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定制》 第一章 主角定制 帝都。 一座低调奢华四合院内。 张洛正坐在一张竹凳上，姿势很端庄，双腿并拢，腿上摊开一个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是他刚做的笔记，小风一吹，纸页刷拉拉响，他突然很是惆怅。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誉满华国的大师，身上光环闪亮。 对方是世界顶级世界架构师、剧情制造师，也是网络文学历史上的宗师泰斗级别人物。 真名记不得了，以笔名“辰西”闻名于海内外。 辰西大师如今已经近九十高龄，当然，在新时代的医疗水平下，单看容貌，大约相当于旧时代的六七十岁。 今天这场私人授课是张洛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他很珍惜，要知道，放在外面，想得到辰西大师的私人授课，光有钱都是不够的，还要关系才行。 然而，尽管张洛努力听课，却还是忍不住郁闷起来。 “太特么专业了，根本听不懂啊！” 张洛内心中疯狂咆哮。 自打辰西开始说话，那嘴巴里便一串串的专业术语往外冒。 一会涉及心理学，一会儿又谈到行为学，转过来刚谈起写作，扭屁股拍脑袋，又扯起跳出框架思维的话题。 辰西大师果然是泰斗级别人物，这天马行空的讲课方法，张洛实在接受不能。 起初还在记笔记，嗯，为了表示自己的尊重，他放弃了方便的文字输入设备，硬是拿起纸笔来记笔记。 纵然如此…… 听不懂奈何？ 张洛仰天长叹。 新时代帝都的天空湛蓝，瑰丽，简直不像是人间。 小院里的讲课声音突兀地停了。 坐在藤椅中的老人辰西悄然闭上嘴巴，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然后才温和问道：“天上有啥好看的么？” “没有。”张洛摇头。 “那是有听不懂的地方？” 张洛犹豫了下，咬咬嘴唇，鼓起勇气点头：“嗯！” 辰西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一丝歉意，温言道：“哪里听不懂？” “哪都听不懂！” “……” 辰西咂咂嘴，苦笑道，“你倒是诚实。” 张洛挠挠头，觉得总不能浪费了这次听课机会，于是正色道：“辰老师，我的情况您都知道，马上就要接手一部定制剧，但根本没有经验，太深奥我也听不懂，您能不能说点适合我现在情况的？最好……通俗点说。” 辰西眨眨眼，张洛的情况他的确十分清楚，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个人信息表格此时正躺在他的个人智脑里。 …… 姓名：张洛 年龄：22岁 性别：直男 学历：大学本科（刚毕业） 大学期间，攻读虚拟世界导演专业，辅修剧情制造（编剧）。 工作：父母开设了一家名叫“主角定制事务所”的公司，张洛刚刚接手，成为这家公司的ufo。 说起主角定制行业，是新时代的特色产业。 在人类历史进程中，21世纪中叶，信息科学技术再一次蓬勃爆发，于是，人类正式进入“半虚拟时代”。 由于人工智能的技术成熟，导致了一种新兴行业的出现。 简略些说，可以称之为“主角定制”，又名“虚拟人生”。 便是一些巨头科技公司，召集技术人才，建造了许多个虚拟世界。 虚拟世界各有特色，背景不同，每个世界彼此独立，其中生活着由人工智能ai控制的无数人类、动物、植物等。 而现实中的人，则可以通过虚拟仓，将意识送入不同的虚拟世界。 嗯，总体上类似于游戏，但却不是网游，而是大型单机游戏，整个虚拟世界都为进入的这一个人服务， 相对于虚拟世界而言，进入的这个现实中的人，便可以称之为“主角” 整个虚拟世界，都围着“主角”转。 而“主角定制事务所”这一类的公司，便是通过具体的操作，为进入虚拟世界中的客户，提供主角一样的体验。 换用最通俗的说法来叙述。 现实世界的客户可以选择用意识进入这些世界，成为“主角”。 身为主角，自然需要主角光环，比如说主角需要个金手指外挂。 怎么办呢？ 就由张洛这种公司的人专门去把外挂送给主角。 然后再安排反派去找主角麻烦，再由主角打败反派，获得成就感。 身为主角，自然要有美女或者帅哥倾慕。 哪里来的美女帅哥呢？ 就由张洛这种公司的人专门去制造偶遇，制造意外，把他们合理地安排在主角身边。 总的来说，“主角定制事务所”的宗旨，就是： 尽一切努力，满足客户当主角的愿望！ 让整个世界，真正的围绕着主角转！ 当然，具体操作的细节有很多，不便细述，总之，新时代伊始，这种远超旧时代“大型单机游戏”的主角游戏体验项目就受到了空前的追捧。 全世界人民挥舞着钞票，梦想着进入虚拟世界，当一把主角，体验一次什么叫做走上人生巅峰。 想想看，一个普通人，日复一日重复着无聊的工作，面对着无聊的生活，从生到死，都没有什么精彩回忆，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而现在只要你愿意付出足够的钞票。 就可以在垂暮之年，进入你想要的世界，由专门的团队为你打造主角剧情。 进入仙侠世界？ 经历一次从山村凡人，一路开着主角光环，披荆斩棘，登上修行大道，纵横万界，屹立于众神之巅的人生？ 进入历史世界？ 穿越成皇子身份，体验争夺皇位的人生经历，然后开着主角光环成为皇帝，扫清六合，纵横八荒，建立世界帝国，成为千古一帝？ 不喜欢争霸世界，只想轻松过一生？ 也可以啊，进入都市世界，获得各种奇怪的系统，然后在专业团队的幕后策划下，一路轻松愉快地赚钱把妹？ …… 一切的一切，主角定制服务都可以满足您！ …… 可想而知，这项服务出现之后，立即便成为了朝阳产业，甚至大学里都开设了相关的专业。 张洛的父母便经营这样一家事务所，规模中等偏小，但也算经营的有声有色，然而张洛刚刚毕业，他的父母便把他拉扯过来，美其名曰继承“家族产业”，将事务所的工作甩手扔给他。 夫妻二人扭头坐上飞行器就去周游世界了…… 嗯，这种行为并不算奇葩，新时代的人们崇尚个性，子女成年后直接转入放养状态，撒手不管都是正常现象。 只是这却苦了张洛。 刚刚从学校毕业，理论知识学了一大堆，但是实际工作经验一点没有。 直接就要接手“家族产业”，这个艰巨的工作让他的小心脏有点慌…… 而且刚刚接手公司，便有一个“定制剧”，也就是主角项目需要他来操作。 这简直要把他愁坏了。 于是才趁着这次好不容易得到的机遇找到辰西，来听课，想要抓紧时间再进修一下，学点本事。 哦，忘记说了，新的行业催生出许多的新职业。 世界架构师、剧情制造师，以及旧时代的导演和编剧等等都属于此类。 而辰西大师，除了网络文学宗师泰斗的身份之外，在张洛所处的行业，更是顶级名家。 若是能得到辰西大师几句指点，必然获益无穷。 …… 帝都的小院里很宁静。 新时代的都市很少有噪音。 辰西回忆着张洛的个人资料，明白这个年轻人面临的困境，又看了眼对方满含期待的样子，无奈点头说：“那好吧。” 随手将茶杯放在桌上，辰西身体前倾，双目定定地凝视着张洛，并眯了眯眼。 后者不禁有些紧张，觉得这副神态分明是武林高人要吐露秘籍的感觉。 不禁咽了口吐沫，更是期待。 “你现在要接手的是一个纯粹的商业项目对不对？”辰西轻声发问。 张洛连连点头。 辰西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画了个圈，一点，说：“既然是纯商业，又是你这个阶段，我便只送你两个字吧。” “您说。” “文似看山不喜平，于无声处起惊雷。想要让主角爽，核心无外乎‘装逼’二字而已！” “装逼？！”张洛瞠目。 辰西微微一笑，颔首道：“没错，其实，主角往往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但有一点，大抵是没错的，便是给予主角良好的装逼的舞台，让他们有的装，装的心满意足，装的心神舒泰，装的神魂颠倒！” 辰西身体向后，微微一仰，坐在藤椅上，八风不动，复又端起茶杯，徐徐道：“剧情卡文是新从业者的通病，只需记住，遇到这类困难，没有什么是帮主角装一个逼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那就装两个？”张洛小心翼翼问道。 “不！”辰西摇头，说，“两个不够，如果有，那就装一波大的！” 说完，这位泰山北斗轻轻起身，拍了拍张洛的肩膀，笑道：“只此二字，且回去慢慢细心体会。” 第二章 武侠项目 张洛从帝都的四合院出来的时候，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对于辰西大师的指导，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在大学里攻读这门学科的时候，教课的老师、教授们曾经一脸深情地对他们灌输： 主角定制是一门艺术。 剧情制造，导演等等这些配套的学问都是很正经的知识。 从整个社会的风气来看，也的确如此，新时代的这个行业，有些类似于旧时代的it互联网行业，表面上都挺光鲜亮丽。 从业者也大都人模狗样。 而这套关于“装逼”的指导，言语间未免有些低俗，似乎和艺术俩字压根不挂钩，然而话说回来，大俗即大雅，张洛站在门口回味了好一阵，觉得自己此行获益匪浅。 够本了！ 张洛深吸口气，看了眼时间，还早，便登上无人电车，向公司驶去。 新时代的帝都交通有了巨大的改变，街道上已经不见了拥堵的人群以及车辆，只有那些匀速按照既定路线行进的无人车在有序穿行。 无人电车是政府投资的公共设施，类似旧时代的公交车，以电力为能源驱动，有许多的隔间，张洛随意选择一个隔间落座，将随身背包放在桌上，扭头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整洁美丽的城市。 远处，一座大厦高层，清洁机器人正在表面忙碌。 对面街角，绿化机车正在向那些婷婷伫立的环保树上洒水。 现在正是六月，整个帝都沉浸在夏日之中。 被青葱植物环抱的城市却并不燥热，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耳边满是宁静，张洛用随身穿戴设备给事务所的副总发了一条消息。 “大概五分钟后，我就到公司。” 停顿了几秒钟，那边发来回复：“静候领导视察！” 张洛看了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说起来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本来嘛，才刚刚毕业，就被强行接过老爸老妈的担子，人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好不好。 “就这么急着去过二人世界，都一点不考虑子女的情绪的嘛？” 张洛忍不住埋怨起自己那对可爱可敬的父母，然而他毕竟是个实干派，稍稍吐槽了下，就从背包中拿出自己的智脑，开始查阅文件。 还有五分钟才能到公司，他准备用这段时间再看看手里的这份项目。 说起来，这个项目本来是张洛父母接下来的，合同都签完了，甚至前期工作都已经结束，然而就在这个正式开始的关键时间点，俩人将公司甩手扔给亲儿子，扭头就跑了。 扔下这个烂摊子给他，张洛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个项目做下去。 个人智脑屏幕上，一份文件显示了出来： 【项目类型：武侠】 【国家审核批号：65235889】 【项目开展进度：已开始（初期）】 【预算：f级】 【租用世界信息：普通武侠世界】 【客户信息： 姓名：隋玉 性别：男 年龄：93岁 籍贯：华国帝都 住址：…… 联系方式：…… 个人简历以及性格分析见附页】 …… 张洛静静阅读着这些简要信息，头脑中关于这个项目的具体信息浮现。 隋玉是帝都本地人，从照片来看，是个干瘦的，戴着眼镜的老年人，相貌很寻常。 93岁的年龄，在新时代也算得上高龄老人了。 这位老人早已退休，这次找上事务所，需求也很简单，就是活了一辈子，觉得挺没劲的，所以拿出一生积累的财富，想要让自己体验一次主角的人生。 这位客户选择的是武侠世界，想要进入武侠世界当一把主角。 说起来，如今已有的虚拟世界有很多个，都是大公司重金打造，可以租用给各个公司使用，每次使用都要收取一部分费用。 而虚拟世界也是分等级的，大体上分为三个等级： 低级：都市、武侠、历史等 中级：游戏、军事、灵异等 高级：玄幻、仙侠、科幻、奇幻等 这个等级主要是按照费用划分的，不同的世界，租用的费用高低不同。 比如说想要租用一个玄幻世界就特别贵！ 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玄幻世界里需要的特效太多了。 客户想要在玄幻世界里当把主角，修炼个功法，动不动就秒天秒地的，这需要庞大的额外特效模拟，虽然都是虚拟世界，但想要模拟高等级的效果，自然需要高额费用。 而相对应的，都市、武侠、历史这种世界模板就比较便宜。 因为压根用不了多少特效。 而这三个世界中，还要数“都市”世界最便宜。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客户要求成为“都市异能”这种二级分类下的世界主角，需要的特效便显著提高，真正高等级的都市异能世界，所消耗的费用不亚于低级玄幻世界。 所以，这三个大分类，其实比较粗浅，每个分类下面都包含着不同的子分类。 比如说“科幻世界”下面，就包含着“末世”“异能进化”“机甲”等等二级分类，而“末世”分类下面还要细分成许多种。 每一种根据所需条件的不同，费用也不同。 张洛之前拜访的辰西大师，其亲手打造的“玄幻大世界”便是世界顶级虚拟世界之一，非世界一流富豪都压根用不起他打造的世界模板！ 而这位隋玉老先生，所要成为的只是个普通级别武侠世界的主角。 据说是因为这位老先生年轻的时候酷爱武侠小说，所以想要圆武侠梦。 不过张洛琢磨着最重要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 “武侠世界比较便宜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吧……” 张洛轻声嘟囔着。 资料显示，这位隋玉先生是自己带着定制剧本过来的，所谓定制剧本，便是客户自己找到“剧情制造师”，将自己理想中的主角人生写出来，作为剧本，交给张洛的公司来操作，而张洛自己，便是这场主角戏码的导演。 按照目前的进度，这位客户已经成功进入了武侠世界，正在适应期，而张洛必须尽快开始工作，正式为客户打造主角剧情。 “只是……”张洛忽然想到那位隋玉先生的剧本，不禁有些牙疼，无他，俗套尔。 然而谁让张洛接手的是纯商业定制呢？ 又不是文艺类的定制人生，俗套便俗套，总之，让客户满意才是他的目标。 想到这里，张洛内心中二之魂熊熊燃起。 年轻人不能惧怕挑战，尊敬的客户，就让我来为您打造炫酷的主角人生吧！ 张洛正心绪澎湃着，电车倏然停止，他迈步下车，公司已经出现在面前。 此时，在公司门口，一道热辣身影正翘首以盼。 看到他下车，对方顿时露出笑脸。 “小老板！你可算来啦！” 第三章 开启剧情 街道口，漂亮的公司楼下，一个身材热辣的女人笑的没羞没臊。 嗯，准确来说，应该是个大龄女孩。 她身高大概一米七，上身是大白领的衬衫，下身包臀裙，凸显出丰腴圆润，裙下双腿笔直修长，十分养眼，而最惹眼的还是其汹涌的欧派，绷得衬衫紧皱。 一张杏脸，微波浪的黑发，却并不显得妩媚，而是有种奇特干练。 此时她脸上满是春风，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而张洛却只是苦笑：“闫姐，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闫姐”原名闫霜，年芳二十八，大龄剩女，身材容貌皆是上佳，工作能力更是没的说，是公司现有的两位副总之一，总揽公司一切内外事务，相当于古时候的大内总管。 也是张洛父母的左膀右臂，公司元老。 平时张洛来公司的次数很多，和里面的人都混熟了，闫霜和他更是宛如姐弟，关系十分融洽，工作之余嬉笑打闹都是有的，此时见面没有半点生分。 闫霜闻言走过来伸手接过张洛的背包，微笑道：“现在不一样咯，你是总经理，我呢，是副总。” “那又有什么关系……” “咱们公司虽然不大，但规章制度不能乱，尤其是工作时候，更是要按照职位称呼，这点我已经在公司内部说过了，你也赶快适应一下，张总离开的太匆忙，现在大家都等着您这位少爷出来执掌大局呐。”闫霜语气认真地说着，顺便还打趣了他一番。 张洛十分无奈，知道闫霜牙尖嘴利，自己说不过她，便不说了，只是道：“什么执掌大局，我现在都还一头雾水。” 说着，语气多少有些烦闷。 闫霜闻言笑笑，白嫩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眨眨眼，只是说了句：“赶紧进来吧，赵总还在会议室等着呢。” 赵总…… 便是事务所如今的另外一位副总，主管技术部门，手底下一帮程序员，虚拟世界中的一些设计程序的问题都归他管，和闫霜一样，也是公司元老。 “好。”张洛深吸口气，大步走进。 事务所虽然不大，但是却拥有自己的独栋楼，这也是张洛家最值钱的不动产。 新时代的公司与旧时代有很大的不同，最显著的区别便是公司里常驻的人很少。 熟门熟路地走进会议室，一个三十多岁的平头男人正在看书，闻声抬起头露出一丝严谨的微笑。 搞技术的人都比较宅，赵序更是个大龄中年宅，不大会表达情绪，不过为人很好，技术能力也很高，都是熟人，没有啥客套话。 张洛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了会议室的主位上。 底下，闫霜、赵序也都坐好，事务所最高级会议便算是人员齐备了。 “咳咳……”张洛好大不自在，犹豫了下，终于吐气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咱们这就直接谈一下隋玉的项目吧。” 一旦开始开会，赵序和闫霜都认真了起来，闻言，闫霜点了点头，按了下控制器，会议室中央的曲面显示屏便亮了起来。 屏幕点亮，画面中，出现了一片颇具古典风味的画面。 那是连绵群山，山中古木参天，山脚是一个华国古代的城镇，沿着山路，可以看到群峰之间，藏着一片亭台楼阁，颇具古意，独立世外一般。 闫霜清咳了一声，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客户隋玉先生目前所处的地方，普通武侠世界的中原武当山，隋玉作为主角已经进入武侠世界大约一个月时间了，目前已经基本适应。” “很好，他的精神状况怎么样？”张洛也认真了起来，他抿了抿嘴唇，看着曲面屏幕中的画面，开口询问道。 旁边的赵序低头查看了下手中智脑，将一份数据投影到屏幕上。 那是一份柱状图。 “根据我们跟踪记录的数据，主角隋玉已经从最初的情绪不稳定中缓和了下来，输入在他潜意识层面的主角意识开始发挥效用，最近他的情绪还算平稳，不过假如再拖延下去，迟迟不展开主角剧情，他的情绪恐怕无法再维持稳定。”赵序扶了扶无框眼镜，语气缓慢低沉地说。 张洛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必须立即启动主角剧情。 一旦客户情绪不佳，是会影响最后服务满意度评分的啊。 “既然这样，那我准备即日起就正式接手这个项目，各个方面有问题么？”张洛收回目光，左右看了看。 闫霜微微一笑，挺了挺腰肢，将那两团白雪放在桌上：“我这边一切准备就绪。” 赵序推了推眼镜，面容严肃道：“我这里没问题。” “好！” 张洛也不是缺乏勇气之人，立即拍板决定道：“那就这样，我将立即进入虚拟世界，争取立即开启主角剧情！” 会议结束的极快，接下来，就看到闫霜按下桌案上的某个按钮，于是会议室的侧面墙壁忽然打开，一座虚拟仓在低沉的金属轨道声音中被推出墙壁。 这就是新时代最正统的将人的意识投射进入虚拟世界的设备。 张洛作为导演，只能亲力亲为，进入隋玉所在的世界进行具体操作。 不多时，张洛躺入虚拟仓，随着一阵湛蓝光辉闪过，会议室中，闫霜与赵序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曲面大屏幕。 …… …… 【普通武侠世界中载入中……】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公民：“张洛”将以管理员权限登入该世界】 【登入中……3、2、1、0】 【登入成功！】 …… 武侠世界中。 中原武当山下，云集镇。 张洛忽然凭空出现在小镇外的一处僻静处，周围无人，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呼，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感觉么……” 张洛看着眼前崭新的世界，心中感到十分的惊奇。 在大学的时候，他曾经上过模拟课程，然而那毕竟与真正有所区别，尤其还是以导演的身份登入虚拟世界，这还是第一次。 格外新鲜。 此时，他的衣着也有了变化，容貌么倒是没变，但是身上穿着一件读书人模样的长衫，头发也编成读书人式样，粗看去，竟然真的有几分儒雅气息。 俨然是一副年轻书生打扮。 这是为了融入世界背景，所做的改变。 武当山人杰地灵，自古多出武林高人。 武当派的掌门张三丰更是一代武林传奇人物，据民间传说其寿命达七百余岁，堪称陆地真仙。 当然，这个世界的架构中，张三丰并没有传说中那般强大，不过依然被设定成为接近本界武力上限的存在。 而客户隋玉老先生，按照他自己的要求，被设定为武当派弟子。 张洛此时站在云集小镇外，脑海中浮现隋玉这个主角的“身份背景”。 第四章 这个主角略有不同 主角：隋玉，姓名没有更改，依然沿用这个名字。 年龄18。 男，面容是隋玉老先生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没有进行更改。 身世被设定为武当派掌门张三丰门下亲传弟子的儿子。 从亲缘上算，大概算是张三丰的孙辈。 这个起点显然很高，但既然是武侠剧情……自然不会少了血海深仇。 “武侠小说里的主角嘛，不背负个血海深仇啥的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张洛摇头感慨。 在剧本的设定里，主角的父母，也就是武当山的一对弟子在山外遇到神秘人围攻，其父战死，其母身受重伤，带着年幼的主角逃回山门，随后抢救无效死亡，于是这个主角就成为了孤儿。 嗯，主角标配，孤儿。 随即，他被收养在山门中，却筋骨先天缺陷，无法学习内功，于是成为武当山中被同辈嗤笑的对象。 而最宠爱他的掌门则在闭死关，已经数年不出。 主角的身世背景大概就是这样，而客户隋玉则作为穿越者，魂穿附体主角，距离穿越当日，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穿越者隋玉已经适应了新的身份，按照剧本，他就应该到了获得金手指的时候。”张洛心中自语。 而自己目前的任务，就是按照剧本，合理地将金手指送给隋玉。 “看样子，似乎并不难嘛。” 张洛回想了下剧情，跃跃欲试起来，于是他原地整理了下衣衫，便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山路，向着苍翠碧绿的山峰之中行走而去。 …… …… 武当观周围，群峰林立。 此时，在群峰掩映之间，一道断崖旁，少年隋玉正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上，闭目打坐。 半晌，他突然睁开双眼，目露愁苦，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不行啊，说起来已经穿越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情况也大概摸清，既然这个世界武林中以武功为尊，想出人头地必须习武，可是这具身体的资质也太糟糕了吧，竟然真的凝聚不出半点内力？这倒是有点麻烦，得想点别的法子……” 隋玉有些郁闷地吐出一口气，眉毛纠结成了一团。 …… 此刻的隋玉并不记得他到来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他的记忆经过了修改。 这也是主角定制这个行业通行的手段。 客户想要体验主角的人生，经历不一样的波澜起伏，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代入感。 若是客户带着原本的记忆进入虚拟世界，他就会知道，他所处的世界压根就是假的，那么自然就会失去体验感。 所以为了保证绝佳的主角体验，每个客户在意识进入虚拟世界前，都需要经过专门的一道“意识封存”的程序。 便是将现实世界的一部分记忆全然封存起来，并伪造一部分记忆。 这些记忆层面的修改是在政府部门的监督下完成的，实施在潜意识层面，当客户结束体验的时候，这部分记忆自然会解封。 而对于隋玉而言，他如今拥有的记忆并非是完整的93年人生的记忆，而是截取前面24年的记忆。 在隋玉的记忆中，他原本是现实世界一个24岁的屌丝青年，偶然因为车祸，灵魂穿越到了这个武侠世界。 因为记忆截取自前24岁，所以他的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还停留在旧时代，没有关于新时代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会有“主角定制”这种服务。 此时的他，内心中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穿越者，而他目前发愁的，是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武侠世界里活的好一点。 嗯，这句话的意思是，隋玉目前的生活状况并不好。 …… “师兄……”隋玉正陷在自我的苦闷之中，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宛如黄莺出谷的呼唤，他扭头看去，发现正走过来的正是一个极其可爱的女孩。 女孩年纪比他稍小，出落得纯洁美丽动人，一身嫩黄的衣裳，脚步轻快，宛如翠鸟投林，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隋玉看了来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是的！ 这就是武侠世界门派的永恒标配：美丽动人的小师妹！！ 作为主角，身边怎么可以没有小师妹呢？ 这个小师妹正是张洛父母周游世界之前，安排下来的几步棋之一。 也是在主角身边制造矛盾的一道伏笔。 小师妹青盈凑过来，小手十分自然地塞了过来，同时娇憨道：“师兄，我到处都找不见你，一想，你准是又跑到这里来了。” 隋玉闻言笑笑，小师妹美丽天真，在整个门派，几乎是所有年轻弟子暗恋的对象。 然而青盈却是从小与隋玉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一同长大，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笃好，这本来是好事，但搭配上隋玉这个无法练武的废柴的身份，事情便不大美妙了。 “青盈，听师兄的话，你回去练武吧，和我这样的废人待在一起，只会耽误你的练功进度。”隋玉叹了口气，说道。 “师兄，你不要这样说，青盈喜欢和你在一起。”小师妹坚定地贯彻落实着自己的人设，嘟嘴卖萌，拉着隋玉这个主角的手就不放。 隋玉又劝了几句，自然是没用的。 而这个时候，极为自然的，门派里的小反派出场了。 “师妹！师娘正要我来寻你，你怎么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此时，山崖转角处，一个身穿青色道袍，衣冠楚楚，面如冠玉，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的青年走了过来。 不用说，这也是张洛父母走之前安排下来的配角。 “宋师兄……”青盈有些慌乱地叫了一声，楚楚动人，白嫩的小手却依旧紧紧牵着隋玉。 果不其然，身为标准的“伪君子师兄”类型反派，宋文书当即面色一沉，却并未发作，只是看着青盈温声道，“小师妹，你娘正在到处找你，怕是有要紧事。” “啊？”青盈目露惊讶，檀口微张，显然有些讶异，转而对隋玉说，“师兄，那我先回去看看，等下再来找你。” “……不用了吧……” “那就说定了哦~” “……” 隋玉眼看着小师妹飘然远去，运动轻功，消失在树林那头，他顿时察觉到气氛森冷起来。 扭头，果不其然，反派师兄宋文书撕下面具，居高临下看着主角，语气嫌恶道：“隋玉，你我都是同门，本不愿刁难你，然而你未免太无自知之明，小师妹何等天资聪颖，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岂是你这种人癞蛤蟆能沾染的？我劝你莫要自误！” 放完嘲讽，这位师兄似乎还想再补几刀，却又心想犯不上，便冷笑着挥袍飘然远去。 只剩下主角隋玉孤单的站在山崖之上。 …… 山崖对面的一处密林中。 书生打扮的张洛脸上戴着屏幕投影眼镜，这种设备可以将远处的细节清晰捕捉到。 刚才发生的一幕，他全然看在眼中。 此时张洛忍不住赞叹道：“好标准的主角模板啊，仰慕自己的美丽小师妹，表面君子内心阴暗的同门师兄，无法练习武功的废柴模板，老爹老妈，你们给我打下的根基真的好坚实啊，经过这样的羞辱，隋玉必然会愤怒不已，从而从内心中渴望变得强大，这时候就需要适时送给他金手指，嗯，这个扮演师兄的演员演技也不错，应该给他加点戏份什么的……” 年轻的张导正无限畅想着之后的剧情，而在他的预测中，本应该受到屈辱，从而奋发图强的隋玉此刻却有点不对劲。 眼镜投射过来的画面中，隋玉看着宋文书离开，眨巴眨巴眼睛。 忽然满是怜悯地叹了口气，摇头叹道：“真是一群荷尔蒙过剩的年轻人啊，争风吃醋这种事有啥意思？还真把我当成情敌啦？不是我说，青盈那种年纪的萝莉有啥意思啊，没胸没屁股的，咱压根就没那个想法好不好，唉，真是无聊的年轻人啊……” “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隋玉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至于那些羞辱，更是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 山崖对面。 看到这一幕的张洛顿时一呆，他忽然发现事情与自己想象的，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不同。 “这个主角……怎么好像，一副很没有上进心的样子啊……” 第五章 演员 张洛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隋玉的反应有些许的不正常。 “按照正常的剧情，小说主角因配角争风吃醋受到羞辱，不应该情绪激动起来嘛？” “你这个淡定的过来人的模样是咋个意思？” 张洛陷入了沉思。 很快的，他大概摸索到了一点原因，主角隋玉此时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心理年龄已经是二十四岁，已经是个经历过社会摧残的成年人，所以心态上，对于宋文书这种“年轻人”会存在一种俯视的情绪。 而少男少女争风吃醋这种情节，在隋玉看来，大概也有点提不起兴趣。 “嗯，设身处地来讲，这种情绪似乎也算正常。” 张洛想着，忽然又捕捉到一个细节。 这个隋玉…… “似乎并不喜欢清纯小萝莉类型的妹子？” 张洛皱眉，伸手往书生衣袍里一摸，便拿出来了自己的私人智脑。 打开了隋玉的个人资料附页，开始仔细查看其性格喜好。 大概一分钟后，张洛眉头一挑。 资料中显示，93岁的隋玉老先生的确是喜好年轻单纯的萝莉的，这个情绪可以理解，而剧本，便是以此为根据，为他配备了“青盈”这个小师妹。 不过…… “喜好小萝莉是93岁时候隋玉的审美，而现在的隋玉记忆只截止24岁，青年时代的隋玉喜好或许有所不同。” 张洛自言自语，翻到资料后面，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根据客户填写的资料可以发现，年轻时候的隋玉偏好熟女类型！ 他更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体态微腴的气质黑丝成熟知性大美女！ “怪不得！怪不得青盈这个小师妹没法引起他的兴趣！”张洛恍然大悟，瞬间便明白了这点，这显然是对客户的喜好匹配错误。 想来这也是因为父母走得匆忙，没有仔细深挖资料的缘故。 不然的话，按照张洛父母的从业经验，肯定会给隋玉配备个“美艳师母”的配角。 发现了问题所在，张洛大为振奋。 他也第一次认识到了作为导演，的确是一门技术活，需要有深刻的洞察力，和灵活的思维。 这样才能为客户提供最佳的主角人生体验。 既然想到了问题，便要着手解决。 “可惜背景设定已经做完了，这一块如果要改成本太大，只能先这样了，在以后的情节中进行调整吧。” “不过这个隋玉的心性的确有些问题，如果他感觉不到足够的羞辱和愤怒，那就缺少了追逐力量的渴望，那样等他获得金手指后，再打脸反派，心理满足感肯定会大打折扣……不行，必须还要再羞辱他一番。” 张洛默默做下决定。 主角人生体验从来不是一帆风顺，一路爽的过程。 那种过于低级，属于最低层次感官的满足体验，张洛的公司做的不是那种业务。 即便是纯商业项目，也有高低，真正精彩的人生需要的是起伏，是铺垫和爆发，是先抑后扬，这些都是大学里学科的重要理论。 武当群山之内，张洛在智脑上轻轻操作，便接通了外界的信号。 “喂，闫姐，帮我接通青盈和宋文书两个人。” 张洛轻声说道。 …… 会议室中。 闫霜看了眼大屏幕，然后对着语音输入设备说了声：马上联系。 随后手指点了几个虚拟按键，为张洛接通了青盈和宋文书两个演员的工作频道。 于是，刚刚走入武当山门的小师妹青盈和伪君子师兄宋文书几乎同时一怔，眼神闪烁了下，对视一眼，折身使用轻功遁入密林。 …… 不多时，在武当群山的某处山谷中。 一身读书人打扮的张洛便看到两位武当派高徒先后赶了过来。 宋文书与青盈看到张洛时候微微一怔，才露出笑容，齐声说：“张导好！” 张洛点点头，有些拘谨。 青盈和宋文书都是演员，准确而言，两人的确是这个世界的原著民，但身体中的意识已经被现实世界中的演员占据了。 模拟主角人生这个行业，也是有演员的。 纵然整个虚拟世界中的人，除开主角，都是受到人工智能操控的npc，但人工智能毕竟缺少人类的情感，充当世界背景，围观群众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若是要和主角搭戏，便显得呆滞了。 比如说导演安排主角受到反派嘲讽，然后打脸回来。 这里的反派就需要一定的应变能力，毕竟主角是活的，没准是个什么反应，如果安排ai来充当反派，过来嘲讽，那么一个是情绪表现可能不到位，另一个是缺乏灵活的应变，也没法即时地与导演进行交流，这样就容易把戏演砸，严重影响客户的主角体验。 所以，一般来讲，剧本安排的剧情中，每一段重要的剧情里主要的人物，都是会雇佣演员来参演。 新时代的世界有十大影视人才基地，更有无数培养演员的学院，这里培养的是真正的“演员”而不是“明星”。 每个演员都受雇于不同的影视基地，张洛这种公司如果需要演员，便可以直接从各大影视基地请人，当然，需要演出费的。 而新时代下，演员们则是以大流通的形式存在。 比如说宋文书这个角色，今天有一场找主角茬的戏，就会临时找演员，进行意识降临，拍完这场，演员的意识就会离开，宋文书这个角色会重新被ai控制。 过一天，再需要宋文书出场，来的演员或许都会不同。 嗯，这个时代的演员演戏都是按场次数单独收费的。 …… 宋文书与青盈两人显然早已知晓，这就是本世界的导演。 打过招呼后开始静静等待张洛吩咐。 张洛轻咳一声，没有多废话，直接说：“刚才的一场戏你们演的不错。” “谢谢。”两人微笑。 “不过我觉得力度上还有所欠缺，青盈，刚才你觉得隋玉对你这个身份，是个什么情绪？”张洛询问道。 演员青盈此刻已不复天真烂漫，身上反而浮出一点文静气质来，她站在原地微微沉吟，说道：“导演，据我看来，这个隋玉对我似乎并没有爱慕的感情，最多，就算是对待邻家小妹妹的那种。” “嗯。”张洛点头，青盈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他转过头来，又看向演员宋文书：“刚才你对他进行嘲讽的时候，他的具体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张洛毕竟离得远，加上没有学过表演，对于人的情绪的感觉远不如这些专业演员敏锐。 宋文书闻言坦然道：“导演，据我看来，隋玉似乎并没有将我的嘲讽放在心上，他的性格我看不大好，但总觉得缺乏一些进取心。” “很好。”张洛拍了下手掌，凝眉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所以我准备加大力度，临时加一场戏，咱们再嘲讽他一次，这回，要用点力！” 二人对视一眼，点头齐声道：“明白！” 第六章 加戏 武当某山崖旁。 青石上。 主角隋玉正准备离开。 宋文书的讽刺虽然没有引起他过于激动的情绪变化，但他又不是傻，总不会乐意被嘲讽。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他准备先行离开。 而且…… “肚子也有些饿了啊……” 隋玉自言自语。 他是个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肚子的人。 然而让隋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小师妹却再次出现了。 “师兄~” 重新化为单纯萝莉的青盈一溜烟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嗳，小师妹啊，你娘不是找你有事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隋玉有些吃惊。 “哦，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啦，啊，先不说了，我就想你肯定肚子又要饿了，特意从厨房偷来的点心，师兄过来，我喂你吃……”青盈娇羞可人地说，一双玉臂飞舞着抱住了隋玉的胳膊。 “呃……师妹，男女授受不亲……” 隋玉有些抗拒，他实在有些不乐意，没胸没屁股的，抱着的时候师妹的骨头架子咯的自己生疼…… “师兄张嘴，我喂你~啊~”小师妹热情不减。 “其实我觉得……唔……”隋玉下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他费力地咽下师妹塞过来的点心，然后咂咂嘴。 “味道怎么样？” “……不错，但是师妹啊，我……” “那再吃一块，张嘴~啊~” “……” 隋玉有点懵逼地又被塞了一嘴的点心，他总觉得今天的小师妹有点过分的热情。 他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张洛这个导演在一旁观看的原因。 新时代，演员虽然不是导演的下属，但是导演却可以为演员的表现打分的，比如“好评，下次还会雇佣的”或者“差评！辣鸡演员”之类的这种。 评分则关系着演员的利益，所以青盈才表演的格外卖力。 而就在这一幕“虐狗”剧情正激烈上演的时候，反派师兄宋文书再次登场了。 “小！师！妹！” 宋文书从一片树丛中走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僵硬着的。 “宋师兄……又有什么事么？” 宋文书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是啊，这回是师父在找你回去。” “啊？这样啊……” “是啊，赶快回去吧，师父挺急的。” “那……好吧。”青盈瘪着嘴巴，不乐意地下场离开。 山顶只剩下了宋文书与隋玉，哦，还有个藏在不远处偷窥的导演。 四野风光很好，林中翠鸟起落，小兽奔行。 一派和谐。 隋玉咽下嘴巴里的食物，抬头看了眼太空，武侠世界的天空明媚如碧湖，缕缕白云浮动，在山中铺下薄薄阴影。 嗯，天气不错，不过，为啥总觉得有点冷捏？ 他又看了眼小师妹离开的方向，心想：“你这回是要坑死师兄我了……” 宋文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摇摇头，露出一副失望透顶的表情，说：“我亲爱的师弟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不是教你离小师妹远些的么？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却不珍惜……” 隋玉抱着食盒，有些委屈地想：我特么珍惜了啊！我刚才明明就想走来着，可谁能想到小师妹回来的那么快啊，上厕所都比这时间长吧？ 明明是那小萝莉的身板，却像个铁链子似得，死死地把我的胳膊锁住了，我使劲挣都挣不开……谁让人家会武功呢……我又不会，我有啥办法…… 隋玉心里碎碎念，简直委屈极了，然而他也明白，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所以索性往地上一趟，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解释了。 宋文书“大怒”，踏步走来，带起一阵阴风，他一把抽出随身宝剑，将其往隋玉身旁石缝里一刺，更是抬起一脚，径直往隋玉小腹踢去。 这一脚，他收了九分力气，只用了一成力量，却依旧让隋玉痛呼一声，弓起身子。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这种废物就不配生在武当山！更不配得到小师妹的青睐，你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一个没法学武的废人，我要是你，早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死了算了！” 宋文书“恶狠狠”地，将反派伪君子撕下面具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让在远处观摩的张洛大呼过瘾。 这才是演技派啊，这个演员情绪很到位啊！ 要不是场合不适合，张洛都想跳出去喊666了。 宋文书冷哼一声，又放了一通恶毒的狠话，这才冷笑着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下场。 这场临时加的戏，才算结束。 山林间重新安静下来。 张洛静静看着地上慢慢从痛苦中缓和过来的隋玉。 就算你不喜欢萝莉，但是总有自尊心吧？遭受这等屈辱，总该心存恨意了吧？ 你对宋文书的恨越强烈，之后打脸对方的时候就会越爽快！ 先抑后扬，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虽然这样想，张洛终究有些不放心，一般来讲，对于主角的压抑仅限于言语，这回用力过度，踢了主角一脚，这已经算是冒险。 万一等这段人生结束，客户回忆起这段表示不满意，那就比较糟糕了。 不过，张洛毕竟是新人导演，顾虑较少，所以打了也就打了，将这些顾虑抛到脑后，张洛继续观察。 隋玉正靠在青石旁。 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有些发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定定的，令人看不出其内心想法。 没有怒吼，没有呼喊，没有用力握拳，指甲刺破手掌，或者用力咬牙，咬破嘴唇流血这类情景出现。 隋玉只是很平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块木头，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情绪。 “赵哥，帮我检测一下隋玉的精神状况。” 张洛皱眉拨通了对外通信，会议室中，赵序立即开始操作智脑，通过程序采集隋玉的精神活动。 大概十秒后，张洛的智脑上传来一个图表。 他耳朵里藏着的微型耳机也传出赵序的声音：“主角的情绪波动较大，负面情绪数值偏高，在安全范围内，目前思维活动比较剧烈，应该正在进行思索活动。” 张洛了解到这个情况，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我们的目的达到了，隋玉受到这回刺激，应该开始渴望力量了吧。” 嘴巴里说着，张洛却也不大肯定，想了想，还是决定该试探一番。 第七章 主角要读书 张洛想要直观地，了解隋玉的精神状态，然后才好为其安排金手指。 光从数据，是看不准确的。 所以他再次启用了小师妹。 在通讯频道中与青盈的扮演者沟通了一番，随后，青盈去而复返。 “师兄？” 当青盈返回的时候，隋玉已经整理好衣衫，他甚至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努力将心中潮涌的情绪安定下来，然而这一声呼喊，顿时将他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情击垮了。 “小师妹……你咋又回来了啊……” 隋玉的脸色瞬间便垮塌，有些崩溃，小腹再次隐隐作痛。 他心想你这是不把我坑死不算完啊。 你再来两回的话，没等师兄我屌丝逆袭，发飙的宋文书怕是就要先下杀手了哇。 “师兄，刚才宋师兄是不是又找你麻烦了，呜呜呜，都怪盈儿不好……” 青盈的扮演者在表演功力上显然不如宋文书，这顿表演已经开始走浮夸路线了。 别说隋玉了，就算是暗中观察的张洛眼角都忍不住狂跳。 好在青盈是个萝莉，浮夸一点也不算恶心，反而有点萌。 隋玉心中一暖，连连安慰，青盈配合之下，两人一番简短交谈，也算将刚才沉重的气氛稍稍减轻了些。 青盈对于隋玉的状况是清楚的，也是担忧的，所以东拉西扯一阵，青盈转而说道：“师兄，我听说掌门师祖就要出关了，等他老人家出关，我们求求他为你治疗好不好，到时候你肯定就可以习武了。” 隋玉之所以无法习武主要因为经脉先天受阻，理论上只需有超级高手为其打通气脉，就有可能修复伤患。 然而整个武林中，能做到这点的却是寥寥无几。 武当掌门张三丰自然是其中之一，只是当年隋玉年幼，无法经受气脉打通，后来等长大了，张三丰又开始闭死关。 所以假如张三丰出关，的确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隋玉听了却摇摇头，语气复杂地说：“小师妹啊，四年前就有传言说掌门要出关，这个传言一传，就是足足四年，到现在也没出关……咱还是别指望这个了。” 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隋玉其实一直在琢磨，张三丰在后山闭关，已经足足五年了。 五年来猫在山洞里不吃不喝，按说谁也撑不住哇，怕不是早就化成骨灰了。 他要是傻乎乎就指着张三丰出关，怕是这辈子就完了。 “那怎么办呀？” “其实……我是有一些想法的。”隋玉忽然说道。 “啥想法？”青盈眨眨眼，好奇问道。 暗中观察的张洛也竖起耳朵。 没想到隋玉竟然已经有了主意？看来这个主角还是有进取心的嘛，难道是准备行走天下，找寻能够练武的法门？或者放弃内功，转而练习硬气功夫？或者想要涉足孤峰僻谷，找寻世外神医医治自己？ 不管是哪种，张洛都觉得很欣慰。 然而隋玉下句话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准备下山找个私塾。”隋玉语出惊人。 “蛤？”青盈略感疑惑。 “是这样的，我准备放弃习武，去尝试考取功名。”隋玉语气认真地解释道。 “蛤？！”青盈顿感懵逼。 考取功名？这是要走文人路线？这好像和剧本里的发展不大一样啊，这叫奴家如何接话？ 青盈觉得思维有些凌乱。 隋玉似乎下定了决心，语气镇静地分析道：“小师妹，我这情况，此生怕是也没有习武的可能了，尤其我即将成年，成年后再习武成就必然有限，倒不如换一个思路，去考取功名，以师兄我的智慧，只需耐下心，苦读数年，必定可金榜题名，到时候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掌握实权，岂不更好？” 顿了顿，他又看向武当山门，语气不佳地说：“武林中人再强，又如何能和正规军打？等我当了大官，带兵回来，必定将今日所受屈辱加倍奉还！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已经决定了，等会就回去收拾行李，明早下山拜师读书，师妹啊，光阴不等人，师兄以后就不陪你玩了，那啥，等以后逢年过节，咱们再聚哈。” 说着，隋玉抹了下鼻子，就起身迈步。 青盈慌乱之下只能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险些将裤子拽下。 隋玉大惊，心想莫非是小师妹准备在分别前疯狂一把？把自己推了？念及此，心生惶恐，拽着裤子无奈道：“师妹，你乖，松手，以后等师兄我当上大官，你上官府办事啥的直接提我，肯定好使……你倒是松手哇……” “师兄……我……” 青盈脸上挤出僵笑，心中狂呼导演。 远处树丛中，张洛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主角，怎么不按剧本出牌？被欺辱了难道不是应该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努力学习神功报仇雪恨么？你这咋还要改行呢？” 按说隋玉如果真心想读书当官，那也行，张洛大不了暗中辅佐他当个宰相啥的，要是想当皇帝，也不是不能商量，然而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93岁的隋玉提供的剧本很明确地要求了，他这个主角一定要走大侠路线，最后成为武林至尊。 这才是客户想要的人生。 然而93岁的隋玉哪里能料到年轻时候的自己意志如此不坚定。 张洛却不敢贸然改变剧本，否则到最后这段人生结束，隋玉妥妥的会给自己打差评，搞不好还会以违反合同为名将自己告上法院，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此时张洛心中十分急迫。 他生怕隋玉真的扭头去念书，这样剧情就没法继续了。 “青盈！你不要急，拽住了！我马上过来！”焦急之下，张洛急忙通过语音频道吩咐道。 “好的导演，我肯定不让主角跑了！”青盈保证道。 张洛关闭频道，却并未马上行动，而是抬头望向天空，说：“闫姐！赵哥！这情况咋办啊？” 办公室里，闫霜和赵序看着大屏幕中的景象，也颇感无语。 两位副总毕竟有丰富从业经验，闻言不慌不忙。 闫霜竟然还露出笑容来，说：“张总，这种情况很正常，应该是你这个导演想办法啊。” “闫姐，我这是第一次啊，没经验！你们有经验，教教我啊！”张洛仰面朝天，苦着脸说。 “……唔，其实一般来讲，遇到类似的情况有两种主要的解决办法。” 闫霜沉吟了下，白玉手指竖起来，说：“第一种，就是通过技术手段，将剧情往回倒退，类似时光倒流，隋玉应该是受到刚才那段剧情的刺激，才会生出这个想法，咱们倒退时光，取消掉这段剧情，就行了。” 闫霜所说的是的确是个万能办法。 很多时候，由于各种奇葩原因，主角的人生出现了意外，在无法补救的情况下，就需要启动技术手段，将虚拟世界的时间往回调，这几乎是万能解法。 只是这种方法轻易不会动用，不为别的，主要是……贵！ “闫姐，我听说往回调时间需要动用的资源非常多，很贵……”张洛犹豫了。 “是啊，很贵。” “呃，那以咱们公司账上的资金来看，能支撑我调节几回？”张洛接手公司匆忙，不大了解账目情况。 闫霜闻言忽然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异样地慢吞吞道：“张总啊，有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 “啥事……” “你父母离开公司的时候，说是周游世界需要很多旅游资金，所以从公司账上划走了不少。” “你就说还剩多少吧！” “没了。” “……啥？”张洛惊呆了。 闫霜无奈解释道：“就是没了啊，绝大部分都被抽走了，现在公司账上除了日常运营的资金，以及我们目前这个项目的基本资金外，就啥也没有了。” “……” 武侠世界中，张洛身体忽然颤了颤，对于他的那对不靠谱的父母生出无限的怨念。 “别人家都是孩子坑爹，你们这是合伙坑儿子啊！” 张洛眼前一黑，感觉前途无光。 第八章 科举是条不归路 闫霜的话宛如一桶冰水，浇在张洛头上。 好在他很快恢复过来，长出一口气，揉着太阳穴道：“那第二个解决方案呢？” 闫霜立即道：“就是临场应变，一般来讲，这种事都是编剧的活。” “我知道了。” 张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编剧么…… 这个行业内，存在着很多的职业，比如专门按照客户的要求，写原始剧本的人，就是所谓的“剧情制造师”，类似于小说家。 而编剧则主要是配合导演，临场改戏。 比如说主角临时遇到一些意外，就需要适当地加一场戏，或者临时改一下剧本，这个工作量远比剧情制造师更大。 可以这么说，在整个项目中，编剧的重要性仅次于导演。 一些名导，大公司大制作，一般都是一个导演，配备几十个编剧。 这样以团队的模式来打造主角人生。 不过小公司就不可能有那个配置了，像是以前，张洛的父亲就是导演，母亲就是编剧，两者夫妻档配合的非常默契。 等张洛接手的时候，公司里就没有编剧了。 当然，也可以雇佣一个编剧，不过一方面是受限于资金，一方面是外面的编剧和导演配合默契度不行，总之，目前事务所是没有编剧的。 或者说，张洛本人身兼“导演”和“编剧”两个职位。 毕竟他大学里就是主修导演，辅修剧情制造（编剧）的嘛。 所以，闫霜的话外之意便是，这个时候，还是要靠他自己想法子。 …… 武当山中，张洛陷入沉思，只是一时半刻想不出法子，青盈那边却有些撑不住了。 “那你就暂且让他回去收拾行李，其他的，我想办法。”张洛只能如此说。 青盈闻听这才松了口气，任凭隋玉离开。 其实张洛当然可以命令青盈再拖延一段时间，然而加戏也要给演员加工资的啊！ 事务所账户上现在一贫如洗，张洛这个当家人哪敢浪费，能省则省。 日光微移，张洛独自一人坐在山林中抱头苦思。 渐渐的，一个主意浮出水面。 …… 傍晚，夕阳斜照，山林金黄。 山中无风，那密集苍翠的林海宛如平静的水面。 武当山中已有炊烟升起，亭台楼阁中却有一个身影悄然向外。 那是隋玉。 或许是白天真的受到刺激了，他压根没有迟疑，收拾行李过后，立即便准备下山。 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广大的武当山上，隋玉宛如蚂蚁般渺小，偷偷从侧门离开，沿着山道往下行走，背后便是那对他而言黑暗压抑的武当派。 “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回来。”隋玉边走边想，并无什么留恋的情绪。 这一个月来，他在此尽受冷嘲热讽，离开了，顿感浑身轻松。 只是这一别，大概就算是真的告别武林了，穿越到武侠世界，却当不成武林高手，隋玉总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那又能怎么办呢？人生最怕的不是不努力，而是在错误的方向上策马狂奔，有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等我当上大官，带着朝廷兵马，哪个门派敢作乱，一挥手，立即踏平！也是很威风的嘛。” 隋玉心中安慰着自己。 只是脚步多少还是有一丝丝的犹疑。 就在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却看到了对面行来一人。 已经是傍晚，山道上罕有人迹，下山的人况且稀少，更何况上山的人？ 隋玉便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 那是个老人，白发皓首，身形微微佝偻，很是瘦弱，身上穿着一件读书人式样的袍子，打着补丁，看起来家中寒酸，气质倒是不同于山野村夫，自有一番读书人的沉静。 似乎，是个老书生？ 隋玉不禁好奇，心中纳闷，不知这么晚了，这位老先生为何还要上山？ 这时候，两人恰好走近了，他便出声问道：“老伯？这么晚了你是要上山么？” 那老书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嗯，眼神好像有点散光…… 这老书生正是张洛。 虚拟世界中拥有管理员权限的他可以随意更改自己的面貌，此时，正是以穷困潦倒的老书生面貌出现在隋玉面前。 张洛模仿着老人，露出一丝微笑，温声说：“是啊，你是哪家的少年？嗯，看衣着，你可是武当山的道士？” 年老者为尊，隋玉立即行礼回答道：“我算是出身武当吧，老伯，您这是……” 张洛立即装作眼前一亮的模样，笑道：“不瞒你说，老朽正是要去武当观拜师学武的！” “？！！！” 隋玉一呆，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很是怀疑地打量着这位老先生。 按说，上武当观拜师学武的人很多，不过大都是年轻人，中年人都罕有，更别说这种年纪的老翁了。 隋玉心说老爷子，就您这年纪还跑来学武？逗我玩呢？ 见他不信，张洛便解释道：“看你的样子，似是不信？” “嗯。”隋玉老实点头。 张洛深深叹了口气，说：“这不怪你，说起来都是泪啊……” 咋了，这还有故事？隋玉眨眨眼。 “老朽毕生立志于读书考取功名，可惜天资驽钝，数十载辛苦尽付流水，如今年事已高，这才醒悟，只是悔之晚矣，来此学武，不求别的，只想能延年益寿，便是满足了。”张洛摇头晃脑说道。 隋玉忽然心一沉，觉得心中莫名不安。 他忍不住问道：“您是读书人？” “是啊，年轻人，你可是有志于读书科举？” “啊……” 张洛当即变色，一把拉住隋玉的手腕，言辞恳切道：“看你年纪轻轻，千万不要走上读书这条不归路哇！” 隋玉有些懵，就见这位老伯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忽然老泪纵横，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哽咽道：“少年，你可愿听我一席话？” “您说。” 张洛演技一般，但此时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努力做出哀愁状态道：“我自小聪慧过人，未入私塾便已会读书写字，入塾后，遍阅圣贤书，在当地也有少年天才的名声，年纪轻轻，不负众望，顺利过了乡试，县试，成为秀才，当年那也是春风得意，自以为功名利禄尽在手中。”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首次科考便不幸落榜，我深受打击，然而信心不减，只以为是自己研读圣贤书文不够透彻，潜心三年苦读，再次科举，却依旧名落孙山。” “而后再苦读三年，却不幸又未上榜，自此信心动摇，多方打探，听得科举一途还需揣摩考官意图，才能做出好文章，我以为掌握诀窍，再次潜心苦练，信心满满再入考场，却哪想又落了榜单，我多方打探，才得知是有人向考官行贿，挤掉了我的名额，可惜状告无门，只想着再等三年，可惜三年后科举临时变更形式，我不幸再度落榜……” “如此跌跌撞撞，我苦读数十年，入考场不知多少次，迎来送往，见识了无数考场黑幕，却始终不得中举，读书几十年，不务俗世，家中父母去世，钱财也消耗一空，老来只剩半间茅屋，一身破衫，举目无亲，膝下无子，一生连个妻室都未曾有，只能替人写信勉强度日。” “近日方才梦中得悟，想我这一生，几十年光阴都虚耗在科考之上，何其悲哀？然而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只盼老年能多轻松过些时日罢了。” “我这可是用一生换来的血泪经验，看你这年轻人，大好年华，又身在武林大派，前途何等光明，万万莫要走上读书科举这条不归路！信老朽一句话，读书没出路！科举误终生啊！” 张洛奋力地哭诉着，整个人宛如脱水的鱼儿般抽搐，用力哽咽着。 而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的隋玉，已经彻底懵逼了。 第九章 武侠世界里的悬崖 读书无出路！ 科举误终生！ 隋玉脑子里轰隆隆来回重复着这两句箴言。 整个人，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怎么个意思？ 自己刚刚收拾好小书包，下定决心下山读书，走科举这条路，然而山还没下去，就遇见这么一场活生生的悲剧？ 一个少年聪敏的老秀才，考了几十年科举，最后也没考上，混成这个惨兮兮的下场。 这怎么看都是个生动活泼的反例啊。 就这样，隋玉还未正式踏上读书路途，就遭此重击。 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伯，您这……也算是万中无一了吧……”隋玉僵笑着说道。 张洛立即正色道：“年轻人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会害你？我这一生已算毁了，实在不忍心你这大好少年重蹈我之覆辙，你以为我这是特例？谬矣！我科考数十年，所见类似经历何其之多，光是本府之内，与老朽一同考了几十年的‘考友’便有十几人之多，而那些中途放弃的呢？又有多少？” 他继续循循善诱道：“读书一途远不如常人所想的轻松，一旦落榜又要苦等数年，其中更是黑幕重重，便是不考虑这些，单是四书五经，文章八股，又岂是可以简单做好的？多少风流才俊，都倒在八股之下？任你才思过人，掌握不了套路，也照样徒劳，我且问你，你如今多大了？” “快十八了……” “晚了啊！太晚了！读书是幼年功夫，你错过最好的时光，再去背四书五经，你哪里能那么容易背诵的下来？” “这倒是……” “所以嘛，年轻人不要头脑发热，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想做啥？读书当官？然后掌握实权？谁惹你就出动兵马收拾谁？你呀，太天真了！赶紧回头是岸吧！” “……”隋玉傻乎乎的，一动不动，心想我的想法你咋知道？ 难道说，我真是是头脑发热？ 嗯，有可能，读书哪里那么简单，我高中那阵也是拼命学，结果高考不也是只上了个普通院校么？ 难道换了古代，我就能化身学神了？ 没有这个道理啊！ 这老伯说的对啊！ 隋玉虽然是少年人身体，但却是成年人的灵魂，没有多少逆反心理，是能听得进去老人的话的。 他这一琢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于是他反过来一把握住张洛的手，用一种醍醐灌顶的模样说：“老伯，太谢谢您了！听您一席话，差点走错路啊！” “幸亏我今天遇到您了，不然的话，我这辈子就要误入歧途了！太感谢您老了！” 感受着隋玉手心的热度，张洛终于如释重负，露出笑容，他心说不用感谢了，你能迷途知返就谢天谢地了。 隋玉一番感谢，张洛也配合了几句，一对老少顿时生出相逢恨晚之感。 隋玉也是个自来熟，干脆拉着这位从悬崖边拯救了自己的老伯开始诉苦。 大概也将自己的身世一说，然后叹气道：“您老人生经验多，您看我这情况怎么整，读书吧，脑子不行，习武呢？身体不行，要不……我做生意去吧？” 张洛吓了一跳，急忙悬崖勒玉，说：“可别做生意，所谓市农工商，这商人啊，地位太低，人家都看不起。” “那我咋办。”隋玉突然一下子就迷茫了。 张洛适时道：“要是依我看，你最好还是学武。” 顿了顿，他解释道：“你看啊，你生在武当山这种大派，又是传说中张真人的孙辈，这种得天独厚的人脉资源，浪费可耻，别人多少人都求不来呢。” “可是我的身体没法习武啊。”隋玉苦闷道。 “说起来，你这病有办法解决么？”张洛故意问道。 “有是有，不过这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先天缺陷，最简单方法就是有一个绝代高手为我打通经脉，可惜掌门师祖闭关多年不出，我也等不及了啊。” 张洛闻言，眯了眯眼，做出思索状态，忽然开口道：“绝世高手么……我倒是听说过一件秘闻。” “啥秘闻？”隋玉可喜欢听八卦了，不由追问道。 “我曾经有过一个江湖上消息灵通的好友，他曾与我说过一件秘闻，是关于张真人的，我来问你，张真人为啥多年闭关？”张洛问。 隋玉回忆了下，才回答道：“听说是掌门师祖曾经与江湖强敌交手，受了伤，这才闭关调养。” “这就对了！”张洛拍手道，“你想，张真人闭关数年都未出，说明这伤势极重，以张真人的武功，当今江湖，能令其受如此重伤的人物又是何等人？” 隋玉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关于这件事派里极少有人谈论，不过，那肯定是个超级高手。” “对喽！我听说的秘闻，便是与此有关，其实那人江湖唤作‘灵通散人’，乃是隐秘门派的高人，昔年一战，正发生在武当山，张真人勉强获胜，却身受重伤，而那灵通散人，却是坠落山崖，至今没有踪影，不过以那人的武功，却是未必真的身死。” 隋玉闻言豁然一惊！ 坠落山崖？ 他脑中仿佛划过一道灵光！ 武侠世界中的悬崖是个何等样的存在？ 凡是看过武侠小说或者电视剧都都知道，那就是一块超级宝地啊！ 崖底要么就是存在武功秘籍，要么就是藏着武林高手。 简直堪称武侠世界的秘境。 饱受武侠小说熏陶的隋玉自然不会不知道。 于是他猝然惊呼道：“难道您是说，那位灵通散人很可能还活在武当山某处？” “……这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联想的啊。” 张洛不乐意承认，想起这件事，他也有些气。 当初看到93岁的隋玉老先生带来的剧本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高兴了。 因为俗套。 在那个剧本中，点名要求了，主角必须要有在山崖底下获得奇遇的情节！ 大概93岁的隋玉老先生觉得不经历这个，压根都不算在武侠世界中当过主角。 没办法，客户的要求，那就必须满足，否则如果要给金手指，张洛有的是办法，最简单，直接把张三丰叫出来就行了嘛。 不过谁让客户限定了金手指获得途径呢？ 他能怎么办？ 只能想办法呗。 之前宋文书在嘲讽隋玉的时候，就暗示过他，说让他跳下山崖，不过隋玉似乎压根都没往那块想。 最后没办法，只能由张洛这个导演亲自出马。 “没办法，客户是上帝啊。”张洛心想。 而这边，隋玉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觉得仿佛人生又恢复了希望。 他追问道：“老伯，那你可知道，灵通散人究竟是在哪个悬崖掉下去的？” “好像是紫竹峰。” 隋玉蓦然醒悟，紫竹峰的悬崖？ 咦？ 那不就是自己平常打坐的地方么？ 隋玉顿时觉得，这肯定就是天意。 第十章 观察 隋玉醒悟了。 张洛的提点将他内心立即点燃，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山上。 得到想要的效果，成功将主角的思维扭转到了正轨上，张洛也觉得功德圆满，不过后续的戏还要演完。 隋玉很是贴心地反过来开始为张洛这位老秀才操心，解释武当派的确没有招收年龄这样大的弟子的先例，如果是挂名弟子，那也需要一大笔钱才行，而穷困老先生显然无法负担。 对此，隋玉表示非常遗憾，他想要做点什么报答张洛，但是心有余力不足。 “好了，不必为我担忧，这次来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既然如此，那我这便下山，你也回去吧。”张洛起身，身子骨装出老年人的摇摇摆摆，嗯，戏要做全套。 “老先生，我送您下山吧！” “不用……” “不行！天黑了，山路不好走，这得听我的！”隋玉大义凛然道。 张洛心说真不用啊，你特么把我送下去，我还得费劲再爬上来…… 然而隋玉的热情他实在拦不住，只能悲哀地被隋玉强行搀扶着带下了山，然后两人挥手道别，道不尽的不舍。 等亲眼看着隋玉背着小书包沿着山道一路奔行而上之后。 张洛身上波光一闪，从老者的形象重新恢复为年轻读书人的妆容。 他的背后，便是入夜的云集小镇。 夜里小镇中已无白昼的热闹，气温微凉，张洛打了个哆嗦，忽然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居民们都按照系统程序在过着自己的人生，而自己，却是个奔波劳碌的命。 拿出智脑，软屏上是柔和的光，他看了眼时间。 虚拟世界的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是有所不同的，且可以调节。 不然的话，一个主角动不动要在虚拟世界中生活好些年，外面的公司也不可能几年间只做一个项目。 所以按照行业的惯例，虚拟世界的时间设置是可以加速的。 租赁世界的时候，就自带了最高4倍速的快进程序，可以免费试用，但是如果想更大程度上的加快时间就需要收费了。 值得一提的是，时间往后倒退非常昂贵，但是往前加速的收费则比较便宜。 这里倒并不是大公司设置的坑，而是从程序本身，时间倒流需要耗费的资源更加巨大。 之前张洛在想到阻拦隋玉的办法后，就曾经短暂的将时间加速过一小段。 所以，才这么快天黑了。 他现在通过智脑查看的是现实中的时间。 “不用看啦，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耳朵里，顿时传出了闫霜的有些慵懒的声音。 张洛听了，放下智脑，忽然正色道：“闫姐，你身为公司副总，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加个班什么的吗？” “副总怎么啦！副总也是员工哇，小老板你可不能搞资本主义压榨员工那一套哦~” “……”张洛闻言无语，只能换了个语气，说：“闫姐，隋玉刚刚才被我劝回去，咱们得趁热打铁啊，要不然万一他又改主意了，功亏一篑咋办？” 闫霜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放心好啦，只要张总你别再故意让反派去刺激他，就肯定没事。” “……” 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会议室里盘着大长腿的闫霜终于噗嗤一声笑了，说道：“好了好了，你也忙了这么久了，先出来吧，咱们先吃完饭，想要加班，也得吃饱饭才有力气啊对不对？” 张洛眼睛一亮，立即附议道：“此言有理！我这就出来！” 说话间，他的身影倏然变淡，此处空气略有弯曲，数秒后，便已经消失无踪。 …… 会议室中，张洛睁开眼睛，从虚拟仓中坐了起来。 虚拟仓设施舒适，意识在虚拟世界中活动，身体则处于睡眠状态，此时苏醒，整个人丝毫没有感觉疲惫，反而是精神抖擞。 帮助他卸下虚拟仓连接设备的是赵序，这个技术管理层话很少，但动作却有着技术宅特有的温柔。 “怎么样？第一次真正执导，说说感想呗。”闫霜款款走来，包臀装下，大长腿炫目，手中则正端着一杯咖啡，轻轻摇晃，显然是刚冲泡的，还冒着热气。 张洛吐了口气，想了想，说：“感想嘛……还真有点饿了。” “哈。” 张洛笑眯眯地问：“咱这就出去吃？” “不用了，我定了外卖，马上就到。” “外卖的啥？” “盒饭。” “我今天好歹第一次上任，就吃盒饭啊……”张洛脸垮了下来。 闫霜轻笑道：“不吃盒饭也行啊，那咱们就出去吃餐馆，我们俩也跟着吃点好的，反正花的是公司账上的钱。” 公司账上的钱…… 张洛忽然想到如今事务所的账目情况，心一抽，急忙摆手道：“嗨，我这就是开玩笑，还是盒饭吧，盒饭就挺好。” 没办法，谁让咱穷呢？ 两位副总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大楼玻璃外面忽然飞来一架小型无人机，悬停在大楼玻璃外。 赵序起身，从无人机上取下盒饭，三人直接在会议室桌上围坐开吃。 窗外，现实中也到了晚间，公司其余员工都已经准时下班，只剩下三个管理层在这准备加班奋战，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对面办公大厦透明电梯中不断有人降落，那是别的公司下班的员工，互相结伴说说笑笑上了无人车，驶向拉开的夜幕。 这就是新时代的城市下，上班族的日常。 “说起来，对于接下来的剧情安排，你们怎么看？” 华国人惯常有在饭桌上谈事情的习惯，张洛吃着饭，忍不住谈起工作。 技术部主管赵序在这个时候伸手拿起控制仪，于是会议室里的超曲面大屏幕开始旋转，调整到合适他们观看的位置，大屏幕中，景物开始拉近，从武当山的远景，迅速拉近到武当派建筑内一座偏僻的院落。 那便是隋玉的住处。 此时，院落中，一片漆黑，然而通过屏幕的色彩调节，落在三人眼中，却是亮如白昼。 他们的主角隋玉正宛如一只勤劳的松鼠，正费力地将一大捆麻绳搬到院落之中。 “这货在干啥？” 张洛筷子一顿，目视大屏幕，有些纳闷。 第十一章 主角不争气怎么办 “显然，他在搬绳子。”赵序以一个技术类中年宅男的洞察力判断道。 张洛与闫霜一齐看了他一眼，目露钦佩。 事实上，隋玉不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那么一大捆麻绳，还又翻出来一个大竹筐。 做这些事让他感到了劳累，只见他在将院门关闭起来之后，一屁股坐在麻绳堆上，开始呼哧呼哧喘气。 身体素质显然不行。 肾可能有点虚。 额头上也布满了湿汗。 然后隋玉忽然开始自言自语：“也不知紫竹峰的悬崖到底有多深，不过这捆绳子应该够长了吧。” 说着，又拍了拍那个巨大的竹筐，说：“这个筐应该够大，能带下去足够的物资。” “说起来这悬崖也是缺德，竟然找不到其余的入口，想来想去，只能从上面垂直爬下去，这不是折腾人么，嗯，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悬崖底部真的有其他的路，那灵通散人估计也早就跑了。” 他在这嘟囔，屏幕外面，会议室里的三个人终于恍然大悟。 张洛一拍桌子：“这货是在准备下悬崖探险呢啊。” “看着准备的还挺充分，听着没，人家还要带着足够的物资下去呢。”闫霜喝了口饮料，笑道。 “他倒是考虑的周到。” “说起来，我记得剧本中好像着重写了，主角是坠落山崖获得奇遇，他这个……是不是违规了？”赵副总忽然推了下眼镜，开口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会议室沉寂了两秒钟。 闫霜忽然满不在乎地说：“那简单，等他下去了，咱们再把绳子砍断就行了！” 张洛闻言抚掌赞叹道：“闫姐这个主意好！怪不得古人曾云最毒妇人……” 他还未说完，就猛见闫霜一道布满杀气的视线扫来。 “你说谁是妇人？我还没结婚呢好吧！”闫霜咬牙切齿道。 “合着你倒是不在乎我说你狠毒……”张洛心里嘀咕着，也知道这是闫霜在和自己开玩笑，打了个哈哈，转而说道，“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他会带什么物资下去。” 正说着，大屏幕里，隋玉似乎休息差不多了，开始带着大竹筐返回屋内，一件件按照列的清单往里装。 这货也真是贴心，仿佛生怕外面的人看不懂，边装还边嘀咕： “帐篷是要带的，听说山谷底下湿气重。” “还有腌好的腊肉，这东西不怕坏，可以吃很久。” “水的话，悬崖底下最起码有露水可以喝，不用带。” “洗漱用品……嗯，带包盐吧，可以吃还能用来刷牙，简直完美。” “一把刀是必须的，以防意外。” “驱赶蛇虫的药丸必须带。” “打火石，必备物品！” “铁锅……” “药品……” “……” 隋玉一边嘟囔着，一边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往框里扔，生存必备的物质就几乎要把竹筐放满。 而最后，他终于用双手，异常珍重地捧起几本神秘画册。 这个东西，他不解释的话，张洛等人是真的看不懂。 “说起来，此行就是为了寻找那个灵通散人，有一丝希望也值得尝试，假如真的能找到，那么如何打动他帮我疗伤就是个难题了，想来他如果真的被困，最大的愿望就是获得自由，这个可以拿捏，但必须也要做两手准备。” “这等人肯定不会在乎钱财，当然了，主要是我也没钱……吃的东西么，腊肉可以试试，但是以己度人，既然都是男人，被困在山崖下数年，生理需求恐怕最是旺盛。” 隋玉自言自语着，忽然露出阴险笑容。 他抚摸着那些画册，嘟囔道：“到时候我大可以用这些春宫图和他做交换，可惜这武侠世界科技落后，要不然我带部片子下去，岂不是所向无敌？” …… 会议室中，静静看着大屏幕的三个人脸色齐齐变得古怪。 赵副总抿了抿嘴，高度眼镜片上刷的闪过一道蓝光，一闪即逝。 闫副总放下筷子，双臂环胸，衬托的峰峦堆积，她脸上却挂起冷笑，轻声摇头感慨道：“男人啊……” 而年纪相对于最小的张洛，则勃然大怒，一拍桌案，义正言辞道：“这等心性，尽想着偷奸耍滑，还想获得机遇？看来必须好好磨练一番，才能成为真正的侠客，不然的话，岂非要培养出一个采花大盗出来？我们有义务对这种行为予以矫正！哼，我想那样的结果，客户自己也不会满意！” 闫霜看了过来，幽幽道：“那张总你的意思是……” 张洛轻咳一声，很正经地说：“本想轻松地让他得到机缘，但这回，看来需要让他经受些许波折了！” “波折？你就不怕等最后客户不高兴？” “反正钱都交了……再者说，太过轻易地获得奇遇，本来也不合适。”张洛淡淡说道。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附议。”赵副总举了下手，然后低头喝茶。 “附议。”闫霜自然赞同。 于是乎，对于接下来的情节总步调，便统一了意见。 …… 吃饭完，立即开始加班。 张洛再次躺进了虚拟仓，以管理员权限登入该武侠世界。 然后让赵序适当地调快了时间流速，转眼，武侠世界中，天就亮了。 今日，天气晴好。 趁着清晨武当派弟子做早课的时候，隋玉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偷偷将麻绳和竹筐运送到紫竹峰悬崖处。 站在崖上，清晨凉风袭来，吹得隋玉衣阙飘飘， 紫竹峰很高，早间云雾缭绕，站在悬崖旁，向外望去，底下便仿佛铺陈着一片云海。 初阳金光也照不透这片云海。 竟隐约有仙境的一丝气象。 武当山之地灵，可见一斑。 隋玉腰杆挺直，伫立于悬崖边沿，向下望了许久，仿佛要看出灵通散人所在。 还真别说，这一刻，他真的有几分主角的气象。 可惜，看了一阵，隋玉的双腿忽然开始发软，并伴随着抽筋…… “好像有点高哈……” “要不，先回去再考虑考虑？” 隋玉咧咧嘴，擦了擦汗，来之前心潮澎湃，但是事到临头，他就萎了。 “这搞不好，万一出个意外，好不容穿越过来的，要是再死了，那不是亏大了？” “古话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嗯，虽然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啥意思，但大概是远离危险，注意安全的意思吧？” “仅凭那老伯听到的八卦，就贸然涉险，殊为不智啊！” “人生自古谁不怕死？” “生命诚可贵，不能往下跳。” “鲁迅先生说过：遇到悬崖，不要贸然往下跳，回头多想想，世界多美好啊……” 隋玉站在悬崖畔，心绪万千，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生命的珍贵，区区一点生活中的挫折迷茫又算的了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想要对付宋文书有的是办法，何苦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冒险？ 保尔柯察金都说了，人的生命应该那样度过…… 隋玉忽然醒悟了，他露出了笑容，暗笑自己还是太冲动。 “冲动是魔鬼啊。” 他说着，转身就打算离开，回去从长计议。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还未转身的刹那，陡然一股大力出现在他的屁股上，然后隋玉啊呀一声，立足不稳，身体前倾，刷的一下就成功坠落悬崖，消失在云海之中。 张洛放下脚，喘着粗气，又扭头将那个大竹筐也给踹了下去，这才叉着腰，冲着云海破口大骂：“干！你这个主角，你……你……咋这么婆婆妈妈的呢！？一点都没有个主角的样子！你，你可气死我了！！” 第十二章 悔意 武当山，紫竹峰悬崖顶。 张洛的那声咆哮很快地消散了下去。 重归宁静。 阳光依然静好，山顶再也没有了那个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少年，连箩筐也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大盘麻绳，散乱地堆在那里。 隐约地提醒着，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 张洛是个理智的人，踹隋玉这一脚同样是经过思考的结果，背后一踹，隋玉肯定不知道是谁踹的，所以就算最后主角的人生结束，这位客户也没理由找他麻烦。 而且，从人物心理学角度来讲，人只有在绝境中才能勇猛直前，这样断绝了隋玉的后路，也会让他体会到更加完美的主角人生。 综上所述，张洛这一脚踹的心安理得。 这是为了推进剧情，为了提供最好的体验而深思熟虑的一踹。 这一踹绝对不包含个人情绪，嗯，就酱。 …… “赵哥，立即调整撞击参数，可别真把他摔死了。”心里舒爽了的张洛立即用通讯设备吩咐道。 会议室中。 赵序闻言沉默地点点头，没有使用智脑，而是坐在了大屏幕下的某个操作台上。 操作台是一块蓝色的屏幕，此时，上面有许多复杂的图框以及代码。 赵序手指飞快地点开几个窗口，并拖动它们，又输入了一行参数，然后点击了确认。 瞬间，武侠世界中，正在半空中进行着自由落体运动的隋玉体表有一阵极其隐秘的波动。 那是对于这一次坠落撞击地面的参数修正。 从这样高的地方坠落，如果不减轻撞击伤害，隋玉绝对是活不了的。 “啊~~~~~砰！” 悬崖虽高，但隋玉依旧很快落地了。 他的身体砰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立即昏了过去。 下一刻，张洛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他身旁。 没办法，地形特殊，只能使用一点资源，将自己直接传送到山崖底部。 “昏过去了？” 张洛皱眉看着没了声息的隋玉问道。 赵序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是的，隋玉的身体状况良好，撞击伤害为轻微级，预计他将会在一个小时后苏醒。” “知道了。”张洛也点点头。 没有理会这货，张洛开始观察起这个地方，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过来，这个悬崖在项目初期便设计好了，是一个山谷，四周天险，无法翻越，其中生长着一些树木以及密集的植物，地上是堆积腐败的落叶，很厚，整个山谷已经修改过。 按照剧情，接下来隋玉将会在这里遇见被困的灵通散人，然后学到神功，本来应该是雇佣演员来扮演这位武林顶级高手，然而张洛在了解到公司账目情况后，便改了主意。 他准备亲自扮演。 “谁让咱家穷呢……反正是单对单的表演场面，也不需要我控场，干脆客串一次吧，能省一点是一点……” 张洛嘟囔着，叹了口气。 随后他想了想，走出几十米，找到了那个被扔下来的大竹筐。 竹筐已经惨不忍睹了，好在里面的东西都比较抗摔，都还能用，他眼珠转了转，对接下来的剧情安排，有了主意。 …… …… 一个小时……嗯，按照武侠世界里的规矩，应该说是半个时辰后。 隋玉醒了。 他的意识苏醒起初，只觉得头晕目眩，还有些恶心，好不容将眼皮撑开一条缝，然后……他便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 隋玉惊呼出声，在他的视野中，由于是躺着的，看到的也是空中的布景。 山谷之中光线稀薄，整体环境显得阴冷黑暗，往上空看，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些迷雾。 浮在半空的雾气极度迟缓，便是在正午阳光最浓烈的时候，也不会散开。 昏黑的雾气颜色发紫，几乎不流动，像是一滩死水，隋玉的视线被其阻隔，根本看不到远处，只能看到两侧的湿冷石壁，石壁极其光滑，宛如人造，呈九十度垂直，笔直地插入云霄，同样只能看到局部，在两道极大的石壁中间，则勾连着许多的藤蔓。 那些藤蔓是深绿色的，粗细皆有，纵横交错，互相盘绕，结成渔网状，石壁上也被这种藤蔓爬满了，活像是隋玉印象中的爬山虎。 “我难道是在山崖底部？” 隋玉呆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念及此，他立即便试图起身，随后便闷哼一声，发现浑身骨头仿佛被拆了一般，生疼。 好在这种疼痛并不十分强烈，他稍稍适应，便顺利站起来。 在身上摸了摸，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并未流血，也没有骨折的迹象，只是有些疼而已。 这让他惊奇不已。 “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事？难以置信！” 转念看到那些藤蔓，又恍然大悟：“肯定是摔下来的过程中不停地被那些藤蔓阻拦，减缓了下坠，而且这地面上堆积了这么厚的落叶，不知道多少年积累而成，柔软的很，两相叠加，才会如此吧，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天大的幸运了。” 隋玉自言自语，惊魂初定，便忽地生出几分感动来。 看来老天还是偏爱他的，是了，好歹自己也是个穿越者，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死去呢？ 隋玉笑了起来，心情轻松下来，便恢复了思考能力。 “说起来，我好像是被人踹下来的……” 隋玉揉了揉屁股，一脸狐疑。 仔细回忆一番，屁股的感觉不会出错，肯定是被人踹下来的。 “到底是谁呢？竟然如此狠毒，对我下杀手？” 隋玉脸色忽然又阴沉下来，涉及生死，他再好的脾气也要动怒，思来想去，那么早，山上应该只有武当派的人在，而武当派中，虽然看不起自己的人极多，但即便如此，也顶多嘲讽自己两句而已，实在没道理对自己下杀手。 除了…… “宋文书！” 