以,我下了决心要离开你。我以为自己已经再也不会为你哭,为你心疼。我以为我已经再也不爱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在‘以为’!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和澈。要不是我一直在‘以为’,我不会把事情弄得一团乱。” “那一天,当东寺浩男问我为什么不想回日本时,我说了一个谎言。或许,那个谎言可以敷衍得了他,但是我知道,它却绝对敷衍不了我自己。回到日本,就要面对一些我必须面对的事情。而留在台湾,我就可以冠冕堂皇地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捂起双眼,就可以逃避现实。” 她把自己的手塞进牧野流冰放在雪白床单上的手里面,让他冰凉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我终于还是决定回来了。可是,当我必须解决那些问题时,我却丧失了勇气。好难,真的好难……”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人,是不能一直生活在回忆中的。你……虽然不再像水晶那样清澈……但是……你是牧野流冰,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牧野流冰……那个曾经和我快乐过,痛苦过的牧野流冰……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或是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始终不能不喜欢你……不能不去关心你。” “现在明白这些,会不会太晚?”她轻轻拨开牧野流冰额前的头发:“冰,睁开眼睛好吗?” 风……静静由窗外吹进。 白纱柔柔地扬起一角。 他的头发也微微随着风飘起。 明晓溪沮丧地看着依旧紧闭着双眼的牧野流冰。 在短短的一瞬间里,她真的几乎以为,他会真的因为她说的一句话而清醒过来,然后用着她很熟悉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但是,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不过……也不奇怪……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明晓溪把失望赶跑,努力笑得很灿烂:“冰,你一定听得见我说话,对不对?那么你答应我,加油睁开眼睛好不好?” 她的小手指牢牢地勾住他的小手指,上下晃了晃:“你看,我们拉钩了!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一定!” 细长的手指一动不动,只要她一放手,就会重新静静地置在病床上。 明晓 溪用力地眨眼,用力地把霍然聚集在眼中的泪水眨回去。 门把动了动。 一个冷漠的金色头发男子走了进来。 看见她,修斯暗沉的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你想清楚了。” “是。” 他走上前观察着牧野流冰的眼瞳扩散程度以及伤势,忽然开口:“你不在乎吗?” 明晓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修斯拿出一枝笔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他可能一辈子就这样躺在床上。” 她点头:“我知道。” 修斯的嘴角有一抹冷笑,视线却没有离开过病历:“你难道心甘情愿地照顾这样一个没用的人一辈子?” 明晓溪摇头,看着牧野流冰淡淡地微笑:“我知道他一定会醒过来的!就算他永远都不会醒,但是至少他的心还在跳,他还在呼吸,他还留在我身边。我也已经很满足了。在昏迷的黑暗中,他不会寂寞,我会每天读书给他听。告诉他每天我所看见的,发生的事情。” 修斯的手在瞬间停顿了一下:“你应该明白,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 明晓溪说的很坚定:“我不会。” 修斯的目光终于从手中的病历落到她的身上,眼神中,带着浅浅的赞许:“那么,你就再创造一个奇迹吧。” 柔和的夕阳。 商业大夏外壁的玻璃倒影出被染成澄红色的绚丽天空。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 明晓溪站在水果店门前,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苹果。 牧野流冰已经昏迷一个月了。 经过不长也不短的一个月,他原本单薄的身材变得更为消瘦,连原本一直如枫叶般鲜红的双唇看起来也带着干燥。 她知道,他的生命正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流逝。但是她没有气馁,她知道他一定会醒的。 人家都说昏迷当中的人虽然不能动,但是还是能听见外界的声音。所以这一段日子以来,她天天都会去医院看望他,读报纸给他听,跟他说她小时候的趣事…… 明晓溪满意地把最后一个红彤彤闪着令人不禁流口水的光泽的大苹果放进纸袋里,交给水果店老板:“这些一共多少钱?” “两千日币。”老板笑眯眯。 明晓溪掏出钱包付帐后捧着一纸袋满满的苹果准备去医院。 苹果很好吃,苹果泥或者苹果汁一定比那些输液瓶有营养。何况修斯也曾经跟她说过,他可以吃一些简单的流质食物。 正在想着,衣袋里突然传出一阵动听的手机合弦铃声。 明晓溪空出一只手接电话:“喂?”这个时候,会是谁打电话给她? 手机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晓溪,我是修斯。” “修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明晓溪有点诧异,知道她手机号码的人不多,修斯怎么找出来的?奇怪…… “你快来医院,牧野流冰醒了。” 仿佛一道雷在她头上“轰”地炸开! 明晓溪心里面好象突然有几百只小兔子一起在蹦蹦跳。 她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什么?” “牧野流冰醒了。” “……我马上到。” 恍恍惚惚地按下‘结束’键,她的眼前顿时好象有一万个太阳正在灿烂地对她微笑。 恍然之间,好象有花在明晓溪身旁飞舞…… 从来没有看见天空那么蓝过。 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街道上的树那么可爱。 她每踏出的一步都是轻飘飘的,好象踏在白白绵绵的云朵上。 牧野流冰醒了! 明晓溪的眼睛闪闪发光,嘴角不能克制地向上扬。加护病房门外站着很多人。黯沉的鬼堂,一脸不满的兰迪,冷漠的修斯以及为数不少的牧野组大汉。走廊的尽头,还飘忽着一个影子般的冷艳少女冰极瞳。 明晓溪抱着一袋苹果,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定在他们面前:“牧野流冰真的醒过来了?”她扶着墙喘气,啊,跑了三条街,快累死了。 修斯悠然地把双指间的香烟丢进垃圾筒:“对。” 明晓溪双眸霎时亮晶晶:“那么,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修斯的嘴角有着浅浅的微笑:“进去吧,我想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你。” 明晓溪点点头,打开门踏进了她每天都会来的房间。房门关上。 兰迪撅起嘴:“我们怎么做对牧野来说真的是正确的吗?” 鬼堂淡淡地看着紧闭的门,声音好象雨般清冷:“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 轻轻合上门。 指尖微微在颤动。 明晓溪深深吸一口气,好象这样就能得到多一些勇气。 她忽然觉得有点紧张。 这个房间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心情。以往,她是用着期待奇迹发生的心情走进来。而现在,是奇迹发生后的不敢置信、忐忑不安。 明晓溪慢悠悠地转过身。 病房里的窗开着。 白色的薄纱飞扬。 窗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盆她说不出名字的花草。郁郁葱葱的,偶尔随着吹进的微风轻轻摇晃。 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躺在病床上,他的面容有些憔悴,却依然俊美得令人心惊。长过肩的发丝随意零乱地散落在纯白的被单上,看起来更有一种风华绝代的韵味,仿佛误堕入尘世间的精灵。 他的眼瞳很黑很亮,目光幽幽的,好象一潭永远也望不见底的秋水。 比月光还要清冷的视线,直直撞进她的眼底,她的心里。 明晓溪向前跨一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而她,却突然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她在害怕。 她怕她如果再向前靠近,会发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滚滚泪意汹涌地涌上明晓溪的眼眶,她纤细的手指在纸袋上无力地动了动,想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努力吸吸鼻子:“冰……你告诉我,你真的醒了吗?……” 如果她现在看到的他是真实的,那么就开口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牧野流冰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神仿佛一张牢牢密密的网,紧紧地圈住她的心。 “你问的是什么怪问题。” 冰冷冷的声线,带着点点沙哑,却是明晓溪最渴望听到的声音! 他在说话! 他在跟她说话! 他真的醒了!这并不是在梦里! 明晓溪手中的纸袋,蓦地从怀里无力地坠落。 “啪!” 十几个红得好似天边晚霞的苹果,慢悠悠地滚散了一地。 明晓溪整个人猛然冲过去扑到牧野流冰身上抱住他,紧得好象如果她一放松,那么眼前这个会眨眼会凝视她的牧野流冰就会消失不见:“你终于……说话了……” 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涌出来,奔 腾在她的脸上。 冰冷没有温度的泪珠儿,一滴一滴地滴进牧野流冰的衣领里。那凉飕飕的感觉让他整颗心霍然紧缩成一团,一点点被不舍所包满。 明晓溪把脸深深贴在他的颈间,更清楚地感觉到‘嘭、嘭’在跳的脉搏。那平稳有力的跳动,令她从他昏迷开始就一直上不去下不来的心顿时安定起来。 泪簌簌地往下落,她抽咽道:“有好多次在医院的时候,我好象能感觉到你在注视我,然而每当我抬起头时,你却依然紧闭着眼睛。也有好多次在过马路的时候,我明明在茫茫人群中察觉到你的气息,可是我却找不你的身影,我看见很多人,却唯独看不见你。” 牧野流冰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你那么吵,我怎么可能不醒……” 他的发丝温柔地划过她的脸,恍若轻轻淡淡的呼吸—— 明晓溪擦去眼角的泪水,不舍地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是笨蛋吗?那样的高度,你有可能会……” 她突然抓紧他的手,一想到那个可能,她全身就仿佛置在冰天雪地里。 牧野流冰看她的眼神变得很古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身体骤然紧绷:“我以为,你……” 没有再说下去。 一是因为,光只是想想,他的心就已经仿佛被整个从身子里挖出。 二……是因为,一只晶莹的小手,飞快地捂住了他的唇。 明晓溪透过长长的眼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瞪住他! 她咬牙切齿:“你以为什么? 明晓溪臭起一张俏脸,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十字架吊坠的项链。 无数颗碎钻在她的手心里幽幽地流出细碎的、晶剃的银芒,比子夜里所有的辰星都要璀璨,仿佛冬日里的雪天使,绽开出流光溢彩的微笑…… 那样纯净的光辉,一下子刺痛了牧野流冰的眼睛。他的眼神在刹那间迷离起来,思想一下子飘扬到从前那一个对他来说在生命里最幸福的夜晚…… 指尖轻轻拂上十字架。 它很温暖,因为每一颗碎钻上,都有她的体温。 牧野流冰的睫毛微微闪了闪。 她,要把它,还给他吗? 明晓溪凝视着牧野流冰。 他躺在病床上,修长的身躯单薄得让怜惜 一阵又一阵地涌上她的心头。他额前的黑发轻飘,令他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颗容易破碎的水晶。 明晓溪合上手心,把他的手连同项链一起握在手里:“它突然自己掉了,我一直在等,等你亲自帮我再次戴上它。” 牧野流冰有些恍惚:“你是说……?” 难道……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他脖颈间的链子在霎时流转着剔透明澈的光芒,项坠是一个优美纯净的雪花形水晶,相称着他闪烁着点点星火的眸子。 “我要你的一个答案。”牧野流冰的手轻轻地动了动,挣扎着想挣脱她温暖的手心。 他的面容清楚地倒影在明晓溪的眼瞳中,仿佛也倒影在了她的心里:“回答我,你真的决定……还要喜欢我?你还……要这条项链?……” 他的嘴角有着一股执拗,眉宇间却矛盾的有一丝淡淡的,却又飘不走的抑郁。 明晓溪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很坚定:“我喜欢你,我要它。” 一波波颤抖霍然掠过牧野流冰的喉间。 在那一刹那,他全身已经被难以自持的激动和狂喜所覆没。 呼吸越来越急促。 牧野流冰挣扎着想坐起身。 明晓溪按住他不安分的身躯:“你想干什么?你才刚醒,不能乱动。如果你想拿什么东西告诉我好了。” “我想坐起来。” 明晓溪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个枕头,帮他垫在下面:“好了。” 牧野流冰凝望着她,眼神透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抱我。”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苦涩:“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么,紧紧地拥抱住我。” 明晓溪愣了一下,她静静地望着他,半晌,她伸出双臂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冰,你是一个笨蛋,天底下第二个大笨蛋。” 她……抱住了他。 一声叹息几乎不禁地要从牧野流冰的喉间传出。 这又是一个梦吗?如果是,那么神,请永远不要把他从梦中唤醒。 明晓溪的温暖使得牧野流冰的眼神在刹那间飘忽起来:“天底下第一个笨蛋,是谁?” 双手磨擦着他的背,明晓溪微笑着闭起双眼:“那还用问吗,天底下第一个笨蛋,是我。” 牧野流冰的声音忽然有些闷:“再说一遍好吗?再 说一次,你喜欢我。” “傻瓜——”明晓溪轻轻笑出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因为这短短的四个字,牧野流冰的脸上渐渐地出现了一道虽然很淡,却很明朗的笑容,仿佛被无数朵阴云笼罩住的蓝天,一下子晴朗起来。 他的手,缓缓抚摸上她的头发,细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那细腻的接触,恍似也触摸到了她的心底。 