隋玉骤然想起这个名字，几乎瞬间便确定了下来，整个武当派，有理由杀自己的只有宋文书！ 除此之外，隋玉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了。 可以这么说，宋文书是这场谋杀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难道就为了争风吃醋就要杀我？”隋玉气愤不已，不禁握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自己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自己找到灵通散人，学成武功，到时候必要宋文书好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还是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吧，希望灵通散人真在此处。” 隋玉压下愤怒，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往前行走。 走出十几步，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大箩筐还没有拿来下，不禁伸手捂住胸口。 在衣服里面，贴身放着那几本春宫图。 这是他准备作为杀手锏的，所以单独放在了身上，却没有想到，造化弄人，此时竟然成了他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隋玉不禁生出无限悔意…… “早知道，我就把腊肉挂脖子上了啊……” 第十三章 野蛮的灵通散人 走在荒凉的山谷中，隋玉忽然想起了过去。 他的记忆来到了穿越前的学生时代，当时他还在大学上课，老师出了一道问题。 “你现在乘坐的飞机坠落在了沙漠里，你独自活了下来，现在你有时间从飞机上抢救出五种物资，你会选择哪五种？” 然后，ppt上出现了一个列表，总共有几十样物资可以挑选。 隋玉记得自己当时选择了水、镜子、帐篷等。 当时他还为自己的选择自鸣得意，然而生活和理论终究是不同的，很多年过去了，同学们都各自成家，自己也穿越了，然而遇到相似绝境的自己，身上却只有几册春宫图。 想想都特么感到绝望…… “呼~” 隋玉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面容坚毅。 他已经走出了一段路，看来这个山谷面积还是很大的，地面上依旧是厚厚的腐烂的树叶，这种地质没办法生长出太多植物不过山壁两侧却是顽强地生长着一些奇怪的草、藤蔓以及一些歪歪扭扭的树。 不过让他感觉奇异的是，那些树无一例外都死了。 它们的死状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所有的树都没有树皮。 而且树干上，还都存在着一些奇怪的印痕。 “似乎……是牙印？难道这些树皮都是被吃掉的？”隋玉松开一株死去的小树，心中暗衬。 大胆假设，这些树皮有可能被灵通散人吃掉了，可是假如他都饿得要吃树皮了，那么没准这位世外高人早就被饿死了。 “糟糕，即便没有被饿死，太瘦的话肯定也没精力看这些图册了。” 隋玉忧心忡忡，越发觉得自己携带的物品失去了价值。 然而恰在此时，他忽然眉头一皱。 空气中飘来了一种独特的气味，这种气味在山谷闷热的环境下极为特殊。 隋玉鼻子皱了皱，忽然心头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气味，好像是腊肉的味道。 “幻觉！一定是幻觉！” 他摇摇头，然而下一刻，他眼前却又看到了远处的一道火光！ 那道火光不大，但确实存在着！ 隋玉当即便怔住，随后激动了起来，心绪激荡之下，急忙快步赶了过去，很快的，他便看到了一幕图景。 只见，在山谷中的一块干净的平地上，一个铁锅正架在几块石头上，锅底燃烧着火焰，似乎正在烧水，而一个奇特的人正右手执着一把短刀，左手攥着一块腊肉。 他骨架很大，身上穿着一件极为破烂的黑袍，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仿佛稍微用力就要彻底碎掉，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垂到腰间，黑发凌乱，将他的面部都遮挡了起来，因而看不清容貌，只是这人虽然模样凄惨落魄，浑身精瘦，但蹲在那里，却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 令人初一看，便觉得不似寻常人。 而此时，这人右手腕轻轻一抖，便将左手的腊肉削成薄薄的肉片，那些肉片片均匀，飞舞着落入锅中，如花蝶翻飞，整个动作富有节奏感，十分耐看，隋玉顿时被其吸引，目眩神迷。 这个切肉的人自然就是张洛。 他本人自然不会有这样一手刀工，这手段是“灵通散人”这具身体自带的。 这里要解释下，张洛此次变化与之前幻化成老秀才截然不同。 老秀才只是单纯的改变外貌的产物，而这个灵通散人，却是这个世界中的原著民！ 灵通散人本身就是个npc！ 在这个武侠世界中，灵通散人是真实存在的，也的确是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所以这一次，张洛是直接用自己的意识接管了人工智能，相当于夺舍了灵通散人，灵魂上完全以张洛为主导，但身体，以及身体自带的武功却依然属于灵通散人。 所以，张洛此时正是在借用这位武林高手的武功切肉。 嗯，体验的确很爽。 尤其是用眼角瞥到隋玉被深深震撼的模样，张洛心里就更爽快了。 在主角面前装高手，这种体验常人难有。 然而隋玉也只是呆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他几乎瞬间就判断出这人必然便是“灵通散人”，心中大喜过望，然而下一刻，他目光忽地一顿！ 他猛然反应了过来，那灵通散人现在正用着的，全是他的东西！ 他的铁锅！ 他的刀子！ 他的腊肉！ 用他的火折子点燃的火！ 看看灵通散人身后，石头上铺着的是他的被褥！ 哦，上帝！你看，灵通散人正在干什么？他拿起了一袋盐，往锅里倒，那是他隋玉的盐！！ 隋玉眼睛当时就红了，脑子一热，他这才知道他的竹筐也被踹下来了，然而此刻，这些他精心准备的东西却都被这人据为己有，肆意使用。 “岂有此理！” 隋玉嘿哈一声便从暗中窜了出去，宛如饿虎扑食，反倒吓了张洛一大跳。 你干啥？ 要吓死人是咋的？ 于是，隋玉便只见那骨架高大，气势不凡的灵通散人蓦然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密集的黑发中露出的眼眸，都带着杀意。 嗯，不是张洛有意的，主要是灵通散人天生就这模样。 “啊！” 隋玉当即就冷静了下来，止住身形，却已经是站在了对方面前，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 山谷中有道风吹了过来，地上落叶翻卷。 铁锅里，被切成薄片的腊肉滚动。 气氛很是尴尬，隋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关键是对方一句话不说，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自己，实在有些渗人，隋玉忽地又想到这件事自己占着道理。 常言道：你有理你怕啥？ 隋玉这么想着，轻咳一声，努力镇静下来，拱了拱手，道：“前辈，不知前辈可是灵通散人？” 这句话有些过于直接，然而隋玉也真的不知道说啥好了，索性开门见山。 灵通散人听赛没听到，依旧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那啥，晚辈误入此处，若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还是没反应。 隋玉心里也有点打鼓，又指了指那锅，用一种真诚朴实的语气说：“前辈，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晚辈带过来的，他们……是我的。” 这回，灵通散人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凛然地拉开架势，上下打量隋玉好几眼，才张口，用一种极为沙哑难听的声音说：“凭啥？” “蛤？”隋玉一愣。 张洛继续控制着灵通散人恶狠狠地说道：“你凭啥说是你的？这腊肉，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么？” 隋玉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了，你是高人就能不讲道理了？ 你武功高强就能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了？ 你牛逼就能不经过我的同意吃我的腊肉了？ 隋玉必须要承认…… 是的！ 人家牛逼，所以人家干啥都行！ 武林高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服？ 不服憋着！ 第十四章 喜好 在张洛的视野中，此时的隋玉扭捏地站在原地，脸憋得通红。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弱者的气息。 这让他十分不满意。 这副模样，哪里有主角的风度？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以为如此，才需要他这个导演来帮助隋玉，否则他的工作岂非便没有了意义。 于是张洛哼了一声，收回视线，盘膝坐在那床棉被上，用刀子只望锅中一挑，刀尖便带出一片肉来。 他咧嘴撕咬，开始自顾自用餐。 将隋玉扔在一边不管不顾，这让隋玉极为难受。 然而又无力反抗，奈何？ “前辈……” 隋玉咬了咬牙，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他小心地说：“前辈不要误会，其实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晚辈特意带过来孝敬您的。” 张洛动作一顿，心里呵呵了一声，没说话。 “晚辈偶然听闻前辈英雄事迹，仰慕之情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可惜没有机会一睹前辈风度，引以为生平一大憾事，幸好偶然听到一则秘闻，这才按图索骥，前来此处寻找前辈，一路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踏破铁鞋无觅处，总算来到此处，如今没成想真的能遇见前辈，这真是……” 隋玉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开始信口胡吹起来。 这段话半古半白，不知道是不是早准备好的，反正他此时说的挺顺溜，半个字不打磕巴，硬生生站在那就开始忽悠，即便张洛尽知一切，也不由愣了愣。 眼看着灵通散人动作顿住，隋玉心中振奋，嘴巴不停，这番话他早已打磨圆润，此时背诵出来，声情并茂，力求能用语言打动这位高人。 还真别说，假如在他面前的真的是那个灵通散人，没准还真会被他这一番赤诚所打动。 隋玉俨然将自己包装成了灵通散人超级粉丝形象。 然而很可惜，他面对的是全知全能的张洛，张大导演。 本来按照正常剧本，张洛这时候应该借坡下驴，顺势接纳隋玉，而后传授他神功。 然而有了前面那档子事，答应了闫霜要稍微刁难他一番，于是张洛只是不理会，任凭他说，也不打断，只是闷头吃肉。 “……前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等隋玉说的口干舌燥之际，他才猛然发现对方除了最开始动作微顿之后，便再没有反应，仿佛将自己这番话全然当做了耳旁风。 这让隋玉极度郁闷。 问了一句，却见灵通散人依旧不理他，只顾吃肉。 隋玉也生气了，心想我好歹是个穿越者，这么绞尽脑汁拍你马屁，你都不给个反馈？ 哼！ 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隋玉极度郁闷，气呼呼地闭上了嘴，偏巧这时候腹中感觉一阵饥饿，不由偷偷瞪了张洛一眼，心想：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腌渍腊肉还加盐，齁不死你！” 这边隋玉不高兴，那边的张洛其实也不舒服。 不因为别的，主要是…… 的确有点过于咸了…… 东北话叫齁嗓子…… “嗯，早知道就不加盐来着……”张洛心中生出悔意，然而却又停不下来，主要是这副身体看来的确是饿得狠了，腹中不断传来进食的需求，他也没办法控制身体本能的需求。 所以，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张洛生生将锅中腊肉都吃完了，连汤都没有放过，这才察觉腹中饥饿感稍退。 一扭头，忽然看到隋玉不知啥时候又凑了过来，舔着脸问：“前辈，吃饱了？” 张洛冷哼一声，右手按着小腹，一脸傲然，不理他。 隋玉又满是好奇地问道：“前辈，说起来这山谷里好像没啥可以吃的，您这些年都是怎么撑过来的？” 张洛想了想，终于开口冷声道：“老夫武功早已修炼至化境，虽尚且不能全然辟谷，但只今日这一餐，足以再撑一年！” 隋玉心中大惊，暗想你能撑一年，我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住！ 不禁心中焦急起来，但表面上还是露出赞叹之色。 张洛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太过分，人家毕竟是客户，于是便看着他缓缓道：“小子，老夫是个讲道理的人，也相信这些东西的确是你的，好了，你到此处，究竟想做什么？有话直说，老夫最厌恶绕弯子！” 说完，他一扯黑袍，架势摆开，大马金刀地往石头上一坐，宛如神灵，俯视隋玉。 他这副态度让隋玉大喜过望。 本以为是遇上了个不讲理的主，没想到峰回路转，对方竟然愿意坐下来讲道理，这最好不过。 隋玉也不扯那些虚的了，立即施礼道：“前辈明鉴！晚辈此生只求能习武，然而先天体魄经脉受阻，听闻只有武林顶尖高人才能助我，所以恳请前辈能帮我打通经脉！再造之恩，晚辈隋玉没齿难忘！” 这番话说的算是铿锵有力，勉勉强强像几分样子。 张洛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才冷声道：“此事简单，不过，替你治疗也需要损耗我极多的内力，仅凭这一锅肉，可不够！你需要再拿东西来换！” 隋玉苦熬了一个多月，终于见到曙光，不禁心绪激荡，眼看这位前辈如此好说话，立即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这个道理晚辈明白，晚辈这里恰好有一物，想来前辈会喜欢。” 说完，他伸手入怀，便拿出一册春宫图册来。 “哦？是何物？”张洛明知故问。 “前辈一看便知。”隋玉清秀的脸庞上浮现男人都懂的神秘笑容，将画册呈送上去。 隋玉眼看着灵通散人虽然瘦弱，但精神、体魄都还强健，心中便又有了信心，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灵通散人翻阅。 “哼哼，人家都说习武的人本来精力就旺盛，这灵通散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困在这谷底这些年，看不到异性，我就不信他忍得住！” 隋玉心中暗衬，信心满满。 然而好一阵过去，他忽然发现灵通散人神态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虽在翻看，但呼吸依旧平稳，毫无错乱，竟仿佛没有反应一般。 “莫非这几年，他那方面早就不行了？不会吧。”隋玉心中咯噔一下。 下一刻，却看到灵通散人慢慢将画册合拢，抬头，用手指拨开覆盖在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丑陋枯瘦的脸庞。 此刻，那张脸上浮现古怪笑容，有些阴森。 “小子，你倒是有心了。”灵通散人笑着说道。 隋玉觉得气氛不对，勉强笑道：“前辈喜欢就好。” 灵通散人一边抚摸着这画册，一边很是感慨地说：“我喜欢有心的年轻人，只不过，看来你此前做的功课还是不够多，最起码，看来你并不知道我的个人喜好。” 隋玉额头不知为何流出丝丝冷汗，他说：“莫非前辈喜欢其他风格的女子？晚辈这里还有几册，风格都不同，想来总有前辈喜欢的。” 灵通散人目露赞叹，忽然温柔地说：“果然是有心的年轻人啊，不过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老夫便直接与你说吧，如果你能再多多打探一些关于老夫的消息，便应该知晓，老夫向来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 隋玉一怔，懵懂道：“那前辈喜欢什么？” 灵通散人露齿一笑：“自然是喜欢男人，尤其是清秀的少年人！” “噗通！” 隋玉脸色骤然大变，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只觉菊花一紧，整个人陷入懵逼状态。 第十五章 拜师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赵序愕然地端着一杯咖啡，瞪着眼睛看着曲面大屏幕。 闫霜更是直接把刚吸进嘴巴的一口酸奶吐了出来。 她哭笑不得道：“张总，你这样搞不会把他吓坏吧？” 喜欢男人？还是清秀的少年人？ 这话里话外的含义值得品味。 灵通散人本身取向正常，张洛取向也正常，所以，他这番话自然是编造出来吓唬隋玉的。 而结果也十分令人满意。 隋玉一屁股跌坐下去之后，便摆出一副快哭了的表情，然后落荒而逃。 张洛扮演的灵通散人还不忘在后面温和地嘱咐了一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 于是，隋玉跑得更快了，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等他彻底离开张洛的视线，他才望向天空，嘿嘿一笑，说：“这不是咱们商量好的么，给他制造点困难。” “你就不怕再把他刺激跑了？” 张洛自信一笑：“这地方根本没有出口，他能往哪里跑？” 顿了顿，又道，“放心吧，就是吓唬吓唬他，等他回来再找个由头糊弄过去就行了。” 技术主管赵序，赵副总闻言摇摇头，嘀咕了一句：“这还能回的来么……” …… …… 隋玉一口气跑到自己苏醒过来的地方，这才停下。 而后便陷入了迷茫之中。 灵通散人的意思似乎很明确，如果要他帮助自己打通经脉，除非自己将菊花贡献出去。 然而只要想想，隋玉便立即下定决心，宁可当一辈子废柴，也绝对要守住自己的贞操。 他唯独怕的是，对方依仗武力强行制服他，不过好在对方似乎并无这个意图。 紧张兮兮地苦恼着，隋玉开始感觉到疲惫，他想要睡觉又不敢，肚子开始饥饿，又找不到吃的，不禁悲从中来。 “何苦来哉！”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猛然又暗了下来，隋玉终于无法阻挡住疲惫和睡意，昏昏睡去。 睡梦中，张洛曾经偷偷过来察看过一次。 于是他很是牙疼地就看见隋玉可怜兮兮地抱着一棵树，沉沉睡着，屁股严严实实地顶在石壁上，呈防御状态，灰头土脸，许是睡梦中梦到了一些可怕的情节，这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少年人脸蛋上竟然出现了两行清泪。 “好歹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至于吓哭了么……” 张洛极度无语，猜测隋玉大概也拥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需要呵护，受不了巨大的刺激，不禁决定就此作罢，不再戏耍他。 正想着，脑海中传来赵序的声音：“检测到隋玉精神剧烈波动，意识从深层睡眠状态脱离，预计一分钟后苏醒！” 张洛闻言急忙闪身离开。 他离开后，隋玉猛地惊醒，一头冷汗，起身瞬间紧张四顾周围，感受着后背紧靠的石壁的坚实感，这才松了口气。 抹了把汗，腹中传来汹涌的饥饿感，他苦着脸，抱头苦思。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猛地起身，毅然向灵通散人所在之地走去。 …… 隋玉出现在张洛面前之时，他正盖着隋玉的小被子仰头发呆，闻声移目看去，忍不住露出一丝惊异。 “想通了？” 张洛试探性地问道。 隋玉闻声立即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领口，警惕地盯着他，勉强道：“我……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别的条件。” “唔……别的条件么？倒也行。” 灵通散人出奇地好说话，就连语气也都温和了不少。 然而隋玉依旧不敢大意，谨慎地深吸了一口气，才认真道：“前辈，据我所知，你之所以被困在此处，是因为武当山的张三丰吧。” “是又如何？” “前辈难道不想知道张三丰如今的情况？” 张洛闻言冷笑道：“昔年比武，老夫承认自己稍有不如，这才沦落至此，不过那张三丰也仅仅比老夫强上一丝而已，受我三掌，饶是他名声冠绝武林，照样也要身受重伤，尤其本门神功天下罕见，他不可能轻易找到解法，只能运功以内力消磨，若是老夫所料不错，这些年，他应该都在闭关养伤吧？” 隋玉闻声心中一颤！ 这灵通散人明明深陷牢笼，却竟然猜测的分毫不差！ 这莫非就是独属于强者的自信？ 隋玉镇定了下精神，继续道：“那前辈就不恨么？不想有朝一日，出去找张三丰报仇么？” 张洛闻言装作不解的模样，淡淡道：“报仇？为何要报仇？比武切磋，胜败在各人，虽有不甘，然而老夫却不是输不起的人！况且这些年过去，老夫困在此处，挨饿受冻，功力始终在退步，那张三丰有偌大武当派供奉，过的日子可要舒坦多了，以老夫如今的状态再去找他，无异于找死，你莫非觉得我是傻叉不成？” “……”隋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继续道，“可是前辈您也说了自己心有不甘啊，就算不想亲自找回场子，那么……就没想想其他法子么？” “有话直说！” “不瞒前辈，晚辈之所以一心想要习武，便是为了报仇！武当派的弟子多番欺辱于我，然而我却无力抵挡，如果前辈不嫌弃，晚辈愿拜前辈为师，有朝一日学成，去武当山报仇，想来，前辈也是乐于见到的！”隋玉咬了咬牙说道。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过，即便一切如你所说，你既然已经身陷谷底，就算学成功夫难道还能有机会出去不成？” 隋玉吸了口气，不慌不忙，抱拳道：“前辈明鉴，晚辈下来之前，曾经留了一封信函给朋友，说了我要前来此处，过些天，一旦意识到我遇到不测，必然会前来搭救。” 这倒是让张洛怔住了，他毕竟没有无时无刻地盯着隋玉。 倒是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 稍顿，脑海中传来赵副总的声音：“我刚刚调取了一下录像，隋玉的确留了一封信，是留给青盈的。” 这个答案让张洛有些许意外，没想到这个隋玉倒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还懂得留后路。 而他这一阵停顿，倒是让隋玉心中七上八下起来，摸不准这位前辈的脾气。 正待紧张之际，他只见灵通散人脏乱头发之内，射出两道寒光，下一刻，便听他沙哑难听的声音回荡耳边：“好！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辈！那老夫便遂了你的愿！今日便收你为徒，还不快快跪拜！” 灵通散人身形骤然拔起，气势陡升，立于大石之上，高人气度油然而生。 隋玉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立即跪拜道：“徒儿拜见师父！” 第十六章 神功 武当山，紫竹峰，悬崖下。 谷底。 张洛扮演的灵通散人将一头乱发用一根枯草束起来，露出那张丑陋面容。 破烂的黑袍无风自动，其高大的骨架完全伸展开，宛如巨猿。 “坐好，闭目，凝神！” 他低声呼喝道，与此同时，盘膝坐在地上的隋玉立即按照要求动作。 “打通经脉会感觉到一些疼痛，你要是感觉疼，可以喊出来。”张洛事先叮嘱道。 隋玉正色道：“师父，我忍得住！” “好！那就开始了。” 张洛闻言大为欣慰，深吸一口气，袍袖骤然鼓胀开来，他此刻，开始按照这具身体的本能运转体内真气。 灵通散人果然是绝世高手，尽管困在这里数年，食不果腹，只能不停地依靠真气维持生命，但也正因为如此，这种不停地压榨，同样也算是一种苦修，导致其真气虽总体不断衰竭，但强劲以及韧性却又有飞跃性的提升。 甚至于，张洛猜测，单论真气的坚韧，灵通散人恐怕已经冠绝武林。 此刻运转开来，真气于经脉之中奔行，浩浩乎竟宛如海啸，其引动山谷内气流，致使一阵旋风凭空而生，卷起大把枯叶，环绕师徒二人旋转，极为奇妙。 下一刻，张洛便豁然将右掌扣在隋玉的肩膀中间，大脊椎穴位上，深吸一口气，掌心蓦然吐出真气，而后那精纯恐怖的真气便撞入隋玉体内，极为准确地找到了其主经脉，稍稍一顿，便开始沿着隋玉的经脉运转。 这番动作，倒不算痛苦，若是说感觉么…… 隋玉只觉得就像是有一根粗大的铁棍从身后刺入，并开始搅动，浑身只觉得酸麻，伴随着一种鼓胀的满足感，小腹之中原本因饥饿导致的空虚也瞬间被填满了。 嗯…… 闭着眼睛的隋玉总觉得这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狐疑，便下意识想要扭头察看。 “专心！” 张洛正在运功，看到这徒儿乱动，不由呵斥道。 顿了顿，又暗想莫非是隋玉疼痛难忍？于是又语气温和些说：“如果疼，不要逞强，喊出来会好很多。” “倒也不疼……而且，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肯定撑得住……” 隋玉闭着眼回应着，而恰在此时，灵通散人的真气终于遭遇了他体内的经脉堵塞之处，于是流动之势为之一停，稍稍一顿，后续涌来的真气开始在此处聚集堆积，将经脉撑大。 隋玉立即便感觉体温上升，如火烧般，同时伴有撕裂的轻微疼痛感。 倏而，那疼痛骤然加大，堆积的真气开始试图冲破阻碍，这股疼痛来的极为凶猛，隋玉还没反应过来，便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通呼声回荡在山谷之中，气势雄浑，张洛听得都替他疼，但手中动作不停，真气继续冲撞，隋玉也叫喊的越发惨烈，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数十息，在真气堆积超过某一阀值后，那困扰了隋玉多年的经脉堵塞终于被冲开！ 瞬间，真气洪流如高坝积水，轰然向前，又引来一阵剧痛，隋玉这回干脆至极，眼前一黑，直接便昏迷了过去。 张洛脑海中传开赵副总稳定的声音：“隋玉大脑启动疼痛保护机制，预计两个小时后苏醒。” “知道了。”张洛缓缓收回手掌，同时也将自身的小半精纯真气直接留在了隋玉体内。 低头看着倒在地上，衣物已经被汗水打湿，皮肤红透如虾的少年，张洛忍不住摇了摇头。 “说来，这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顿了顿，他又拿出智脑，开始用管理员权限，调用系统倍速接口，略微将时间加速了下。 于是他只见眼前光线开始缤纷变幻，这一幕十分奇异，短暂的时间结束后，地上的隋玉也终于醒了过来。 “嗯啊……” 隋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了一样，等他适应些了，才缓缓爬起，迷惑地看向不远处的师父。 张洛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范，闻声转过头来，语气平淡道：“感觉怎么样？” “疼。” “疼也是值得的，你如今经脉已经打通。”张洛淡淡说道。 “真的？”隋玉一惊，不顾疼痛，立即盘膝坐下，开始试着体悟身体变化。 他虽无法修行内功，但基本的引气方法还是知道的。 只见他静坐片刻，蓦然睁开双目，欣喜之余却是又带着一丝困惑，他急忙道：“师父，我的体内怎么好像又一股奇特的气流？” “那是为师的真气。”张洛语气冷淡地说，“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以你的资质，想要从头开始练武难度太高，为师索性将一半真气留在你体内，这样你只需稍加适应，便可掌握这相当于武林一流高手的真气储备！” 隋玉一呆，惊呼道：“师父，你说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灌顶传功？” “算是吧。” 隋玉一听，浑身疼痛也顾不得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灵通散人身为武林绝顶高人，与张三丰功力相当，其真气何其雄浑，如今直接传给他这个便宜徒弟一半，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隋玉足足省去了几十年的苦功！ 这份礼物可谓是万金难得，他一时又是惶恐，又是兴奋，又是感激，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张洛这才转身，露出一张显得疲惫许多的丑陋面容，只是此时，这张脸落在隋玉眼中，却是意外的亲切。 他温和笑道：“老夫一生从未收徒，本以为要在这山谷中断送余生，却没想到遇见了你，我也不知你心性如何，不过即便你是个狼心狗肺，老夫倒也不在乎了。” 隋玉闻言忽然拜倒，肃然道：“师父再造之恩，徒儿永生难忘！绝不敢怀有异心！” 张洛眼神一动，缓缓道：“罢了罢了，你如今虽有足够的真气，但却没有合适的武功，外功么倒是不急，不过这内功却是紧要的。你既然已拜入本门，便须传承本门内功，你也勿要担心，本门内功虽名声不显，但品阶足以跻身武林第一等！丝毫不必他张三丰的内功差！” 隋玉精神一凛。 武林中人都知道，武功分内外，外功招式自然重要，但却不如内功重要，如若身怀绝世内功心法，便是最粗浅的三角猫功夫，也足以打出排山倒海的威能。 隋玉虽然生长在武当派，但因无法学习内功，压根也没有武当派内功心法，更别谈学到张三丰的绝顶内功，如今听到灵通散人愿意全心相授，心中惊喜莫名。 张洛说完，便伸手入怀，拿出一册极为破旧的书册，道：“这便是本门至高内功心法，这便传授与你。” 隋玉起身接过，心中情绪激荡不息，强自按捺下来，静心看去，入目便是漆黑如墨的古旧封皮。 封皮上有四个大字，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后两个字。 顿时心脏一颤，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后两字恰好是“宝典”。 宝典？ 武林神功之中有哪一种后面两个字是宝典来着？ 隋玉几乎不用去想，心中便浮现出一个名字。 记得那本神功倒数第三个字是“花” 隋玉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去看倒数第三个字。 果然是个“花”字！ 隋玉当即两股战战，险些吓尿。 心中狂吼：不会是传说中的《葵花宝典》吧？ 就是那本，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武功？ 隋玉瞬间觉得心都凉了一半，仿佛从天堂跌入地狱。 然而这种心情在他终于看到书名第一个字的时候忽然又发生了变化。 他的双腿稳定住了，但是脸却绿了。 隋玉抬起头，就看见张洛笑眯眯地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这位武侠世界主角当即苦着脸道：“师父，你拿错书了吧？” “没拿错啊。” “可是这本《菊花宝典》，名字实在是有些不雅啊！”隋玉崩溃道。 第十七章 成人礼 灵通散人面色奇异道：“哪里不雅？” 隋玉语塞。 他这才想起，在这个武侠世界中，此花不仅并无歧义，很可能还有高洁之雅意。 这就很难受了，要说真的练习吧，以后等自己成为了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侠客，人家要问你练得是哪门心法内功啊？ 然后自己就只能一脸高冷地说：《菊花宝典》？ 这丢人不丢人啊！ 张洛面色绷紧，古井无波的样子，心中却已笑开了花，这点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作为导演还是开得起的。 嗯，他渐渐有些找到当导演的乐趣所在了。 “好了！神功在于精妙，而不在于名字，你若不喜，随你叫它什么，总之练了就没错！”张洛故作不耐烦地挥手道。 隋玉一看这师父挺好说话，也就不再纠结了，抱拳道：“谨遵师命！” “那好，事不宜迟，你这就开始参悟练习，如有疑惑，为师正好为你指正。” “师父……”隋玉忽然面露难色。 “何事？” “我饿了……” “……” 练功是个辛苦事，自然需要吃饱肚子，好在隋玉带下来的腊肉很多，昨天张洛只是吃了一部分而已，如今干脆又切了一段，让隋玉吃了，吃饱之后，他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开始按照菊花宝典上所写的方法推动真气运转。 这个时候张洛也终于将自己的意识从灵通散人身上剥离开，回到了现实中。 单纯的指点隋玉武功这方面，灵通散人仅仅依靠本身的ai就能做到了，无需再多费神。 会议室里，张洛从虚拟仓中坐起来，伸手拿起一瓶水，狠狠地灌了一口。 闫霜在那边翻着白眼道：“知道咸了？” “嗯……” 张洛也很无奈，东西没有进入自己的肚子，但食物的咸味却丝毫没有打折扣地进入了他的味觉系统，一口气喝掉了约500ml纯净水，这才感觉好些。 “现在几点了？” 张洛看了眼公司的大窗户，外面已经完全是一片夜色，新时代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对光污染有了新的治理方案，所以尽管整个城市中依旧点着无数盏灯，但却不再那么刺激人的眼睛，甚至于，假如你走在夜晚的城市大街上，抬起头，头顶也不再是被光污染过的天空，而是寥落星辰。 “现在啊，快九点了。”闫霜看了眼时间，顺便还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张洛吐出一口气，笑道：“那今天就这样吧，下班收工。” “ok！” “好。” 两位副总都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只是在推门离开的时候，赵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小洛？” “嗯？什么事赵哥。” 赵序温和道：“我才想起来，你父亲走得时候特意把他的那台智脑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了，说是里面存了一些他这些年从业的心得体会，说你现在也是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看看。” “知道了。”张洛有些许的惊讶，点头道。 等两位副总离开了，整个事务所也只剩下了他自己，以及几个智能清扫机器人。 上学的时候张洛住学校，现在毕业了，自然就住公司，楼上有个单独的隔离开的建筑区域，就是他的家，所以他倒是不用下班离开。 在空荡荡的公司里巡游了一阵，看了眼大屏幕里的情况，隋玉在灵通散人的指点下正在辛苦练习菊花宝典，这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想了想，张洛走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十分的复古，墙壁上贴着的不是新材料景观动态膜，而依然是旧式壁纸，呈棕色，整个办公室面积不大，摆设很简单，一张旧式风格的实木办公桌，以及配套设施，再有的就是一个精致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旧式的纸质书。 在新时代，纸质书已经成为一种复古风格的物件，只是却依旧拥有着数量可观的一批爱好者，所以倒也有一定的市场。 张洛的父亲正是热衷阅读纸质书的那一部分人。 而且，不同于某些单纯的拿纸质书装样子的商人，这偌大书架上的书籍，全是张洛父亲看过的，一些页面边角甚至还有用钢笔写的感悟文字。 嗯，没错，张洛的父母曾经是一对文艺青年，只不过到后来，终究还是屈服于纯粹的商业。 家学渊源之下，张洛从小也有一颗拍文艺片的心，可惜长大之后，那点小情怀也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你们倒是逍遥去了，真是不管亲儿子死活了啊……” 张洛望着满墙的书籍，望书兴叹。 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了那张同样复古风格的老板椅上，抬眼，就看到了实木办公桌上的抽屉。 他一伸手，拉开最中间那个，一台老式智脑正稳稳沉睡着。 拿出来，相比于如今市场上的智脑而言，这台智脑无疑沉重许多，体积上也控制的很不理想，新时代下，万物联网，穿戴式设备横行，但重型工作依旧要放在智脑上运行。 这台智脑是一代经典款，按照序列是第四代，通体漆黑，曾包揽诸多世界级工业设计奖项，放在如今，虽然硬件上已经拼不过新一代计算设备，但程序依旧保持着更新迭代，如果仅仅用来工作娱乐，依然绰绰有余。 而对于张洛而言，这更有一种父子传承的意义。 “说起来，老爸好歹还知道留给我一些从业心得，不过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体会出了些啥东西。” 张洛躺在老板椅上，开启了这台经典款智脑，心中不禁也有些好奇，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嗯，年轻的老爸老妈笑得特灿烂，至于自己么……喏，老妈肚子微微凸起的就是了。 手指滑动间，打开了文件管理器。 里面的文件夹非常简洁明了，没有任何杂乱的文件堆砌，说明拥有者是个井井有条的人。 略微翻看，大都没啥意思，往下一拉，一个文件夹跃入眼帘。 “应该就是这个了。” 这是一个叫做“从业经验—张洛亲启”的文件夹。 张洛忍不住摆正身体，变得认真起来，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先查看了下文件夹里文件的总体积。 “10个t?”张洛猛然一惊。 10个t的文件，就是一万多个g，这个数据量级在新时代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 “你这真的是从业经验？哪里会有这么大？” 张洛吃惊不已，点开一看，发现文件夹里竟然是一大堆视频文件，每一个文件都用英文和数字的组合作为名称。 “这么贴心？还给我拍了视频？”张洛心中一暖，开始脑补自己的父亲为了准备这份礼物，在无数个黑夜里辛苦地录制视频。 他感慨之下，顺手点开了某个midd开头的视频文件。 然后开始准备欣赏。 一秒后，张洛开始觉得不对。 两秒后，他露出疑惑神色。 三秒后，表情愕然。 四秒后，瞪大眼睛。 …… 十秒后，宁静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燥热，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张洛脸色变得无比精彩，他猛地将智脑拍灭，跳起来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mmp，你告诉我这是多年从业经验？！我信了你的邪！这压根就是10个t的小电影吧！！” 这一刻，张洛忽然想起了赵序出门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你父亲说……你也是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看一看……” 成年人…… 夜深人静…… 看一看…… 张洛捧着智脑，欲哭无泪，半晌才吐出一口气，苦笑道：“老张同志，你可真是我亲爹啊！” 第十八章 归来 对于老张同志这番馈赠，张洛表示冰清玉洁的自己实在难以接受。 他有心将其删除，但考虑再三，这毕竟是生父留给自己的礼物，有一定的纪念意义，也是老张同志的一番辛苦。 从这个角度来讲，终究还是决定保留。 只不过出于某种复杂心理，张洛还是将文件夹的名字改成了“学习资料”。 …… …… 第二天，早八点，事务所渐渐开始有员工上班。 两位副总更是身先士卒，来的极早。 当闫霜大美女敲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看到张洛的时候，不禁吃了一惊。 “张总，你昨晚没睡好？哎，你不会在办公室过的夜吧。” 闫霜吃惊地问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工作讲究细水长流，你虽然年轻，但也不能这么拼命啊。” 说话的时候，她精致的面容露出一丝责怪。 盯着黑眼圈的张洛神情有些萎靡，淡淡地看了眼闫副总硕大的胸怀以及短短的裙摆，摇摇头，毫无所动地说：“闫姐，我先去洗把脸。” 顿了顿，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迅速离开，留下闫霜怔在原地感觉莫名其妙。 …… 上午九点，会议室里。 张洛又精神抖擞的坐在了主位上。 毕竟是年轻人，精力充沛，熬夜根本不算什么，洗把脸又是一条好汉。 下首，两位副总也各就各位。 赵序检查了一番录像，率先说道：“昨晚一切正常，隋玉在灵通散人的教导下一直在练习内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整个世界运转也很健康，按照隋玉目前的练习进度，想要基本掌握这门内功，还需要至少十天。” “十天，还真是短啊，隋玉的天赋设定的还是挺高的嘛。”闫霜眨眨眼，说道。 “是的，按照我们的设定，只要打通了经脉，隋玉以后的练功速度将会是妖孽级别的。”赵序说道。 张洛放下咖啡杯，目光清澈道：“对那个世界而言，他这种速度已经是妖孽，但对我们而言，还是太慢，演员那边沟通好了么？” “沟通好了，随时可以出演。” “那好，立即加速时间，隋玉是时候装一波逼了。”张洛果断说道，同时转身躺进了虚拟仓，很快的，他再次降临在了灵通散人身上。 …… 紫竹峰悬崖底。 十天时间一晃既过。 “哈！” 盘膝打坐的隋玉骤然绽开双目，两只眼睛刺出明亮的光束，嘴巴张开，吐出一道纯白气息，犹如利箭，经久不散。 “很好，你已经初步掌握了菊花宝典的窍门，入了门，便是坦途，之后只需勤加练习，便可扶摇直上。”灵通散人目露赞赏地看着隋玉，说，“你的天赋极高，学习本门武学更是相得益彰，一日千里，若是为师所料不错，本门神功于你几乎已无阻碍，只要耐下心磨练，超越为师也是大有希望！” 隋玉起身，施礼道：“多亏师父尽心传授！” “好了，你进境如此之快的确出乎为师意料，本门武学全在内功，至于外功招法倒是乏善可陈，你既然天赋卓绝，那便应该行走武林，集百家之长，方才是正道，这样讲，倒是也没有必要传授你其他武功，你我相识也是命中缘分，今日你已学成，就便离去吧！” 隋玉闻言顿时呆住，他愕然道：“师父，怎么这么快就要我走？” 张洛怒道：“你还问我为啥？食物都被你小子吃没了，你再不走，还想啃树皮吃草根不成？” “……”隋玉当即语塞，转念心想，要说树皮，那也早被师父你啃光了啊…… “师父，不是我不想走，主要我现在也走不了啊。”隋玉摊手道。 他心中也很纳闷，按说谷底不辨时辰，但估摸着也过去了不少时日了吧，怎么轻盈师妹还没有设法前来搭救自己？ 以青盈对自己的情谊，一旦判断自己出了意外，必然会前来寻找，对于这点，隋玉还是有自信的。 然而这些天过去，却始终没有动静。 这让他心中也略微打起鼓来。 然而下一刻，却见“灵通散人”忽然仰天长笑起来，其笑声竟无比雄浑，震的整个山谷都嗡嗡作响。 笑罢，便听他道：“好徒儿，直到如今，你还以为，这地方真的困得住为师么？” “什么？”隋玉惊愕。 张洛不屑地笑道：“当初受伤跌落山谷，的确曾被困一段时日，不过等我恢复功力之后，这地方早已困不住我！以为师的武功，这悬崖虽高，但有这许多藤蔓借力，若是想走，你真以为真的无法离开？” “不瞒你说，这些年来，为师便时常爬上山崖，在武当山中行走，猎取兽类饱腹，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活的到现在的？” 隋玉一脸懵逼道：“师父，你之前和我说你吃一顿饭，可以撑一年。” 张洛哼了一声，说：“为师吹牛逼你也信？” “……” “你这傻徒儿，武林高人又如何，难道真能辟谷了？真气雄浑又如何？还能当饭吃不成？世间无知之人将张三丰叫做神仙，难道他还真的是神仙了不成？依旧还是凡夫俗子，吃喝拉撒，一个不少！” “……既然如此，师父你为何还要留在此地？”隋玉忍不住问道。 张洛摇头，摆出一副高人做派，故作深沉道：“徒儿，世人愚昧，世道肮脏，为师无欲无求，只求自在天地间，至于富贵荣华否，居所舒适否，又算的了什么？” 这番话说的云山雾罩，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我这种高人的想法你不懂。 隋玉的确不懂，他想不明白在这破地方生活有啥意思，不过他懂得尊重别人的选择，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师父。 张洛懒得浪费时间，干脆利落道：“好了，不要多想，为师这就送你出去！” 说罢，一伸手，单手抓住隋玉胸口衣服，猛地一拽，便将隋玉整个人用胳膊夹住，之后便见灵通散人体内真气流转，轰然作响，其浑身毛发无风自动，一股如山渊海啸的可怕气势喷薄而出，隋玉当即只觉得自己宛如泰山脚下的一粒石头。 这才明白自己空有雄浑真气，但在武学一道上，依然只是初入门径。 正惊叹间，他便觉得眼前景物一花，四周风声顿起，下一刻，便见灵通散人在悬崖藤蔓之间灵活纵跃，宛如老猿，速度极快，几乎看不到身影所在，唯独其不断攀援而上，拔地而起，不一会，谷底事物便已经变得渺小如蚁。 之后，隋玉又觉得自己穿行于云海之间，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被扔在地上，摇摇头，定睛一看，愕然发现自己已躺在紫竹峰顶！ 环视四周，哪里有灵通散人半个影子？ 隋玉这才明白灵通散人已经离开，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与这位便宜师傅相处时日极短，中间又发生过不少误会，然而说到底，其对他已有再造之恩。 如今分别亦如幻梦，只是感觉到体内的精纯真气才知道此事非虚。 隋玉当即起身，红着眼睛，跪在崖畔，冲着云海磕了三个响头，喃喃道：“师父，徒儿去了！” 而后起身，擦去泪水，望着远处的武当派，脸上露出冷笑。 “宋文书！我隋玉，回来了！” 第十九章 破门 隋玉逆袭归来，大步向武当山门走去，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等他走远了，紫竹峰的悬崖边缘才蓦然出现了一只手。 然后是第二只手。 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边缘石头，努力了好几下，终于将上半身拽了上来。 正是灵通散人……或者说是张洛。 “呼~” 张洛好不容易彻底爬上来，一下子躺在地上直喘气，活像是上了岸的鱼。 “好险……没想到输送给隋玉一半真气之后，体力竟然下降这么多，差点没上来啊。” 张洛心中暗道侥幸。 原来他一身轻功全凭燃烧真气得来，此前灵通散人上来的确很轻松，但这回毕竟失去了一半真气，所以爬了大半山崖的时候就已经感觉体力不济，为了保持师父的高深莫测形象，张洛只能苦撑着爬上来，最后一段路干脆是甩手将隋玉扔上来的，自己倒是直到如今才爬上来。 休息了好一阵，张洛才有功夫想别的。 隋玉此时显然是返回山门了，那么接下来就再没有灵通散人的事了，需要进行下一段剧情。 “下一段剧情应该是打脸宋文书，扬眉吐气，在武当派弟子们前上演逆袭画面，从而震惊众人。”张洛皱眉思索着，这场戏不能拖，他立即起身，一步迈出，却是自己的身影与灵通散人的身体分离开。 他依旧是年轻读书人打扮，一挥手，那灵通散人便自行消失在山林中，不知所踪。 随后张洛从怀中拿出智能眼镜，戴上，通过在视网膜上投影数据分析，他眼前的情景立即有了不同。 只见画面一转，便出现了隋玉的身影，其已经接近武当山门。 武当派贵为本世界顶尖名门大派，其山门气派辉煌。 白玉石阶次第铺开，朱红大门巍峨立在山中。 门外则有当班的年轻弟子站在那里，隋玉不躲不避，大步向前，那两个守门弟子远远看见当即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其中一个扭头便走入门中，另外一个似乎有心拦住隋玉，又有些犹豫。 而也正是这瞬间的犹豫，隋玉就已经穿过大门，步入派内。 “哎，你……”守门人再叫，却是来不及了。 会议室里，闫霜与赵序也都在观看大屏幕，只不过这一次赵序比较清闲，而闫霜则在智脑上同时打开了好几个窗口，正在与安排好的演员沟通。 武当派里，穿过大门便是前院广场。 此时广场上、门廊之下有不少武当派弟子在行走，看到隋玉，都大大吃了一惊。 “那是隋玉么？” “好像是。” “他不是失踪十多天了么？” “是啊，还以为他死在哪里了，竟然又回来了？” “你们看，隋玉怎么好像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不同？还是那德行没错呀。” “注意观察精神气派……” 诸多武当派弟子顿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不过隋玉向来被这些弟子看不起，两相交恶，倒是也没有人上来追问什么。 “哈，他这些天失踪，要是真走了还算好，如今回来，等着领戒律堂的责罚吧。” “说来刚才好像有人向戒律堂方向通报去了吧。” 也有人冷笑看戏。 而隋玉对于这些风言风语一概全然不顾，这些天在谷底练功，身上实在是脏的难受，他现在只想先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然后再将过去的账一笔笔算回来。 他刚刚走入自己的庭院，却只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正焦急地等在院中。 正是青盈。 她看到隋玉，当即眼睛燃起，兴奋地飞扑过来，娇小的身躯撞入隋玉怀中。 “师兄！你可回来了！”说着，青盈美丽的眼眶中眼泪几乎要滚落出来。 “师妹……要你担心了。”隋玉看着这个现今宗门中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也是心中一暖。 青盈纤细的胳膊环着隋玉的腰，仰头问道：“师兄，你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啊？” “嗳？”隋玉闻言当即吃了一惊，问道，“师妹，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留在房间里的信函么？” “师兄你说的是这封信么？”青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 隋玉低头一看，点头道：“是啊，这就是我特意留给你的信啊，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么。” 青盈当即委屈地扁起嘴巴，说：“可是上面的文字我很多根本不认识呀！” 隋玉一怔，随后再一看，陡然醒悟过来。 原来他当初走得匆忙，写信的时候没过脑子，直接用简体字写的这封信。 这个世界虽然在语言文字上依然是华国的背景，但毕竟是架空古代，用的文字与繁体字尚且有很多的不同，何况是简体字，青盈认不全看不懂再正常不过。 “是我犯蠢了。”隋玉顿时苦笑起来。 好在终究还是顺利回来了，这些误会倒也不算什么了。 “师妹，快和我说说，我走了几天了？门派里关于我失踪是个什么反应？”隋玉转而问道。 “从我看到这封信起，师兄你已经离开了十二天零五个半时辰。”青盈报了个数，继续道，“至于你的失踪……门派里倒是没啥反应……” “……我存在感这么低么。”隋玉当即无语。 转念又摇头感慨，这个门派除了青盈以及那个估计早就死了的祖师外，就再也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了，果然，武林中，没法练武的人根本得不到任何尊重。 不过好在，如今……不一样了！ 隋玉攥紧拳头，斗志昂扬。 而恰在此时，小院的门突然被踹开，几个门派弟子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面容阴冷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身穿武当派戒律堂的袍子，腰间悬铁尺，破门进来，看到隋玉当即怒喝道：“隋玉！你倒是还知道回来！这些日子滚到哪里去了？” 说完，这位戒律堂执法弟子忽然极为隐秘地瞥了眼身侧的一个模样寻常的手下。 然后递了个眼神过去，同时用通讯频道问道：“导演，我这段怎么样？” 那相貌寻常的弟子正是张洛意识控制的，他一副路人配角脸，闻言也通过通讯频道点头道：“很好，继续保持。” “明白。” 而另一边，隋玉慢慢将八爪鱼一样的小师妹从身上揪下来，然后掸了掸袍子，挺直身板，直视这青年，面容冷峻道：“原来是戒律堂周师兄，刚才我还感慨门派中没人关心我，却没想到，你却还惦念着师弟我啊。” 周师兄闻声露出标准小反派的嘴脸，恶狠狠地眯眼道：“隋玉！少给我废话，这些日子你逃避门派分配任务，没什么好辩解的吧？这就跟我去领受责罚！” 说着，一伸手，已将腰间铁尺持在手中。 第二十章 演技 “导演，我这个表情怎么样？” “非常完美！” 扮演周师兄的演员显然从业经验很少，张洛记得这家伙压根就是从一个三流影视学院毕业不久，扮演过的角色也很少，基本算是最低级的跑龙套的。 所以，他的演技其实挺一般的。 但一来本身扮演的角色就是个纯龙套，眨眼就要被主角灭的，不太需要多精湛的对手戏，二来么，人家既然热情这么高涨，张洛也不好意思贬低不是。 总之，小成本模拟人生，对付的过去，差不多就行了。 小院中气氛当即一冷。 门外远处，有不少双眼睛看了过来，准备看戏。 隋玉由于无法习武，武当山又不养闲人，所以这些年每天都在做门派分配的工作，不消说，他干的活自然是既多且累的，这回十余天不见踪影，工作没有做，按照规矩，需要到戒律堂受罚。 而戒律堂长老平常很少出来，要出来，也是处理大事，所以惩罚隋玉这种事便几乎全由这个周师兄定夺。 偏偏这人又是宋文书的狗腿子，所以找茬惩罚隋玉早已是家常便饭。 此刻，他冷笑一声，挥舞着铁尺，俯视隋玉，威胁意思明显。 “师兄……”青盈立即紧张起来。 隋玉却淡然地摆摆手，心中一下子热切了起来。 “从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一直装孙子，终于到了翻身的时候了。”隋玉心中想着，也有些激动起来。 一时间，看待这位周师兄，眼神甚至变得有些温柔。 多好的人啊，哥刚回来，你就送上门挨揍，小说里主角也就这个待遇了吧。 “隋玉！还愣着干什么？要你走听到没？还想抗命不成？”周师兄当坏人当上了瘾，立即催促起来。 他身旁的手下也跟着嚷嚷起来，气势嚣张。 隋玉闻声淡淡一笑，挑眉道：“如果我说不呢？你打算如何？” 这句话一下子把周师兄问愣了，他呆愣了下，用通讯频道请示道：“导演，他问我打算如何。” 张洛无语道：“还能如何啊，他不服你就揍他啊。” “可是……”周师兄一下子语气软了下来，说，“可是，导演，他……他可是主角啊。” “我知道啊。”张洛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师兄继续道：“我要是上去，是不是得被主角暴打？” “嗯。” “……导演我怕疼。” “你是个演员……” “导演，咱们能不能文斗，不要武斗……” “如果你再这样等下我可要给你的表现打差评了。”张洛无奈地威胁道。 周师兄当即身子一震，不再废话，暴喝一声：“不服？不服揍你！” 说罢，他大踏步向前，挥动铁尺向隋玉打去，脸上满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哼，就凭你？” 隋玉脸色傲然，鼻孔朝天，叉着小腰，体内真气运转，身子一晃，便躲过了这一击，随后只见他猛地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周师兄的胸口。 这一拳只是武当派基础的功夫招式，普通弟子也能掌握，只是在隋玉武林一流高手的真气加持下，其威力不同凡响，只听一声闷响，周师兄略显肥胖的身躯便离地而起，胸膛塌陷，肋骨断了数条，口鼻顿时喷出血来，整个人啊呀一声惨叫，轰然倒退飞出，将院门整个撞碎，而后跌落在地，眼睛一黑，昏迷过去。 周师兄扮演者的意识在受到重击之后也飞快地脱离，下场，去领盒饭。 小院立即安静了下来。 此前所有的喧声都已不见了，包括青盈在内的，在场的人，以及门外远远关注着这里的那些目光，都瞬间呆滞。 只有隋玉一人，轻轻地拍了拍手，作潇洒状。 大概过了数秒，张洛以及其余的几个戒律堂弟子才惊呼起来。 “啊！你……你竟然打晕了周师兄？！” “你……这不可能！” 惊呼声按照套路响起，只是因为人少，效果略显单薄。 青盈也捂住了小嘴，瞪大了眼睛，轻声道：“师兄……你……” 隋玉心中大呼过瘾，这种体验简直是太好了！ 将这个整日找茬故意刁难惩治自己的家伙打倒，顿时让隋玉多日来经受的憋闷为之一清。 痛快！ 不过，痛快之余还是不够尽兴，这个对手太弱，如果是宋文书就好了，围观的群众也不够多，未免有些意兴阑珊。 恰在此时，得到指示的另一边，演员宋文书等人也集结完毕。 于是，没等隋玉说什么，就猛然听见院外一声大喝：“是谁竟敢在武当撒野！” 那声音清朗如风，此刻却隐含几分焦躁，隋玉闻声顿时一亮，这声音，正是属于宋文书！ 只见远处，一身青衫的宋文书踏步走来，他身旁，还跟着那个守门的弟子。 显然是得到通知匆匆而来。 宋文书是武当代掌门的儿子，其地位在武当派年轻一代中属于首位。 平常一副正人君子派头，加上武功高强，年少有为，也确实得到了武当年轻弟子的崇敬。 此刻，见他赶来，一种惊呆了的武当弟子纷纷大声告知： “宋师兄！是隋玉！是隋玉打人了！” “是啊，戒律堂的周师兄被打晕了，吐了好多血！” “宋师兄，你可算来了！” 顿时，外面纷纷嚷嚷起来。 张洛等人也一窝蜂跑了出去，剩下隋玉冷哼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文书，不躲不避，牵着小师妹也跟了出去。 来到院外，便是演武广场，这里地方够大，观众也够多，是个理想的舞台。 宋文书面色匆匆，听到隋玉两个字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顿时呵斥道：“胡说！隋师弟失踪已多日，怎会在派中行凶？况且他并无武功，怎么可能打晕周师弟？“ 底下立即有人配合道：“宋师兄，千真万确啊，隋玉刚才回来，不知怎么的，竟然一拳将周师兄打晕了！” 宋文书闻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扭头顺着指点，便看到了昏迷的周姓弟子，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厌恶，似乎是觉得对方凄惨的模样甚是令人作呕。 不过他巧妙地掩饰下去，转而焦急道：“赶快先带周师弟前去诊治！” 这套表情变幻速度控制适当，既充分地让隋玉看清楚了，又不显得刻意。 站在一旁的张洛顿时眼睛一亮，心中喝彩。 “这个细节表情很漂亮！厌恶的眼神充分表明宋文书这个人内心的冷酷无情，对待手下没有真情实感，而接下来的焦急模样又树立了一个正人君子，爱护师弟的伟光正师兄的形象，将伪君子这个人物设定表现的淋漓尽致，虽然转换上依然显得有些稚嫩，但是表演潜力卓著啊！” 张洛心中赞叹，看待宋文书的目光更是欣喜。 第二十一章 主角爽了 张洛之前就觉得饰演宋文书的这个演员不错，今天更加确定。 当然，这个不错是相对于这个演员的年纪以及价钱来说的，若是硬拼演技，十大影视演员基地有大把的金牌演员能秒杀他。 这理所当然，毕竟……价格不同。 在主角定制这行里，好的演员，精湛的表演不是给观众看的，也不是给评委看的，而是给主角看的。 一个好的配角，可以让主角的体验大大优化。 比如说宋文书这个细节表演，顿时就让隋玉坚定了其是个彻头彻尾伪君子的想法，进而对其产生愤怒和鄙视，这样接下来打脸的时候，他除了体验到单纯的报仇的爽感之外，还能得到道德感的满足。 张洛上学的时候，教授就专门在某几堂课里讲过，人的满足来源于很多种方面，物质上，精神上是最基础的分法，精神满足中道德感的满足是极其重要的一个部分。 而将道德满足手法玩的天花乱坠的，一般都是都市类型的模拟人生导演们。 张洛对此还仅限于很粗糙的理解。 …… 武当派。 在几个弟子将晕厥的周姓弟子带走之后，宋文书也终于看到了大步走出来的隋玉。 他的眼神当即一缩，如针刺般，身体微微一颤。 “……你怎么回得来……啊不，隋玉师弟，这些天你究竟去了哪里？”宋文书镇定心神问道。 此时，小广场上已经围拢了许多人，大部分人站在宋文书身后，其余分别站立于两侧，隋玉这边则只有他们两人，显得很孤单，却是全场的焦点。 隋玉站定，眼睛死死盯着宋文书，语气莫名地说：”你怕是万万没有想到我还能回来吧。“ 宋文书脸色僵硬，勉强笑道：“师弟你这话从何说起，这些天你失踪可是让我们好生焦急。” “是么？”隋玉笑了，扫了眼跌在地上的那把铁尺，问，“是发愁我失踪了，很多脏活累活没人干了么？” 宋文书脸色难看。 他的身后，有一个年轻弟子当即呵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宋师兄一片好心，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隋玉挑眉问道：“那我应该用什么语气？” 他冷笑一声，目视宋文书，高声问道：“我这次回来，倒不是为别的，只是来请教宋师兄一个问题。” “什么？” “踢人屁股的感觉，好不好？” 说完这句话，隋玉眼睛眨都不眨地死死盯着对方，不放过宋文书表情的任何一点变化。 这句话周围的很多弟子听得自然是不明不白，而和张洛对完了剧本的宋文书心中明镜一般，闻言立即发挥演技，脸色骤然一白，瞳孔放大，露出一种仿佛反派被戳穿了心事一般的表情，脚步微微退了几步，略显得有几分夸张。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宋文书扭开脸，躲避隋玉的目光。 这副表演再清晰不过，本来隋玉还没法百分百确定把自己踢下去的是谁，但如今，看到宋文书这个反应便已经是确凿无疑了。 他当即不再有任何犹豫，怒喝一声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既然有胆子杀我，就要有承受代价的觉悟！” 与此同时，他运起菊花宝典，体内真气流动如龙，衣衫无风自动，身形骤然加速，来到宋文书面前，一掌拍了下去。 这一掌同样是武当派普通武学，名叫开山掌，简朴直接，没有什么花招，最是适合内功深厚者使用。 此刻，隋玉这一掌一推出，便宛如推动一道巨浪，滚滚巨力向宋文书碾压过去。 宋文书毕竟是前期剧情小boss，不是一碰就倒的龙套，当即身形暴退，将剑鞘挡在身前，而后就听一连串的脆响，宋文书身形暴退，每一步都将地上石板踩出裂纹，足足退出二十余步才堪堪止住，脸色也无血色。 抬起头，露出骇然之色。 “你……怎么可能！” 宋文书带头惊愕，其余的由ai操控的配角在张洛的暗中调度下也随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可能！” “隋玉他这个废人怎么能有如此凶悍的掌力？” “宋师兄竟然被击退了？” “不，肯定是宋师兄没有防备，他这是偷袭，无耻！” “对！是偷袭，一定是这样！” 众位配角纷纷发表言论，而张洛则已经悄悄退到人群后面，通过管理员权限，掌控全场。 “你们倒真是会给他找理由。”隋玉一掌退敌，信心大增，摇头失笑。 那边宋文书也镇定下来，拔出宝剑，冷声道：”隋玉！我不管你发了什么疯！但先是打伤周师弟，又对我出手，你真以为无人治你不成？“ 说罢，仗剑杀来，宋文书本身也是青年一代中的武学天才，根基极为扎实，所学武功更是上乘，此时一剑刺来，剑光闪烁，竟是隐约有寒芒散出，隋玉面对这一剑，清楚地感知到了对方的杀意。 他想杀人灭口？ 隋玉心中笑了，却也不敢大意，不愿用身体去碰刀剑，只是运转菊花宝典，身形极速挪移，与宋文书缠斗起来，不过这场争斗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隋玉便适应了战斗节奏，心想你原来只有这一点本事？ 转身脱离战圈，来到宋文书背后，运起全身内力，如前一般，一拳轰杀过去。 暗处，紧张观察战局的张洛立即说道：“就是现在！准备被主角击败！” “明白！导演！” 仓促之际，宋文书回应了一句，然后果断地被隋玉一拳打中后背，大口喷出一道极其灿烂的血雾，整个人惨叫一声，面朝地跌在地上，一阵骨裂之声想起，原本的翩翩公子立即成了一个沾满鲜血的血葫芦。 “疼痛感怎么样？”张洛问道。 “没事。”宋文书回应道。 在这种武戏中，配角的疼痛参数事先都进行了调整，所以别看他喷血喷的猛，但其实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但为了表现的真实，又不能完全将疼痛感减低到零，所以张洛才有此一问。 广场上。 霎时间一片死寂。 所有的围观群众都在张洛的控制下露出震惊的表情。 败了！ 宋师兄真的败了！ 隋玉……这个咸鱼竟然翻身了！ 这怎么可能？ 嗯，那些眼神里基本都被赋予了类似的这种情绪。 而作为主角的隋玉，此刻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心肠歹毒，曾试图杀害自己的仇敌倒在地上吐血。 大仇得报，扬眉吐气！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种情绪。 那就是…… “爽！！！” 第二十二章 季堂春 按照纯粹的商业主角定制的标准来看，承接项目的公司最大的任务就是满足客户的需求。 而这个需求，简要来说，便是一个爽字。 最起码，对于男性客户而言，基本是这样。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繁多，所以想要事事如愿，最终得到个让自己主观上满意的结果便是件困难的事。” “所以人们才会甘心花费大把的资金，来换取一段顺心意的人生。” 就像此刻的隋玉，虽然全然没有完整的记忆，但他此刻的确是爽的。 整个身心，每个毛孔里都充溢着那种愉悦的情绪。 这一拳，便仿佛将自己受到的不公正对待，宋文书当初的欺辱全然给找回了一般。 而围观群众的震惊的表情，在满足了他深层次的装逼心理需要之外，也同时，让他出了一口恶气。 这口气不单单是他隋玉的，更是之前这个身体主人的。 就是这些围观的弟子，在“隋玉”过去的十几年人生里，对他纵情嘲笑，无耻地践踏他的自尊心，这些委屈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原本身体的主人所承受的，但隋玉自然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情绪。 “这些情绪，就是我们常说的负能量。” “他们积压在人的脑子里，每一个细胞里，沉淀着，破坏着肌体和精神，从而影响整个人全方位的健康。” “主角定制这个行业是宽泛的，有许多种类，在过去，我们有一些批评家认为这种单纯的，只为了满足客户感官愉悦的体验，根本就是低级而低俗的，是没有任何营养，没有价值的，甚至可以说是坏的。 但是后来，社会上开始有另外一些研究者，开始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认为这种单纯粗暴的感官满足是有必要，有价值的，他对于排解人的积郁，去除负能量有着极其强大的效果。 所以，一些外国研究者也将纯粹的商业定制称为‘情绪的手术刀’、‘解郁的万能药’之类的名字，虽然说这种观点至今仍然是富有争议的，但我在这堂课上要对你们说的是，无论你们如何看待商业定制，它在客观上，依然有其存在的意义……” …… …… 站在武当派人群外面，张洛忽然有些感慨。 他的脑子里开始回想起在大学的时候，某一堂理论课程中，一位年轻的教授曾说过的那些话。 那是关于商业定制的一番言论，教授也没有深入地讲述，只是浅尝辄止，却让当时在课上听讲的张洛记忆犹新。 在整个社会上，主角定制这一行都始终存在着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像是他如今从事的纯商业化定制，便是处于鄙视链的下层，当然，并不是底层，真正的底层是另外一些18+的定制人生，在这里暂不细述，有机会再讲。 虽然说，商业定制往往投资巨大，也更受广大人民群众的青睐，但实际上，在行业内的评价体系中，地位属实有些低。 张洛作为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对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尚且并无崇高敬意。 甚至自己都有些看不大起自己现在做的这些事。 嗯，想方设法安排剧情，调配演员，好让主角装个逼，爽一波，听起来就有些不大上得台面。 不过，当他低头看到智脑上，赵副总发来的一份实时检测表格的时候，忽然觉得很欣慰。 【情绪检测报告】 【被检测人：隋玉】 【情绪总体状态：深度愉悦】 【快乐：10 兴奋：10 激动：9 自信：10 乐观：9 …… 沮丧：0 恐惧：0 烦恼：0 胆怯：0 ……】 依然是柱状图，只是所有代表着积极状态的数值都极高，而消极状态的情绪基本全部为零。 按照新时代心里医学的体系进行估算，隋玉这次精神愉悦反馈到身体上，可以将各类疾病的发生风险降低30%以上，如果这总体积极的情绪能长时间保持，甚至能延长一定寿命。 当然，隋玉老先生的本意并非为了健康来定制的人生。 如果是单纯为了保持愉悦来保健，那么理想的定制人生应该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忧愁的，只是那样顺利的人生，由于没有低谷，自然也不可能享受的到强烈的愉悦。 “总之，让别人感觉到快乐，总该是一件有些意义的工作。”张洛懒得去思考那些深刻的东西，此时此刻，他只是单纯地这样想着。 于是，很突然的，干劲十足了起来。 “剧情继续！戒律堂堂主上场！” 张洛立即吩咐道。 于是，人群围观中心，在享受了足够时间的震惊之后，人群外，一个身影突然排开人群走了进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个威严的声音，众人立即看去，只见来者正是戒律堂堂主，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魁梧，面容方正，腰间佩剑，举止威仪。 他一出场，围观的弟子们纷纷惊呼起来：“堂主来了？” “是季堂主？“ “季师伯怎么也被惊动了？” “这下隋玉要完了，季堂主出马必然可以将其擒拿！” 乱糟糟的议论中，隋玉冷眼看去，却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戒律堂季堂春这个人隋玉见得次数不多，其深居简出，一般都在室内练功，只有遇到普通弟子无法解决的事才会出面。 其武功么，自然极为高强，隋玉虽然得到了灵通散人真传，但毕竟习武时间尚短，自知与对方交手必然毫无胜算。 不过好在季堂春这人虽然从未给过隋玉好脸色，但若说是故意找茬刁难么，倒也几乎没有。 隋玉打宋文书，打得理直气壮，因为宋文书不仅欺辱他，更曾试图要杀他。 可是这件事其他人毕竟不知道，想到这，隋玉不禁暗暗有些后悔，之前过于莽撞，应该想办法拿到证据之后再动手来着。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都是得到奇遇的人了，遇事还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像什么样子？ 于是他不等其余人告状，上前一步，坦然道：“人是我打的！” “你？隋玉？”季堂春也是一怔，难以置信。 “没错，宋文书的确是我打的！” “哦？” 只见季堂春闻言却并未勃然大怒，竟然露出惊色，猝然上前一步，手腕变幻，便落在隋玉的肩膀上。 这等身法让隋玉大吃一惊，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只是季堂春却并未出手攻击，而只是略微探查，双目射出精芒，惊呼道：“你！你的经脉竟然已经恢复畅通？甚至有如此雄浑的真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 众多观众立即又配合地再次露出震惊的神情。 嗯，不怕你们笑话，作为围观群众，他们的主要的，甚或者是唯一的表演，就是震惊。 路人的震惊的细致程度，也是衡量一个虚拟世界高级程度的一条重要标准。 而接下来发生的情节，却与一般的小说略有差异。 季堂春并未立即与主角为敌，而是皱眉看了四周一眼，对隋玉道：“这里不便说话，你且跟我过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 旁边的某个围观弟子忽然叫喊道：“季堂主？您别走哇，宋师兄还在地上吐血呢……” 季堂春脚步未停，只是冷冷扔下两个字：“随他吐！” 众弟子一怔，这才纷纷恍然记起，季堂春似乎向来和宋文书的父亲，也就是代掌门不对付，俩人有些仇怨。 而倒在地上的演员宋文书听到这句话顿时一张嘴，又喷出更大的一滩鲜血来。 嗯，当然不是气的。 是演的。 第二十三章 齐云轩 在众目睽睽之下，隋玉想了想大步跟随季堂春走了，等他走出这片区域，张洛站了出来，一挥手，周围的那些围观弟子便齐齐身体一震，扭头散开了。 这场戏已经完毕，取消了临时控制权限，这些本世界npc将会在世界系统的控制下补全记忆，然后完美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时候，在地上吐血的宋文书也立马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他看了眼隋玉，咧嘴一笑，牙齿都被鲜血染红了，贼吓人。 “你现在这副笑容可以不用化妆，直接去参演恐怖片了”张洛忍不住道。 宋文书笑了笑，倒是对于这副惨样毫不介意，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其作为演员的职业素养。 “导演，接下来我这个角色该下场了吧？” 张洛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偌大广场上已经清净无人，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亭子，说：“咱们去坐坐吧。” “您不用去照看下一场戏么？” “不用，季堂春的演员是和我们事务所合作过不少次的老演员，把握的住剧情，再说了，还有公司副总在盯着呢，我也休息休息。” “那行。” 说着，两人便来到那一座小亭中，分别落座，此处风光正好，亭外绿树成荫，清风穿庭而过，很是畅快。 张洛率先开口道：“按照剧本么，和代掌门不对付的季堂春将会借此事打压代掌门，所以你就成为了牺牲品，隋玉那边会安排一个人，去声称自己当日在山上打扫的时候亲眼看到你把他踹下去了，你稍后再配合一下，比如说精神受到刺激，胡言乱语什么的，把事情承担下来，杀害同门之罪代掌门也无法包庇，到时候的处理结果会是将你功力废掉，这样，你这个小反派最后的下场就是成为废人，同时精神上也会有些问题。” “嗯，明白。” “这件事完成后，我会安排隋玉离开武当派继续往下走剧情，所以武当派这一块暂时就放下，宋文书这个角色也会彻底下场，不过……” 张洛说到这里，忽然一顿。 “导演您想说什么？” 张洛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说起来，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年纪比我还大几岁，不用一口一个您的，太别扭。” 张洛收到的资料中显示，面前这个演员真名叫做“齐云轩”，现年26岁，比他要年长。 齐云轩眨了眨眼，想了下点了点头，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起来，你也是帝都人吧，不知道在哪里毕业？”张洛主动找话题问道，他只知道对方的基础资料。 齐云轩闻言微笑道：“我是帝都人，大学在帝都电影学院表演系。” “是么？”张洛真的吃了一惊，他顿时乐了，“我是帝都影视编导学院毕业的，按照学校渊源算，咱们是校友啊！” 电影学院和影视编导学院虽然名字不同，但后者其实是前者拆分出去独立的，两个学校都不是顶尖的，但也算说得过去，培养的人才方向一个侧重于演员，一个侧重于编导，两大学院因为本来就是一个，所以平常联系紧密，两校学生之间也常常以兄弟院校称呼。 从这一点上算，齐云轩算是张洛的师兄，学长了。 “你是编导学院毕业的？那咱们还真是校友了。”齐云轩听了也吃了一惊。 两人有了校友这层关系，气氛一下子便更加轻松了，很自然地扯了一阵关于学校的话题，等时候差不多了，张洛主动问及了对方的工作情况。 “工作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上学那阵成绩一般，毕业了之后跌跌撞撞，这两年，说起来还是有些不顺的，到现在还在跑龙套。”齐云轩语气惭愧地说。 “可是我看你的演技明明非常好啊，凭演技，怎么也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齐云轩忽然露出了一丝复杂笑容，语气感慨地说：“有些事，不是完全那么公平的。” 张洛沉默下来。 他大概猜测的到，齐云轩肯定是不如意的，如果发展正常，他这种演技，也不可能仅仅被自己公司用那么低的价格便约来。 每一个行业都有些不合理的事，类似齐云轩这种不得志的很多很多。 “抱歉。” “没关系。” 张洛又换了个话题问：“我这边的工作完了之后，你下一个角色找好了么？” 齐云轩道：“不怕你笑话，还没有，得慢慢找才行。”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有没有兴趣再接一个新角色？”张洛闻言却眼睛微微一亮，急忙问道。 “新角色？” “是的。”张洛正色道，“我觉得你的演技很好，工作也完成的非常出色，所以假如你接下来还没有下一个目标的话，那么可以考虑下继续在我们这个剧组，不再扮演宋文书，换一个新角色，你觉得怎么样？” 主角定制这行与旧时代的影视剧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演员可以不停换角色，反正外表都不一样。 一些大导演甚至直接有御用的演员阵容，整部定制剧都由那些演员参演的。 张洛早就相中了齐云轩的能力，很想让他继续帮助自己。 物美又价廉，没道理不抢啊！ 这也是他今天发起这场谈话的目的。 齐云轩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对于一个龙套级别的演员而言，找角色本身就是困难的事，更何况，张洛这个导演虽然年轻，但却也更温和，不会对他的表演指手画脚，过多的干预，这种舒适的参演环境也是他喜欢的。 所以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就笑道：“谢谢，只要你觉得我能行，那……我当然同意。” “好！”达成了目的的张洛心中喜悦，立即道，“那之后的剧本我稍后会再发给你。” “嗯，那好，如果没事，我就先去准备宋文书这个角色后面的收尾表演了。” “好，你去吧。” 张洛点了点头，齐云轩就此离开。 这时候，脑海中传来闫副总的声音：“张总，季堂春和隋玉那边的剧情差不多了，赶快过来接手，该收尾了。” “这就来。” 张洛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 收尾部分比较文雅。 没有剧烈打斗戏，难度也不算高，基本的流程就是季堂春和隋玉了解情况，然后目睹了宋文书杀害同门师弟事件的配角弟子上场，季堂春向这位弟子了解情况。 再然后此事惊动诸位长老，各位长老跳出来向他们了解情况。 最后代掌门也听说了此事，怒气冲冲地过来了解情况。 由于一系列隋玉也不大了解的门派内部政治斗争，总之，最后在季堂春以及其党羽的借机发难下，代掌门不得不将苦果咽下。 按照门规，宋文书本来应该被逐出师门，但顾忌到其出身，所以处以废除武功的处罚。 加上宋文书可能精神上受到刺激了，变得有些胡言乱语，最后下场着实凄惨。 得到这个结果，隋玉自然很满意。 虽然…… “总觉得我好像成为了门派内部政治斗争的一个借口了……不过管他呢，反正不用我承担责任就行呗。”隋玉很是单纯地想着。 议事堂中。 宋文书的事尘埃落定。 “接下来，就是讨论一下隋玉的问题了。”季堂春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哎？我的问题？我有啥问题？” 站在角落吹凉风看戏的隋玉一怔，很是意外。 第二十四章 主线任务 “我没有问题！” 隋玉很是笃定地说。 宋文书试图谋杀同门的“事实”已经确定了，虽然这个确定的过程有些草率。 那么按照门规，隋玉的行为也就没有什么追究的必要了。 季堂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指的是你的传承问题。” 传承？ 隋玉一怔，然后想：对哦…… 之前在季堂春的盘问下，隋玉大概将自己的奇遇叙述了下，当然了，这个版本是经过了魔改的，并未提及灵通散人，而只是说自己被推下山崖，然后侥幸不死，在山崖底部发现了一个山洞，看到了一具人骨，然后捡到了两样物品。 一个是一本不知名字的神秘功法。 另一样是一个瓶子，里面有几颗丹药。 “我当时饿得极了，就把那些丹药吞了，结果一不小心，身上的经脉问题就好了，还多了不少真气，之后顺便把那本古籍上的功法练习了，就跑出来了。” 隋玉当时就是这么跟季堂春说的。 他毕竟还是有脑子的，只是装作遇到奇遇的模样，并未提起灵通散人，毕竟关于灵通散人的事在武当派中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禁忌。 听到他这么说，当时季堂春脸上差点就忍不住露出“你特么是在逗我.jpg”的表情来。 这说法也太扯淡了。 就是那些丹药，吃了以后自动打通经脉还能自带磅礴真气，武侠世界里有这玩意么？ 这是仙侠世界里的东西吧？ 好在季堂春毕竟是有丰富表演经验的老龙套了，闻言努力压住胸中一口浓槽，脸上努力地表现出波澜不惊来，略作思考，决定主动降低自己的智商，来配合主角，于是…… 他就表示自己相信了。 顺便在通讯频道中@张洛，提醒他不要忘记降低其余的武当派长老智商。 …… “紫竹峰悬崖底下……难道是那个人？” 听到隋玉的经历后，殿中几位npc长老互相都看了看，没有说什么，他们很自然地猜到，悬崖底下的枯骨极有可能是当年的灵通散人，而留下的丹药么……那等高手身上有神药倒也可以解释的通。 至于那本神功……更是极有可能是灵通散人的传承。 “隋玉，那本功法古籍在哪里？”一位长老出言问道。 隋玉很无辜地说：“丢了。” “丢了？！” “嗯，爬上来的时候风大，不小心掉了，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隋玉胡编乱造道。 殿中诸人面面相觑，鉴于张洛的操作，这些npc的智商已经被降低，所以很自然地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安静了一阵后。 季堂春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这也是你的机缘，不过我武当派弟子，所修习的理所当然是武当内功，你如今却是已经难以回头了，这与门规相违背，按照门规，你若坚持修行现有的那门内功，就须离开武当派。” 隋玉听了一呆，下意识道：“门规有这条么？我咋不知道？” 季堂春又喝了口茶，淡淡道：“前几天门规刚更新了，这是最新版本的规矩。” 隋玉：“……” “若是你坚持要留下，只能主动放弃如今的内功，不过我想这个你应该不会同意吧。” “我当然不同意！离开就离开！”隋玉又不傻，直截了当道。 反正如今宋文书也落得凄惨下场，再呆下去也没啥意思。 只是…… 隋玉忽然有些迷茫，假如离开这武当山，却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天下茫茫，何处是我隋玉安身立命之所呢？ 暗中观察的张洛一看隋玉的表情就大概猜到其心中所想，立即暗中对季堂春传音：“启动长期剧情任务。” “明白。” 主角定制类似大型单机游戏，那么游戏自然需要有剧情任务。 在这里就是想办法引导主角踏上剧本里的剧情路线。 “既然你已决定，那么有一物就须交给你。”季堂春淡淡道，”当初掌门师祖闭关的之前，曾经留给你一些东西，封存在箱子里，言明，若是在他出关之前，你决定离开武当，就将那些东西交给你。“ 顿了顿，他起身道：“我想，现在是给你的时候了。” 隋玉十分惊讶，他没想到那个张三丰竟然还给自己留东西了？ 虽然不只是何物，但想来一派掌门出手，总不会太寒酸吧。 他顿时庆幸起来，幸好之前没有偷偷下山去念书科举，由是心中又暗暗感激当初那位老伯。 “真是好人啊……” 众人散去，隋玉跟随着季堂春来到某个偏殿，一间屋内，之后季堂春将一个木头小箱子交给他之后就飘然远去了。 季堂春走出不远，来到墙角，就看到了蹲在那里的张洛。 两人相视一笑。 …… 屋内十分宁静。 日光透过窗纸，洒入室内朦胧的一片柔光。 