牧野流冰靠在她的耳边轻声命令:“不准你再和我说后悔。” 他的声音离她很近很近,近得好象已经传入她的记忆里。 明晓溪笑得像叮咚流畅的清泉:“如果现在我说后悔,你会怎么样?” 牧野流冰明镜如水的黑眸霎时迸射出温柔得令人窒息的晶芒:“现在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不会再放手,不会再放弃,也不会再给你机会逃避我。我会永永远远缠着你,永永远远令你爱着我。” 他的目光,柔和得就恍若圣诞夜里最洁白最澄净的雪。 那一抹柔和的目光,仿佛一只手,牢牢地抓紧明晓溪的心。暖暖的,好象在寒冷的冬天里被一条柔软的围巾柔柔包裹住。 “我不会放手,所以,你要一直记得你刚才说过的那句话。”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牧野流冰像是被春风吹过,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变得温柔起来。 他的眼底因为渴望而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我要证明。” 明晓溪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咦?” 牧野流冰的嗓音蓦地变得很沙哑:“你要证明你的诚意。” 明晓溪点点头,笑眯眯:“然后呢?” 牧野流冰的脸缓缓凑近她,却停在距离她的唇两寸的地方。他的眼神很深沉,里面有着无尽的欲望。它们翻滚着,似乎随时都要把她淹没:“吻我。”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绝美好似罂粟,柔软好似樱花,离她的距离只有两寸。 牧野流冰的呼吸因为渴望而变得沉重,变得狂野。他的眼睛看起来特别的黑,特别的湿润,恍似无尽黑夜边那颗最遥远的北极星。在他眼底有着浓烈澎湃的感情,那样的深沉,那样的热烈,几乎就要把她融化。 微微有些颤抖的指尖柔柔拂过牧野流冰绝美的面容,明晓溪羞羞地闭起双眼,轻轻在他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 肌肤,冰凉冰凉的。她的唇的温度,就好似春风一般,轻轻拂过全身,驱走他心里深处所有的冷霾,只留下无尽的温暖。 “噗嗵、噗嗵……” 明晓溪的心跳得好剧烈,好象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 只要她的唇再下去一点,她就可以完全地感受到他…… 明晓溪的神智变得有些朦朦胧胧。头晕晕的,好象她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都在奔跑。身体里仿佛不停地通过一阵又一阵的电波,酥酥麻麻,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变得敏感起来。 她的脸好热,热的快要冒出烟来了。假如现在有人在她头上打个鸡蛋,相信一定会熟。她身体的体温一直节节上扬,宛如体内有一把不知名的火在燃烧。 终于,明晓溪红着脸,吻上了牧野流冰的唇。 在她吻上他的刹那,牧野流冰马上反被动为主动。他几乎霸道地掠取,不放过她每一寸的唇瓣。那滚烫的温度,就好似一个印记,一个专属于他的印记,深深地烙进她的心里。 这一刻,连他们的心跳,都好象已经融合在一起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天经地义,仿佛她本来就应该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双臂在不知不觉中环上他的脖颈,明晓溪的手无力地松开,一直紧握在手里的项链径直坠下跌落在纯白的床单上。 十字架的项坠,静静地流转出冰似的光芒……又是一个新的早上,新的开始。 病房窗户的玻璃擦得亮晶晶,明媚的晨光从窗口照进,灿烂地映出无数金黄色的微尘。窗前的台面上,系着彩色蝴蝶结的水果篮中十个红红的大苹果闪闪反射出诱人的光泽。 牧野流冰靠在几个枕头上,静静地翻看着一本不算很厚的书册。他长长的睫毛微垂,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 “叩叩!” 有人在敲门。 他放下手中的书,转过头:“进来。” 门慢慢地打开。 一个身穿耀眼白衣的优雅少年踏进,他微笑着凝住牧野流冰:“流冰。”他的怀里捧着一束娇嫩素雅的蝴蝶兰:“好久不见。” 望见他,牧野流冰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感。 被单下的身躯,微微有些僵硬。 他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风间澈把花放在病床尾的桌子上:“你身体好点了吗?” 第九章 (7) 倒西歪,立刻向教室外跑去。 咦……红色?? 明晓溪惊讶地望向他红色急剧上升的脸蛋。“天呐!浩男,你居然会脸红哎!” 死命盯着他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这……这是她所认识的东寺浩男吗?!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被她这么一说,他更涨红了脸色,都快要红到脖子根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带着这个小鬼头来这里。 拍了拍坐在他肩膀上,正在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玩弄他头发的小男孩,东寺浩男压低了声调:“米拉,下来。” 他把小男孩安全地抱下肩头,放在地上。 “笑够了没有?” “呵呵……恩。”意犹未尽,明晓溪还不忘多笑两声。真是难以将堂堂东寺家脾气最暴躁,又爱大吼大叫的浩男大公子与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联系在一起,竟然还让他肆无忌惮地骑在他肩上放肆地把弄他至今没人敢碰过的头发。若不是亲眼看见,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被放在地上的小男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明晓溪,然后拽了拽东寺浩男的胳膊,用极为稚嫩的声音说道:“大哥哥,她是谁啊?” 明晓溪细致地观察这个有一双蓝色眼睛、褐色头发的“特殊”孩子。哇!好可爱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饱满而又湿润的双唇,还有……微卷的头发,亮晶晶的。“他是外国人吗?好漂亮呀!” “明姐姐,我也是外国人,我是不是也很漂亮呀?!”东寺浩雪嘻嘻哈哈地问道。 一记超级无敌大白眼。“你不算!”随即,她蹲下身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你叫米拉吗?告诉姐姐你多大了?” 东寺浩雪两手叉腰,很是不服气。她哪里不算了?!日本人就不是外国人了么?明显的种族歧视!坏米拉,她才不会让他把她心爱的明姐姐给抢走了! 小男孩舔了舔手中的冰淇淋,笑嘻嘻地说道:“五岁。” “拉拉好可爱!”明晓溪赞叹。 他才不可爱哩!东寺浩雪满脸不高兴。 “明姐姐,他是我哥和千井姐姐的孩子。”她坏坏的笑着。 啊?!明晓溪站起身来,张大了嘴巴望向她。吃惊到不能再吃惊、诧异到不能再诧异。半晌,她才整了整嘴型,从唇齿间吐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是真的,明姐姐。” “不许胡说!”东寺浩男怒视她。 “本来就是这样,凶什么凶啊?!你答应过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千井姐姐也答应了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你们都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那么,他不是你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东寺浩雪怔怔有词的说着。 “东寺浩雪!!”东寺浩男又一次吼道。 ???明晓溪听的一头雾水。怎么……那么复杂啊?! “是这样的啦明姐姐。你走之后,有一天,在我爸公司门口,一位可怜的阿姨出了车祸,碰巧我哥和千井姐姐都在,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抢救无效死亡。临死前,那位阿姨把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拉拉托付给了他们。所以,我才会那么说.事情就是这样子,对不对老哥?!” 抚抚胸口,她以为呢!害她吓了一跳。“小雪,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些呀?”明晓溪很是感伤地看了看小米拉,他一定难过死了,对不对?一定非常想妈妈吧。“好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人。” 他一点都不可怜,大家都对他好的要死!东寺浩雪愤愤然。 小米拉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塞入口中,用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嘴角边的残渣,仔细端详着明晓溪。 看呀看呀!他正吃得不亦乐乎,又哪里来的可怜?别人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 无预警中小米拉冒出一句话来:“大姐姐,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风间哥哥的女朋友。风间哥哥可喜欢你了!” 澈……?明晓溪一怔,一股奇异的热流开始在体内游走。 东寺浩男眉头微蹙。“米拉,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风间哥哥的卧室看见过她的画像啊!有好多呢,满屋子都是!”他天真的说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她的画像……满屋子…… 明晓溪神情有些呆滞。 “晓溪,忘了告诉你,澈也来了。他现在正在校务室接受采访。”东寺浩男说道。 “是……是吗?难怪教室没人,原来大家都去看他的采访了啊……” 澈……真的来台湾了……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一向吵吵嚷嚷的教室只剩下寥寥几人。可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 “对啊,大 家都去了,场面好壮观呀!那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风间哥哥真的好棒呀!明姐姐你知道吗?没想到在这里风间哥哥也很受欢迎哎!”东寺浩雪喜洋洋地说道,眼里充满了少女情怀。“明姐姐,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还想再去一次,站在那里看着风间哥哥,感觉好棒!” 风间澈…… 那个优雅的男人……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他温柔的笑容,听见他体贴的话语…… “好不好呀,明姐姐。” “恩?”明晓溪被她的问话打断了思绪。 “明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对不起啊小雪,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一起去看风间哥哥啦。” 看澈?明晓溪一阵轻颤。“不……不去了吧……”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风间哥哥吗?” “不是的,小雪。”那样一个他,让她如此放不下,又怎会不想见他?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我敢肯定风间哥哥见到明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完东寺浩雪便拉起她的手向校务室走去。 “小雪……”被拉住的明晓溪没有太大的反抗,脸上有一丝犹豫。 这样做……好吗…… 中午的太阳发出毒辣的日光,就连初夏也逃脱不了烈日的侵袭。树上的蜘了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诅咒着这炎热难耐的高温。 校务室外早已被围个水泄不通,在这闷热烦躁的季节,所有人竟拼命的挤在一起,没有丝毫离开想的意思。或许这就是澈的魅力吧…… 站在人群中,明晓溪紧紧被东寺浩雪拽住。 “明姐姐,快点往前挤呀!不然一会就看不到风间哥哥了。这里离校务室的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东寺浩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着明晓溪一个劲地向里钻,嘴里还不住的发起牢骚。 “讨厌死了!这些女生真是烦人!死了这条心吧,风间哥哥才不会喜欢她们!” “小雪,我们站在这里就好了,别再挤了。” “那怎么可以?!我们要是不赶到门前的话,就见不到风间哥哥了!”东寺浩雪不停的用小手在人群中扒出个缝子来。人小缝大,果然不假! 校务室的门缓缓推开,众人 瞩目。原本就一片喧闹的人群,更加哗然。一大群记者慌忙舞动手中各式各样的照相机试图拍下那个风一般的男子最优美的照片。 不到一分钟,校长、训导主任和各位赞助商簇拥着一位身着素色衬衫的少年悠然而出。 “是风间哥哥、风间哥哥哎!!”东寺浩雪兴奋的叫道。 少年微微抬起头,额前的发丝有意无意的随风摆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眼底透出丝丝柔和的光,嘴角欣然弯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好漂亮的笑容!明晓溪呆呆地站在那里,望向他明亮的眼睛,莫名的脸上多出一抹红色的云霞。他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变。漂亮的笑容,温和的眼神…… “明姐姐!明姐姐!风间哥哥在看我们哎!”东寺浩雪扯着明晓溪的胳膊不住的摇啊摇啊。“风间哥哥好像一出来就看见我们了呢!一定是因为这些女生太不起眼了,跟她们比起来小雪耀眼多了,所以风间哥哥才会那么顺利的一眼就看见了我们!”她美滋滋地甩了甩裙摆,好飘逸呀! 明晓溪没有理会东寺浩雪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还再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令她舒心的笑容,傻傻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喧哗的人群已经慢慢驱散开来。是澈吗……?明晓溪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因为她知道能做到如此的人就只有澈了。 风间澈悄然走到她身旁,粲然的微笑依旧倚在唇边。 看着一个笑、一个呆的两个人,东寺浩雪不乐意的撇了撇嘴。“风间哥哥,你怎么不看看小雪?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明姐姐了,所以想好好看看她?可是小雪也很想让你看看我嘛!”真是奇怪!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互相盯着对方看上半天。最口是心非的就是明姐姐了!嘴里说不要来,其实心早就飞到这里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看她看风间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了! “小雪,不要怪晓溪。不是因为太久没看所以才看,而是因为想看所以才看。”风间澈微微说道。 “澈……”甚至是用飞的,明晓溪刚刚恢复原色的面庞两朵娇艳的红花无端绽放。 什么意思?东寺浩雪费解的抓了抓眉心。为什么他们说话都那么令人难以理解?!“风间哥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和我说的不一样吗?我不太明白。但小雪好像也没有说错吧!难道风间哥哥不想明姐 姐吗?” 风间澈凝视着明晓溪清丽的面容,没有说话。 明晓溪慌乱低下头,脸上那抹红晕又更加深了点绚丽的玫红,两只手紧张地揪在一起。“小雪,不要胡说……” “小雪才没有胡说,对不对,风间哥哥?” “小丫头。”风间澈揉了揉东寺浩雪俏丽的头发。 “风间哥哥,你说呀!你一定很想明姐姐吧,对不对?”东寺浩雪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当然知道风间哥哥很想很想明姐姐,要不然赞助商邀请他来台湾开演奏会,他不会那么干脆的一口就答应了。 “小雪,不要胡闹。”明晓溪的脸越发变红,马上都要成酱紫色了。 “明姐姐,我没有胡闹,只是问问而已!” “小雪,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只要心里明白就好。”风间澈和煦的笑着,目光仍旧撒在明晓溪红润的面颊。 怦——!怦——!明晓溪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澈……我……” 他回给她一个暖暖的笑容。 看见他的笑容,她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那明姐姐呢?想不想风间哥哥呀?” “我……” “奇怪!明姐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刚才和小雪在一起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哪里有?我只是……” 没等明晓溪话说完,风间澈轻轻打断她的话。“小雪,不要为难晓溪好吗?你的问题就连我都很难回答。” “会吗?” “当然。如果好回答的话,我刚才就说了,对不对?” 东寺浩雪拖起腮帮子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会。“我的问题好像是有些难回答哦。” “对啊,所以小雪不要为难明姐姐,好吗?”风间澈笑着说道。 “好的!小雪会乖乖听话!” 明晓溪浅浅一笑。 风间澈…… 那个优雅的男人啊…… 他好像无时无刻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担心什么…… 风间澈举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晓溪,现在已经一点了,有吃饭没有?” 体贴的话语顿时让她忘记了方才的紧张,明晓溪吞了口口水。“澈,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没有吃过饭呢。” “那 晓溪,你想吃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澈做的都好吃!”明晓溪舔了舔唇瓣。好久没有吃到澈煮的饭了呢!好怀念那种喷喷的饭香,不管啦,今天一定要吃个够! “小雪呢?想吃什么?”他轻声问道,眼里充满了舒适的亮色。 “好棒哦风间哥哥!还有我啊!我还以为你见到明姐姐就把小雪给忘了呢。我要吃京酿丸子、油酥鸡翅、香炒鲍鱼、鱿鱼肉丝、还有……” 明晓溪皱了皱眉。“小雪,这些菜要很久才能烧出来,很麻烦的。我们吃些简单的好不好?” “没关系的,晓溪。我可以。”风间澈悠扬一笑,似乎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耶!就知道风间哥哥最棒了!” 明晓溪忿忿地盯着正在雀跃欢呼的东寺浩雪,真是麻烦的小家伙! 一间客厅,两间卧室,简单的房屋构造,别出心裁的摆设。 屋内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洁而又不俗气。阵阵地,还散发出迷然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 “澈,你租的房子好棒呀!这里一定都是你设计的吧?”明晓溪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 “晓溪,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那样大口喘气?”风间澈关心的问道。 “不是不是!是因为澈这里好香、好香。所以我才那么大口的喘气,这样香气就能吸进嘴巴里,嘴巴也会变得香香的!”明晓溪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没说谎,真的好香、好香啊! 风间澈好笑地轻点了一下她粉嫩粉嫩的小巧鼻梁。“傻丫头,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喘气呼吸不顺畅,很容易生病。” “啊?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澈。”明晓溪立即闭上嘴巴。吸了那么多口清新的香气也差不多了,嘴巴也应该会香香的了。想着想着,明晓溪开心地傻笑了一下。 “晓溪,要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吗?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吃饭,他们会不会担心?” “不用了。爸妈不在家,他们去了新马泰旅游,大概过几天才可以回来。” “伯父伯母好像很会享受生活。”风间澈坦然一笑。 “不是。是他们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所以他们才去放松一下。” “四十周年?”有些迷惑。 “对呀。” “他们不喜欢孩子吗?为什么这么晚才要 你?” “不……不是的……”明晓溪神经开始有些紧绷起来。 “那是什么?” “因为他们……他们工作比较忙嘛!所以……呵呵……,你也知道现在的大人们都比较喜欢二人世界的,对不对?” 风间澈慧心一笑:“我知道。” “澈,你会在这里住多久?” “大概是演奏会结束吧。不过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为什么?对了,你不是应该先开演奏会再去我们学校接受采访的么?怎么现在倒过来了?”明晓溪不解的问道。 “因为赞助商那里出了点问题,开演奏会的具体场地还没有搭建好。” “什么?邀请你来演奏会,居然连会场都没有搭建好?!有些过分了。这样的赞助商、这样的演奏会,你还答应他们来做什么。”真是给台湾人丢脸,连这样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妄想请澈来开演奏会,无稽之谈! “……”风间澈脸上有些稍稍泛红。 “澈,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他泰然。“我想台湾的风景应该很美,就算演奏会推迟了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玩一玩。” “原来如此。那有空我一定陪你四处看看。” “恩。”他微微应道。 明晓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端起一杯柳橙汁津津有味地喝起来。“澈,这也是你自己榨的吗?” “好不好喝?好喝就多喝点。”他笑着看她。 “恩,好喝。没想到澈不仅饭煮的好吃,就连汲的果汁都那么棒!”明晓溪竖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大肆赞扬。“对了,你现在不用做饭吗?小雪去接浩男了,大概一会就可以回来。这些菜很难弄的,现在不做的话,等一会他们回来了,恐怕又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风间澈沉稳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晓溪。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现在做好,等他们回来就凉了,也就没有了菜原本的鲜味。” “哇!澈,你懂的可真多呢!怪不知道你做的饭总是那么好吃。那一会我也来帮你吧。” “不用,你只要乖乖吃你的饭就可以了。”他轻声笑着说道。 “要的要的!我也要尽自己一份力量嘛,那样吃起来的饭会更香!”明晓溪放下柳橙汁,义正言辞地说着。 “真的不用,晓溪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而且做这些菜要讲究火候。” 明晓溪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的意思是说我帮你的忙只会碍手碍脚喽?!” “晓溪,我没有那个意思。”风间澈神情略微紧张起来。 “你就是那个意思!” “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真的没有?!”明晓溪俏皮的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了。我是逗你的!” 风间澈松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她。“调皮的坏丫头!” “既然我不用帮你做饭,那我现在去帮你洗菜,好不好?”她好无聊的。没有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坏丫头,败给你了,去吧。”风间澈揉了揉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笑着。 明晓溪从沙发上站起来,侧过脸看向风间澈俊逸的面庞。“我有那么坏吗?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坏丫头?” “不是坏,是很坏!”风间澈轻轻笑着,逗弄她。 “讨厌,澈,不理你了!我去洗菜。”明晓溪恨恨的向厨房走去。一不小心,右腿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几边沿处,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下。 “小心!” 风间澈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只听“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明晓溪就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结结实实的被压躺在地面。 紧紧贴压在风间澈身上的明晓溪慢慢抬起头,如瀑布般的黑发直泄而下,柔柔的搭在风间澈白皙的皮肤上。距离如此之近,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微热的鼻息、快速的心跳。 那温暖的怀抱、暧昧的姿势,令她一时之间慌了心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澈……” 她想说些什么…… 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张一翕的嘴唇无意间轻刷上他的,暖暖的、弱弱的…… 惚地,明晓溪慌忙站起身来,在即将迷失的边缘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对……对不起。” 没有话语。 风间澈优雅的从地面上站起来,随即蹲下身子,专注地检查她的右腿。 “流血了。晓溪,你坐一会,等我一下。”说完,他起身走进卧室。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包医药用品走了出来,再次 蹲下身子,为她清理伤口。 “会痛吗?”他小心翼翼的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轻轻拭擦着伤口边缘的血迹,然后在伤口上撒了些黄色的消炎药粉。 “不……不痛。”滚烫的面颊,红得好似已经烤熟了的番薯。 清理完伤口,风间澈拿出一些白白的棉纱,一圈一圈地绕在她晶莹玉嫩的腿上,最后在纱布上系上了一个美丽的蝴蝶结。 “好了。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知道吗?” “恩。”明晓溪点头应道。 “明姐姐、风间哥哥,我回来了!”东寺浩雪打开门拉着小米拉,和身后的东寺浩男一起走了进来。 “咦?明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发烧了吗?”东寺浩雪慌张的跑了过去,用手在她的脸上比了比。 “天呐!你一定是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呢,好烫哦!”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她的小手立刻缩了回来。眼光一扫,发现了刚刚才系好的蝴蝶结。“明姐姐,你发烧了干吗要在腿上系个蝴蝶结呢?难道这样病就会好了吗?” 明晓溪没好气地赏了她一记大白眼。“笨蛋!是我的腿受伤了。” “啊?明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厉不厉害啊?”东寺浩雪盯着她的腿左看看右看看。 “现在已经没事了,刚才澈已经包扎好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伤口感染了,所以你才会发烧的,对不对?”好棒的推理!东寺浩雪明明自得地笑着。 明晓溪左手一挥,将东寺浩雪小小的身体甩倒在一边的沙发上。 该死的小雪!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要是等她长大了,有一天也遇到这样的事,她明晓溪一定会折磨死她!一定会!一定会!她发誓!! “好了,小雪,别瞎猜了。你在这里陪明姐姐和浩男他们,风间哥哥去做饭,好吗?”风间澈冲东寺浩雪淡淡一笑。 “好的,风间哥哥。”东寺浩雪凑到风间澈面前,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不到半小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 面对着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明晓溪就一直坐在那里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向风间澈温柔的双眸。一顿饭吃完,她的筷子甚至连碗以外的地方都没有离开过。 