照耀的那个神秘的红木小箱子多出几分沉重感来。 隋玉好奇地将其打开，低头一瞧，顿时有些失望。 “这都是些啥……” 箱子里放着一柄秀气的短剑，或者说是长匕首，戴着剑鞘，一块残缺的玉佩以及一个信封。 怎么看，都好像不是很值钱的样子。 隋玉先是拿起那个玉佩看了看，也看不明白，上面有着人为的缺口，似乎是被利器砍出来的。 然后他才拿起那封信，静静地读了起来。 …… 墙根，蹲着的张洛也捧着手中那台智脑，他于夜晚已经将自己的智脑的工作文件导入到了这台经典款中，此时手中拿的正是自己老爹留下来的那台智脑，嗯，存了一堆片子的那台。 此刻，智脑上浮动着的窗口中是对隋玉的实时监控。 而张洛看的则是另外一个窗口中的剧本。 剧本上自然写着剧情。 这也是隋玉人生的主线。 简单来说，他的主线就是复仇。 人物背景中，隋玉的父母是被神秘人伏击，导致死亡，其母亲重伤带着年幼的隋玉逃回武当，随后撒手西去，留下了一些线索。 而剧情主线就是隋玉按照这些线索，去江湖上不断地查找当初的真相，找到幕后神秘人，然后为父母报仇雪恨。 很经典俗套的武侠复仇风。 当初张洛就对此很不喜欢，觉得这剧情太套路化了，没有新意，不过套路有套路的好处，便是千锤百炼，胜在稳定，给他这种萌新导演来做，难度较低，也更适合练手。 “现在就要看主角大人您的心意了，可别再出岔子，诸神保佑，让主角接受这个任务吧！” 张洛诚心诚意地祈祷起来。 第二十五章 蜀中 或许是诸神听到了张洛的祈祷。 智脑的监控画面中，阅读信件的隋玉脸色凝重庄严了起来。 那封信，是以张三丰的口吻叙述的，将他的身世讲了一遍，又分别叙述了那几件物品的来历。 “……那把初月短剑，是你娘的佩剑，如今由你继承。那块玉佩则是在当年那场伏击中，你娘从蒙面人身上斩落的，这是一份重要线索，若就此着手追查，或许可以逐渐找到当年的真相……” 接下来，就是一顿煽情，在结尾部分又提了一句： “如果你想要查明当年真相，可以拿着玉佩去江湖寻找百晓生请教，他极有可能看出更多的线索……” 隋玉放下这封信，脸色严肃。 关于这具身体的父母死亡的真相，隋玉表示了极大的关注。 他这人虽然自认道德水平差劲，但也有自己的一些坚持，比如说，他对于穿越占据了这个身体这件事，便始终怀有一份对身体原主人的愧疚。 从某种意义而言，自己欠了那个灵魂很多。 所以他以往想的是，自己一定要用这具身体，尽可能地多活些年岁，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然后尽可能多开后宫，多娶几个漂亮的妹子，让身体的基因流传下去。 这也算是对那个灵魂的报答了吧。 所以，当他看到这封信之后，他几乎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决定由自己来调查幕后真相。 “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却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从道义上来讲，我也有义务去做点什么。” 隋玉喃喃自语，眼神坚定。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反正目前也没有其他的事要做……” 隋玉的配合让张洛非常的欣慰，甚至有些感动。 将玉佩和宝剑收起来，隋玉马不停蹄地出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季堂春出于人道主义援助的精神，提供了数目可观的盘缠路费，剩下的，就是和小师妹依依惜别一番，反正都是些琐事。 无需关注。 …… 张洛从虚拟仓坐了起来。 会议室里，时间也到了下午。 几乎是爬起来的下一刻，张洛便感觉到了饥饿。 闫霜和赵序俩人任务比较轻松，早已经吃完了饭，于是张洛只能苦逼地继续定外卖吃盒饭。 一边吃，一边和两位副总探讨接下来的剧情。 “接下来到了哪段了？”不怎么乐意看剧本的闫霜翘着大白腿问。 赵序在智脑上点了几下，那块巨大的曲面屏幕上便不再是监控武侠世界的画面，而是换成了ppt。 第一页上用大字号居中写了四个字： 【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又是比武？”闫霜诧异地问道。 张洛咽下食物，喝了口水，无奈道：“武侠世界就那么几个经典桥段，既然客户要当主角，肯定要把这些流程走一下啊。” 说着，他擦擦嘴站起来走到屏幕下，介绍道：“就由我来说说吧。” “接下来的剧情，主角隋玉会按照张三丰提供的线索，去寻找江湖百晓生，而这个百晓生我推荐由之前宋文书的扮演者，齐云轩来扮演。” “可以。” “同意。” 张洛点点头，继续道：“我们会让隋玉知道，百晓生将会于近期出现在蜀中地界，以嘉宾评委的身份参加这一届武林大会，然后我们将会引导隋玉到达蜀中，去找百晓生，这是接下来的一个剧情节点，等百晓生这段完成后，将会顺势让他参加武林大会，然后帮助他在整个武林面前装逼。” “这个剧情没问题。” “没毛病。” 张洛再次点点头，屏幕上ppt翻到了下一页，是一个新的地名，以及一些图片和人物图谱。 “在大的剧情阶段定下来之后，我们需要来讨论下细节了，第一段剧情会安排在这里，按照剧本应该出现的配角有……这几个，其中的重要配角是这位，我们需要一个擅长表演这个人物设定的演员，闫总，这块依然交给你。” “没问题，我等下去和影视基地联系。”闫霜干脆应答。 又翻了一页ppt，张洛继续道：”这一块的布景，有特殊的要求，目前这个世界模板里的不太符合要求，需要用技术重新改一下建模，这一块我希望一个星期内搞定，赵总，你这边……“ 赵序沉着点头道：“没问题，交给我了。” “那好……接下来就是……” 会议室里，三个人开始就具体的剧情安排展开讨论。 由于剧情难度简单，所以可供讨论的点不多，大部分还是分配任务，不过有几个细节三个人也着重讨论了好一阵，也做了一些修改，整个气氛和谐有序。 关于剧情的讨论持续了两天，当然，这也包括了演员调度，协调技术人员、美工设计等等诸多事物。 新时代的办公效率很高，尤其是小公司，没有大公司那种臃肿的，官僚的，迟缓的制度，基本上有事三个负责人碰头开个会，很快就能确定下来。 张洛也飞快地熟悉着公司的具体事务。 而隋玉么，当然是在赶路途中了，他想要赶到蜀中，还需要很多时间，这足够张洛提前去安排下一段的剧情。 …… 武侠世界中。 蜀中之地。 张洛的身影出现在官道上的时候，四周无人。 他抬起头，此时正是夏季，巴蜀之地气温颇高，阳光火辣，天空上炽日行天，颇为耀眼。 张洛今天到这里主要是来踩点的，顺便安排了和几个演员的交流。 不过目前演员们还未到位，所以他所处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还按照着程序的设定，在自动运行着。 张洛走出不多远，便进入了一个小城，小城中人来人往，古色古香，张洛行走在街道上，暖风熏人醉，不禁觉得颇为奇妙。 “卖糖球啦~” “茶汤一文，解暑去温~” “新鲜的运城西瓜，来尝一尝看一看，不甜不要钱啊~” “哎，客官，您里边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呦~刘员外，您可有日子没来了，姑娘们都挺想你的，赶快赶快，春草？出来看看谁来啦~” 耳边充溢着淳朴日常的街头叫卖声，热闹极了。 张洛只觉得一幅不伦不类的古代画卷在面前缓缓铺开，令人极有沉浸之感，仿佛面前的真的是个真实世界。 第二十六章 婉娘 此前一直忙着在武当派帮隋玉铺路，没有时间来欣赏这个世界。 直到今日，张洛才算刚有闲暇来品味这个世界的细节。 他不得不承认，若非自己清楚地知道这是虚拟世界，或许也会沉浸在这世界中，难以分辨真实。 “假作真时真亦假。” 这句话出自红楼，却被引申作为新时代虚拟世界技术的一个著名评价。 当虚拟世界的细节打磨到极致，便可以混淆真实。 而评判一个虚拟世界的质量高低也正是主要取决于细节。 值得一提的是，在虚拟世界中，人物npc的智能程度与世界等级并无关联。 就像是这个武侠世界只被评价为“普通级”，但这世界中的人物智能程度却与高等级世界并无较大差距。 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主要因为人工智能技术与世界基础构建是两个完全分离的部分。 这个世界有专门提供人工智能技术的公司，也有专门建模构建虚拟世界的科技公司。 前者将自己的技术提供给后者，这样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虚拟世界。 如果要做一个形象的比喻。 那人工智能就是软件，世界建模就是硬件。 硬件分高低等级，但无论高低，都可以装载同样一套软件。 因而，无论是普通级的武侠世界，还是高等级的玄幻世界，其中的人物智能程度本质上都相差不大。 而普通世界与高级世界的主要区别，则在于其能承受的能力上限。 比如说假如现在张洛在这个世界中以飞机的速度飞行，那么他只需飞出不多远，就会发现周围的景物会褪色成为结构模型，这是因为他速度过快，导致这个世界的底层技术无法做到及时渲染。 而高等级的世界计算能力更强，渲染可以做到及时。 …… 站在小城街头，张洛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蹦出来的技术知识抛开，不过也得益于关于技术的联想，他才从沉浸状态中脱离出来。 毕竟，他今天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体验这世界的风土人情的。 按照脑海中的路线，张洛大步直行，不多久便看到了一座客栈。 客栈的门口悬挂着牌匾，等看到牌匾上的店名的时候，张洛忍不住虎躯一震。 “悦来客栈！” 说起来，武侠世界中一般来讲，有三大主流客栈。 分别是“悦来客栈”“龙门客栈”和“有间客栈”。 三种客栈职能各不相同。 悦来客栈类似于大型连锁，反正无论主角到了哪个城市，几乎都能看到一家悦来客栈，里面也都有个伶俐的小二。 龙门客栈么，类似于高档酒店，一般来讲，主角一旦到了这里都会发生一些重要的事件。 至于有间客栈，一般多出现于赶路途中，觉得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突然就会冒出来这么一家，类似于低级私人小旅店。 在剧本安排里，等隋玉来到蜀中，第一站就会被指引到这家客栈里。 …… 张洛走进客栈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多少人，一楼摆放着几张桌子，三三两两坐着一些客人，都在喝酒吃饭聊天。 他的进入并未引起多大的注意，店小二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招待了下，张洛略作应付便靠边坐下，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柜台后面的一个漂亮的女人身上。 那是个成熟美艳的女人，年纪看起来大约有三十左右，身体微微丰腴，肌肤白如堆雪，却穿着一身暗红的薄衫，倚靠在柜台里，一双小臂露出来，晶莹耀眼，手中挥着一个精致小扇，那张略施粉黛的脸上有些细密的汗珠。 看到这人的刹那，张洛脑海中便浮现出这个人物的个人资料。 她的名字么，叫赵婉娘，按照人物设定，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年纪不小了，但却从未婚配过，人物关系上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百晓生徐瑾的表妹。 在接下来的剧情中，是个有些分量的配角。 最重要的是，这个赵婉娘是张洛给隋玉安排的第一个“红颜”。 主角身边怎么可以少的了美丽的异性呢？ 上次安排的小师妹青盈因为年纪的问题，不符合隋玉的口味，所以这回张洛总结经验，便给隋玉安排了一个大龄美女，想来应该满足隋玉的口味。 不过目前，演员还没有降临意识，所以此时的赵婉娘依然是处于npc状态。 在她的意识中，自己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真实存在的人。 所以，赵婉娘很快地就注意到了凝视着自己的张洛，然后她微微皱眉，眉眼间露出一丝厌烦。 这让张洛很无语：“竟然被npc讨厌了，这是把我当成色狼了么。” 这时候，邻桌的一个矮小男人忽然嘿嘿一笑，冲张洛道：“小兄弟，怎么样，好看不？” “……我看的不是她的容貌。”张洛解释道。 那男人顿时露出笑容来，说：“我懂！你看的是身材嘛……不过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年纪也喜欢这种类型的。” “……”张洛干脆懒得解释了。 旁边一个黑脸大汉这时候也凑了过来，一脸幸灾乐祸地说：“整个城里对老板娘有意思的人都能一路排到唐门去，你啊，也就只能过过眼瘾。” 张洛没想到这些本地npc这么自来熟，看着这黑脸大汉，忍不住道：“这么说，你喜欢她？” “那当然了！小兄弟你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我跟你说，老板娘可是这城里有名的一枝花，不知道多少人想采都采不到呢。” “采不到？为什么？就一个开客栈的还能有啥背景么。”张洛故意问道。 黑脸大汉顿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委顿地说：“当然了，这家老板娘可是江湖百晓生徐瑾的表妹，徐瑾是谁你知道吧，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可能不晓得江湖上的事，你只需要知道，就算是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门主，无论哪一个对待徐瑾都得是客客气气的，你想，就这身份，谁不长眼了敢惹？” 提起这个话题，旁边的几个酒客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于是关于这位美艳的大龄老板娘的事便听到的更多了。 比如说某某看上了赵婉娘，追求未果，想用强，结果被人砍断四肢扔进粪坑啦。 又比如，某某某好不容易得到赵婉娘的好感，结果在外面炫耀的时候被老板娘的仰慕者打的毁容啦。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也正是在这些交谈中，张洛得知那个黑脸的实诚汉子正是老板娘坚定的仰慕者……之一。 张洛听着倒是觉得挺有意思，这群人浑身充斥着市井气，让他觉得很有趣味。 坐了一阵，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那边发来消息，赵婉娘的演员已经到位。 下一刻，就看到柜台里百无聊赖扇扇子的赵婉娘忽然身体一颤，眼神露出一道异样的光来，随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张洛，忽然扭着蛇妖，走出柜台，迈着一双纤长肉感的大长腿一路来到张洛的面前。 她脸上满是笑意，微微施礼，张口用那酥绵的嗓音说：“这位小公子，是否方便和我进楼上房间坐坐？” 这句话说完，张洛还没有反应，旁边那群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单身狗突然同一时间身体齐齐一颤。 扭过头来，瞪大眼珠。 悦来客栈瞬间鸦雀无声。 第二十七章 剧情谋划 “可以。” 张洛尴尬地起身说道，然后冲众人笑了笑。 之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随赵婉娘上楼进入某间房中。 大堂内又沉寂了一阵，才有人恍然大悟道：“老板娘原来喜欢年纪小的书生。” 众人闻声皆扼腕叹息不已。 只有那黑脸大汉愣在当场，脸色数变，如遭重击。 …… 上了楼，在后背无数双复杂的眼睛的注视下，张洛推门进屋。 待房门紧闭，赵婉娘才露贝齿一笑，说：“导演好。” “你好。”张洛笑着点点头，演员目前都还是闫霜安排的，对于面前的这个演员，张洛也不记得名字，事实上他手里只有对方的编号。 “剧本已经看过了吧。” 由于某种理所当然的原因，张洛浑身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直接开口谈起工作。 “已经看过了，不过具体还是要看现场情况。”赵婉娘认真说道。 张洛对此表示赞同。 虽然主角定制这件事承袭了影视剧拍摄的一些职位名称，但实际上操作却截然不同。 影视剧中，主角会严格按照剧本和导演的要求进行表演，所以各个演员只需要揣摩好剧本即可，然而主角定制的剧情中，主角却不会按照什么剧本来行事。 主角的行为是不可测的，同时，由于经费的原因，在一些需要大量人物在场的剧情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由演员扮演，剩下的则是本世界的npc人物，这些人物很多时候也会导致事件的不可控，毕竟，在这个世界中，本世界的原著民有着相当可观的智力，在不受到程序操控的时候，也拥有着自己的性格和思维。 很多时候，并不能完全将他们当做无关紧要的背景来看待。 所以，主角定制行业的剧本基本只有粗略的大纲，却几乎不会规定细致的步骤。 在这个过程中，如何能保证主角的良好体验，让剧情顺利进行下去，是考校一个导演合格与否的唯一标准。 而演员，最重要的则是临场应变能力。 赵婉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说明其对于演员应有的灵活应变，有清晰的理解。 “很好。”张洛看了眼智脑上的界面，说，“我们稍等一下，还有位演员等下会过来。” “好。” …… 今天张洛来这里的目的，主要的一个就是和接下来的几个主要的演员见个面，熟悉一下，谈谈剧情。 在现实中见面不大方面，视频会议又不如当面交谈好，所以他将这场见面放在悦来客栈。 就在张洛耐心等待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半大少年也出现在了悦来客栈外。 他生着一张阳光的脸，黑发竖起来，扎在头顶，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武林风的衣服，腰间佩刀，背着个小行囊，非常经典的游侠的打扮。 少年年轻气盛，气质略显轻浮，然而此刻，这个少年人眼神中却是露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味道来。 此刻，这个身份已经被事务所雇佣的演员控制，他抬起头，嘟囔了句：“导演发的位置应该就是这里吧。” 随后大步踏入店门。 …… 悦来客栈一楼大堂中。 那黑脸汉子正坐在矮小男人对面，桌上摆着两盘下酒菜，黑脸汉子将碗中黄酒一饮而尽，泪眼婆娑地说：“老哥，你知道么，老板娘就是俺的梦中情人！俺自从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她，俺的梦里就再没有出现过其他任何女人！只有她！她像是电，像是光，像是唯一的神话！她就是俺梦中的女神！” 顿了顿，他粗黑的大手一把攥拳，锤在桌子上，悲愤道：”可是，今天俺的女神却将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叫到房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矮小男人要年长他几岁，正嚼着一颗花生，闻言道：“意味着啥。” “意味着俺多了一个实力强劲的情敌！” 矮小男人闻言用一种阅遍千番的老练与成熟劝慰道：“老弟你想开点，没准这只是个美丽的误会。” “不……”黑脸汉子一脸忧伤的正要继续抒情，他忽然觉得周围光线一暗，抬头正看到一个游侠打扮的半大少年走进屋来。 叶庭挺胸抬头，走进屋子之后皱了皱眉，本能的觉得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他低头不语，在张洛之前的那个座位上坐下，暗中发出一条信息：“导演，我到了。” 屋内正品茶的张洛受到信息连忙说：“另外一个演员到了。” 赵婉娘点点头，拉开一道细细的门缝，用天生的娇嫩嗓音开口道：“楼下新来的小公子，方便上楼一叙么？” 客栈大堂又是一静，叶庭当即起身，大踏步上楼进屋，旁若无人。 等房门再度紧闭，有位客人再度恍然大悟： “原来老板娘喜欢年轻的游侠。” 众人再度扼腕叹息。 那黑脸大汉则咽了口吐沫，一脸的绝望，看向对面，悲愤道：“现在俺的情敌有两个了！” “……” 屋内。 叶庭看了张洛一眼，略微意外于这导演的年纪，然后恭敬道：“导演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有些来迟了。” “时间刚刚好，”张洛笑笑，让两人落座，看了眼叶庭，又看看赵婉娘，说，“接下来这段剧情安排，主要就是你们两位出力了。” “导演您客气了，关于接下来的事，具体您是打算怎么安排？” 张洛微笑介绍道：“我们的主角隋玉，接下来会来到这里寻找江湖百晓生，在这里我准备设置一些障碍，想要拜访百晓生需要人引荐，所以就需要借用赵婉娘的身份来安排，接下来准备想办法制造一场冲突，让赵婉娘你和隋玉认识，如果条件可以，能成为主角的红颜就更好了。” 听到这里，赵婉娘笑起来，不愧是让那么多人魂牵梦绕的女人，虽然年纪已不复青春，但一颦一笑极为勾人，眼中光辉流转，笑起来令人忍不住骨酥身麻：“导演，引荐主角见百晓生这个没问题，至于能不能当他的红颜甚至是伴侣，就要看主角的本事了。” 张洛和叶庭顿时相视一笑。 他们都明白赵婉娘的意思。 第二十八章 选定 “主角定制”这一行是分级的。 这里的级别不是指质量高低，而是指类型。 就像是我们常说的“影视分级”一样。 不仅仅分级，而且级别划分十分细致，但在外行人眼中，其实大概可以粗略的分为两个等级。 一种是限制级的，一种是非限制级的。 有严格限制的定制类型俗称也叫18+类型，依然有都市、武侠、玄幻等等分类，也依然是满足客户的需求的，但是这些需求却并不属于“正常需求”。 最起码，不符合社会倡导的公序良俗。 但有需求的地方就有市场，所以18+的定制人生也客观存在，但往往投资小，规模也小，缺乏一定的艺术性和大众性，内容么，也大都是为了满足客户的某些阴暗心理或者别的什么心理的。 情节基本不讲逻辑，天马行空，但足够刺激，随便举个例子，比如18+定制人生中比较有名的一个流派叫做“时间暂停”，便是客户会进入一个虚拟世界中，然后得到一个可以让时间暂停的钟表，开启后，整个世界所有的东西都会暂停，人也会定格，而主角却可以自由行动，于是主角便可以由着自己的念头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这种限制级的定制人生需要特殊的审核资格才能施行，所以比较小众，利润却极为惊人。 而在法律上，这种限制级模拟人生也需要遵从几个基本要求。 比如这种虚拟世界中，不允许有演员出演任何人物。 再比如，这种世界里的npc人物的智能化程度会进行大幅削弱，削弱后的人物会显得有些低智，完全丧失自我思维能力，只按照规定的程序活动。 这是在削弱其人性化的一面，而突出其机器人的一面。 …… 而张洛从事的自然是正经的定制人生。 也就是非限制级的正常项目。 在正常项目中也有很多很多的法律要求，不再细述。 简单来说，放在眼前这个项目里，假如隋玉真的喜欢上了赵婉娘，演员可以配合他拉拉手什么的，但是如果想再进一步，演员就不会再配合，而是会将意识抽离。 如果隋玉想强上，这个世界的监视规则就会被触发，会对他做出限制。 所以，如果隋玉真的想和赵婉娘滚床单，那么必须用自身的魅力征服赵婉娘这个人物本人，而不是演员。 想要在npc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关系，不好意思，即便是张洛这个导演，也没有这个权限。 那是犯法的。 …… “是啊，其他的需求我可以想办法满足主角，可是女人这方面，就顶多能帮他制造机会了，至于我们的主角能不能抓住机会，用自己的魅力征服赵婉娘这个人物的心，那就要靠他自己了。”张洛笑道。 叶庭与赵婉娘也笑着，房间中气氛轻松了许多。 顿了顿，张洛继续道：“那么，婉娘这边主要的任务就是这个，至于叶庭这边么……” 他看了眼这个游侠背景的少年，想了想，说：“你的任务是成为主角隋玉的好基友。” 主角的人生不能缺少友情，否则便会太孤单，尤其是武侠世界，武林中人肝胆相照，一段至深的友情是很必要的。 叶庭点头：“明白！” “而你与隋玉的相识也安排在悦来客栈，和婉娘一起，具体的剧情，我暂时是这样安排的，”张洛用手指在桌上的酒盅里沾了沾，然后在桌面上比划着说，“我会安排隋玉抵达悦来客栈，然后呢，婉娘将会以庆祝开店三周年的理由搞一个活动，就是抽签。” “抽签？” “是的，我们将会安排给店里的客人们抽签，每人一抽，抽到获奖签的人可以在店里成为vip黄金会员，享受老板娘的专属服务。” “……” “……” 没有理会两个演员的古怪表情，张洛比划着继续说，“我会想办法让隋玉抽到唯一的获奖竹签，得到这份奖品，而接下来……” 他舔了舔嘴唇，说：“接下来，需要安排一个炮灰配角，不讲理地想要强抢隋玉的竹签，这时候，你……” 他一指叶庭，说：“你立即站出来打抱不平，博取隋玉的好感。” 叶庭认真地点头：“明白。” “接下来就要看隋玉的反应了，他已经得到了奇遇，武功已很强大，又是少年人，遇到这种事不可能忍得住，他必然会出手，炮灰就是被隋玉打的，不用管，而只要他动手，你……“ 张洛又指了指赵婉娘，说：“你就在事后高调地以赔礼道歉的名义带隋玉到楼上房间，就是这里，然后问他的来历，你就声称自己多年前曾经得到过灵通散人的帮助，看出隋玉修炼的内功是来自灵通散人，借此和他搞好关系，想办法套他的话，之后就可以以报答灵通散人的理由，帮助他引荐百晓生！” 说完，张洛语气一顿，看向两人，问：“都听懂了么？” 两人肃然道：“听懂了！” “非常好！” 张洛很是满意地喝了口茶，他说的有些嗓子干。 这时候，叶庭突然开口问道：“导演，这个剧情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似乎还缺一个合适的炮灰配角啊，而且，这个配角想要抢隋玉的竹签，也需要一个稍微过得去点的理由。” 张洛闻言微笑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刚才已经有了人选。” “是谁？” 张洛笑着起身，指了指门外，道：“你们看见楼下那个黑脸的汉子了么？身材高大，样貌粗鲁，而且又是赵婉娘的爱慕者，爱情可以让人蛮横，他有足够的理由对隋玉出手。” 与此同时，正在楼下抹着眼泪喝闷酒的黑脸大汉骤然凭空打了个冷战，他愣了愣，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 …… 和两个演员的见面愉快而高效。 等与叶庭和赵婉娘两人分开，张洛又花费了一阵功夫考察蜀中这块地域。 悦来客栈以及拜见江湖百晓生只是一个前奏，为隋玉安排的真正的舞台是这一届的武林大会。 “作为主角，隋玉必须要在这届武林大会上大放异彩。” “不过想要操控这么大的局面，想来又是个艰苦的工作。” 张洛背靠小城，远眺峻山，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期待。 他打开通讯频道，轻轻地说：“赵哥，将时间加快到4倍，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应该让我们的主角过来了。” 第二十九章 目标进入预定区域 从武当山离开后，隋玉没有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通过季堂春将江湖百晓生的行踪通报给了他。 为了最大程度地将隋玉掌控住，季堂春甚至想让他稍等些时日： “再过几个月，便是这一届的武林大会，我们武当派作为几大顶尖门派之一，也要派人前去，既然百晓生徐瑾也受邀前往蜀中，不如你再多等些时日，到时候和我们一同前去巴蜀。” 隋玉则十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他实在不想和这群人再多呆，于是张洛也没有再强行留他。 毕竟…… 总要给他点自己的空间。 除了必要的情节之外，主角也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自由地领略这世界的风土人情。 小说和现实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小说中，主角身边永远都会有数不清的矛盾发生，就像是柯南，走到哪里哪里便要死人，就是这个道理。 但放在现实中，我们绝大部分的生命时间都遇不见什么值得记叙的事，在不主动安排的情况下，也极少有人会闲着没事去找主角的麻烦。 所以，将在时间调快之后，隋玉终于来到了巴蜀大地，期间并无意外。 …… …… “呼~古代就是这点不好，赶路实在太慢。” 隋玉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心里如此想着。 他背着一个小包袱，腰间挂着那柄短剑，浑身都带着叫做“风尘仆仆”的气息。 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才算从武当派所处的地界来到巴蜀。 此刻，眼看终于抵达目的地，不禁兴奋起来。 “前面的就是落阳城吧。” 隋玉眺望远方建筑物，低声自语，一路上他已得知，这一届武林大会具体由蜀中唐门承办。 地点么……也放在唐门的大本营，而这个落阳城便是距离唐门所在之地最近的一个小城。 “听说百晓生已经到了这边，嗯，先找地方住下然后再想办法拜见他吧。” 隋玉心中思索着，大步向小城走去。 当他刚刚进入城内的时候，坐在悦来客栈某个房间中喝茶玩游戏的张洛便得到了赵副总的短信通知。 “目标已经进入城内！” 张洛闻言站起身来，推开窗户，便可以从二楼俯瞰一楼。 此刻悦来客栈中，赵婉娘和叶庭已经各就各位，至于那个被他选中的黑脸大汉则已经安排一个临时龙套的意识降临。 整个一楼再也就没什么重要角色，由于经费的原因，其余背景人物没有安排演员，只是任由人工智能控制。 张洛的窗子一打开，底下赵婉娘、叶庭、黑脸大汉三人便隐秘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张洛点了点头，示意完毕，然后回身拿起智脑操纵程序。 他并不准备看戏，而是决定用意识降临店小二。 在这个情节中，店小二也是个关键人物，其必须想办法让隋玉抽到那根幸运的竹签。 …… 隋玉行走在落阳小城中。 小城内近日人流量增长迅猛，且多是外来人口，行走在大街上的，多是一身武林人士打扮，不消说，大都是为了这一届武林大会而来，作为整个武林最大的盛会，每一届都会吸引大量的本世界原住民前来观摩。 这也大大促进了小城的商业和人气，同时迅猛增长的客流量使得小城中的不多的几家客栈压力陡增。 隋玉很快就感受到了这股压力。 他连续进了好几家客栈，都被告知已经客满没有了空房，这让他颇为沮丧，抬起头来，他终于来到了又一家客栈门前。 “悦来客栈……这是我这一路上见过的第68家悦来客栈了……” 隋玉仰头看着牌匾，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 “难道说这世界上的人都是取名废么？就不能起个如家、汉庭、万豪啥的么？” 摇摇头，隋玉并不抱什么希望地走了进去，直奔柜台，本能地张开嘴，然后……他就愣住了。 柜台后面挥舞着小扇子的赵婉娘眯着眼偷偷盯着大门口，当隋玉出现的时候，她立即便认出了他。 主角的照片她早已看了许多遍，不会认错。 赵婉娘立即收回目光，装作慵懒无聊的模样。 眼角余光却始终盯着主角。 当看到隋玉走过来的时候，赵婉娘立即看似随意地换了个姿势，将自身魅力故意彰显出来。 在会议室中操控工作台的赵序甚至细微地调整了几个参数，给赵婉娘身边加了一层薄薄的光影效果。 于是，下一刻，隋玉果断地就怔住了。 他的眼睛瞪大，嘴巴半张。 心中满是惊叹号。 “！！！！“ 在他的视野中，在这个色调暗淡的客栈里，忽然便出现了一个极为靓丽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其过分美丽，落在他眼中，仿佛对方身上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辉…… 那显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极为美丽的女人。 穿着相对于这个世界略显前卫的衣服，前面露出大片白腻，且鼓胀丰隆，乌丝盘结，眉目慵懒，体态丰腴，举手投足风情万种，俨然是个成熟美艳的妇人模样，年纪似乎有些大，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肌肤依旧如青葱少女般紧致。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地方，会出现如此一个美丽的女人。 隋玉当即便如遭雷击，尤其是当面前的女人用那种天生的酥麻嗓音开口说话的时候。 “这位小公子，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妈呀！ 她声音真好听！ 隋玉当即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满**都是脑子，简直无法正常思考。 他脸色一红，露出年轻人的窘态，紧张兮兮地结巴道：“那个……我……我想吃店，不是……是住店！” 赵婉娘顿时一笑，这笑容三分是表演的，七分倒是出于本心，虽然心知站在对面的是主角，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对方即便是按照心智年龄来计算，也只是个小年轻，而且还很宅。 凭借她的演技以及年龄阅历，配合上赵婉娘这个角色本身的姿态气质，面对隋玉这块小嫩肉，几乎什么都不用做，立即便在气场上对其形成了碾压的态势。 开门红！ 站在不远处，附身成为店小二的张洛立即眼睛一亮，觉得这段剧情，八成稳了。 第三十章 抽签 武侠世界的主角有许多种。 但最令人神往的，往往是要活的潇洒。 什么是潇洒？ 有人曾说，潇洒就是…… 爬最高的山 吃最辣的菜 玩最利的刀 喝最烈的酒 草最快的马 骑最美的女人 …… …… 隋玉曾对此般境界，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如今终于有机会“穿越”到了武侠世界里，并获得了奇遇，也如愿地遇到了最美的女人。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宅男的通病啊……”张洛叹了口气，看着脸红的像一块布，紧张忸怩的隋玉，摇了摇头。 如果说隋玉面对萝莉那种生物能够心如古井，毫无所动的话，那么当他遇见了一个成熟御姐型的人物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克制不住自己泛滥的情绪了。 “看来，我分析的没有错，我们的主角果然喜欢年纪大的熟女，单从表面算，赵婉娘都可以做隋玉的阿姨了，真是令人搞不懂啊。” 张洛心中如此想着，默默用频道提醒赵婉娘继续。 于是就只见赵婉娘收敛笑容，说：“刚好还剩下最后一间客房，小二，过来带这位小公子上楼。” 化身店小二的张洛立即上前，笑眯眯地看着隋玉道：“这位公子，您跟我来。” 说完，隋玉愣是站着没动。 张洛嘴巴一咧，心说这货大概还没回过神来呢。 这时候，客栈一楼大厅里那些npc也轰然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隋玉又是个被老板娘的美貌迷住的愣头青，于是很自然地哄笑起来。 这些笑声终于将隋玉拉回现实，他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跟着张洛上楼把包袱放好，随后在张洛的提醒下来到一楼找了张桌子坐下，准备先吃饭。 那些客人看到隋玉走下来顿时又是一阵善意的取笑，隋玉倒也没有生气，很快调整好情绪，静静坐在凳子上偷瞄赵婉娘。 而借着点菜的功夫，张洛也和旁边的叶庭与黑脸大汉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庭装作吃饭的模样，将刀放在身边，准备等时机一到便立即跳出来打抱不平，赢取主角的好感。 而黑脸大汉那边则稍微有些不平静。 他的对面依旧是上次那个矮小的男人，这俩人貌似已经成为了朋友，今天又是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看美女。 此刻，矮小男人端着酒杯，他总觉得面前的黑脸老弟情绪不对劲，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又看了新进来的那个少年一眼，心中一动，低声说：“老弟？” “啊？”附体黑脸大汉的演员一愣，不明白面前这个原住民要干啥。 “老弟呀，我看你情绪有些不对劲啊，莫非是触景伤情？虽然这个少年也很年轻，应该符合老板娘的口味，但是他与前些日子那两个少年人在气质上还是区别很大的，你不要瞎想，不要看到谁都把对方当成情敌，这样不好……” 黑脸演员一脸懵逼，他只是临时过来跑龙套的，不知道之前的剧情，只是觉得面前这位原住民老哥絮絮叨叨的莫名其妙。 看到他这个反应，矮小男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觉得自己这兄弟可能受到刺激了。 不然的话，怎么呆头呆脑的？而且还不停地偷看那个新来的少年？ 这样想着，心中当即警惕起来，暗想那少年若是得不到老板娘青睐还则罢了，倘若也被老板娘召入房间中，自己这兄弟有可能暴走。 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把他拦下来。 作为大哥，决不能让兄弟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 隋玉坐下来之后，张洛没有立即行动。 他觉得有必要再等一等，也让隋玉冷静一下，这才能保持后续剧情效果。 “这是您要的酒菜，请慢用。”张洛低头弯腰，将酒菜送上，又看了隋玉一眼，然后退下。 隋玉呢，吃了两口菜，也终于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他也有心思去观察除了老板娘之外的事物。 悦来客栈一楼大厅人也不少，此刻，这些人又恢复了交谈。 或许是因为这里靠近唐门，更或许是因为此地即将召开武林大会，总之，客栈里的人们都在聊有关武林的话题。 大都是八卦消息，隋玉也竖起耳朵倾听起来。 “……这届武林大会在唐门地界召开，还真挺让人意外的。” “是啊，唐门向来以世家自喻，一般比较少掺和这种门派之间的事。”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唐门老太爷年纪大了，说是要卸任唐门门主，这回肯定是借着召开武林大会的事最后一次为唐门站台，这样等他退下去，面对新门主，其他大派都得给面子。” “还有这事？这里头的道道还真挺深啊。” “那对呗，那帮大门派，哪个水都挺深……哎，不聊这个了，最近江湖上有没有什么新人出头啊？” “新人？没听说，不过我倒是知道另外一个事，帝国第一剑客李太白据说离开了京城，也不知道要去哪。” “这消息我早知道了，我说一个新事，关于江湖新人的，据说最近在江宁一带出了一个狠人。” “谁啊？有多狠？” “据说那人叫宁立恒，江湖人称血手人屠，十步一算。” “血手人屠？没听说过，怕不是个沽名钓誉之辈吧。” “那就不知道了……” 隋玉吃着酒菜，心中默默记下这几个名字。 唐门老太爷……听起来就很德高望重的样子。 帝国第一剑客李太白……难道是李白？不会吧…… 江宁的血手人屠宁立恒……没听说过，大概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用理会。 吃着喝着，听着记着，隋玉渐渐地对所谓的江湖有了一些更清晰具体的了解。 只是始终没有听到有关江湖百晓生徐瑾的消息。 另外一边，张洛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用频道对赵婉娘说了声：开始吧。 于是，就只见成熟美艳的赵婉娘忽然从柜台后面扭腰走出来，轻轻拍了几下手掌，开口高声道：“各位客官请静一静！” 老板娘开口，立即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很是好奇地看了过来。 赵婉娘面向众人，微微一笑，说：“承蒙各位关照，小店一直以来都生意兴隆，今天呢正好赶上本店三周年庆，所以准备了一个小的抽奖活动。” 抽奖活动？ 众人立即惊奇了起来，一人叫嚷道：“老板娘，具体是个啥活动啊？” 赵婉娘微微一笑，指了指捧着一个签筒走出来的店小二张洛，说道：“今天的活动呢，诺，就是抽签咯！” 第三十一章 换一根? 抽签？ 悦来客栈的客人们都觉得十分新奇。 毕竟周年庆搞活动这种事……在商业相较落后的古代背景下，还是有些特立独行的。 赵婉娘继续微笑道：“这个竹筒里有些竹签，现在坐在大堂里的每位客人都可以抽一支，但里面只有一支写着”奖“字，其余的签都是空白，抽到这唯一一根中奖竹签的客人，将会成为本店唯一黄金会员，永久享受住店吃饭八折优惠，并且可以得到我的亲自服务！” 这番话说完，一楼大堂里顿时便沸腾了起来。 黄金会员！ 店内消费，永久八折优惠！ 最重要的是……可以得到老板娘的亲身服务！！！ 这个奖品实在富有吸引力，并且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老板娘亲自服务……啥服务啊，是端茶倒水端菜点餐这种普通的服务，还是特殊服务哇？ 没人知道，同时也不好发问。 但是每个人眼珠都红了起来，摩拳擦掌，对这个大奖志在必得起来。 “快！那就快开始抽吧！” “爷们运气向来好，抽奖就从来没怕过谁！我第一个抽！” 一时间这群江湖汉子个个亢奋起来。 就连隋玉也吃惊不已，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刚过来就能赶上这种好事，不过在考虑了自己非洲人的出身后，他忽然默默地叹了口气，对这个奖不抱任何期望了。 捧着竹筒的张洛笑眯眯站了出来，高声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大家可要想好了，这么多签，第一个抽的可不见得划算。” 顿了顿，他又道，“抽签也要讲究个顺序，正好本店的这些桌椅都是有编号的，咱们就按照座位顺序抽，各位没意见吧？” 这些武夫自然不懂数学，也懒得思考计算概率，只是催促着快点开始。 “好了，那咱们这就开始。” 张洛笑眯眯地率先走到了左手边第一桌旁，然后让那里坐着的客人抽了一根。 这些竹签本身没有作假，但是为了确保不出问题，在抽签的时候，张洛让公司程序员通过修改数据搞了个障眼法，暂时将那根有奖签藏了起来。 于是第一桌的客人理所当然地没有抽到。 “唉！手臭！我就不该第一个抽！” 这位客人恼怒不已，喝了口闷酒，其余人则眼睛亮了亮，觉得希望增加了。 然后是第二桌……失败。 第三桌……失败。 …… 张洛捧着竹筒依次行走，筒中竹签越来越少，前面的唉声叹气，后面的越发紧张。 终于，他来到了隋玉这一桌。 黑脸大汉坐在隋玉后面，隋玉如果抽完，就该轮到他和矮小男人了。 不过，按照安排也就到此终结了。 隋玉看到店小二走过来的时候，有些惊愕，也有些紧张，不过由于某种对自己运气的迷之自信，他依旧对获奖不报期望。 “小公子，该您了。” “嗯。” 隋玉点点头，就低头看去，伸出手便想随手抓一根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张洛心中却暗叫了一声：“开启特效！” 于是，那根隐藏起来的竹签也显露出来，这还不够，他甚至让程序员直接在那根签上加了特效。 以防隋玉选错。 因而，当隋玉低头看过去的时候，顿时忍不住眼睛一眯！ 他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金光闪过，耳边仿佛闪过duang~的一声响。 定睛一看，竟然是其中一根竹签正浑身散发出刺眼夺目的金光，差点闪瞎他的狗眼。 “我擦，这什么玩意……” 隋玉一脸懵逼，这金光实在太刺眼，他下意识偏过头去。 同时心中骇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去，那金光倒是变得柔和了一些，整根竹签冒着金光，与其余的签泾渭分明，这特效加的就差直接让竹签开口高唱：“我们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原理？ 幻觉？ 玄学？ “小公子？该您选了。”看到隋玉呆呆的模样，张洛忍不住催促道。 “啊……我……让我想想。”隋玉咽了口吐沫，说道。 后面有人喊：“想什么想啊，快点抽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就是，反正签子都长一个样，你有啥可挑的？” 隋玉听了一脸无语，心说：你告诉我这叫一个样？ 喵喵喵？你莫非是在逗我？ 神特么不一样！ 也就只有瞎子看不出来区别了吧！ 内心中嘶吼着，隋玉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起来，他眼看众人的反应大概猜测出他们都看不到这诡异的景象。 只有自己能看到？ 这究竟是何意？ 隋玉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根散发金光的签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理所当然应该把它抽出来。 但隋玉觉得自己决不能因为练习了武功，增长了肌肉，便失去了智商。 眼前的一幕显然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隋玉看了眼面前的小二，又扫了眼不远处的美丽老板娘。 开始努力思索。 首先，既然是抽奖，那么作为非洲人，显然绝不可能中奖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中奖的。 在上面理论坚固的基础上，可以推理得知，这根金签极有可能是在迷惑自己。 “莫非这是店家搞的障眼法，想要迷惑我的选择？” 隋玉的思维开始跑偏，片刻后眼神坚定起来。 “一定是这样！它就是在故意迷惑我，想要误导我的决定！所以我绝不能上当！” 心中下了决定，隋玉终于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我考虑好了。” “那就快点抽吧，后面的客人都挺急得。”张洛笑道，但不知为何，隐约心中不安。 “好。” 隋玉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进入签筒，却竟然没有去理会那根加了特效的竹签，而是选择了一个模样平平无奇的空白签。 他一捏住，便要抽出。 张洛当即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他手疾眼快，突然一把按住了隋玉的手腕，制止了他的行动。 场面忽然陷入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的手腕上。 他们都清楚地看到，就在那隋玉准备抽出来的时候，其手腕却被店小二生生摁了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原住民npc们纷纷交换眼神，而赵婉娘与坐在角落的叶庭则纷纷神色一凛。 “怎么？不让抽？” 隋玉眯了眯眼，他觉得自己赌对了，对方这个反应显然暴露了什么。 这愈发坚定了他对手中这根签非抽不可的决心。 而此刻，按着隋玉手腕的张洛心中同样处于崩溃状态。 这主角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还能不能好好走剧情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僵笑，然后咽了口吐沫，语气极为诚恳地说：“这位公子，要不……你换一根吧……” 第三十二章 将剧情拉回正轨 换一根？ 听到张洛这句话，隋玉心中冷笑起来。 “果然被我猜对了，你们的诡计终于被我识破了吧？” 他心中顿时自鸣得意起来，同时又很有些不开心，明明说好了公平抽奖，结果你们却偷偷摸摸耍手段，做生意讲究的是个诚信，连做周年庆祝活动都搞猫腻，实在令人不齿！ 隋玉几乎已经确定，在这大堂中，此刻肯定有客栈安排的托。 到最后，这个黄金会员的资格肯定要用手段让那个托抽走，这样这个黄金会员的资格压根等于没有拿出来过，但又借此增长了一波名气。 这种卑劣的商业手段隋玉在穿越之前见的多了。 早就被现代商人玩烂了。 “跟我玩套路？你们呐，还是naive~” 隋玉心中不无得意地想着，本想直接拆穿对方，但考虑到老板娘实在是好看，便决定不拆穿对方的伎俩，不过这个到手的黄金会员他却不准备放手，本来自己只是随手一抽，看这店小二的反应，似乎真的抽中了，莫非穿越还可以改变血统？从非洲人变成欧洲人了？ 隋玉心里飘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表面上却只是傲娇的哼了一声，说：“不换！” 张洛鼻子差点气歪了，心说你傲娇个什么劲啊！ 我废了这么大劲就想要让你中个奖，你能不能别作妖了？ 咱们好好的走完剧情不好么？ 显然，主角大人说了：不好。 张洛没奈何，只能继续软语相求，说：“这位公子，你……还是换一根吧。” “就不换！本公子就相中这根了，不换，就不换！” 眼看着这店小二一脸便秘的表情，隋玉眯了眯眼，又说：“我就要这根了，你最好还是放手，我力气比较大，你若是不放手，我可就用力了。” 说着，他作势便要强行抬高手腕。 显然，灵通散人的真气给了隋玉非常大的自信，只要他运转真气在手臂上，足以举起巨石，凭借这份力气，隋玉自信只需稍稍用力，这店小二根本不可能摁的住自己。 张洛闻言心中一凛，他眼看情况要跑偏，顿时在心中狂吼：“技术！立即在我的右手上施加重力！” 稍顿，耳边响起技术部主管赵序的声音：“已加重！” 几乎于此同时，张洛便感觉自己摁着隋玉手腕的右手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他明白，那是技术员调整了肢体数据，将他的右手质量成千万倍地提高，虽然外形上那依然只是个普通的手，但重量却已提升了。 “看来你不愿意配合，那就只能……”几乎同时，隋玉傲然一笑，将真气灌注在手臂中，浑身立即气力倍增，他右手猛地一抬，口中轻喝：“放手！” 在他的预想中，自己这猛地一用力，店小二必然摁不住，甚至会被自己这股大力掀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他轻喝过后，手腕猛抬，却立即感觉到一股相反的巨力压了下来，竟然与他的力气旗鼓相当，因而，落在众人面前，便是他用力一拔，胳膊却是纹丝未动，依然被死死地摁着。 “？！！！” 隋玉立即瞪大眼睛，而接下来，他却感觉到手上的重力还在上涨，不多时，自己手上便宛如压着巨石般，甚至开始下坠，惊骇之下，他只能全力运转菊花宝典，这才堪堪与那重力想持，勉强不被压趴下。 仓促用力，气血上涌，隋玉脸上甚至开始有青筋浮动，显然是一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的模样。 而摁着他手的张洛…… 嗯，还是那德行，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仿佛没事人似的。 两相对比，顿时引得店中众位客人瞠目。 这些客人对店小二十分了解，知道他只是个稍微强壮的普通人，所以，很自然地开始将鄙夷的目光投向隋玉。 “看他打扮也是武林中人，怎么竟如此弱鸡……” “是啊，看他那模样，都快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了，结果却连个店小二的力气都比不过……” “现在的江湖啊，什么人都能闯，背一把剑就敢当自己是江湖人了，真是世风日下。” “这少年明明长得也挺壮硕的，怎么力气竟然如此之小，莫非是少年早虚……” 而隋玉此时压根没有精力去注意别人的议论。 他的所有心神都放在运转内功，苦苦支撑上了。 同时心中也满是惊骇，面前这店小二明明容貌寻常，身材单薄，年纪轻轻，怎么看都没有啥特殊的地方，怎么竟然如此强大？ “我得到师父的传承之后，可以轻易地将宋文书等人吊起来打，可是这店小二竟然能将我压的死死的，且脸上还气定神闲的模样，这样算来，其真实功力岂非也是江湖上的一等高人？” “莫非武侠世界里的高人都是这样么？扫地僧是这样，现在随便遇见个店小二也是绝世高手？” “不，这不合逻辑，隐世高手一般都是大boss，不可能这么容易就遇见啊，除非……是了，或许不是这店小二太强，而是我隋玉太弱小！” “说起来我总共也只和那个姓周的货以及宋文书打过架，姓周的就是酒囊饭袋，宋文书么……别人都说他实力高强，但他可是代掌门的儿子，所以里头肯定有吹捧的成分，或许宋文书压根就是个战五渣，只是被人吹捧奉承成了天才，而我虽然得到了师父的真传，但总共只练了十多天，练武是一辈子的事，十几天能炼出个啥来？或许我其实只是个战六渣，勉强能打败宋文书而已。” “而此地正是武侠风浓郁的城市，这里的人都是真正的江湖上的社会人，碾压我一个战六渣自然不在话下。“ 隋玉脑子里过分发达的脑补能力疯狂地将一切都解释的顺理成章起来。 于是他欣然地接受了自己是个战六渣的事实。 “我换！我答应换一根行了吧？” 识时务为俊杰，既然认识到了自己实际的战力极为低微，隋玉立即便认怂了。 张洛心中满是无语，但既然能把剧情拉回到原有的轨道上，便是好事。 于是他默默让程序员解除手上的重力，松开手，木着脸说：“选吧。” 这回，已经认怂的隋玉老老实实地把那根闪烁着金光的竹签抽了出来。 并且看都没看地丢在一旁。 张洛眼皮狂跳：“这位公子，你怎么不看看结果？” “不看了，都是套路，反正我也不可能中奖……”隋玉活像是一棵蔫了的菠菜，坐在凳子上闷闷不乐。 “我觉得，你还是最好看看。“张洛叹了口气。 隋玉不敢得罪这位社会人，只能捡起竹签，然后低头扫了一眼…… 嗯？ 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根签竟然不是空白的，而且还写着一个“奖”字！ 张洛立即握住了隋玉的双手，激动的大声喊道：“恭喜您！您成功抽到了我们唯一的大奖！您真的是太幸运了！即日起，您就是本店的黄金会员啦！” “啥玩意？”隋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而其他的原住民npc们则轰然炸了起来，目瞪狗呆！ 在这一片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情绪中，张洛终于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废了一番手脚，可算将剧情拉回正轨，简直太不容易了。 未免夜长梦多，张洛立即和店中的几个演员对了一遍眼神，最后看向了邻桌的黑脸大汉。 下面，就该轮到他表演了。 第三十三章 半路杀出个摧山鬼 对于隋玉中奖这件事，原住民们表示非常不理解。 甚至是难以接受。 不过从道理上讲，即便店小二强行排除了一个选项，但从剩下的选项里准确找到唯一的中奖签，这也的确需要强大的运气。 对于运气，这些朴素的武侠世界居民还是比较服气的。 当然，现在没有人会去在乎这群原住民npc的情绪，经过了刚才的意外，几个人都有些紧张。 尤其是张洛这个导演，更是生怕再出问题。 不过，接下来应该不会再出现问题……吧？ 他看向黑脸大汉，眼神很用力。 对方也从张洛的眼中读懂了信息：该你表演了。 “是，导演！” 黑脸大汉在频道中回应了一声，随后脸上做出狞笑来，而后他高大的身体猛地就站了起来，同时拳头狠狠向桌面砸去，以此壮大声势。 他明白自己的任务，便是粗鲁不讲理地抢夺主角的竹签，然后再理所当然地被主角暴揍。 “砰！” 沙钵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立即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 当目光聚集过来，黑脸大汉一脸恼怒地抬起胳膊，用手指指向隋玉，而后张开嘴就要开骂。 “你小子……” 而就在这一刻，众人却只见一道身影飞快一闪，便只见高大的黑脸壮汉铁塔般的身体猛然一顿摇晃，随后果断一歪，扑通一声生生被拽回了座位上。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台词就此夭折！ 张洛：！！！！！？ 静。 寂静。 悦来客栈一楼大堂中再次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黑脸大汉所在的方向。 只见此刻，那身材高大壮硕的汉子一脸懵逼地坐在凳子上，肩膀上还死死地按着一只比寻常人更大更粗糙的手。 那只手显然属于一个男人。 目光沿着那只手溯源而上，便可以看到此刻站在堂中的正是那个矮小的中年男人！ 张洛立即认出了他，前些日子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这个矮小且略有些猥琐的男人正是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 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已经和黑脸汉子称兄道弟了，却没注意到今天他也在这里。 然而此刻，这个男人身上却一扫猥琐，反而是隐隐透露出一丝江湖人才有的豪气。 只见他矮小的身躯站的笔直，如同钢枪一般，眉目认真，一双昏黄的眼珠射出格外明亮的精光，那只如蒲扇的大手按在黑脸汉子肩膀上，如同锚定，既沉且稳。 显然，刚才就是这只手将黑脸汉子拽回去的。 张洛怔怔地盯着这个原住民，心中仿佛有一万头哈士奇狂奔而过。 “又搞什么啊！你一个npc又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老老实实看戏就不行么？又没收你门票，至于来砸场子么？” 张洛简直要崩溃了，刚刚将跑偏的隋玉拉了回来，结果这边又来搞事情。 他简直都想出去查查黄历了，看看今天是不是走背字。 在众人注视之下，矮小男人忽然挤出了一丝笑容来，说：“各位不好意思，我这兄弟可能是喝醉了，站都站不稳了，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继续？ 本公司的演员都被你拽趴下了，我们还怎么继续？ 张洛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了那演员一眼。 此刻，控制黑脸大汉的演员终于缓过神来，他很是不解地看了眼肩膀上的手，猛地一用力，又站了起来，继续一脸凶恶地指着隋玉，开口道：“你小子给我……” “扑通！” 台词刚开口，黑脸汉子便又被矮小男人一巴掌拍坐下了。 他顿时二脸懵逼。 只听矮小男人满是心痛地凝视着他，说：“老弟！不要冲动，你要冷静啊！” “……我挺冷静的啊。” 矮小男人闻言更是连连叹息，他已看出，自己这兄弟显然是要针对那个少年，至于原因更是简单，中奖者可以得到老板娘的亲自服务，肯定是这个条款让自己这困于情网的兄弟受到刺激了。 “老弟，你看你都说胡话了，但你放心，今天只要有哥哥在这，就不会眼看着你被怒火冲昏头脑！”这句话说得可谓是掷地有声，江湖人么，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个义气。 虽然其他客人们还没搞清楚情况，但看着这一幕，顿时也被其展露出来的仗义征服了，看待其的目光都带上了欣赏。 而张洛则有些凌乱。 私聊频道中，张洛继续催促黑脸演员站起来。 然而演员也很委屈：“导演，不是我不想起来，实在是这货手劲太大，我现在半个身体都是麻的，根本起不来啊！” “什么？难道这人也是个高手不成？“ 一旁，眼看剧情再次跑偏，事态即将失控，演员赵婉娘忽然走了过来，目视矮小男人，问道：“阁下气力惊人，敢问江湖可有名号？” 矮小男人汗颜道：“哪有什么名号，只是当年在少林曾拜在圆通大师门下，学过几年铁砂掌罢了，让各位见笑了。” 赵婉娘闻声说道：“据我所知，少林圆通大师一生只收过三个弟子，俗家弟子只有一个郑七，江湖人称‘摧山鬼’，莫非阁下……“ “没错，我就是郑七。” 众人顿时哗然，显然这个摧山鬼郑七也是有一号的人物。 张洛看了看赵婉娘，用私聊频道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赵婉娘立即回答道：“之前接过一个角色，也是用的这个虚拟世界，在里面曾经和这个郑七有过一面之缘。” 好吧，这就是有经验的老演员的好处，由于多次在同一个虚拟世界中出演人物，对于世界了解更丰富。 “现在我不管他是郑七还是田七，重要的是剧情，我们得想办法让剧情继续下去！” 张洛语气很不好。 赵婉娘眨眨眼，忽然道：“导演，我倒是有个想法。” “你说。” “要不然，让扮演黑脸汉子的演员去用意识控制郑七吧，反正我们只需要一个人去给主角找麻烦就行。” 张洛眼睛一亮，脑子飞转，顿时赞叹道：“你说的有理，不过临时改剧本，这需要一定的灵活应变能力，黑脸演员恐怕无法胜任。” “只是这时候也来不及找别人了啊，我和叶庭也不合适。”赵婉娘说。 张洛摇了摇头，咬牙道：“你们的确不合适，不过幸好还有我。” “导演你……” 张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说：“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他转换到公司赵副总的频道，果断道：“赵哥，立即帮我转移意识。” “好，转移到哪个目标身上？” 张洛撸起袖子，发狠道：“摧山鬼，郑七！” 第三十四章 智者千虑，必有一怂 张洛认为，遇到问题，不仅仅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同时也应该解决这个人制造出的麻烦。 想要剧情顺利地过渡下去，仅仅是控制郑七这个人物依然是不够的。 …… 会议室里，坐在工作台边的赵序轻松地敲击了几个虚拟键，随后便只见曲面大屏幕上浮现出一行绿色的代码，一闪即逝。 悦来客栈中，张洛意识的载体，也就是那个店小二忽然眼神迷离了一下，然后呆在当场。 张洛意识离开后，系统开始自动补全店小二的记忆，这是这个世界自带的修补功能，可以让人物不至于出现记忆空白。 而与此同时，“摧山鬼”郑七却是忽然一呆，之后便见他眼神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原本的郑七的意识已经被屏蔽，这具身体暂时被张洛占据。 他立即扭头看了身旁的黑脸大汉一眼，神色复杂。 之后立即用私聊频道说：“接下来你要配合我。” “导演，要我咋配合？” “我教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之后就没你的事了。” “好！” 迅速的一番交流后，便只见“郑七”忽然对黑脸汉子说：“老弟，听我一句话，今天咱们就先离开吧。” “大哥！” 黑脸汉子按照张洛的吩咐再次站起身，这回自然没有再被拍坐下。 他很是悲愤地说：“大哥！我不服！这不公平！黄金会员本来应该属于我！” 张洛摇头道：“老弟，接受现实吧，黄金会员是那位小兄弟的。” “不！” 黑脸大汉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少女般，摇着头瞪着隋玉，眼神中努力做出怒火中烧的模样，他愤愤道：“我都看见了！本来他选择的是个空白签，结果却生生被店小二拦下来，换成了这个中奖的竹签！本来他应该抽不到的！他抽完了就该轮到我了，那个中奖的签……那个签，我早就看中了！黄金会员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他的声音洪亮，此刻更是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开启咆哮状态。 至于这番话，虽然不免有些扯淡，但其中却偏偏又有些道理。 如果店小二不阻拦，那的确该轮到他抽签。 他也的确有机会抽中。 但是也仅仅是有机会，说什么他早就看中了那根签这种鬼话，就完全是不讲理了。 他咆哮完毕，却只见“郑七”低头沉思片刻，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咬牙道：“兄弟，那根签，你真的早就看中了？” “当然！只要轮到我，黄金会员肯定就是我的！” “那好，我信你！既然如此，当哥哥的没道理让你受委屈，这个会员，咱还非拿到手不可了！” 郑七脸上露出几分凶恶来，扭头盯上了隋玉。 后面围观的群众们顿时无语，心想老兄你这态度转变的是不是有点生硬? 张洛却不管生硬与否了，总之勉强说得过去就行了，接下来便需要由他来扮演反派，抢夺隋玉的竹签，然后……被隋玉暴打一顿…… 想到这里，张洛觉得有些蛋疼。 虽然可以减弱疼痛感，但他也依然不愿意被揍。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这也算为艺术献身了吧……” 他苦笑着，径直来到隋玉面前。 主角隋玉此刻正傻乎乎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攥着那根签，两只大眼睛满是无辜。 他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乱的。 咋的？ 我中奖了？ 这不可能啊，这很没有道理啊。 “我怎么会中奖呢？难道之前我的猜测全都是错误的？不应该啊，我的猜测明明无懈可击嘛！” “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隋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觉得自己的小脑瓜根本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逻辑问题。 然而事实上，他也没有功夫再去思考，因为那个“摧山鬼”郑七已经一脸凶恶地走过来了。 隋玉知道，对方是要仗着武力，强行抢夺自己的黄金会员。 “小子！识相的就把竹签交出来！如若不然……你应该知道后果的！”张洛努力让自己显得蛮横不讲理起来。 看到他果真要仗势强抢，其他客人们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虚幻。 明明你刚才还死命拦着自己的兄弟，让他不要冲动，咋扭过头你就要仗势欺人了呢？ 人啊，真是善变的动物。 也就是这时候，张洛用私聊频道开始疯狂@叶庭。 他实在担心速度慢了，再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就只见悦来客栈大堂角落，一个少年猛地窜了起来，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抢坤之中，竟然敢倚仗武力施行强盗行径！你……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叶庭这段话说的铿锵有力，他此刻满脸红光，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看起来好像是被气的，但实际上那是激动所致。 叶庭说完这句台词几乎要流泪了，他之前都以为这场戏自己压根都不会有出场的机会了。 “哦？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小小年纪就学人打抱不平，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张洛渐渐进入了状态，他也放开了，一脸不屑地瞪了叶庭一眼，随后又转过来看向隋玉。 按照他的预测，隋玉遇到此事，必然会干脆地拒绝，然后自己只需要率先动手，再被隋玉打趴下，然后滚蛋也就行了。 之后的剧情便简单了，借此事，叶庭和赵婉娘可以顺理成章地和隋玉结识。 今天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只是…… 张洛看着隋玉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忽然觉得有点不踏实。 “你……” 张洛正要去抢，突然就看见隋玉双手一抬，把竹签拱手送上，同时弱弱地说：“你要的话，那给你就是了。” 张洛：“……” 叶庭、赵婉娘、黑脸龙套以及其他客人：“……”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崩溃。 这就怂了？ 你可是主角哎。 我都准备好送上门被你暴打一顿，为艺术牺牲了，结果事到临头你作为主角竟然怂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洛无语之余，竟然还有一丝庆幸。 最起码，不用挨揍总是件好事。 而认怂的隋玉心里也很委屈啊。 “这叫什么事啊，人在凳上坐，祸从天上来，一个个都要找我麻烦。” “什么破奖品，我不要吧，店小二不同意，我要吧，你又不同意，左右都被你们欺负，我有什么办法。” “打又打不过……不用试了，肯定打不过的啊，人家在江湖上好歹有个’摧山鬼‘的名号嘞，我呢，啥名号也没有，甚至连那什么血手人屠都还不如……我就是个初出茅庐的萌新，连个其貌不扬的店小二都打不过，就凭战六渣的实力，肯定是没办法和这个郑七抗衡的，他一看就是强者，我压根就是个弱者……”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肯定是俊杰。” 而且…… 隋玉看了眼手上的竹签，总觉得这东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且背后仿佛藏着什么圈套。 他突然叹了口气，喃喃道：“非洲人是不配中奖的，德不配位，必有灾祸，古人诚不我欺啊。” 第三十五章 成长 事情难办了。 果然，一到关键时刻，隋玉这个主角再次掉链子了。 不过好在的是，经过了这么多次的历练，对于剧情跑偏这种事，张洛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所以，很让张洛惊奇的是，面对这一幕，他自己心中竟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是……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 内心中，有一种力量支撑着他保持平静。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习惯的力量？” 张洛陷入沉思。 在学校里那阵，所学终究是偏理论的，各种高大上的行业理论知识念了一堆，但只有进入基层，深入实践中，才能明白这行具体是什么样，才能得到真切的历练和成长。 张洛觉得自己现在就得到了成长。 最起码，自己的一颗心已经不会被面前这个挫折搞的崩溃了。 嗯，主要是他已经崩无可崩了。 “镇定！一定要镇定！” 张洛深呼吸了下，努力让自己进入思索状态。 隋玉认怂，主动将东西交了出来，那么自己似乎应该接过来，这样的话……其实到最后也可以接受，赵婉娘依然有理由接近隋玉，对于隋玉而言，只是失去了一次装逼的机会。 只是叶庭那边却比较麻烦。 本来安排的是，叶庭就只管出来喊喊口号就行了，但现在，隋玉认怂了，叶庭口号也喊了，所以叶庭就必须再次站出来做点什么，否则他的人设就崩了。 只是叶庭这个人物本身设定的武力值便不是绝对出色，在年轻一代中虽算是一流，但如果对上郑七……理论上依旧是不该有胜算的。 所以，假如让叶庭出来打败郑七，人设倒是保住了，但力量体系却又要崩了。 对一本书、一个电影、乃至于一个定制项目来说，人设与力量体系的崩溃都是致命的。 “但如果不用武力的话，叶庭还可以用什么来收拾局面呢？”张洛低头苦思，突然间，他陡然想起了叶庭这个人物的背景设定。 于是他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用最快的速度在私聊频道中将自己的想法和叶庭说了一遍，待叶庭点头说记住了之后，张洛一颗心才算又稳定了下来。 而此时，在众人的注视下，“郑七”这个人物已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阵了。 “喂，你到底还要不要了啊。” 甚至连隋玉都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要！当然要！”张洛露出反派的得意洋洋的模样，伸手便去抓签。 这时候，一旁的叶庭再次跳了出来，他大声怒斥：“我叫你住手！听到没有！” 张洛不屑道：“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听到没有，这个会员这小子已经答应给我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叶庭疾步走出几步，手握刀柄，身板挺直，正义凛然道：“为侠者，除暴安良！我岂能坐视你行此暴行，这件事我叶庭偏偏还就要管了，有种你来打我？” 他这番表现引得众人侧目，叶庭本来就生的俊朗，虽然是游侠打扮，但身上自有一份不俗气度，此刻仗义执言，不惧强敌的样子，虽然在众人看来有些许的不知死活，但换句话来说，却也是少年无畏，算一条好汉。 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甚至叫起好来。 然而众人却只见“摧山鬼”郑七突然浓眉紧皱，他盯住叶庭，脸上露出一丝狐疑来，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叶庭！” “叶庭？你姓叶？你和岭南叶家有什么关系？”张洛故意做出郑重的模样。 大堂里看戏的客人们闻声皆是一怔，怎么回事？这摧山鬼怎么突然又变了模样？ 叶家？岭南？ 咀嚼着这两个词，这些走江湖的社会人突然齐齐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叶庭，皆是露出异色。 “岭南叶家？难道是那个武学世家，叶问老前辈的家族？” 有人低声惊呼。 而叶庭此刻亦是极为配合地下巴微微一抬，傲然道：“算你有些眼力，本少爷正是出身岭南叶家，叶问是我爷爷，叶家族长是我父亲，我便是叶家少主！” 一言既出，大堂轰然。 走江湖的汉子几乎都听说过叶问的大名，虽然那位老前辈早在许多年前便已经归隐了，但其名声至今仍极有分量，其家族在岭南地界也是颇有势力，放在武林中也是一方称雄。 而经此提醒，他们也终于想起来，叶家的确有个少主，年纪么听说和面前这少年差不多，便是叫做叶庭，平素最喜欢做游侠打扮，之前未曾联想，此时叶庭报出家门，他们立即动容。 叶家少主也来蜀中了？想来应该是知道即将召开武林大会，所以才来凑热闹的吧。 念及此，这些人再看郑七的目光便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 嘚瑟吧，惹上叶家了吧，看你怎么收场。 张洛顿时装出心虚的样子，强撑道：“你拿什么证明？” “证明？”叶庭哼了一声，将手中刀往桌上一竖，道，“你既然能猜出我的身份，还要什么证明？你若要，这刀便是证明！” 那把刀式样古怪，刀鞘上有奇特的花纹，在阳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四色光芒。 张洛故意惊讶道：“这莫非就是叶老前辈当年用过的那把独一无二的佩刀？” “正是！”叶庭挺胸抬头道。 眼看着效果差不多了，张洛立即飞快地换上一副笑脸，恢复成郑七平常那副平平无奇略有猥琐的形象，然后连连施礼，嘴巴里不停地说着类似于：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不小心冲撞了叶少你……这一切都是误会之类的无聊话语。 总之便是表示认怂。 对于郑七的表现，吃瓜群众们表示十分理解，虽然“摧山鬼”也算有些名号，但却没背景啊，泥腿子出身压根惹不起叶家。 人家可是权富二代嘞。 而叶庭也借坡下驴，很是严肃地训了郑七一通，然后也便让郑七赶紧带着黑脸兄弟滚蛋。 于是…… 郑七和黑脸汉子终于离场了，张洛控制着身体将郑七弄的足够远之后，意识又重新降临在了店小二身上。 此刻，悦来客栈中的风波终于平静了下来。 隋玉依然坐在小板凳上，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 赵婉娘在一旁等待导演吩咐。 叶庭则被迫享受着那些npc们贡献出的羡慕的眼神。 张洛目睹此情此景，忍不住叹了口气，走到叶庭身边，低声道：“本来今天这场戏是为主角准备的，结果这波逼全被你给装了……” 叶庭很惭愧：“导演，对不起。” “没事，这不怪你，谁让……咱们的主角不争气呢……” 张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说道。 第三十六章 小情绪 风波止歇。 剧情终于可以过渡到下一个阶段了。 下一段剧情是由赵婉娘邀请隋玉进楼上房间叙话。 本来的计划中，隋玉必然会动手，然后赵婉娘便可以假称自己看出了其武功的蛛丝马迹，然后扯到灵通散人，再以曾受灵通散人恩惠的名义帮助隋玉。 但现在，从始至终，隋玉就只在抽签的时候用了力气，武打戏一点没有，所以原本的理由也只能作废。 “麻烦啊。” 张洛叹了口气，然后临时又做了些调整。 首先是让赵婉娘等下邀请隋玉的时候顺便将叶庭也邀请上楼。 然后转过来，张洛又让扮演叶庭的演员离场，改由自己的意识来控制叶庭这个人物。 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有两层考虑。 第一层考虑，便是隋玉这个主角太过不让人放心，张洛现在有些不敢离开他太远，而等下进入楼上房间，他以店小二的身份是无法旁听的。 第二层考虑么……演员按时间算钱，早点让扮演叶庭的演员离场也能省点钱。 没办法，谁让公司财务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呢，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能省则省吧。 于是，便只见店小二和叶庭两人的身躯几乎同时微微一晃，眼神迷离，之后店小二再次交由人工智能控制，张洛的意识也正式接管叶庭这个人物。 “咳。”张洛咳了一声，赵婉娘立即踩着碎步飘了过来。 她此刻满脸都是歉意，走到隋玉身边，道：“实在对不住，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让客人您见笑了，这样吧，还请小公子上楼，我单独摆酒赔罪，顺便也走下流程，毕竟，你已经是本店的黄金会员了。” 说完，她扭头又看向“叶庭”，笑道：“今天这事多亏叶公子仗义出手，感激不尽，还请移步上楼可好？” “叶庭”闻言立即笑道：“老板娘客气了，今天这事不算什么，便是我不说话，想来您也会出面的，相信那摧山鬼也不敢冲撞您。” 说罢，张洛扭头看了眼凳子上一脸羞愧的隋玉，心中又叹了口气，脸上笑眯眯道：“这位朋友，走吧，今天我可是沾你的光了，听说老板娘轻易可不亲自招待人。” 隋玉闻言起身，欲言又止，好在终究还是顺从地上得楼来，只是途中经过店小二的时候，他下意识多看了店小二两眼，搞的小二一头雾水。 等上了楼，摆上一桌酒菜，将房门关闭了，耳边这才真正清净下来。 这时候，房间里便只有赵婉娘、隋玉，以及扮演叶庭的张洛三人。 略作寒暄后，赵婉娘举杯，道：“今日之事，是本店照顾不周，好在最后得叶公子帮助，才算安然过去。” 坐在那里的隋玉满脸的兴致不高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啥，不过闻言还是站了出来，也举杯看向张洛，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张洛立即摆手，装作豪气的模样摆手道：“你们太客气了，隋兄大度，不愿与那小人争执，倒是我越俎代庖了，至于老板娘……还是那句话，我若不出言，您出马照样可以将事情摆平，毕竟有堂堂江湖百晓生的面子在，那郑七不敢撒野。” “江湖百晓生？” 本来隋玉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但此时听到百晓生立即竖起了耳朵，忍不住看了过来。 张洛立即隐秘地与赵婉娘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才略有吃惊道：“隋兄难道不知道老板娘的身份么？” 隋玉很是老实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啊，可能是你初到此地，所以不了解，说起来我刚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后来住了几天才得知的，老板娘的表兄正是江湖百晓生徐瑾，徐大先生。”张洛介绍道。 隋玉顿时吃了一惊，他忍不住又看向赵婉娘，后者正微笑着拿起酒壶，分别为两人斟满。 不得不说，赵婉娘这个人物的确是天生丽质，虽已不复青春，但“美艳”两个字仿佛刻在了骨头缝里，便是演员压根没有故意显露，只是正常动作，便已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隋玉看了微微一呆，然后脸上忽地又露出一种很是复杂的情绪来。 赵婉娘看了眼神一动，借机问道：“看隋公子的模样，似乎是有事？” “……也没啥事……” 赵婉娘立即追问道：“今日之事本店本来便有错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能帮的，一定不会推辞。”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隋玉即便心中有些小情绪在做怪，但略微犹豫，终究还是点头说：“的确有一件事。” “尽管说来。” 隋玉抿了抿嘴唇，说：“我此次前来蜀中，便是想拜见江湖百晓生，有一事想要请教。” 赵婉娘闻言立即眼睛一亮，笑道：“如此便真的是巧合了，我表哥刚到这里也没有几天，如今正居住在神剑山庄。江湖上想要拜见他的人极多，寻常人若是没有门路，怕是连门也都进不去，不过既然你想见他，那此事便交在我身上，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事先告诉我，只要时间不冲撞，我便带你去见他，如何？” 隋玉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心中喜悦，只是在喜悦之外，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谈完百晓生这事，这场饭局便算功成圆满。 至于“叶庭”这一块，张洛并未借此机会和隋玉深交，交朋友不是请客吃饭就行的，得需要循序渐进，在他的安排中，叶庭这个叶家少主需要成为隋玉的好朋友，甚至是好兄弟，而这个过程必然不能一蹴而就，今日既然已经开了头，后面便好处理了，若是过于刻意地接近，反而不美。 时间流逝，饭局很快到了终了，赵婉娘开始吩咐人收拾桌子，三人也该各自散去。 叶庭的房间和隋玉的房间是挨着的，两人便一同走回去，来到房间门口，隋玉忽然叫住了张洛。 “有事？”张洛好奇地问道。 只见隋玉犹豫了下，似乎是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的爷爷真的是叶问？” “……是啊。” “哦，没什么，那……我先回屋了，拜拜。” “……拜拜。” 张洛看着隋玉进入房间，摇了摇头，他觉得隋玉的状态有些奇怪，或者说，整场饭局，隋玉的情绪都有些奇怪。 而另一边，关上房门的隋玉忽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神色复杂。 第三十七章 帮主角找回自信 对于隋玉表现出来的异样情绪，张洛丝毫不敢大意。 他已经知道，隋玉拥有一颗玻璃心脏。 一碰就碎，很是敏感。 所以他必须立即弄清楚隋玉的小情绪从何而来。 “给我发一份隋玉的精神状况报告。” 坐在古色古香的房间之中，张洛眯着眼睛，视线聚焦在空间中的某处，说道。 不多时，手边的智脑传送来一份数据。 张洛低头认真看了一遍，从数据来看，隋玉此刻的精神状况处于轻度压抑。 这不是个好消息。 “没有更细致的报告了么？”张洛忍不住问。 闫霜的声音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没办法，人的思维意识难以具体解析，尤其是我们也没有读取意识的权限。” “这样的话，就只能用老办法了。” 张洛叹了口气，开起了监视系统。 于是，智脑的软屏上开始荡起水波，之后，渐渐浮现了隋玉房间中的画面。 此刻，隋玉正托着腮帮子，坐在桌子旁，两眼瞪着前方，似乎正在发呆。 他的脸上两条眉毛纠结在一起，脸色很不好，时不时地还在唉声叹息。 不说话，不动弹，只是发呆。 “这是又咋的了啊……”张洛看着这副画面，随之也愁眉不展起来。 不过他并未因此而关掉画面，放弃监视，因为从在武当派的经验来看，隋玉这个主角还是有一个优点的，就是没事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 张洛觉得，只要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所收获。 过了好一阵，就在张洛忍不住想要先去睡一觉的时候，画面中的隋玉终于开口了。 “唉……” 隋玉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自语道：“还是很烦啊。” “今天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糟糕了啊。” “那个郑七过来威胁我的时候，我为啥要怂呢？