气氛怪怪的,怪到除了小雪偶尔一个人说说废话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开 第九章 (8) 会满载失望而归,那种感受真的很难以喻言……” 她的眼睛开始有些红润:“我认识的澈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就像是一个扎着翅膀的天使,处处为别人着想。就算是在极端危险的昏迷状态,他还是会勇敢的醒过来。因为他知道大家在呼唤他,大家需要他。所以哪怕是再艰难,他也还是会醒过来。可是现在呢?你怎么可以抛下大家不顾?”越说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的从泪腺中掉落下来。 “澈,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要那样做?”她的泪一滴一滴汇成两条小溪流了下来。“难道瞳说的都是真的吗?……真的是因为我吗?……” 风间澈仍旧安静的站在那里,静得像窗外银色的月夜…… “澈,你说话啊!瞳说的是真的吗?是因为我吗?” “瞳……?” 他闭上双眼,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在他阖上眼皮后,完全消失不见。 “是吗?”她又一次问道。 他睁开眼睛,抑郁的感情充满了他整个眼睛。 “是的。演奏会一结束,我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不能再看见你,不能再听见你说话,就算你不开心,我也不会知道……。在台湾的每一天,我都希望时间能够走的慢慢的,让我可以多在这里停留一天、一个小时、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这样就可以留在你身边,分担你所有的情绪,快乐的、不快乐的。”他说话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可是……我做错了,不是吗……?我让大家失望、让大家担心了……” “是的,你错了!而且错的好离谱!笨蛋澈!你怎么可以那么笨呢……?不仅笨,你还好自私……你怎么可以自私到不顾及大家的感受呢……”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眼眸中溢出。鼻子酸酸的。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对她那么好呢?好的让她无法生气,无法不去不理他。这样的他让她如何忘却……?想起昨晚答应冰的事,她忽然觉得好对不起他。 “是啊……我好自私。原来自私可以让我变得那么可怕……”他再度闭上双眼痛苦的从心底发出低沉的声音:“晓溪,你讨厌我了吗?像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你讨厌吗?” “不!我不讨厌你!”这样一个他,她又怎能去狠下心来讨厌他?他是那样的关心她、爱护她啊…… “你不是神,你也有自己的感情。要守护一个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又有什么错呢?”是的,他只是想多停留在她身边一会,看着她、守护她,难道 这样也错了吗?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人啊……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谁又能去左右自己的感情呢…… “晓溪,我给你带来困扰了,是吗?” 他看着双眼已经哭得红肿的她,眼里有一丝丝高深莫测的苦楚:“如果我的到来给你带来了困扰,那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他深深凝视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他多么不希望听见那个他永远也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可它真的就那样发生了,就在下一秒钟、下一句话…… “是的!你再一次扰乱了我平静的生活。我以为我回到台湾,就再也不会遇到那么多的烦心事了。可还是……”她继续流着泪。她的生活真的乱了,乱得一塌糊涂,乱得她手足无措。“没错!都是你!都是你害得!!” 风间澈的手在轻轻颤抖,他艰难的咽下喉咙里刚刚涌现上来青涩的苦水,眼神痛切哀绝,仿佛要痛到人的骨子里。是啊,他不该留在这里的,或许回日本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澈,我不让你走!”她看着他,水晶般的泪光依旧在闪烁。 他定了定神,她的话似乎给了他一线希望。她是舍不得他吗? “你走了,大家怎么办?还有谁能听见你美妙的演奏?”她大声质问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明天在会场,我会给大家一场最棒的演奏。”他的话中透露着无比的痛苦。她的回答像一把无形的利剑刺破了他最后一层保护膜。头一次他觉得,原来自己也是那么的软弱啊…… “那小雪和浩男他们呢?你把他们丢在这里一个人回去吗?” “我会告诉他们的。他们可以留下来……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风间澈解下腰上的围裙。眼里有一丝可疑的东西在闪动,像是珍珠,又像是泉水。“对不起,我想我应该走了。” 说完,他朝大门一步一步困难的挪着步子。 明晓溪顺手从厨具旁拿起一块抹布向他砸去:“笨蛋澈!!我不要你离开台湾,就算是很普通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你离开!你想在这里呆多久都可以……不用笨笨的去找那种推迟演奏会的理由来当借口,也不用担心会给我带来什么困扰。没有你,我还是一样会困扰,会不开心,你知道吗??” “……” 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奔腾在她脸上:“如果你走了,谁还能了解我,像你一样关心我、守护我……?” “可是……,我留下来只会给你带来烦恼,我不希望那样……”他只希望她能够开心、能够快乐,那样就够了…… “笨蛋澈!!你从来都只为我着想,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呢?你真是笨透了!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吗?!” “……?” “我不讨厌你!也不怪你欺骗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你到底明不明白??难道非要我亲口说出来吗?你太笨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一个无措的孩子将要丢失她最心爱的娃娃。 “晓溪……”轻轻一愣。原来她真的是舍不得他啊…… 风间澈走回她的身旁,将她紧紧纳入怀中,抵着她一颗还在不断啜泣的小头颅:“对不起……我惹你哭了,是吗?” “笨蛋……笨蛋……笨蛋……” 依偎在他怀中,呼吸着他清爽干净的体香,她只是想流着泪,一直流……一直流……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明晓溪刚刚哭红的眼睛也逐渐消退了颜色。小雪和浩男他们都到齐了,现在就只等爸妈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明姐姐,我好饿哦!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东寺浩雪看着满桌美味佳肴却不能吃,实在是苦闷哪! “大姐姐不是说了吗?等爷爷奶奶回来就可以吃了。”小米拉眨着一双幽蓝的大眼睛说道。 明晓溪没好气地敲了敲东寺浩雪的小脑袋:“小谗猫!大谗猫!特谗猫!总之小雪,不管你是什么猫,反正就是谗猫!你看拉拉多懂事?这么小都知道要等爷爷奶奶回来再吃。” “等就等嘛!”她才不要跟那个坏米拉比。 “叮咚——!”门铃声响起。 明晓溪眼睛一亮,真是说到就到,一定是爸妈回来了! 她笑嘻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预备去开门。 “晓溪,我来吧。”风间澈微微笑着,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冰?” 门前俊美的少年让他们大吃了一惊。当然来人不是只有牧野流冰一个,还有冷若冰霜的冰极瞳和蛮横不讲理的兰迪。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风间澈。 “大家都进来吧。”他柔和的笑着。感觉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冰和瞳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牧野流冰没有说话,淡漠的走进屋内。身 后的冰极瞳和兰迪也随之走了进来。 “爸爸!”一个稚嫩的声音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直直沁入人的心扉。 小米拉从饭桌前迅速的跑向牧野流冰的身后,揪住一脸惘然的兰迪,兴奋极了。 爸爸? 两个简单的字音令所有人结舌瞠目。 兰迪莫名其妙地甩开他的一双小手:“哪里来的臭小子?!你叫谁爸爸?别乱叫!你认错人啦!快放手!!” “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爸爸。妈妈说过,爸爸也有一双和拉拉一样的蓝色眼睛。”小米拉怔怔有辞地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色大眼睛,示意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啊?! 包括明晓溪在内,一共七个人,全部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下巴都快要掉了下来! 天哪!这是什么谬论?!难道有蓝色眼睛的就都是他的爸爸吗?这个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点吧??况且兰迪才多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当了爸爸的人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你爸爸!你这个臭小子!再不松开手,我发誓我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你!一定会!!”兰迪气急败坏的大叫。 小米拉才不理会他的叫声,不由分说地将他连拖带拽拉向门外简易的花园内,继续他的认父演说。 好奇的东寺浩雪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也跟着跑了出去,忘记了刚才还在抗议的不争气的小肚皮。为了保护小米拉不受任何欺负的东寺浩男更是毫不犹豫的走向了还在散发着阵阵清幽花香的花园。 原本较小的客厅,一下子少了四个人,显得宽敞多了。余下的四个人相互对视一番,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屋内的气氛霎时间静谧到了极点。 牧野流冰将目光落在明晓溪清丽的面庞,没有冰冷、没有愤恨,就像昨夜一样清亮晰透,宛若雪山之颠那朵千年开花的纯洁冰山雪莲。 “冰,瞳,你们吃过饭了没有?我们刚准备吃饭呢,要不要过来吃一点?”回过神的明晓溪笑盈盈地问道。先吃一点,只吃一点点,剩下的部分都留给爸妈,应该不为过吧?总不至于他们来了,却不招待一下吧?虽然来得比较意外,但毕竟是客人啊,又岂有不招待之理? “是啊,来吃一些吧。”一旁的风间澈笑得像春风一样柔和。 “很可口哦!有澈做的,也有我做的。来,快尝尝。这些是我的新菜,尝一尝好给我一些评价,嘿嘿……”笑容 堆满了她整个脸颊,活像一个永远不会有其它表情的弥勒佛。 牧野流冰冲她淡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只是一个淡淡的笑容,让明晓溪振奋了起来。不一样!今天的他看起来真的有些不同。一改往日的风格,没有丝毫黑色的点缀,一身白色的素净衣着,衬托出他绝美的容颜、细嫩的皮肤,眼神也不再凶残,不再寒冷。她好像看见了原来那个他。只有一天,一天而已,他的变化就有那么大,看来他真的是在试着努力改变自己啊……。顿时觉得好感动,原来自己的话是那么起作用的……嘿嘿…… “冰,你笑得样子真的很好看呢!” “是吗?”牧野流冰轻声说着。“不过很可惜,这将是我最后一个笑容了。” “……?”她愣了一下。“怎么会?!只要想笑,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以后我经常逗你笑,好不好?澈也会,浩男他们也会,大家都会逗你笑的。而且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喜欢看见你的笑容的。” “不会了,以后不会再有了。”他看着她。眼神很温柔,比以往任何一个眼神都要来的温柔。可不知为什么,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那一刹那,她轻易捕捉到了他视线里唯一一丝美中不足的神情。温柔中透露出一丝忧伤、一丝绝望,仅管与眼底的温柔相比,它不占什么分量,甚至于一点分量也没有,但她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不快乐。或许打从她离开他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快乐过,然而如今的他却显得格外的不快乐。绝望?那种仿佛痛苦到了快要被人夺走呼吸一般的神情,不是今天她看到的他该有的。 “为什么这样说?难道笑容对你来说就是一个那么吝啬的表情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总觉得你刚才的眼神怪怪的。” 他微微一怔,眉头皱了起来。随即走到丰盛的菜肴前,盯着一盘盘人间美味的珍馐佳肴,眼里的绝望越发多起来。凝视了好久好久,几乎是濒临崩溃的绝望,他惨然轻启双唇,语气微弱的像一个得了重病的老者。 “原来……我连一个可以染回白色的机会都没有……” 明晓溪急忙辩解:“不是的,冰。我说过我会帮你。只要你想,我一定会帮你的!而且你做的很好啊。今天的你真的给我的感觉很不同呢!” 他是在怪她吗?是在怪她没有请他一起来吃饭吗?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啊…… 她是不是像个瘟神一样,一直都在伤害每一个人…… “……” “你在怪我对不对?我承认是我不对,我只顾着爸妈、只顾着自己,答应帮你,却又没有付出过任何行动。可是你不可以这样说啊!你怎么能够自己放弃自己?要知道你愿意变回原来的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怎么可以又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像是触到了他最深的痛处,他的语气冰冷至极:“你以为我不想放弃就可以不放弃了吗?你不知道现实有多么残忍!为了你的那句‘洗不干净,我就一直洗下去。’我告戒自己一定要变回去,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纵使有再大的仇恨我也要放下。可是呢……?当我刚刚脱下那层坚硬的外表时,猜猜看发生了什么?真是可笑!原来现实可以残忍到摧毁自己所有的信念。就连这样一个很普通的机会,命运都不愿意怜悯我……”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坚信你可以做到!” “真是天真!