战略性失误，肯定是当时脑子太乱导致的。” “老板娘明明就站在旁边看着，结果我却怂了，她肯定很看不起我。” “当时就应该站起来大声地驳斥郑七，就算最后被他打一顿，那只是因为实力不济，最起码不至于会被人看不起。“ “吃饭的时候，老板娘还是笑嘻嘻的，但俗话说的好，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她是做生意的人，左右逢源肯定是没问题的，脸上在笑，但心里肯定开始讨厌我了。” “没有女人会喜欢懦弱的男人的啊，即便是战略性的后退，很多时候也会被理解成为懦弱。” “感情这种事情，是不好讲道理的呀。” “可是反过来讲，被揍一顿难道就是有勇气了么？郑七那么强大，我那么弱小……我连个籍籍无名的店小二都惹不起打不过，战六渣根本没有人权可讲，忽然有些怀念穿越前的法治社会了呢……虽然也没强出多少……” 隋玉习惯性地开始碎碎念，碎碎念的内容也习惯性地开始跑偏。 另一个房间内的张洛却忍不住一跃而起。 “原来如此！” 张洛眼睛一亮，他终于明白了隋玉的小情绪从何而起。 显然，隋玉是喜欢上赵婉娘了，从而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差劲，肯定让赵婉娘讨厌了，这才变得闷闷不乐。 得知这个原因后，张洛简直都哭笑不得了。 “没想到竟然是感情问题，你这个主角真的一点觉悟都没有啊，作为主角，有本导演在背后给你开主角光环，还怕找不到妹子？” 笑归笑，但这个问题依旧亟需解决。 “说白了，主要是源于隋玉失去了自信，隋玉显然对自己实力认知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而自信心又是因为被店小二镇压才失去的。” 张洛认真分析了一通，忽然愕然发现，导致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自己。 他挠挠头，深刻反省了一番，觉得有必要负起责任来。 略微思索，他接通了赵婉娘的频道。 “导演，有什么吩咐？” “婉娘，主角临时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决定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好，我明白了！” 张洛认为隋玉的心结便是因为店小二，那么想要解决问题，也须从此处着手。 而解决问题的方法依旧需要一场戏，一场不需要主角出场，甚至不需要其他演员出场的戏。 与赵婉娘交代完毕，张洛便推门而出，随后下楼潜入后厨。 此刻，店小二正迷茫地等在那里，刚才老板娘吩咐他在这里等。 “客官，您有事？”看到张洛走过来，店小二好奇地问道。 “哈哈，没什么，哎，你身后有飞碟！” “蛤？”店小二听了一怔，扭头向后看去，与此同时张洛举起手往店小二后脑一拍。 扑通。 这个无辜的家伙就栽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打晕这货，张洛转而又对技术部门发去消息：“立即将店小二的记忆进行修改，抹除他对于今天事情的一切记忆，要让他认为，自己是在昨天晚上，被一个神秘人打晕的。” 大概过了一分钟，技术部门反馈回来：“修改完毕！” 张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拎起这家伙便走入客栈后面的杂物间，然后将小二的外衣扒下来拿走，这才施施然离开。 …… …… 隋玉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在房间中继续着自己的小纠结。 其实他的性格本不至于如此，只是遇到感情这种事，任何人都会变得有些低智。 就在他无限惆怅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 “是我，婉娘。” 隋玉立即窜起来，屁颠屁颠跑去开门，门外的赵婉娘一脸郑重，看到他立即问道：“隋公子，你可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了么？” 可疑人物？ “没有啊。”隋玉摇摇头，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婉娘叹了口气，缓缓道：“是关于店里伙计的，就是今天跑堂的那个小二，他刚才被发现昏迷在客栈后面，身上的衣服都被扒走了。” “怎么会这样？” “我已经问过了，他说他昨天的时候就被一个神秘人打晕了，也就是说今天在店里忙碌那个小二根本就是其他人伪装的。” “什么？”隋玉惊呆了。 赵婉娘叹道：“的确如此，只是江湖上能掌握如此高超的易容术之人极为罕见，若是我猜测不错，有可能是千幻老人。” “千幻老人？“ 隋玉一怔，这个名字他来蜀中的路上听过，是江湖上的一位易容高手，没有人知道他（她）的真容，只是知晓这位千幻老人向来喜欢看热闹，并且放荡不羁，喜爱易容戏耍世人，但实力确实一等一的高强。 “是，千幻老人最喜欢看热闹，且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我觉得其很有可能过来看武林大会，如果所料不错，今日那店小二便是千幻老人易容的，不过你也无须担心，千幻老人虽然喜欢戏耍人，但倒不是恶人。好了，不多说了，我再去问问其他人，你休息吧。” 说完，赵婉娘匆匆离开。 剩下隋玉呆在门口，脸上神情变幻。 过了一阵，他突然疾步走下楼去，转了一圈，终于在后厨找到了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店小二。 “呃，这位客人，您有事么？”店小二下意识问道。 “哈，我没啥事，”隋玉笑了笑，忽然轻咦一声，惊呼道，“你身后有飞碟！” “蛤？”店小二下意识扭头看去。 随后便只觉后脑遭到重击，眼睛一黑，扑通一声昏迷在地。 隋玉轻轻收回手掌，眼睛里满是兴奋。 “果然是真的！现在这个店小二连我一掌都挡不住，这样看来，之前那人肯定就是千幻老人易容的，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千幻老人最喜欢戏耍人，那竹签必然也是他的把戏！” 自以为想通了一切的隋玉顿时容光焕发，整个人将丢失的自信全然找了回来。 瞬间，整个人的精神气派都不同了。 重拾信心后，隋玉却忽然又生起气来：“这样说，罪魁祸首应该是千幻老人才是，若非是他，我后面怎会认怂？” 隋玉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将千幻老人骂了一百八十遍，这才觉得舒坦些，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转身便离开了。 而与此同时，落阳城城门口。 刚抵达蜀中的千幻老人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不由揉揉鼻子，满脸疑惑： “谁又在背后骂我？” 第三十八章 小感触 隋玉的变化全部落在暗中观察的张大导演眼中。 于是他很欣慰。 扭过头，对身旁的赵婉娘道：“看来这个小危机算是顺利解决了。” “导演英明神武。”赵婉娘笑着打趣了一句。 张洛也没当真，不过他对于自己这个短时间想出来的解决办法的确小有得意。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简单的扭转隋玉认知偏差的方法就是在店小二身份上着手。 千幻老人的确真有其人，张洛这回假借他的名义，将黑锅往千幻老人身上一扔，然后一切就豁然开朗了。 手段简单，明确，有效，最关键的是还没有多花钱……简直完美。 “还是多亏了你的配合，说起来你的演技真是没的说。”张洛忍不住赞叹道，就刚才赵婉娘敲开隋玉房门那场戏，她演的像模像样，张洛觉得非常好。 他甚至觉得有些幸运，入行以来遇到的演员表现都算不错，龙套们也勉强合格，齐云轩算是意外之喜，这个赵婉娘也让他眼前一亮，若是演出费能更便宜一些那就完美无瑕了。 赵婉娘闻言笑了笑，忽然说：“张导，冒昧问一句，你有学过表演么？” “表演？没学过，我是正经导演系科班毕业的，怎么了？”张洛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觉得您很有表演的天分，这可不是恭维，是实话，今天你的客串表演很不错了，一般专业学表演的演员，像你这么年轻的也很少能把角色演得这么生动。”赵婉娘认真说道。 张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赵婉娘的真实年纪比他要年长很多，也算成熟的演员了，其评价还是很靠谱的，不过张洛倒也没有对此很在意，只是轻笑了下，随口道：“可能正是因为我不是科班学表演的，所以才能更自如一些吧，至于表演天赋……还是算了吧。” 说完，他转过话题，便离开了。 赵婉娘也未再多说，只是将柔软的身躯轻倚在廊柱上，目视张洛离开的方向，心想这个年轻的导演，是真的很有表演天赋呀，可是似乎他自己并未认识到。 …… …… 结束了这场戏，今天的工作便算完成。 张洛从虚拟仓里爬起来的时候，由衷地感觉到了疲惫。 身兼导演、编剧以及客串演员，需要时刻盯着主角的状态，确保基本剧情不动摇，还要灵活地应变各种预料之外的奇葩情况，开动脑筋让一切不至于偏离的太厉害。 这项工作难度显然非常高。 如果说前段时间，他对于导演这个职业的体验仅仅是有些意思的话，那么今天他算是终于渐渐认识到这个职业真正的难度了。 试想仅仅是今天这种小场面都需要他全神贯注发动大脑才能解决，若是遇上更高难度的事件…… 妈耶，简直不敢想好吧。 “也不知道那些大公司的超级大导演们一天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张洛忍不住嘟囔道。 闫霜悠悠然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说：“人家大导演都是一整个团队在忙，依靠的是群体智慧，当然比你一个人瞎忙强啊。” 显然，闫霜是听到了他的那句嘟囔。 张洛接过水杯，感受着适当的体感温度，忽然冲闫霜一笑，说：“闫姐，我可不是在一个人瞎忙啊。” 顿了顿，他指了指闫霜，又将视线透过会议室的窗户看向外面办公区忙碌的事务所职员，说：“我还有你们在背后帮忙啊。” 闫霜一怔，眼神动了动，露出有些温柔的笑容，说：“你呀，倒是会说，知道体恤我们这些幕后工作人员，不错，像个老板的样子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已不似面对公司老板，更像是在看待弟弟般。 目光温和，宛如雌鹿。 张洛笑嘻嘻地喝了口水，然后才道：”既然闫副总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张总今天就大发慈悲一回，今天你和赵哥不用加班了。” “说得好像这真的是恩典一样……”闫霜翻了个白眼，然后才道，“真不用加班么，接下来的剧情……” “接下来的剧情比较简单，只需要带着隋玉去见一次江湖百晓生，然后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静下心等武林大会召开了。“ 闫霜听了却是忽然用一种卵疼的语气说：“可是我总觉得隋玉这个主角很容易出意外。” “……” 张洛沉默了一阵，才幽幽道：“闫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闫霜立即改口：“我由衷认为隋玉这个主角接下来，不可能再出意外了！” “为什么总有种在立g的感觉呢……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张洛摇摇头，精疲力竭地摆手道。 不多时，到了下班的时候，事务所的人也纷纷准点离开了。 张洛站在渐渐空荡的办公区中，一如既往地看着街对面大厦里涌出来的上班族，从这个角度看，他发觉大厦就像是一个蜂巢，被隔成许多个标准大小的隔间，这些从蜂巢里涌出来的上班族就像是工蜂一样。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上下班的单调生活，就这样需要重复几十年，想着这些，张洛突然很想拿个保温杯，里面最好再放点枸杞。 “突然好像有些理解那些来定制人生的客户了呢。” 张洛站在巨大的窗户前，看着这一幕，忽然心有所悟。 在此前，虽然他从事的就是这个行业的学习，但他一直有些困惑，比如说他不明白那些客户为什么甘心封存记忆，将毕生积累的财富拿出来，去体验一次虚幻如梦的人生。 毕竟，那些说到底都是虚假的体验，如同南柯一梦，镜中花，水中月，美好但毕竟并非真实。 在张迅这样年纪的年轻人看来，甚至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但广大的市场需求又真切地告诉他这种需要真实地存在着。 于是便有了些困惑，但最起码在这一刻，张洛很突然地稍微理解了那些客户。 他们年轻的时候将所有的青春和热血都投入在了这些巨大的蜂巢中，投入在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里，忙忙碌碌也庸庸碌碌，每天看似丰富实则单调重复，年轻的时候因为心中还有未来憧憬，所以感触不深，但到了中年开始乏味，到了老年或许便有些后悔。 可惜现实中的时光无法如同虚拟世界中可以倒流的，即便是付出再多的资源也无法做到。 既然如此，或许花钱做个美梦也就不是件无法理解的事了。 “而且，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虚拟人生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寿命延长呢，反正在意识体验中，的确算是多活了一辈子，为了延长寿命，花多少钱都不算多吧……唉，我今天咋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呢？” 张洛突然摇摇头，觉得好生莫名其妙。 自己还这么年轻，提前想那么多干啥。 “不想了，天黑了，唔，看电影去！” 张洛轻哼着小调，拿起智脑便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第三十九章 又意外 第二天一早，张洛再次元气满满地躺进了虚拟仓。 在轻微的延迟后，他的意识体出现在了武侠世界中。 …… 依然是落阳城，只不过今天他的意识不再降临于叶庭体内，而是独立了出来，依然是年轻读书人打扮。 他站在洛阳城某无人处，拿出智脑开始回放昨晚的视频记录。 隋玉的精神状态转为了良好，纠正了他弱者的自我认知错误后，隋玉还是很快地重新变得乐观了起来。 甚至于，其开始壮着胆子主动和赵婉娘打招呼了。 “相比较昨日，我们的主角有了长足的进步，作为导演也必须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张洛今天状态很不错，浑身都是干劲，他立即开始联系齐云轩。 按照之前的安排，江湖百晓生徐瑾这个角色将会由齐云轩扮演，这对他而言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挑战，不同于宋文书，这回的人物徐瑾是个中年人，且江湖地位很高，算是个大人物，想要将这个人物饰演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齐云轩在拿到徐瑾的资料后就开始琢磨怎么演这个角色，如今已经揣摩了好几日，张洛觉得可以继续下去了。 “你到了么？” “导演，我已经成功进入了徐瑾的角色，主角什么时候过来？” “不急，等下我安排赵婉娘带他过去，嗯，这样吧，我先去你那边坐坐。” “好。” 一番简单的交谈后，张洛启程赶往神剑山庄。 所谓的神剑山庄是蜀中唐门旗下的产业，倒是并非在唐门总部，而是另一处雅观所在。 神剑山庄同样是用来接待一些贵客的，这次徐瑾受邀参加这一届武林大会，到达蜀地之后，便直接被邀请入住了神剑山庄。 山庄距离落阳城不算远，张洛一边欣赏本地风情一边行走，不多久也便来到山庄外。 山庄门口早已有一位同样穿着读书人服侍的年轻人等在那里，远远看到张洛过来，顿时高声问道：“来者可是张公子？” “正是。”张洛点点头。 “我家先生早命我在此等待，公子这就随我来吧。”这人似乎是徐瑾的学生，闻言行礼道。 张洛点点头，欣然跟随他一路进入这座依山而建的神剑山庄。 说起来蜀中唐门的手笔的确不凡，仅仅是一个山庄便修建的颇为气派，巍峨华美，向上看，房顶雕刻的兽雕都各个精美，山庄之中园林摆布的亦有品位，布局合理，错落有致，正值夏季，山庄四周被绿荫笼罩，其内竟然有一道溪流蜿蜒流通，设计的很是巧妙。 张洛一路欣赏，倒是也没有遇见什么人。 不多久便走入徐瑾所居住的院落，那领路的青年向徐瑾禀告后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徐瑾”才走过来叫了声“导演。” 张洛之前仅仅是看过这位江湖百晓生的资料，并未目睹真人，此时不禁多看了几眼。 齐云轩扮演的百晓生穿着一身儒雅白衣，不像是武林中的人士，反而像是朝中的儒学读书人。 年纪么，资料中写的是四十多，但实际上保养的比较好，看上去大概三十岁的模样，面皮白净，耳朵很大，眼睛明亮，白衣宽袍大袖，风度飘飘，倒也算是个美男子了。 果然，赵婉娘生的那般美丽，她的表哥容貌也不差。 “等了一会了吧。”张洛笑道。 齐云轩仿佛已经进入了状态，说话的时候浑然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是缓慢有力起来：“没多久。” “说起来这神剑山庄不是来招待贵宾的么，怎么一路过来也没有看见其他什么人。” 齐云轩早来了这里，了解的自然更多些，闻言解释道：“距武林大会召开还有些时日，各个大门派一般都是最后才一起过来，我这个身份比较特殊，没有门派牵绊，所以才提前这么多前来，事实上现在来到这里的还没有几个真正的大人物，最多的还是江湖上的来看热闹的散人。” “原来如此。”张洛点点头。 徐瑾的身份的确比较特殊。 他的名号是江湖百晓生，人如其名，便是对江湖上发生的事极为通晓之人，在这个没有搜索引擎的世界里，掌握更多信息的人总是能身居高位，百晓生手下有遍布整个江湖的眼线，对于江湖上过去现在发生的事，无论是各门派的隐秘还是流传于市井的流言都有所知晓，所以才得了个百晓生的名号。 江湖上有许多人一旦想要知道某些信息，便可以上门来找，提出所想要知道的东西，然后由徐瑾定价，如若同意，那么付出足够代价后便可得到想知道的信息。 说白了，徐瑾就是个江湖上贩卖消息的商人。 这样的人往往手段了得，也不是没有人想对付过他，但终以失败告终，且随着徐瑾掌握的各门派的隐秘消息越来越多，各大势力反而都开始对他恭敬有加起来。 到后来，徐瑾为了进一步抬高自己的身份，甚至开始搞每天只见三个人，多了一概不见这种类似饥饿营销的规矩出来。 这更符合江湖人的思维了：高人往往都有古怪的规矩的嘛。 于是徐瑾的名号也愈发响亮。 其实在张洛看来，徐瑾这个人应该算是个武侠世界里的营销高手。 “好了，既然人都已到位，那我这就通知赵婉娘带主角过来。”张洛说着在智脑上发出了几条消息。 齐云轩则说道：“他们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带你游览一下山庄吧。“ 张洛欣然点头，两人便游起山来。 而另一边，得到消息的赵婉娘也敲开了隋玉的房门。 在得知了今日百晓生有时间的消息后，隋玉立即表示愿意即刻前往。 赵婉娘与隋玉两人便出了客栈，一路向神剑山庄走去。 而就在他们两人刚刚抵达山庄外，正要叫守门人进去通报的时候，忽然间，从山道上又行来几人。 …… 山庄内，张洛看了眼时间，觉得隋玉差不多也该到了，便准备和齐云轩返回居处等待。 而恰在这时，他的智脑上突然连续跳出来几条消息！ 张洛怔住，心中忽地升起一阵不安，等他看清楚了消息内容，脸色当即大变。 齐云轩急忙问道：“怎么了？” 张洛阴着脸，咬牙道：“主角出事了。” 第四十章 增值服务 隋玉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齐云轩有些讶异和不解，他很想不通，只是这短短的一段路，又能出怎样的意外。 尤其……看张洛的脸色，事情似乎还很严重。 幸好两人距离大门并不远，两人疾走几步，便正撞上门口乱糟糟的一群人。 那里已聚集了几个山庄护卫，人群中赵婉娘一脸焦急地冲门里看，等看到张洛之后立即飞跑了过来。 “隋玉在哪？”张洛急着问道。 赵婉娘指了指身后，飞快道：“就在门口！” 张洛疾走几步，拨开人群，便看到了隋玉。 此时的隋玉却是直挺挺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陷入昏迷之中，脸色更是毫无血色，苍白的像是被冷雨打湿的纸，那把短剑跌落在身旁，身上并无血迹，但眼看着已是陷入极为糟糕的状态。 张洛看了当即脸色一变，追问道：“他怎么了？” “应该是中毒。”赵婉娘立即回答。 张洛心中一惊，丝毫不敢怠慢，甚至连追问事情经过的时间都没有，他立即手一挥大声道：“把他带进房间！” 一旁的山庄护卫们虽不知他的身份，但此时此刻，亦不敢拖延，立即将隋玉稳稳抬起，移动转移到了距离门口最近的一间空房，随后齐云轩立即命令所有人不得入内，房间中只留下他们几人。 四周已无旁人，张洛立即通过技术部门对隋玉此刻的状态进行了检测。 检测报告很快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张洛的神情也从紧张转入了阴沉。 【隋玉状态检测实时报告】 【状态：深度昏迷，濒临死亡】 【成因：高级毒素“天绝散”】 【具体分析：血液中毒素含量严重超标，毒素已通过血液流通侵入心脏，心脏机能大幅停滞，大脑供血不足，大脑进入深度昏迷状态，体内真气自动运转抵抗毒素，预计十分钟后心脏停止跳动……】 “砰！” 看到检测报告结果的同时，张洛下意识一拳砸在桌上，他的脸色极度难看。 齐云轩和赵婉娘也看到了出现在智脑上的这份报告，他们也随之面色数变。 濒临死亡？！ 高级毒素天绝散？ 这个结果实在让人无法淡定。 齐云轩忍不住深深皱起眉头来，他想不通这么短的时间隋玉怎么会便进入了濒死状态。 下意识看了眼赵婉娘，却见她只是摇头叹息不语。 然而此刻毕竟不是坐下来了解情况的时候，张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冷着脸手中在智脑上飞快滑动，打开了本世界商店程序。 用管理员账号登入后，智脑上出现了一个新的界面。 界面上只有四个字： 【增值服务】 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张迅的心脏都是忍不住微微一抽。 增值服务，这是这个虚拟世界的内购项目。 张洛的公司从专门的虚拟世界公司租赁来这个世界，拥有这个项目期间的使用权，以及一定范围内的免费附加功能服务，但这并不意味着里面的服务便不再需要付费。 比如说调节时间速度、更改地形等等的额外要求都需要单独耗费资源。 而购买这些资源的入口便是这个所谓的“增值服务”商城。 隋玉此刻身中剧毒，十分钟后便会死亡。 当然，这里的死亡指的是他这具身体的生机消失，至于意识，则会在身体死亡后脱离。 主角意外死亡的情况并不是特别罕见，一旦发生，最直接的解决方案自然是时间倒流，但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倒流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换句话说，便是需要花很多额外的钱。 偏偏张洛现在很缺钱…… 所以他只能选择更廉价的方式。 “搜索生命维持服务。” 张洛用语音说出了这句话，下一刻，便看到商城界面上出现了生命维持服务的几种套餐。 每一种套餐底下都标有价码。 看到这些价码的时候张洛突然觉得有点肝疼。 太特么贵了…… 然而毕竟与时间倒流服务的价钱相比，眼前这个服务价格低了太多，所以张洛只能咬着牙选择了购买。 一番操作后，界面显示出一行字： 【购买成功，是否立即使用？】 “使用！” 张洛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肝，选择了使用，而后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碧绿的光球。 他将光球抓住，往隋玉身上用力一按，那碧绿的光球便化作一道水波，覆盖在隋玉的身上，几乎同时，隋玉正迅速下跌的生命体征立即稳定了下来，像是被某种伟大的力量禁锢住一般，停在了濒死状态。 【生命维持服务已开启，维持时间八小时，倒计时07:59:59……】 “呼~” 直到看到这行字，张洛的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 一分钱一分货，虚拟世界公司的增值服务虽然很贵，但这也意味着，最起码在接下来八小时之内，隋玉不会死。 而他需要在八小时之内找到办法解决掉毒素，否则只能选择倒退时间。 “好了，情况暂时稳定住了，现在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洛揉了揉脑门，转身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他看向了赵婉娘。 赵婉娘此时表现出了一个成熟演员的冷静，只见她不急不缓地开始叙述。 随着赵婉娘的讲述，张洛和齐云轩才明白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他们两人刚刚抵达山庄外，正要叫人通报的时候，后面又来了一拨人，为首的是个来自唐门的年轻人，也是想来见百晓生徐瑾的，偏偏徐瑾此前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搞了个每天只为三个人解答问题的倒霉规矩。 而今天，在齐云轩降临过来之前，徐瑾就已经见了两个人了。 所以，自然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名额。 事情也就因为这仅剩下的一个名额而引起，本来隋玉是先来的，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然而那个来自唐门的家伙显然不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便很强硬地要求隋玉他们滚开。 赵婉娘自然不同意，便遭到了对方的辱骂。 “当时对方态度非常嚣张，言语间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大概就是要我们滚，本来我是打算联系你们，要徐瑾出面解决的，但是隋玉看到我被骂了，火气也上来了，而且，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要在我面前表现下自己，于是，很突然的隋玉就动了手，“赵婉娘说着，看了眼在床上处于濒死状态的少年，继续说，”隋玉开始只是动了拳头，甚至没有拔剑，应该只是气不过想要教训下对方，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放毒，而且是能杀人的致命毒药。“ 赵婉娘忽然叹了口气，惭愧地说：“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我反应过来，隋玉就已经中毒跌倒在地上了，导演，是我没照顾好他，责任在我。” 齐云轩闻言也露出懊悔之色：“若不是我邀请导演你游览山庄，或许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张洛听了立即摇头道：“这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是演员，表演之外的事都和你们无关，隋玉中毒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不过现在不是反省的时候。“ 说完，他竖起两根手指，冷声道：“现在有两件要紧事，第一，要找到办法医治隋玉，第二……“ 张洛脸上忽然浮起冷笑：“我要知道那个放毒的东西到底是谁！我还真的好奇，现在的npc，都这么牛逼了么？” 第四十一章 导演很愤怒 导演很愤怒。 后果很严重。 齐云轩和赵婉娘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张洛语气中的火气。 后者明智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平静道：“关于第一个问题，刚才检测报告里写着，隋玉身中的毒素是天绝散，那么既然是毒药，便应该有解药，所以……” “所以天绝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张洛皱起眉头问道。 一旁的齐云轩轻咳一声，忽然说：“据我所知，天绝散应该是武林顶级毒药，属于蜀中唐门的顶尖剧毒之一，其威力极其迅猛，寻常人只需稍稍沾到一点，便会在十息内死亡，武功越高的人所能撑的时间要更长些，不过即便是一流高手一旦中毒，也是九死一生。” 齐云轩虽然控制着徐瑾的身体，但却并未承袭徐瑾的记忆，所以，他之所以能说出这番来历并非源于徐瑾的博闻强记，而是这些天他研究剧本的时候，看过的相关资料中恰好有这方面。 “蜀中唐门？这毒药属于唐门？”张洛追问道。 赵婉娘代替齐云轩点了点头，她眼神微敛，叹道：“这门毒药的确来自唐门，而且只有唐门内门中人才有可能拥有这种等级的剧毒，而当时对方也的确报了名号，对隋玉下杀手的那人名叫唐裘。” 得到了这个名字，张洛立即通过智脑搜索到了唐裘的个人资料。 【唐裘：男，27岁，蜀中唐门内门弟子，唐家直系三代血脉，由唐门门主第五子嫡出，其父早亡，现由唐门门主长子所养。其性格乖张恶劣，喜怒无常，名声狼藉，武功平平，善使毒药……】 短短的人物介绍中透露出的信息很多。 简单来讲，唐家老太爷有七个儿子，其中第五个儿子年轻早亡，留下的唯一子嗣便是这个唐裘，血脉上是唐家老太爷的孙辈，被大伯收养，为人性格极其恶劣。 “唐门的嫡系血脉么，怪不得胆子这么大，好，很好。”张洛呵出一口气，转而问道，“既然天绝散是唐门的毒药，这个唐裘身上应该就有解药吧？” 赵婉娘摇摇头，冷静分析道：“据我所知，唐门以暗器和毒药为双绝，这天绝散作为顶级毒药，中毒之人几乎瞬息间就会没命，根本用不上解药，因而也没有必要携带解药，按照唐门的规矩，唐裘不可能有接触到解药的权限，如果要拿，只能入唐门大本营，找到唐门重量级人物索要，才能拿到。” “这么麻烦？”张洛皱起眉头。 不过这所谓的麻烦对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最担心的是这剧毒压根就没有解药。 而只要有对应的解药存在于这个世界，无论其获取难度有多高，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问题。 最简单的，他只需要用意识控制住唐门门主，解药自然可以轻易取来。 想通这一层后，张洛才放松下来，隋玉还可以撑八个小时，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取几千几万次解药了。 只是既然时间充裕，那么他完全可以冷静下来思考，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获得解药的方式。 这时候齐云轩站出来道：“导演，既然解药在唐门，那不如让我去索要。” “你？” “是，隋玉是我的表妹带过来的客人，又是在我的居所门前出了这种事，于情于理，乃至单纯为了颜面，我也完全有理由勃然大怒，这样的情况下，由我去索要解药，便显得合情合理。”齐云轩语气笃定道。 张洛听了细细一想，觉得这办法不错，能在不干扰到本世界正常运行的前提下解决问题，那是最稳妥的。 “那好，就辛苦你走一趟了。” 张洛点头同意，随后又道：“如果此行不顺，就通知我，我会让技术部门协助你。” 齐云轩微微一笑：“那我这就走了。” 说完将两只儒服广袖收起，迈步便出了房门，赶往唐门总部所在。 见他离去，赵婉娘眨眨眼，说：“导演，我也和他一起去吧。” “不，他一个人足够了，先辛苦你留下来照看隋玉，不要让人打扰到他。”张洛忽然摇头，吩咐道。 “我留下？那导演你要……” “我？我当然是要去看看那位唐少爷，”张洛忽然起身，想起生命维持程序那高昂的价格，他心中的火气便疯狂往上窜，压都压不下去，只觉得一口闷气撑的他难受，只想找个靶子发泄怨气，他的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冷声道，“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敢欺负我的主角！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罢，只见他的身体忽然一阵抖动，就此在房间中凭空消失。 …… …… 神剑山庄外的一片小树林中，张洛的身影骤然从空气中浮现出来，将一副眼镜戴起来，同时说道：“技术部门，立即定位唐裘的位置！” 两秒过后，眼镜镜片上有道薄薄的光覆盖又消失，张洛的视野中，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只是在正常的背景上多了一个红色的人形图案，正在东南方向移动，两道笔直的线条将其坐标显示了出来。 张洛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视网膜上自然浮现出其与此处的距离。 并不很远，唐裘在毒倒隋玉后便离开了，至今总共也没有太长时间。 张洛并未选择直接传送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慢慢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袍，将褶皱抻平，袍子边角的灰尘掸干净，将头发整理平滑整齐，等到一些都收拾好了，他才拿起智脑轻点了几下，进入了一个新的界面。 那是属于管理员的个人界面。 作为花费了大价钱租用了这个世界的人，他拥有本世界最高的管理员权限，而作为管理员，自然有一些额外的功能配置。 有一些区别于其他人的特权。 比如说百毒不侵，水火不伤，不死不灭等等一些基本状态，以及一些很好用的能力。 而更加令人满意的是，这些能力都是免费的。 “我其实并不想做一个滥用特权和暴力的人，真的，但很可惜，总有些npc喜欢给自己加戏，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也很绝望对不对？“张洛叹了口气，然后轻描淡写地开启了管理员的一系列特殊能力。 之后，便见他抬腿，化作一道残影向唐裘所在的位置追去。 第四十二章 有人很紧张 距离神剑山庄不远处，两人正缓步行于道中。 较年轻的一个锦衣华服，身材微胖，脸色倒还算白净，但两只眼距离有些近，笔直又有些锋利，便显得整个人不像善类。 在他身侧，则是一个黑衣中年人，此时脸色沉着，像是面皮上兜着无穷的雨水，下一刻便要垮塌崩泄下来。 眼看着年轻人走路拖沓，中年人终于忍不住蹙起浓眉，道：“唐少爷，我们走得太慢了。” 年轻人正是唐裘，闻听顿时横了中年人一眼，语气不佳道：“我觉得这速度挺好。” “唐少爷，我不是在和你说笑，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门中，将此事上报！”钟岩盯着唐裘那张脸用力说道，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厌烦。 此前早便听闻这位唐门三代子嗣性格恶劣，只是没有得见过，此次调回门中，直到今日才算真切地领教了。 在他眼中，唐裘便像一粒苍蝇，令他厌恶。 然而偏偏这粒苍蝇血统纯正，若论地位，在唐门中钟岩自信还是要比对方高些。 但若是谈及亲疏远近，他这个外姓人便万万不及唐裘了。 听到他这句话，唐裘脚步不增反减，竟是骤然停了下来，干脆不再行走，转过来扬起下巴，眯着眼看着钟岩，语气很不好地说：“你真的要把这事儿上报？” 钟岩有些意外，看不出对方的心意，只能坦然道：“发生了这种事，理应上报。” “那你准备报到哪？” “最起码，也须告知代门主。”钟岩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 唐门如今的门主依然是唐老太爷，但其早已不管具体事务，门派中一应事情基本都以老太爷的长子决定，也便是所谓的代理门主，更是唐裘的大伯。 钟岩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无论于公于私，都须告知代门主。 然而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唐裘却不干了，他仿佛一只受惊的刺猬般，白净的脸瞬间狰狞难看起来。 “你要告诉我大伯？！” 钟岩蹙眉，他已看出，唐裘对这个决定似乎很是抵触，这个反应让钟岩心中更是烦闷，但顾虑到对方的血脉以及此事的性质，他只能耐下性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一些：“唐少爷，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们必须要上报代门主由他定夺！” 唐裘突然呸了一下，不屑道：“严重性？你少吓唬我！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这种芝麻小事也要去烦我大伯？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你也给我小心点，想打我的小报告？你要记得，你的任务就是领我过来找百晓生，现在出了事，你也有责任！” 唐裘这番话实在难听，钟岩也是武人，经他这一刺激，火气顿时也压不住了，他厉声呵斥道：“小事？你觉得这是小事？你真以为在蜀中这块地界唐门就是天了不成？随意杀人在你看来只是芝麻大的小事？” 唐裘听了突然讽刺道：“钟岩，你也别装什么好人，我就不信这些年你杀的人就少了！” 钟岩闻言哈了一声，咬牙道，“好好好，就算你要动手，也总不至于杀人吧？“ “钟岩，你到底是帮哪边的？你可看见了，是他先冲我挥的拳头！”唐裘脾气也炸了，“再说了，你以为我乐意把天绝散浪费在那小子身上？天绝散何等珍贵，那可是我防身的至宝，就他那贱命也配？还不是我手一抽，拿错毒药了么！” “……” 钟岩差点都被气乐了，眼前这个唐家子弟行事乖张蛮横，明明是唐裘先辱骂那两人的，此刻他反倒好像占了道理似得。 若说是动武打架，这在江湖上根本也不算什么，江湖人哪个不是动不动就拔刀的主？ 但是你和人打架都打不明白，连毒药都能拿错，怎能让钟岩不气？ “我看你不是手抽了，是脑子抽了才对。”钟岩摇摇头，压住怒气，道，“不管经过如何，现在的情况是你把人毒杀了，而且还是徐瑾的表妹带来的客人，偏偏还是在徐瑾的居所门外被杀了，可以说，无论死的那人身份是什么，就算只是个贩夫走卒，徐瑾也必须要出面解决！否则这件事一旦在江湖上传扬出去，徐瑾的脸面必然受损，他那么在乎名声的人不可能容忍这个后果！” 顿了顿，钟岩继续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徐瑾甚至有可能已经赶往唐门兴师问罪去了！你我必须赶在他之前返回门中，才能让你大伯有所准备，否则出了什么问题，你以为你逃得掉？唐门刑罚殿的厉害你应该知道！” 或许是因为刑罚殿三个字过于沉重。 本来暴虐的唐裘也不禁为之脸色一变，眼神中显出几分慌乱出来。 这丝慌乱的情绪并未逃过钟岩的双眼。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唐裘此时分明是色厉内荏，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毒杀那人之后扭头就跑。 若是他不跑，钟岩或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但唐裘撒腿就跑，使得钟岩也只能跟着跑了出来，此时返回神剑山庄道歉是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赶回唐门，早作打算。 这个道理，钟岩懂，唐裘其实也未必不懂。 只是逃避责罚的本能让他不愿意返回而已。 眼看着唐裘脸色阴晴不定的模样，钟岩心中幽幽一叹，心想唐门老太爷名声何其响亮，江湖风评何其之好，可惜，怎么却偏偏出了这么个孙辈呢？ 没有留给唐裘更多的犹豫时间，钟岩一把拉住唐裘的衣袖，道：“快走！” 然而这句话刚说出口，钟岩本已抬起的腿竟突然又放下了。 他没有动。 被扯着衣袖的唐裘本已半推半就，看到钟岩又停下来，不禁气急败坏骂道：“你要我走，现在你反倒又不走了？” “住嘴！” 钟岩陡然厉喝一声，眼珠凸出来，很是吓人，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吓得唐裘脖子一缩。 之后，便听到一阵散漫的掌声从前方传来，一个声音也随之出现。 “本以为只有一只npc需要打，没想到竟然买一送一，很好，非常好。” 前方山坡，绿树掩映中，张洛拍着手缓步走出来，目光将两人一扫，然后落在了畏畏缩缩的唐裘身上，眼神微亮。 第四十三章 恐怖的管理员 对于张洛的出现，钟岩如临大敌。 他的武功已经算是很不错，对于洞察机敏尤其擅长，然而让钟岩心中警惕的是，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他竟然毫无察觉。 人走动会发出声响，脚步声，衣衫拂动声，呼吸声，穿破空气的声音，若是使用轻功疾行，产生的声音还会更大些。 大概只有一些善于潜行的武功才能瞒过钟岩的感知。 然而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却毫无擅长潜行武人的气质，其行走之间，甚至于破绽百出。 张洛没有练习过武功，所以他的行走坐卧自然缺乏武人的基本形貌。 钟岩只是一搭眼便肯定，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读书人文士衣袍的年轻人肯定从未习武过。 可以这么说，钟岩的直觉告诉他，张洛就是个战力稀松的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完美地瞒过他的感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么近的距离？ “你是谁？” 钟岩放开唐裘，双手笔直垂在身体两侧，外表上似乎与先前无异，但实际上身体已然绷紧。 张洛压根没有理会他，甚至于看都没看他一眼，从打一出现他的目光便锁定在了那个面白且眉眼令人憎恶的年轻人身上。 “你就是唐裘？”张洛放下双手，开口问道。 唐裘有些不解，但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而谨慎地并未应答。 “看来没错，你就是唐裘了。”张洛自顾自点头。 他对唐裘的身材很满意，这样的皮囊揍起来手感应该会很好，体验应该会很爽。 想着这些，他迈步便向唐裘走去，同时握紧了拳头。 这个动作很突兀，但意图明显。 唐裘看了眼珠瞪大，本能地便要喝骂，却突然被钟岩一把推开。 钟岩拦在了张洛的面前，不知何时，他已握紧腰间的剑。 山间古道本就狭窄，他这样一挡，便遮住了张洛本来通明的视线。 “你不要多事。” 张洛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地看了钟岩一眼。 不知为何，在钟岩眼中，明明这人身上毫无威胁，但他的内心，多年行走武林而锻炼出来的警觉却始终提醒着他，让他汗毛倒竖。 这两种诡异的感觉互相重叠，冲突，让他十分困惑。 然而钟岩终究没有选择让开。 唐裘之前的一句话说得对，他此行被委派过来，其中的一个任务便是要看住唐裘。 不让他惹事，也不能让他出事。 前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那最起码，他仍然需要护住唐裘的安危。 即便唐裘很令他厌恶。 …… 张洛静静地看了钟岩几息，确定其不准备让开之后，他的两道眉毛竖了起来。 与此同时，钟岩猛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他看到面前的年轻人抬起手，向他挥来，这个动作并不快，在钟岩这种高手的眼中甚至慢的可怜。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当这只手挥起的时候，身周的光线仿佛被吸走了，天光暗了下来，便仿佛从白昼瞬间转入黑夜，一片黑云兜头压来，黑云下满是浓重的窒息感。 他明白那应该是对方的掌力，然而普通人的手掌怎会打出这样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来不及细想，钟岩立即鼓起内力，他没有选择退后，而是手腕一转以极快的速度将剑拔出，用剑向张洛的手腕削斩过去，雪亮剑光仿佛雪白的电光，试图在黑云笼罩的空域中撕开一道裂口。 在他的预想中，这一剑足以伤及对方的躯体，甚至直接切断其手腕，使其重伤。 然而令他错愕的是，对方竟然不躲不避，挥掌的动作毫无改变。 而当他的剑锋贴近对方的手腕，撕开腕部的袍袖之后，预想中的切断感却并未到来。 “刺啦啦……“ 便只见剑锋与其手腕相交接处，竟然喷出一串火星，同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钟岩只觉自己的剑仿佛砍在了精钢上，在短促的撕扯后便生生被崩了回来。 这个意外让他微微一怔，与此同时，张洛的右手也彻底拍在他的左臂上，于是便宛如洪水击溃堤坝般，钟岩身体一歪，向后跌去，关键时刻运起步法，这才勉强撑住了身躯。 【管理员遭遇物理攻击，躯体自动加固，“坚不可摧”特性生效】 【该攻击造成0点伤害】 【攻击造成物理反噬，对“钟岩”造成100点伤害】 【管理员发动“重击”技能，该攻击作用于“钟岩”左肩非致命部位，对其造成500点伤害】 【钟岩懵了】 …… 张洛的视网膜上在飞快地刷出一行行文字，这是管理员的另外一项特性，当开启后可以得到周围的诸多数据。 他轻描淡写地放下手，看了眼前面一脸惊骇的男人，这才知道对方叫做钟岩。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多事。” 张洛冷淡地说了一句，继续向唐裘走去。 钟岩还未从惊骇迷惑中明白过来，看到张洛的动作，本能地将剑扔掉，随后用未受伤的右臂在腰间一抹，然后手臂一挥，陡然间五六道精光从其手中脱离，飞速射向张洛。 暗器！ 唐门两大绝学，除了毒药之外，另一样便是暗器。 此刻钟岩大惊之下本能地抛出随身暗器毒龙钻，暗器收发迅疾，寻常高手完全来不及躲避，这也是唐门立派根本。 张洛自然也没反应过来，好在他根本不需要躲避。 瞬息之间几只毒龙钻便已分别来到他的几处身体要害地。 然而下一刻，便只见这些暗器骤然停滞，傻在空中，而后跌落在地，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未曾沾到。 【管理员遭遇中距离范围物理攻击，启动“能量衰减”特性】 【暗器毒龙钻动能减低为0】 【毒龙钻造成0点伤害】 【钟岩彻底懵了】 …… 张洛看了钟岩一眼，发现这人已经彻底呆在原地，这才扭过头继续向唐裘走去。 这一次，钟岩没有再横加阻拦。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唐裘已经彻底惊慌失措起来。 凭他的眼力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唐门中极有实力的高手钟岩完全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你……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啊！” 唐裘不断后退，一脸慌张的模样，退着退着，突然仿佛被绊倒了，一下子在地上翻滚起来。 张洛摇摇头，心想就是这样的废物把隋玉毒倒了？看来隋玉也真是不行…… 正想着，突然视网膜上浮现出一串文字。 【管理员遭遇高级毒素攻击，“百毒不侵”特性生效】 【该攻击造成0点伤害】 【唐裘正暗自得意，但预估很快会欲哭无泪】 …… 张洛一怔，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唐裘竟然暗中对自己用了毒。 “好，很好，非常好。” 张洛露出笑容来，他走到一脸呆滞的唐裘面前，然后蹲下，拍了拍唐裘面团一样的脸颊，轻声道：“年轻人很有前途，敢对你家导演爷爷用毒？你是真的皮啊！” 第四十四章 道衍是谁? 【管理员施展“重击”技能】 【目标人物唐裘脸部遭到非致命性攻击】 【唐裘受到伤害233点】 【唐裘牙掉了】 …… 【管理员施展“穿刺”技能】 【目标人物唐裘丹田遭到致命性攻击】 【唐裘受到伤害800点，穿刺造成洞穿+流血持续性伤害】 【唐裘真气逸散中】 …… 【管理员施展“瘫痪”技能】 【目标人物唐裘遭到致命性攻击】 【唐裘经脉多处断裂，造成伤害1024点】 【唐裘重伤濒死】 …… 密集的文字提示在视网膜上刷屏滚动。 山林之中那撕心裂肺的叫喊也止于终了。 唐裘在承受了张洛的三个技能之后，极为干脆果断地进入重伤濒死状态，整个人倒在草地里已陷入昏迷。 “差不多了。” 张洛拍拍手起身，唐裘的鲜血并未在他的体表造成任何污染。 他有时候是个很执拗的人，比如说既然唐裘将隋玉搞的濒死，那么张洛便也将唐裘打到濒死。 很公平。 虚拟世界里的人物都有自己的人格，高级智能的表现就在于会有向善的，也会有向恶的。 毫无疑问，唐裘便是npc里属于邪恶阵营的人物。 张洛对其出手毫无犹豫，心中更毫无芥蒂。 当然，他也不会为这种行为搞什么自我标榜，比如什么为武林除害啦，替天行道啦，都不是。 他就是很单纯的过来发泄愤怒的。 今天这事，换做谁都会很气愤，尤其对于资金紧张的张洛而言，毫无道理地为购买生命维持服务多了不少开销，怎么说都是很气。 暴揍唐裘之后，他才觉得心中畅快了一些。 换做行业术语，大概便是“念头通达” 看了眼时间，张洛不再理会唐裘，转而淡漠地看了一旁的钟岩一眼，提步离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远处。 等确定张洛离开了，钟岩才踉跄着奔到唐裘身边，看到其伤势后嘴巴顿时一咧。 “报应来的是真快。” 钟岩喃喃自语，看到唐裘的惨状心中不仅毫无悲痛甚至还有点想笑。 不过他还是立即将其拎起，飞速向唐门总部赶去。 唐裘的状况需要立即医治，否则时间拖久了，怕是真的要一命呜呼。 …… 唐门总部坐落在蜀中名山。 整体建筑完全是依附山壁而建，极为神奇险峻。 尤其是那些在光滑山壁上开凿细孔，定以坚木，而成的连绵走廊悬梯更是令人望而惊惧，再而赞叹，继而跃跃欲试。 寻常人行走在上面，随登高，身心如悬半空，四周无依无靠，山风密集时更会有吹落山崖的恐惧和刺激，有人甚至评价其为蜀道难，而唐门悬道之难更在其上。 至于亭台楼阁同样美观雄奇，与蜀中山势风格相得益彰，据说是许多年前唐门始祖以重金请人设计建筑的。 钟岩的确武功不凡，即便被张洛打伤了肩膀，又携带着重伤昏迷的唐裘，当走上悬梯时依然步履稳健，速度极快，从远处看便宛如云海中盘旋而上的一只哀兽。 不多久，其叩开唐家山门，一路穿行而过，顿时将诸人惊动。 唐裘虽然风评极差，但毕竟是唐家血脉子弟，此时受伤濒死而归依然得到了足够的瞩目。 并且在第一时间被送往门内医馆由门派医师进行救治。 另一边，这件事也立即被通报给了唐裘的大伯，也便是所谓的代理门主唐庆。 …… 唐庆刚刚送走徐瑾。 此时脸色很是难看。 就在刚才，百晓生徐瑾怒气冲冲地登门问罪，引得一片瞩目，尚且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唐庆满心疑惑地亲自接待了徐瑾。 然而却遭到了徐瑾的一番非常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难听的指责。 若是寻常人，哪里敢如此和唐庆讲话，但既然是百晓生徐瑾，一切便不同了。 尤其在得知了事情经过之后，唐庆更是没有半点脾气可讲，心中纵然是无边怒火，却也只能留待内部发泄。 最后好说歹说，承诺之后必然会给徐瑾一个交代，又拱手将天绝散的解药送了过去，这才算了结。 遇到这种事唐庆哪里会有好脸色？ 所以当他看到一脸慌张的唐门弟子赶赴过来的时候，语气便显得很糟糕：“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又发生什么事了？” “门主……是……是唐裘师兄回来了……” 那弟子有些畏缩地说道。 唐庆闻听当即勃然大怒：“他还有脸回来？除了惹事还会做什么？他现在在哪？” 说着，唐庆怒气冲冲地起身便要往外走，他已决心务必要好好管教下自己这个子侄。 然而那弟子却咽了口吐沫，吞吐道：“门主……唐裘师兄现在在医馆。” “医馆？” “是，唐裘师兄身周重伤，情况非常不好，您还是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唐庆顿时一怔。 …… …… 唐门内门医馆外。 唐庆见到了钟岩。 此刻的钟岩整条左臂都被打上了石膏，看上去受伤不轻的模样，其实他根本没有伤到这个程度，只是出于某种合情合理的心理以及很正常的世道圆滑，他这才故意将自己弄得看起来更惨些。 看到唐庆之后，钟岩立即露出了无比惭愧的模样，恭敬叫了声：“门主……我……” “不必，”唐庆一挥手，止住了钟岩的表演，直接问道，“我刚刚见了徐瑾，徐瑾告诉我唐裘使用天绝散毒害了他表妹的朋友，他的客人，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此事的确是真的，是我没拦住唐少爷，这才酿成祸事。”钟岩闻声心中一叹，他预料的果然没错，徐瑾果真上门来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徐瑾竟然来的这么快，这样看，那被毒杀的少年可能在徐瑾心中地位很高。 这样想着，他觉得心更沉重了。 唐庆心一沉，又急着问道：“那现在唐裘的伤势又是怎么回事？是被对方打成这样的么？” 钟岩立即摇头，道：“这倒是和那件事无关，是唐少爷和我在返回的路上遭遇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袭击。”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所有的经过都给我说一遍。” 在唐庆的追问下，钟岩立即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包括最开始唐裘如何强行驱逐隋玉，对其辱骂，到后面两人又怎么遭遇了张洛的攻击，都细致地复述了出来。 等他说完，唐庆已经彻底陷入了沉思。 “你说，那个袭击你们的人外貌是个年轻的读书人？” “是。” “你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那人的武功极为古怪，我根本看不出路数，尤其是他的身体，像是不坏之体一般，简直闻所未闻！”回忆起之前的事，钟岩唏嘘不已，至今仍然难以置信。 唐庆摇摇头，说：“年纪外貌可以伪装，至于身躯，有可能是他衣服里穿着珍贵的软甲护具，这都可以勉强解释，只是武功路数竟然连你都看不出丝毫来历？他难道就没有透露出其他的信息么？” 钟岩想了想，忽然有些不确定地说：“他好像说漏了自己的名字。” “哦？” 钟岩回忆着道：“我记得当时他被唐少爷用毒攻击，却没有奏效，然后他似乎很生气，随口说了一句话，他说……” “说了什么？” “他好像是说，’敢对你家道衍爷爷用毒，你是真的皮‘这句话。” 唐庆自动忽略了后半句，闻言目光一凝。 “道衍？他叫道衍？” “应该是。” 唐庆浓眉紧锁，眼中满是疑惑。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这个道衍……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第四十五章 应对与准备 道衍是谁？ 唐庆搜刮遍了脑子，也没有找到有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 要说钟岩的武功已经颇为不错，在江湖上虽然排不上一流高手，但若说是二流顶尖还是绰绰有余的。 尤其他行走江湖各地，为唐门处理外务，见识到的人以及事极多，锻炼出了一双好眼力，江湖各门各派，只要有些名声的武功钟岩都还能看出些痕迹来。 然而偏偏是这个道衍，明明武功高强，身上还极有可能穿戴着极品护甲，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但钟岩却看不出任何来历，至于这个姓名，更是闻所未闻。 “听起来，很像是佛门的名号。”唐庆忽然说道。 钟岩一怔：“佛门？难道您说的是少林……” “不要胡乱猜测！”唐庆止住了钟岩的话，如今这一届武林大会即将召开，唐门作为主办方身份敏感，在这个时候更是要努力保证大会顺利正常地召开下去，在这个关口，若是胡乱怀疑名门大派，传出去才是大麻烦。 “你说，这个道衍会不会和那个中毒的少年有关？”唐庆忽然联想道。 “这……不好说，这两件事的确是紧挨着发生的，很值得怀疑，但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尤其唐少爷平时树敌不少，也有可能是赶巧了。况且若是和那少年有关的，那按照江湖规矩应该是以命抵命才是正常，道衍就不会在最后还留下唐少爷活命的机会。”钟岩冷静分析道。 唐庆摇摇头，说：“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个被天绝散毒倒的少年很可能还没有死。” “什么？怎么可能？中了天绝散，除非是江湖一流高手，否则肯定会当场毙命。”钟岩惊讶道。 “之前徐瑾过来向我索要了天绝散的解药，若是人真的已经彻底死了，他还要什么解药？” 钟岩不解道：“可是那个少年小小年纪不可能扛得住啊。” “凡事无绝对！”唐庆心中留着一份怀疑，继续道，“这两件事极有可能有关，不过我们却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暂时只能当做单独的两件事来看待。” “您的意思是……” 唐庆绷着脸，心神转动，平静道：“第一件，稍后你再去神剑山庄一次，了解一下情况，主要是看看那个少年死没死，顺便再带些礼品前去赔罪。” 说着，唐庆忽然叹了口气。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让他真的毫无准备。 本来，最早是想要邀请徐瑾今晚前来参加唐门的一场晚宴，这份邀请函一般弟子送过去显得不尊重，加上唐裘正好想要去见识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百晓生，唐庆也是一时糊涂，便应允了他，为防他不懂事，还特意派了钟岩一同前去，却没想到竟然变成现在这样。 不仅仅要忍受徐瑾的指责，自己的子侄还被不知名的人差点打死，这让他心神疲惫。 “好，我稍后便去。”钟岩点头道。 唐庆又打精神，说：“第二件，唐裘毕竟是我唐家血脉，出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就此算了！否则传出去我唐门威严何在？这个道衍必须要找到！等下你去找画师，让他将那个道衍的容貌描画出来，之后我会安排追捕令，只要他还在蜀中这块地界上，我唐门必要他付出代价！“ 这句话说的杀气腾腾，然而钟岩听了却是心神一动。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行走，对唐门总部的了解不很多，此刻却忽然感觉到，或许唐庆对于自己这个子侄并不喜爱。 从看到唐裘重伤濒死，到现在，唐庆都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愤怒的情绪，如今要追捕道衍，竟然似乎也是出于维护唐门威严的必要性。 不过钟岩转念一想，回忆起听闻的那些有关唐裘的极其恶劣的传闻，又有些恍然了。 想来平素作恶多端的这个唐门血脉在门派内部风评也极差。 而唐庆作为门主，对于这个整日为非作歹给门派抹黑的子侄有能有什么感情呢？ 怕是巴不得从此瘫痪在床，好不会再出去惹事了吧。 想通这层，钟岩心中感慨，随后顺势问道：“门主，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发布追捕令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唐庆看了他一眼，眼神低敛道：“正因为眼下要举办武林大会，这个追捕令才必须发布，而且声势要足够大。” “……我明白了。” —————— “解药拿到没有？” 神剑山庄房间中，张洛的身影凭空浮现了出来。 赵婉娘与齐云轩此刻都在床边，看到张洛回来，齐云轩立即说：“解药已经给隋玉服下了。” “我看看。” 张洛点点头，走过去再次调集了一份状态检测报告。 然后很欣慰地发现隋玉的状态已经从“重伤濒死”转为了“重伤昏迷”。 这说明解药已经发挥了效果，隋玉的命也算保下来了。 “天绝散是致命毒药，虽然有了解药，但血液中的毒素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化开，这段时间隋玉必须安心养伤。”赵婉娘也开口说道。 张洛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说：“这么说，我才发现他中毒这件事并不全算是坏事。” “怎么？”赵婉娘有些不解。 张洛笑着解释道：“本来我还头疼怎么给隋玉和赵婉娘这个角色足够的相处时间，毕竟爱情这个东西需要慢慢培养，现在既然他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那正好，赵婉娘可以顺势照顾他，只要隋玉情商不至于太低，没准倒是可以因祸得福。而武林大会也需要过些日子才正式召开，时间点简直完美。” 经他这一说，赵婉娘也觉得这个安排非常好，若非知情，她甚至要以为这番中毒的戏码也是安排好的剧本了。 隋玉本来就是因为赵婉娘被辱骂这才愤怒地出手，又因此遭到暗算险些失去生命，这个行为足够英勇，也算扭转了之前隋玉认怂的糟糕形象，这样的话，没准最后他真的能博得赵婉娘这个人物本身的好感。 “这么说，倒也算歪打正着，只是就怕那个唐裘再来惹事……”齐云轩闻言开口道。 “唐裘？不用担心他了，”张洛挥挥手打断了齐云轩，淡淡道，“刚才出去了一趟，把他揍了一顿撒撒气，现在么……嗯，大概应该在抢救吧，不过就算抢救回来估计人也废了。” 齐云轩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之后就看到张洛忽然摸了摸下巴，眼神一动，仿佛想起来什么一般，说：“对了，刚才光顾着揍人撒气了，差点忘了把尾巴处理掉。” “说起来，唐裘被打成那个德行，唐门总该有所反应吧？嗯，我得做点准备才行啊。” 第四十六章 全城大通缉 虚拟世界是有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的。 如果将整个虚拟世界里的人看做一个整体的生态，那么导演在为主角铺路的同时，也要尽可能地少破坏原本的生态环境。 破坏的越多，做的手脚越多，造成的连锁反应便会越大，最后也会导致出现更多的不可控因素。 这是任何一个有志于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在入门之初便要谨记的基础守则之一。 也正是出于这一考虑，张洛在会让齐云轩去索要解药，而不是强行控制唐门门主，前者在这个世界内本身是符合逻辑的行为，不会引起太多的变数，而后者则完全是导演插手导致的逻辑崩坏产物，做的时候简单，但后面修补起来便会很麻烦。 同样的，在惩罚唐裘的时候，张洛本来也可以用意识控制附近的某个武功高手，然后以别人的身份出现将唐裘揍一顿，但那样又会将不相干的人拖入因果，会导致更多的连锁反应，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因而，他才以自己本身的形象出现在唐裘面前。 当然了，以上的解释都是废话，最重要的是，想要揍一个人，终究还是用自己的容貌、自己的拳头更爽。 …… “遇到这种事唐门肯定必须要表露下态度，最起码也要放些狠话出来，我的模样被那个钟岩看到了，这是个失误，他们肯定会将隋玉中毒这件事与我联系起来。” “神剑山庄又是唐门的产业，我又曾以这副容貌出现在这里过，等他们反应过来，只需着手调查，就会知道我和隋玉有关，到时候搞不好又要有麻烦。” “所以，看来我得换个形象了。” 张洛在心中简单分析了一遍，得出来个结论。 想到便要做。 就只见他捧着智脑，坐在椅子上，在上面滑动触控了好一阵，也不知道在干嘛。 只是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时而眼睛发亮的样子。 很专注。 旁边的齐云轩和赵婉娘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探头过去看。 然后两人都变得神色古怪起来。 他们终于明白了。 张洛在捏脸。 智脑的屏幕上是一个以张洛为原型的人物模型，旁边有极其细致的各个部位的自定义调整功能，张洛已经完成了身材部分的设定，目前正在脸部五官的搭配上纠结不定。 看到这一幕，赵婉娘和齐云轩哭笑不得之余也是松了口气。 既然张洛有闲心玩起了捏脸，那么看来之前生的气是真的已经散去了。 过了好一阵，张洛终于玩够了，觉得满意了，然后便只见他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了，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许多水波模样的纹络，大概几息过后，原本年轻书生打扮的张洛彻底改变了形象。 新形象依然是个年轻人，只是个子更矮了一些，身材更圆润了一点，身上穿的不再是书生袍服，而是一身武林侠客打扮，黑色的衣服显得人很精神，肤色也更黑了一点，发型也稍有改动。 至于脸部容貌么……除了脸圆了些、眉毛细了些、眼睛大了些、鼻子小了些、嘴巴窄了些、耳朵精致了一些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变化了。 “我这个新形象怎么样？还能看出以前的影子么？”张洛原地做了几个动作，微笑着询问两个演员。 赵婉娘和齐云轩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前者缓缓道：“导演，现在的你的确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那就好，”张洛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命令事务所技术部道，“立即对本世界除了唐裘和钟岩以外的，所有见过我之前模样的npc智能程序作出修改，将我的旧形象用新形象覆盖。” “收到。” 简短的回复之后，会议室中，以赵序为首的技术部工作人员开始在工作台上打开新的界面，先是通过内嵌搜索将所有见过旧形象的人筛选出来，又将唐裘和钟岩做了单独分区，随后将张洛的形象进行了批量替换。 这个过程总共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才算完成。 完成后，神剑山庄的人、悦来客栈那些见过张洛的客人脑子里关于他的形象都会变成如今这个新的模样。 只有唐裘和钟岩记忆中仍然是旧形象。 如此，便可以彻底杜绝了其追查的可能性。 做完了这件事，张洛又让齐云轩吩咐人弄了一辆马车，将昏迷中的隋玉装上，带着赵婉娘返回悦来客栈。 至于隋玉和徐瑾的见面，也只能往后继续拖延。 而另外一边，落阳城本地的官府门口却也出现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绘着唐家的徽记，只要是本地人，看到这徽记便立即会明白其来历。 在官府内堂，本县的县令也见到了这个乘车而来的唐门长老。 “县尊大人，这是我们门主给您的信函。” “哦？” 县令接过，将其细细看完，随即脸色一沉，不怒自威道：“岂有此理！竟然有歹人敢在本县地界无辜伤人，致使唐家公子重伤，还请唐门主放心，此事殊为恶劣，本县这就差人通捕，一旦有了消息，必定第一时间通知贵门。” 唐门长老微微一笑，道：“那就谢过县尊大人了。” …… 等唐门的马车离开不多时，便见一群官府捕快蜂拥而出，各自携带着袭击者的画像，如风席卷整个落阳城，不多时，在主要的几个人流密集区，便都贴上了官府通缉画像。 而最喜热闹的江湖人立即围拢上去，观看起来。 这是明面上的通缉，而在暗处，由唐门控制的遍布蜀中地界的大小地头蛇们纷纷都得到了这样一张画像，与画像同来的是一枚唐门通缉令。 声明贡献道衍行踪者赏银百两，取道衍首级者，赏百金，且可在唐门武器库中任取一样。 这道通缉令一发出便宛如在蜀中这片江湖投入一块巨石，荡起道道涟漪。 而关于唐裘遭到神秘人袭击重伤濒死的消息也以恐怖的速度在本地武林人士中流传开来。 …… 悦来客栈作为人流密集区，其门口也被官兵贴上了这样的一张通缉令。 张洛刚安顿好隋玉出来，正巧便见到了这一幕，于是他很是好奇地挤开人群，抬目细看。 眼睛先是在画像上凝视一阵，觉得这人略有些眼熟，等看到画像下面的文字之后却是为之一怔。 “道衍？这谁啊……” 呆愣数秒，他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于是顿感哭笑不得，转过来再去看那副画像，倒是悠然地开始品评起来。 “嗯……画的真烂，我哪有这么丑……” 第四十七章 小幸福 张洛出名了。 准确来说，是“道衍”这两个字出名了。 以蜀中唐门在当地的强大统御能力，几乎没花费什么多余的力气，便成功在黑白两道对他展开了通缉。 明面上驱使当地官府发动通缉令，暗地里发出追查任务。 前者向所有江湖人表明了唐门在当地实打实的能力，作为一个江湖门派竟然已可以驱使官府行事。 后者么，更不必说，尤其是唐门发出的赏格更是吸引人。 “这个道衍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此前从未听说过？” “不知道，听名字似乎和佛门有关，难道是什么野僧？” “什么和尚，难道你们看不见画像么？这个道衍明明是个戴发的年轻人打扮。” “这么年轻，实力不会很强，怎么惹出这么大的阵仗？” “听说是他差点杀了那个唐裘。” “那还真是怪可惜的，为啥是差点啊，那小兔崽子早该死了。” “是啊，这么看来，这个道衍还是个义士……” 唐裘平日横行无忌，名声极差，当地人大都对他毫无好感，听到有人出手将其打成了残废，心中竟是对那素未谋面的道衍生出些许好感。 当然，只是一部分人这样想。 其余人，尤其是近日才聚集来到蜀中的那些江湖人便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了。 他们只是单纯的对唐门通缉令给出的奖赏感兴趣。 提供线索者赏银百两。 能取道衍首级者赏金。 若说钱财还无法吸引某些人，但后一个，可以在唐门武器库中任取一样的奖励却的确十分诱人。 众所周知，唐门两大绝学，一个是毒药，一个是暗器。 据说唐门武器库中藏着极多种类的暗器。 其个个奇诡，威力不凡，虽然真正的好东西不会放在里面，但对于绝大部分江湖人而言，能得到一件不错的暗器护身便已经是梦寐难求了。 要知道，在某些关键时候，有这样一件暗器便相当于多了一道护身符。 于是在蜀地江湖上，一场寻找神秘人道衍的行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而这位在武林大会还未开始之前，便以另外一种方式声名鹊起的武林新人此刻却正坐在现代化都市办公楼的座椅里，捧着一份可速降解材料包裹的盒饭，正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这注定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行动。” 张洛咽下食物，冲着曲面大屏幕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闫霜走过来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轻笑着说：“怎么样，出名的感觉好不好？” “不好，”张洛喝了口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的任务是让隋玉体验主角的人生，但之前一场小剧情的风头被叶庭拿走了，现在更糟了，连我这个导演都开始分摊名气，群众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其他人分摊的越多，留给隋玉的就越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张洛忍不住皱起眉头。 可以这样说，蜀中武林大会这段剧情，截至目前，很让他不满意。 作为幕后工作人员，他需要的是帮主角脱颖而出，而不是自己脱颖而出，如果将其形容为一部戏，那么目前观众的注意力都被配角吸引了，主角反而没人注意，这反映了一件事，便是导演的执导出现了问题。 “看来我得反思一下了，”张洛摇了摇头，放下盒饭，说，“学校里学的终究是不切合实际，实际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可远比课堂上的模拟情况棘手多了，其实这段剧情也给我上了一课，我想这两天先不急着继续推进剧情，而是沉下心总结经验。” 看到他能有这样的态度，闫霜眼神中也多了些赞赏。 昨天张洛体恤员工的几句话表现出了其作为公司老板的进步。 今天他这番反省则体现出其作为一名导演兼编剧的进步。 人只有不断总结，才能更好的前进。 “我支持你，那就先稍微放一放，正好这段时间给隋玉养伤。”闫霜微笑着表示支持。 张洛也轻笑一声，语气轻快了些说：“说是不继续推进剧情，但也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比如说隋玉的感情方面就值得操心。” 说着，他冲大屏幕发出了一道指令，便看到屏幕上的画面立即切换。 画面中，是悦来客栈的客房。 准确来说，是隋玉的房间。 此时，npc赵婉娘正巧推开了他的房门，她是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上面是同样雪白的盖，推门进屋，又关上门，她上前几步便看到了床上已经苏醒的少年。 隋玉在被带回悦来客栈后不多久便苏醒了。 只是毒性猛烈，他短时间内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在床上躺着。 此刻看到赵婉娘进来，隋玉下意识便要起身，却又被赵婉娘轻轻按住，“不要动。” 隋玉眨眨眼，听话地躺了回去。 他的脸色煞白，神态萎靡，身体虚弱，但一双眼珠子却是晶亮，灵活地滚动着，紧紧追随着赵婉娘的每一个动作。 外人看去，便仿佛他的眼珠上拴着两条丝线般，一头拴住眼珠，另一头系在赵婉娘的身上，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转移，黏在她身上一般。 控制赵婉娘的演员早已经离开了，所以此刻的婉娘是真正的她，由超级人工智能模拟思维的本世界原住民。 在演员离去之后，本世界系统会自己将记忆补全，在npc赵婉娘的思维世界中，之前的所有事都是她自己做的，包括从抽签到神剑山庄那一段，都成为了她自己的记忆，当然，一些明显不合理的记忆都做了适当修改。 这种记忆融合补全是系统级的，所以她很自然地接受了，并没有什么障碍，最多便是比较疑惑自己当初怎么会脑子抽了一样搞什么黄金会员呢？八折优惠……太亏了呀…… 不过现在后悔那些已无用处，黄金会员因为自己的缘故被下了毒手，导致如今重伤，这才是她要面对的事实。 想到这件事，赵婉娘心绪便有些复杂。 对于隋玉这个少年，她最初是有些看不起的，赵婉娘虽非武林中人，但迎来送往接触的多了，便也染上了些江湖上的审美观。 在她看来，男人么，无论老少，最重要的便是要有担当，年纪小的即便略宽松要求，也须要有勇气，这才像个样子。 而隋玉最初的表现实在是……不怎么令人满意。 然而神剑山庄外那件事却又扭转了她的看法。 于是，体现在行为上，她对待隋玉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是给你煲的汤，还热，等下自己吃，对养身体很有好处。”掀开盖子，一阵浓郁的香气伴随着白色的蒸汽升起，填满了这不大的空间。 赵婉娘说完，没有得到回应，便向床上看去。 这一看，却是一怔，便只见隋玉正盖着小被子，撑大眼睛，盯着她傻笑，目光和脸上都充满了某种很有感染力的幸福。 第四十八章 推姨? 或许是因为那种情绪太过富有感染力，赵婉娘竟然怔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你傻笑什么呐。” “没有……”隋玉矢口否认。 看着这个少年灵活的双眼和眼神中异常直接的喜悦，没来由的，赵婉娘对隋玉有了一丝亲近。 只是这少年眼中的光芒太炽热，让已经不再年轻的她本能的想要躲避。 于是她却扳起脸，端起长辈的架势来，说：“你的病可不轻，医师说你要保持心情恒稳，情绪要平缓，饮食也要以清淡为主，这才能排除血液中的毒，所以汤有些清淡。” “嗯。” “然后，睡觉的时候注意保暖，不要着凉。” “嗯。” “再者，最近忌讳运功，不要练武了，要让身体修养。” “嗯。” “还有……”赵婉娘张了张嘴，忽然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这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 “那你先休息，我先……” “跟我聊聊天呗。”隋玉忽然提出了要求。 赵婉娘一怔，很意外，板着脸想要驳回这个请求，却见床榻上的少年苍白虚弱的脸上浮现出期翼：“这样躺着很无聊，也没人和我说说话。” 听到这个理由，赵婉娘沉默了下，终于清了清嗓子，试探地说：“聊什么？” “什么都行。”隋玉眼神闪动了下。 赵婉娘最怕这种回答，什么都行便是毫无头绪，她如今三十有余，而隋玉看样貌还是十几岁，她觉得两人之间理所当然是有代沟的，自己说的话题他或许又不喜欢，纠结了下，忽然脱口将心中的一个徘徊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当时为什么要和唐裘动手？” 或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太突兀，赵婉娘又解释道：“他的身份当时你是知道的了，唐家的势力在本地多强你也该明白，你应该知道冲他动手的后果，你……” “因为他骂了你啊。” 隋玉突然打断赵婉娘，直接说出了原因。 “什么？”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打他么，因为他骂了你啊。”隋玉重复道。 赵婉娘疑惑道：“可他姓唐。” “我管他姓啥做什么。” “就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了，难道这还不够？” 听到这番回答，感受着隋玉语气中的真诚，赵婉娘不知为何心中一乱。 “啪嗒。” 会议室里的大屏幕突然黑掉了。 上面正播放的画面自然也消失了。 闫霜正看得起劲，看到黑屏，先是疑惑，然后就看到了张洛拿着遥控器的手正缓缓放下。 “那把屏幕关了做什么？快打开啊，马上就到精彩的部分了！”闫霜大气，盯着张洛急着说道。 张洛一脸无语地将遥控器攥紧，无奈道：“闫姐，你想看的话，我给你放半天假，允许你回家看你的偶像剧行了吧。” “不！我就愿意看这个！你把遥控器给我呀。” 闫霜说着就来抢，张洛灵活腾挪，使出武林一等高手的身法，躲开闫女侠的手，苦笑道：“闫姐，你就当体谅体谅我好不好，这罐狗粮，我真不想吃。” 说着，张洛也是心中感慨，之前还觉得隋玉这货在感情方面不行，结果这一转眼，这货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难道是中毒把他的勇气给毒出来了？ 这大胆的真情流露，虽然手法一般，但施行果断，相当可以啊！ “你不想吃就出去嘛，给我吃给我吃……” 左右会议室里没有其他人，闫霜便又追杀过来。 张洛无奈，只得将屏幕开关拱手相让，闫霜夺在手中，立即重新启动屏幕，片刻后屏幕点亮，重新出现画面，却只见画面中赵婉娘正略有些慌乱地开门离开，顿了顿，又扭头冲床上的隋玉说：“以后，你就别叫我老板娘了，你比我小，就叫我婉姨吧。” 门缝里的隋玉顿时喜笑颜开：“遵命，婉姨！” …… …… ！！！！ 闫霜懊恼地瞪了张洛一眼，将遥控器丢开。 显然，错过了最精彩的一段让闫副总很是不开心。 而张洛也很无语。 婉姨？ 到底发生啥了？ 怎么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功夫，就喊阿姨了？ 不不不，准确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进展过快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要叫阿姨？ 你心里年龄明明都是二十多岁了，应该喊姐姐什么的才合适吧？ 啊，对了，若是以隋玉现在的外表论，似乎的确叫阿姨才比较合适。 不过…… “你这声婉姨也叫的太顺溜了吧？！” 张洛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看到屏幕里，赵婉娘离开后，隋玉一张脸笑得跟小葵花似得，一水灿烂，他就更坐不住了。 张洛开始背着手在会议室里来回转圈，心中念头闪烁。 他觉得自己对于隋玉喜好的拿捏还是不够准确，最早他知道隋玉喜好的是年纪大些的女子，但是他直观的想法，也仅仅限于大姐姐这个层级。 但现在，透过这一声顺滑自然无比的“婉姨”，张洛又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他隐隐产生了个想法，隋玉这个人真正的口味或许恰恰就是阿姨级别。 再准确来说，赵婉娘的年龄是固定的，那么从隋玉的角度来看，他的心理年龄似乎正在慢慢地与身体年龄趋同。 用专业些的说法来讲，便是心理年龄的层级跌落。 这时候，张洛忽然回忆起大学里某门课中，曾提及关于虚拟人生中人物心理年龄与身体年龄错位的相关研究。 当过于成熟的心理年龄存在于年轻的躯体中，其心理意识是否会产生某种对应的影响与同步。 这个研究课题很久便有人研究过，记得有个比较有名的实验分析报告表明，人的心理年龄会受到客观上生物躯体层面老化程度的影响。 所以，若是从这个角度说，随着隋玉对新身体的不断适应，他的心理年龄已经悄然开始趋同生物年龄。 要是用一句大白话来说，那就是隋玉的心越来越年轻了。 想通这层，张洛再去看屏幕里两眼笑成月牙状的隋玉，再联想到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他突然露出恍然之色：“我明白了！怪不得隋玉最近看起来越来越像个智障，原来是他的确正在越来越弱智！” 这里的弱智不是个贬义词，而是“智商减弱”的意思，它不是个名词而是个动词，还是正在进行时的。 不过上面那些思考只是从理论层面上对隋玉的精神状况进行了一番原理上的分析。 抛开这部分纯理论，张洛作为导演必须面事实。 事实就是，隋玉很开心地冲赵婉娘叫阿姨了。 “这么说，难道以后我都只能为他安排阿姨级别的红颜？” “难道说，隋玉的感情线以后必然要走上不断地推倒一个又一个阿姨的路线？” 想到这个可能，张洛不由动容。 想想吧，一旦这件事成为真实，那隋玉会在江湖上得到一个怎样的名声？ 看看别人家的武林高手。 都是什么…… 金毛狮王：谢逊 混元霹雳手：成昆 剑神：西门吹雪 小李探花：李寻欢 再不济的，也是 四条眉毛：陆小凤 铁掌水上漂：裘千仞 这种的。 而咱家的主角呢？ 推姨狂魔：隋玉？？ 你特么以为你是某个书被404了然后那么长时间一天天的啥屁事不干新书死活也不更整天就知道晚上七点准时在公众号发黄图要广大书友帮忙点广告的坑爹作者啊？？ 第四十九章 新任务 推姨狂魔这种名号显然不太美妙。 如果说之前的菊花宝典还勉强不算出格，但若是让主角最后得了个推姨狂魔的绰号，那么张洛无法确定等项目结束客户会是什么个态度。 总之不会是好的。 “不过感情这种事总不能逆着主角的喜好来吧？算了算了，顺其自然吧。” 张洛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想的太多了，于是将这块暂且放下。 转回身开始继续思考接下来的剧情。 下午的时候事务所再次聚起三位管理层开了个会。 “今天这个会呢，继续讨论下一部分的剧情。” 张洛依然坐在正首，屏幕上ppt已经打出来了。 他轻咳一声，低头翻动剧本，说：“主角已经成功抵达蜀中，那接下来就是武林大会的具体召开，主角需要参加，进行武功比试，然后帮助他崭露头角，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来。” “关于如何驱使他参加这个问题，我们在上次的会议中已经讨论过了，”张洛抬头看了两位副总一眼，说，“大家都还记得吧？” 闫霜与赵序纷纷点头。 张洛继续道：“那接下来，如果不再出现意外，隋玉就会参加武林大会，嗯，鉴于我们的主角性格比较……跳脱，所以在原有的基础上，我又再增加了一个备份的预案，便是通过赵婉娘促使他参加，必要的时候可以启动。” 顿了顿，大屏幕上画面翻到了下一页。 张洛喝了口水，继续说：“那么接下来的议题便是如何让主角在武林大会上脱颖而出。”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既然是比武，那自然便是要堂堂正正打上去。 这才是一个主角应该有的人生。 “还有一段时间，武侠世界中的各大门派，无数高手就会纷纷到来，之后按照规矩，武林大会就会正式开始，而隋玉需要从第一场，一路打上去。” “目前以隋玉的本领，有灵通散人灌顶的武林顶尖精纯的真气做支撑，其在年轻一代中单凭内力可以说是优势极大，但是他的弱势也十分明显，首要的便是对自己的实力认知不够清晰，精神意志极为脆弱，可以说是稍遇挫折很可能就会崩溃。” 张洛语气十分郑重地说：“根据他的这个特点，我决定将原本的剧本进行细微的修改，比如原本安排的前期强势的敌人，这次就取消掉了，还有本来安排的在报名的时候，对他进行刁难的一场戏，也取消掉……” “总之，鉴于隋玉极度脆弱的精神意志，我决定小心谨慎为上，在前期不再为他故意安排反派和敌人，并在抽签安排对手的时候，尽可能地给他匹配一些塑料级选手，然后视情况再提升到青铜级。” 闫霜和赵序对视一眼，都点头表示同意。 张洛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事实上，这些修改和调整都是他之前总结和反省的结果。 尤其是对于隋玉这个主角的性格，他渐渐地摸到了一丝丝脉络，所以也要进行针对性的安排。 比如说隋玉经常会将剧情带跑偏，所以作为导演，应该对剧情多做几个预备方案。 以防出现上次的情况。 “比如说对于之前抽签选黄金会员这段剧情，就是一段败笔，我在设计剧情的时候过于理想化，以至于没有准备其他的应对预案，导致仓促的时候下达了错误的命令，然后直接地导致了隋玉对自己实力认知上的巨大偏差，可以说，如果当时我多思考完善一下，那些意外本都可以避免。” 张洛毫不留情地对自己做了一番批判。 对于他的这个反省的态度，两位副总都很欣慰。 “这件事责任在我，也是刚刚出任导演，所以缺少经验，嗯，闫副总，平常你可以留心一下周围有什么合适的行业交流会，如果方便，我也可以选择去和同行交流学习一下，毕竟闭门造车不可取。”张洛看向闫霜，说道。 后者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另一方面，就是关于这个武侠世界的原住民npc的问题，”张洛又换了个语气，同时大屏幕上切换到了唐裘的照片，“对于之前发生了隋玉中毒事件，也十分值得警醒。” “这件事虽然已经大体处理掉了，但并非没有隐患，比如唐门高层仍然对唐裘遇袭一事抱有对隋玉的怀疑，虽然似乎因为没有证据而并未展开行动，但依然是个隐患，不过同时，这也是个机会，我们可以借着唐门对他的怀疑，在后续的剧情安排上，灵活地制造一些剧情，这一块暂时不急。” “此外，便是由此而引申来的，对于npc的关注问题，此前我忽视了这些原住民的主观能动性，事实上，有着高级思维能力的他们也极有可能对我们造成麻烦，比如郑七，又比如唐裘，都是如此。” “而接下来的武林大会，蜀中一地必然聚集极多的武林人士，场面巨大，人员众多，发生意外的几率也非常大，我们必须做好安保工作，确保主角的生命不遭到伤害，当然，这一块难度较高，毕竟过于严密的防护反而会让隋玉产生怀疑，所以这块主要还是我亲自来掌控。” 张洛认真地说完这一块，语气才稍微轻松一些，他笑了笑，大屏幕上也切换到了一个新的页面。 “以上的部分主要是对于前段工作的总结和反省，那么接下来的才是今天主要需要讨论的一个问题。” “之前说过，隋玉的弱点有不少，精神脆弱是一方面，另外一个便是武功方面。” “他有了菊花宝典作为内功，这块足够，但用于外部攻击的武功却严重缺乏，之前隋玉曾经在武当派学过一些，但品级都一般，搭配上他的强大精纯的真气，在前期遇到塑料级别、青铜级别乃至于白银级别的选手都可以单纯的强力碾压过去，但一旦遇上更强大的敌人，便会暴露出攻击型武功缺乏的弱点。” 顿了顿，张洛笑道：“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帮助他找一门强大的攻击型武功，我挑选了这几种，你们帮着参谋一下，选择哪一种比较合适？” 说着，他示意了下大屏幕。 闫霜与赵序抬头看去，便见大屏幕上此刻陈列着诸多声名赫赫的武林神功。 第五十章 这一届丐帮帮主 武侠世界的模板并不是只有一种。 目前这个项目所租赁的武侠世界里也并非包含所有的武林神功。 所以此刻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武功并不是很齐全。 但依然声名赫赫。 【独孤九剑：剑魔独孤求败所创，以无招胜有招，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打遍天下无敌】 【北冥神功：逍遥派顶级武学】 【六脉神剑：乃大理段氏的最高武学，由大理开国皇帝段思平所创】 【太极拳、太极剑：武当派顶级武学】 【龙象般若功：载于龙象般若经上，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 【降龙十八掌：丐帮的镇帮绝学，除帮主外，偶然传予为帮会立下重大功劳的帮众】 【血刀经：为血刀门掌门人血刀老祖修习，此功邪恶之极且功力巨大，血刀老祖凭借此功横行中原】 …… 趁着闫霜和赵序浏览这些文字的时候，张洛出去上了个厕所，等他回来便已看到两人已阅读完毕，便道：“这就是本武侠世界中的威力最高的一批武功，基本都是声名赫赫，有一部分由于世界设定限制，比较难以传授给隋玉，比如丐帮的打狗棒法，就没有写出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现在我们需要挑一种出来，确定传授给隋玉，之后也好继续安排剧情。” 两人都点了点头，闫霜率先开口道：“首先武当派的太极武功应该先排除掉。” “没错。” 赵序也开口说：“血刀经过于邪恶，不利于主角的正面形象塑造，也应该放弃。” “有道理。” “龙象般若功属于密宗，虽然我们可以想办法安排隋玉学习，但密宗的人向来不好惹，所以可能有隐患。” “那这门也就不考虑了。” “大理段氏那门皇族武功应该只有皇族人才能学习吧。” “这倒也不是问题，想个办法安排下就可以，不过……为免麻烦，倒是也可以先放在一边。” 三人认真讨论了好一阵，到最后，终于都将目光放在最后一门武功上。 【降龙十八掌】 “按照丐帮的规矩，这门武功可以传授给外人，所以牵连会少些。” “威力么，单纯论威猛刚强似乎这门武功要排在第一，属于绝顶武学了。” 张洛看了看两位副总，见他们都持赞同态度，便将手在桌上一拍，道：“那就确定了，隋玉就学降龙十八掌了！” —————— 确定了武学，却还需要安排。 类似降龙十八掌这种顶级武学，却不是可以随意想办法让隋玉在路边花几块钱以拯救世界和平的糟糕理由便可以买到的。 而且隋玉目前还在养伤，这学武的事还要往后排，只是对于张洛，需要提早安排，做些铺垫。 至于如何铺垫，倒是不难。 —————— 落阳城外有一条江，叫做赤江。 赤江水脉绵长，尤其是曲折蜿蜒，水脉最细的地方小船一荡也便可以横穿，最宽的区域，却又是比八百里洞庭还要更广阔。 之所以叫做赤江，据说是在特定的时候，江水会变的发红，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江湖人不知道科学道理，总觉得这很神秘。 “说起来，总不会是有工厂排污……那或许是发水的时候带出来了山里的铁矿铜矿？” 张洛站在赤江河畔，低眉想着。 这些东西当然完全不值得思考，只是站在这江水边下意识的思维发散。 他此刻以自己捏出来的新容貌出现在这里，身上那件玄黑色的衣袍随风轻舞，四周没有其他人，这里仅仅是赤水江畔很不起眼的一处。 张洛之所以等在这里，是知道等一会就会有一条船从此经过。 船上坐着如今丐帮的现任帮主以及几个丐帮高层。 随着武林大会期限接近，江湖上各大门派也终于开始纷纷来到蜀中，而丐帮虽然不入门派之列，但其势力却遍及整个帝国，耳目超凡，实力不容小觑。 加上这些年几任丐帮帮主励精图治，渐渐的将原本松散的丐帮搞的越发有声有色，于是渐渐成了各地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此番武林大会，丐帮虽然照例不会派帮内帮众参加，但依然要出席，而丐帮帮主也早早得到了唐门的邀约。 “降龙十八掌这门武功如今也只有丐帮现任帮主掌握完全，所以想要传授给隋玉，就需要经由他来做这件事。” “这样强大的武功轻易不可以传授给外人，这时候也没有时间慢慢安排剧情，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直接控制住这位帮主，然后扯个谎，也就是了。” 张洛站在河畔黑石上，心中思索着下面的步骤。 传授武功等戏码可以安排演员来做，不需要他这个导演亲自入场，但这会左右也没有事情做，张洛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先在这边做好铺垫。 没办法，谁让之前购买生命维持服务又花去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费用，这时候张洛作为当家人只能将裤腰带先勒为敬。 “等以后有了钱，当上大导演，再亲自做这些小事，我就是狗。” 张洛立于赤水江畔，默默发下大誓。 这时候忽然瞥见远处一个船影渐渐出现，愈来愈大，张洛双眼亮起，摸出了他的那只眼镜，戴上之后，遥远的距离也便被瞬间拉近，船舫之上的情景都清晰地落在他的眼底。 ———————————— 这一代的丐帮帮主，姓苟，并且有一个很是接地气，也相当光正的名字，叫做“苟利国”。 据说这名字是从一句诗句中摘来的，因为有了这层缘故，所以即便这个名字显得很老土，但联系起典故，苟利国却也觉得很是不错。 此刻，在这一艘大船上，苟帮主正站在甲板上迎风而立。 他如今正是中年，无论是武功还是智慧亦或者是威望都处于巅峰状态。 此时站在甲板上，身上的宽大乌黑风袍猎猎，一头浓密黑发随意披散着，双手顺势负在身后，两只拇指上都戴着鸽蛋大的翡翠，尽显富贵，若是单从外表看，怎么看都像是帝国贵族，或者是富户高门。 至于那张坚毅的脸庞上正带着笑容，眼中倒映着这宽阔无边的赤水江河，满是豪情。 或许是满腔的豪情实在按耐不住，苟利国忽然诗兴大发，张嘴就要吟诗。 当然，由于某种合情合理的缘故，苟帮主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是极其有限，至于诗句么，也只会那一首。 “苟……” 幸好，就在他刚刚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身后缓步走来一人，开口打断了他。 第五十一章 编造恩情 “帮主。” 那是一个粗狂的声音，声音如同发出声音的人一样粗粝。 苟帮主被打断诗性，本有些不快，但待听到这声音，刚刚聚起的双眉又松散回了原来的位置。 “怎么了？” 口里询问着，他转回身去，他的视野里便出现了一个长相早衰的汉子。 这人其实很年轻，还不到三十，但却少白头，容貌上也呈早衰之相，倒不是什么疾病，只是天生的，其个头不高，但身躯十分敦实，穿着白衬的黑衣，脚下的软靴稳稳地黏在船板之上，显示出其扎实的马步功夫。 此刻，这位与他有亲缘关系的丐帮三省舵主郭胜手里呈上一封雪白的纸卷。 “帮主，这是刚刚飞鸟传来的消息，是这一段时间蜀地江湖上的一些事。” 苟帮主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然后迎着风展开。 丐帮帮众遍及天下，耳目极广，重要的消息或许还打探不到，但若是只收集江湖表面的市井消息，却算是一流的机构了。 有这种便利自然就要懂得利用，丐帮之所以能在这十来年迅猛发展，渐渐摆脱了过去的松散与困顿，正是源于丐帮高层渐渐的开始懂得利用手中资源的缘故。 如果说最早的丐帮只是一群乞丐抱团取暖，那么随着组织规章越发清晰，这个组织也便更改了性质，开始向社团的方向转变，除了最外围的普通帮众依然是寻常乞丐，组织内的管理层人员早已褪去乞儿的身份，转而做起其他买卖。 若是要做一个恰当的比喻，在这个武侠世界里，所谓的丐帮更像是某些黑颜色的社会团体。 因而，高层每到一地，都事先要本地丐帮帮众收集消息呈上，这已经算是一种惯例。 他展开这封纸卷，看了几眼，随后轻咳一声，将其递回，道：“念给我听。” 郭胜顿时暗骂自己榆木脑袋，竟然忘记了帮主认不全字这件事，好在两人有亲属关系在，其倒也不至于生气。 等他将上面的消息念完。 苟帮主才点点头。 信上的消息很多，但重要的很少，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只有一件。 “那个道衍，真的没有任何消息？”他皱眉问道。 “信上的意思是没有探听到。” “这倒是有意思，这人在这片地界出没，唐门找不到人就罢了，我丐帮竟然也没有人见过他？” “或许是易容过，信上说那道衍容貌极年轻，但功力深厚。” 苟帮主摇头失笑：“江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易容高手？能完美易容的除了个千幻老人还有谁？嗯……你说，这个道衍不会是千幻老人吧。” “看这行事风格不像，不过也不能完全排除。”郭胜是个外粗内秀的人，闻言谨慎回答道。 “嗯……反正这事也与我们无关，不过依然要吩咐下面盯着点，一旦发现这个人，也好顺便卖唐门个好处。” “是。” 说完这件事，似乎也就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谈。 郭胜便准备离开，留安静给帮主，毕竟吟诗这种文艺创作依然需要安静的环境。 这时候身下的大船正巧转过一道水湾，行速有所减慢，船体微微震颤。 郭胜脚步微顿，目光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岸边站着的一道身影。 他顿时有些奇怪，不明白那人为什么站在江畔。 不过随着船继续前行，那个站在岸边的玄黑衣袍年轻人也立即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郭胜摇摇头，就要离开，然而就在他转身走出没几步，突然又被叫住了。 “等等。” 郭胜转回身，露出几分疑惑，“帮主，还有事？” 此刻苟帮主模样依然是之前的模样，但眼神却有些异样。 那是意识降临后的正常反应。 就在刚才，大船经过张洛站立的位置的时候，张洛将这躯体抛在江畔，意识瞬间夺舍了这位丐帮帮主。 他眯了眯眼，将改换身份之后的短暂不适感清除，然后露出一丝笑容，对郭胜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等船靠岸后，你联系下当地帮众，要他们再找一个人。” “什么人？”郭胜询问道。 张洛借着丐帮帮主的口说道：“是个少年人，叫做隋玉，本应该是武当派弟子，但据我所知目前已经离开武当，应该已经到了蜀地。” 顿了顿，张洛故意叹了口气，说：“隋玉的父母曾经对我丐帮有大恩，这次如果能找到，正好将这恩情了结。”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郭胜心中很是惊异，仗着其和帮主关系匪浅，大着胆子问道：“恩情？这好像从未听说过。” 张洛拍了拍郭胜的肩膀，俯视流水，长太息道：“这事你们不知道也实属正常，这还是老帮主曾对我说的，在二十多年前老帮主还在位的时候，曾经遭到致命凶险，所幸得到武当隋大侠及其夫人的帮助，才得以脱险，此是救命之恩，只是当时没有来得及偿还，后来老帮主在临终之际将此事交付于我，要我有机会必要将这恩情偿还，可惜隋大侠夫妇却已不在人世，只留下一个骨血。” 顿了顿，他继续道：“此前那隋玉在武当，我们不好接触，最近听闻其已不再是武当弟子，正好可以将上一辈的恩情偿还给他，嗯，事情就是这样了，你要上心。” 郭胜觉得这段故事总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既然是帮主开口，似乎也没道理去怀疑，尤其老帮主早已去世，这也是死无对证的事。 于是点头说：“那这的确是对我丐帮极大的恩情，等船靠岸，我立即去办这事。” “好，你办事我很放心。” 张洛又随口夸奖了一句，这才放郭胜离去。 等甲板上再次清净了，张洛又思索了下，确定这个说法应该没有疏漏。 以这段编造的恩情为借口，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传授隋玉降龙十八掌。 “这样一来，内功与大威力攻击技能就都齐备了，万事俱备，现在就只待隋玉病愈即可。” “嗯……只是还有一件事需要考虑，就是如何加强安保措施，防止某些npc再伤害到隋玉，这是个要紧事，可是总也不能找个演员24小时跟着他，那要花多少钱……” 张洛皱眉苦思，忽然想起来个主意。 第五十二章 主角的贴身高手 张洛想出来的并不是什么绝妙的主意。 其实道理很简单，想要杜绝意外的产生，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便是加强监控。 不舍得安排演员随时盯梢，那便只能他自己亲自上阵。 然后由张洛对隋玉展开周密的监视。 监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通过显示屏监控，另外一种便是化身成为隋玉身边的人。 张洛决定将两种方式进行结合，并以后者为主。 而能时常地和隋玉有正大光明的接触机会的人，目前只有两个。 一个是赵婉娘，另外一个是之前有所安排的叶庭。 这个选择题十分容易给出答案，张洛几乎没有犹豫便决定附身在叶庭身上。 “按照剧本，叶庭想要和隋玉成为兄弟本来就需要长久时间的慢慢经营，这块如果安排给演员做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而如果由我来化身成为叶庭，一方面可以以朋友的身份长久地跟在隋玉身边，另一方面则是可以再省一笔钱。” 这套逻辑十分清晰而简单，张洛立即便决定了下来。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如果说此前他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跳出三界外的，是高高在上的，是站在高处统领全局的。 那么这次，他需要真正的以叶庭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 他需要将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化身成为叶庭，偶尔才将视角切出来。 对于此刻的张洛而言，他这只是出于解决问题的很单纯的决定，但他却并未意识到，这种行为和体验对于一个导演的成长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 悦来客栈中，“叶庭”眨了眨眼。 张洛想到便立即做了，于是他便成为了叶庭。 刚刚捏好的形象被他转瞬抛开，而披上了叶庭这副形象，他坐在房间内的桌子旁，桌上还摊着一本书册，张洛略略看了，竟然是一本小说。 这个世界的小说当然还不很好看，最起码并不符合张洛的口味，不过似乎叶庭此前看的津津有味，张洛随意翻动书页，心思却全然不在于此。 他知道就在隔壁，便是隋玉的房间，此刻隋玉正躺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修养。 而他则就这样坐在距离隋玉很近很近的地方，两个人的直线距离甚至仅仅只是一堵墙。 “如果将我现在要做的事写成一本小说，大概名字会叫做《主角的贴身高手》，而且还是耽美分类的。”很莫名的，张洛心中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知道墙壁对面便是那可怜的主角隋玉，心中忽然觉得很安定。 最起码从感官上，他开始觉得对隋玉终于有了一丝掌控感。 坐了一阵，张洛开始觉得百无聊赖，便出门下楼，坐在了客栈的大厅里靠窗的一个位置。 有比较熟的客人看到他还很客气地叫了声“叶公子。” 张洛点点头也便算应了，坐在桌上，随意点了一壶茶，他开始听这些江湖人的闲聊。 此前张洛每次进入虚拟世界都是有着明确的任务，因此行色匆匆，总是没有将注意力真正的放在这个世界上，最多只是浅尝辄止，而此刻，当他真正的坐在这个完善的，有着自己的运行规律的世界中，让自己慢下来开始体会这世界之后，他渐渐的开始对这个本该是冰冷的世界感受到一丝真实感。 “真实、虚拟。”张洛默默想着这两个词。 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蜀中那天一样，他再次感觉到了由人类顶级科技打造的虚拟世界无与伦比的真实感。 那种由无数细节堆叠起来营造出的真实感，像是一道大浪，向他卷来，想要将他拉扯进入。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张洛主动地避让开了这道浪，他只是以单纯的欣赏科技的眼光看待这个虚拟建模搭建的世界。 而这一次，面对席卷而来的真实感，张洛略略犹豫了下，便欣然放弃抵抗，允许那种感觉将他包裹起来。 于是，张洛开始感觉到了这世界的真实生动，并允许自己融入进去。 那些本该是冰冷的数据模型，渐渐的开始有了如同血肉的温度，开始像真实的人。 这一刻，张洛忽然有所感悟，他终于明白了为何郑七和唐裘会跳出来给他造成那些麻烦，此前他只将他们视作npc，却下意识的忽视掉了其在本世界中作为人的属性，如果将他们完全当做人来看待，那么一切便都顺理成章。 “所以，作为导演并不是在单纯的指挥一群机器，而是在协调人。”张洛忽然隐隐的有些领悟。 正是这个时候，外面的一阵由远及近的声音将他从领悟中拉了出来。 张洛皱了皱眉，向窗外看去。 那是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马嘶人喝声，听声音似乎很有规模，不是一两个人能造成的声势，其从城门方向滚滚而来，迅速吸引住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 悦来客栈中的客人们也被吸引了，几个人跑到门口往外张望。 “霍，什么动静？” “好像是有一群骑马的人进城了，正往这边走。” “骑马的？落阳城虽然不是啥大城，但好歹也是一县首府，更别说现在到处都是武林人士，谁胆子这么大，敢纵马横行街市？” “那谁知道，不过总觉得不像是善类。” “你们看！马上那些人的衣服，难道是……” 正说着，便见街道那头一群队伍已接近了，其一行数十人，都骑着高头大马，气势张扬，随着街道渐渐深入，其马速也慢慢降低了下来，这下人们终于看清，那些骑在马上的人制服统一，色呈深紫，绣花垂角，头戴乌冠，个个神态昂然，马鞍上则统一悬挂着制式寒刀，一行人穿街而来，令人望而生畏。 而当这些武林人士看清其身上的官府，他们立即面面相觑，都已明白这群人的身份。 “锦衣卫怎么到这小地方来了？” 有人嘀咕着，很是疑惑。 另外有稍年长的江湖人却摇了摇头，回身重新坐下，淡淡道：“每年惯例了，但却没想到今年来的竟然是锦衣卫。” 对于这群朝廷中声名赫赫的鹰犬的到来，一众江湖人忍不住纷纷攀谈起来。 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借着这攀谈，他们绝大部分却是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 坐在窗边的张洛没有参与交谈，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群人，心中么倒是没有多大波动，只是让他很意外的是，当这群锦衣卫经过悦来客栈的时候，队伍中有一骑却是忽然停了下来。 第五十三章 镇守 那个停下来的格外与众不同。 整个锦衣卫队伍绝大部分都是身穿官服，其中最前面那个男人身上袍子的颜色还要更深沉一些。 而队伍中却混杂着一个身穿白色紧身武服的另类，其行在锦衣卫首领身侧，此刻突兀地停下来，没有引得队伍中其余人的任何不快，而是顺从地也停下马。 张洛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白衣的人身上，她显然是个女子，虽衣着偏向江湖风，但身材相比其余人都要显得细瘦纤巧些，面色如白玉，眼睛似乎很大，其中充溢着灵动，黑发竖起成冠，颇为英姿飒爽。 此刻她侧身与锦衣卫首领低声说了句什么，而后便见她翻身下马几步便来到客栈外。 这动作顿时引得一群人惊疑不定，其中疑虑还要强于惊讶，在江湖人的普遍认知中，凡是与锦衣卫粘上关联的事，都不是好事。 其中更有少部分江湖人直接眯起双眼，如同受惊的猫儿般，紧盯着那人的动作。 本来热闹的悦来客栈霎时间寂静无声。 然而让人们意外的是，她并未走入店内，仅仅是在店外站了一小会，随后便见她手臂一抬，贴在客栈外那张通缉道衍的官府通缉令便被其揭了下来，顺势用手一卷，成了个纸卷，便转身离开上了马，随后这一群锦衣卫便继续向前迅速离开了。 整个过程中，那些锦衣卫似乎都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这附近的任何人身上。 客栈里又热闹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张洛默默喝着茶，将眼前这件事轻轻抛开。 对他而言，整个世界都没有真正重大的事情，对于这江湖人谈之色变的锦衣卫，他更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他现在的心思一半放在保护隋玉身上，另外一边放在面前的这壶茶上，再没有其他的事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 另外一边，锦衣卫的队伍还在继续前行。 队伍中排在最前面的，官服与其他人略有差别的男人牵着缰绳，静静听着旁边的妹妹讲话。 等她说完了，罗克敌才点头道：“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唐门发布的追捕令，便是这落阳县官府，都帮着发布了对那个道衍的通缉文书？” “看样子是这样的。”罗琼手里捏着那张纸卷，点头说道。 说起来，他们从打刚进入蜀中地界，便已探听到唐门最近发布了一道追捕令，在江湖上通缉一个叫做道衍的高手，本来倒也没有过于重视，只是这入得城来，眼尖的罗琼竟然瞥见了这张盖着县令大印的官方通缉令，这反而真正开始引得他们的注意。 罗克敌闻言冷笑道：“蜀地距离京城遥远，倒是真应了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一个唐门竟然已经有了驱使本地朝廷官员的能力，真是令人大开眼界，这官府通缉文书不经上官批示，一个小小县令就敢帮着江湖门派动用朝廷的人力，还真是胆大妄为，本以为这回领命过来只是盯着江湖人，没办法活动手脚，却没料到遇上这件事，也算没白来一次了。” 这番话，话里话外，都俨然一副没有将本地县令放在眼中的样子。 不过罗克敌也的确有这个资格，便是按照本朝官衔，他的官职也要比一个县令大，更不要谈他所处的特殊权力机关，直属中央，是通天的部门，根本不是一个外地县令能比的。 罗琼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忽然笑道：“哥，前面就要到了县衙，你还真准备治当地县令的罪么？虽然他做的这件事不符规章，但接下里这段时间还要依靠他配合才能将事情办好，这个时候，要动他并不好。” 罗克敌听了脸上冷色骤失，忽然笑了起来。 他摇摇头，看着这个大小心思聪敏无比的妹妹无奈道：“知道你聪明，的确，相对于这次任务而言，这些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总不能因为这些事影响稳定，但所谓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虽然不是上任，但初到此地，难免会受到些刁难，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先敲打敲打当地县令，好让他肯尽心办事。” 听到哥哥的想法稳妥，罗琼又是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罗家兄妹都是聪明人，罗琼心思精巧甚至超过许多男子。 至于罗克敌，若是没有足够的智商，又怎么可能以这样的年纪在这个位置上坐的稳？ 一行人纵马而行，不多时便抵达落阳城中县衙官署。 此刻，提前不久得到消息的县令早已带着下属在门口等候。 见到锦衣卫到来，县令带头行礼，罗克敌跃下马来，脸上早已摆上了冰冷的神色。 县令等人看到这位锦衣卫大人物这副脸色，当即心中都是沉下来，本能地觉得这位大人看来绝对不好相处，心中叫苦，表面上笑脸相迎。 罗克敌冷着脸被迎入府内，对于通缉令的事丝毫不提，只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赵县尊，我们这次前来所为何事你应该都清楚吧。” 在县衙官署中落座了，罗克敌才开口问道。 赵县令脸上挤着笑容，说：“此前府君早已通晓，只是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锦衣卫的大人们。” 罗克敌把玩着滚烫茶杯，淡淡道：“这历届武林大会，都是江湖上一群武夫莽人聚集的大事，这些人有守法的本分人，也有凶徒，总之都不是安分的百姓，这聚集起来，更是一种不安分的危险，所以历届每逢武林大会召开，朝廷都会派人到开设所在地镇守，以防出现什么乱子。” “以往呢都是由各地府君安排准备，这次也算是意外，上面安排由我们锦衣卫来镇守。” 顿了顿，罗克敌继续道，“所谓的镇守，便是要保证不发生乱子，维持稳定，那些武人要闹就由着他们在山里闹，但绝不允许出现危害百姓、危害社稷的事！一旦出现，我，以及你们这些官员都吃不了兜着走！你可明白？”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克敌的语气显得很严厉。 赵县令闻言急忙点头称是，并再三保证本县素来治安良好，夜不闭户云云。 算是变相的夸耀政绩的一种方式。 而听到他提起治安，罗克敌顿时脸色再度阴冷，语气不善道：“治安良好么？怎么我一路走来见过听过的可不是这样呢？就比如，这个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看了妹妹一眼，罗琼立即将那张通缉令放在赵县令面前。 第五十四章 罗琼 赵县令看到通缉令后脸色微微一变。 心中开始琢磨罗克敌究竟是什么意思。 按照道理，锦衣卫虽然是鼎鼎大名，但从职能上，却与地方执政不是一个系统。 因而，从理论上讲，锦衣卫的人没道理对地方政事指手画脚，除非其干涉到了其所执行的任务。 当然，这也仅限于理论。 只是赵县令明白，罗克敌刚刚抵达，便拿出这件事来说，肯定是有理由的。 罗克敌没有让他细想，直接开口道：“从打刚到蜀地，就风闻江湖上唐门最近发布了一道追捕令，据说是有人袭击了唐门直系血脉，所以才要寻出来那人。” 顿了顿，罗克敌又道：“江湖上的事有他们自己的解决途径，然而官府若是插手在里面，意义却不相同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为何本县也帮着唐门追捕这人？” 赵县令咬了咬牙，禀告道：“大人，此事按照律法，已属于蓄意谋杀，唐门苦主前日上门请本县主持公道，因而才有了这通缉令……” “狡辩！” 正说一半，罗克敌突然断声喝道。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浮出几道阴影，一双鹰眼盯着赵县令，寒声道：“你莫非以为我不通律法？还是愚蠢无断？江湖仇杀如何处理早有规程，岂是与民间械斗可以相同对待？早听说蜀中唐门势力根扎，盘根错节，黑白两道贯通，之前还觉得是夸大之词，没想到这次却是亲眼看到，地方官员竟然配合区区江湖门派施行缉拿手段，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赵县令嫉恶如仇呐！” 罗克敌这番话语气极为严厉，说话间甚至暗暗用了几分内劲作用于话音上，传入赵县令耳中便如振聋发聩，令他浑身一颤，后背渗出冷汗，连连摆手，口呼不敢。 看到赵县令这番惊恐模样，罗克敌心中满意，脸上略略缓和一些，过了一阵，才慢吞吞道：“朝廷命官上承天子任命，食君之禄，当为国君尽忠职守，切不可以与江湖匪类搅在一起，失了朝廷法度，好了，此事应该如何做，你自己琢磨。” 说罢，他起身招呼了下自己的妹子，便向外走去。 锦衣卫安排的住处自然不在县衙。 赵县令急忙躬送，小心陪着，不敢大意。 罗琼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掀起一弯弧度，等两人离开了县衙，罗琼才笑道：“哥，你刚才好大的威风，可把那位县令吓着了。” 罗克敌此刻不复冷色，随意缓步行走，闻言叹了口气，才说：“没办法，初到此地，即便你哥职位特殊，但这蜀地毕竟距离皇城遥远，皇权影响力不足，若是不给他点下马威，怕是这当地官吏还真会耍滑头。” 顿了顿，他继续道：“往年每逢武林大会召开，都是召开地的知府负责镇守，这回莫名其妙的轮到咱们锦衣卫头上，还是第一次，所以绝不能出乱子，否则回去不仅仅是我，便是头上长官脸上也不好看。” 罗琼很聪明，自然明白自己哥哥所说在情在理，点点头，随后却忽然道：“只是那个道衍，就真的不管了么？”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罗克敌看向自己这不安分的妹妹，有些头疼地问道。 “没什么啦，就是觉得有趣，从这通缉令上看，这个道衍看起来年轻的很，却敢做下这种事，也算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还真有几分胆色，更有趣的是，唐门打通了黑白两道，江湖、庙堂两方同时追捕，似乎也有了不少时日，但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任何一丝半点的消息，这就很有意思了。” 罗琼嘻嘻笑着，分析道，“既然是人，生活在世间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虽然说这两月本地陌生人数量大增，但人吃马嚼，总应该留下点消息，唐门与官府合力，却始终抓不到这人，莫非这个道衍从始至终都藏在深山里不成？” 罗克敌只听了这几句，就知道了罗琼的心意。 锦衣卫在性质上类似特务机关，其中有不少人都精通查案，罗家时代名捕，后来才入了锦衣卫，罗琼虽然是女孩子，但从小就对缉查探案异常感兴趣，也的确算是有些小天赋，此刻遇到这事，俨然是跃跃欲试了。 罗克敌深知自己妹妹的脾气，压是压不住的，若是强阻，可能适得其反，想想左右也无事，便淡淡道：“好了，你想查那就随你，只是要注意安全，不要莽撞。” 得了长兄首肯，罗琼顿时扬起灿烂笑脸，甜甜地叫了声是，让罗克敌好生摇头无奈。 —————— 悦来客栈，当天无事。 到了晚上，张洛按照惯例应该是离开虚拟世界，去睡觉或者看电影。 但既然决心融入这个世界，便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以叶庭的身份在客栈中入睡。 睡前曾去看望了下隋玉，看到他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 体内虽然仍旧有毒素盘踞，但行走坐卧已经可以了。 张洛觉得情况不错，便准备安排他继续走剧情。 “联系下齐云轩和赵婉娘的演员，准备明天继续走剧情。” 坐在客栈客房中，张洛发出了指令。 上次安排隋玉和徐瑾见面的一场戏临时因为唐裘而暂停，如今张洛准备接上。 一切准备就绪，转眼就到了天明。 当熹微晨光照耀落阳城的时候，张洛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愣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所在的位置。 “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张洛摇摇头，感慨了一句。 武侠世界客房的硬板床铺实在是不如现实中自己的体感温度水床睡得舒坦。 起来下意识找洗漱用具，也没找到，只能拿了根古代版牙刷去处理了个人卫生问题，洗干抹净，又是一个翩翩少年。 推门而出，转身恰好看到邻居隋玉同学也走了出来。 “嗨，叶兄起的好早。”隋玉笑着主动打招呼。 “隋兄气色也越发好了。”张洛应了一声。 隋玉嘿嘿一笑，这小子最近这几天和赵婉娘之前的关系急剧升温，让张洛这个导演都始料未及。 想起前些日子还为隋玉的感情问题大感头疼，却没想到借着中毒这件事，隋玉趁势而上，竟然真的和赵婉娘这个人物搞起了小暧昧。 只是…… 这种暧昧多少还是有些让张洛觉得蛋疼。 比如就在这个时候，赵婉娘姗姗上得楼来，隋玉立刻谄媚一笑：“婉姨早上好！” “小隋，你的身体还没好，应该多睡会，起这么早做什么？”赵婉娘眼神中带着一丝责怪和关切地走了过来。 站在一旁的张洛顿时咧咧嘴。 小隋…… 这称呼也真是……很合适啊。 第五十五章 价值十万黄金的消息 在出发前夕，扮演赵婉娘的演员终于到位了。 于是，张洛这才觉得周遭的气氛好了一些。 这一次，张洛准备与隋玉一同前往，以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理由是很好找的，张洛只需称自己也想拜会下百晓生顺便询问些个人问题，请老板娘帮忙引荐，也便说得通了。 “那我三人这就结伴而行！” 隋玉对叶庭同往这件事表示了欢迎，于是三人吃过饭便再次前往神剑山庄。 ———————— 昨夜落阳城下了一场小雨。 雨势并不很大，但依旧将地皮润湿了，这雨带来的凉意也冲散了暑气，令人行走在外觉得全身畅快。 隋玉这段时间都在屋子里修养，虽然有赵婉娘陪伴，但多少也觉得闷得慌，这次出来很是兴奋的模样。 “躺了这么些天，终于有机会出来活动活动，说起来总觉得最近街上的人又多了不少啊。”坐在马车内，隋玉把小脑袋探出去，啧啧称奇道。 马车穿行过城，雨后城市焕然一新，人来人往，颇为热闹，目光抬高，看向远处，赤江两岸群山水气蒙蒙陷在一派浓郁的绿中，颇为养眼。 张洛盘膝坐在内侧，听了淡淡道：“武林大会距离召开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各大门派都开始前来，这些人就数量不少，再加上像我这种来瞧热闹的，就更多了。” “叶兄，说起来，现在都有哪些门派已经过来了？”隋玉忽然收回脑袋，问道。 张洛对此的确有所耳闻，想了想，便道：“我听到的，峨眉、崆峒、昆仑、华山、武当这几个大门派好像都已经到了，小门小派不计其数，丐帮也于前两日抵达，至于其他的名门大派应该都在赶路途中。” “武当也已经到了么？”隋玉眼神一动，问道。 张洛看了他一眼，理解他的情绪，虽然和武当早已划清界限，但毕竟在那里依然生活过很久，相比其余的门派总有一些不同，好感是没有的，但若说多大的恶感也算不上，毕竟当初在那里装了一波逼，这也算美好记忆了。 “怎么了，隋兄在武当有熟人？”张洛故意问道。 隋玉摇摇头，又点点头，叹了口气，脸色倒是没啥变化，坦然道：“算是吧，我和武当有些不愉快，那里的人看我不顺眼。” “原来如此。”张洛点点头，没有继续问，隋玉也未细谈。 又走了一阵，便到了神剑山庄。 这一次没有再发生意外，一行人顺利地被引入，来到徐瑾居住的院落之外。 齐云轩扮演的徐瑾出来接待了几人，客套了两句，然后便准备入正题。 “按照我这里的规矩，如有事要问，还须一个个来，不知道你们两个谁先问？”齐云轩笑道。 张洛是纯打酱油的，闻言立即推辞了下，隋玉也没矫情，点了点头，于是张洛与赵婉娘两人起身走出屋外。 这便是规矩，询问的时候除了百晓生与隋玉之外，其余人理应退避。 关上房门，来到庭院中，张洛与赵婉娘对视一眼，两人便来到院中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下。 随后张洛手一翻，便拿出智脑，水平放在桌上，道：“看看吧，希望一切顺利。” 智脑上荡起波纹，便显出屋内的情景出来。 ———— 眼看房门关闭，隋玉也将身子端坐了几分。 齐云轩摆起高人气派，坐在上首，淡淡道：“你是我表妹带来的，但我这里的规矩却不能随意破掉，想要询问事情，便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事江湖上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希望你明白。” “我懂。”隋玉点点头。 询问收费这件事江湖上随便打听下都知道，隋玉早有准备。 按照规矩，百晓生一般收取两种酬劳，由询问者自选，一种么就是纯粹的银两，只是数额一般都十分昂贵，非寻常人拿得出来，另外一种则是百晓生提出的要求，如果询问者能满足，也可以冲抵酬劳。 想到百晓生收费昂贵的传说，隋玉也有些紧张，忍不住咽了口吐沫。 “好，那有什么要问的，便直说吧。”齐云轩点点头，淡然道。 隋玉闻言伸手入怀，将那块残缺的玉佩拿了出来，认真道：“我想知道关于这块玉佩的来历。” 这东西是隋玉这具身体父母被杀的唯一线索，武当派无人可辨认出，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江湖百晓生。 齐云轩知道剧本，根本不慌，随手接过来，然后放在眼前装模作样的细细打量了一阵，与此同时，脸上也故意演出几种莫名的变化。 观察了大概一分钟，齐云轩觉得差不多了，便将其递了回去，随后露出自信的笑容，说：“这东西的来历你还真算问对了人，若是问旁人，这江湖上见过此物者寥寥无几，不过我确实知道其来历的。” 隋玉闻言大喜，行礼道：“还请先生明示！” 齐云轩沉吟了下，才说：“这个消息的价值还真不好估量，嗯……也罢，既然你与我表妹是朋友，那今天便收你个友情价。” 隋玉听了心中开怀，目光湛湛：“要多少？” “唔……你随随便便给我黄金十万两，也就差不多了。”齐云轩端起茶杯，淡淡说着。 “啥？多少钱？！”隋玉一呆。 “黄金十万两。” 等听清楚这个数字，隋玉当时脑子里就嗡的一声响，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太狠了！ 奸商都不足以形容啊，这一刻隋玉看待齐云轩的眼神儿整个都变了！ 好像在看一个吃人的魔王般。 贵！ 不是一般的贵！ 黄金十万两是什么概念，换算成现代单位得好几吨！ 换算成rmb得好些个亿！ 如果说这些钱对于一个国家，一个地区而言不算什么，但若是对于一个普通的人而言，那就是天价！ 隋玉从武当出来的时候虽然弄到不少钱，但和这价位一比，就不值一提了。 听到这个价格，隋玉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先生，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齐云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逗你做什么。” “那十万两黄金……您看把我卖了能值几两……肉？”隋玉都快哭了。 齐云轩闻言微微一笑，这个价钱自然不是真的要，只是为了堵住用钱买消息这条路而已，徐瑾这个人物在这里最重要的意义便是将主角引入下一段剧情。 于是就只见齐云轩很是和蔼地拍了拍隋玉的小肩膀，笑道：“年轻人就是太毛躁，十万两的确有些多，嗯，那我还有另外一个要价，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件事，便可以冲抵酬劳，如何？” 隋玉很是委屈地扁着嘴，有些不抱希望地问：“啥事？” “这一届武林大会，你去夺取青榜第一。” 第五十六章 线索 小说写作守则某款某条： 只要剧情涉及比赛，就必须要有榜单。 —————————— 由于某些历史性的原因，在这个武侠世界的大会中，依然有所谓榜单的存在。 榜单的作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主角明确的知晓自己的强大。 也为围观群众提供了一项极为丰富的震惊素材。 这个武侠世界中有两个最重要的榜单，便是青榜和云榜。 合在一起便是青云两字，青榜指的是江湖中年轻一代侠客的武力排名，而云榜则是不再年轻的旧人武力排名。 青指年轻，云指高处。 按照惯例，年纪在三十以下的可称年轻人，可入青榜，超出三十的便要排在云榜之内。 武林大会也照此，会分为“青榜争霸赛”与“云榜争霸赛” 前者评选出当今武林年青一代中最强者，后者则是武林最强者。 而云榜第一如无意外便是所谓的武林盟主。 所以，齐云轩提出的要求翻译过来，便是要求隋玉在这一届的武林大会中打败所有年轻人，成为青年一代武力最高者。 “这算什么要求？”隋玉很不理解。 齐云轩便耐心解释道：“为了激励武林新人奋进，每一届的青榜第一都会得到一件珍品作为奖励，我恰好对今年那份珍品很感兴趣，但又不好直接索要，那样反而会欠下人情，所以……如果你能成为青榜第一，将奖励带回来给我，我便可以告诉你所有的关于这玉佩的消息，怎么样？” 隋玉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立刻反对，而是认真想了想，才说：“这个要求太难。” 隋玉的表现全在几人预料之内，就算不考虑到隋玉那知难而退的性格，单纯从这样要求来看，也真的很有难度。 “要的就是难度，如果一切都没有难度，顺风顺水，没有坎坷，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别说是本来就有难度，便是本来没有，也要创造出困难来让主角进行克服！” 院内，张洛淡淡地看着画面中的两人，说道。 旁边的赵婉娘也点了点头。 这从某种角度而言，本就是主角定制行业的真谛。 “年轻人不要怕困难，如果缺乏挑战苦难的勇气，以后这江湖路上恐怕也难走。”齐云轩淡淡说了一句，然后仔细观察隋玉的神情。 张洛也认真地看着他，见隋玉迟迟没有回应，不禁心中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说：“准备启动备用方案吧。”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画面中的隋玉忽然抬起头，这一刻他的双眼明澈如镜，闪着亮光：“我想好了！我去试试！” 齐云轩不禁露出讶异的神色，道：“你真的答应了？”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没有勇气，那这江湖真的也就没有来的必要。”隋玉十分难得的露出很正经的神色，认真道，“而且，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恰逢其会，如果不见识一下天下豪杰，我也觉得那肯定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青榜我没有把握登顶，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看自己能走多远。” 这番话说出来，不仅仅是齐云轩，便是外面暗中观察的张洛和赵婉娘都不禁流露出些许惊讶。 他们对于隋玉这个主角的印象也不禁开始有所改观。 原来这货除了逗逼属性之外……还是有些气概的。 见此，三人都很满意，备用预案便也没有用上，与齐云轩约定好这件事，隋玉便起身推门出来。 “叶兄，我的事问完了，轮到你了。”隋玉笑着说道。 演戏要演全套，张洛心中畅快，也点点头，欣然进入房间，关闭房门。 然后坐在里面和齐云轩凑一块看了几个小视频打发时间，等觉得差不多了才出来。 做完这件事，剩下的便是耐心养伤，等待大会召开。 一路上张洛默默盘算着剧情进度，倒也不无聊，很快三人便返回了洛阳城中。 为图清净，车马从客栈后面驶来，缓缓停下，隋玉和赵婉娘分别上楼，张洛想了想，依旧在一楼找了个座位，点了小菜，边吃边心中思索剧情。 而就在张洛坐下不久，悦来客栈外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 罗琼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白色为主，细腰窄肩，打扮依然是中性美，大眼睛黑白分明，十分明澈。 她站在悦来客栈外，顿时想起昨日便是在这里揭走了通缉令，却没有想到今天又来到此处。 “这巧合倒是有趣。” 她心中暗想。 自打昨天开始对于那个神秘的道衍上了心，又得到了罗克敌同意，罗琼便开始着手调查。 她昨日废了一些功夫，从当地收集了些表面的消息。 都是些公开的消息，并不难收集。 经过了一番调查，罗琼敏锐地发现了一个被很多人忽视的事情。 “唐裘遭到攻击之前，刚刚在神剑山庄与人交过手，并且据说使用了剧毒，这件事刚发生，他就遭到了攻击，这两件事未免过于巧合了。” 在通缉道衍这件事上，唐门出于合情合理的原因，并未提起神剑山庄那件事。 只是单纯称唐裘路途中遭遇了神秘人攻击云云。 所以，绝大部分人的目光也都只局限于此，极少有人会去调查来龙去脉，并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这并不是本世界原住民智能低的缘故，而是武林中的江湖人普遍没文化，逻辑思维能力也是一塌糊涂，遇到事情直来直去。 不然的话，怎么会经常发生那种一群武林高手被一个小阴谋耍的团团转的情况发生？ 在这个教育落后，尤其是所谓的教育资源也都全集中于圣贤经书的时代，真正具有合格的严密逻辑分析能力的人极少，绝大部分人心中甚至都没有“推理”这个基础的概念存在。 这个时代，真正具有合格的“推理”能力的人基本上只存在于官府刑捕体系。 一些有经验的老捕快，通过师徒教导这种最原始的知识传授方式才能将一些摸索出来的，断案的法子和思维传递下来。 罗琼正是刑捕世家，从小就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所以她在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立即便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可惜了解到的消息过于有限，并且真假难辨，没办法做出更多的推测，但这个道衍的出现极有可能与那个隋玉有关联，只要从这根线索着手，极有可能会有所发现。” 罗琼心中想着，抬头看了看牌匾。 据她了解到，那个隋玉似乎便居住在这家店里。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踏入店中。 第五十七章 名侦探波多野…… 罗琼走进客栈的时候，顿时吸引了很多目光。 她并未故意男扮女装，况且想扮也未必扮得来，所以任何人几乎只要细看几眼都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这年头女子行走江湖不是说多罕见，但毕竟很少。 “这位……姑娘，您是要……”店小二迎了过来，上下看了几眼。 “吃饭。”罗琼举止大方，淡淡应了一句，随后目光一转，一楼已经没有单独的空位，只能与人拼桌，这让她微微不喜，四下看看，绝大部分都是粗野江湖汉子，等看到角落里的张洛的时候，顿时眼睛一亮。 显然，相比较挨着那些粗莽汉子，还是张洛的打扮更让她舒服一些。 于是她也不扭捏，径直走过去笑问了句：“这里有人坐么？” ———— 张洛在其走进店门的时候，便发现了她。 准确来说，应该是认出了她。 虽然罗琼换了一身衣服，但张洛的记忆力向来不错，一眼就看出这正是昨天当街而过，揭走通缉令的那人。 此时看到对方走过来，他也并不在意，随意点点头，罗琼一笑便坐在了他的对面，然后随意点了几样吃的。 等小二离开了，罗琼才开始认真打量张洛。 越看，越本能的觉得这人与众不同。 心中一动，便主动攀谈起来，开始的时候还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张洛也便随口回答着。 对于罗琼，他并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只要对方不给自己捣乱，也就无碍。 或许是看到张洛很好说话，也或许是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 罗琼大眼睛滚了滚，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既然你说你已经在这里住了挺长些日子了，那我跟你打听个人，不知道你见过没有。” “打听人？”张洛看了她一眼，问，“谁？” “隋玉……不知道你听说没？” “……？！” 张洛本来很放松的精神瞬间绷紧。 他的双眼霎时间闪过一道亮光，视线从略游离状态转入一级戒备，紧紧盯住了面前这个女人。 什么意思？ 她要找隋玉？干嘛？ 这个女人想要对我的主角做什么？！ 瞬间，张洛便警惕起来。 他这番神态变化并未能瞒过罗琼的双眼。 罗琼顿时便知晓，面前这个年轻人肯定是知道隋玉的，而且似乎还不仅仅限于知晓名字这个程度。 但是……隐隐的，她又意识到自己可能问错了人。 “隋玉么……我知道他，你问他做什么？”张洛将自己的过激反应压下，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心中向现实中的控制台发出命令：给我面前这个人的基本资料。 大概两秒过后，张洛的视网膜上投影出了一份文档。 那是关于罗琼的基本个人资料。 这种阅读方式体验并不好，但如果单纯想要读取信息，还是比较方便的。 于是，就只见张洛眨了眨眼，顿时，面前这人的信息便已知晓。 “锦衣卫头头的妹妹么……个人爱好是破案侦探？难道她是接通缉令来调查我的？” 张洛的联想能力不差，结合昨天所见，他立即有所猜测。 想要调查道衍，那隋玉便是一条线索，这对他而言，很容易可以想到。 这样一想，稍微心安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谨慎。 “没什么，有些私事，看来他果然是住在这里的。”罗琼笑了笑，并未正面回答。 张洛对于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作为导演，他不喜欢遇到不在掌控中的事，想了想，他忽然凝视对面的女孩，语气压低，说道：“其实我记得你。” “哦？”罗琼一怔。 张洛轻轻点了点两人面前的桌案，又看了眼窗子，说：“昨天我就坐在这里，正巧看到锦衣卫穿街而过，你就在其中，而且，我还亲眼看到你揭走了门口的那张通缉令。” 罗琼脸上的颜色有些细微的变化，她晶亮的大眼睛变小了些，可惜她就算在努力眯着的时候，眼睛依然很大。 这样的眼睛不适合做侦探，因为太透亮，藏不住情绪。 张洛看到她的变化，继续缓缓道：“那张通缉令是通缉一个叫做道衍的人，不仅仅是官面上，暗地里江湖上唐门开出的赏金更高，所以很多人对这个道衍都很有兴趣，只是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锦衣卫也会感兴趣，嗯，难道是为了除暴安良，配合当地官府抓人？” 顿了顿，张洛看了看面前少女的反应，微笑道：“看来不是，那难道是为了唐门的赏金？难道锦衣卫已经这么缺钱了么？” 作为导演以及管理员，面对这个世界里的人的时候，他自然会有一种俯视感。 这种俯视感即便不明显，但依然有，体现在语气中，便成了一种奇妙的压力。 罗琼有些小聪明，但毕竟年轻，有些沉不住气，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说话，她便有些无法镇静。 既然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罗琼咬了咬嘴唇，忽然吐出一口气。 “没想到昨天的事被你瞧着了，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来调查那个道衍的。不过有一点要纠正你，我并不是锦衣卫。” 罗琼凝视着张洛，认真道：“昨天你应该都看见了，锦衣卫都穿着官服，我可没有，具体的事不好跟你讲，但我确实不是官府的人，所以锦衣卫不缺钱，但我缺钱，你也说了，唐门的赏金给的真的很高，所以我想赚一笔花花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人之常情，那你来找隋玉……” “我只是觉得从他身上可能找到一些线索而已，说起来，我只是找你打听下他的消息，你至于盘问的这么仔细么？”罗琼忽然有些回过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需要回答面前这人的问题的呀，只是之前不知道怎么搞的还是说了。 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罗琼有些气闷，同时深感惭愧。 看到罗琼气鼓鼓的样子，张洛不由笑出了声。 他觉得这个少女挺有意思，来调查事情，却又沉不住气，被自己随便炸一炸就说了。 左右闲着无聊，张洛忽然眨眨眼，起了调笑的心思，笑道：“其实……如果你真的是来调查道衍的，那我们还真的有话可以聊的。” “啥意思……” 张洛闻言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一脸神秘地道：“其实我也是奔着隋玉这道线索，过来寻找道衍的。” “啥？”罗琼一呆。 “有什么好惊奇的么？唐裘先是伤了隋玉，然后立刻就遭到道衍袭击，只要有心，去调查，这两件事都瞒不住人。稍加分析，就能想到。所以说，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只不过比你早来了些日子而已。”张洛一脸得意的说道。 罗琼眨眨眼，很是惊愕，下意识问道：”你也懂侦捕的学问？” 这也叫学问？ 张洛很无语，心想只要上过几年学的人都能想到吧。 当然，在这里他忘记了一件事，便是在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都压根没上过学。 “呵，算是懂一点吧。” 罗琼立即抱拳问道：“敢问兄台名号？” 张洛一怔，咧咧嘴，眼神闪动了下，笑道：“我么……江湖人称，名侦探波多野结衣。” 第五十八章 永不言弃 名侦探…… 波多野结衣？ 罗琼显然并未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这个名号……真的是说不出的古怪。 “你的名字好长。”罗琼吃惊道。 张洛扯谎面不改色：“还好吧，我家族复姓，复姓波多野。” 三个字的复姓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 只是…… 罗琼虽然听不懂这个名字的典故，但本能的觉得有些过于女性化了。 不过这种冒昧的槽心里吐吐也就好了，却是不能当面指出。 她当即笑道：“幸会幸会。”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张洛反问道。 罗琼微笑道：“我姓罗，全名罗玉凤。” 罗玉凤么…… 张洛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摇头，暗想面前这人倒是也不傻，最起码知道报假名字。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都在思考接下来如何交谈。 相对于张洛，罗琼还要多思考一层，她有些摸不准面前这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罗琼虽然远远没有老谋深算的本事，但聪敏还是有一些的。 她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真的信了，但因分辨不出真假，只能存疑。 “罗姑娘，说来你我的目的都相同，那么作为早先过来的同行，我想劝你一句话。”张洛想了想，忽然开口。 “什么？” “道衍这件事呢，据我看，从隋玉身上是找不到线索的，所以不希望你在这里浪费功夫。”张洛语气真诚地劝说道。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大热天的回家去吹吹凉风看看言情小说，没事出去逛逛街买个衣服啊胭脂水粉啥的多好，真没必要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件注定不可能有所收获的案子上。 张洛这句劝说实在发自真心。 罗琼眨眼，却是在心中撇撇嘴，用一种我已看破了你的坏心思的语气笑道：“自古有云，同行是冤家，你不想我来分唐门的赏金，这个道理我懂。” 你懂个蛋…… 不，你这个年纪估计连蛋都还不懂呢。 张洛顿时心中腹诽起来，他立即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大概是听不进劝的。 果然，微微顿了顿，就见罗琼勇敢地凝视着他，坚定道：“这件事，就算波多野先生你已经捷足先登，但我是依然不会放弃的！” 这突然的二次元美少女热血风格台词是怎么回事？ 张洛看着这个忽然仿佛中二起来的少女，觉得有些头大，虽然说只是调查道衍的话应该并不会影响隋玉的安全，但总是多了些麻烦。 张洛正想继续劝劝她，忽然感觉到胸怀里的智脑震动了两下，他心知应该是有事情，便起身，淡淡道：“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转身便向楼上房间走去。 罗琼对他的突然离去并未加以阻拦，只是大眼睛努力的眯起来，直到张洛的背景消失在视野中，她忽然冲着店小二一招手，将其唤了过来。 “呦，这位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罗琼笑眯眯柔声道：“刚才坐这的那位公子你熟悉吧？” “啊，你是说叶公子啊，住了有些日子了，还算熟。” 他姓叶？ 不是姓波多野么？ 罗琼小眉毛挑起来，扔给小二一块碎银，说：“关于这位叶公子，给我仔细说说。” ———————— 智脑震动是因为收到了一份文件。 具体是关于公司一些现实中的事物的。 不算多重要，但也不能忽视。 作为公司的总经理，张洛除了要执导项目之外，某些公司事务也需要过目的。 坐在房间里将具体的事情做好批示，发了回去，张洛这才重新起身。 想了想，打开窗户往下看去，他想知道罗琼还在不在。 一看，这姑娘正老神在在地坐在原位喝茶呢。 “嘿，这年轻人，还不听劝。” 张洛无奈，重新下得楼去，然后在罗琼的注视下再次落座。 “你还没走呢？”坐下第一句便是问。 罗琼哼了一声，说：“你就那么想赶我走？我可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想用三言两语就打发我离开？不仅是门，窗户都没有！这句话我就放在这了，叶庭大公子！“ 最后几个字她发音咬的极重。 张洛耸耸肩，悠悠道：“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言至于此，你愿意调查那就调查呗，罗琼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你猜。”张洛看了她一眼，懒得编理由。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好一阵，罗琼才露出一种看待旗鼓相当的对手的目光，并认真说道：“我已经知道你和隋玉是朋友，如果你们的友谊够深，那想来我今天已经暴露，但没关系，我相信只要存在问题，或迟或早，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我们走着瞧！” 说完，罗琼站起来宣战一般看了张洛一眼，扭头就此离开，消失在街角。 等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张洛才翻了个白眼。 “人工智能终究是人工智能，总觉得脑子里缺根弦……” ——————— 对于罗琼的调查，张洛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武林大会临近，风云际会，落阳城暗流汹涌，不知道这届武林盛会吸引了多少目光。 隋玉从徐瑾处返回后开始加紧恢复身体。 与赵婉娘之间的感情也随日久，愈发巩固。 同时，接下来这几天，张洛也总能时不时看到罗琼的身影。 她有时进店坐坐，却也不和他说话。 剩下的时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反正应该是在进行着她的调查。 渐渐的，张洛有时候半天看不见她，都会觉得不习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至于隋玉，倒是很乖，基本不出门。 当然也有例外。 第五十九章 确认过眼神 隋玉要陪老板娘逛街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洛表示理解。 唯一担心的是如何跟着一起去。 不过这个问题不需要他来解决。 事实上，是隋玉主动找到了他。 “一起来逛街好不好啊。” 隋玉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张洛一犹豫，便同意了。 至于隋玉为何非要来邀请他做电灯泡这个问题…… 闫副总抱着肩膀，用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给出了一种答案： “明显就是恋爱中的男女智商下跌，搞欲盖弥彰那一套嘛，就是俩人要逛街，但又不好意思，非得多带个人，搞的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某种意图了一样，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俩人的感情的确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听到这番理论，张洛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依然忍不住顶了一句回去：“你这个大龄剩女又没谈过恋爱充什么情感专家啊。” 闫霜：“……” —————— 简单收拾过后，三人便齐齐出了门。 隋玉和赵婉娘在前面走，张洛很是通情理地落后了几个身位，在后面跟着溜达。 落阳城作为一县首府，虽然比不得大城池繁华，但起码在这段日子，论热闹犹有过之。 走在一条商业主干道上，两侧古代房舍鳞次栉比，房屋上那雨棚支起来，便如同鸟翅，两侧密集，遮天蔽日，起到了很好的抵抗日晒的作用。 雨棚底下便是各种摊贩，吃食飘香，吆喝声阵阵。 至于那些连绵挤在一起的售卖布料胭脂首饰的店铺，更是远远望去，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赵婉娘自从和隋玉感情升温，其年纪也仿佛变得更小了很多，此刻走在街上，脸上满是笑容，眼神中透射飞扬，神态顾盼，竟似二八佳人，脚步轻快，如花蝶在城中上下飞舞，光彩四溢，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她本来便成熟美艳至极，又懂得打扮，此时那成熟的躯体搭配上宛如少女的神情，让跟在她旁边的隋玉都有些痴了。 通红着脸只是笑。 …… 张洛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脸色并不好看。 “秀恩爱，呵呵。” 他脸上冷笑着，只有用极高的职业素养才控制的住自己不上去拆散了这对野鸳鸯。 偏偏这时候闫副总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张总啊，你现在感受如何呀？”闫霜的声音带着一种大仇得报的情绪。 张洛绷着脸，在心中回应道：“闫副总，你这个月奖金是不是不想要了。” “……说的好像咱们公司有奖金发似得……” 张洛叹了口气，道：“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别打扰我，我现在心烦。” “哈哈……还真有一件事。”闫霜止住了自己仰天大笑的冲动，她觉得张洛可能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什么事。” “有人在跟踪你们。” 张洛脚步一顿，眉毛聚集在了一起：“什么人？” “准确来说，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会议室中，闫霜翘着那双白嫩大长腿，右手里夹着一根电子笔，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大屏幕，长发如瀑布般披卷下来。 屏幕上是实时动态俯视图，仔细看便会发现是张洛他们三人目前所在的区域的俯视图，做了一定程度的缩小和平面化，多余的东西都已去除。 此刻，平面图中有三个绿色光点最为醒目，那代表了张洛他们三人，而在三人后面则零散地分布着十几个小小的红点。 “根据系统监察，有总共十二个人在尾随着你们，他们的目标并不明确，但应该是隋玉。”闫霜咬了下电子笔，然后说道。 “这些人是否抱有敌意？” “从检测结果上看，都没有杀气显示，应该仅仅是在跟随，这些人的武力等级也都不高，总的来说，他们对隋玉没有什么威胁，而且……从分布上看，他们也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那能是什么人？”张洛顿感迷惑。 并不抱有敌意，只是单纯跟踪，而且还是并非团伙的十二个人，这个组合未免过于怪异。 顿了顿，就听闫霜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十二人里，也有两个是一起的，我刚才监听了下他们的对话，得到了一些信息，这些人好像是来追查你的。” “我？” “道衍。” “……明白了！” 站在落阳城的繁华商业街上，张洛眯了眯眼，心中恍然。 他这才明白这些人的目的。 他们也应该是猜到了道衍可能和隋玉有关，所以过来找线索的江湖人，看来唐门开出的赏金的确很吸引人。 只是隋玉毕竟是和赵婉娘在一起，而赵婉娘又是徐瑾的表妹，所以这些人怀疑归怀疑，却不敢出手绑了隋玉盘问，只能用笨办法来跟踪。 “我早该想到的，既然罗琼都能想到从隋玉身上找突破口，那怎么会没有其他人想得到呢？” 张洛心中想着这些，不由笑着摇摇头。 不过，尽管这些人并没有危险，但他依然不太放心，准备看一看。 “叶兄，你站在那发呆干嘛？”忽然，前面的隋玉扭过头来问道。 张洛微笑道：“我想起来有些东西要买，你们先继续，我等下再来找你们。” “行。” 将隋玉打发走，张洛转回身，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身后扫了一圈。 “将他们的具体位置提供给我。” 张洛想了想，吩咐道。 三秒之后，他的视网膜上多了一些投影。 视野中，在正常的景物中间，浮现出了十二个位置不同的红色人影。 张洛随意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影。 他的目光准确地穿过了密集的人群，捕捉到了隐藏在其中的一个熟悉的小脑瓜。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准确相撞。 张洛顿时一怔，笑了笑，随后大步走到路边某个面摊，坐下，要了一碗清汤面。 没一会，一个纤巧的身影穿过人群，走进面摊，颓然地坐在他的面前。 罗琼脸上满是颓丧，眉毛整条都耸拉着，像是朵没精打采的小花。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她的语气很失败。 “你猜。”张洛微笑。 第六十章 黑锅 今天的罗琼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 极为不起眼。 坐在面摊的小板凳上，素面朝天，两只晶亮的眼睛依然水亮，但里头又混杂了不少迷茫。 她很不理解，自己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自喻名捕世家，又跟着哥哥学过些锦衣卫中的手段，虽然未必精通，但肯定要比寻常人强多了。 然而引以为傲的跟踪技能却被张洛轻松看破，这让她觉得很失败。 想了想，罗琼一撇嘴：“猜不着。” 张洛笑了：“猜不着那就算了。” 说完，面摊的摊主将一碗清汤面捧到了他的面前。 汤色透亮，微微的青白色，手工擀制的面条并不均匀但看起来就很劲道，汤水中面条像是隆起的湖中岛，那些漂浮的葱花香菜等等蔬菜点缀相得益彰。 罗琼看了两眼，小肚子忽然传出咕隆一声响。 张洛看看她：“没吃呢？” 罗琼红了脸，解释道：“今早出来的早。” 张洛摇摇头，冲着面摊老板说了声：“再来一碗。” 然后冲面前的少女说：“就冲你这份敬业精神，这顿我请你。” 罗琼皱皱鼻子，“用不着，我自己有钱。” 张洛笑笑不说话。 商业街人来人往，这个小摊位置在一条清幽的胡同口，往外看是人潮，往里看是空荡荡冷清的巷子，有风从巷子里沿着宛转曲折的巷道吹过来，巷口一堆黑色的阴冷土壤里生长着一株歪扭而繁茂的树，上面开满了粉色的花，风吹过的时候会酒醉般摇摆。 不多时，罗琼的清汤面也端了上来，她也不嫌热，连喝了几勺面汤，然后攥着筷子咬了咬嘴唇，再次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张洛心想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真实原因不好讲，于是他只能摇摇头再次拒绝。 “我可以拿消息来换！” “换？什么消息？”张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罗琼露出笑容，这时候张洛才发现她笑得时候脸颊会有两个很浅很浅的梨窝。 “你能发现我，的确很厉害，但是我要说的是，正在跟踪你们的人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罗琼笑得很得意，她继续道，“从打你们出来，就有好几个人偷偷在跟随你们，我只是其中之一，当然了，那些人和我无关，但他们的跟踪能力太差，所以都被我发现了，好在他们还算有自知之明，距离你们都比较远。” 说完这句话，罗琼紧盯住张洛的脸，她希望从他脸上看到惊疑的神色。 然而罗琼失望了。 张洛闻言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吃面。 “你怎么是这个反应？”罗琼不干了。 “我应该是个什么反应？”张洛斜着眼睛看着她。 “你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波动么？” “没有，我的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罗琼愕然：“为什么想笑？” 张洛放下筷子，将双臂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凝视着她，说：“我既然都能发现你，难道还发现不了其他的小尾巴？” 罗琼一怔，心想：对哦…… 看着张洛那张淡然的脸，懂得看相识人的罗琼明白张洛说的应该是真的。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么一点自信又碎了一地。 她心里气苦，开始怀疑到底自己是学捕快出身还是对方才是？ 感觉上自己完全不是对手的样子啊。 “快吃吧，放久了面就不好吃了。”张洛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句。 罗琼咬了咬牙，忽然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眼睛里闪动着火苗，认真道：“我承认我小觑了你，但还是那句话，我罗琼认准的事，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 张洛这就觉得无奈了，人一旦蒙着眼睛认死理还真让人头疼。 虽然好像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麻烦，但一想想每天天还没亮在暗处就有一双熊猫眼在盯着，这种感觉也不太好。 于是他也正色起来，说：“我是真的不忍心看你沿着错误的道路一路狂奔，既然你都跟踪了好几天了，可曾找出一点问题？没有吧，所以人不能抓住一个目标不放，换一个角度，或许还有别的线索也说不定。” 罗琼听了顿时一脸委屈：“可是我找不到别的线索啊！” 她这些天真的很努力去找了，但是真的找不到。 那个道衍就仿佛是天地间的一股青烟般，摸不到痕迹。 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张洛深表理解，想了想，说：“你其实也可以换个思路嘛，比如说道衍的外貌根本就是伪装的呢？比如易容术什么的。” “可能性很小，跟随唐裘的是钟岩，他的眼力和见识在整个江湖上都有名气，然而他却看不出任何破绽，这得要多高明的易容术？”罗琼苦闷道，“这样高明的易容术整个江湖上，怕是只有千幻老人才能做到。” 张洛眼睛一亮，没想到罗琼竟然主动提及了这个他眼中的万能背锅侠。 他立即顺嘴将一口黑锅甩了过去：“没准那个道衍就是千幻老人假扮的呢？” 没成想，听到这句话，罗琼却是想都没想，张口便用一种极为确定的语气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罗琼忽然语气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然后咂咂嘴，打了个哈哈，有些心虚地说：“我觉得不太可能啦。” 同志们好，这是一份演讲稿 2018、6、10 小雨 下面有请作者简单讲两句话，不用鼓掌欢迎。 作者： 同志们好。 这是本书第一个单章，本来写的又臭又长，后来觉得不够简洁，删了重写，结果还是又臭又长，摊手，大家多担待吧。 第一个事呢，是关于回复的问题，由于作者账号经验等级不足，且网站的作家助手bug频出，导致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还能回复书评，到现在，这段日子始终都没办法针对书评以及章评发出任何回复。 每一条评论都看了，受限于客观条件限制，没法回复，很抱歉。 不过换个想法，也是好事，我们都知道，学会闭嘴是一辈子的修行。 关于大家的抬爱，很惶恐，但并无不安。 今天刚下分强推荐，成绩么，有心的读者都能查到，不多说，此时窗外阴沉的天和飘摇的海飞丝衬托的很恰到好处，我的心还算热乎，没凉，暂且放心。 有读者朋友查了数据说不敢看了，怕看半截没了，我觉得这是杞人忧天，在这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新时代里，你就算看一本成绩爆火的书，该没，不是照样没么，对不对。 前几天书的推荐票达到404张的时候我还特意截了个图，欣赏了好一阵，在起点，买东西缺章少两都是寻常事，既然成绩好的书也没法全须全尾，你又何必执着于完整性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看书享乐要及早，莫使金樽空对月，老来对坑空流泪。 听我的，准没错。 然后还有读者帮我吹牛逼的，说这书如何如何好，什么流派啥的都吹了出来，我起码在四个不同的平台看到这种评论，看的我是脸红心烫，怎么说呢，咱蹲在马路牙子上向往星辰大海，这固然可以说是匹夫不可夺志，也毕竟有点认不清现实。 前两年小米的雷布斯讲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我想说的是雷总肯定没养过猪，再大的风口，猪都飞不起来，如果是台风，那就不是风口，是海啸，是灾难了，如果是网易的丁总就肯定不会做这种比喻，丁总比雷总更懂猪。 我不仅懂猪，我还懂自己，所以类似的话还是别说了，难堪…… 似乎话题越跑越远。 说第二个事，关于剧情问题。 最近剧情有些拖沓，我知道，也很苦恼，遇到了一些非常严重的设定问题，比如说一个武侠项目竟然写了这么久……具体不细说了，总之就是很烦。 其实不至于那么烦，主要是我强迫症发作，合理党嘛，都这样，结果就在泥潭里不断陷落下去，最近这几章就是这种情绪的产物。 刚才下小雨，暑气散了，觉得舒服了很多，已经出现的问题依然存在，但我觉得已经可以强迫自己忽略过去了。 总之就是，拖沓的稿子还有几章，等存稿耗尽，就会重新加快剧情推进速度啦，放心。 第三个事吧…… 我知道咱这书成绩惨淡，同期排名不忍入目，但这个推荐票，到现在都没过千，实在是……算了，相信能有耐心看到这里的同学肯定都投过票了，我就发发牢骚，权当无病呻。。吟吧。 第四点。 写到这我就开始犹豫，这个单章到底还发不发，好像也没有个明确的主题，不像别人发个单章求这求那的，好歹目的明确，我这个，随心所欲的，就你们上面看到的这些字都已经是精简版的了，删掉了不少废话了已经，就这么篇东西，删掉好像更能塑造我冰冷高大冷傲邪魅狷狂的作者形象。 嗯，懒得删掉再写第三遍了，就这样吧，祝大家开开心心。 第六十一章 千幻 “你觉得不是？” “从唐门给出的消息看，道衍使用的武功极为玄妙，闻所未闻，这显然不是千幻老人的风格。” 罗琼很快镇定了下来，并给出了一个貌似有理的答案。 “是么……”张洛有些怀疑。 可惜罗琼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是飞快吃完了面，然后打了个饱嗝就离开了。 对她而言，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么也就没有了继续跟踪的必要。 同时由于之前张洛挨个点明了其他尾巴，那些人也有所察觉，所以有大半尾巴也已经悄然离开，只剩下几个还在坚守。 然而张洛的心思却早已不在他们身上。 “有意思。”回想着罗琼当时的神色，张洛不禁生出几分兴趣来。 “看样子，这个罗琼对千幻老人的了解很深啊。” 张洛若有所思。 对于千幻老人，他此前并未仔细了解过，通过权限他的确可以直接获取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基础资料。 但注意，他能轻易获取的也仅仅是“基础资料”。 这里的意思并不是说他的权限不够，而是说，整个虚拟世界系统本身是无法提供某个人完善详细的个人资料的。 系统层面上，的确可以将每个人一生中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记录在案，并提供查询服务，但其却缺乏有效的筛选机制，比如说想要知道千幻老人的人生经历，通过系统可以将与其有关的所有数据都提取出来，但那些数据庞杂如海，与无数其他人的命运交叉。 张洛想要获取有效的信息必须花费巨大的人力去筛选。 这个工作反而更加费力。 事实上，对于信息的筛选问题，早在信息时代便已经出现，尤其是随着网络的出现，人们可以通过网络获取到近乎天文数字般多的信息，理论上可以做到全知全能，但同时，由于获取信息的难度过低，导致了信息爆炸现象，人们在无数的信息洪流中无法立足，当缺乏有效的筛选能力，人们面对着星海般的信息，却难以从中找到想要的。 一些公司为了应对这种问题，开始尝试新的信息分发方式，但结果又导致了信息高度趋同化，而使得人的视野变窄。 对于信息的筛选问题直到新时代依然没有得到完善的解决，体现在虚拟世界系统上，便是张洛只能够通过几个基本的标签来获取基本资料，想知道更多，要么是耗费人力去从海量信息中进行筛选，要么就是直接利用本世界的逻辑去了解。 张洛果断选择了后者。 “赵哥，你帮我盯着点隋玉，我有别的事要做。” 通过通讯频道联系了技术主管赵序之后，张洛起身付了面钱，便经过那株繁密的花树，向那条幽深宁静的小巷里走去。 走出足够距离后，他拿出智脑，用语音吩咐道： “开启监控，目标，罗琼！” 瞬间，智脑屏幕浮现波纹，一个监视罗琼的画面窗口便就此出现。 ———————— 罗琼穿过人群，来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这条街比较清冷，人没有那么多。 她扭头又看了面摊所在的方向一眼，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耸拉着肩膀颓然地往回走。 今天显然又是白忙一趟。 不仅没有从隋玉身上追查到什么线索，反而一再地被那个张洛打击了自信心，她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人疲惫的时候就本能的想要回家。 家在京城，落阳城里只有住处。 当地县令给锦衣卫安排的住所是城东的一个别院。 据说是城中某位员外的产业，临时安排给他们居住。 院落占地面积十分可观，据说还是邀请了有名的园林师傅来布置的，极有蜀地风情。 本地特色的天青色大门嵌在粉刷的雪白的围墙上，门檐上还趴着一种碧翠的青藤，垂下来几绺分支，带着卷曲，活像是被火热的太阳烧灼成的。 这个院落原本是很安静的模样，只是锦衣卫来了之后，便有两匹马为了方便拴在了大门口的石柱上。 破坏了这种安静，添了一份世俗。 罗琼走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两只马在抢一片青叶吃。 那其余的垂下来的青藤已经被啃得惨不忍睹。 罗琼的心情更加压抑，走过去很是不满地扬起巴掌，就要打它们出气，却忽然被一个不知从哪里闪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啊！” 罗琼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是个披着黑色斗笠的人，穿着异常宽松的袍子，将身体遮的严实，在这样热的天气里，这无疑是非常古怪的行为。 尤其，在斗笠下其还用黑色的面纱几乎遮住了所有的脸。 甚至连眼睛都未留出空隙。 除此之外，更让她惊愕的是，穿着这一身，却从那人身上并未察觉到闷热，反而是觉察到一道冷气。 仿佛在那人的身周，环绕着一道来自冬日的寒气般，饶是酷热，亦不能侵蚀。 “你是谁？”罗琼本能地稍稍后退，问道，只是因为某种对其身影的熟悉感，她这声喊并不大，且满是犹疑。 对方的个头比她要高很多。 高挑，纤细，素净，带着某种奇怪的熟悉感。 罗琼本能地觉得，自己绝对见过对方！ 这人显然要比她沉静的多，闻言不慌不忙，抬起胳膊，用手去拨脸上的面纱。 这个动作首先暴露出的是一双雪白纤细而有力的手，那只手筋骨匀称，肌肤细腻，富有美感，柔弱中却隐藏着某种尖锐。 看到这只手，罗琼眼神便是一动。 等对方将脸上的面纱拨开一道窄窄的缝隙，让她看清了里面那张脸的时候，罗琼顿时瞪大眼睛，下意识捂住了嘴，然后从眼角一点点地将笑容扩散开，演变成惊喜。 “啊！是您！您怎么来蜀中了？” 罗琼努力压低了声音，却藏不住语气中的兴奋和欣喜。 她实在没有想到，刚刚还在那个面摊上和人提起了千幻老人，这会儿对方竟然真的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预兆，让她毫无准备。 也就只有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千幻老人才能如此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了吧？ 千幻老人仿佛是笑了下，指了指大门，示意进去再说。 罗琼立即跑去开门，并瞧了瞧四周——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其他人。 等两人进入院门，将大门关上，罗琼才满是惊喜地一把扑在对方身上，笑道：“千幻阿姨！我们好久都没见了呐！” 第六十二章 密探 “千幻阿姨！我们好久都没见啦！” 罗琼雀跃着抱住这个突然到来的女人，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 千幻身上的寒意也悄然散开，她并未扯掉面巾，只是扶着罗琼的肩膀，用一种罕见的温和的声音说：“这里还是不太方便，你哥呢？” 她的声音如同寂静幽潭中的暗流，表面平缓，内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不知道，不过应该在府里，我们先进屋，然后我去叫他。”罗琼知道面前这人身份特殊，既然出现在蜀中，必然是有原因的，所以并不敢耽搁，拉着其一路穿过厅堂，进入她自己的房间，等关上房门，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千幻阿姨，你怎么突然就来蜀中了呢？”罗琼热切地拉着这个女人的手，眼中满是好奇。 见室内无人，大概是觉得足够安全了，女人这才将头上斗笠摘下，然后又扯掉罩住了整个面部的黑纱。 当撇开这些遮挡物，原本略昏暗的室内骤然亮了起来。 女人的脸极白，极干净，并非是苍白色，而是如北地的霜草，天生疏淡的冷意侵染在每一片肌肤里，比最好的官窑烧制的白瓷还要耀眼。 她的眉毛很淡，并且分的很开，一道在天南，一道在海北，眉也是寡淡的，很稀疏，眉峰却很锋锐，有些许的男子气。 五官并非是精致类型，只是端正，无论是将哪一部分单独拎出来都不算人中翘楚，但当它们组合在一张脸上，便显得极为和谐美丽。 这种美丽稍稍冲淡了她天生的冷意，那种美并而非是如赵婉娘般一见便会感觉惊艳的，而是初看并不顺眼，但越来越会觉察出惊心动魄的那种。 看到这张脸，罗琼不禁有些出神。 她知道，为了保护这张脸，面前的女人曾付出了多少的辛苦。 对脸部的保护并非是出于美丽的需要，而是工作的需求，千幻的脸干净的如同刚鞣制出的画纸，也正是这样的一张干净的脸，才可以容许她在其上尽情勾勒出众生百态。 江湖上流传的最多的，最广的易容方法是制造面具，而罗琼却知道，面前的人极少使用面具，她最高明的易容手段便是依靠她自己的这张可以尽情描绘的脸。 “千幻阿姨，江湖上绝对没有人猜到大名鼎鼎的千幻老人真正的模样竟然是这样的。”罗琼忽然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是的！ 如今站在罗琼面前的这个美丽而诡异的女人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易容术第一的千幻老人！ 纵览整个江湖，真正见过“千幻老人”真实面貌的不足一掌之数！ 绝大部分人都被谣言所误，猜测其是个喜怒无常，心思难测的江湖老前辈，却万万想不到，真正的千幻老人竟是个美丽的女人。 “好了，每次见面你都是这句话。”千幻淡淡一笑，她纵使是笑的时候，脸上也只是荡起一道细而淡的笑纹。 为了保证脸部皮肤的平整，她从小便努力控制所有的牵动面部肌肉的情绪，渐渐的，无论是笑还是哭都无法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也正因此，私下里在朝廷内部，她还有诸如“冰山脸”“死人脸”之类并不好听的绰号。 反而是她的本名渐渐的被人遗忘了。 “这次来蜀中的确是有要务，今天贸然上门也是为了找你哥说些事。”千幻继续开口道。 罗琼嘟嘟嘴，有些埋怨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有正事，我这就去叫我哥好了吧。” 说完，扭头便出了门。 千幻看了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露出一丝歉意。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罗克敌将门推开一条缝，看了看里面，这才扭头说：“你去别处坐坐，好不好？” 这话显然是冲罗琼说的，后者尽管不开心但依旧懂事地哦了一声。 开门、关门。 罗克敌已站在屋内，然后便见这位少壮便身居要职的锦衣卫头头异常恭敬地冲千幻行了一礼，道：“卑职见过千幻大统领！” “无须多礼，坐吧。”千幻并没有什么长官的架子，只是柔声说道。 她与罗家有旧，与罗克敌兄妹更是早就相识，感情很好，只是罗克敌向来在尊卑上看的很重，每次见面行礼都很郑重。 “是。”罗克敌点头，然后坐下，等待千幻出言。 其实从官职体系上，千幻并不是罗克敌的上司。 罗克敌属于锦衣卫体系，而千幻则是大内密探的大统领，其职位级别与罗克敌的顶头上司相同。 锦衣卫与大内密探两个组织在职能上看上去有些重合，但实际上截然不同，锦衣卫负责天下督查，人员众多，探子遍布全国，而大内密探则人数极少，却个个都不是凡人，其所调查的事都是极其重大的事情，深受天子倚重，其保密等级也要比锦衣卫高。 千幻正是大内密探统领，其常年以“千幻老人”的身份存在于江湖，辗转于庙堂，所从事的都是极重大的要务。 根据规定，必要的时候，大内密探甚至可以要求锦衣卫予以配合。 所以从这个角度，罗克敌自称卑职也是合乎情理。 坐在房间中，千幻并未急着说话，似乎是在留时间给罗克敌思考。 罗克敌的确也在思索，他知道千幻如无要事，绝不会在此地贸然与他联系，而千幻既然来了，也可以说明，眼下必有事情发生。 过了好一阵，千幻才终于开口了，这第一句话却是一句叙述：“这次你们到达蜀中的日子比预定稍微晚了两日。” 罗克敌闻言立即禀告道：“路上山道冲毁，耽误了两日。” “无妨，这不是过错，”千幻语气很温和，顿了顿，才说，“你们抵挡当日我便已经准备见你们，只是前两日本地势力盯着你们的目光太紧，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罗克敌点了点头。 千幻停顿了下，才继续道：“往回武林大会都是由当地府君安排镇守事宜，这次却临时换了你们锦衣卫来做这件事，我想你应该能猜到其中并不简单。” 罗克敌悚然一惊，他的确对此很不理解，只是此前并未接到任何秘密通知，程序上也看不出异样，所以虽然存疑，却也只当是正常调配。 而此时，千幻这句话却明晃晃地告诉他，这背后终究还是有事的。 “但请明示！”罗克敌说道。 而在某条幽静的小巷里，一双眼睛也透过监视画面，牢牢地注视着这一幕。 第六十三章 关于思路的反省 “此次临时调配你们过来的确是有原因，”千幻说着，看看罗克敌的脸色，又缓声道，“不用紧张，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方便为我提供一些帮助。” 说着，她伸手将一只令牌放在了桌上。 罗克敌低头一看，那是大内密探临时征调锦衣卫的令牌，有这东西在，他便需要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为千幻提供必要的帮助。 “是关于这次武林大会的？”罗克敌问道。 千幻点头，平静地说：“是的，的确与这次武林大会有些关系，但关联也并没有很大，直接与你说了吧，这次我领命来调查武林中的昆仑派。” “昆仑派？”罗克敌吃了一惊。 在江湖所有的名门大派中，昆仑……并不起眼。 准确来说，这个门派的底蕴是有的，并且占据着昆仑名山，历史悠久，在最近百年也依然保持住了势力，并未明显衰落，但是却也没有出什么惊才绝艳的人，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昆仑派更是越发低调了。 本来其门派地处的位置便比较偏远，远离武林中心，加上其越来越少地参加武林上的事，所以其存在感不断降低，其名声热度甚至已经不如某些二流门派。 当然，若论江湖地位，依然是一流。 罗克敌最多只能联想到其所说的事务与这一届武林大会有关，却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出在低调的昆仑派上。 “的确是昆仑派，”千幻淡淡说道，“昆仑派地处偏远，远离江湖腹地，其所在之处的朝廷势力也比较薄弱，同时，由于其临近番邦，所以其偶尔也与番邦之人有所交集。” “加上一直以来，昆仑派的道士都主张静心修持，精研万法，本来也是个正道大门，然而最近几十年其却忽然风格为之一改，外人看来只当是他们越发不理俗世，然而却不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罗克敌目光一凝，静待下文。 千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说：“据我所掌握的消息，变故应该就发生在这几十年中，昆仑派老掌门去世之后，门派渐渐被番邦势力侵入，足足几十年的发展，朝廷竟然都没有发觉，直到最近才得到风声，却发现如今的昆仑派早已不复以往，势力以被外邦所控，表面上维持着帝国正道门派的身份，暗地里却替外邦行事，搜刮帝国隐秘，偷运物资，罪孽深重！” “竟然有这种事？”罗克敌闻言惊怒，急忙道，“莫非这次我们的任务是抓捕昆仑道士？” “并非如此，”千幻摇摇头，说，“昆仑之事，朝廷所掌握的消息依然有限，当然，对于朝廷而言，想要铲平一个江湖门派并不需要什么确凿证据，只是铲灭昆仑易，打草惊蛇却不好。” “据我所知，这次昆仑派大护法将代表昆仑参加武林大会，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则是接收其藏在帝国的探子的消息，并且极有可能与有些门派串通，只是具体之事还须查验，因而这次我前来此地，便是为调查这件事而来，我一人毕竟势弱，所以才临时将你们调集过来，以做配合。” 罗克敌听明白事情经过，再无犹疑，当即肃然道：“千幻统领有命，卑职必将全力配合！” 千幻又笑笑，笑容如吹风拂过湖面，风过不留痕。 ———————— 而就在此刻，身处幽静的巷弄之中的某位小导演，也在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 张洛看着监控画面中的情景，眼中异彩连连。 “震惊！千幻老人竟然是冰山美人！” “赶快下载！女调查官の秘密潜入.rmvb” “江湖昆仑派竟然做出这种事！百分之99%的江湖人不知道！” 张洛此刻的脑子里下意识浮出一堆吸睛标题，如果监控画面中的一幕曝光出来，必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这帮npc还真是会玩，看来我还是小看他们了，搞的好像真的一样。”张洛啧啧称奇，以这种上帝视角看待这个世界里的勾心斗角，是一种很另类的体验。 从他的角度来说，整个世界都是虚假的，但是如果抛开自己的上帝视角，以如今的高级智能，竟然似乎已经能够做到虚拟世界内的逻辑自洽，这群npc的所作所为十分有真实感。 “没想到一时兴起偷窥良家少女，竟然会发现这件事。”张洛眼珠转动，若有所思。 这件事其实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无论朝廷还是江湖在搞什么，只要不会影响到隋玉装逼，那就不需要干涉。 然而偏偏在面前这个故事里，千幻提到了昆仑派。 这就不得不让张洛多看几眼了。 他将监控窗口缩小，抛到一边，另外打开了文档界面。 那自然是关于隋玉的剧本。 剧本很乱，上面充满了各种线条和符号，那是张洛对剧情的种种思考，活像是一团草纸。 在这一点上他和“老张总”的整洁风格截然不同。 “嗯……让我看看剧情……” 小声嘟囔着，张洛手指滑动，屏幕上的文档犹如模型般被翻转缩放起来，并以一种十分高效的方式将他所需的部分呈现了出来。 【昆仑派部分剧情：关于反派层级的几个想法】 看着这个标题，张洛有些出神。 在剧本中，早给昆仑派留了个重要的位置，只是在原本的设计中，始终有几个细节问题得不到很好的解决。 不过在今天看到千幻这一幕之后，张洛忽然又有了些领悟。 “原本我设计剧情的时候都是将自己的设想放在首位，设计好一个剧情，然后想办法调配这个世界的人来实现。” “这个思路在悦来客栈这段剧情上体现的很明显。总体上并不能说是错误的，上学的时候读过的许多经典项目，那些大导演都是用的这种方式，不过我却忽略了一件事，就是我的资源和能力很有限。” “真正的大导演有充足的经费和人手，可以做到野蛮调动资源来实现他自己的想法，然而我却没有这个资源！比如悦来客栈这段，如果我有足够的资源，只需要将当时所有的人都用演员来扮演，就绝不会出现郑七事件！” 张洛眼睛发亮，靠在小巷的围墙上，他思路忽然打开了。 “这样说，在我缺乏足够的资源支撑的情况下，并不应该盲目的照搬学校里学习的经典案例中的手法，那样的话，就犯了小本本主义的左倾错误！” “在缺乏足够的执行力的情况下，最适合我的方式应该是因势利导，了解这个世界本身正在发生的事以及背景，然后在其基础上搭建故事，让客户参与进去，这样本身顺应世界发展规律，不仅可以大幅节省演员投入，而且还可以避免了剧情设计中的硬性逻辑问题！” 想到这里，便宛如穿过山缝，进入桃花源般，张洛眼前豁然开朗！ 他仿佛明白了自己接下来应该走的路。 “就比如在当下这段剧情，我完全可以将朝廷与番邦的斗争为大背景，将千幻调查昆仑派为剧情骨架，让主角参与进去，而不是凭空设计一个剧情，然后硬生生嵌入这个世界里，顺水而行，千流推舟，逆水而行，百阻千难，便是这个道理！” 张洛想着，忽然又想起隋玉在武当派部分的剧情，那段剧情原本是张洛的父母设计好的开头，然后在还未实施的时候便去环游世界了，然而其却留下了基本的剧情骨架。 比如对隋玉的身世设计，早就定好了复仇的总路线，对宋文书喜欢小师妹，或者说是想以娶小师妹获取更大的权势为背景，然后顺理成章地引出其要打压隋玉的剧情。 隋玉变强后自然需要打倒宋文书这个前期反派，就算张洛如何操作，也必须要去打宋文书，因为设定上架子早就搭好了，隋玉必须要打宋文书出一口恶气。 打完宋文书之后，顺势打开张三丰留下的箱子，开启剧情，去找百晓生。 甚至包括百晓生的表妹赵婉娘身在蜀地，这也是写在最早的剧本里的。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在蜀地就会有武林大会。 按照日期推算，这届武林大会完全是符合本世界发展规律的。 换言之，武林大会并不是为了客户而强行召开的，而是本身就要在这个时候召开，百晓生也本来就应该前往蜀地。 “所以说，前期这些设定，其实根本就是我那对不靠谱的爸妈早就设计好的？而且这显然是因势利导来进行的设计。” “我自己设定的剧情截止目前只有坠落山崖和悦来客栈抽签以及丐帮帮主这三个，至于赵婉娘和隋玉的感情其实可以看做一个巧合，隋玉喜欢阿姨级别的女人以及唐裘出来捣乱这都是意料之外的。” “而这三个剧情，其实都不是核心路线骨架，而是充满了可替代性。” “我自己设计的剧情充满了主观性和可替代性，而我那对不靠谱爸妈留下的设定，则完全是总路线架构，并且是在本世界的运行基础上设计的，这两者存在着思路和性质上的截然不同。” 想到这些，张洛忽然仰天长叹。 看来自己老爸老妈白手起家做这行这么多年，是有真本事在的啊，自己此时分析下来，后知后觉，才恍然大悟。 “姜，还真是老的辣啊！” 第六十四章 拉开序幕 那句话怎么说来了？ 无论世界怎么变化，你爸终究是你爸。 文字虽糙，但理不糙。 在某些特殊的领域，有些天才可以生下来就住在罗马。 但是在更多的领域中，经验和能力的积累依然需要时间。 张洛显然不是那种天生就有超强的指导天赋的狠人，他只是个学院派刚出来的毕业生，想要得到成长必须要一步步成长。 今天这次领悟对他而言便是一次巨大的收获。 “不过既然老张同志你有这本事，干嘛不留给我啊，我要是早学到这些，至于到今天才领悟到这层么？” 张洛顿时又有些怨念，只是转过来一想…… 老张同志好像的确是留给自己好些个t的学习资料来着…… 不过那玩意有卵用啊！！！ 不，甚至还没有卵有用呢！ 想起这件事张洛就好气。 只是…… 仔细想想，莫非那些东西里藏着真意？一些充满恶趣味的人好像就很喜欢把信息藏起来等待人发掘，尤其自己的爸妈年轻时候都是文青，文青这种生物么，没事就喜欢故弄玄虚，比如写小说的时候偷偷往里藏什么隐喻之类的。 “不行，等晚上得再仔细看看那些影片，没准能解读出老张同志留在里面的密码也说不定。” 张洛暗暗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然后才去想正事。 监视窗口里千幻和罗克敌已经不再谈正事，张洛想了想便将监视关掉。 转过来，咬着嘴唇看了手里的草纸一样的剧本好几秒，然后忽然手点了几下，将原有的情节全部删除了。 既然思路一开始就错了，他便要改正。 将接下来的大剧情改成依附昆仑派事件而进行的新剧情，这些剧情暂时还不急着部署，但这对于隋玉之后的人生很重要，需要静下心慢慢琢磨。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张洛便闷在客栈的房间里修改剧本。 好在接下来几天，隋玉也没有再乱跑，只是在静心修养锻炼。 一切都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一切似乎又都有了不同。 张洛和隋玉都开始在不同的方向上努力着，而罗琼也继续在坚持不懈地跟踪调查隋玉，这姑娘的性格颇有几分执拗，不解开谜团不罢休的模样，张洛估计要是给她一个解密类型电子游戏，这姑娘不打通关都不带吃饭的。 而张洛对罗琼的态度也有些些转变，如果说最早还想着把她打发走，但现在却不这样想了。 “既然罗琼是罗克敌的妹妹，又和千幻老……姨关系好，那跟在身边或许还能用得着，就算用不着，反正挺漂亮一小姑娘，除了头铁了点也没啥缺点，跟着养眼也不算坏。” 这样打算着，张洛也不去管她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落阳城中的某种气氛也越来越浓。 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个武侠世界里还是比较讲究规章制度的，这应该与设计这个世界模板的人有关。 世界毕竟是由新时代的人设计制造的，虽然参考了历史上的风貌，但依然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新时代人的一些世界观。 所以若是较真起来，这个武侠世界里的某些观念过于先进了些。 当然，这里的“先进”是相对于它本来应该所处的古代而言的，对于新时代来说，这部分“先进”依然是老旧的。 就比如说…… 开幕仪式。 “谁能想得到，武侠世界里的武林大会，竟然也有这样正式的开幕仪式，还特么有一堆嘉宾评委坐在看台上分别讲话带鼓掌的？” 张洛站在人群堆里，望着远处高台上一堆各大门派的高层，感到一阵郁闷。 此刻讲话的是个白发老者，红光满面的样子，似乎是崆峒派的高层。 唐门将开幕仪式放在了一座山庄中。 山庄之内有一个辽阔的演武场，面积大概相当于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也不知道是设计出来干嘛的，反正这次是作为武林大会比试场地。 演武场周围有一些稍微高些的台子，上面已经搭建了好了凉棚和座位，各种写着唐字的大旗迎风徐徐拂动，山庄中景观十分不错，而这样大的面积也足以容纳赶来此处的武林人士。 武林大会作为整个武林的盛会，并无人员资格限制。 理论上谁都可以来，不过一般来讲，能进来此处的基本都还是江湖中人。 大门大派有专门的座位，小门小派和江湖游侠、散人之类的就只能站着了。 开幕当天，山庄大门敞开，所有人可以自由出入，唐门弟子四处巡游，以防生变，不过在这个时代，缺乏炸弹之类的大范围杀伤武器，这里又到处都是武功一流的高手，就算有人想破坏，也很难下手。 张洛以叶庭的身份和隋玉、赵婉娘一同过来看热闹，由于不想太招摇，便没有联系徐瑾找座位，只是远远地站在人群中观看。 虽然很远，但那位崆峒派长老提起真气，便声如洪钟，竟然比扩音喇叭还要好用，这样远、这样乱也依然能听到大概。 “……适逢武林盛会，江湖豪杰齐聚一堂……共襄盛举，真乃是一件盛事，我崆峒派位列……必当全力以赴，为建设风清气正的武林贡献一份力量！” 说完，这位老者微微一笑，负手而立。 底下的崆峒派弟子便率先叫起好来，于是底下的众人以及其余门派的高层们都微笑着一齐鼓掌。 掌声一时充斥演武场，气氛热烈。 张洛看了眼旁边的隋玉，这货此刻正一脸甜腻地和赵婉娘说悄悄话，俨然压根没听那位老者在讲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 张洛想想，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想要完全复古一个世界是个极为艰难的工作，尤其是新时代距离武侠存在的古代实在遥远，所以很多细节都不可能原汁原味。 比如这领导讲话开大会的画风，显然是不对劲的。 新时代出生的人由于信息摄入的影响，很少能觉察出不对劲，张洛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沉迷古代文化，所以涉猎的多了些，若是要他来设计个原汁原味的世界他做不到，但若只是挑刺……还是不难的。 隋玉如今的记忆还停留在旧时代，按照道理应该能察觉出这个画风略有些奇诡，不过好在他忙着调情，大概是发觉不了了。 “果然，恋爱使人弱智。” 张洛摇头低语，满面感慨。 随后开始向四周打量。 第六十五章 帮主角作弊 这附近有几块景观石，张洛三人便站在旁边，周围环绕着几棵柳树，绿意盎然，枝条纷纷垂下。 今日并不很热，天空有密云，并非阴雨的前奏，只是浓白色的云絮布满天空，露出几道纯蓝斑块。 不远处便站着一个唐门弟子，穿着红色的短袍，腰间佩刀，精气神饱满圆润。 唐门是蜀地武林巨擘，内外门弟子数量极多，在这里的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以彰显东道主实力。 此刻，周围站立观礼的武林人正缓缓放下双手。 这里距离中心较远，鼓掌也只是略作表示，并不如何热烈。 然后有人开始交谈。 张洛听了几耳朵，得知这一届唐门老太爷根本都未出现，看来是彻底放权了。 对于这个消息，这些武林人士十分感慨。 颇有几分对于时代更迭的慨叹。 张洛没有这种情绪，他的心思都放在接下来的进程上。 今天不仅仅是单纯的开幕仪式，更将会直接进行两项活动。 第一个是报名。 唐门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一座门楼下，设置了报名地点。 等这些大人物讲话发言完毕，便要开启报名。 等报名之后，就要进行另外一件事。 抽签匹配！ 唐门将会把打青榜的年轻人，与打云榜的成熟武林人士分别安排随机抽签匹配。 以此安排最初的比武对象。 对于张洛而言，他的任务就是为隋玉安排一个足够弱的对手。 这件事并不算难。 “讲话结束了，报名开始了！” 忽然有人呼喊起来，张洛一抬头，正看到高台上坐在主人位置的唐庆满面春风地落座。 “走走走，报名去！” 张洛毫不耽搁，一伸手，将隋玉拽出来，赶赴报名点。 周围乱糟糟，这群武林人士也不懂啥礼仪，行事风格粗莽，若非有如此多的江湖巨擘在此处坐镇，这群桀骜不驯的家伙也不可能老老实实排队。 底下排起人龙，高台上则显得松散多了。 一群各大门派的高人分别喝着茶水，坐在花梨大椅中微笑闲聊。 这些大人物一年中难得齐聚，此时端坐云上，互相纵然私底下有诸多仇怨，表面上也言笑晏晏。 看到这一幕，唐庆深感舒泰。 这些人能放下私仇，维持和平，全赖他唐门的面子，只要等这一届大会结束，他也将正是代替老太爷成为唐门真正的主人。 只是在这春风得意之际，想到那个始终抓不到的道衍，这喜悦也消减了不少。 发出追捕令已经很多天，却始终没有找到道衍的踪影。 这让他觉得颜面扫地，只能用对方早已逃窜离开安慰自己。 只是俯瞰山庄演武场上人潮涌动，他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没准那个道衍也会在此处也说不定？ 然而即便他在此处，唐庆也根本找不出人来。 这才是最深的无奈。 ———— 张洛丝毫没有在意他对唐庆造成的困扰。 他在等隋玉报名。 报名很简单，就是查验年龄，记录信息，然后将对应的名字写在一只木牌上。 然后将那些木牌都仍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就算成功。 “叶兄，我报名完了。” 不多时，隋玉挤出人群，兴奋地报告。 站在树荫底下的张洛点点头。 下面，就该轮到他帮隋玉作弊了。 作弊这件事……不难。 武林大会的匹配规则，抛开背后的黑箱操作，大体上还是凭借运气的。 第一轮如果能遇到个弱些的对手，那晋级几率极大，值得庆贺。 若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第一轮便遇上大门派的精英弟子，那便只能认栽。 青榜争夺中的夺冠热门显然便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们，尤其是那些早早就闯出些名气的，更是备受瞩目。 “隋玉的性格过于脆弱，因而，这前几场，至关重要。” “给他匹配的对手，务必要弱，就是无论隋玉怎么浪都没道理输的那种！” 站在大柳树下，一身青衣的张洛低声嘟囔着。 附近的人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神神秘秘的。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公司里，技术部主管赵副总正一脸认真地聆听着张洛的要求。 “张总，还有别的要求么？” “没有了，只要弱就行了。”张洛想了想，觉得没有其他问题，便如此说道。 “好，我这就处理。” 张洛满意地点点头，转过来看向堂前密集的人群。 武林大会的比武方式比较简单直接，就是1v1，胜者晋级。按照规矩，青榜与云榜的比试交替进行。 明天会进行青榜的比试，后天就是云榜。 稍后即将进行的就是第一场的抽签排序，一般来说，主办方都会故意做些手脚，将那些大门派的弟子都分开，不会让他们刚开始就遇到。 当然，这种手脚也是很隐蔽的，由高手操做，即便武林中人几乎都知道这个潜规则，但在明面上，却是看不出破绽的。 只不过今天除了主办方唐门之外，张洛也要做一把幕后操作的黑手。 想想，还有点激动。 “叶兄，马上就要抽签了，我这颗心总有些不踏实。” 看着前方报名已经结束，隋玉有些忐忑地说。 张洛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身上自有一股自信，闻言安慰他道：“你放心，我觉得问题不大。” “可是我对抽签这件事有阴影，阴影还挺大。”隋玉可怜巴巴道。 “……相信我，这回不会出问题的！” “希望如此吧……” 不多时，报名统计结束，抽签开始。 随着一声号令，四个唐门弟子两人一组，抬着那装着报名者木牌的大箱子便走入宽阔地。 云榜一组，青榜一组，张洛三人立刻凑到青榜那个大箱子旁边等待结果。 只见两个唐门弟子抱着木箱运起力气，以巧劲开始摇晃，不见两人身体如何动弹，却只见箱子震颤，里面的木牌翻飞混乱。 过了好一阵，有人喊了声停，这才倏然停止。 而后便见一个唐门中的身份不低的中年执事走出来，身后跟着捧着笔墨纸砚的记录人员。 中年执事冲围观的人一抱拳，随后伸手便探入箱中。 而此刻，张洛的视野又有了改变。 只见那木箱忽然变成了透明的，里面堆积满了各种木牌，木牌的颜色各有不同，其中有一个黄色的，其余都是青色。 青色木牌颜色亮度也各不相同，有明亮刺眼的，也有黯淡无光的。 这时候赵序的声音出现在了张洛脑海中： “这是对于参赛者的武力分析评估，黄色的代表隋玉，青色的按照亮度不同，武力值不同，我们只需要让隋玉匹配到最暗淡的那个就行。” 张洛听了点点头，这些具体操作并不需要他关心，只需要观看即可。 此时，中年执事也已经分别抽出了两个色彩相差不多的牌子，并将其向众人展示，随后道：“晋州王康对阵襄阳陈兴！” 后面的人立即挥笔记录。 人群中被点名的两人也在人群中，只是站列密集，无法看到对方的模样。 接下来执事又是抽出两个，然后记录，依次反复。 纸上的名字也愈来愈多。 隋玉一脸紧张地仿佛在等待考试放榜般，张洛则一身轻松地在旁边看戏。 在抽出了几十对之后，忽然的，张洛便看见那执事的一只手拿起了一个亮度十分可观的木牌。 按照亮度分析，这木牌对应的人实力在青年一代中可以算是佼佼者。 应该是隋玉争夺青榜第一的强敌。 然而那执事抽到这木牌后却是动作微微一顿，手指又在那木牌上摩擦了两遍。 这个动作，其余人看不见，但开了透视挂的张洛瞧的清清楚楚。 他立即意识到，这个木牌上应该做了手脚，比如说用了特殊的墨书写的名字，或者做了其他可以触摸出的标记。 执事抽牌的时候每一次都顺手要摸下牌面，本来张洛还没太注意，现在看来他这是在辨别身份。 “不用说，名门大派的精英弟子必然做了标记，好让他辨认出来，这么说来……” 张洛看向那中年执事，忽然精神一凛，“这么说，这人肯定是个打麻将摸牌的高手哇！” 唐门果然藏龙卧虎！ 感慨完毕，张洛便看见那执事眼睛微眯，随后一手攥着那亮度耀眼的牌子，另外一只手随手一摸，竟然是将代表隋玉的黄牌摸了上来。 “……不会吧，运气这么背？”张洛咧嘴，他是真没想到隋玉的运气这么差，上来就是强敌。 幸好他早有准备。 中年执事的手在隋玉的牌子上摸了摸，确定其没有特殊标记后，便欣然抬手。 而就在这时候，会议室中的赵序手指一动，在控制台上输入了一行指令，接下来，便见隋玉的黄牌瞬间模糊，下一刻，便与另外一个青牌互换了位置！ 嗖~ 黄牌重新躺在了箱子里，而被其取代的青牌已经捏在执事手中。 这种空间位置的替换本来并不会引起张洛的注意，只是…… 那个被换走的青牌，怎么亮的那么刺眼呢…… “赵哥，你不是故意的吧……” 张洛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看这青牌的亮度，显然也是一个大门派的精英弟子。 听闻此言，沉默木讷的赵副总嘴唇动了动，淡淡道：“两个精英弟子对决，必然两败俱伤，这样可以为隋玉同时清除掉两个竞争对手，是目前情况的最优解。” 张洛瞬间无言以对，顿了顿，才叹道：“赵哥，你真不愧是名牌大学数学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啊，这个时候还不忘做题。” 赵序没有回应。 而这时候，中年执事已经将两只青牌翻转过来，朝向众人，随后淡淡扫了一眼，随口高声道：“峨眉派周芷对阵华山派岳布！” 喊罢，场上忽然鸦雀无声。 第六十六章 稚气侧漏 瞬间的安静格外引人注目。 这时候，中年执事才仿佛反应过来不对，他低头再次看向两个名字，然后面色巨变。 身后，挽着袖子提笔蘸墨的记录人员也停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短暂的寂静后，围观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周芷怎么在第一轮就和岳步对上了？这没道理啊。” “我听说第一轮大门派弟子基本都不会互相遇上，这回怎么……” “是出错了吧，哼哼，我早就看这私底下的规矩不顺眼，这回终于出篓子啦。” “峨眉周芷对上华山岳步，有趣有趣，本以为明天第一场没什么可看的，却没想到会有惊喜。” 底下人议论纷纷，不明就里的人只是觉得有趣，至于那些了解潜规则的武林人士则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来。 这里的情况很快便被高台上的那些大人物知晓了。 于是峨眉派掌门与华山派掌门的脸色同时阴沉下来。 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乌云。 唐庆眉头青筋浮起，已经到了暴怒边缘。 峨眉与华山派这两个青年才俊都是极有可能登顶青榜的，这每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虽然重头戏还是在云榜上，但青榜却也十分重要，关系着各门派的颜面。 如今第一场峨眉便与华山对上，到最后必然会有一人失败，而另外一个也极有可能重伤，失去争夺榜首的能力。 第一轮便废掉两人，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怒？ 唐庆站在高台上，觉得后背森凉，这种事作为主办方责无旁贷，然而最糟糕的是，这抽签结果已经公示，大庭广众之下万万无法更改，潜规则之所以带个潜字，便是万万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于是最终，这两个名字终究被写在了纸上。 ———— 张洛懒得关心那些武林巨擘们的心情，他如今在和赵序沟通。 “赵哥，接下来可别再弄这种了，虽然这样的确可以帮助隋玉清除对手，但我们的终极目标是帮助隋玉装逼，如果有能力的对手都被扫除了，到最后就算他得了第一，也装不成，得不到人们的认同，这反而是失败。” 赵序闻言点点头，张洛才算放心。 接下来的一切再无风波，一些按部就班，只是等最后将所有的人都排好，那中年执事的后背衣服却已经濡湿了。 至于隋玉的对手么……当然是箱子里亮度最低的那个。 准确来说，其亮度几乎就是没有，几近透明。 隋玉却不知道这点，一脸认真地看着张贴起来的巨幅，那上面清晰地写着： 隋玉对阵梁玄霸。 “梁玄霸……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简单。”隋玉盯着那个名字，忍不住说道。 张洛也有些奇怪，明明这人的武力等级极其低微，却起了这么个名字，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哪个超级高手呢。 不过知晓一切的张洛自然放心，拍拍隋玉的肩膀，鼓励了几句，三人就此离去。 正式比武是在第二天。 第二天晨光熹微的时候，隋玉就爬了起来。 显然他没有睡踏实，洗了脸就在后院开始嘿哈地活动开身体。 真气加持下，其练习的一套武当基础拳法也有了排山倒海的威能。 张洛一个人靠在窗边，默默看着隋玉身上的汗湿，有些满意。 隋玉这人虽然不靠谱，但真遇到事还是有骨子毅力的，这段时间每天必行的练武便是明证。 等隋玉练完这套拳法，简单收拾，便再次前往武林大会所在的山庄。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轻风和煦，杨柳恹恹。 演武场中旗帜飘舞，观看者众多。 第一场参加的人很多，所以将演武场划分出几个区域，每个区域一组。 武林中人报名的也很多，要分为几轮展示，隋玉被分为第三轮。 三个人坐在阴凉处等待比武，同时可以观看其余的人比试，张洛本想看看热闹，后来却发现这些比武并不好看。 “比电影里差远了。”张洛忍不住心想。 现实中的武术技击果然没有文艺作品中展示的那样好看，富有美感，上场的人也都不好看，有使拳脚的，有使兵器的，站在台上先互相施礼，然后就开干，用不了多久就出结果，干脆利落至极。 张洛看的很没劲，但是围观的那些武林人士却是津津有味，正所谓内行看门道，他们才能看出那些短促的交手中展示出的精妙来，遇到精彩的，甚至会大庭广众下叫起好来。 就在这样的无聊等待下，终于轮到了隋玉上场。 “第一场打出咱们悦来客栈的威风来!” “绝对没问题的！” “尽力而为，千万不要伤到自己……”这句是赵婉娘说的。 隋玉看看两人，有些忐忑地笑笑，眼神很坚定，便向台上走去。 隋玉的比试场地在西北角落，比较偏僻，尤其是这一轮峨眉派和华山派那两位也要开打，所以人们的视线都被吸引走了，这里便显得很空旷。 不过少了关注，隋玉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率先走上比武台，四处打量，对手还未到来，隋玉想了想便原地开始闭目养神。 在他闭上眼没多一会儿，耳朵里便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隋玉心中顿时一跳。 “高手！” 他心里顿时浮现出这个词来，这脚步声显然属于自己的对手，可以听得到对方的呼吸，说明其并未故意隐藏，然而脚步声却极为轻微，这说明对方的轻功已经浸透在骨髓中，如此才可以动如灵猫，成为本能。 “没想到第一个对手竟然就这样强大。” 隋玉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才睁开双眼，向自己的对手看去。 之后…… 他就怔住了。 远处，充当拉拉队亲友团的张洛和赵婉娘表情也凝固住，他们看着那走上台来的梁玄霸，心里翻江倒海。 此刻，在隋玉对面，正慢腾腾走过来的人很矮，身高大概只到隋玉的腰部更高一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练武服，胳膊腿纤细白净，稚嫩的小脸上布满了紧张。 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了，他的一只手还在搓着衣角，另一只手攥着把很精致的小刀。 那张白净而清秀的，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上，大眼睛慢慢眨，看着隋玉，似乎还很好奇。 隋玉注视着这个大概还没到十岁的男孩，想到了某种可能，语气中带着颤抖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男孩吸了下鼻子，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我叫梁玄霸！” 顿了顿，他盯着隋玉，用那还未变声的孩子气腔调喊：“你就是要和我对决的隋玉嘛？” 言语间，稚气侧漏！ 隋玉：⊙w⊙ 第六十七章 黑衣黑裤的社会人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私聊频道中，张洛@了赵序，而赵序这时候脸上也很惊悚。 “大概……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这小孩就是梁玄霸？” “是的。” “匹配的时候都没有调查他的个人资料么？” “……没有。” 张洛抿抿嘴唇，忽然叹了口气，说：“下回注意。” “肯定！” —————— 隋玉听到梁玄霸的询问，没有立即回答。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大腿上拧了半圈，很疼，说明不是幻觉。 这个丁点大小的孩子就应该是梁玄霸无疑，直观上判断，隋玉觉得自己的胜算极大，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想想等会自己就要欺负一个孩子，他忍不住脸上发烧。 “你几岁了？”他想了想又问道。 梁玄霸挺胸抬头，认真回应道：“八岁半了！” “……呵呵，后生可畏啊。” 隋玉想不出什么词好说，只憋出来这一句。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个好句子，但假如所谓的后浪只是个小孩子在海边撒尿形成的水花，那就不再是个好比喻。 然后又对于审查报名资格的人生出万千种怨念，虽然说青榜理论上只要在三十岁以下的人都可以报名，但这八岁半的孩子都能混进来，未免过于宽松了吧。 这时候梁玄霸看他久久不动，有些焦躁，犹豫了下竖起手里那把小剑，努力严肃道：“赶快开始吧，比武刀和剑没有眼睛，等会伤了你，不要怪我梁玄霸剑下……剑下无情！” 说着，就好像一只幼虎探出指爪。 隋玉没好意思动。 而梁玄霸却已仗剑杀来，在隋玉的角度就仿佛看到一只小公鸡叽叽喳喳飞来，他实在没好意思躲闪，干脆就站在那里也没动。 等梁玄霸杀到近前，隋玉飞快一弯腰，手指屈起，一下向小剑弹去，梁玄霸顿时觉得手中剑传来巨大震颤，一个没握住，小剑脱手而出。 之后还没来得及惊叫就只觉得身体一轻，随后整个天地都仿佛颠倒了，周围那些竖起来的旗杆成了从天空上垂下来的般。 隋玉抓住梁玄霸的一条腿将他提溜起来，然后看着梁玄霸在空中一脸迷糊的样子咧咧嘴，看向四周，想要找对方的家长，可惜围观的人都去看峨眉华山对决了，这块只有旁边一个呆板的裁判在那里。 说起来这裁判也是个人才，从开始到终结都还能保证严肃，这时候看到隋玉拎着梁玄霸四处打量的样子，裁判终于从泥塑木雕的状态活了过来，他举起手里的小牌子，说了声：“本场隋玉胜！” 说完扭头便走，毫不拖沓。 “……”隋玉咂咂嘴，觉得这胜利的滋味当真寡淡，来的时候还挺紧张，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过程。 既然已经胜利，他随手将梁玄霸放回地上，八岁半的江湖少侠头朝下有点充血，刚落地一屁股跌在地上，晕乎乎还没搞清楚情况。 隋玉懒得理会，扭头返回了观众席，看到张洛和赵婉娘的时候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 “我赢了。” —————— 打完第一场，接下来等其余人都对决完毕，又进行了下一轮抽签匹配。 这次在张洛严肃认真的督促下，赵副总在选择好了隋玉的对手后又特意调了对方的基础资料，确认了是个成年人，并且不是个残废，这才放下心。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有些沉默。 正午的艳阳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上孤单悬着，路旁行道树神态昏昏，三个人也都没有胜利本该有的喜悦，其中尤其以隋玉脚步最为沉重，他此时此刻心里正想着自己大早上起来练武那一幕，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胃疼。 “这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隋玉往闷热的空气中吐出一口气，说道。 张洛在旁边一脸自责地保证道：“下回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情况。” “真的？” “当然。” “可是我觉得……” “你要想想，梁玄霸只是个特例，今天看了那么多场，其余的对手，都还很像样嘛。” 隋玉想想，点头说：“那倒是也是，只是……” “没有只是！”张洛斩钉截铁地说，“下一场才是真正的开始，你必须要有足够的危机感，比如说今天峨眉和华山那一场，你觉得对上那两人中任何一个，你可有绝对胜算？” 由于隋玉的那一场结束的速度过快，所以他们打完之后顺便也去围观了峨眉周芷与华山岳布那一场，相对于其他的对决，那一场的武功较量着实精彩，且耗时颇久。 两人都是各自门派的精英弟子，实力也相当，对决起来根本没办法短时间分出胜负，一场对决精彩纷呈。 到后来几乎成了两个门派互相炫剑法，的确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过了把瘾，只是那刀光剑影间的凶险和威力同样令人赞叹，落在隋玉眼中也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那两个人……我没有胜算。”想到这些，隋玉也严肃认真起来，他略作思索，便道，“他们两个的真气水平一般，但武功剑法真的精妙，峨眉和华山的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如果只是比拼气力我不怕他们任何一个，就算他们两个一起上，也不怕，但如果真打起来我就不行了，我懂的武功招式都很普通，对上他们估计是不行。” 张洛点点头，隋玉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盲目自信。 武功方面也是他非常明显的一个短板，幸好张洛早有了准备。 “放心吧，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这个问题一定会很快得到解决的。”他拍拍隋玉的肩膀，安慰道。 “借你吉言吧。”隋玉不失礼貌地笑笑，不过显然并没有信心。 他却不知道就在回来之前，张洛就已安排好了一切。 于是当他们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刚刚进门，便发觉了气氛不对。 整个客栈一楼格外的安静，仔细一看往日都被占满的桌椅上竟然几乎都是空荡的。 那些桌子上都还摆着没有吃完的酒菜，凳子上还带着身体的余温，然而那些吃酒闲聊的人们却已不知所踪。 清冷的店铺里靠近门口的一个桌子周围坐了一圈男人，那些人都穿着黑衣黑裤，打扮齐整统一，头发也剪的很短，区别于寻常人。 当隋玉几人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你们是谁？”隋玉直觉不安，一步挡在赵婉娘身前，厉声喝问。 站在角落的小二哭丧着脸小跑过来，还没等说什么，便看到那一群黑衣黑裤的社会人齐齐起身。 其中领头的那个面容阴狠的走了出来，盯着隋玉，忽然挤出九月老菊样的笑容：“是隋玉兄弟么？我们是自己人呀。” 第六十八章 天赋异禀 这群人当然是张洛安排好的。 既然隋玉已经开始进行比武，那降龙十八掌这门武功也该送到他的手中。 其实张洛本来想着的可以再拖慢些，但是客观条件上不允许他做的很细致。 客户提供的资金仅仅是f级别，这个级别已经说明了关于隋玉的故事不可能太长。 f级的资金级别租赁的虚拟世界使用期限只有短暂的三四个月，当然了，这是指的现实时间，不过按照最快4倍的加速，就算放在虚拟世界里，这个时间也很少，尤其在这个故事里张洛还并未大肆使用时间加速。 所以，如果算算时间，距离虚拟世界租用期到期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张洛必须要在剩下的时间里让隋玉尽可能地走完复仇剧情主线。 这对他是个考验。 之前恍然大悟重写剧本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并对接下来的剧情安排做了大幅削减。 对于新人导演来说，很容易会努力将一切都安排的很细致，这样就容易导致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项目的时间只有那么多，前面时间充沛的时候安排剧情往细致着进行，到了后面，突然发现时间所剩不多，前面铺开的摊子很大，就必须要赶进度。 也正是基于这么样的一个考虑，所以张洛必须抑制住自己扩展剧情展开支线的冲动，开始聚拢本来就不多的线索并向剧情的终极推进。 “丐帮？丐帮帮主找我干啥？” 听懂了这群丐帮组织成员的自我介绍，隋玉依然大惑不解，不过这并不重要，问题是现在有人要见他，而且似乎还是个大人物。 见不见？ 这并不是个很难选择的问题，因为假如不见，这群丐帮人在这里杵着，生意还怎么做。 所以隋玉最终还是跟着他们走了一趟。 张洛自然以陪同的名义同往。 过程十分顺利。 苟利国的戏份并不重，由于某种合情合理的考虑，就连演员都没有另外请，而是直接召唤齐云轩兼职了。 反正百晓生的戏份剩下的也不多了，闲着也是闲着。 整个过程中张洛始终神情紧张，但最后的结果十分理想，隋玉竟然十分出奇地并未再弄出什么幺蛾子，而是很顺利地便接受了苟利国给出的理由，顺便也记住了降龙十八掌的法诀。 过程顺利的简直让张洛觉得梦幻。 回来的路上他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隋兄，那苟帮主所说都是真的？你父亲真的救过上一代老帮主？” 隋玉的回应极为坦诚：“我哪知道！我爸妈死得早！” “……那你不知道就这么接受了他的馈赠？” 隋玉站定，凝视着张洛，他的脸上堆满了不解：“常言道有便宜不占，必遭天谴，他送上门地给我好处凭啥不要，我又不傻。” “……你真的好聪明哦。” 张洛半晌憋出这么一句，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次如此顺利，肯定是隋玉看到好处生怕节外生枝拿不到手，所以才人家说啥他信啥。 这么配合，当然顺利。 害得他白担心一场。 回到客栈，隋玉立即就屁颠屁颠跑到后院开始修行降龙十八掌。 说起来但凡武功，总需要慢慢磨练，但谁让隋玉是主角呢？ 在起初的时候，隋玉的这个身体无路是本身根骨还是悟性都已经达到了顶级的程度。 在堵塞真气运行的先天缺陷解决后，他的习武之路便已上了高速，凭借强大的主角属性，他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将世界上任何武学融汇贯通。 灵通散人的武林绝顶内功《菊花宝典》从刚打通经脉开始，只用了十天就修至小成，这十天里大半的时间其实都还是在消磨掌握灵通散人过渡过来的真气上。 对于水磨工夫也仅仅只用十天就小成，至于这种更偏重领悟的攻击武功，他修习起来简直势不可挡。 当夜，睡梦中的张洛便听到了后院传来的隐隐龙吟声。 第二天清早，隋玉早早起来继续修习，竟然已经初具气象。 这天是云榜比武，隋玉为了钻研降龙十八掌也没有去看，始终都在后院静心参悟，到了当天傍晚，正吃着烙饼的张洛突然便听见后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声音极富力量，即便隔着很远，张洛面前的汤碗中都荡起了激烈的波纹。 “怎么了？” 他起身飞掠至后院，开门一看，便见后院庭院天井中，一身薄衫的隋玉已经浑身湿透。 他的头发被打湿成了一绺绺的，贴在脸上，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个盛装满了清水的三四人腰围粗的水缸已经破了一个大缺口。 清澈冰凉的水一股股往外流淌，那些飞溅喷涌在空中的水露降下，从高处看，像是天井中爆开了一团硕大的水花。 隋玉站在原地，瘦小的身板却透露出一股勇猛刚强的力量。 他徐徐收回姿势，卸去身上威势，这才睁开双眼，目露欣喜地冲张洛笑道：“刚修成第一掌亢龙有悔，动静有点大。” “这可不仅仅是有点大……”张洛这才松了口气，对于隋玉的修习进度，他毫不惊讶，不过说起来既然隋玉进度这样快，那明天的比武似乎更没有悬念了。 而按照这个速度，似乎……可以将比武这段无聊的平推剧情再加速一下？ 张洛眼神闪动，有了主意。 ———— 又是一个清晨。 比武还未开始的时候，来观战的武林人士便已经众多。 张洛三个人到来的时候，差点都没有找到好的位置。 等搬着小马扎坐下了，他们才有空听听其余人的议论。 昨天的云榜第一轮比武他们并未过来看，不过这时候从议论声中却是能听到许多消息。 而这些议论中被提到的最多的名字，竟然来自昆仑。 准确来说，是属于昆仑派此次前来的代表人物，昆仑派大护法韩擎。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隋玉和赵婉娘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张洛却竖起了耳朵。 这个韩擎是接下来剧情的重要人物，却不知道在搞什么。 蹲在旁边侧耳细听了几句，张洛才算恍然大悟。 就在昨天的第一轮云榜对战中，或许是由于巧合，昆仑大护法与江湖上一位无门无派却久负盛名的一流高手遇上。 而结果么，很让人意外。 韩擎当然赢了，但赢得太轻松。 第六十九章 4倍速 昆仑派的人近些年都很低调。 人低调久了便容易让人觉得软弱，而那位在江湖上曝光频频的高手则要显得更强一些。 当然，如果仅仅是昆仑大护法赢了这并不让人意外，意外的是赢得太轻松。 “有多轻松？还能有昨天和小孩子打的那一场更轻松？” “可能比那还要更轻松。” “……” 这是近些年昆仑派几乎是唯一引起注意的事，所以很抓眼球，当然这些事也只局限于谈论。 张洛听明白过程后便没有继续再关注。 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隋玉的身上。 不过既然隋玉已经修成了亢龙有悔，那么比武这种事便已经没有了悬念。 借故离开了赵婉娘，他走远了一些。 演武场更远的围墙那里人很少，树很多，那些高大的杨柳看起来湿漉漉的，绿的浓郁。 张洛静静走到杨柳边，这里已经远离了人群，然后他将自己那只眼镜拿出来戴上，距离缩近，可以看得很清晰，当然，他之所以跑到这里并不是仅仅为了获得更好的视角。 他想要调快速度。 —— 会议室里，闫副总与赵副总都坐在大屏幕下面，透过房间的隔离窗，可以看到办公区的清扫机器人正缓缓地做平移运动，公司里的不多的职员们都在自己的小隔间里默默工作。 看着以最合适观察的倾角呈现的曲面大屏幕，赵序的耳塞里传来张洛的命令。 “真的要调快速度？在这个时候？” “当然，距离虚拟世界租赁到期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点推进剧情。”说到这件事，张洛语气有些苦闷，之前的确是他忽略了时间的问题，所以从剧本上看，截至目前，剧情很拖了，必须加快。 “那好，不过这与以前的加速并不同，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建议用1倍加速。”赵序想了想，基于一个技术人员的身份给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张洛听了却有些不满意，1倍加速在他看来实在太慢了，不过他也明白赵序的担心。 时间加速这件事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门道很深。 此前他曾加速过几次，一次是在武当山将时间从上午加速到傍晚，一次在山崖底下加速了隋玉的苏醒，还有一次是隋玉赶路到蜀中这段时间，这三种情况都有一个共性就是隋玉所处的背景很简单。 在这三者中，隋玉都并没有面临某种重要的事。 在系统层面，所谓的时间加速很单纯，便是将这个世界的时间参数进行调节，但时间的加快必然导致事件的飞快变化，事件内的人不会感觉到问题，但对外却不同。 当开启时间加速，导演和演员的意识就会被系统弹出，等待时间加速完成才会重新归位。 然而若是没有了导演和演员的帮助，主角所面对的剧情便是不受控制的剧情。 可以列举比较著名的一个失败案例。 曾经有一个历史类的导演，为客户打造了一个类似三国的剧情，主角将会在战乱的年代组建自己的势力然后不断壮大最后统一三国成为皇帝。 其中就有一场战争戏，主角作为军队统帅与敌军在峡谷中爆发了大战。 由于冷兵器战争实在太无聊并且好长时间都没打完，当时的那位导演家里有事，实在等得不耐烦，便启动了个10倍的时间加速，结果一眨眼功夫，时间加速结束，他再一看峡谷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地尸体，人家两边都打完了。 再去找主角，发现主角已经被乱箭射死了…… 这个案例被收录在大学导演专业的某门课程中，以此警惕后人在关键的时候不要乱开加速。 如果要开，最理想的状态就是那种仙侠类剧情，主角一个闭关就是好多年，这个时候就必须要加速了，否则没等主角出关，导演就该老死了。 所以，时间加速这个功能很特殊，一般来讲，行业内的导演们只会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短暂地开一阵，以加速两场戏之间无关紧要的过度。 其应用范围很小，又很必要。 总之，对于隋玉而言，比武的时候显然不适合开，至于比武完事之后，开的速度也不该太快。 新写好的剧本里大背景是昆仑派背叛帝国里通番邦，大内密探调查这个背景，如果加速开的太快，其中的一些事情发展就可能来不及反应，若是剧情出了乱子，剧本就又需要重新写。 张洛明白这个道理，但1倍却是太慢，于是商量道：“要不1.5倍？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开到4倍。” 赵序想了想，同意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隋玉这轮比武结束。 比武这件事真的没什么好看的，这一轮的对手是个模样稀松、身材稀松、武功稀松的三松青年，就连名字也非常不起眼，完全不如梁玄霸小朋友让人记忆深刻，隋玉站在台上，或许是为了检验刚练成的神功的效果，于是果断大喝一声：“亢龙有悔！” 之后便看到他一掌推出，一阵气浪袭去，那个可怜的炮灰当即便被拍下台去。 这次旁边围观的人多少还有一些。 这些人很自然地贡献了一部分震惊。 于是一顿类似倒吸凉气，恐怖如斯之类的议论也很正常地出现了。 尤其是隋玉使出的掌法更是引发了很多人的关注，降龙十八掌这种武功整个武林都赫赫有名，只是毕竟刚才关注他的人很少，所以那些议论也都局限于猜测。 不过很显然，当这个消息流传出去，等后天隋玉再上台，其得到的瞩目必将更多。 “开启1.5倍加速！” 看到比武完成，张洛立即吩咐，于是他眼前一晃，便发现自己突然仿佛灵魂出窍一样升上天空。 升上天空的他还是最早的读书人打扮，只是整个人是透明的，这与当初的加速时候又有不同。 低头，便看到“叶庭”走向人群，向获得胜利的隋玉道贺，然后三个人再一同离开此地。 张洛在半空中跟着来回飘，1.5倍加速下，三个人……四个人的行进速度极快，等返回客栈，张洛就飘到了客栈房顶，在他眼中整个客栈也都成了透明的。 “开启2倍加速。” 进一步加速之后，客栈里情景不断变化，张洛偶尔会拿出智脑调出几个监视窗口去看看其余的他注意的人物。 就这样，在2倍速下，时间到了下午，张洛还不满意，又开到3倍。 等天色暗下来，头顶的太阳垂落西方，银白的蟾宫升起时，张洛又急不可耐地将速度调节到了免费可达的最高的4倍。 第七十章 毫无悬念的胜利 系统日志： 第三轮比武中，隋玉使用了降龙十八掌第二式击败对手。 观战群众中有四成惊讶，诸多名门大派高人有数人目露讶异。 隋玉身怀丐帮绝学的消息不胫而走。 武当派季堂春神态像是口老井，看不出什么。 第四轮，隋玉使用降龙十八掌第三式击败对手。 观战群众有六成惊愕，诸多名门大派高人半数交头接耳。 丐帮帮主对两人之间的关系讳莫如深。 武当派季堂春在无人处悄悄叹息。 第五轮，隋玉使用……第四式击败对手。 观战群众有九成震惊失色，诸多名门大派高人出言赞许。 武当派季堂春沉默寡言。 …… 最后一局青榜决赛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那是个很典型的夏季的清晨。 在气温还未升起的时候，隋玉便起床吃了饭，为了准备决赛，赵婉娘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张洛也终于从天上降落下来。 四倍的时间加速并不能让这些天瞬间便过去，这依然用了好几天现实时间。 当他从天上降落下来，重新坐在隋玉对面的时候，觉得很是不适应。 “叶兄，你看上去很不舒服？”隋玉吃着鸡蛋，好奇地问。 张洛笑笑，说：“这几天不怎么接地气。”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感慨。 隋玉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果然人的自信心都是逐步塑造起来的。 一次次的胜利，终于渐渐地让隋玉认清了自己的真正实力。 或者说，明白了自己如今的本领应该在武林中所处的位置。 每一次胜利，都会得到越来越多的注视，这种胜利以及别人眼中的惊叹共同组成了隋玉如今的信心。 体现在外表上，单是用眼睛看，普通人也能发现他此时的气色与以前大为不同。 自信从骨头缝里透出来，像是阳光般播撒在每个看到他的人脸上。 同时当初自灵通散人得来的真气也在这些日子的勤奋习武中越发沉淀，如臂指使起来。 这个过程甚至不需要张洛过多的干涉，展示的舞台，围观的群众都有了，剩下的便只需要潇洒地胜利，那些围观的人自然会提供给隋玉源源不断的爽感。 张洛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排龙套演员附身那几个对隋玉有威胁的家伙，然后果断被打败。 这很简单。 “真的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到了最后一天。” 隋玉将手里海碗中的香浓白粥喝下，感觉着肠胃中的温暖，忍不住呼出一口热气，说道。 张洛附议道：“时间过得的确很快。” 隋玉没有听懂他这句话，而是感慨道：“百晓生当初给我提出的条件是在这届武林大会中打败所有青年武者，我当时觉得这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挑战，但是没想到一晃，就到了决战，一路上甚至都没有遇上几个像样的对手。” “有什么感慨么？” 隋玉听了长出一口气，摇头一脸遗憾的叹道：“太弱，这一届武林武者太弱！” 张洛看着他的这个小人得志的模样，咂咂嘴，没说话。 心里却想要不是本导演疯狂给你送真气、送功法，安排演员打假赛，你能这么顺利？ 不过隋玉这个逼装的还算不错，只可惜周围的观众太少，没法达到最好的效果。 吃完饭，夺冠大热门隋玉便走上山庄云台。 武林大会已经接近尾声，但人们的热情却正值最旺盛的时候。 今日决出青榜第一，明天便可定出这一届的武林至尊。 此刻的隋玉已经是光芒万丈，这几天每胜一场，他的名气便会猛增一筹。 毕竟越到后来，他所战胜的便都是名门大派的天骄。 何谓天之骄子？ 天骄，主角登顶踩踏之阶梯也。 江湖人对武功的疯狂崇拜可比喻为现代人对钱的喜爱。 “如果将武林盟主比喻成马云，那隋玉今天只要赢了，也就相当于成了王思聪。” 走在山道上，张洛心中忽然升起这样一个比喻。 并觉得极为贴切。 “隋玉来了！” “他看上去状态很好，不知道今天这一场会鹿死谁手？” “说不好说不好，前面几天不看好他的那些人都被打脸了，现在我可不敢瞎说了。” “这次他的对手是天鹰教小教主吧，他可是上届青榜第一，不知道这回能否守擂成功了。” 走入山庄大门，里面围观的人下意识分开一条路，一些低低的议论也升起，隋玉没去听，只顾走，张洛却认认真真地将这些话都听了一遍。 在加速的这几天他也不是一直飘着监控江湖动态，而是顺便做了些顺水推舟的手段。 比如说控制某几个相当有资历的武林老人公开表示不看好隋玉啦，认为他赢得侥幸，年轻人必将受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啦之类的言论。 总之就是不看好。 由于时间加速的原因，张洛没有安排演员去专门做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引子。 对于突如其来的黑马，有人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欣赏，但也有人会眼红心热，进行诋毁，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顺水推舟下，便也滋生了许多对隋玉不利的言论。 不过随着隋玉用降龙十八掌一路轰上去，那些声音宛如是夏日的雨，从骤雨狂风到和风细雨，然后山雨蒙蒙，到了现在已经只剩下些雨后的水汽。 “可惜这手段只是略加引导，如果用心去做，效果应该更好。” 想起这事，张洛略有些惋惜。 转过来，隋玉已经走上比武场，人们围拢上去，那演员附体的天鹰派小教主也一脸不可一世地等在了那里。 张洛再一次挤出人群。 扮演天鹰小教主的是专门打假拳的龙套演员，失败经验丰富，在这几天，不停地扮演隋玉不同的对手，已经连输了好些场。 其对于如何输给隋玉这件事，已经有了丰富的从业经验。 张洛在这件事上无法插手，索性也便不去看了。 再一次来到墙边垂柳下，和风徐徐，他却眯起了眼。 这段时间与隋玉同样备受瞩目的便是昆仑派大护法韩擎。 几乎与隋玉一般无二，韩擎在这些轮比武中也是不断晋级，顺利的很，只是除了前几场打得极快之外，后面几场比武便没有赢得那般干脆了，只是很让一些人讶异的是，在与各门派武林高手交手的过程中，韩擎竟然始终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 其一路扶摇，不声不响，却也已经距离这一届盟主仅有一步之遥。 这件事很令江湖人错愕。 昆仑派已经低调了许多年，谁也想不到昆仑大护法竟然如此强大。 其低调而来，低调而过，一转眼，便已经只剩下明日一场，便可登顶武林至尊。 难道说接下来几年，沉寂已久的昆仑派厚积薄发，将要复出了么？ 这是这些天那些江湖大人们思考的事。 然而张洛却知道韩擎的目的并非在此。 这几天张洛特意为韩擎开了一个监视线程，也就在昨天晚上，他在天上闲着无聊的时候将韩擎这几天所有的经历录像都看了一遍，这才明白了韩擎所要做的事。 昆仑派的确里通外邦，要做一件大事，韩擎这次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其一是代表昆仑派出席，其二是为了和中原的潜伏着的人见面，这个见面时间正好便是在今晚，第三么，便是要登顶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有号令整个武林的权威，虽比不得官府朝廷，但关键时刻，若是能驱动武林，依然是相当可观的一股力量。昆仑派要暗中与外邦共谋大事，虽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但就算无法驱使武林各派帮助，最起码也能牵制一下，所以韩擎才终于暴露力量来争夺这个席位。” 身藏杨柳垂挂之间，张洛目光闪动，这里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昆仑大护法的真实意图，即便是有心调查的千幻也同样不知。 他吐出一口气，远远地看着坐在高台上角落里喝茶的昆仑大护法，低声感叹道：“这都是阴谋。” “阴什么？” 忽然，张洛头顶的柳树树冠中垂下一个脑袋。 张洛木然地看着倒吊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没有说话。 罗琼轻巧地从树上跃下，拍拍身上的柳叶，认真道：“你刚才说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 “没什么，”张洛笑笑，然后忽然说，“对了，正想找你，草民我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想要报告锦衣卫的大人们，你帮我通报下可好？” 罗琼一呆，问：“啥事？” 张洛正要开口，忽然听到远处爆发出一阵惊呼。 随后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徐徐传来： “隋玉，胜！” 第七十一章 天黑请出门 演员表演得很用心，在降龙十八掌的狂猛掌力冲击下，犹如山洪暴发之际的一根陈年的树根，翻滚坠落，并适时地吐出两口鲜血。 而后勉力站稳，拱手认输。 胜负已分，此间大躁。 争论已久的话题终于有了结果，降龙十八掌果然不愧是武林中顶级威猛的掌法，即便隋玉并未学全，配合上来自灵通散人的精纯内力，依然所向睥睨。 “表现不错。” 看到这一幕，张洛冲那个演员发过去一句表扬，稍微停顿，复又补充道：“会给好评的！” 打假拳的演员立即发来回复，自然是感谢的话语，不过其中也很坦诚地说这并不完全是他的功劳： “隋玉目前的武功，的确已经是实打实的武林青年一代首席，根据我这些年跑武侠类代打龙套的经验，他只需再加以时间磨练吸收，等对战经验再丰富一点，完全可以媲美武林一流高手。” 得到这番评价，张洛也有些吃惊。 他再看看场中正迎接欢呼和惊叹与荣光的少年，很意外隋玉竟然真的已经这么强了。 虽然说，这一切力量都是他亲手安排，但或许是因为隋玉软弱认怂的性格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于就连自己都对其实力缺乏准确认知。 这很不应该，张洛想到。 获得了青榜第一，便是青年一代武林第一，天骄中的天骄，按照江湖里不成文的规矩，隋玉已经有了冲击未来某一届武林盟主的潜力。 尤其隋玉如今无门无派，这更加得到了各大门派的拉拢。 就算无法收入门中，但与他结下一番好处，总是好的。 只是其中有两家情绪不高。 一个便是主办方唐门，毕竟唐裘曾几乎毒杀隋玉。 当初唐庆并未注意隋玉，毕竟他籍籍无名，只是为了照顾百晓生徐瑾的颜面才表示了歉意，只是这歉意与赔礼，绝大部分都给了徐瑾，却忽略了隋玉。 想到这里，唐庆的脸色很不好。 看着下方欢呼声中那渐露锋芒的少年，他挥手冲后，呼唤过来一个执事，吩咐道：“立即准备一份厚礼，私下里送到隋玉住处。” 执事很是不解，忍不住说了句：“可是青榜第一本来就已经能得到很好的奖励。” 唐庆听了露出不耐烦的模样，想要喝骂，却忽地又止住了，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是。”执事迷茫不解地退下。 唐庆忽地又扭头看向侧面武当派所在，心中忽然又平衡了许多。 武当派坐席上，季堂春同样绷着脸，袍袖中的手用力握紧，心中满是叹惋。 看着下面那光芒万丈的少年，他不禁开始反思。 “我当初怎么就真的逐他离开了呢？” 季堂春注定想不到原因，便是天底下最智慧的人，也猜不出他曾有一段被人降临意识的经历。 ———— 站在墙边，望着那登顶武林青年一代第一，意气风发的少年，张洛也不禁笑了笑。 “没想到这货竟然得了第一。”罗琼也看着那边，委实意外。 “天底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有你想不想它发生。”张洛吐出一口气。 “对了，你这个草民到底要报什么官？” 罗琼又想起刚才断掉的话题。 张洛看了看四周，故作神秘地从罗琼挥了挥手，罗琼蹙眉，将耳朵递了过去，张洛便冲着她的耳朵低声一顿细语。 还没说完，罗琼的脸色就微微一变，等听完了，她瞪大双目，瞅着张洛：“这是真的？” “你猜。” 张洛笑笑，他知道越是不说透，类似罗琼这种性格反而越会相信。 “此事重大，我先回去。”罗琼思虑了下，终于还是跺跺脚，转身便走。 “别急着走啊，不跟踪我们了？” 已经急匆匆跑出山庄的罗琼头也不回地吼道：“我等下就回来，你们等着！” 说完，那道身影便已消失在他的眼中。 张洛笑笑，然后命令现实中公司里派一个职员单独监控罗琼，并将其行踪稍后报告给他。 想了想，大概准备停当，张洛便重返人群，露出一脸欣喜的模样上去给了隋玉一个拥抱。 “回去摆酒，必须好好庆贺一番！” 隋玉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闻言点点头，说：“这当然要庆祝！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做。” 隋玉的确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去找徐瑾。 如今承诺已经做到，这些天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他想去拿徐瑾承诺的东西。 没等他去找，徐瑾便已经走了过来。 这时候的徐瑾当然是齐云轩扮演的。 看他走过来，赵婉娘立即叫了声表哥，齐云轩点点头，随后看向隋玉，目露赞叹道：“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希望徐大先生也能遵守承诺。”隋玉认真道。 齐云轩闻言哈哈大笑，他忽然指了指隋玉和赵婉娘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若有所指道：“就算是看在表妹的份上，我也不会反悔！” 隋玉和赵婉娘顿时松开手，婉娘脸上腾起一朵红云，隋玉也有些尴尬。 “只是，既然是承诺，那便要按照规矩来，你赢下青榜，需要等明日决出武林盟主之位，才会将奖励发下，到时候我自然会将玉佩的来历告诉你。”齐云轩淡淡道。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了却了这件事，隋玉才欢欢喜喜地带着赵婉娘返回客栈开庆功宴，而张洛却借故没有同走。 他悄悄地与齐云轩凑到了一起。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所在，齐云轩终于忍不住问道：“导演，为什么要我把这件事拖到明天？” 按照原本的剧本，齐云轩今天就可以告诉隋玉，关于玉佩的来历，只是之前张洛联系他临时更改，才拖到了明天。 听到这句问话，张洛嘿嘿一笑，说：“改剧本当然是为了剧情。” “可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当然不是，今晚，组织上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所谓的更重要的任务，便是要齐云轩扮演昆仑派大长老。 “韩擎今天晚上和人约好要见面，商谈他们的机密事，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千幻在调查此事，不过韩擎这件事安排的极巧妙，据我观察，千幻并未知晓，那么这个时候假如我们让千幻知道了会如何？” “千幻必然会行动，所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戏码，我可以顺势让主角参与进去。” “我编了个谎把韩擎晚上要暗中与神秘人相会的事通知了罗琼，并暗示她事关重大，罗琼这丫头看性格应该是个知道轻重的，虽然她未必了解千幻所做的事，但既然涉及昆仑高层，她应该会通告给罗克敌……” “当然，如果没有通报，也没有关系，我也准备了其余的预案，总之一定要传给千幻，然后只要千幻脑子不像隋玉一样容易跑偏，她一定会去看看，到时候你就和她打一场，我会安排隋玉出现，之后……” “你明白了吧？” 齐云轩目露茫然：“导演，你刚才说的那串省略号是什么意思，我没懂。” “……到时候听我临场吩咐！” “是！” —————— 事实证明罗琼还是很靠谱的。 她知道什么事自己可以应付，什么不行，所以从发来的行踪报告来看，罗琼回去之后果然通报给了罗克敌，而罗克敌也用秘密方式通知了千幻。 至于如何安排隋玉过去“恰逢其会”，这个简单的要命。 张洛只是找人临时扮演了赵婉娘，然后以赵婉娘的口吻，要隋玉晚上去城外北山村收个账回来也就行了。 去北山村的路会穿过剧情发生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张洛小心地以1倍速加快着剧情。 于是，今天的时间流逝的要更快了一些，夕阳垂下，夜幕拉起，今晚本来很晴朗，但张洛认为不合气氛，便适当地耗费很少的资源，换了落阳城附近的天空。 站在某座山道中，张洛发出宏愿： “要有云。” 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浓密黑云遮住了月，吞噬了漫天星斗。 “要有风。” 一道略显肃杀的寒风吹乱的林木。 山野显得更为幽暗。 “要有四季轮转。” 一片寂静，过了一会，他的耳机中传来赵序的声音： “这个真没有。” …… “没有就算了吧。”张洛遗憾地叹了口气，天气层面的修改不耗费太多资源，因为使用的本来就有的天气系统。 至于更多的，就要多花钱了。 而他没钱，并将长期处于没钱的状态中。 “要有人物。”张洛又换了个要求。 于是，山道上某座小庙里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正是即将在明天争夺这一届武林盟主的昆仑大护法韩擎。 另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黑衣，看不清面容，是与其接头的人物。 此时，两人走过来，一起招呼道：“导演，晚上风太冷，进来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第七十二章 无妄之灾 张洛走入了这座荒废的小庙。 小庙内部并不算很脏。 原本供着不知道哪一号乡野土神的石头供台上只剩下一些土块和茅草。 本来还住着一窝野猫，他们一来，就给吓走了。 过来接头的黑衣人龙套演员带过来一瓶酒，二两小菜，三个人席地而坐慢慢吃着。 “这时候再点起一团火，外面再来点厚如团絮，飞扬的大雪，那就完美了。” 张洛喝了口本地低度数纯酿，忍不住感慨道。 齐云轩摇摇头：“不够完美。” “还缺啥？” “缺一个女人。” 张洛和黑衣龙套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这时候，小庙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个清冷的声音钻了进来。 “听说你们要找女人？” 一个带着斗笠，脸上蒙着很厚的面纱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径直飞掠到神台旁，轻功一纵，翩然坐下，然后揭开面纱，露出了千幻大统领那张冷艳的脸。 三个人都没有惊讶，齐云轩仔细看了千幻一眼，试探地问：“婉娘？” 千幻露出清淡的笑容：“你眼力不错。” 没错，此刻降临在千幻身体上的意识就是之前扮演赵婉娘的女演员。 今天还有一段与隋玉的对手戏，考虑到对隋玉性格的把握程度，张洛再次邀请她来出演。 “安排的怎么样了？”张洛吃了口卤肉，问。 “现在是亥时，我吩咐了罗克敌，如果子时我还没有回去，就派人到这里来。” “很好。”张洛满意地点头。 今天这场戏的基本骨架是昆仑大护法韩擎与神秘人交换信息，千幻潜入倾听，然后被发现，千幻与韩擎发生战斗，不敌，被打晕。 同时在关键时刻安排隋玉出现英雄救美，打退韩擎，之后救治千幻，接下来罗克敌赶来，这样让隋玉成为立功之人，也被迫卷入这场漩涡。 “剧情并不难，这里最关键的点有两个，”张洛喝了口纯酿，冲围了一圈的三个演员讲解说，“第一个是韩擎和隋玉的武打戏，韩擎的武功肯定比隋玉强，但因为和千幻大战一场，受了严重的伤，这才顺势败给了隋玉，然后逃之夭夭，这个力度要掌握好，主要是要控制住力量，要让隋玉受一些小伤，但不能太重。” 齐云轩听了点点头，表示明白。 张洛没有学过武打方面的知识，也没法再多做指导，只能让齐云轩自己发挥。 “另外一部分就是婉娘……现在应该叫千幻，你被打成重伤，不断吐血，生命垂危，隋玉总体来说还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应该不会放任不管，这就是一个机会，你看，你也是阿姨，隋玉就喜欢阿姨，所以借此机会，也是给隋玉安排第二个红颜。” “这里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随机应变就好。” 千幻也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我看看……”张洛低头拿出智脑，上面是监视隋玉的窗口，其目前正在黑夜中以轻松匀速前行。 张洛将其所在的坐标以二维面形式缩小，并进行了计算，很快计算完毕：“按照隋玉的行进速度，现在我们差不多该准备走下剧情了。” 千幻听了不禁问：“还有必要走剧情么？主角又看不见。” “还是走走吧，如果什么都不做，等下你们意识离开后，系统在补全这几个人物记忆的时候会比较麻烦。” “那好。” 商量完这件事，几个人都不说话了，似乎在酝酿情绪。 不多时，就见坐在左边，手里捧着酒坛子的黑衣龙套用飞快的语速，干巴巴地说：“韩护法，您来了。” 坐在他旁边吃着一条驴肉的齐云轩抹抹嘴，也用那种背台词的语气说：“来了，东西呢。” 黑衣人放下酒坛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韩擎，然后把酒坛子冲千幻示意了下，问她要不要喝，同时背台词道：“这就是我们串联的名单和探听到的朝廷机密，什么时候起事。” 千幻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然后静静地看着两人对台词。 韩擎：“八月底，最后一天，安排在凉城的间谍已经策反了当地守将，介时将会斩杀朝廷官员，大开城门，放大军入城，目前我主已经将大军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入侵中原。” 黑衣人：“我们到时候怎么配合啊。” 韩擎：“吩咐所有潜藏势力作乱，袭击各地官府，放火烧粮，造成恐慌，为我主行军创造有利形势。” 黑衣人：“明白。” 韩擎：“待我明日夺取了武林盟主之位，也要牵制下武林势力，我主精心谋划多年，只待今朝，等打败此国，入住中原，改天换地，你我便都是开国功臣，到时候荣华富贵世代永享，岂不比在这江湖苟且更强，哇哈哈。” 黑衣人：“哇哈哈。” 背完这段台词，齐云轩和黑衣人一起把吃的喝的收拾好，然后由黑衣龙套拿着。 接下来他看了眼千幻。 千幻抿了抿嘴唇，大概是觉得这样走剧情未免过于不走心，不过在张洛的催促下，还是重新蒙好面巾，用干巴巴的语气就要开口说话。 “等一下，你到外面，藏在那棵树后面。”张洛觉得这样不好，出言安排起来。 于是，很快的，几个人各就各位。 千幻站在了庙外的一棵书后，韩擎和黑衣人站在庙里。 张洛看了下整体造型，比较满意。 四周漆黑，星月都被遮住了，暗夜的冷风吹得四周阴森鬼气。 整体气氛还算恰当。 “开始吧。”一声吩咐。 接下来就见千幻故意发出一声惊呼，惊动了庙里的人。 齐云轩低喝一声：“是谁！” 说着，飞掠出来。 张洛一摆手，黑衣龙套抱着酒菜离开。 再看看傻乎乎站在树底下的千幻和齐云轩，又看了眼智脑上的画面，默默计算，略停顿了一阵，才开口道：“打吧。” “轰！” 韩擎与千幻开始疯狂破坏周围的树木和土地，甚至将庙宇的破门都打碎了一地。 张洛则悄然潜藏在了暗处，戴上了眼镜。 ———— 隋玉今晚的心情很好。 白日里风光无限，夺得青榜榜首，这意味着他的名字已经彻底在整个江湖中打响。 无数武林豪杰盗匪都将知道他的存在。 人生一世，所追求的大半都在名利上。 隋玉觉得自己今日已经占了一半。 今夜过后，他隋玉的大名将会响彻武林。 而可以展望的是，再过几年，等他将所学融会贯通，或许还能混个天下第一当当。 “声名远播，又得到了婉姨的芳心，等明天从徐瑾处得知玉佩的归属，然后想办法将这段仇了结，简直完美。” 隋玉心里想着，脸上带着笑。 行走时，脚步也更轻快了几分。 只是忽然间，他仿佛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当即脚步一顿，皱起眉头。 “好像是有人在交手？”隋玉听了听，觉察出了不对。 不过成为青年一代武林第一的他已经恢复了自信，整个江湖里，除了那些久负盛名的大侠，也没有谁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因而隋玉倒也没有跑，而是有些犹豫地打量前方的暗夜。 没等他看清楚，便忽然听到那声音接近了。 阴森黑暗的树林中，有两道身影飞掠而来。 显然是两个武林高手。 两人一追一逃，逃窜的那个显然已经身受重伤，移动中不停地飞溅出鲜血，如同一只重伤的鸟笔直地向隋玉飞来。 “我去……” 隋玉吓了一跳，眼看这两人的气势凶猛，绝非普通武林人士，他本能地就要躲开，然而速度终究慢了一点，就只见那只宛如飞鸟的身影来到他身前果断地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只裂开的斗笠戳在草里，整个人似乎已陷入昏迷。 “……” 隋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后面那个气势十分强大的身影也来到近前。 “啊，你是那个……”隋玉本能地抬头，他的武功很强，所以眼力也很好，隔着黑夜，也能看清对方的脸。 那张脸，显然有些熟悉，他又看了两眼，悚然想起，对方竟然是昆仑派那位大护法，明日争夺武林盟主的江湖顶级高手之一！ “韩擎”此刻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滴，手中的长剑上有鲜血不停滑落，整张脸显得很狰狞。 “隋玉？可惜，谁让你偏偏撞上了呢，今天算你倒霉，给我受死吧！” “韩擎”一声厉喝，挥剑向隋玉杀来。 第七十三章 他是道衍 “轰！” 仓促之际，隋玉本能地提起真气，向后躲避。 齐云轩控制着手里的力道，顺势一剑斩在地上，内含真气的一击轰击的土石飞溅，动静颇大。 隋玉站定，整个人脑子都还是蒙的。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昆仑大护法似乎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恰好被自己撞破了，然后……似乎就要杀自己灭口？ 隋玉身上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整个人从人生巅峰的顶点差点一头栽下来。 这种事，实在过于没天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可惜目前不是控诉的时候，眼看着韩擎那杀气腾腾的恐怖模样，隋玉便想逃，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却又落下。 他蓦然想到，对方可是武林顶尖高手，自己真的能逃得掉么？ 尤其，轻功本来便不是自己的强项。 想到这里，心中发苦，韩擎的下一击再次袭来。 隋玉没有喘息之机，被迫迎战，开始只是躲避，渐渐的，隋玉发现了一点异样。 这位大护法虽然看起来凶猛，但几次攻击都被自己躲避了过去，这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再细看了几下，隋玉忽然发现韩擎身上也有数道深深的刀口，只是其控制肌肉封住了伤势，暂时没有喷洒热血。 看来他也受了重伤！ 这个发现让隋玉精神大振，全盛时期的昆仑大护法隋玉没有任何挑战的可能，但若是重伤状态的……似乎可以尝试一下？ 隋玉试探性地进了了几次攻击，虽未奏效，却也渐渐试探出韩擎的底细，不由信心大振，心中想着韩擎的伤肯定拖不了多久，干脆就使用了“拖”字诀，左右腾挪，偶尔出击，和韩擎耗了起来。 在暗中观察的张洛看出了隋玉的战术，有些满意。 “看来我们的主角的确成长了。” 他感慨了一句，看了看时机差不多，便用频道通知齐云轩：“行了。” 