如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就不会再坚守你的信念、不会再答应帮我了!你只会恨我,恨到和那些背叛我的黑帮人一样,恨不得杀了我!!” 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她心头,令她不由一阵发慌。 没有话语,安静极了。 良久,牧野流冰丢给明晓溪一个抱歉的眼神:“我不想说这些的。如果连我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相信你更接受不了。” “冰,到底怎么了?”风间澈神态凝重的问道。他好像也略微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冰极瞳看向了风间澈:“晓溪的父母在回来的途中……”她的话音越来越低沉。 明晓溪猛的心一沉:“怎么了?我爸妈怎么了?” “对不起……晓溪。”冰极瞳垂下长长的睫毛,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明晓溪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看似轻松的笑了一下。“瞳,你开玩笑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今天我爸妈要回来,所以你跟我开玩笑的,对吧?爸妈那么精明会出什么事呢?瞳,撒谎可不好玩哦!上帝会惩罚你的,让你和比诺槽一样鼻子变长,那样你就不漂亮了。所以呢,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明晓溪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笑着说道。 “晓溪,我没有开玩笑。” “怎么会?你一定是开玩笑的。爸妈临走前还对我说过,他们要带很多很多礼物回来,要给我一份全世界最棒的礼物。我还等着他们的礼物呢。 他们那么疼我,你想他们又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出事了?他们不会舍得丢下我的。所以呢,你的玩笑被我识破啦!嘿嘿……原来识破别人的谎言心里真的很舒服呢……”嘻嘻笑着,她傻里傻气地挠了挠后脑勺,嘴唇却开始颤抖起来。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牧野大人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一直都在派人暗中保护你。可还是疏忽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的父母。当我们想起来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明先生和明夫人把赤名大旗的车误认为是出租车坐了进去。原本我们只以为那是绑架,可谁也没想到那辆汽车居然在行驶中发生了爆炸。伯父伯母以及赤名大旗当场被炸成碎片……” “瞳,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故事也编的很差劲呢!赤名大旗挟持我爸妈为的就是要威胁冰,以保全他自己的性命吧。那他又怎么会愚蠢到用炸药连同自己一块炸死?你的故事露动百出,我不会相信的!”她试着分析冰极瞳所说的整个不切实际的奇遇。还在笑着,手却也开始抖起来。 “晓溪,我……”冰极瞳欲言又止。 牧野流冰看向明晓溪:“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这是事实。瞳没有说过半句假话。我怀疑在赤名大旗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操纵着他。可能是因为怕赤名大旗泄露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才借刀杀人、一石二鸟,连同赤名大旗一起杀了。” 明晓溪呆呆的看着他,使劲扯起嘴角边的笑容:“冰,你看你们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喝过一口水,我去厨房沏壶茶来给你们,好不好?”她挪着正在颤抖的身体从茶几上拿起一支较精致的茶壶,欲向厨房走去。 “砰——!” 手中晃晃悠悠的茶壶从她两只刹是好看的手中滑落下来,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晓溪?!”风间澈慌忙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手仔细整查着。“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没有!我还真是笨呢。拿只茶壶也拿不好。也不知怎么了,手就是在不停的抖,抖的厉害。不过没关系,茶壶没有了我可以再换一个,厨房里有现成的,我这就去拿。”明晓溪傻乎乎地笑了,可那个笑容没有生气,僵直……惨白…… “不用了,我不喝茶。”牧野流冰看着她。这样的她让他感到痛心疾首,让他更加懊恼、更加自责。“晓溪,我知道你很难过……” 她打断他的话:“你不喝,瞳也要喝啊!稍等一会,给我一点时间,一点、一点,我保证一会就好!” 说完,她一个人倔强的走进厨房。 “砰——!” 又一个瓷物打碎的声音。 牧野流冰迅速冲向厨房,心疼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明晓溪。 她的眼睛里开始有些似有非有的东西在一闪一闪的:“我好笨……真的好笨……简直笨死了!刚刚摔了茶壶……现在又摔了碗……要是爸妈知道,一定要数落我了……”她颤巍巍地拾起地上的碎片,眼里的东西呼之欲出。手中的碎片因她的颤抖而颤动,一片一片的,发出漆里框当的响声。 牧野流冰顺势蹲在地上,慌乱地一把将无措的她揽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好吗?你吓着我了!” 被紧紧抱在怀中的她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冰,你和瞳都在骗我,对不对……?爸妈没有死,他们马上就会回来的……你看,饭桌上都是他们最爱吃的菜……那些都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父母……最疼爱自己的女儿……他们不会舍得离开我的……” 泪水像飞流直下的瀑布,涌现在她脸上:“我不想哭的。我以为进来躲一会就不会再想哭了……可我还是哭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抹掉它、抹掉它、抹掉它!不然妈看见又会伤心了……” 她拼命用手擦去脸上的泪迹,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双眼睛被擦得又红又肿。 心如刀割。牧野流冰拉下她的手,紧紧抱住她……紧紧拥抱。“不许擦!不许擦它!”笨蛋,会痛,她知道吗??再这样擦下去,她的眼睛迟早会被擦瞎的。 忽然一阵缴心的疼痛使她呻吟出声:“痛!胸口好痛……真的好痛……”夹杂着咸咸酸酸的泪水,一阵莫名的锥心刺骨的痛感让她片刻间晕了过去,晕倒在牧野流冰的怀中…… chapter4 早晨绚烂的阳光和煦的照在明晓溪洁净的面庞上,熟睡中的她安静的像一个头顶光圈的安琪儿。 俏丽的睫毛微微眨动了一下,似乎床上脆弱的人儿已经醒了。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微弱的动作却惊动了床边憔悴的身影。 “晓溪,你醒了?胸口还会痛吗?”温柔的话语使得她僵硬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明晓溪慢慢从床上直起身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澈?这是哪里……我在这里做什么……” 风间澈将枕 头舒服的垫在她背后:“这里是医院,你已经昏迷两天了。”冰说的没错,如果他都接受不了那样的事实,又何况是那么爱自己爸妈的她呢?那夜的她,着实让他心痛极了。 “哦。”她垂下眼帘,没有再说什么。 “饿了吗?我去做些吃的来。”微微笑了一下,却掩饰不了一脸的疲态。 “澈,你一直都没有睡过吗?是不是一直都守在这里?” 他和暖的目光望着她:“在这里我睡不惯。” 明晓溪眼睛黯然,声音沉了些:“我知道你是在找借口。我一定给你带来麻烦了吧……我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 风间澈的笑容柔和的像一潭春水,不见一丝涟漪:“傻丫头,你怎么会是累赘呢?不要这样想自己。你是最讨人喜欢的女孩,没有人会那样想你的。” “……” 他柔和的笑着:“冰在门外,他很担心你。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好吗?你需要吃点东西。”说罢,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澈。”她叫住了他。 “怎么了晓溪?还有什么事吗?”他关切的问道。 她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爸妈是不是真的……?”越说越没有了话音,她不敢再说下去。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静默片刻,但还是迫不得已肯定的点了点头。“答应我,不要想那么多好吗?” “我……” “不管怎样,我都要你知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这个世界上不是只剩下你一个而已。”他温柔的说着。他不会让她感觉到孤单的。 风间澈扭转门把走了出去。 他的话让她心里暖暖的,很舒服,很温馨。可是…… 她真的很痛苦……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一直一直往下坠……连思考也变得那么困难了。只知道脸上有些湿湿的东西在流淌,像是小溪……又像是甘泉……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抬起眼时,牧野流冰已经静静地站在床前。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和风间澈一样憔悴,大概也是两个晚上都没有阖过眼吧。只是,他的眼睛里比风间澈多了一样他没有的东西,令他显得更为焦虑,更为忧郁。就像是一个孩子即将失去他最心爱的东西,又犹若一个易破碎的玻璃娃娃站在万丈高的悬崖边,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连尸 第九章 (9) 股。“走吧。” “去哪里?”明晓溪大为不解地问道。 “游乐场。” 游乐场??他还不至于童心未眠吧?不过还好啦,有的地方去总比一天到晚闷在家里看电视要强多了。 夜晚,灯火通明。金色耀眼的灯光在夜空下忽闪忽闪的,就好像在与天上银色的星星相互辉映着。游乐场里欢声笑语一片,显然是孩子们快乐的家园。 原来晚上的游乐场更是别有一番情趣啊!明晓溪在心中第一百八十一次赞叹。 看来澈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他一定是造就看出来像东寺浩男那种家伙根本不可能带拉拉来这种地方玩的,而且这里很大,还可以一边玩一边散步,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食物,所以他才选择了这个地方。果然想得细心、周全!佩服! 过山车、海盗船、太空飞鼠、鬼城迷踪…… 一路上笑声和尖叫声不断。明晓溪好象回到了十二年前,童年和她的养父母之间的回忆开心的一一掠过她眼前。她像是一只快乐的兔子,一路上又蹦又跳,开心胜过第一次穿起水晶鞋的灰姑娘。 “妈呀!吓死我了!”刚从鬼城里出来的明晓溪还在不停的抚着心脏快要迸裂出来的胸口。 风间澈笑得好似碧蓝的大海:“是谁整天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 “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啦!”明晓溪摆摆手,伸了伸舌头。“你看,拉拉都没有吓得大叫,真是后生可畏!” “……”他温温的看着她。 被风间澈牵着手的小米拉嘟嘟的撅起小嘴,悄悄低下头看了看,红扑扑的脸蛋刹是可爱:“才不是的,大姐姐。我尿裤子了。” 呃?? 明晓溪一愣,朝下方看去。果然,潮湿湿的小短裤正在向外一点一点渗“水”呢! “呵呵……”明晓溪和风间澈不由失声大笑起来。 “我还在想拉拉怎么这么好勇敢的,原来也……嘿嘿。”嘿嘿笑两声,明晓溪扭了扭他的小巧鼻子。 “不过现在怎么办呢?他的裤子都湿了。”她看向风间澈柔亮的双目。 “还好我带了一个备用的。”风间澈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从手提袋中拿出一条小短裤。 “风间哥哥,你怎么知道拉拉会尿裤子的?”小米拉疑惑的问道。 明晓溪好笑地捏了捏小米拉红彤彤的 小脸蛋:“因为风间哥哥是一个会变魔术的魔法师啊!他能给拉拉变出一条小裤子,自然就会算准拉拉要尿裤子了。” “哦!风间哥哥好棒呢!” “对呀。可是拉拉,现在游乐场几乎都玩遍了,告诉大姐姐,你还想玩什么?” 小米拉指了指在左前方一个别致又亮丽的小型建筑物:“我想玩那个东西。” 电马? “好的,大姐姐这就带你去!”说完她便拉起他的手欲向电马走去。 风间澈轻轻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粗心的明晓溪:“晓溪,你好象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小米拉低下头替他回答:“拉拉还没有换小裤子。” “扑哧——!”明晓溪再次大笑出声。她还真是糊涂!对不起啦……吐吐舌头,她不好意思的将目光移向他湿漉漉的裤子上。 待小米拉换好了裤子,一行三人顺利的来到电马前。看看眼前一片璀亮的灯光和惟妙惟肖的电马,只是奇怪,为什么都没有一个孩子坐在上面玩耍? 从一旁的售票处里走出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来意:“是来玩电马的吧?很抱歉了,因为机器出了些问题,所以电马暂时还启动不起来。” “好可惜呀。”明晓溪脸上多出了些失望的表情。 “没关系的。风间哥哥是魔术师,他一定可以将它变好的!”小米拉揪住风间澈的手,开心的说道。 “拉拉,风间哥哥是魔术师没错,变些小东小西的还是可以的。这个未免有些太难了点吧?”澈是很神啦,能够弹上一手好钢琴,画上一手好画,还会煮饭、会做头发,可是……要他修理机器,会不会太…… 风间澈嘴角微微勾起,像一个充满爱心的天使:“没关系晓溪,我试试看。” 随着那位好心的阿姨的带领,风间澈来到了控制室。不消三分钟,机器开始走向正规的运转。 售票员阿姨笑得合不拢嘴:“小伙子,你帮我修好了机器,我免费请你们坐电马。” “谢谢。”风间澈礼貌的回了她一个笑容。 明晓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正在伴着音乐声一高一低正常“行驶”的电马。天呐!她以前到底是在和什么样的一个人在交往?他居然连这个也会,太不可思议了! 风间澈轻轻拍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和暖的笑 着:“在发什么呆?要不要一起坐?” “哦,好!”她抱着小米拉下一步跨上刚刚停下的电马。 电铃声的响起,电马又一次缓缓开动。两匹电马上快乐的人儿笑声不断,欢乐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整个天空,像要带给大地……带给全世界…… 从电马上下来,明晓溪嘻嘻笑着,很礼貌的深深的朝慈祥的阿姨鞠了个躬:“阿姨,您真是好心呀!谢谢您请我们坐电马。” “应该的。”阿姨安详的笑着:“瞧你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一家三口?? 四个鲜明的大字毫无预警的巧进明晓溪的脑袋里,顿时令她满脸通红。 “您误会了。”风间澈轻轻说道。脸上也有一抹淡淡的红色晕迹。“我们还没有超过二十岁。” 售票员阿姨不好意思的敲了敲脑袋:“你瞧我这脑袋!不好意思啊,我眼拙,年纪大了嘛!” “没关系的。”他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一样会笑。 “不过我觉得你们俩到是满相配的一对,一定是在谈恋爱吧?” “是的是的!风间哥哥可喜欢明姐姐了!”小米拉随声附和着。 她低下头,倒抽一口起,心里犹如十几头小鹿一同乱乱撞。脸上的红霞迅速涌上了更深的颜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 “小姑娘,好好珍惜吧。感情是来之不易的。现在这样好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我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会生活得甜甜美美的。”阿姨很是欣赏的说着。 “阿姨,我……”她支支唔唔说不出话来,好像连自己的脚指头都开始泛红了。她该告诉她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吗?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都不想解释什么呢? “害羞了?呵呵……没关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对着自己心爱的人也是会很羞涩的。看来你们一定很相爱吧?年轻人,阿姨祝你们恋爱成功。不多说了,机器修好了,我也该回去工作了。再见哦!”说完售票员阿姨笑眯眯的向售票处走去。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明晓溪洁净的面庞。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乱的跳着,用指间柔柔触上自己的面颊,她知道她的脸一定又是滚烫滚烫的了。 游乐场内依旧欢声四起,可她却觉得安静极了。在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明晓溪偷偷抬起头,瞄了他一眼。如雪山般高挺的鼻梁旁,两点可疑的粉色 正一些一些加剧色彩。捂上嘴巴偷偷笑了笑。原来澈也在脸红啊,而且好象比她红得还要厉害呢…… *************** 新的一天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天空中朵朵白云悠然自得的飘来飘去,偶尔还会有几只惬意的小鸟飞过。太阳!天空中竟然没有太阳?!明晓溪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真是难得!盛夏居然会有这种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看来今天的她一定又会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心情。 拍拍肩膀上的书包,她不由得咧嘴大笑。 咦?不对!那是……? 街角边。 两个纤细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其中一个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熟悉,纤柔细嫩,却有不显娇弱。 待那个人稍稍侧过面庞,明晓溪轻喘一口气。 瞳?! 她在这里做什么?那么,另外一个人又是……? “瞳,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是假话,请你相信我!”那个背过身的女人诚恳得对冰极瞳说着,话语中充满了恳求与悲哀之意。 寂静无声,如同暗夜里一朵清冷的黑色刺玫瑰。冰极瞳幽黑的瞳孔发出刺眼的光芒。 半晌,她冷艳的开启樱唇,嘴唇似乎在发抖:“你来找我到底有何目的?” “我没有什么目的,瞳,我只是希望……” “闭嘴!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冰极瞳面无表情的冷冷的说道。 明晓溪眉头轻轻皱起。为什么冰极瞳的表情在告诉她,她好像很难以接受什么事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你不肯原谅我吗?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想弥补你。”女人的话音好像有些微微的哽咽。 “弥补?”冰极瞳陡然面色苍白,紧锁眉头,眼睛里透露出怨恨的目光。“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错了,又为什么不去及时更正?!一托就是十八年,到现在还来跟我说什么弥补?这些年来我所受的屈辱、受的苦又岂是你能弥补的?!你就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扼杀了我所有的热情,打从出世那一天起,我的命运就被你这个女人给毁了!你又何曾知道你有多么残忍?!现在后悔了吗?想要我原谅你?算了吧!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冰极瞳狠狠的烙下绝情的话语,黝黑的冰瞳发出强烈的恨意,像是蓝色的天 空中一道闪电划空而过,轰隆的雷声直直劈向那个女人的心脏。 “瞳,真的对不起!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女人终于回头了。 明晓溪深吸一口气,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天呐!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的面孔、体形?!若不是女人的头型和衣着梢显成熟了些,她还真分辨不出谁是真正的冰极瞳。 “苦衷?!呵,你能有什么苦衷?背着别人的老婆勾引别人的老公,还说是有苦衷?我真是看不起你!你的言行让我感到恶心!原来你是那么的淫荡、下贱!!”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甩在冰极瞳美丽清艳的面颊上。五个鲜红的指印慢慢浮现开来。 女人收回颤巍巍的手掌:“我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冰极瞳冷冷的盯着她,好像刚刚脸上只是被一只无头苍蝇给撞了一下,一点也没有在意。“够了吧。你的威风该到此为止了。这一巴掌算是偿还你怀胎十月的辛苦。我们以后互不相欠,我不想在见到你。” 说完,她踩着满是幽怨的脚步离开了街角边。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风舞蹈,好像是在与那个女人决然道别…… 女人痴痴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样?她只是想好好跟她谈谈,好好弥补自己的过失啊…… 美丽的面孔扭曲在了一起,像一团和稀的面团一样。她缓缓瘫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chapter6 “伯母,您好些了吗?”明晓溪微笑的看着病床上的美妇人。 美妇人慢慢直起身子,狐疑的看向她:“你是……?” “我是瞳的朋友。我叫明晓溪。您是瞳的妈妈吧?”明晓溪轻声问道。 美丽的女人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有一丝期待:“是瞳让你来的吗?是她让你把我送进医院的吗?” “伯母,您别那么激动,这样对身体不好。”明晓溪按了按她紧张的手,淡雅地说着。 “哦,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一提起瞳的事情我就会很激动。实在是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瞳妈妈松开紧紧握住她的手。 明晓溪嘿嘿一笑:“没有,瞳妈妈。我这个人胆子比较大,没有什么能够吓到我的。”(不对,好象昨天晚上才在鬼城里被吓到过。吐吐舌头,既然都这样说了,就不再改了 吧!嘿嘿……)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瞳让你送我进来的吗?” 明晓溪欲言又止。她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是她在街角边发现她晕倒后才把她送进医院的。那样瞳妈妈一定会很难过的。 “算了,你不说话,我就知道一定不会是瞳了。”她的眼睛里猛得暗淡无光,多了几许哀愁、几许失望。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小姑娘。谢谢你把我送进医院。”瞳妈妈温柔的笑着。 好平静、好安详啊……。一点也不像是澈和风间妈妈口中所说的那样恶劣,反而让她觉得她很容易让人亲近,是个标准的好妈妈。 “不用不用!俗话说的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嘛!我救了你一命,自然已经是功德无量了呀。”明晓溪挥挥手,客气得说着。不过好象没有没严重吧?瞳妈妈又没到什么生死关头。 瞳妈妈柔美的美眸轻轻眨了一下:“真是个好孩子。要是瞳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或许也会和你一样乖巧、懂事。” “会的。因为瞳现在也是个好女孩。”明晓溪笑嘻嘻的说道。 “是吗?”她的笑容中有一丝苦涩。“刚才在街角边,你都看到了吧?” “是的。”明晓溪点了点头。 瞳妈妈勉强的牵起嘴角:“我是不是很坏啊?我居然动手打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瞳妈妈,您不要太自责了。毕竟是瞳不对在先。就算你们之间有再大的误会,她也不应该那样出口骂您。”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瞳妈妈后,她忽然坚信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或许她真的是让人感到那样的平易近人吧…… “她那样骂我是对的。我和她之间没有误会,有的只是她对我的仇恨……” “……?” 她幽幽笑着,望向床边的明晓溪:“看见你,我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滋味。酸酸的,却又甜甜的……” “瞳妈妈,你……” “想听我的故事吗?我说给你听。”她安逸的笑着。 “恩!”明晓溪扯开嘴笑了一下。 “那时我才十八岁,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普通女孩。偶尔的一次机会,我在电视中看见了他。他很高大英俊,也很成熟稳重,气宇不凡。几乎是第一眼,我就认定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后来才知道他是日本政 界势力最大的风间家族中的长家,而且已经有一个漂亮的妻室和一个两岁的儿子。或许是爱情的感觉让我冲昏了头脑,我想也不想的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当街成了一个乞丐。因为我从传闻中听说风间夫人是一个心肠很好的女人,如果那是真的,那么,她看见这样可怜的我,就一定会收留下我。于是我就经常在她常出没的一些街头扮演成了一个乞丐,为的就是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见上一面。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傻啊……”她的嘴角边有丝苦涩的笑容,似乎那段经历让她有丝悔意。 “不是的,瞳妈妈,你才十八岁啊……做事情会冲动也是难免的。” “可是我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变得很坏很坏,而且好自私!”她的眼神有些幽怨。“结果,那样做我的确成功了,我赢得了风间夫人的信任。顺理成章的,我也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可惜我没有想过的是,人都是有贪念的。和他的相见,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爱情。他对妻子的冷淡,让我看见了自己的希望。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我误打误撞的走错了房间,进了他的卧室。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多。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在他淡漠的外表下,他是那样的孤独寂寞。我们很谈得来,我大胆的告诉他我爱他,所以一时的情不自禁,我们……”她的话音越来越低沉,像是极为悔恨自己的行迹。 “瞳妈妈……”原来她只是在用心的去爱一个人啊…… “后来,我们经常相拥在一起,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愿意分担他的孤独寂寞。直到有一天,这件事被风间夫人知道了。她很生气。她不敢相信自己那么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她。我也明白自己很对不起她,可是,感情是自私的。我不想把心爱的人与她一起分享。更嫉妒她是他真正的妻子而我不是。所以我开始顶撞她,甚至是侮辱她。我想让她知道他需要的人是我、不是她。或许是上帝怜悯我,赐给了一个属于他和我的孩子。于是这件事越闹越大。我深信他是爱我的,所以我开始到处说。因为我相信他听见传闻一定会回来找我,可是……我错了。没想到他竟会是那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他居然派人追杀我!还好暗中有人相助,我才得以脱险。” 明晓溪紧锁眉头,一场悲剧的开始竟然是因为爱情…… “十个月后,我成功的产下了一名女婴,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自己能够和女儿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可是……他简直不是人!他从我手中把孩子抢走,将我赶出风间家。我太了解他了。我知道他是怕我拿孩子当证据,悔了他清白的声誉 ,其实不会。我了解他,但他并不了解我。后来我有回去要过自己的孩子,可他却连门都不让我进,告诉我孩子已经死了。我不相信,去闹过好几回,但还是徒劳无功,直到遇见他们家新来的管家,他告诉我并没有看见什么女婴,我才相信我辛苦怀胎十月的女儿已经死了。我心灰意冷,从此便离开了日本,回到了台湾。” “没想到你在这里遇见了瞳,她几乎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所以你就认定她是你的孩子,对不对?”