于是，就看到疯狂搏杀的昆仑大护法突然动作一顿，随后胸前的伤口裂开，鲜血喷薄而出，精神瞬间萎靡，同时恨恨地瞪了隋玉一眼，带着一脸很不甘心的神情转身欲走。 “降龙十八掌！” 隋玉看准时机，眼睛一亮，猛地运气积攒了好久的真气，顿时便是一个大招推了出去。 以顶尖精纯的真气催动的掌力极为雄浑刚猛，准确轰击在韩擎身上，于是就听到韩擎一声闷哼，身体一晃，险些控制不住，然后再度提起身形，飞快地逃之夭夭，消失在暗夜之中。 ———— “跑了？”隋玉收回掌力，双目灼灼。 他看的真切，自己最后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准了，武林高手也是肉体凡胎，一旦真正被打中，必然重伤，只可惜对方轻功太过高明，在这样糟糕的状态下竟然依旧飞快，隋玉略微估摸了下，就知道自己追不上，只能作罢。 四野宁静下来。 天空中风吹云动，撕开一个缺口，有点点星芒垂落。 隋玉这时候才有空去看之前地上栽倒的那个人。 “你没事吧？”隋玉走过去，小心地问道。 “千幻”颤抖着身体勉强翻过身体，脸上的面纱已经脱落了，露出那张美丽的面容，同时用极为虚弱的语气说，“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 说完，她头一歪，装作昏迷过去。 隋玉吸了口凉气，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没有想到，这竟然又是一个极美的阿姨级别的女人，本能的，那颗属于男人的心脏砰砰砰砰开始跳动。 不过千幻的伤势又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试探性地抱起千幻的身体。 这个模样似乎应该带去医馆治疗，不过最近的医馆也很远，隋玉觉得她可能受不了这么大的奔波。 四下里看看，他忽然看到了那座小庙，然后抱着千幻走了过去。 将怀中玉人放在平整的供台上，隋玉陷入了思索。 远处的黑暗中，张洛透过眼镜，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一切。 “这个时候按照武侠里的套路，应该扒衣服检查伤势了吧……” 张洛想着，给婉娘发了条消息，如果隋玉真要动手发福利，让她赶紧脱离。 然而，隋玉却终究没有那么做。 “虽然这位阿姨你看起来也很漂亮，但是可惜我已经有了婉娘，所以很遗憾不能碰你，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对名节什么的看的很重，所以……你再坚持一会，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要坚持住哈！” 隋玉踌躇良久，终于战胜了心中邪念，飞快地抛下这一串话，然后这货扭头就跑出了庙门，向黑夜中飞奔而去。 “……” 张洛瞪大眼睛，立即在频道里通知让千幻赶紧别装昏迷了，起来叫住隋玉。 然而千幻却并未按照他的吩咐行动，而是依然一动不动。 稍顿，智脑上才弹出来一个新的消息。 “导演，别催了，刚才和韩擎打的时候没控制好，现在千幻这个人物是真的昏迷不醒了……” “……” “我已经被强制弹出虚拟世界了，你赶紧看看千幻的情况，别真死了。” “……我知道了。” 张洛木着脸，收好智脑，从黑暗中走出，进入破庙。 看了眼石台上玉体横陈，昏迷不醒的千幻，她那打的破烂的衣服裂开了许多部位，曲线玲珑，虽然有些血迹，但伤口不大，并不特别影响美感，若是仔细看，还能从衣服缝隙里看到里面的关键部位的马赛克。 主角被设定为这个世界里真实的人，而管理员则不是，所以那些本来诱人的景色，落在张洛眼中，全都是马赛克。 “呵呵。” 张洛见此，再看看隋玉离开的方向，心中情绪复杂。 “是该说你对爱情忠贞呢，还是说你不是男人呢……送给你的后宫都不要。” 摇摇头，好在隋玉的逃跑并不影响主要情节。 只是千幻这个状态估计是等不到隋玉请医生回来了，她又是重要角色，不能让她死了，张洛想想，伸手飞快地帮她包扎了下，止住出血状态，然后打开管理员权限翻找了一顿，发现了一个“基础治疗”的选项。 这个功能主要针对一般的伤势，类似于当初隋玉中剧毒的情况就没有用处了，不过在这里用来稍微帮千幻缓解下伤势还是可以的。 大概做完这些，时间也到了子时。 庙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下来，便见几人出现在破庙门口。 那是按照制定计划赶过来的锦衣卫。 数量不多，只有五六个，带头的是罗家兄妹，其余都是罗克敌的心腹。 “这是怎么回事？” 踏入庙门，罗克敌满是惊慌的模样。 等看到供台上躺着的熟悉身影，以及旁边正拿着千幻的面纱擦手上的血的张洛的时候，他立即拔刀，惊喝道：“大统领？你……你是何人！” 张洛一脸不耐烦地扔下纱巾，静静转过身去，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罗克敌一眼，满脸不高兴道：“吵什么吵，耽误病人休息了你知道么！” 说完，他叹了口气，启动了管理员传送权限，身体作势往外一走，瞬间便消失无踪。 只留下罗克敌等人瞠目结舌。 以及站在哥哥身后，捂着小嘴的罗琼瞪大的双眼。 她的心中满是惊愕，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那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似乎是…… “道衍！” 第七十四章 答案 隋玉是大半夜的时候才回来的。 当他带着大夫出了城门的时候正看到罗克敌等人带着千幻返回。 为了避免麻烦，便没有过去，不过他觉得既然那个受了伤的阿姨被救了，那也算了却了一桩担心。 这些事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回来的时候才晚了。 对于隋玉来说，今晚的事实在是古怪的很，同时抱有迷惑。 而对于很多有关联的人而言，这个夜晚极其不平静。 张洛临时多开了几个监视窗口，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恢复了自我意识的韩擎身受重伤，自知明日绝无可能再获得武林盟主之位，大为愤恨，同时知道自己的事很可能有所泄露，连夜逃离了蜀地。 锦衣卫那边，夜晚很深的时候千幻从昏迷中醒来，立即撑着伤势将罗克敌叫到身边，将今夜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 昆仑派早已投靠了番邦，而番邦也将于不多日后起事，发动战争。 这件事重大至极，罗克敌丝毫不敢耽误。 立即启动了锦衣卫的秘密消息传输通道，将此消息紧急送向帝国都城。 与此同时，连夜换上官服，带着锦衣卫的一班人马直入神剑山庄，强势闯入，搜查昆仑派的居所。 然而重要人物早已连夜逃遁，只抓到几个无关痛痒的随从。 随后罗克敌毫不停顿，立即带人前往唐门总部，连夜找到了唐庆，这还不够，甚至叩开了已退出江湖的唐老太爷的门，进行了一次长谈。 于是，唐门震动。 第二日黎明，天色最为黑暗的时候，得到了唐门老太爷承诺的罗克敌一行人才离开。 晨光熹微，然后转入明亮，东方天际的巨阳拔地而起，武林大会召开之地早早便人潮涌动。 今天是决出武林盟主的日子，几乎所有的在蜀地的武林人士都齐聚一堂，准备见证此刻。 然而随着人群汇集，一些小道消息开始流传起来。 包括昨夜锦衣卫连夜搜查神剑山庄。 深夜入唐门总部。 这些事都是难以隐瞒，也无需隐瞒的。 作为武林最大的盛会，向来是与朝廷没有瓜葛的，所以这次锦衣卫进入，也令江湖中人紧张起来。 一种不安的气息在这里涌动。 张洛和隋玉也来到了这里，他装作不明就里的模样，扭头看看隋玉，发现隋玉神态也有些古怪。 很显然，隋玉今天过来并非是为了见证武林盟主，而是为了看看昆仑大护法韩擎。 对于昨夜的事，睡一觉过后，隋玉便摸不准到底是否是真实的了，所以他才过来想再看看韩擎，确认一下。 为了防止可能有的危险，他今天甚至没有让赵婉娘一起过来。 而早上见到的古怪气氛，也仿佛在印证着他的猜测。 今日本该与韩擎竞争的华山掌门早已到了，而昆仑派的坐席上却空空荡荡。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所有人都在想的事情。 “唐门老太爷到！” 忽然一声高喊，打破了这莫名沉凝的气氛。 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自人群中劈浪而来，唐庆在其身后紧随。 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门老太爷？！ 这位老前辈怎么出来了？ 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恐怕是真的出大事了。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也果然不出所料。 唐门老太爷亲自开口，以一种极为痛惜与憎恨的语气将昆仑派里通外国，意图谋反之事挑明。 这个消息如同九天雷霆，在人群中炸响，前来观看的江湖人莫不震惊失语。 当即便差点爆发动乱。 江湖一流大派竟然意图谋反？ 这个消息如何还能让人坐得住？ 好在唐门老太爷江湖地位摆在这里，作为整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其拥有着镇压局面的威望。 同时，他崇高的地位也保证了事件的真实性，无人敢于质问。 接下来，在这位老前辈的镇压下，宣布此界盟主由华山掌门不战而胜。 随后便是一些例行之事，只是相比往年而言，进行的比较匆忙，而围观的人们心思显然也不在此处。 当最后宣布本届武林大会结束，同时邀请所有门派高层进唐门内堂一叙的时候，围观的人们都有些怅然若失。 就这样……结束了？ 期待中的昆仑华山两位顶尖高手对战的景象没有发生，一切都结束的那么匆匆。 然而他们又都知晓，出了这种大事，这大会也的确已没有继续拖延的必要。 现在整个武林都要面对的，是昆仑派惹下的后果。 包括这件事的具体细节纰漏，以及朝廷对此的反应，而最最让每一个武林人关心的则是对自身的影响。 “昆仑派竟然参与了谋反，谋反大罪，朝廷绝对不可能容忍，昆仑派灭顶之灾就在眼前，然而却又不仅限于此。” “昆仑派作为武林中的顶尖大派，代表着武林，昆仑谋反也将成为一个引子，朝廷必将狠狠敲打下整个江湖，江湖人终究是江湖人，面对朝廷正规军是毫无胜算的，所以现在整个武林要思考的是如何做点什么，来减轻惩罚。” 大会散后，百晓生徐瑾飘然而至，看着隋玉那迷茫的模样，他如此解释道。 “那武林人又能做点什么呢？”隋玉抬头发问。 徐瑾微微一笑，挥动羽扇，说：“若是我所料不错，铲平昆仑这件事大概就可以拿来做一做。” “你的意思是整个武林替朝廷铲灭昆仑派？” “没错，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么，”徐瑾望着那紧闭的唐门山门，略有深意地说，“毕竟，只有拿了投名状，才能洗脱自身的嫌疑啊。” 隋玉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想了想，他忽然笑了，说：“反正和我没有关系。” 徐瑾听了眼神闪动了下，轻摇羽扇，说：“这倒未必。” “什么意思？” “呵呵，东西该给我了吧？”徐瑾没立即回答，而是伸出了手。 之前会上隋玉已经拿到了作为青榜第一的奖励物品，那是一个机关镯，唐门打造，十分精巧，此刻看到徐瑾索要，便将其递给了他。 徐瑾将机关镯收好，这才笑眯眯地说：“你履行了承诺，那我也不能食言，关于你那个玉佩的来历么……“ 隋玉凝视着他，等待答案。 片刻后，只见徐瑾缓缓叹道：“它的主人，便是昆仑派掌门了。” 第七十五章 武侠项目结束 武林中掀起了巨大波澜。 虽然说这个时代信息传递不畅，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 有两种事物传递的速度极快。 一种是锦衣卫加急密信，另一种是江湖流言。 密信在三日后正式跨过山川和大海，又穿过人山人海，进入了皇帝的案头。 于是乎，朝廷当夜紧急传唤了诸多大臣入宫商谈。 数日后，兵分数路。 朝廷大军转入凉城附近，以迎接番邦的一切挑战。 而另一路则是一枚手令，调集了昆仑派附近的驻军，要求其配合锦衣卫罗克敌，铲除逆贼！ 所谓的逆贼，指的当然是昆仑派。 而在朝廷发兵之前，武林中人更快地有了反应。 就在武林大会结束当天，诸多大门派高层共聚一堂，密谈许久。 最终达成共识，于是转过天来，江湖中人便发现，天变了。 一夜之间，各大名门正派发起了对昆仑派的强烈谴责，其中尤其以崆峒派最为激烈，崆峒掌门此前刚刚发表了要建立风清气正新武林的讲话，便遇上了这种事，当算十足应景，当然，更重要的是崆峒派向来与昆仑交好。 就如同徐瑾判断的那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昆仑派的谋反必然会导致朝廷对武林的惩戒，这也会关乎所有人的利益。 尤其是与昆仑派关系不错的那几个大门派，更是个个自危，生怕被牵连进去。 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主动请缨，铲除昆仑，显然是个好主意。 当然，抛开这部分考量，武林中的人们对于昆仑派也的确生出了许多愤慨。 无论真实情况如何，最起码表面上，武林江湖中人一直以家国天下自居，出家人还则罢了，有些草莽土匪平常尽做伤天害理之事，但表面上，却更愿意给自己贴金，例如义气无双，例如家国天下，民族情怀，都在此列。 在这样的舆论背景下，昆仑派谋逆叛国，简直无可救药。 于是，由各大门派牵头，各自高手尽出，组成了一个松散的江湖联盟，在新盟主华山掌门的带领下与罗克敌见了面，表达了他们的观点。 而得到上面交代的罗克敌略略拿捏之后，也没有再为难他们，况且，想要剿灭昆仑派，还真需要这些江湖人帮助。 于是，剿灭昆仑之事便已迫在眉睫。 ———— 悦来客栈中今天迎来了新客人。 罗克敌兄妹带着好转了些的千幻大统领来到了这里。 当夜千幻是见过隋玉一面的，认真算来，隋玉算是救了千幻一命，若是更往大了说，对朝廷也有大功。 若非隋玉救下了千幻，千幻就没办法活着把消息带回去，那么关于番邦出兵的具体信息就没法呈上给朝廷，朝廷也没办法准确出兵应对。 按照这个逻辑，隋玉的确对朝廷，甚至对天下都立了大功。 千幻今天便是过来表达感谢，罗克敌陪同着在楼上与隋玉说话，赵婉娘也跟着。 事实上在千幻出现在客栈里的那一刻，赵婉娘就凭借女人的直觉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对隋玉寸步不离起来。 锦衣卫的到来令客栈清净了下来。 以致于一楼里只剩下两个人。 张洛放下茶杯，看着坐在对面的罗琼，无奈叹道：“你们这一来，客栈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下回再过来，麻烦你们把官服脱了好不好？” 罗琼嘟嘟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就是忘了……对了，不说这事，你知道我之前看到谁了吗？” “谁啊，看你这兴奋劲，是哪个韩国欧巴？”张洛扫了她一眼。 “什么巴？不是啦，是道衍！你知道嘛，我再一次看到了道衍！我本以为他早就消失了呢，没想到他一直还在这里，就是那天晚上……啊，具体不能和你说，要保密，但是我确实看见了道衍！千真万确！” 罗琼一脸兴奋的模样，像是只欣喜的黄鹂在张洛面前咋咋呼呼。 那模样，就仿佛是有个大发现的小孩子，急于和人分享一般。 只可惜她找错了分享的对象。 张洛呵呵了一声，心想真的是个傻姑娘啊，你念念不忘的道衍从未离开过，咱们成天见面，可惜你不知道。 “激动个什么，没准是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他长得和通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我跟你讲！”罗琼认真道。 张洛的脸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那画像明明画的那么丑，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样！？怎么可能？ “滚滚滚，一边玩去，我要去睡午觉了。”张洛起身便要赶人。 罗琼顿感摸不到头脑，不明白为啥“叶庭”突然就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自己比他先看到了道衍，所以这家伙羡慕嫉妒恨了？ 肯定是这样。 这样一想，罗琼又开心了起来，一扭头看见哥哥阿姨们也已经下了楼。 隋玉和赵婉娘热情地送着，等到了大门口，罗克敌凝视隋玉说道：“明日一早，便要出发，我等在城门口等你。” 隋玉一抱拳，认真道：“必定准时前往！” 等送走了这群朝廷的人，张洛才凑过来明知故问道：“明早要做什么？” 隋玉笑了笑，说：“我和他们讲好了，明早一起出发赶赴昆仑派。” “你真的要去？” “当然，既然杀死我父母的是昆仑派掌门，这个仇一定要报。”隋玉顿了顿，又说，”我想，以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我不赶紧去凑个热闹，恐怕过两天，昆仑派上下就都没有活人了。” 张洛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那我就不能和你一起了，你务必要注意安全。” 隋玉哈哈一笑，说：“整个武林的高人同去，加上朝廷的兵马甲士，我想，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昆仑派的人听到风声提前跑掉。” “这个你放心，他们不会跑的。”张洛闻言说道。 “你怎么确定？”隋玉很好奇。 张洛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心中却在想，为了让剧情圆满结束，就算昆仑派那群人想跑，本导演也必须拦住他们啊。 ———— 当晚，张洛没有睡好。 没睡好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武侠项目的剧情已经到了尾声部分。 等昆仑派被剿灭，隋玉报仇成功，这个项目的主体部分就算是完结了。 想想，这两个月来一直忙着这个项目，现在就要结束，便有些心潮起伏睡不着。 第二个原因么…… 张洛在床上翻了个身，那隔音并不好的墙壁那头不断传来诱人的喘息娇呼，以及有节奏的床板震动声。 让他心烦气躁。 白天千幻的出现似乎终于让赵婉娘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加上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那个程度，隋玉接下来又要离开这里去昆仑派一趟。 种种原因驱使下，在这个夜晚，赵婉娘终于和隋玉滚上了一张床。 水到渠成，翻云覆雨，覆雨翻云，好不热闹。 这让住在隔壁的张大导演很是不爽，人家软玉在怀，自己独守空房，简直不要太凄凉。 被折磨的实在受不了了，张洛翻身下床，推开窗子，夜里的清冷空气涌了进来，填满了他的肺，一轮明月高悬夜空，繁星点点，夜空冷彻，张洛身披月华，燥热尽退。 “终究……还是虚假的啊。”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清明，心中再无波动，翻身，上床，睡觉，一觉便至天明。 —————— 4倍速的时间加速下，接下来的剧情都极为顺利。 数日后，六大派围攻昆仑。 山下，朝廷调集来一只军队，带队将官身披甲胄，腰胯长剑。 数百人的队伍排列整齐森然，几轮弓箭齐射，黑色的箭矢如同飞蝗，铺天盖地，遮蔽日空，昆仑派守山弟子如麦秸般倒伏。 之后六大派高手同时攻入昆仑派，大开杀戒。 由于张洛用降智光环笼罩了昆仑派上下，导致昆仑派所有人智商大幅降低，所以始终坚守，至死不逃。 昆仑大护法韩擎在卧房中被斩杀。 昆仑八大长老在厮杀中寡不敌众，被六大派分而杀之。 而后朝廷兵马冲入派内，放火烧山，百年门派基业付之一炬。 昆仑后山。 身负重伤，鲜血淋漓的昆仑掌门勉强从草丛中爬起，看着陷入火海的门派，面露茫然。 随后忽听身后有异响，猝然回头，就见一掌已轰至面门。 “砰！” 隋玉一掌轰杀了昆仑掌门，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复杂地将那只玉佩用手捏碎，玉石粉末洒在昆仑掌门草丛中瞪大的双眼上，像是那门派焚燃成的灰。 完成这桩大愿，隋玉精气神圆满，转身在火海的背景下走下昆仑。 ———— “卡！” 张洛一挥手，大声道： “武侠项目，结束！” ps：武侠项目暂时结束了，隋玉，碎玉，也算般配。下面过渡下，然后是新项目，对于武侠项目里出现的人物，以后还是有可能重新出场的。其实这本书写起来蛮让我有新鲜感的，想想起点那么多大分类，子分类，各种流派，男频写完，还能写写女频，选择简直不要太多，乱花渐欲迷我眼，得好好挑选才是。最后求推荐票啦~ 第七十六章 杀青宴与地下巴士 张洛躺在客厅的那张白色的沙发上，眯着眼。 沙发是用新型材料制作的，极为柔软，人在里头，就像是陷在一片云里，晕晕乎乎，飘飘然，身体都没有了重量。 闫霜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双臂环胸，无奈说：“张总，你已经躺了一整天了，还没休息好？” 听到她的话，张洛眯着的眼睛稍稍撑大了一些，然后像是只猫一样翻了个身，打了个软塌塌的哈欠，拉长了声调说：“闫姐，这是我家，不是公司里。” “我知道。” “所以现在是放松时间，你知道武侠世界里的硬板床睡起来多难受么？我已经好些天没有用自己的身体享受下现代社会的物质生活了，你不要打扰我。” 闫霜一张脸垮下来，摇头失笑，走过来一屁股也坐在了云朵里，说：“不就是做完一个f级的项目么，怎么看你好像是刚打完世界大战重返人间似得。” “这个比喻很好，我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回来，你对我温柔点好不好。” “呵呵，不好。” 闫霜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说：“再者项目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做完，还不算彻底结束呢。” 张洛从云朵里勉强扑腾起来，然后和闫霜并排坐着，家居机器人适时过来将喷头对准张洛的脸，喷吐出清冷雾气，张洛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挠挠头，说：“收尾工作？就剩下一个记忆导入了吧。” “是啊。” “记忆方案我早就打磨了好几遍了，我记得世界租赁还有两天到期是吧，等最后一天的时候把记忆导入给主角不就行了，这种简单的事还要我来做？” 张洛带着些起床气地说。 隋玉的项目的确还剩下这一个收尾工作，f级项目租赁时间不长，准确来说，绝大部分的主角定制项目时间都不长，一般来讲，f级的四个月左右，e级半年左右，往上每升一级，多两个月的时间，b级项目就要一年，至于a级和a级以上的项目基本都是世界一流大导演才能做，那些项目早就超脱了租赁时间这个范畴了，人家玩的方式更高级。 当然，这里的项目级别和对应的时间也并非严格确定的，只是大体来说是这个区间。 而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显然是不足以让客户过足瘾的，若是更长，又涉及成本问题，所以按照行业惯例，主角定制公司只设计主要的一些剧情点，然后搭配以虚拟记忆。 所谓的虚拟记忆，就是系统制造的一段记忆模板，基本上就是一套具有普适性的一帆风顺的人生记忆。 将这种记忆模板进行修改后直接导入客户的脑子里，这让就可以让客户以为自己度过了十几年时间，从而让这段“人生”更加丰满。 针对于隋玉的虚拟记忆张洛早就打磨完毕了，基本的路线就是“他和赵婉娘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这个思路。 具体的情节不需要他琢磨，直接用系统自带的记忆模板就行了。 按照法律，为了防止虚拟世界的记忆对现实记忆造成干扰，要求记忆模板的长度不得超过客户真实年龄的四分之一。 等记忆模板导入完成后，就会将隋玉的记忆唤醒。 将原本封存的记忆重接解封，还有专门的情绪疏导师对他进行情绪的安抚，让他能很好地接受这一切，不过这些工作就不在事务所的业务范畴了。 总之，对于如何收好尾巴这件事，整个行业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确保客户有良好的体验。 张洛所要做的就是把客户唤醒，然后从中间机构拿到尾款。 就是这么简单。 “好吧，这件事我安排人做，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要你出面了。”闫霜说。 “啥事？” “你睡糊涂了？今晚上公司杀青宴啊！” 张洛一怔，这才恍然想起来这事，急忙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候还剩一个小时，若非闫霜过来叫他，恐怕他真要错过了。 “啊呀，差点忘了。”张洛傻笑了下。 杀青宴这个名字也是从影视那块继承过来的，意思就是项目完成了，公司里人一起聚餐庆祝一下。 如果演员方便的话，演员也可以过来，不过按照行业惯例，除了公司内部自己的演员之外，很少有外部演员会参加杀青宴，顶多是回头导演单独组织聚会。 武侠项目这几个月，表面上是张洛在忙，但背后，无论是技术方面，还是演员安排方面，以及公司事务方面，都依赖整个公司的员工的努力，所以杀青宴自然必须举办。 张洛这个老板更是决不能缺席。 “具体流程我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你做什么，现在只求张大老板你起床洗漱换一身像样点的衣服，然后咱们就吃饭去，够贴心了不？“闫霜很是没办法地看着旁边一身短裤t恤鸟窝头的张洛。 “太贴心了，你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啊。”张洛嘴巴上占了句便宜，跳下来就直奔卫生间。 不多时，换了一身稍微正式的衣服的张洛就精神抖擞地跟着闫霜下楼，进入了公司办公区。 项目完毕这两天，工作很少，员工们很轻松地在聊天娱乐，这也是被默许的，看到张洛过来都笑呵呵地叫着张总，气氛融洽。 这次杀青聚会被安排在市里相当不错的一家酒店进行，直接订好了包间，准备吃一顿有名的“池水宴”。 酒店距离公司有一个多小时的地表车程，为了快些去，闫霜直接启动了公司自己的地下巴士。 说起来，这就是有独栋公司楼的好处了，可以独占一个地下巴士节点。 地下巴士类似旧时代的地铁，但运行方式却截然不同。 整个城市地下遍布着整齐规划的轨道，以及无数个节点位置，纵横交错，如棋盘般纵横交错，又如电路板一样复杂精密，由城市地下巴士总公司强大的中控系统负责整个城市的线路调配，保证通行有序。 其与地表的无人车共同构成了整个城市的交通体系。 所谓的“节点”类似于旧时代的公交站点，但又不同，按照城市规划图，节点密集分布在各个区域，若是简单粗暴来说，基本上在地面上，每一栋商业高楼，或者重要的人流聚集公共场所的地底，都有节点存在。 事务所有自己的独栋楼，位置虽然不是黄金地段，但也很不错，所以底下很幸运地也拥有一个自己的节点，以及公司自己的专属车厢。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张洛一声喊，公司所有的员工就都起来进入了电梯。 节点在地下二层，当一群人降落至地底，电梯门打开之后，便看到了一个空荡的空间。 空间仿佛海岸码头一般，在那里静静停泊着一个长方体，圆角流线表面的车厢。 “快点上车了，时间快到了！” 赵副总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催促一声，大家便鱼贯而入。 车厢内设施也很家居，宽阔的空间里是绿色的壁纸，里面摆设着沙发、桌案等设施，初一看，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客厅。 张洛等人进入之后，车厢门自动密闭。 随后不多时，赵副总启动了车厢内部的一个操作按钮。 车厢内部便出现了一个悦耳的电子女音： “欢迎乘坐本次巴士，现在开始进入路线。” 里面的人没有任何感觉，从外面看，车厢却开始无声的平移。 原来在车厢底部有托盘滑动轨道。 车厢的平移如同船舶下水，缓慢、无声，在寂静的地下空间中缓缓从停泊区推出，来到一条两侧看不到尽头的隧道内。 隧道中心位置同样有一个托盘，托盘两侧的地下是空的，当车厢被转移到上面，便开始自动加固，将车厢底部与托盘紧密地锁在一起。 “已进入路线，锁定完成，十秒后进入失重状态，请做好准备。” 悦耳的女声再次出现在车厢内部。 十秒后，随着一道细微的奇特声音，车厢内进入失重状态，所有人都飘了起来，浮在空中，所有人都很淡定。 “失重完成，十秒后进入加速。” 再次提醒后，又过了几秒，从外部看，车厢底部的托盘忽然开始旋转倾斜，而被其牢牢锁住的车厢也随之开始倾倒。 沿着隧道的方向有足够空荡的空间，车厢在托盘的带动下倾斜，如船舶沉没般一头栽倒进入地下，很快，整个车厢都消失了。 如果用上帝视角看，此刻车厢正整个倒转着悬挂在托盘上。 带动托盘的是一个强力旋转加速装置，随着它的启动，整个车厢开始被带动旋转。 就像是一个旋转的风车，一半露在地面上，一半藏在地面下。 车厢越转越快，慢慢的几乎成了看不清的残影，在这空旷的地底，加速着。 而车厢内部的人，因为失重的缘故，根本不会头晕，只是凭空漂浮着，谈笑风生。 “已加速至预定速率，一分钟后，将启动对接。” 几秒后，隧道的一头出现了灯光，然后是声音，那是一列高速行驶过来的地下巴士，准确来说，更像是在地底飞驰的一列高速列车。 只是那列车没有车头，整个由一个又一个白色的车厢组成。 列车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图，当它轰然来到节点位置的时候，那旋转的车厢刚好处于旋转最高点，水平速度方向倾角为0，紧固装置已悄然打开，这一刻，车厢的速率与列车相同！ 两者平稳地接触在了一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于此同时，车厢与地下巴士本体进行了紧固。 车厢成了巴士的一部分，继续以恐怖的速度轰然前进。 “对接已完成，预计8分钟后抵达目的地，祝您旅途愉快。” 车厢里，女声电子音缓缓消失。 失重状态结束，所有人都坐回了沙发里。 对于这一切，他们几乎没有感觉到。 张洛手里拿着瓶饮料，喝了一口，看着员工们笑闹，心中也很喜悦。 ps：比较任性地用两千字写了地下巴士，当然不是为了水字数，只是偶尔描绘下这个世界。如果不喜欢这种和剧情无关的，也没事，这种只是偶尔写写。至于物理什么的，我物理很少及格……所以别深究，看个乐呵就行啦。最后依然求个推荐票票～ 第七十七章 意外的消息 8分钟后，经过了减速的车厢脱离巴士本体（其他车厢）进入了预定的酒店的节点停泊。 随后一行人径直沿着通道来到了包间。 酒店楼层相当高，事务所订的包间在十二层，单独的一个很大的房间。 当他们进来，里面便只有一个很大的圆桌。 按照国人的传统，吃饭还是用圆桌更有感觉。 桌上也很有意思，圆桌并非是木质的桌面，而是水做的。 若是用更准确的语言来形容，那并不是个圆桌，更像是一个圆形的水池。 一圈浑圆的青石制桌台，中间么，则是一个水池。 水池里此时注满了清水，里面甚至还生长着荷花，极为赏心悦目。 房间里音响放着清雅的弦乐，似乎是古筝还是什么的，张洛倒也听不懂，只是觉得很雅致。 “都坐吧，池水宴可是这家的特色。” 闫霜招呼着员工们落座，然后又指了指水池边，说：“里头的啤酒应该水冷好了，可以拿出来了。” 张洛并不是第一次吃这种特色，很是熟练地坐下，然后伸手直接探入水面，将胳膊往水池一捞，便捞出一瓶啤酒来。 瓶身沾着水，触手冰凉。 直接打开，随后又看到闫霜手在桌案底下某个地方按了下，于是便见到水面忽然产生了朵朵涟漪。 开始是涟漪，然后是水波，最后一些荷花模样的盘子竟然从水底破水而出。 那些盘子都覆盖着隔水层，浮上水面后便敞开，露出一道道热腾腾的菜品。 随着荷花的不断上升，水池里也浮出了越来越多的菜。 这些盘子甚至还会动，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在水面上随意漂移，却丝毫不翻，偶尔有一些菜汤不小心洒落在水面上，就会看到从那朵真正的荷花荷叶底下钻出来一群很小很好看的鱼，那些鱼儿蜂拥而上，立即便可以将那些汤吃干净，不会污染水面。 整个池水宴菜品美味是一方面，最贵的便是这些呈现的方式。 经过这样一来，就算是寻常的菜，吃起来也有了不同的风味了。 宴席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闫霜很适合搞活气氛，事务所里的员工不很多，但都是年轻人，大家年纪都差不太多，放下工作里的身份职位，都没有什么隔阂代沟，所以娱乐起来更是顺畅。 张洛作为老板没有太浪，表现的还算沉稳，简单讲了个话，都是些感谢大家一起工作，完成项目这一类，玩了两个小游戏，谈天说地扯了一阵八卦，吃到很晚，酒席杯盘不算狼藉，酒却喝了不少。 然后就到了下班的时候，员工们住址不同，不便再坐巴士，直接都坐车回家，嗯，车费给报销。 等员工们都走了，整个包间里就剩下酒足饭饱的三个事务所领导。 “这顿真不错，不仅好看，量也蛮足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张洛捏着一根牙签，点评江山。 赵副总虽然年长，但宅男本性丝毫不减，吃完饭竟然开始在水池里摸鱼玩，闻言抬起头说了句：“物有所值。” 的确也是物有所值，另外，做完了项目，赚了些钱，吃顿好的也应该。 “说起来，这个项目咱们到底赚了多少啊。” 张洛忽然看向闫霜，他对于公司账这方面真的是不怎么关心，主要也是对闫霜有足够的信任。 闫副总听了扶着小肚子，拢了拢披肩长发，她也喝了不少，脸有些红，眼神略显迷离慵懒，想了想，说：“其实没多少，差不多够咱们日常开销半年的吧。赚还是赚了的，但是f级项目，本来就是最低等级的项目投资了，要说比这还低的，也就只有18+限制级项目了，不过限制级项目人家赚钱都在暗地里，咱们也不能比。” 顿了顿，她继续解释道：“咱们事务所规模小，以往也是做的精品小项目，基本都是f级和e级这种规模，要说这两种其实差距并不大，行业里市场上，真正能多赚钱的还要从d级起，不过d级的话……我们的规模也根本接不到这种项目，就算接到了也做不起。” “你父母在的时候基本都是做e级，做的都非常好，所以咱们事务所在e、f这两个级别上的对外评价非常好，这段时间公司也接到了一些这一类的项目，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回去你可以看看，找一个适合接下来做的。” “不过你毕竟经验少，所以e级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再做几个f级继续锻炼一下更好。” 闫霜这些话都很实在，赵序听了也停止了摸鱼，赞同道：“再做个f级比较好。” 张洛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两人说的有道理，只是却没有立即点头，而是说：“闫姐，上次咱们开会，我说让你注意留心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业内交流会，或者学习的机会，你注意到了么？” 说着，他笑了笑，语气很认真地说道：“赚钱是一方面，不过隋玉这个项目也让我知道这行并不好做，有很深的学问在里头，我的经验欠缺，天分也不好，所以如果能在做项目之余找机会学习下更好些。” 他这番话让闫霜和赵序都很赞许，也很认同。 闫霜想了想，说：“进修学习这件事的确非常重要，要是说最好的还是专门的业内大组织开设的进修班，不过那种一个是耗时间，一个是贵，咱们还负担不起。你上次说要注意交流会这些，我也帮你留意了，不过最合适的一个秋季的帝都本地交流研讨会也要在秋入冬以后，还有些日子……啊，对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差点忘记了。” 说着说着，闫霜忽然叫了一声，仿佛想起来什么一般，吓了两人一大跳，便是水池里的那群水鱼也吓得躲在荷叶深处瑟瑟发抖。 “闫姐，怎么了？” 闫霜抓了抓她那一头浓密柔滑的头发，酒醒了一半，闻言笑道：“没事，就是想起来一件事，本来是前天知道的，但是你当时正在虚拟世界里头忙着关键的剧情，所以就没有和你说。” “到底是什么事啊。” 张洛心中也好奇起来，搞的好像神神秘秘的样子。 “反正是好事，你还记得你窦叔叔么？”闫霜笑问道。 张洛一怔，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惊讶道：“你是说窦仁裕？老窦？” “没错，就是窦先生了，前天我收到他那边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回到了帝都，正在做一个大项目。” 张洛满脸诧异道：“我记得老窦不是在米国干革命嘛？怎么这就不声不响回来了？” 这个消息，真的让他很惊讶。 第七十八章 帝都风华 窦仁裕 男 现年43岁 祖籍华国，青年时期就读国内一流学府，后留学西方。 就职于某大型跨国主角定制行业集团，常年于米国从事主角定制服务。 按照国际商业类主角定制行业的导演评级，其评级为b级。 在主角定制行业内，导演的评级与项目投资等级基本成正相关，最起码在纯商业定制领域是这样的。 做什么等级的项目，基本就是什么等级的导演。 常年做d级项目，就是d级导演，做a级项目，便是a级导演。 至于张洛这种纯粹的新人，目前来说，勉强算是f级，他毕竟只做过一个，所以连f级都还站不稳。 这种评级不是官方的，只是行业内通行的某种评价方法。 窦仁裕作为b级导演，放眼国内，虽然还不算顶尖，但也算第二梯队顶尖了。 他才43岁，未来仍有潜力，再熬几年，没准就能跻身第一梯队。 这样的一个大导演按理说是不该和张洛这种小破公司有关系的，然而事实上，还真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错。 “我记得前几个月，我毕业那阵，老窦还给我发邮件，说要给我准备毕业礼物来着，那时候他还在地球那边呢吧，这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张洛很吃惊。 窦仁裕和张洛的父母是很好的朋友，这个张洛知道，具体是怎么个好法就不大清楚了。 新时代的人们的教育观念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张洛的父母更是那种观念比较……先进的人，在对孩子的教育上基本就是放养状态。 除了小时候在家里呆的多，到了中学，直接就给扔到学校自生自灭了，这也培养了张洛的独立自主的性格。 最重要的少年时代回家的次数很少，对父母的记忆也不多，到了大学的时候，回家的次数才慢慢多了起来。 所以这就导致了张洛对于自己那对爸妈的过往了解很少。 小时候不懂，中学见面少，大学时候，父母就在安安静静做小项目赚钱，感觉上，就是很平常稀松的一对夫妻。 按理说，就算是要好的朋友，也需要感情经营，像是自己爸妈这种没啥名气的小导演小编剧，和窦仁裕那种大导演生活的圈子都不一样，讲道理，就算曾经感情好，慢慢也该淡了。 然而事实就是没有淡，反而来往很密切。 窦仁裕在地球那头，张洛家在这头，见面次数不多，但信息往来还是挺多的，在张洛的记忆里，对于窦仁裕也压根感觉不到对方是个什么很厉害的人物，就是像个普通的叔叔那样，俩人关系也不错。 “那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好像不仅仅是人回来了，连职位也调动了，就连他手里正做的项目也直接搬回了国内，”闫霜解释道，“窦先生做项目也蛮忙的，闲暇时间不多，当时他的助理发消息过来说了这事。” 顿了顿，闫霜嬉笑道：“你刚才说要学点东西，我就想起来这事，既然窦先生已经回帝都了，肯定想见见你，以后来往就更方便了，他们做的项目都是b级的，最差也是c级的，过去看看的话，应该能对你有好处。” 张洛听了也是眼睛一亮。 闫霜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机会去看看人家大项目是怎么做的，肯定能学到很多。 帝都里做大项目的公司虽然也不少，但人家一般都不可能让你一个外人随意进出，但窦仁裕那边就不一样了，有这层关系在，张洛进出走动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的确是个好事，张洛有些兴奋。 “之前不知道这事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作为晚辈肯定还是得过去一趟，另外这也的确是个好机会，事不宜迟，那我明天就过去。” “要不要提前通知窦先生？” 张洛想了想，说：“他现在肯定忙着呢，不然早就直接找我了，我直接和他助理说吧，我有联系方式，先过去看看再说。” “好。” ——— 当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张洛就决定去窦仁裕那边。 联系了对方的助理，得到了具体位置。 窦仁裕就职的集团叫“天宁”，总部在南方，帝都这里是国内的第二大分部，由于在首都，其地位超然。 窦大导演的工作室位置也相当不错，距离张洛这里有几十分钟车程。 下车之后，抬头就可以看到那座造型十分妖异的叫做“帝都风华”的大厦。 遮天蔽日，基座小，越往高处，楼层体积越庞大，站在地面上看，极有视觉冲击力。 张洛的目标是大厦第十层，整个第十层都是天宁集团的产业，目前主要就是给窦仁裕的工作室使用。 昨天联系了窦仁裕的助理，拿到了通行编码，张洛打印出来弄了个牌挂在脖子上，这样进出大厦的时候便可以通过电子门禁。 “滴~” 一路顺畅，张洛进了分布式电梯，按下十层的按钮。 之后一路纵升，很快，在一阵轻微的机械音之后，电梯门打开，张洛正式进入大厦十层。 进门第一眼，他便怔住了。 整个第十层被设计成了中央大厅式结构，中间的环形大厅占据了极大的面积，围绕大厅则是各个部门。 b级项目投资远超f级，这样的项目需要的背后资源也指数级增长。 最基本的，b级项目所需要的计算力便很庞大，越庞大的系统越容易出问题，所以维护系统，处理bug，保持稳定，随时按照要求调试的技术部门人员就极多。 大厅里半个区域基本都是与技术有关的部门。 剩下的，便是各种辅助部门。 演员这块有专门的部门处理。 剧情这块，窦仁裕这种导演已经开始配备了一定规模的编剧团队，虽然没法和a级以及更高层级的团队比，但也相当可以了。 至于其他的杂事，更是需要充足的人手。 新时代的公司以小团队模式为主，崇尚精简人数，高效率，然而对于b级项目来说，即便再如何精简，办公区里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很多。 张洛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一片忙碌的景象便扑面而来。 一眼看去，整个办公区里都是忙碌的职员，技术类都坐在隔间里忙碌，也有人在来回行走。 而最吸引眼球的则是大厅中央悬挂的那个360度环形超大屏幕。 那屏幕几乎如同一面倒悬的墙壁，外表呈弧形，竟然是全景成像。 超级分辨率保证画面可以将虚拟世界里正发生的情景完美的展现出来。 而画面中此刻正展示的则是一幕令人震撼的景象。 第七十九章 误会 一片阴暗的天空作为背景。 颜色呈现黑紫色，时而有炽热的陨石模样的流火划过天空，带着熊熊烈焰坠落大地。 在黑暗的背景下，可以看出，镜头观测的是不知何处的高空。 画面中没有大地，只有黑紫色的背景与流火。 此刻，画面中数个光芒万丈的身影正浮在高空。 那些生物呈人形，头顶光环，穿着洁白的战凯，背后生长着不同数目的巨大洁白的羽翼。 从他们身上，释放出柔和的光辉，光耀大地，在暗沉的背景中极为醒目。 只是透过画面，便可以感觉到其身上的神圣、威严、肃穆、神秘。 那些生物是战天使。 数目仅剩下四只，领头的一只天使身后的羽翼足有六对，是极高等级的六翼天使。 此时，六翼天使身披圣光铠，手持体积极为巨大的圣剑，怒视画面的另外一个角落。 在那里，是一个穿着黑色魔法师长袍的年轻人，黑发黑眼，脸色苍白，他的长袍上被圣光烧灼出了许多的孔洞，被圣剑斩出了许多道裂痕，然而他的双目依然恒稳，手中的魔法杖顶端，神级宝石发散出的魔法光辉仍旧夺目耀眼。 这里显然经历着一场大战。 镜头拉远，可以看到低空中一些黯淡的光影正在徐徐坠落，那是被杀死的天使，已失去生机。 六翼天使忽然开口，用毫无人类感情的声音说：“邪恶的人类魔法师，你今日绝无生路，敢于挑战神的凡人，必葬身于深渊，永世承受烈火焚身之痛！” 听到这句话，那个人类魔法师忽然露出笑容，有些癫狂地指着这群天使，说：“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神的力量，到底能奈我何？” 这句话激怒了六翼天使，只见他挥起圣剑，身上圣光通天彻地，其余的三只天使也同时提剑，化作流光向冲向魔法师。 圣光填满了半面屏幕。 而那个人类魔法师则忽然一把握住魔杖顶端，将镶嵌的宝石抓下，随后双手捧着宝石默念禁咒，随后，从宝石上涌出滔天大海般的魔力，魔力如海，魔法之光迎上了圣光，占据了另外半面屏幕。 一时间两种光芒填满了屏幕，淹没了人影。 大概几十秒后，光芒散去，包括六翼天使之内的仅剩的四只天使被魔法禁咒杀死，血染天穹，尸体迅速坠落，撕裂的羽翼上染血的羽毛在风中舞动。 而人类魔法师也已力量枯竭，陷入昏迷，向无尽大陆上的某片黑漆漆的色彩跌落。 ———— “呼~”张洛重重吐出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紧张的握紧了。 画面中显然是虚拟世界的监视画面。 若是所料不错，那个人类魔法师就是主角了。 “人类魔法师大战天使军团，没想到这么巧遇上这么一场戏。” 张洛忍不住低语，心中难以平静，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在工作现场目睹这样大的场面。 这显然是个高魔奇幻世界，应该就是窦仁裕目前正在做的b级项目。 “也就是b级项目才能有这种大场面了吧，这一场打斗光是系统算力都不知道耗费多少，这都是钱啊。” 对比了下自己做的f级武侠，这差距显然是天与地的，张洛羡慕地又看了两眼，不禁心想b级都这样了，那a级甚至更高的s级又是什么光景？ mmp，人比人，气死人啊！ 摇摇头，张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了眼工作区的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的淡定的要命，仿佛正在进行的这种战斗是日常一样。 唔，对于这种在大集团供职的人员来说，这种场面估计真的是司空见惯了。 工作区也没有接待人员，张洛直接拨通了窦仁裕助理的语音频道。 那头听到张洛已经到了，立即用客气的语气说：“这边正在做一段关键的剧情，导演还在忙，我这里也暂时抽不开身，要不你随便找个地方先坐坐，最多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去接你。” 窦仁裕的贴身助理姓杨，和张洛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互相也算熟悉，张洛听了很理解地笑着说：“那行，你先忙，我这不着急，别耽误你们工作就行。” “哪儿能啊，那我尽快过去。” “好，谢谢。” 张洛挂断聊天，并不在意。 从刚刚看到的画面看，老窦肯定在忙着做剧情，这时候总不能打扰他。 只是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张洛也不好瞎走，想了想，找个了靠边的没人的沙发，他就坐下了低头捧着智脑开始打小游戏。 没过一会，忽然从办公区一侧传来高跟鞋的清脆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办公室风服装的女人拎着文件夹往这边走，步速很快，气质雷利风行。她边走边按着耳麦说话：“……对对，人类商旅演员那边立即联系一下，看看怎么还没来，主角已经进入迷雾森林，该轮到他们了……是，直接找他们老总……” 按掉耳麦，她又看了眼手表，眉间有些沉郁，似乎心情并不好。 这时候她正走到张洛附近，一眼扫到他，脚步顿时一停。 随后脸色立即难看起来，她迈着小碎步啪啪啪走过去，忽然把手里文件夹用力往桌上一摔，发出一声响，吓了张洛一跳。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不知啥时候来到面前的板着脸的女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李婕妤语气不善地瞪着眼，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 张洛：“……” 他这才仿佛略微明白过来一些，主角定制行业里基层的很多都是年轻人，工作时候穿着也都很随意，根本没有制服这种东西，张洛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老窦，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所以自然也没有穿正装，只是穿着普通。 这样一来，看上去，他就和这里的那些工作职员们基本没啥两样了。 显然，这个女人是误会了。 嗯，团队刚刚从米国回来，大概工作人员也换了部分，认不全倒也正常。 张洛想要解释下，却被李婕妤连珠炮顶了回来。 “行了，我也不管你是谁手底下的，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在这干嘛？坐着沙发打游戏？你倒是会真找地方，公司不是招你进来打游戏的！” 李婕妤满心不高兴，不过看了眼时间，她又皱了皱眉，不耐烦道：“行了，你立即去‘清扫组’那边，让他们把迷雾森林附近的所有无关人员都清扫干净，听到了没有？然后把清扫记录带回来，快去！” 说完，李婕妤扭头飞快地踩着碎步就离开了。 从始至终，没有给张洛说话的机会。 “……真是个急性子啊。” 看着李婕妤远去，张洛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 以他的性格，倒是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误会生气，只是笑笑，摇了摇头。 不过转回来，他又想起李婕妤的话，不禁喃喃自语： “清扫组？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八十章 灰精灵 清扫组不是东西。 是个部门。 这个部门的门口挂着的牌子就清晰地写着“清扫组”三个字。 这个地方并不难找，一整层楼的面积不小，但布局清晰，尤其是墙上还贴着室内布局图。 所以张洛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里。 嗯，部门位置比较靠边、偏僻。 对于李婕妤的命令他当然没必要去遵从，但左右呆着没事情做，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因为自己耽误老窦的工作。 当然了……对于那个“清扫组”的好奇也是一方面就是了。 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张洛便推门进去。 清扫组部门的办公面积不大，显然是个小部门，里面只有三个人，都是和张洛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穿着衬衫，有个头发乱糟糟的 家伙还穿着拖鞋短裤，一个坐在操作台前面，另外两个在沙发上翻看着什么。 张洛进来的时候三人都看过来，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笑道：“有事么？” “嗯，是李副导演叫我过来说些事。” 张洛回想了下，说道。 李婕妤脖子上挂着她的工作牌，张洛当时扫了一眼，名字没有记得太清，只记得是姓李，职位上写着的是副导演。 顿了顿，张洛将李婕妤的话复述了一遍：“……要你们清扫下迷雾森林的无关人员，然后把清扫记录给她。” 听了他的话，戴眼镜的年轻人顿时打了个响指：“收到！” 随后冲沙发上的两个同事招呼一声，两人立即起身来到了各自的工作台附近。 “麻烦你等一下，清扫记录等下打印给你。” “好。”张洛点点头，他倒是不急，看了看四周，找了个椅子随意坐下，然后目光就投向了房间内的的一块屏幕。 这块屏幕上本来也与外面的环形屏幕一样是对虚拟世界的监视窗口。 年轻的人类魔法师在与天使的战斗中力竭重伤从云层中跌落下去，大概是因为同样调节了撞击参数，总之，虽然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却并没有摔的稀巴烂，只是将大地砸出了一个坑，人倒是没啥事。 画面中，主角正仰天呈“大”字形躺在坑里。 这里是大陆上某片森林，天空是灰暗的，还在下着雨，雨水打湿了主角，森林中到处都是暗色的迷雾，树木也是偏黑的浓绿，光线十分暗淡，气氛孤凉。 而在几个年轻技术人员的操作下，这个画面立即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视角瞬间被拉远了，变成了一个高空俯视的视角。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灰色的，被迷雾笼罩的无边无际的森林，已经看不到主角的身影。 “报一下主角的坐标。” “211''224''96” “好。” 收到坐标的人立即准确定位到了主角的位置，并以主角为原点，开始构建一个圆。 画面上出现了几何图形以及一些跳动的数字，角落里是比例尺。 由于数字太小，张洛没看清，也不知道是按照多大的尺度进行的标记，总之，从他的视角观察，那个圆覆盖的面积很是不小。 “开启成像扫描。” 接下来就看到画面又发生了变化，变得抽象了起来，平面的二维俯视图中开始出现了许多许多的红色的点。 “兽类标紫色。” 然后巨大部分的点都成了紫色，只剩下不多的红点分别聚集着。 这些操作并不复杂，三个人有些多余，其中那个头发乱糟糟的技术人员看到张洛迷惑的眼神，笑了笑，问道：“你是新调过来的？” “啊……是。” “不是做技术的吧。” 张洛也笑笑，坦然道：“不是做技术的，所以有些看不懂。” 那人也是个爱聊天的，便解释道：“那些标记出来的点都是主角附近范围内的智慧生物，紫色的是兽类，这里是迷雾森林，里面居住着很多很多的动物和强大的魔兽，人迹罕至。” “那红色的呢？” “红色的应该是精灵，具体是哪个种族的精灵就得具体看看才能知道了，迷雾森林里住着很多的精灵部落，最多的就是黑暗精灵，这些精灵的智慧很高，想要清扫的话，不能和其他动物一样对待。” 张洛有些好奇地问：“清除到底是做什么的？” 对方略微有些讶异，但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咯，刚才主角和天使们打了一架，掉在了迷雾森林，接下来导演肯定要接着走剧情，这时候肯定怕无关的npc出现搅局，我们的工作就是按照要求，把和剧情无关的npc们驱逐走，不让他们接近主角。” “嗨，说白了就和保洁员一个样，扫地的，平时工作清闲的很，也简单。” 说着，就看到屏幕里弹出小窗口，然后眼镜技术男操作了一番，就看到那些紫色的，表示动物的标记都大片大片地被框选，然后直接被平移到了迷雾森林圆圈外的区域。 “这些动物、魔兽智慧比较低，直接把它们集体传送到圈外就行了，剩下的事不用多管，当然，也不能全部传送走，将一些弱小的没有威胁的动物适当也要留下一部分。至于那些精灵就不能这么粗暴的处理了。” 说着，就看到窗口画面选中某块红色标记，然后放大，那是一个精灵村落，里面居住着几十只精灵。 “这是黑精灵，属于邪恶阵营的，既然是村落，就不好直接传送了，给他们所有精灵精神潜意识上输入镇定信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算村子外面发生神战它们也不会出去了。” “这是一个德鲁伊？变成猪在森林里溜达啥呢……给他的精神层面施加干扰，睡一觉得了。” “这几个……咦？是灰精灵？” 那人的语气略微有些惊讶。 画面中出现的大概十几只美丽脆弱的精灵，身上都携带着包裹和武器，它们正在迷雾森林中艰难跋涉，画面给了领头的那个少女灰精灵一个特写，她的眉间充满了对前途的忧虑。 张洛忍不住问：“灰精灵很特殊么？” “啊，是有些特殊，灰精灵属于善良阵营，与世无争的那种，不过族群实力很弱，所以始终受到欺压，只能四处躲藏生活，数量十分稀少，在这里竟然能看到一队灰精灵的确比较让人意外。” 说着，那个技术人员叹了口气，道：“我还是挺喜欢这些灰精灵的，不过迷雾森林危险重重，没有稳定的聚集地的话……前途渺茫了。” 按照距离算，这对灰精灵离主角距离已经比较近了，想了想，几个人一合计，通过技术手段开始误导这些精灵的方向感，于是很快的，可以看到这些精灵调转了一个方向，开始向相反的方向行走。 这意味着它们正在原路返回而却不自知。 做完这些，乱糟糟头发那个工作人员起来打印出一张清扫记录，交给了张洛。 “好，那我这就走了。” 张洛起身离开，关门的时候又下意识看了眼屏幕，上面灰精灵少女坚毅的眼神让他多看了几眼。 第八十一章 项目事故 做过了武侠项目，张洛也真正明白了虚拟世界本身的自洽和完整。 对于里面的人物而言，那几乎就是真实的世界。 比如罗琼，就是个看上去很鲜活的人。 这群灰精灵也一样，不过在定制公司的眼中，它们只是一群npc，是数据而已，一个边缘的自嘲为“扫地的”部门小职员就能轻易地操纵它们的命运。 张洛性格中隐藏的文青略微抬头，感慨了下，又被他按了下去。 拿着清扫记录，他需要去找李婕妤交任务。 窦仁裕手底下不知道有几个副导演，但李婕妤的辨识性显然很高。 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了下，张洛便得知了李婕妤目前的行踪。 一路穿过小半个办公区，张洛进入了大厅的核心范围，远远的他看到一个用玻璃隔开的区域，里头有一群人和仪器，如无意外，窦仁裕应该就在那里工作。 此刻在玻璃隔墙外面，可以看到李婕妤的身影，她正按着耳麦在说着什么，似乎很激动，四周也很吵，围着一群人。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远远的，就可以听到李婕妤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违约！……我告诉你，耽误了事情……好好好，我很冷静，李总，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不仅是违约金的问题……喂，喂喂？……” “啪！” 一声用力的按键声音终结了这场谈话。 气氛有些紧张，李婕妤显然正处于暴躁状态。 张洛明智地没有这个时候走过去交任务，而是拉过外围的一个看热闹的文职人员问了句：“发生啥事了？” 那人摇摇头，叹道：“出问题了呗。主角不是刚从天上掉下来，昏迷在迷雾森林么。” “对啊。” “接下来的剧情是一队进迷雾森林的人类商旅恰好经过，救起主角，队伍内部有人嘲讽主角是累赘，然后商队遇上危险，主角出手平事，他们震惊。”这个文职人员飞快地将接下来的剧情叙述了下。 张洛一听，眨眨眼，说：“这剧情没毛病啊。” “剧情是没问题，但是演员出问题了。”那人叹了口气，解释道，“大陆上敢于进入迷雾森林的人类本来就不多，规模时间合适的商人队伍也不好弄，所以这个队伍是很早之前就安排好的，不过最近项目从米国搬回来，里头有些调动，这块就外包给了一个演员公司。” “结果这就出问题了，那个公司不知道怎么搞的，演员行程冲突了，结果直接就把这块给耽误了。” 张洛一听，好奇道：“那就临时换些演员呗，就算剧本不熟悉，但老演员随机应变的能力强，也能对付用吧。” “如果只是这样就简单了，这队人类商旅本来正在迷雾森林里赶路，他们那边恶意退出，没和我们打招呼，结果他们控制的那些人物就挂机不动弹了，恰好出来只魔兽，这群人就都被吃了……” “……” “所以现在预备好的队伍全军覆没，就算找演员来，也没有人物让他们控制了，总也不能把管理员权限开放给这些人吧？” 张洛听明白了，心里也很无语。 同时很庆幸，自己第一个项目没有碰上这么不靠谱的演员。 “没法子，估计最后只能回档，把时间往回调了，其实对咱们b级项目来说，时间倒流那点钱也不算什么，问题是……”这个文职人员摊了摊手，苦笑道，“问题是就在刚才，弄了一场主角大战天使军团的戏码，如果这时候把时间往回调……那这场戏也得重新再做一遍，窦导现在还不知道这事，等会如果知道了，估计要气死。” “……”张洛咂咂嘴，替老窦捏了把汗。 这种事……设身处地想想，换做自己的话，估计也要心态爆炸了吧。 “说起来，兄弟你是哪个部门的，对剧情挺熟的啊。”转过念头，张洛忍不住问道。 那人推了推眼镜，微笑道：“编剧。” …… 了解了事情经过，张洛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思。 对于主角定制项目来说，这个事已经算是一场不小的事故了。 李婕妤作为副导演，又是负责这块的，大概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她又回拨了几次，对方没有接，事实上，就算这时候对方承认错误也于事无补了，毕竟准备好的那队npc都死光了，除了时间倒流似乎也没办法解决了。 否则，总不能让主角在雨里一直躺尸吧？ 剧情总要继续推进的。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中间玻璃墙里一个身影推门走了出来。 远远的，张洛一看，眼睛微亮。 那是窦仁裕。 他这段时间显然不轻松，甚至还顶着黑眼圈，富态的身体慢悠悠挪出来，身材倒是依然那么胖，穿着宽大的休闲衫，大短裤，头发梳的很仔细规整，脸上一双小眼睛眯缝着，像是在笑，无须，看上去没什么威严，但只有熟悉他的，才知道窦大导演行事作风之刚强。 窦仁裕刚完成一场重要戏码，精神疲惫，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人挤在一起，皱眉问：“怎么了？” 人群散开，李婕妤一脸愧疚地走过去，叫了声：“导演。” 窦仁裕看了她一眼，直觉不好，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婕妤无奈，只能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越说，窦仁裕的眉头越紧。 “导演，这事是我的责任，我没想到那边竟然出了这种纰漏，我……” “好了。”窦仁裕一挥手，打断了李婕妤的自我批评，他向来不喜欢分摊责任那一套东西，直接发问：“所以说那队人类商旅现在全都死了？” “是。” “剧情没办法继续了？” “是。” 窦仁裕又看向了李婕妤身边的那个编剧组的组长，问：“没有解决方案么？” 编剧组组长是个清瘦的男人，闻言摇了摇头，缓缓道：“导演，迷雾森林附近的人类本来就极少，商旅更是罕见，我们这段剧情和后面的剧情是互相衔接的，主角必须要被救起，然后深入迷雾森林中，所以……出了这种事，方案暂时……还没有。” 人群后面的张洛听到编剧组长这句话忽然心中一动。 窦仁裕眼睛眯的更小了，沉默了好一阵，他才咬牙道：“准备时间倒退！” “可是那样的话……刚才那段剧情还需要重新做……” 窦仁裕一挥手，语气坚定道：“重新做就重新做！” “可是……” “可什么是？不这样，难道说你还有别的办法？”窦仁裕眼睛突然瞪过去。 没有人说话了。 窦仁裕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扭头离开。 人群后面的张洛忽然开口道：“或许……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第八十二章 解决方案 “或许……我有个办法。” 这道声音在安静的当下显得很突兀。 窦仁裕倏然转身望过去。 人群分开一条路，也都往后看去。 露出了张洛的身影。 站在他旁边的编剧组人员惊讶地扭头看着他。 副导演李婕妤更是眼睛撑大，她没想到说话的人竟然是这个刚被自己训过的家伙。 对于这种上班时间摸鱼的人，李婕妤向来没有好感，不过在这时候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大导演就在旁边，尤其是……她也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法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洛身上，所以没人看到窦仁裕脸上的变化。 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大导演松缓下来，略有喜悦的神情。 “你有什么想法？”不等窦仁裕说话，瘦高个的编剧组组长率先问道。 张洛笑了笑，看了窦仁裕一眼，然后凝视编剧组组长，问：“听您的意思，之后的剧情是需要主角进入迷雾森林，所以才安排的人类商队？” 编剧组长说：“准确来说，是主角需要与一群npc进入迷雾森林，而且这群npc需要符合世界本身逻辑出现，这样才能和后续剧情很好地衔接起来。” “嗯，我听懂了，您的意思是……需要的是一群合乎逻辑地出现在主角身边，并会进入迷雾森林深处的npc，至于他们的身份并不是特别重要？” “是的，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洛微笑道：“如果说，在主角附近本来就有一支合适的npc队伍，那是否能以此替换人类商队呢？” 听到这句话，窦仁裕也忍不住走过来，眼睛微亮地问：“有其他合适的队伍？” 目前事情紧急，他也没有急着叙旧说闲话，直入正题。 其他人对于窦仁裕这句问话都没有接话，他们的确不知道还有其他合适的队伍。 编剧组长却断然摇头道：“不可能！主角坠落的地点周围的人类聚集区极少，我们早已摸的很透了，根本没有其他的人类可以代替！” “谁说一定要是人类？”张洛反问。 编剧组长一怔，“你的意思是……” 张洛走上前几步，忽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环形大屏幕，左右看了看，从旁边桌上拿起了一根光束笔，然后向屏幕上打出一道光束，说：“刚才李副导演要我去通知清扫组清理下主角周边，然后我了解到一个情况。” 他略微回忆了下大概位置，用光束笔在屏幕上，主角附近的某个方位画了个小圈。 “大约在这个位置，有一队在迷雾森林跋涉的灰精灵队伍，数量不多，带着行李，可能是在迁徙。” 他又用光束在小圈附近花了两条直线，介绍道：“这队灰精灵原本的行走路线是这条，显然，从方向上，是要向迷雾森林的深处行走，不过出于清扫的目的，已经误导了它们的方向感，使其向相反的方向行走，不过好在它们走得速度不快，完全可以矫正回来。” 说到这里，编剧组组长已经明白了，他上前几步，抬头盯着屏幕看了几眼，略有些激动地问道：“你确定？这里有一队精灵？” “准确来说，是灰精灵，我听说灰精灵在这个世界里是善良阵营，如果由它们搭救主角，代替人类商队，不知道可不可以。”张洛平静说道。 “当然可以！”编剧组长果断道，“如果你反映的情况属实，那么在剧情上完全可以代替！只需要稍微改动一下剧本，就可以在不影响后续剧情的情况下衔接起来！” 话音刚落，另外一边操作台附近有人抬头道：“组长！我刚查看了下，那个位置的确有一小队灰精灵！” “好！”编剧组长面露喜色，如释重负，扭头看向窦仁裕。 窦仁裕当即拍板：“既然合适，那就替换！编剧组立即重新调整剧本！演员组，去安排我们的演员配合编剧组排演，技术组，密切保护好这些灰精灵，务必不能让它们再出事！小赵，你去通知清扫组，说一下情况，要他们配合！” “是！导演。” “我这就去。” 一时间，围观的众人纷纷领命，开始按照指示去分头忙碌。 办公区的气氛也骤然一松，多云转晴。 编剧组组长哈哈一笑，拍了拍张洛的肩膀，说：“你这回可立功了，不过说回来，我看你挺面生，是哪个部门的？” 旁边的李婕妤愕然道：“不是你们编剧组的？” 她看张洛对剧情这么熟悉，还以为他来自编剧组。 “当然不是，李副导，不是你安排他去工作的么，你难道还不知道？” “我……”李婕妤有些尴尬，她总不好光明正大地说自己没来得及认全公司的职员。 “他不是咱们公司的。”这时候，心情大好的窦仁裕走过来说道。 两人都有些迷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窦仁裕则已经走过来，用那只肉手拍了拍张洛，满脸笑容，眼睛眯成了弧线：“好小子，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跟我说？” 张洛看着老窦那熟悉的圆脸，笑道：“刚过来没一会儿，你们在忙就没打扰，没给你添麻烦吧？” “添麻烦？你小子刚过来就帮我这么大一忙，说吧，要什么奖励？” 张洛笑眯眯说：“要不先把答应我的毕业礼物拿过来？” 窦仁裕顿时笑骂了句忘不了你的，神态轻松，和往常工作的严肃态度截然不同。 看着这景象，李婕妤和编剧组长面面相觑，好一阵，前者才问道：“导演，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这是我侄子，”窦仁裕搂着张洛的肩膀，然后看着李婕妤，笑说，“怎么，你把他当成咱们公司的职员了？” 李婕妤支支吾吾，就差在脸上写下“尴尬”两个字了。 张洛适时解围道：“也不怪李导，是我没说清楚。” 说完，他伸手把清扫记录冲李婕妤递过去，笑道：“这是您要的清扫记录。” 李婕妤大囧，忽然苦笑一声，拢了下头发，很是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没事，都是误会。” 正在这时候，远处又一个穿铅领衣服的女人跑过来，先看到了张洛，顿时道：“小张，我刚才找你没找到……咦，导演，你出来了？” 第八十三章 新项目? 杨助理之前找张洛的时候没找到，现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解释清楚了，也就都不是问题。 窦仁裕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剩下一点尾巴，张洛便跟在他身边看着。 跟着窦仁裕，看着他指挥各个部门，张洛真的是大开眼界。 b级项目就是不一样，整个项目都是各个部门协作共同打造的。 当然了，主要也是天宁集团资本力量强大，有钱，自然可以配套好的架构。 两相对比，张洛自己的小公司便相形见绌，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 张洛并不自卑，反而是越看，越生出许多种憧憬来。 剧情方面，采用了张洛的建议，那个灰精灵小队立即成为了替补，修改剧本，挑选演员，随后由演员将所有的灰精灵全都降临。 这就看出手笔来了，若是单纯的做剧情，其实只需要一到两个演员切换身份，就也差不多足够了。 但那样，就需要导演更操心，还要防止其余的不受控制的npc搅局。 这样所有的npc都被演员降临，导演就会极大的轻松，不过同样的，这也意味着需要多支出许多费用。 “这支灰精灵队伍真的很合适，尤其是领头的灰精灵少女，和主角搭戏就很合适，等它们救起主角，可以让这个男性精灵来放嘲讽，之后安排一队魔兽袭击，主角顺势装逼，救下这些人，无缝衔接。” 之前认识的那个编剧组的年轻编剧修改完自己的那份剧本，和张洛攀谈道。 张洛并没有多说什么，人家是专业的编剧团队，自己不好插嘴。 自己只是恰好知道了这样的一条信息而已，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也从中发现了些问题，就像是之前他醒悟的那样，大导演为了实现最好的剧情效果，往往是用资源将理想中的剧情硬生生堆起来，比如为了这么一小段戏，专门花时间慢慢弄了个人类商队。 而他自从明悟了因势利导的思路后，便本能地会去观察虚拟世界本身的人和事。 从这个角度来说，之前整个编辑团队都没有注意到灰精灵，并不是他们不如张洛，而是因为两者习惯的思维方式不同。 这是思维的差异。 想明白这一点，张洛心中自然便没有什么自鸣得意的情绪了。 若说唯一有的…… “有了主角保驾护航，相信这群灰精灵能更安全一点吧。” 看着画面中的那些艰难跋涉的小精灵，张洛忍不住想。 毕竟……按照套路，被主角保护的，总能蹭着一点主角光环的余温。 今天剩下的工作不多，窦仁裕安排好之后，便到了下班的时候。 老窦的夫人还在米国，他又不会做饭，索性下了班直接带上张洛两人直奔附近的高级餐厅，找了个风景好的，可以看夜景的包间，点了一桌子硬菜。 坐在座椅上，看着面前堆满了桌子的菜肴，张洛忍不住扶额道：“老窦，你在米国也是这么吃饭的吗？” 窦仁裕穿着大花的休闲衫，一脸红光，正拿着筷子往火锅里扔蘑菇，闻言诧异道：“咋了？” “这么多，咱俩根本吃不完，浪费可耻！” 窦仁裕听了不以为然道：“在吃这件事上，我向来无耻！” “……” 看到张洛吃瘪，窦仁裕哈哈一笑，起了一瓶啤酒，塞给张洛，说道：“吃不了就回收，以现在的食品回收技术，认真算也没啥浪费的，再者说，也就是在国内，在米国的时候，你姨看的我可严实了，天天吃那个什么营养餐，嘿，吃的都快吐了，还是国内的大鱼大肉来的痛快。” 啤酒冰凉，火锅滚烫，两人吃着聊着，慢慢拉家常，外面的天幕也慢慢暗了下来。 从这里往外看，夜景很美，灯火璀璨。 天上的星河清晰可见，与人间彩画交相辉映。 互相聊着天，互诉近况，窦仁裕知道了张洛目前的情况，张洛也知道窦仁裕回国是因为集团的安排。 “……说起来，听着你毕业，我还想让你过来跟我干，没想到你现在倒是直接扛起家业来了，意外，太意外了。”老窦同志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 张洛想起这事也是一笑，“我才是真意外，谁能想，我爸妈能干出这种事来，我觉得啊，他们就是蓄谋已久，就等着盼着我毕业，好抛家舍业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窦仁裕嘿嘿一笑，忽然感慨道：“你爸妈啊，从来都是那么洒脱，他们刚认识那会，我就知道，俩人绝对是神仙眷侣，性格太配了！” “一样的不靠谱？” “对！一样的不靠谱！”窦仁裕笑了，那双小眼睛里忽然露出回忆的色彩，缓缓道，“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他俩，这人呐，年岁越大，身上的这个羁绊，牵挂就也越多，活的越累，像是他们这种年纪，还能这么洒脱，看的这么开，说扔下家业就能扔下，说星辰大海，他妈的就真去星辰大海了！让人气不气？羡慕不羡慕？我是真羡慕，可惜学不来。” 张洛意外道：“羡慕？有啥可羡慕的，要说羡慕，也是羡慕你。” 顿了顿，他说：“你看你已经是国内相当有名气的大导演了，国际评级都达到了b级，在国内，再做好几个项目，应该就能踏上国内第一梯队了吧？钱和名气都不缺，合家美满，事业有成，我爸妈也就开个小事务所，平时做的都是e、f级的项目，要羡慕也羡慕你啊。” 窦仁裕听了大摇其头，他忽然用一种很认真的语气说：“可我是给人打工的，给集团公司打工的，公司要你接什么项目，你就得接什么，就算谈，最终也还是要服从公司安排，要调你出国，就必须出国，要你回国，就得麻溜回来，真不如自己当老板，赚的钱少点，但自由啊。” “老窦，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么？” “我在干嘛？” “你在装逼你知道么？还是在一个晚辈面前装逼，你的良心不会痛么……”张洛无奈说道。 “……有么？” “有！” “哈哈，那我注意点。”窦仁裕摸摸脑袋，嘴巴笑得很开，不过转回来，他还是出言道，“其实你真不用羡慕，而且你可能严重低估了你爸妈。” “啥意思。” “意思就是……其实，如果你老爸当初愿意的话，他现在的成就比你窦叔叔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你真会开玩笑。” “你觉得这是开玩笑？”窦仁裕略微有些醉意，他扬了扬手，想说什么，忽然又长叹一声，放弃了，苦笑道，“就当我在开玩笑吧。” 张洛了解老窦，知道他一旦喝了点酒，就喜欢胡吹乱侃，十句话里倒是有九句都是扯淡，不足信。 便也没有理他，将手里的小龙虾扒好，吃掉，然后他擦了擦手，冲窦仁裕一伸，说：“甭说别的了，你欠我的毕业礼物到底还给不给了？” 窦仁裕听了一笑，爽朗道：“给！当然要给！”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之前没想到你现在都已经开始做项目了，以前准备的礼物就不大合适了，嗯……你等等。” 窦仁裕转身从衣袋里翻出轻型智脑，然后划拉了一通，放下，说：“给你发了个文件，你看看。” “文件？你搞什么鬼。” 张洛莫名其妙，也拿出随身轻型智脑接收了，点开扫了一眼，只看了个开头，他便怔住。 “怎么样？这份礼物，感兴趣不？”窦仁裕笑眯眯问道。 张洛猛抬头，咽了口吐沫，心中翻江倒海。 有些不相信地再次低头看了一眼。 文件开头只有一句话： 【奇幻类项目——等级：d】！ 第八十四章 奇幻篇章 奇幻类项目！ 等级：d！ 张洛又看了几眼，终于确定无误。 他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吸了口气，抬起头，盯着窦仁裕，说：“给我的？” “当然了，怎么样，有兴趣做做？” 张洛喝了口饮料，将轻型智脑扣在桌上，摇摇头：“算了。” “怎么？” “相比于好高骛远，还是脚踏实地来的舒服。” 张洛吐出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虽然d级项目很诱人，但是我的本事……做个f级都还磕磕绊绊，一堆问题，至于d级，还是算了。” “不再看看？” “不看了，我怕禁不住诱惑。”张洛笑了笑。 窦仁裕却微笑道：“你还是看看吧，放心，你觉得你窦叔叔会送你超出你能力范围的礼物吗？” 哦？ 张洛迷惑看着他，心想这里头莫非还有别的什么？ 重新拿起来，视线又接着文档开头往下看。 慢慢的，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等将这份文档粗粗翻阅完毕，他终于明白了老窦的话的含义。 这个项目的确有些异样。 “烂尾项目？”张洛吐出这么一个词来。 “是。” 得到肯定答复，张洛有些意动起来。 所谓的烂尾项目就如同这个名字一样，指的是一些主角定制公司在接了项目之后，发生了一些问题，导致一些项目做了一半，突然中断，原公司不再继续做完，这就是所谓的烂尾。 这种事在行业内并不少见，只是多发于小项目，d级的资金门槛已经算是中游水平，按理说，出现这种问题的情况不会很多。 却没想到窦仁裕手里竟然有一个。 “这个项目其实不是我们集团的，而是其他公司做的，本来已经进入了后期，但是因为一些意外，那个公司出了大事，直接就倒了，这个项目也随之就烂掉了，由于集团帝都分部与其有合作，所以这个项目的执行权就稀里糊涂地落到了这边，我这次回来，就直接砸我手里了。” 窦仁裕解释道：“这种烂尾项目像是一些有名的导演都不愿意接，钱都是其次的，主要是烂尾项目接过来做，效果肯定不好，会影响导演评级，我本来也想着把这个项目包出去，这会正巧你过来了，就像给你看看，如果你有兴趣，就给你们做。” 张洛听了呼吸一紧。 虽然窦仁裕把这个项目贬低的好像一文不值的模样，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大导演看重的是名气，所以珍惜羽毛，努力去打造精品项目。 但其余的小公司，小导演们，则完全不需要有这些顾虑，像是张洛，他现在勉勉强强也就是个f级导演，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最重要的，还是赚钱。 而d级项目，即使是烂尾的项目，由于项目没有顺利完成，尾款还在中立机构账户上，也就是说，只要张洛能拿到这个项目，并把它做完，按照合同就能拿到这笔尾款。 这可是d级项目的尾款啊，其数额比f级项目的全款都要高很多很多。 至于项目本身，虽然d级项目理论上要求更高，但对于烂尾项目则不同，按照行业规则和相关法律，对于烂尾项目，接盘的公司只需要保证剧情的“基本圆满”就行了，也就是说，做的烂也没关系，只要糊弄的过去，就行。 这样的一个项目，对于张洛而言，极其富有吸引力。 没有太大的责任，整个项目剧情已经进行到后期了，只需要勉强给个结局就行，然后还有一大笔款子赚，简直不要太完美。 最重要的是，还能锻炼张洛的能力。 所以他立即意识到，窦仁裕这份礼物是真的贵重。 恐怕也不是赶巧了给自己，很可能窦仁裕是一直压着，早就准备送给自己了，不然，这种项目随便拿出去给人情，或者竞标去卖，都是好的。 面对这份礼物，张洛再没有什么犹豫，直接道：“这个项目，我做了！” “哎，这就对了，年轻人就得有股子闯劲，回去我就安排杨助理跟你们对接具体的内容。” 张洛心中也很激动，他认真了几分，看着窦仁裕，说了声：“谢谢。” “嗨，跟我你还说什么谢谢，具体如果哪里不懂就来问我，行了，哎，你怎么把我小龙虾给吃了……” 吃完饭已经很晚，回去的路上，张洛却激动的毫无睡意。 按捺下心中激动，好不容易等回到公司，他立即进入会议室，用大屏幕开始观看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 项目交接还需要几天才行，隋玉那边做完，就可以无缝衔接上。 而自己作为导演，则需要提早做些功课，虽然要求低，但自己却不能放松，还是要认真对待。 大屏幕上开始出现项目的具体内容。 会议室里没有开灯，张洛独自一人坐在沙发里静静观看。 黑暗中，在屏幕光源的映照下，他的脸很专注。 对于整个项目也慢慢的，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奇幻项目通常被划分为低魔、中魔、以及高魔三种。 高魔的，就像是窦仁裕正在做的，场面很大，法术都是天崩地裂这个级别的。 当然，仍然不够高，和a级仍有差距。 低魔则和武侠差不太多，武侠里的真气外放，和低魔世界的魔法相当，投资等级也不高。 至于这个d级项目，则属于中魔。 若是用力量体系来讲，在这个项目的世界里，最高威力的魔法，可以做到屠城级别。 至于天使神灵位面这些则只能略有涉及。 世界观方面，是比较经典的设定。 王国、魔法师（巫师）、骑士、光明神殿、魔兽、等等经典元素基本都还有。 地图方面…… 屏幕上页面翻动，出现了这个世界的地图。 是个高空俯瞰图，比较抽象，疆域河流山脉等等都有标注，每一片区域还有标记名称。 张洛简单看了看，对整个世界有了个宏观上的了解。 地图并不很大，中魔世界里魔法师虽然可以飞行，或者骑乘飞行魔兽，但速度并不超绝，所以这样规模的地图足够让主角在里头疯狂折腾了。 此前张洛在窦仁裕那里，看到过b级项目的地图，那个地图上有好几块大陆，还有无尽深海。 听说更高级的项目，地图都是按照星球、星系或者位面来计算的。 简略翻看了下地图，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若说有，倒是有一个。 在这个世界的地图最南端，有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只露出一小块，应该是地图的边界部分，让张洛略微注意的是，这片森林的名字，竟然也叫“迷雾森林”。 “看来设计世界的人也是起名废，一个名字到处用。”张洛摇摇头，没有在意，随后翻开了下一页。 这部分，讲的便是这个项目的主角了。 第八十五章 巫师种田流 【项目类型：奇幻】 【国家审核批号：45238848】 【项目开展进度：后期】 【预算：d级】 【租用世界信息：中级奇幻世界】 【客户信息： 姓名：程岩 性别：男 年龄：86岁 籍贯：华国南省 住址：米国圣地亚哥…… 联系方式：…… 个人简历以及性格分析见附页】 …… 这个项目虽然是奇幻世界背景，但主角依然是个华夏人，按照资料看，这位程先生目前居住在地球那边，其年轻时候工作在某跨国集团，长期在西方出差，对中古奇幻风格的作品情有独钟，退休以后，这次拿出一笔资金，为自己打造一段奇幻人生。 剧情么，并不复杂。 被截取了记忆至26岁的程岩穿越到了某中古世纪，成为了黑金王国的王子。 黑金国王膝下有多个子女，国王突发奇想，为了选拔储君为子女们分别分配了一片领地，命其经营，然后根据领地治理水平任命下一任国王。 程岩穿越成为了五王子欧尼。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张洛咧咧嘴。 “这不会是日式奇幻吧，欧尼？还欧尼酱咧！” 这位欧尼被分配到到手的领地也是最差的一个。 而客户穿越携带着的金手指则是一个本地搜索引擎设备，换言之，就是一个很庞大的离线资料库。 除此之外，在这个世界背景中，神殿统治着超凡力量，而与此同时，大陆上时不时就会觉醒的巫师却让神殿十分痛恨。 巫师觉醒似乎完全随机，普通人觉醒为巫师后会获得超凡力量，教会为了打压这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将巫师们称为被恶魔引诱堕落之人，加以追捕和迫害。 于是乎，主角程岩招揽巫师，借助巫师的力量，并配合以自己的金手指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种田大业。 用巫师的力量配合现代化的知识，魔法工业时代拉开序幕。 “这个设定有些熟悉啊。” 看到这里，张洛停下来喝了口水，略微思索了下，然后终于想了起来。 曾经有一个很经典的项目就是类似的背景，是由一个叫做朱二眼的国内导演做出来的。 这位导演名字虽然有点挫，但能力出众，做出来一个女巫种田的项目，得到了行业内外的一致认可，朱导演也借此一跃而起，成为了国内b级大导演，而女巫种田也成为行业内一个很好的素材。 这个d级项目显然是参考了朱导演的那部成名作。 不过…… “我记得朱导演那个项目里的巫师都是女的，可是这个项目……怎么是男巫？！” 张洛顿时陷入困惑之中。 