明晓溪接着她的故事继续揣测下去。原来瞳妈妈冰没有错,她只是用心的去爱一个人,又能有什么错呢…… “可是……我知道瞳恨我,我没有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是我害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吧……”好象是说累了,又好象是因为自责,她的头深深埋在了胸前。“她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或许你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阿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嘛?瞳爱上了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却浑然不知情,所以当你告诉她这件事时,她才会承受不了,才会那么恨您。可是您也没有错呀!您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啊……”明晓溪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痛苦与无奈,如果说冰极瞳没有错,那么一直希望找到自己孩子的瞳妈妈又会有什么错呢…… “伯母,我相信您把这件事情讲清楚,瞳一定会理解您的。” “真的吗?你是在安慰我吧……” “真的。我没有骗您,相信我,阿姨!”明晓溪露出一个深信不疑的笑容。 瞳妈妈感动的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好孩子。如果瞳真的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万分感激你。” 明晓溪傻傻得笑了两下:“不用呀。因为我相信瞳妈妈一定会是一个最称职的好妈妈。” …… “咚、咚、咚、咚……” 墙上的挂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窝在沙发里的明晓溪昏昏欲睡。怎么澈还不回来?他到底去哪了?在做些什么? 今天白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啊……瞳和她妈妈吵架了;瞳妈妈又进了医院;因为陪瞳妈妈,所以上午没有去上课,被老师狠狠的臭骂了一顿;还在教室外罚站了一下午……原来天气好心情就好,都是骗人的…… ……澈,好想和你说说话啊……我好累……好想有你陪在身边……可是你到底去哪了呢……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下…… 昏昏沉沉的脑袋越来越重,只觉得身 子软软的,眼睛和鼻子热热的,一个不留神,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晓溪……” 模模糊糊中,她好象听见有人在叫她。那个声音听起来轻轻的,柔柔的,就像是雪花飘落的声音一样。是在叫她吗?好象是吧。因为能够拥有这样好听的声音就只有他了…… “是在等我吗?对不起,这么晚才回来。”风间澈抱歉的眼神充满了整个眼睛。 不是幻觉,真的是他在跟她说话啊…… 明晓溪揉了揉困倦的双瞳,从沙发上坐起来。“澈,你去了哪里?为什么都不打个电话回来?” 风间澈温柔的眼眸像泉水一样清澈:“你是在担心我吗?” 明晓溪晃了晃脑袋。 好了!终于全醒了。 她大睁双眼,直直从沙发上跳起来。果然,正常的明晓溪就是和带有睡意的明晓溪大不一样! 她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是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像你这么俊美的男人,万一在外面被猥亵了怎么办?!要知道现在大街上的变态狂可多了,他们大多都在晚上这个时间行动,男女通吃耶!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风间澈轻轻抓住她还在不断戳着他胸膛的手指,深深凝视着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上他温润的目光,她的心猛然间跳快了半拍,霎时脸上一阵燥热。她慌忙缩回他手中攥住的手指。被他握过的手指温温的、热热的、好舒服啊……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知道让我担心,为什么不打电话回来……?” “我有打,可是一直都没人接。” “怎么会?我的手机一直都有在开啊。”明晓溪从包包中掏出手机看了看。 敲脑袋!真该敲脑袋!原来她在医院时把它设置成静音了,怪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打开手机,尽有八个未接电话全都是澈打的。 “算了,我今天遇见瞳和她的妈妈了。”明晓溪淡淡垂下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在他的印象当中瞳妈妈是个嫌恶自己女儿的人啊…… 风间澈眉头微微一蹙:“瞳的妈妈……?” “是的。其实瞳妈妈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如果你们站在她的立场去想一想,或许就会知道她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你好像很喜欢她。” 明晓溪眼神闪烁着: 第七章 作者:明晓溪 高贵优雅的皇家音乐厅,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演奏会的票价贵得足以供养一对老人养老终身,但前来聆听的观众却依然是爆满,座无虚席。 澈的魅力还真是不小碍…在台湾也能够红得似火,真是令人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一番。明晓溪点头赞叹,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天崩地裂。 “嗨,晓溪!果然够意思!谢谢你的门票,为表感谢,我心甘情愿把我的初吻奉送给你。”丁宁陡然从背后拍了一下眼神迷离的明晓溪,嘻嘻哈哈地说道。 干笑两声,明晓溪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呵呵,我看还是算了吧。”她可不想明天报纸头条——《风间澈钢琴独奏会上两名少女热情拥吻》,不吓死亿万人民群众才怪0不过丁宁,你一个人来,要两张票做什么?” “谁说我是一个人来?前些天认识了一个朋友,她也很喜欢风间澈,所以就拜托你要了两张门票。你说,总不至于让这个新朋友自己掏腰包吧?那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明晓溪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下脑袋:“勒索我就很有面子对不对?” “姐妹,你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我哪里勒索你了?一不骗你财,二不劫你色。只不过是要两张票嘛,而且票又不用你出钱,只要你传递一下而已嘛。别那么小气好不好?还没结婚就替你的阿澈理财持家了?那要是结婚还得了吗?” “砰——!” 明晓溪一个拳头重重落在她头顶上方。 “闭上你的臭嘴!不许胡说!” “明姐姐,明姐姐!”一团火红色的身影飞一样朝她跑过来,拽着她的胳膊不放。“今天是风间哥哥的演奏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果然没错!” 小头颅稍稍侧过半个脸。咦?“丁宁姐姐,你来得真早呀!害得我还以为自己迟到了呢。” 明晓溪二丈金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丁宁,原来年说的新朋友是小雪?” “对呀对呀!丁宁姐姐可好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明姐姐多一点。”东寺浩雪使劲点着头说道。 明晓溪一脸无奈:“丁宁,我看你是上当了。要票的话,她能给你变出十张来,甚至叫她给你包下这场音乐会都没问题。” “……?” “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你抱头痛哭。” 丁宁眼睛惊恐如火炬 :“没……那么夸张吧?” “你说呢?”明晓溪大翻白眼,回敬给她三个足以让她揣摩上半年的字。 东寺浩雪则是一脸调皮的笑容,好象她们讲的并不关她的事:“明姐姐,我们先进去吧。演奏会一会就要开始了呀!我哥和拉拉一会自己来。我好想进去看风间哥哥哦!快走吧!” 一旁的丁宁结舌瞠目。她叫风间澈风间哥哥?她…… 没做下一分钟的遐想,东寺浩雪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和明晓溪向音乐厅拽去。 清澈盈涧的音符自风间澈修长的手指间流出,时而低缓,时而高亢,就像是海浪一样,一波一波连绵起伏。静宜的旋律令人心神荡漾,清清的,凉凉的,一点一点沁到每一个人心底。灵活的指间灵动的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像是梦境一般。 明晓溪出神地听着他忘我的演奏。她不懂音乐,但是,从他的钢琴声中,微微的,她似乎感觉到有海风吹来,阵阵清凉、阵阵清新,好似夏日里飘舞着冰莹的雪花一样舒心。 演奏会结束,他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他的音乐似乎能够感动人们什么,所以有些观众依旧是迟迟不肯离去。 舞台上的风间澈,一身白色合身礼服,衬托出他优雅不凡的气质。他安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有微笑,像是在思索着一曲更为优美的音乐。 “明姐姐,风间哥哥怎么还不下来呀?!这样我就献不了花了。”东寺浩雪一脸疑惑。不过,坐在舞台上的风间哥哥真的好帅还帅呀! “嘘——!” 明晓溪将食指放在唇前。“没看见他在创作吗?” “怎么会?难道创作不用在键盘上练习吗?可是风间哥哥连手都没有放在琴键上。” “晓溪,我现在才发现,原来风间澈那么帅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女生都会为她晕眩了,连你也不例外。”丁宁感慨的小声说着。 “别说话,音乐是要灵感的。”这一点她倒是听以前的音乐老师说过。当一个人创作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到他。 下一刻钟,执意不肯离开的观众们脸上露出幸运和欣喜的笑容。因为此时此刻舞台上那个优雅的少年轻轻将手指触上钢琴光洁的琴键。 轻快跳跃的音律自他舞蹈的指间蹦出。欢快的节奏完全不同与先前的柔美,像是一个快乐的小精灵在感受着幸福的喜悦。一跳一跳的跳音忽然令台下的明晓溪脑袋一怔。她不知 道他弹的音符是什么,但是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用意。轻盈的音符,愉悦的跳音,不正是像他送她的星星沙一样吗?一闪一闪的,没有不祥,没有悲哀,有的只是快乐的幸福、愉悦的开心。原来他是在用音乐为她祈星星沙能够给她带来幸福碍… 柔和灯光下,她眼底一颗晶莹的珍珠闪动了一下,只有一下……一下…… 很快的,那颗珍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开心的笑容。 ***转载整理***请支持*** 长嘘一口气,明晓溪快快乐乐地伸了个懒腰。哈!原来伸懒腰的感觉竟会是那么的好。 小雪和丁宁两个缠人的家伙终于肯放她一马了,不再强拉着她一块去疯狂的购物,浩男和拉拉也在演奏会结束后回去休息了。现在……在这夜风徐凉、清逸安静的夜晚,就只有她和风间澈一起漫步回家。 悄悄抬起头看向身边的风间澈。或许是灯光的关系,他的面容显得特别柔和特别晶莹,就像是琉璃一样发出宝石般的光泽。 “怎么了,晓溪?是不是演奏会听累了?” 那一定是神在说话,她从来都没有感觉那么舒服,没有听过像他一样如清泉般好听的声音。 明晓溪嘻嘻笑着:“才没有。澈的音乐好听得不得了。我敢肯定将来一定能够超过钢琴王子理查得·克莱德曼!” 风间澈好笑得揉了揉她顺滑的头发:“尽会拍马屁。” “我才没有拍马屁,你看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了啊!如果不是你的音乐吸引了他们,他们是不会愿意离去的。所以,告诉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音乐是最棒的!”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风间澈轻柔地扬起嘴角:“你的句子倒是对的满工整的。” 明晓溪喜笑颜开的拍了拍胸脯:“那当然!中国的文学博大精深,多我一个才女不多,少我一个才女不少,遍地都是文采横溢的少男少女。我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不值得夸奖的。”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有点臭屁的少女:“晓溪,真的有些开始佩服你了。你臭屁的功夫越来越高深,差点连我都没听出来你话语中的含义。” 她摆摆手,僵直了笑容:“呵呵,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那,晓溪,你喜欢吗?”他的眼神有些扑朔迷离。 “……?” 喜欢?喜欢什么?她一 脸茫然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孔。 “最后一首曲子。” “……” 原来是指它碍… 明晓溪背过脸去,不去看他。 “不喜欢吗?”他的瞳孔中写出了一缕失望,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太阳一样没有光芒。 明晓溪回过头,双手叉腰,直直站在原地不动。“那首曲子是送给我的吧?如果在我没有猜错的情况下。”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柔和得像刚初升的太阳。 “既然是送给我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害得我一惊之下,感动的痛哭流涕,泪水像止不住的洪水一样泛滥成灾。”明晓溪指着他傲挺的鼻梁忿忿地说着。(伸伸舌头,好像没她说的那么夸张吧,顶多只流了一丁点眼泪,只有一丁点。) “晓溪,你哭了么?”他轻声问道。 她佯装哭状:“是的,而且哭得很惨!所以,澈,你要负责!” 他的眼神有些抱歉之意:“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我只是临时一时兴起,作了那首曲子。如果你真的不开心的话,我向你道歉。” “谁要你道歉呢?”明晓溪嘴一歪。随即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脸上漾开:“不过,我喜欢。我喜欢那首曲子,喜欢那个惊喜,更喜欢创造惊喜的那个人。” “……” 风间澈呆呆地,脑袋一愣。她的话音像是一阵暖风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但是……” 风间澈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但是什么……? “但是你害得我哭得稀里哗啦,所以我要你补偿我十年来未得一见的眼泪。”揉了揉脑袋,不对!她前一段时间好像一直在哭,幸好有澈陪在她身边,要不然她的泪水一定哭没了。 紧锁的眉头舒缓了下来,眉宇间有丝淡淡的雅气。他的笑依旧像滇池的水一般美丽,柔和平静:“要我怎么补偿你呢?” 明晓溪看得出了神了。居然一个人连笑都可以那么好看,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看着他如花瓣般柔软的唇瓣,她忍不住咽了咽口口水。咳,不许想!不许动这种歪脑筋!让人家补偿你这个,一点也不像是正人君子的行为。可是……他真的令她有种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明晓溪猛然间拉低他的身子,在他十分诧异的情况下将自己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 。 像电击一般,她整个身子都麻痹了。一股温温热热的热流在她体内四处流窜,让她一时之间有种将要晕眩的感觉。只知道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跳,都快要跳了出来。 良久,她放开他,一张脸蓦地涨得羞红:“这……这就是补偿。”声音羞涩的像一个害羞的小妇人。 风间澈用手指轻轻触上她刚刚吻过的唇瓣,上面还残留着她双唇暖暖的温度。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底荡开。 “晓溪……” 她对上他清澈的明目,脸上绯红的颜色就像是七色彩虹中最耀眼的那个:“补偿结束了,但我还是要惩罚你。” “……?” 她直视着他,眼里有种令人心动的亮光:“我要罚你一辈子不让我流泪……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 温柔的瞳目散出可疑的光彩,没有人再去研究那抹光彩是什么。 他将她紧紧纳入怀中:“我答应你,一辈子不让你流泪,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街道边,路灯下,一个优雅如月的少年紧紧拥着一个闪亮如星的少女……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拥抱…… ***转载整理***请支持*** 夜风清凉,月朗星希时间流逝如飞箭,转眼间盛夏已经转成初秋了。 刚刚散完步的两个人手牵着手一步步朝家中走去。 门口,一身黑衣的人影,在黑暗的月色中分不清是男是女,只知道他有着一双冰冷的眼眸,发出幽怨的光芒。 “瞳……?” 借助着刚才车灯的亮光,明晓溪看清楚了黑衣人的真正面貌。经过上次在街角边看到她后,她好象就没有再见过她了。她过得一定非常不好吧,原本纤细的身子显得更加瘦弱了,一定是心里难过的一塌糊涂。 “瞳,你怎么会在这里?”风间澈轻声问道。 冰极瞳幽冷的美目散发出冰凉的光:“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 她的问话让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了,是不是?!”她的语气有些强烈,像是一个被欺骗了很久的孩子一样可怜。 风间澈无语。 寂静的夜像大海一样宁静。 “ 对不起……”风间澈的话语中透露着无奈和叹息。 冰极瞳小小的牙死死咬住薄薄的嘴唇:“对不起……?呵,你不觉得这个词的份量太重了吗?多么富有深刻的含义碍…风间少爷对我说‘对不起’了……呵呵,有您风间少爷的一句‘对不起’就足以打发我们这种卑贱的人了……足够了!” “瞳,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明晓溪对上她清冷的眼眸。忽的一闪,她好像看见了她眼底的脆弱。 “难道不是吗?受万人景仰瞩目的风间少爷,只要随随便便一句‘对不起’便可轻而易举的打发一个人,征服一个人的心了。” “不,瞳,我没有那个意思。”风间澈温柔的双眸多出一丝忧郁。 “你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冰极瞳美目圆睁,像极了一个充满仇恨的妇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喜欢你,甚至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我都会时时刻刻铭记在心,那么珍惜。可你呢?你却隐瞒了我这么久,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受尽了痛苦的折磨,到最后却是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告诉我,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 “我……” “怎么?说不出话了?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很丑陋?居然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妹妹的感情?耍我很好玩吗?!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会动的玩偶任凭你摆布!亏我还傻傻地一心想着和你在一起,渴望能从你那里拥有像其他少女一样的幸福,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而你——就是最大的一个感情骗子!让我好不容易从一个深渊里爬出来,却又掉进另一个旋涡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有何居心?!”冰极瞳激动的有些抓狂。 “不许你这样说澈!”明晓溪一个挺身站在风间澈胸前。 “对,我好像不能这样说你。”冰极瞳目光在闪烁,声音在颤抖,眼角有些湿湿的东西在闪亮。“你一直有在提醒我,不是吗?是我自己下贱,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一个劲的去喜欢你。是我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我没有理由把责任归结到你身上,只怪我自己瞎了眼,竟没看到自己流得居然是和你一样的血……” “瞳……”风间澈痛苦的看着眼前这个易破碎的冰娃娃,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他的声音像是黑夜里最深的魔咒,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明晓溪勇敢的用劲抓 住她因脆弱而寒颤的手臂。“澈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自己有一对多么嫌恶自己女儿的父母。他只是不想让你再承受这样的伤害,难道这样也错了吗?他只是想保护你,保护自己的妹妹啊!如果你觉得他做错了,他做的不好,那你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想过。如果你是澈,如果你够疼爱自己的妹妹的话,你会怎么做?难道是毫不考虑自己妹妹的感受,把事情的真相全部一字不漏的说出去吗?那样的澈才是残忍的澈、毫不优秀出色的澈!” “晓溪,不要说了……”风间澈痛苦的闭上双眼。他不愿意再看到手足无措的冰极瞳脆弱的模样。 冰极瞳愤恨的目光稍稍有些平静。心碎的眼角滚下两颗珍珠般晶莹的泪。 见她不再那么激动,明晓溪放轻了手上的力道:“瞳,你不是最了解澈的吗?你应该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阵凉风吹来,黑色的发丝随风飞舞。冰极瞳痛苦的咬紧双唇,好像已经咬出血来,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边慢慢往下渗。 “瞳……?”风间澈眼尖地看见一滴血水滴露出来。他慌忙走过去试图为她擦干血渍。 冰极瞳执拗地甩开他的手掌,一个箭步飞奔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滴鲜红的血迹…… 寂静的夜好像永远也过不完似的。园子里的花没有了花香的气味,树上的叶子也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就连月光也变得清冷了。 明晓溪缓缓走到他身边,只觉得双脚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她紧紧抱住他还在发抖的身子。他从一开始就在发抖,只是冰极瞳没有注意,可她注意到了。澈不是万能的,他也会伤心、也会难过…… 他的肌肤凉凉的,冰冰的,好像很寒冷的样子。不,她知道,他的心比他的身子更冷…… 她一点有一点的紧紧从背后圈住他的身子,试图给他以最原始的温暖:“澈,你没有错……那不是你的错……瞳只是一时消化不了这个事实……就像我难以接受我父母的死一样……” “晓溪,我真的伤害到她了……对不对……?”他的声音像是被撕碎般令人心痛。 看不见他的模样,但她明白,他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忧郁和自责……甚至还有泪滴…… “澈,相信我……相信瞳会想清楚的……” 他咽了一口苦涩的口水,清冷的月光撒在他优美的脊背上,有种令人惊心的脆弱…… ***转载 整理***请支持*** 旭初高中 喧闹的教室好像除了上课外,没有片刻安宁。 丁宁一个重拳敲醒了还在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明晓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 明晓溪揉了揉下垂的眼皮,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全校都知道了,就只有你这个白痴的女主角不知道!”丁宁“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报纸往桌子上一摔。 “到底怎么了?”明晓溪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你自己不会看吗?你的亲亲爱人即将离你而去,飞往维也纳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睡觉?!真是佩服你啊,小姐!” “澈要去维也纳?!”明晓溪瞳孔中发出惊栗的目光。 “是的,全台湾,哦不!估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上次的音乐会上,他最后即兴作的那首曲子打动了世界音乐之父,他要栽培你的王子,明天晚上他就会带着风间澈返回维也纳了,你还全然不知,完全被蒙在鼓里,真是可怜呀!” 明晓溪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是开玩笑的吧?” “姐妹,我待你如何,你还能不知道吗?这种事情我怎么会拿来开玩笑?不信你随便从班里拽来一个学生问问都知道!而且报纸还登了头条,新闻也播报了,难道报纸会骗人,新闻会骗人吗??”丁宁越说声音越大。 明晓溪拿起桌子上的报纸《天才钢琴少年风间澈将于明晚同世界音乐之父返回维也纳》。一个醒目的大标题首当其冲的映入她眼帘。 她僵硬的放下报纸,脸色陡然惨白。怎么会呢?不会的……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当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反应会那么大……就好像快要不能呼吸了一样……难道她真的再也离不开他了吗…… 不会的……他不会走…… ***转载整理***请支持*** 浓浓的香味从厨房里、餐桌上传来。 明晓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浓浓的香气,冲着刚煮好汤往餐桌这里走的风间澈嘿嘿一笑。 “澈,今天的饭菜好像特别的香,而且还很丰富喔。” 风间澈解下腰上的围裙,回给她一个暖暖的笑容,随即坐了下来。 明晓溪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却又放下,一脸微笑的看着风间澈:“澈,我还记得你说过台湾很美,对不对?” “恩。”他点头。顺手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她碗里。 “可是,我好像一直都没有带你去四处玩玩。不如过两天我们出去玩一玩好吗?顺便散散心了,整天闷在家里也很无聊的。”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 风间澈轻轻一怔,手中刚刚夹起的菜掉落了下来。眉宇见有中浓浓的哀愁,就像桌子上浓浓的饭香一样,怎么也化不开似的。 “怎么了?”明晓溪看着他的举动,心紧紧抽痛了一下。“是不是觉得台湾不好玩?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比方说中国内陆阿罗马阿希腊呀,那里的爱琴海很漂亮的。要不,去埃及……也行……”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手中的筷子不停的捣着碗里的米饭和红烧排骨。碗都快被捣破了,红烧排骨更是惨不忍睹。 “晓溪,你知道了……” 风间澈微微垂下眼眸,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明晓溪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知道什么?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我只是在想该去哪里玩而已碍…这样不好吗?我学习学的好累呀,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晓溪……”他凝视着她无光的眼睛。“我明晚就要走了,去维也纳。” “……” 她没有说话,只是还在一个劲地捣着碗里的饭菜,把头埋得都要紧挨着碗了。 他的眼神有些失落:“我原本想晚些时候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早知道了……” “要多晚……?明晚坐上飞机走了的时候再告诉我吗……”她的话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好似一个站在转弯处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孩子:“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晓溪没有抬头,眼睛硬生生地盯着碗里那块被她已经捣的稀巴烂的红烧排骨:“你不是答应过我……一辈子不让我流泪……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的吗……?” “……” 气氛安静得像没有了空气般寂寞…… “可是你没有做到……一样都没有做到……”一滴晶莹的泪珠没有经过脸庞,径直滴入碗中,滴到那块红烧排骨上,溅到米粒和碗的四壁上。 “晓溪,对不起。我会回来的……”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舍与心痛。 “去多久……?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她捂着胸口,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