按理说，男性主角收拢一堆美丽又能干又能干的女巫，才是最合理的搭配，然而在这个项目里却换成了男巫…… 无论是爽感还是爽感都大幅降低。 张洛左思右想，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设定。 “实在是很没道理的事情啊，难道说……” 张洛摸着下巴，忽然想起曾听说有钱人往往都有些奇特的癖好，莫非……这位程先生的爱好与众不同？ 想到这个可能，张洛浑身一个激灵，决心明天等杨助理过来，一定要好好问下。 他立即抛开这个可怕的念头，继续往下看。 能接到d级项目的团队显然已经很有能力了，前期剧情非常顺利，按照剧本，主角最后要携众巫师一同改天换地，将中世纪过渡到魔法工业时代，顺便打败其余的兄弟姐妹，成为黑金王国的国王。 剧情发展的也很顺利，在原团队的帮助下，主角成功拥有了偌大的基业，并在争斗中打败了多个兄弟姐妹，实力越发雄厚，渐成气象，最后只剩下一个兄长还没有打败，但凭借主角的势力，打败最后一个兄长也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打败这最后一个，便可以顺势加冕成为黑金国王，这样，项目基本上也就算做完了。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做项目的公司出了大问题，倒了，做这个项目的团队也解散了，于是果断烂尾了。 这份文件的记录便截止于此，看了眼时间，张洛发现这份文档是来自一个月前。 这段时间，虚拟世界依然在运行，但已经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 至于这一个月里，虚拟世界里都发生了什么，文档中没有记录。 “一个月……如果是一个月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黑暗中，张洛的手指在沙发上敲着，“既然主角的势力已经滚成了大雪球，那么只需要平推过去，就行了，按照道理，目前虚拟世界里应该情况还好，没准主角已经打败了最后一个兄弟，加冕为王了也说不定，如果是这样，我直接进去捡便宜就行了。” 想到这里，张洛有些喜悦，老窦同志果然够意思，这么好的烂尾项目还想着自己。 张洛心情大好，关闭了文档，在喜悦中睡到天明。 第二天等两位副总到了公司，张洛立即把他们拉进会议室把这事说了。 闫霜和赵序都很振奋。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这个项目必须做！” “附议！” 等冷静下来，闫霜忽然又提出了个小问题： “项目是肯定要做的，但是由于是烂尾项目，做项目的资金已经没了，而尾款只有在做完项目才能拿到，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除了租赁世界的费用外，其他方面需要咱们自己先拿钱顶上。” “剧情已经到了收尾部分了，大部分的工作都做完了，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投入资源的地方了，我们上个项目赚的钱应该足够吧。”张洛说道。 “如果没有意外，肯定是非常充裕的。”闫霜迟疑了下才说。 “那就好，这不是什么问题！” 张洛当即拍板，这事也就定了下来。 而会议刚结束，杨助理也驱车赶了过来，她不仅仅是自己来的，还带着一个身材娇小的，戴着圆框大眼镜的女孩。 张洛接见了她们。 “张总，关于d级奇幻项目的资料和手续，我都带过来了，窦导很上心，昨晚回去就吩咐我了。”杨助理将一些文件放在他面前，说。 张洛笑了笑，看向杨助理身后的那个很安静的女孩子，问：“这位是……” “啊，这是小王，”杨助理微笑介绍道，“她在之前的那个团队里实习，对这个项目非常熟悉，我想你们接手这个项目，肯定需要一个熟悉它的人，就带她过来了。” 哦？ 张洛眼睛一亮，他对这个项目很陌生，如果能有个全面参与了它的人在身边，势必帮助很大，杨助理的心思果然缜密，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张洛立即起身微笑着冲那个女孩伸出手去，道：“请问贵姓？” 女孩年纪不大，有些紧张，闻言急忙起身和张洛握了握手，随后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才勉强道：“张总您好，我……我叫……王舒舒。” 张洛闻言一怔。 欸？ 王叔叔？ 这是个什么鬼名字？ 第八十六章 设定和评价 这个略有些歧义的名字让张洛迟疑了下。 王舒舒似乎已经对此习惯了，说完名字，便收回手，圆圆的镜框后面，两道乌黑短而敦润的眉略微一垂。 “欢迎你来。” 张洛也收回手，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了手心的湿润。 不知道是王舒舒过于紧张，手里沁了汗，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女孩似乎不是很爱说话，当然，也可能是拘谨，她的个头不高，只到张洛的肩膀位置，短发，头发没有染过，发质很好，柔顺有光泽，如果留长了，应该会很好看。 皮肤白净，身材似乎有肉，但穿着搭配却显得人单薄了，浑身没有任何人造的装饰物，很天然，不算很美，但很文静，带着些甜润。 “小王也是刚毕业，之前进了那个团队实习帮忙，做的事比较杂，也很努力，所以对于这个项目非常熟悉，”几人重新坐下后，杨助理继续解释道，“之前的团队散了之后，她跟着项目被转接到了我们分部这块，一直还没有安排，这回项目转到你们这，就带她过来了。” 张洛当即便道：“杨助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就是不知道王小姐是不是愿意过来我们这里帮忙继续完成这个项目。” 说着他真诚地看向对方。 王舒舒既然跟了过来，当然是愿意的，所以这番话也只是走个过场。 很快的，就这一点便谈妥了，接下来张洛又和杨助理将一些手续弄完，等忙完了这些，张洛便请两人吃了一顿饭。 席间主要是他和杨助理在说话，至于王舒舒始终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急着表现什么，只是始终若有若无地观察着张洛的言行，似乎在判断这个新老板的风格。 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张洛终于问起了徘徊在他心中那个疑问。 “杨助理，我昨天把这个项目的资料看了一遍，如果没有看错，这个项目的故事设定应该是参考了国内朱导演的女巫世界吧。” 杨助理显然也是做过功课的，闻言点点头，说：“应该是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女巫世界的模板很成熟，这个设定对男性客户显然是个非常好的加分项，可是在我们这个项目里，为什么……被迫害的巫师们，并不是女巫，而是男巫？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杨助理听了并未给出解答，而是笑着说：“张导，很抱歉我也不太清楚这个问题，不过我想小王应该了解一些吧。” 说着，两人看向旁边那个很安静，不多说话的女孩。 王舒舒听了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然后放下，下意识扶了扶那只很大的圆框眼镜，然后很认真地说：“这个问题的确比较特殊，准确来说，这个要求是客户在签合同的时候要求加进去的。” “嗯？还有这种事？” 张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据我所知，程先生的妻子本来坚决反对程先生购买主角定制服务，尤其是得知了是女巫世界后反应很激烈，在经过了程先生努力劝说后，程太太终于同意了，但却附加了一个条件。” 王舒舒顿了顿，在两人的注视下，竖起一根葱白的手指，认真道：“程太太要求，程先生在穿越到欧尼王子身上之后，终其一生，只允许与一个女人相爱，而这个女人，外貌和程太太完全相同！” 张洛和杨助理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王舒舒继续道：“为了实现这个要求，之前的导演想到了安排了一些措施，但程太太仍然不太放心，所以才无奈将女巫改为了男巫，说起来……” 王舒舒忽然吸了下小鼻子，道：“……程先生……或者说是欧尼王子……很可怜的。” —————— 杨助理和王舒舒离开了。 按照安排，王舒舒同志将会于明天正式过来上班。 张洛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他忽然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脑子里仍然在回荡着王舒舒的话。 心里很复杂。 同时也觉得肩膀上责任重大，毕竟，主角是要统一国境，成为国王的人，在一个封建的时代背景下，作为一名国王，可以说身边不可能缺少美丽的女子。 那么作为导演，究竟要如何才能保证主角只爱上安排好的人物，同时对于其他所有女人都视若无睹呢？ “这个问题很艰巨，真不知道上个团队的导演是怎么做到的，幸好这些工作不需要我来做，不然的话，单单是这个要求就够我死几百亿脑细胞了吧。” 喃喃着，张洛忽然对上个团队生出了无限敬仰。 同时又觉得不愧是d级项目，难度果然指数级增长。 感慨一番，他摇摇头，回到了公司开始将新项目提上日程。 同时，武侠项目的尾巴也要在这几天收好。 这部分事情交给了闫霜全权负责，而闫副总也将事情做得很漂亮。 过程中当然也有波折。 隋玉先生在虚拟世界到期的最后一天被唤醒，然后接受了专业心理治疗师的辅导，等情绪稳定之后，闫霜便去见了这位客户一面。 主要目的是去迎接客户的评分。 醒过来的隋玉老先生整个人笑眯眯的，很爽快地打了一个差评。 然后在闫副总懵逼的状态中又给改成了中评。 “当时我就很不理解，心想这是逗我玩呢？然后隋玉老先生也给出了答案。” “什么答案？”张洛问。 闫霜摊摊手，说：“老先生说了，原本他的确是想打差评来着，但是……但是看在赵婉娘的份上，所以给了中评，说是让我给导演带一句话。” “什么话？” “老先生说……赵婉娘这个人物，他很喜欢。” 张洛闻言感慨道：“老先生还是有情怀的人啊，这就算是情怀加分了呗？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到底还是个中评。” “谁说是中评了？”闫霜眨眼道。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最后在本副总的努力下，终于劝说老先生又改成好评了！” 张洛大惊：“闫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会是为了公司荣誉献身了吧？” 闫霜闻言大翻白眼，把评价表格往张洛面前一扔，抱着小肩膀，眉飞色舞地说：“我可没那么伟大，其实很简单啦，我就跟老先生说了一句话，他就同意给好评了。” “什么话？” “好评返现哦~亲~” “……” ———— 事实证明，什么情怀都不如一句好评返现来的有用。 不过无论用了什么手段吧，最后的结果看起来还不错，张洛很欣慰地在自己的网络履历表单上看到了第一个好评项目。 此间事了，接下来整个公司全部备战，开始进行新项目的研究。 其实也没什么好研究的。 项目已经停滞了一个多月，张洛对于虚拟世界里头目前的情况两眼一抹黑。 所以在开战项目初期，他决定首要去做的，是先了解一下情况。 躺进虚拟仓，意识渐渐模糊。 【中级奇幻世界载入中……】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公民：“张洛”将以管理员权限登入该世界】 【登入中……3、2、1、0】 【登入成功！】 …… 奇幻世界中。 张洛凭空出现在一片寂静无人处。 然后他侧头向身旁看去。 另外一个人影也已出现在了那里。 是王舒舒。 第八十七章 登基?乌龙? 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项目，张洛给王舒舒也开了一个下层管理员权限。 一个虚拟世界，正常情况，只有一个大管理权限，大管理手中则有为数不少的小管理权限，以供下放。 通过这种方式，张洛与王舒舒同时出现在了这里。 至于王舒舒目前的职位，则是导演助理。 ———— 大约在冬季。 不久前似乎刚下过雪，天空中布满了冬季混沌的云。 铅云如板结般，悬在高空，没有任何缝隙，只有一个发白的光斑藏在云层背后，大概是太阳。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片森林的边缘。 地上、林木上都已被厚重的雪覆盖，那些粗壮的树干底部，则被风吹出一个个深深的黑色雪窝。 冬日的寒风从远方吹来，经过密集的森林的阻隔，已经和缓温柔了很多，但吹在地上，依然会扬起雪沫，打在脸上，依然会感觉皮肤寒冷刺痛。 这个位置似乎很高，可以看到山下的蜿蜒的小路，像是平整雪地上的一道长长的划痕。 视线溯沿着雪痕往远处，绕过一个突出的山包，便可以看到城市。 只可惜空气中飞扬的雪沫阻碍了视线，使得人并看不很清晰。 张洛是凭空出现在雪地上方的，出现之后由重力牵引下坠，双腿沉入雪层，两只小腿都已陷进雪地。 而王舒舒更倒霉些，出现的地方地势凹陷，雪层也更厚，于是小姑娘整个人半截都被埋在了雪里，雪层直接堆至腰间。 于是，在张洛看来，王舒舒忽然更矮了很多。 “导演……” 王舒舒不得已，用求助的语气呼唤了一声。 张洛心中好笑，伸出双手托在她腋下，然后手臂用力，“波”的一声，就像从雪地中拔出来一只胡萝卜。 “谢谢导演。”王舒舒拍打着身上的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进入奇幻世界，入乡随俗，张洛和王舒舒的衣服也很厚实。 两人都穿着动物毛皮制作的冬衣，规格上很像是旅途中行人打扮，腰间分别悬挂着酒袋和短刀，头顶也带着皮帽。 可能是系统为了凸显管理员的上下级关系，张洛的身上还额外多了一件黑紫色的大披风。 “不用谢。” 张洛笑笑，他忽然发现王舒舒脸上的眼镜不见了，应该是系统为形象给抹去了，毕竟奇幻世界里不应该有现代的这种眼镜，而且，她的瞳孔也变成了蓝色的，从皮帽子里露出的头发也变成了褐色，脸型略有些很小的变化，但并不大，这是为了更加符合这个世界人的外貌。 他也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外貌也应该做了类似的调整，可惜没有镜子，不知道变成了啥样。 摘取了眼镜，王舒舒整个人少了几分文静，多了几分活泼。 或许是因为看到雪景的缘故，王舒舒的情绪似乎也的确比较高昂。 吐出一口凉气，张洛扶着腰，打量了下四周，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知道，这是王都的西山，前面绕过那座矮山就是王都了。” 说着，王舒舒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那片城市。 张洛点点头，略一回想，说：“如果我没记错，在一个月前，我们的主角，也就是欧尼王子的地盘已经扩张到了这里，对吧？” 王舒舒乖巧地点点头，说：“是的！按照剧情发展，在主角强大起来之后，黑金王国的国王便突发疾病暴毙了，于是整个黑金王国的势力迅速被几个王子公主瓜分，整个黑金王国呈现诸侯割据状态。” 说着，她伸手又拿出了自己的智脑，打开了一份地图文件。 天气虽然冷，但拥有管理员权限的两人却并不畏惧严寒。 “导演你看，这是一个月前的势力分布图，当时项目已经进入了后期，在团队的帮助下，主角欧尼王子已经建立起了十分庞大的势力，他网罗了大批男巫，并开发巫师们的力量，来实现工业加工，建造了蒸汽船、火枪、火炮、热气球等等工业产物，并且已经涉足了轻工业和精加工。” “在势力上，已经拥有了一支战斗力极为强大的军队，以及一支高效的人才管理队伍。并且已经击败了除了西斯王子之外的所有敌人，并将这个世界原有的教会势力打压了下去，势力范围已经囊括了包括王都在内的九成。” 王舒舒将地图摆在张洛面前，一板一眼地叙述介绍道。 在这份地图上，整个黑金王国的国境面积四四方方，整张地图，绝大部分的面积都被染成了绿色，只有东南右下角有很小很小的一块红色。 “绿色的是欧尼王子的势力范围，而红色的是最后一个皇子，西斯王子的势力，在一个月前，欧尼王子正在发动对西斯王子的势力绞杀。” 张洛看着这张势力对比极为悬殊的地图，摇了摇头，然后笑道：“果然是到了项目后期了，只剩下这一点点的地区，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动脑，只要用军力强行平推过去，剿灭西斯，统一全境只是时间问题吧。” 王舒舒赞同道：“是这样的，可惜原团队遇到了意外，解散了，不然，赶一赶进度，半个月时间这个项目都能做完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不错，按照这么说，这一个月都过去了，或许欧尼已经统一全境了，我们这就进王都看看吧。” “导演，直接调用监视窗口更简单。” “我知道，不过我对这个世界很陌生，对欧尼也不了解，直接看监视窗口也看不出什么，还是下去走走，熟悉熟悉吧。”张洛心情很好，既然项目如此顺利，他不介意慢慢走走，见识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张洛这样说了，王舒舒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便结伴下山，沿着山下的路，向王都城市走去。 略微用了些加速，两人很快来到了城市边缘。 王都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从城墙高度便可见一斑，仔细看，可以发现城墙的石头颜色材质大小都各不相同。 越往底下的石头年代越久远，越往上则年代越近，那是不断修缮城墙形成的现象。 王都城门外有许多进出的市民，以及马车商队，甚至排起了队伍，很是热闹。 张洛和王舒舒很是悠闲地进了城门，沿着整齐干净的大街行走。 中世纪风格建筑立即将他们包裹进来，王舒舒还好些，张洛却有些流连忘返。 街上的市民们拥有着不同颜色的头发和眼珠，穿着不同款式的冬衣，操着不同口音的英语，这个世界里的通行语言被设定为英文，毕竟重新创造一门完善的语言并不容易，英语落在张洛两人耳中自动会被翻译成中文，他们说的话也会被翻译为英文。 整个城市十分热闹，颇有几分繁华气象，不过在繁华外表下，城门上街道上行走的装备森然的士兵们则又昭示着此间并非久经和平。 诸王之战距离如今还很近，王都也曾被波及，虽然目前战争已经消退，但战争气氛依然徘徊在城市上空，未曾来得及散去。 “还不错，不过这里好像并没有太多现代化工业的痕迹。”张洛看了一阵，忍不住点评道。 旁边的王舒舒闻听立即解释道：“欧尼王子起家的地方在西部边陲的黑风岭，那里才处处都是穿越者的痕迹，至于王都，也是攻占下来不久，所以还缺少主角的干预。” “原来是这样。” “不过……”王舒舒的语气忽然有些异样。 “不过什么？”张洛看向她。 王舒舒四处看了看，小脸上有些古怪，黑软的短眉纠结在一起，仿佛遇上了某种困惑：“导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这个王都我本来应该很熟悉才是，但现在总觉得有些陌生。” “这很正常吧，毕竟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来过了。”张洛没有在意。 “或许吧。” 王舒舒这样说着，心中那种不适感却越来越强，她四处打量，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这时候两人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乐器的演奏声音，抬头望去，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正有一个仪仗队伍吹吹打打的穿街而过，人群列在两侧注目观礼。 张洛顿时感觉十分好奇，看到旁边的一个铁匠铺门口正站着一个铁匠，便走过去笑问道：“我们是外地人，跟您打听下，前面那是有什么事么？” 年轻的铁匠有一把红色的胡子，人很热心，闻言解释道：“啊！那是国王的仪仗队，按照规矩，再过几天王子殿下就要登基成为新王，这些仪仗队每天都要出来走一趟。” “哦？”张洛微微讶异，随后便是欣喜。 按照道理，既然欧尼已经要登基了，就说明其应该已经统一了全境。 这样一来，自己真的可以白拣个好处，只要什么都不做，等主角欧尼登基称王，之后再收个尾，就可以结束这个项目，简直不要太轻松。 他顿时笑了，说：“这么说，再过几天，欧尼王子就要叫欧尼国王了啊。” 那个红胡子铁匠听了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突然说：“远方来的小兄弟，你难道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要登基的并不是欧尼王子，而是西斯王子才对啊！” 张洛：“……？？！！！” 深夜没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booktxt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东海事变 “要登基的并不是欧尼王子，而是西斯王子才对啊！” 红胡子铁匠满是认真地说。 站在旁边的张导演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于，在最开始，他连西斯这个名字是谁都没有记起。 呆滞了数秒，才想起项目中断前，主角正要打败的最后一个兄弟便叫做西斯。 难道说…… 也就是这时候，旁边的王舒舒也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她猛地扭头看向远处城墙上飘扬的王旗。 盯住了王旗上的图案。 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那城墙上飘扬的，并不是主角欧尼王子的王旗，而是属于西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陷入了迷惑中。 互相对视一眼，王舒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崩溃地抓着自己的皮帽子，眼神慌乱，咬着嘴唇道：“导演……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张洛伸手按了下王舒舒的肩膀，让她平静下来，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看向铁匠，认真道：“我们从远方来，消息不灵通，您能和我说说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记得……之前听到的消息，欧尼王子已经几乎统一全境。” 铁匠没有察觉到张洛的状态不对，只是觉得这位远方来的小兄弟真的很客气，说话都在用敬语，这让他很开心，点点头，便用他并不很好的语言组织能力开始叙述。 铁匠的叙述虽然并不流畅，但也足够张洛和王舒舒听懂事情经过了。 这一个月的确发生了非常多的事，一个月前，欧尼王子的势力已经接近统一全境，原本的第二大势力西斯王子被打得节节败退，大片地区丢失，在欧尼的配备了火枪火炮，用现代军事理论训练过的新式强军的攻击下，西斯王子可以说是且战且退，势力迅速萎缩，到了最后，只能带着最后的嫡系部队一路向东撤离，龟缩在西斯的大本营东海领。 而欧尼也集结了手中精锐，包围了东海领，封锁了一切对外路线，只待发令总攻，便可打下东海领，将西斯的势力彻底剿灭。 而就在那个所有人都认为大势已定的关口，却发生了意外，就在包围东海领，西斯准备率众做困兽之斗的时候，欧尼的大军内部却发生了巨变。 从宰相大臣、军部大臣下至行政部门的重量级管理官员，军队的师团级将官全部在同一时刻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按照铁匠听到的传闻，欧尼王子手下的行政系统大臣以及军队系统的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从最早的黑风岭一点点培养起来的，甚至于很多大臣和将军出身低微，但正是这些人，却展露出了惊人的能力和素质。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堪称是人中龙凤，文臣智慧无双，武将勇武过人，那些天才般的人物全部忠诚地追随在欧尼王子殿下身边，帮助他将势力做的越来越大。 甚至于，很多人都非常困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黑风岭，一个贫瘠弱小的边陲之地，竟然能藏着那么多如流星般闪耀的天才人物？而关于这个疑问，最终也只能归咎于欧尼王子的王霸之气，天命所归，况且欧尼王子脑子里那层出不穷的想法和发明也的确让人们赞叹佩服。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的某天，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的那些欧尼王子的臂膀肱骨，无论是驻守在各个防区的官员还是跟随欧尼王子在大军之中的将官，都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才能！ 那些大臣和将军们，依然还是他们自己，也依然有着完整的记忆，但所有人几乎同时都变得蠢笨至极！ 行政官员们失去了所有处理事务的智慧和能力，个别的甚至连字都不认识了！ 而军中的将官们更加糟糕，不仅仅是对军务变得无比陌生起来，甚至于连基本的军事素养都丧失殆尽，个别的甚至连怎么开枪都忘记了！ 这种变化导致了两个严重的问题，一个是大后方的行政体系发生重大故障，另一个更要致命，便是整个军队陷入瘫痪状态。 毕竟军队最重要的便是上下级明确，这样才能让军队系统正常运行，而随着将官们失去了指挥能力，整个军队系统也就随之完蛋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迅速被陷入绝境中的西斯知晓，在最初的怀疑后，西斯王子异常果断地召集了所有残存的嫡系部队，在一个夜晚对欧尼的大军进行了偷袭！ 在黑夜中，缺少了重要将官的指挥，士兵们宛如无头苍蝇般，尽管明明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却发挥不出，欧尼王子纵然焦躁暴跳，在那种情况下却根本无法指挥大军。 西斯则大获成功，更是打穿了俘虏营，将被俘虏的原部下救了出来，更是夺取了欧尼军中的武器库，经过这一番偷袭，西斯手下的军队不减反增，声势大振，接下来略作修整后，西斯王子的军队马不停蹄地继续发动了攻击，而陷入指挥瘫痪状态欧尼军队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竟然被活活打散！ 欧尼王子在巫师们的保护下带着亲卫仓皇逃离。 在接下来的几日，西斯王子几乎一口气都不敢停歇，疯狂地收编旧部，收复失地。 本来西斯的地盘就丢失的太快，欧尼根本没有来得及完全消化掉西斯的势力，只能安排人镇压着，这回西斯王子卷土重来，里应外合之下立即收复了大片失地，用极其高明的手段和智慧迅速重整大军，对欧尼的势力进行反扑和蚕食。 整整十天，或者说只用了十天时间，整个黑金王国的局势完全逆转！ 本来被逼到绝境的西斯绝地反击，极为凶猛地宛如一道黑龙卷，将欧尼的势力完全打破，更是重新占领了王都，王都城楼，王旗变幻，黑金王国易主！ 绝地大翻盘，整个事情也被人们称之为“东海事变”或者“黑金十日”！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可讲了，掌握了主动的西斯开始不断分化势力，重整秩序，消灭主角的残余势力，本来这件事还并不会那么容易，但随着主角欧尼被抓住，所有的反抗势力便都随之寂灭了。 如今，距离东海事变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局势也渐渐重新稳定了下来，西斯王子则在筹备着登基之事，整个黑金王国恢复和平。 听完了所有的经过，张洛和王舒舒都沉默了。 告别了热心的铁匠，两人浑浑噩噩地转了一圈，又走出城去，返回荒野，而直到四周再也没有其他人，张洛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站定，闭上眼，伸手用力按着眉心，他的头很痛。 “导演……”王舒舒弱弱的呼唤了一声，她想了想，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小助理也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导演……您，节哀顺变……” 第八十九章 欧尼牧羊 四野都是皑皑白雪，不远处是灰色的密林。 张洛撑开眼皮，看了小助理一眼：“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王舒舒惭愧地低下头，蚊呐道：“……对不起。” 也不知道，这声对不起是因为用错了词，还是因为剧情的变化。 张洛摇摇头，用力吐出一口热气，苦笑道：“这和你没关系，只是，我真的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竟然会发生了这种事。” 顿了顿，他看向前方的暗沉的天色，说：“那些重要的大臣和将军，都是演员扮演的吧。” “是的。” 张洛又叹了口气。 他早该想到的，在铁匠说起那些大臣和将军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显然，上一个团队为了帮助主角组建势力，从开始就安插了不少演员，那些演员意识降临在黑风岭的普通的平民身上，然后在导演的安排下慢慢走到主角身边，展露出才能，帮助主角将势力构建起来。 这个项目是奇幻种田，和之前的武侠不同，和那些玄幻仙侠也不同，那些只需要不断帮助主角自身提升武力即可，而种田流需要的则是构建势力。 这种难度比较高，想要组建一个很大的势力，只重视主角是不够的，必须想办法帮主角把组织架构搭起来，收拢人才。 而最简单，最好掌控，也是效果最好的当然是使用演员。 让演员们去充当主角的左膀右臂，在导演的指挥下，这些演员们可以发挥最好的协同效应，完全忠诚地履行职责，而在导演的配合下，很容易就可以让这些演员显得很有才能。 这个思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当项目发生中断，事情就糟糕了，项目中断，演员们的意识集体弹出，那些本来在被演员控制的人物恢复成为真正的自己，于是，展现出了强大管理能力的农夫变成了愚蠢的农夫，有极强的组织能力的奴隶变成了愚蠢的奴隶，有超高军事才能的石匠变成了愚蠢的石匠……所有人都被瞬间打回原形，然而最糟糕的是，这些人却占据着主角实力集团最顶层和关键的位置！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缺少了导演和演员的配合，这些人根本没办法做好一个官员、将军，这就像是把一个厨子放在了国家元首的位置上，厨子做饭是一把好手，但却没能力做好一个元首。” 张洛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说：“整个势力集团的关键位置都出了问题，整个组织机构也就瞬间瘫痪了。” 从远山吹来的风忽然变得冷了一些。 远处那些灰突突的树被风一吹，摇摇晃晃，抖落浑身积雪，簌簌下落，发出沉闷细碎的声音。 张洛的披风随风而动，掀了起来，边角落在小助理的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了，看来我们得面对现实了，这个烂尾项目想要收拾好大概没有那么容易了。”张洛吐出口气，振作精神，毕竟是年轻人，他的抗压能力还不错。 “本来这个项目还剩下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到期，我之前还在想，主角万一已经加冕了，我还得给他找点事情做，把这多余的时间消耗掉，现在看来，是不需要我费脑筋了，这样想想也不错，你说是不是？”张洛语气轻松了一些，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旁边的小助理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头，看了眼重新振作起来的导演，笑了。 “那么好，事不宜迟，我们得立即工作了，其实事情可以放在一边，首要的还是要找到我们的主角。”张洛捋好思路，飞快说道。 “按照之前那个铁匠的说法，主角现在应该在北方的草原上。” 之前临走的时候，张洛向铁匠询问过欧尼王子的下落，他最担心的主角已经被杀了，但结果还好，主角并没有死，而是被发配到了王国北方边境的草原上放羊。 西斯当然并不是心慈手软，之所以答应放欧尼一条生路，倒是因为那些男巫。 欧尼的势力中最核心的关键便是手下的那些男巫们，西斯本来是想收服这些男巫，让他们为其所用，但男巫们并不愿意，他们只服从拯救了他们的欧尼王子，最后西斯只能用欧尼的生命作为筹码，和男巫们进行谈判，最终的结果就是，男巫们答应为西斯做事，而条件则是必须放欧尼王子一家一条生路。 于是西斯极为果断地将欧尼发配到了北方的草原，为了防止意外，甚至动用了皇家狮鹫骑士团，用最短的时间把欧尼扔到了草原上放羊去了。 “说起来我们的主角也真是不大行，就算是失去了手下的重要官员们，但更多的人并不是由演员扮演的，而且他还有忠诚的男巫们，如果他能果断收拢男巫和非演员的手下，及时退守老巢，总也不会失败的这么快。” 等待传送的时候，张洛忍不住感慨道。 不过转念一想，主角本来也只是个事业有些成就的普通人，上辈子就没有进入过政坛，那又如何能要求他穿越后就立即能有本事当一国之主呢？哦，对了，差点忘记他的记忆只截止二十多岁，那就更废柴了嘛。 想着这些，旁边的王舒舒已经启动了传送能力。 通过系统定位了主角目前的坐标，然后两人身形微微虚化了下，便消失了，一眨眼，他们两人便出现在了一片草原上。 这里是王国最北方偏西的草原，只有极少的人居住，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魔兽生活，准确来说，这片草原上的居民本来就很单一，很稀少。 如今，主角欧尼夫妇正住在这里，以牧羊生活。 张洛和王舒舒出现的地方距离主角欧尼还有段距离，需要翻过一个山坡才能看到彼此，只是虽然还没有看到人，却也已看到了一些白色的绵羊。 这片草原上气候尚且并没有如王都那边寒冷，可能是特殊的地形造就的气候不同，这里当然也还是冬天，但草原上的雪并不厚，甚至有很多不知道品种的草还是绿色的，大片大片生长在地上。 张洛并不意外，奇幻世界么，魔法巫术都存在，有些耐寒的草并不意外。 草原上天空辽阔，万里空旷，整片天空都是灰白的，略有些蓝色的色块，地上一眼可以看到地平线，没有什么遮挡视线的障碍，只有天边的一些雪山，极为高远神秘。 远处山坡上，绿草地上，则散落着一些雪白的绵羊，在安静地吃草。 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什么，两人的心情好了些。 “慢慢走过去，先和主角接触一下吧。”张洛说着，两人便缓缓向前走去。 望山跑死马，距离还是有些的，走了一阵，张洛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了下来。 “导演，怎么了？”王舒舒有些纳闷。 张洛则审视着王舒舒没有戴着眼镜的那张白净水润的脸，忽然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事，按照合同，我们不能让主角喜欢上任何其他的女人，看到你我才想起来，万一等会主角看到你，有了啥不好的念头怎么办？” 王舒舒噗嗤一笑，很是罕见的吐吐舌头，说：“导演你不用担心的，我们对他有做过特殊的处理。” “特殊的处理？” “是的，为了防止主角爱上其他的女人，我们特意对主角的视觉系统做了些改造，也就是说，除了安排好的，以程太太为蓝本的那个角色之外，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女人，无论长得什么模样，落在主角的眼睛里，都是很丑很丑的。” “……你的意思是，主角看到你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你现在的模样，而是很丑陋的一张脸？” “是的！” 张洛顿时恍然，没想到上一个团队竟然想出来这样一个办法来，不过说起来，这对于主角来说未免过于残忍，在他的眼睛里，整个世界所有的女人，除了唯一的那个，都是丑的，真不敢想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体验。 张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前几天吃饭的时候，王舒舒的那句感慨。 “其实……程先生……很可怜的……” 第九十章 这里没有王子 张洛认为，世界上美丽的风景有三种。 自然鬼斧之神工、文明造物之灿烂以及那些如花似玉的妹子们。 同时，在他看来，商业性质的主角定制要满足的，好听些说，是人类对美好人生的追求和向往，往难听些说，就是通过这种虚拟的方式满足人们的欲望。 而程先生的这段人生注定存在着重大的缺憾，作为一个君主，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开后宫的可能，那么唯一追求的大概就只有事业上的成功了。 最糟糕的是事业也遭遇了他的滑铁卢，张洛简直不敢想，主角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有着这层考虑，所以张洛对于主角欧尼的精神状态十分忧虑，他甚至做好了等下去见到一个绝望的木头人的准备，然而事实却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当张洛和王舒舒踩踏着草原上的浅雪，翻过白绿色相间的山坡，惊扰了几只温顺的绵羊，看到山坡背面靠着一块大石头抽烟的主角欧尼的时候，发现对方似乎还很悠哉。 欧尼王子年纪按照这个世界来算，应该是26岁，拥有着王室血统的他面容还算英俊，只是白皙的皮肤已经被草原的烈日染成了紫红色，眼珠也暗沉沉的，那头本应璀璨夺目的金发很乱，也很长，相当自然地从熊皮帽子里翘出来，编成了一条凌乱的辫子。 他穿着一件很厚很大的冬棉衣，靠在石头上坐着，显得衣服很大，人很小，他毫无贵族风度地盘着腿，手里拿着一根本世界风格的烟袋，眯着眼在吧唧吧唧地抽着烟，显然是在晒太阳，烟雾挡住了他沧桑粗糙的脸，粗看上去，没有任何人会将这个形象和王国的王子联系在一起，只会认为这是个最普通的牧羊人。 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欧尼没有动弹，只是略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俩一眼，说：“你们是西斯的手下？” 张洛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摇摇头道：“不是，我们是远方来的旅人，路过这里，听说大名鼎鼎的欧尼王子在这里，所以想过来拜访下，请问您……” 欧尼又抽了口烟袋，吐出一道青气，年轻的脸庞在烟雾里黯淡无光，他语气缓和了些，说：“我看你们也不像西斯的手下，哦，你们要找欧尼王子？那很可惜，这里没有欧尼王子。” 顿了顿，这个男人用一种饱经沧桑的语气说：“这里没有王子，只有个失败者而已。” 张洛有些意外，没想到这货都已经混的这么惨了，竟然还跟这和自己玩深沉。 他没有按照套路接话，而是直接发问： “您就是欧尼王子吧？” 欧尼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忽然斜着眼睛打量了下王舒舒，撇撇嘴，反问张洛道：“她是你的女伴？” “是啊。” “真丑。”欧尼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您说什么？”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能和她朝夕相处，想来应该很不容易吧。”欧尼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干草叶，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张洛。 被这种目光凝视着，张洛浑身不自在，心头念头略一转，大概已经猜出了欧尼的心理活动，在欧尼的眼中，小助理可能丑的惨绝人寰了吧，所以欧尼才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在怜悯自己，嗯，没准还有些佩服自己呐。 张洛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对这种事做出怎样的回应，他扭头看了下小助理那张蛮漂亮水灵的小脸，笑笑说：“其实……也还好……” “呵呵。”欧尼若有深意的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张洛的审美能力。转过来，又说，“我是欧尼，不是什么王子了，我也没什么值得拜访的，如果你想买羊，倒是可以说，我的羊都很好吃的。” “……欧尼王子，我听说过您的事迹，虽然世上的事变化的让人措手不及，但您发明的那些神奇的事物，以及创造的新奇有趣的制度和文明都让我们发自真心地敬佩，虽然您暂时失势，但我想……” “你们到底要不要买？不买的话别打扰我晒太阳。”欧尼打断了张洛。 这时候张洛才发现站起身的欧尼身体很矮，准确来说，欧尼的身高并不低，如果他能挺起胸膛，会很高，但此刻的牧羊人欧尼塌着肩膀，垂着脑袋，身体歪歪扭扭的，没精打采的模样，如果仔细闻，还能嗅到烟草气中混杂的劣质麦酒的酒气。 张洛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欧尼真的是个失败者，过去一个月翻天覆地的变化将他从云端打落凡尘，也将他身上的主角光环彻底粉碎，从一个即将统一王国，登基开创新时代的伟大国王，瞬间跌落，失去所有的势力，成为一个渺小的、低微的，在荒芜的大草原上放牧的牧羊人，这样巨大的落差显然已经将欧尼的精气神彻底打散了。 被打散精气神的欧尼并没有怨天尤人绝望愤恨，而是转入了另外一种情绪，便是自我放纵，自我嘲笑，自我放逐，用酒精和烟草麻痹自己，甚至是努力让自己真的忘记过去的身份而以新的牧羊人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个状态透露出的并不是个好的信号，失去野心的欧尼想要东山再起怕是不很容易。 “那……我们就买一只，不过我想买只小羊，这里的都太大了。”张洛不想这么快地结束谈话，所以他故意这样说道。 “小的？小的在家里，你们既然要买，那就跟我去家里取。”欧尼慢吞吞地说了句，然后从地上拿起鞭子，说，“也正好该回去了。” 看着脸上满是胡茬的欧尼拖着厚厚的棉衣去赶羊，小助理王舒舒凑了过来，低声说：“主角好像很没有心气的样子。” “是啊，看起来他的自信心已经被毁了，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他战斗意志还高昂，就想办法帮他一把，不过以他目前的这个精神状态，如果看不到足够大的希望，恐怕根本不会去做什么，很可能就这么在这放一辈子羊了。” 目视欧尼的笨拙的背影，很难想象那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身上仿佛失去了活力，气质上像是个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了一百遍啊一百遍的中年人。 第九十一章 胜利的王 “那我们怎么办？这样失败的结局肯定是不行的啊。”小助理发愁道。 张洛吐出一口气，思索着，说：“这样的结局当然不行，我们必须让主角重新当上国王，不过眼前这个局面很难办，即便我们有着管理员权限，但制造剧情总要符合逻辑，总不能让西斯一拍脑袋来个禅位吧？再看看吧。” 说着，欧尼已经开始驱赶羊群。吃饱喝足的绵羊们在头羊的率领下开始有序地排着队往山坡下走，头羊已经很熟悉回家的路，欧尼并不需要太费心，只是偶尔慢悠悠地吆喝几声。 欧尼的家距离这里不远不近，是几座孤零零的木屋，周围没有其余的人类居住，小木屋外面是一个还算整齐的院落，大半都分隔成几个围栏，将羊群从围栏赶紧去，关上羊圈的门，欧尼招呼两人进屋，然后边脱下厚厚的冬衣，边冲里屋喊道：“乔安娜，有客人来了，拿些奶茶来！” 不多时，一个女人端着茶盘走了出来，看到张洛两人，温和地笑了笑。 小助理低声在旁边说：“这就是按照程夫人的模样为蓝本设计的人物，在之前的安排下，也已经很早就和主角结成了夫妻。” 张洛点点头。他的确发现这个乔安娜的脸和大部分这世界的女人不同，显得有些扁平，不够立体，这是东方人的脸部特征，当然，为了符合世界观，程夫人，准确来说是程老夫人年轻时候的模样，也进行了些细小的修改，比如头发和眼睛的颜色，肤色等等。 乔安娜并不算绝色，但也绝对不丑，还算不错，如果单纯比较颜值，却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里杀出重围的，光张洛之前进王都那阵，在街道上看到的美丽女孩都有不少颜值超过乔安娜，不过在系统的帮助下，在主角的眼里，其余的女人丑的惨绝人寰，这样对比下来，乔安娜的容貌怕是已经赛过天仙了。 “有客人来了啊，快请坐。”乔安娜是个性格很好的女人，待人温和，就在不久前她还是“王后”的地位，此刻却成了牧羊人的婆娘，经历这样大的身份落差，她依然心甘情愿地跟着欧尼来到了草原，操持家务，并且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身份的高低对她而言并不重要般。 张洛和王舒舒道了声谢，坐下。 “怎么样，没想到我现在过着这样的生活吧。”欧尼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自嘲。 “如果您指的是物质上的差距，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重要。”张洛捧着杯子说，杯中的奶茶热气腾腾。 欧尼努力想要从张洛脸上看出虚伪，但没成功，他眉毛略微挑了挑，坐在两人对面，开口道：“那你觉得什么比较重要？” “嗯……比如说精神，我听说一个月前，西斯王子兵败如山，退守东海领，陷入绝境之中，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一败涂地了，我想，那时候的西斯的精神会是怎样的呢？他是放弃了反抗，还是准备做殊死的搏斗？” 欧尼脸色沉下来，作为一个还算优秀的灵魂，他当然能听得出张洛这番话的意思，一个月前西斯被逼到绝境，身后就是悬崖，却仍然没有放弃，一个月后，自己同样也陷入绝境，而自己是否已经放弃？ “我当你是来买羊的，如果你要和我说这些，只能请你们离开。”欧尼绷着脸，语气不佳的说。 看到他这个态度，张洛只能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苦笑道：“买羊，我们买。” “那就跟我去挑吧。” 欧尼起身带路，张洛和王舒舒也沉默着跟上。 外面一个小围栏草棚子里有几只小羊，它们看到有人来都跑到角落里挤在一起，咩咩地叫，同时探出好奇的脑袋。 欧尼走过去指着说：“这是最新生的，刚断奶不久，你们要的话，就挑吧。” 张洛心中失望，随手指了一只，欧尼就去抓了来，张洛随手丢给小助理，然后付了钱，便准备离开了，乔安娜始终站在旁边脸上有些担心，但却一直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和欧尼站在一起。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欧尼突然叫住了他们。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谁，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就当你们是真的因为好奇过来的旅人，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夫妻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过生活。如果你们是西斯派来的，想要探探我的口风，那我也请你们带给他一句话，就说让他不要再费这个力气，成者王侯，败者寇，现在的我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另外……” 欧尼忽然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他伸手揽住乔安娜的腰，道：“另外……就算他西斯加冕成为了国王，拥有了至高的权力，又如何？你们难道真以为我会嫉妒他吗？哈哈，简直是笑话，西斯就算赢了我，但有一点他永远也比不上我！国王又如何？整个王国，他都找不出哪怕一个容貌稍微过得去的女人！而我，拥有着这个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战场上我败给了他，但情场上，我仍然是胜利的王！” 说完，欧尼扭头当众吻了下乔安娜羞得通红的脸颊，看着怀中女子那张酷似上个世界自己女朋友的脸，欧尼顿时感慨万千…… —————— 离开欧尼小木屋的途中，张洛和王舒舒始终沉默着。 直到两个人走远，木屋已经消失在山坡那头，他们才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憋得很辛苦。 “可以笑了。”张洛默默蹦出这儿句话，于是就看到小助理王舒舒立即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导演，我实在是……主角那个样子太逗了……” 王舒舒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突然的笑声把她怀里的小羊吓得够呛，哆哆嗦嗦一动都不敢动。 张洛也在笑，不过作为导演，他毕竟比较矜持，倒不是两个人笑点低，主要是知道前因后果，再看到主角那副向世界宣言的模样，那种一本正经的样子巧妙地戳中了两人的笑点，就连之前沉重的心情都冲散了很多。 “……导演，我们这样，是不是很不好……”等笑得差不多了，王舒舒才说。 “没事，反正他也不知道，不过说起来能在这样的世界里依然坚定甚至是顽固地坚持着自己的审美，也是挺不容易的一件事，他就都没有怀疑过是自己的审美出了问题么？”张洛无奈地说。 “我觉得他可能坚定地认为这个世界里的男人的审美过于低级……” “可能吧，不过说起来，他那番宣言也让我看出了些其他的东西，他似乎的确是放弃了，但心里的不甘心似乎并没有减少。” 王舒舒听了却道：“可是他既然怀疑我们是西斯的人，如果心里不甘心的话，不应该是韬光养晦么？” 张洛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助理也能想到这层，他笑着说：“按照道理是没错，但你不觉得，他刚才的那番表现才更加真实么？从被发配到这里算起，顶多也就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没有道理磨平愤怒，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一副毫无不满的模样，那反而显得不正常，更容易加深西斯的怀疑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欧尼刚才的表现或许并没有这些深层的含义，只是真情流露也说不定，但总之，从这次见面可以看出，欧尼这个主角的智商，就算不很高，但最起码也不低，性格也比较靠谱，得到这个结果，就算我没白来一趟了。” 张洛说着，心中想起了隋玉，暗想最起码欧尼这个主角看起来要比隋玉靠谱多了。 “所以接下来，还是要想想怎么帮他东山再起。” 张洛正说着，王舒舒忽然想起了什么，抱着小绵羊，语气认真了起来，说：“导演，我有个发现要跟你报告。” “什么发现？” “主角的金手指，好像不见了。” “？！” 第九十二章 遗失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山丘与森林的阻碍，草原上的寒风得以肆意纵横，风里像是藏着无形的冰刀子，悄无声息地割开你的衣袍和毛发。 对于张洛而言，这种沾染着锋锐属性的风又显得有些讨厌，因为风声让王舒舒的那句话被切成了互无干涉的几段，等钻进他的耳朵里，便无论如何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意思。 “你说啥？” 他低下头将脑子向小助理的方向凑了凑，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导演，我是说……主角的金手指好像不见了……” 这回听清楚了，他略微回想了下，记得在这个世界里主角的金手指是个本地数据库，那里存储着相当庞大的各行各业的知识资料，也正是凭借这些资料，欧尼才得以在这片零工业的土地上让科学技术生根发芽。 毕竟对于绝大多数的“穿越者”来说，很难让他们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凭空复述出那些机器的结构，即便是结构相对简单的枪支，即便知道各个部件的形状但距离要造出来依然远隔千山万水。 像是某部分金属究竟需要哪种性质符合国际的哪些制造标准，如果强度、韧度不足或者材料裂纹孔穴淬硬倾向过于明显该用哪一道热处理工序？各部分的零件如果用锻造工艺该采用具体哪一种？按照工艺标准该如何计算机械加工余量补正量斜度圆角半径等等工艺参数？ 如果说这些要求过于细致，只需要制造出最简单能用就行的原始枪炮凑合就行，那么如何保证最简陋工艺制造出的火枪能破掉这个世界的士兵们的盔甲和盾牌？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骑士协会里自古还流传着一套修行之法，虽然远不如巫术或者神术来的厉害，但基本的攻防加持还是有的。而且在这个世界的战场上偶尔也有教会的神术师出马往战阵里丢神术，一道光柱下来几排骑兵直接蒸发化作白烟了，所以对于枪炮的要求依然不低。 张洛觉得想要凭空做出来这些，穿越前最起码也是个在相关工业制造行业里浸淫多年的工程师，不是那种花钱考个证的，得是有丰富基层经验和理论研究的人员才行，然而很可惜的这个项目的主角并不具有这个资质——在这个故事里，程先生是学工商管理的…… “你把具体情况说说。”回过神来的小张导演下达了个指令，旁边的小助理下意识想去推镜框，可惜一戳之下发现没有眼镜了，只能无功而返。 “在之前的设定里，我们把数据库放在了主角手上的一只戒指里，并通过滴血认主的方式令他开启了戒指中的数据库，并可调取需要的技术资料。主角也对这枚戒指十分看重，从来不曾将其从手上摘下，可是之前在主角的家里，他脱下冬衣之后，我发现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戒指，这太不寻常，只是当是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询问这事。” 王舒舒飞快地叙述了一遍，她的脸上浮着几分担忧，不过张洛听后面上却并未显出多少动荡，只是叹了口气，苦涩笑说：“左右情况都已经糟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再糟一些，戒指，戒指，还真是烂俗的金手指啊，行了，应该可以定位到戒指的位置吧，找找看。” “是。” 小助理听闻立即就想拿出智脑，这才发现怀里还抱着只如白色云朵般的小绵羊，她略一犹豫，张洛看了伸手直接将其抱了过来。 看着王舒舒在智脑上操作，张洛立于草原之上，右手下意识地揪着羊毛，看着远方，心中乱糟糟没有思路，没一会小助理忽然惊呼了一声。 “导演，我这里有两个坏消息。” “一起说吧，我能承受的住。”张洛没有动，只是淡淡说道。 “第一个坏消息是戒指的位置并不在这里，也就是说它的确已经不在主角身上了，按照地图显示，戒指目前在黑金王国的王都，准确来说是在王城之内，且处于被佩戴状态，我刚才检测了下，佩戴者正是西斯王子。” 说完她看了眼张洛，发现其神态镇静：”不出所料，欧尼被抓捕之后身上的物品肯定遭遇了搜查，戒指被搜走也符合道理，只是没想到西斯竟然留下来佩戴，难道是以此来纪念自己的胜利么？不过这总不是什么大问题，既然滴血认主了，只有欧尼的血脉才能打开，就算落在西斯手上也无妨。” “导演，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个坏消息了，”王舒舒小心翼翼地说，“按照系统报告，戒指目前处于激活状态，也就是说，西斯可能已经打开了戒指里的数据库。” “什么？”张洛猛地转回头来，诧异不已，这个消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惊诧之下，手中没控制住力道，生生撸下来一撮羊毛，疼的小绵羊咩咩直叫唤。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滴血认主了么？西斯怎么可能打得开？” 王舒舒咬了咬嘴唇，弱弱道：“导演……西斯是欧尼的亲哥哥……” “……” 愁眉不展的张导演这才想起西幻中的滴血认主和东玄中略有不同，按照习惯，东方玄幻类的项目里的滴血认主强调的是基因层面，基本上只有本人才能使用，而西方奇幻里的则强调血统论，在很多的故事里，都往往有这样的设定，某个宝库或者某样宝物，尘封很多年或者由很多年前的祖先留下来，后代想要开启或者使用，必须要直系血脉认证。 显然，在这个故事里，原本的定制团队直接使用了单纯的“血脉认证”方案，本来在导演的控制下，这种方案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导演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金手指脱离主角，然而项目的中断却将这个隐患暴露了出来。 西斯作为欧尼的亲哥哥，两人有着同一个家族的直系血脉，所以西斯也通过了血脉认证。 “资料应该都是中文吧，如果是中文的话……” “导演，很遗憾，资料是中英文双版本的。” “……”张洛无语，他将绵羊递回给小助理，拍拍手，掸了掸披风，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幽幽道，“算了算了，一只羊也是牵，两只羊也是赶，麻烦就麻烦些吧，走吧，看来我们必须回王都一趟了，别的都先别管，总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主角的金手指拿回来。”张洛紧了紧衣领，说道。 第九十三章 上楼 张洛准备再次回返王都，目前的局面很清晰，主角是暂时指望不上，烂尾项目的重心并非再思考如何满足主角，而是要先琢磨怎样把剧情圆回来。 对于目前的情况，他心里很不轻松，甚至是有些沉重，这种沉重并非来源于任务的艰难，而是因为可预见的，他需要多花不少钱。 原本以为过来不需要做些什么，那样各方面支出都很少，可是现实并非如此，想要将局面翻转回来肯定需要额外的付出，不说别的，单单是演员，总需要多雇佣一些，这都是钱。 张洛不喜欢花钱。 西斯身为一个npc，却很有可能已经打开了数据库，这是件糟糕的事，张洛必须处理掉，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清除修改记忆，通过技术手段将西斯脑海里关于戒指的记忆全部洗去，出现的空白由系统和人力共同思考填补，这又需要安排人做。 当然，金手指是必须拿回来的，记忆也必须洗掉，张洛决定将两件事一起来做，于是两人再度启动了空间转移，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再次出现在了王都，只是这次并非出现在郊外，而是王宫之内一处僻静处。 对于空间转移这种事两个人类都很镇静，然而王舒舒怀里的羊羔却明显震惊了。 震惊中还附带着懵逼8秒的技能效果。 张洛冷漠地看了它一眼，它吓得没有敢叫唤，这让心情并不好的导演比较满意。 这里是王宫的后花园，在冬季，花园里依然生长着一些绿色的植物，并非常青树，而是这世界特有的耐寒花木，纤细的叶片在寒冷的空气中舒展，其间更有花卉盛放，花园中原本覆盖着浅雪，如今却又飘飘洒洒下起雪来，王都与草原的天空毕竟不同，这一来一回，时间上大概只过了一个时辰，竟又飘起雪，灰色的天空宛如灰絮堆成的，一坨坨，富有层次感。 “这是王宫内，我们在东殿后花园，周围并没有人，不过过一阵应该会有侍从经过，我们不能久留。”抱着羊羔的小助理禀告道。 张洛没有说话，拿过王舒舒的智脑，看了看，然后塞回去，说：“我们走。” 按照系统上的显示，黑金王国目前的统治者，主角的兄长，在这一个月内绝地翻盘赢得胜利的传奇的西斯殿下就在不远处的一座小楼中，张洛决定亲自前往，将戒指取回，并消除掉对方的记忆，另外，他也略微有些好奇，想知道这个西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绝境中仍不放弃，能抓住机会逆转翻盘，并一鼓作气乘胜追击用这样短的时间逆转形式，能做到这些的人并不多。 ———— 王宫里的这座小楼位置有些孤僻，如果从空中俯瞰，这座楼在整个王宫的建筑群中也显得有些不协调，只有智识丰富之人才知晓它的来历，这座楼的年纪其实更要比整个王宫还大，它属于上个王朝，是旧王朝遗留下来的旧物。 数百年前，在这片土地上占据统治地位的还并不是黑金王国，当政局纷乱，家国飘摇之际，黑金王国的的第一任开国之王才趁势崛起，一举统一全境，推翻旧朝，建立新国。旧朝的王宫同样在这个位置。 黑金王攻破王都之时，绝望中的末代国王一把火烧毁了整个王宫，而唯独只有一座小楼在大火中幸免于难，时人称奇，黑金王亦有感其幸，便将这座小楼保留下来，重建王宫之时更是要求设计者避开这座楼来设计。 于是这座小楼便成了王宫中一个独特的所在，据说黑金王登基之后便时常于这楼中思索国事，之后历代国王大概是为了模仿祖先，也常来此地，小楼历代翻修，根子上却依然是上代旧物。 小楼的外表并不起眼，最近的一次翻修还是在二十年前，西斯占领王都之后，便常常在小楼中批阅国事，今日自然也在。 楼阁里面积不大，采光也并不很好，尤其在这样的阴暗的雪天，室内就更昏黑了，房间两侧竖着几台灯烛，里面放着的却并非灯油，而是一种会发光的白色石头，这种石头十分昂贵，也只有大贵族才能舍得用其照明。 灯光映照下，一张古旧的桌案后头，西斯正埋在厚厚的奏折中批阅，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王国初安，战争的尘埃才稍稍落定，整个王国就像是个千疮百孔的巨人，浑身都是病伤，需要他这个统治者一点点治好。 这是个很浩大的工程，西斯自打入主王都，直到现在，这些天里几乎没有一天休息好过，每天只睡4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全部扑在公务上，人整个有些脱相，但精神却依然很好。 “殿下，外面又落雪了，天更暗了，要不要多添个火盆，照亮也能暖和暖和。”一个黑色衣服的宫内侍者走了进来，弯腰请示道。 这个侍者年纪已不小，脸上已爬满皱纹，作为从西斯还是个年幼的皇子便开始服侍其起居的老仆人，他的忠诚与能力已无须怀疑，一路跟随西斯辗转奔波，如今也顺势成为宫内总管，但从他身上，依然看不出什么王宫总管的气派。 “啊，又下雪了么？怪不得感觉眼睛有些累。”西斯这才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笑了笑，他有着一张和欧尼相似的脸，也是一头金发，不同的是，他的脸庞更有棱角，气度也更像个贵族。 “那就添个火盆吧，不过这种事吩咐下面的人来做就好，你现在可是王宫总管。”西斯看了老仆一眼，又说了句。 老仆人好像笑了笑，也好像没啥表情，只是说：“下人不懂得殿下的习惯，怕他们做不好。” “波尔，你知道么，最近这几天，我遇见的人里，只有你一个还称呼我为殿下。”西斯忽然说道。 西斯即将登基这件事整个王都都知晓，也就是从几天前，开始陆续有些精明人不再称呼他为殿下，而是称呼为陛下，这两日，则几乎所有人都改了称呼。 老波尔有些惶恐：“殿下……我……” “没事的，”西斯温和地笑了笑，止住了波尔的辩解，然后满是感慨地说：“我不是在怪你，相反的，还是殿下两个字我听着更顺耳一些，那些人，那些急着改口的人，我倒是不大喜欢。” 老波尔有些疑惑。 “你看看，这些，”西斯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堆如小山高的纸片，道，“这些都是我亲爱的弟弟领地里的事物，这些原本属于他的领地，都被打上了太多属于他的烙印，就算我拿过来，一时半会，也都难以控制好，这些天我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这部分，越看越觉得感慨，我的那位弟弟建立了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以前忙着打仗，倒是没有时间细细的了解，这些天我才真正开始了解这些，然后……” 说到这，西斯忽然打住了，他沉默了下，仿佛是下意识地摸了摸他手指上佩戴的一枚戒指，然后才笑了下，笑声里有些复杂，“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好了，你先下去吧。” 老波尔满头雾水地说了声是，他的智慧有限，唯二有的良好品质就只有忠诚和细心了，对于殿下的想法他摸不准，也不准备去揣测，在他的人生词典里，从来没有揣测君心这几个字。 老波尔走了，西斯却没有继续工作，而是起身，缓缓走到窗口，窗户是封闭的，他现在知道了外面在下雪，侧耳，他便听到了雪落下的声音，西斯的耳朵非常好，天生就好，隔着窗户和空间，也能听到雪压枝头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声音有些沉闷。 忽然，他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便是咕咚一声响，西斯神色顿时一变，扭头盯住了楼梯口。 不一会儿，一只羊羔出现在了那里。 第九十四章 无形的手 一只小羊出现在了楼梯口。 它仿佛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两只粗短的前肢扒住台阶顶端，整个瞪着眼睛不动。 西斯有些困惑，却并未惊慌，他将目光稍微抬高，继续向黑暗的楼梯中凝视，不一会，果然有人出现。 张洛缓缓踏着木质阶梯走了上来，在他身后，小助理紧紧跟随，两个人靴子上沾着外面的雪，于是在楼梯上留下一串白色的残缺的脚印，小楼里暖和些，那些痕迹很快就化成了水，在不久之后将会蒸发消失。 “你们是谁？”西斯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起来依然很镇静，这份镇静来源于西斯对眼前形势的判断，小楼安放了禁魔设施，任何巫师在这里都无法使用那神秘的力量，至于武力，西斯凭借经验并不认为面前这两人身怀武技，假使有，本身拥有着高级骑士勋章的西斯也并不惧怕。 张洛迈过最后一级台阶，然后打量着这位数日之后即将加冕的准王，心情并不愉快，毕竟造成如今这个糟糕局面的，正是西斯。 “你是西斯？欧尼的哥哥？”张洛又确认了下，西斯的模样让张洛有些意外，在他的预想中西斯应该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对于皇家而言，几个皇子年龄差距大些并不罕见，然而西斯的模样似乎过于年轻了。 西斯没有回答，只是眼皮跳动了下，目光依次扫过两人，最终定格在张洛身上，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两人，同时耳边的安宁清楚地告知他这两人的出现并未惊动任何守卫，西斯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穿过重重防守，如此大摇大摆地来到这里——况且，还带着一只羊。 “我是西斯，波尔怎么样了？” “你说刚才那个？打晕了。”张洛随口说道，他扫了眼楼阁，这里一览无余，等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公文，他一挑眉，说，“在工作？很抱歉打扰你，不过请相信，如果有选择，我也不乐意到这里来。” “如果你们不愿意报出身份，总得告知你们的来意。”西斯盯着他。 “来意？很简单，听说欧尼王子有些东西落在你这里，我帮他拿回去。”伸手从书架旁拉过来一把椅子，张洛掀起斗篷，缓缓坐下。 西斯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没有说话，沉默了会，才说：“欧尼落在我这的东西，很多。” “我指的是你手上的戒指。” 直到此时，西斯的脸色才终于有了些变化，这变化甚至比他看到两人闯入的时候还要更大。 西斯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在桌子后面坐下，他深深吸了口气，凝视张洛那张陌生的脸，说：“是欧尼让你来拿的？” 没等张洛回答，西斯忽然身体后仰，叹道：“我的弟弟果然还藏着很多后手，不过我看你却并不像是他的手下。” “何以见得？” “只是不像。” “恭喜你猜对了，不过没奖励。”张洛将两手在身前交叠起来，尽量让自己显得文明一点，“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来拿回欧尼的戒指，当然，我觉得你应该不大愿意给，不过没关系，我总是能拿走的，只是听说你们这些贵族总是讲究风度礼仪，我也不想显得自己太粗暴。” 西斯沉默了下，用一种十分凛然的目光看着张洛：“虽然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威胁，但既然你们能出现在这里，想来应该有着不凡的手段，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我现在开口呼喊卫兵，也没有任何用处。” “你的感觉蛮对的。”张洛进来之前就是用管理员的某个技能封锁住了这座小楼，在解除封锁之前，无论这里的声音有多大，就算是他们几个在小楼里组团喊麦，外面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这句话让张洛有些诧异，他之所以愿意和西斯说这些废话，只是为了稍微满足下自己对其的好奇心，如今好奇心基本满足，他便准备做完工作走人，却没想到这只npc竟然想和自己谈谈。 “你想和我谈什么？”张洛有些好奇地问。 西斯抿了抿嘴唇，将右手放在桌上，那枚黑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戒指正套在他的手指上，说：“我们可以谈谈欧尼，也可以谈谈这枚戒指，其实，我大概能猜测到，你们是什么人。” “哦？”这倒是让张洛好奇起来。 只见这位西斯殿下继续说：“欧尼是我的亲弟弟，我曾与他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记忆，当然，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当数年前我们几个兄弟姐妹被父王分别丢到各个封地开始，我们就成了敌人，只是我们所有人当时都没有将欧尼当做自己的对手，在争夺王位这场赌局中，没有人认为他可以坐上牌桌。” “只是世事无常，这种忽视或者说是轻视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积蓄力量，所以当后来，他突然展现出獠牙的时候，让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真的很难想象，只是那么短的时间，他竟然能集聚起那么大的力量，无论是大胆地收容男巫，还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奇而有效果的新事物，都那么的惊人，这些天我都在整理他的领地，越看就越认识到这一点，也越来越好奇，我与欧尼从小一起长大，我坚信他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但如果不是故意隐藏，那这些新事物究竟从何而来？” “很多不了解他的人都将这些归咎于他天才般的智慧，然而我可是他的亲哥哥，谁又能比我更了解他？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所应该想出来的，甚至于……当我后来再见到欧尼的时候，我发现他的性格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当然，环境可以塑造人，这倒是不稀奇，而最令我不解的还并非是这些新事物，而是人。” “人？”张洛又一挑眉。 “是的，人，”西斯点头肃然道，“我承认欧尼拿出来的那些新的东西非常有趣，但假使没有足够的人才帮助他，他是绝无可能有后来的势力，他只有一个人，那些男巫们从来都缺乏智慧，而一个人就算再如何努力，也忙不过来那么多事，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欧尼的强大得益于他身边聚拢的那些人才，那也是我困惑所在，不过此前即便再如何困惑我也只能归咎于他运气更好，直到一个月前那些人才突然变了样子，我才重新开始疑惑。” 说到这里，西斯忽然微笑了下，他伸手从桌子的某个抽屉里取出了厚厚的一叠纸，道：“于是我开始重新调查他，事实上我以前就已经调查过很多次，只是这回将他的领地和子民收纳之后，调查起来更方面些，很多以往看不大清的东西，也渐渐有了些头绪。经过调查，我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事，最让我注意的一点，便是几个看不见的身影。” 西斯又深深地看了张洛一眼，继续道，“透过那些调查，我总是觉得欧尼身边仿佛有着什么人在背后，你知道么，那种感觉就仿佛是他的身后站着某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他，改变着他的人生轨迹，他做的每一件大事，重要的事情，都似乎有这个身影参与其中，然而最奇怪的是，我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它存在的证据！” “很多事情里，我都能发觉有一只隐形的手在推动，然而我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这让我很恍惚，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过虑，直到……” “……我拿到了这个。”说着，西斯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第九十五章 从无选择 “直到我拿到了这个。” 西斯将乌黑的戒指放在桌上，放在他与张洛两点一线中间。 “本来我并没有对这枚戒指做太过的关注，只是抓了他之后，下面的人将他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搜了出来，呈送给了我，然后更不巧地是我在调查他的时候，得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信息，据说我那位弟弟时常有摩擦戒指的习惯，并且……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摘下。” “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于是找来了人专门研究了一番，最后……总之是经过了一些堪称愚蠢的尝试之后，我竟然神奇地用自己的血作为媒介触发了它！然后……你知道这里面藏着些什么吗？请相信，我并非是在诈你，只是想确认一下。”西斯身体前倾，凝视张洛。 张洛笑了笑，随口道：“那是数据库，嗯，数据库这个词你可能听不懂，大概像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图书馆吧。” “你果然知道！”西斯瞳孔一缩，吸气道，他脸上满是凛然，说，“看来你们就是藏在欧尼背后的人！” “不要乱猜了，接着说吧，你打开戒指之后呢？”张洛不置可否，继续追问，他蛮好奇，一个npc在看到那些数据后会是怎样的心理变化。 西斯微微坐直，缓缓道：“打开戒指以后，最初我还不会用，花了一些时间才终于弄懂使用方法，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太吃惊了，那些‘书’，姑且称之为书吧，就是那些书，它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存在着，供我随意调取，我要什么，它就会立即提供给我，就算是王宫里对王宫藏书馆最熟悉的侍者也没办法比上它分毫！如果说这种查阅书籍的便捷让我惊奇的话，那最震撼我的，是内容。” “那些内容……”说到这里，西斯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讲，他将双手抬起，在身体前面的空气中比划着，仿佛在托举着什么般，“我无法形容它们，是的，我无法形容，那上面记录的，几乎都是我闻所未闻的知识，很多很多，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深奥晦涩，却奥妙无穷，我从小就被称赞聪慧，但当我面对那些知识的时候，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自己的渺小！我就像是个第一次见到大海的人，不知道那片海洋有多广阔，有多深邃，我所能读懂的只有其中的一小块……” “可就仅仅是这一小块，都让我获得了无法想象的启迪，那些书很晦涩，里面有很多我看不懂的符号，但我依然能从中窥见，得知，它必然来自一个伟大的国度，一个伟大的文明！这绝不是黑金王国的东西，甚至于，我总觉得这可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欧尼，我的弟弟，则得到了这座宝库，他过去几年所做出来的所有的物品，所颁布制定的所有的新制度，都是从这里来的！” “整个王国的人都以为那是来自他的智慧，原来我们都猜错了，那些东西全都是来自于这里！” 说着说着，西斯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他神情复杂，站了起来，甚至有些手舞足蹈，似乎单纯的语言已经难以表达他的情绪。 他忽然看向张洛，说：“于是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戒指很可能就是站在他背后的那些人带来的！也就是你们，是你们给了他这一切，给了他这些知识，还有那些人才，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但逻辑告诉我，很可能就是这样！是你们帮助他强大了起来，那你们又来自哪里呢？” 西斯盯住了张洛的脸，他的眼神仿佛放着光：“让我猜猜，这个世界很大，黑金王国之外的未知之地从未有人探索明白，不过在黑金王国民间也有流传着一些传说，有人说东海之外，渡过无边的海洋，有个遍地是黄金的国度，再比如，还有传说翻过西北的雪山，在那边还有与黑金王国一般的国家，还有人说进入最南方的迷雾森林，一直深入，经过灾厄之地，便可以找到远比黑金王国更强大的帝国……” “你们到底来自哪里？你们带着这些知识，以高等文明的姿态来到这里，目的何在？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西斯双手紧紧抓着桌案的边角，这一刻的西斯活像是最疯狂的学者，眼睛里注满了求知欲。 小楼里除了他的咆哮，别无他音。 王舒舒没有说话，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羊也不敢说话，至于张洛，则始终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静静听着西斯的话，他也没有给予什么回应，小楼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雪飘落的轻音。 过了良久，没有得到回应的西斯从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他发红的面皮重新变成了贵族式的苍白色，似乎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他镇静了下来，露出复杂的笑容：“很抱歉，我似乎失态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太在意你们那套贵族礼仪。”张洛说。 西斯的反应让张洛有些意外，站在西斯的角度，他这番猜测，或者说是脑洞开的未免有些大。要知道西斯可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古奇幻世界npc土著，这个世界里的人甚至都还没有地球、宇宙、科学这些基础的概念，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西斯能猜到这些已经非常惊人了，不仅惊人，而且大胆。 西斯重新坐了下去，满是认真地问：“你们不愿意回答我么？” “……准确来说，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嗯，故事说完了？如果故事说完了，那我们就继续之前没做的事，毕竟我们是来拿戒指的……” “阁下，我还有些话要说。”西斯按住了桌上的戒指。 “说吧。”张洛叹了口气。 “我想，我们可以合作。”西斯语出惊人。 “合作？我们，和你？”张洛感觉自己听错了。 西斯将两手叠在桌上，认真道：“你没有听错，就是合作，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选择了欧尼，我同样也不知道你们来到黑金王国究竟是抱有怎样的目的，但是我认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我都是个比欧尼更好的合作对象，你们既然可以将知识传授给他，帮助他建立起那么多有趣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可以试着换一个对象呢？我自信要比欧尼更聪明，更具执行力，更能胜任一个君王，更有魄力和能力，更强！” “欧尼是我弟弟，我了解他，他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你们教给他的那些东西，显然是可以改变这个时代的，无论是火枪火炮还是别的什么，可是欧尼真的能做好么？他真的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和决心么？不！他没有，假使有，我也只会比他有的更多！如今欧尼已经被发配到草原放羊，整个王国都在我的手里，他以往打下的基业，都已经换了主人，我想这已经能够证明，我比他更强！” 西斯神态凛然，语气真诚道：“如果你们来自更强大的国度，那应该拥有足够的智慧判断形势，如果你们有顾虑，我们甚至可以先尝试着合作一点点，将这枚戒指留给我，让我学会里面的知识，然后再稍微等待些时间，我将会将那些新的，更好的知识利用好，将它们从纸面上变成现实，我甚至可以担保，一年内可以将欧尼过去做的那些改革推行到全国，甚至做的比他更彻底，更好！” 他的语气很是坚定，同时从另外一个抽屉中拿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他将其展开，展示给张洛看，那张巨大的白纸上画着许多的图形，写着很多的文字，彼此用线条连接。 “这是我这几天抽时间做的计划！很多人对欧尼所做的改革嗤之以鼻，但我不是！我知道那些才是好的，但是还不够好，那些官僚制度，还有军队的制度改革，训练方式，土地分配，基础教育等等，都完全可以做的更好些。” “我一直在研究着他所做的一切，得到这枚戒指后，我的想法更加完善了，这还只是初步的计划草稿，我准备制定一个未来三十年的改革方案，当然，那还没有完善，目前我准备的是先搞第一个五年计划，争取在五年内正式实现……” “好了，不用说了。”看着这一幕，张洛出言打断了西斯。 “阁下，我……” “你不用说了，不可能的，我们是不可能放弃欧尼，转过来支持你的。”张洛站起身，说。 扯着巨大的草稿纸的西斯殿下一怔，“为什么？难道他比我更优秀？” “这和优秀与否没有关系，总之是不可能的。” 西斯手里的图纸滑落在地上，他沉默了下来，“真的完全没可能？” “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张洛的语气很坚定。 “看来我这番话全白说了。”西斯忽然自嘲一笑，眼中有些失落。 张洛叹了口气，“虽然很遗憾，但……是的，你这些话本来没有必要说的，无论你怎么说，我依然要拿走主角的金手指，然后再让你忘记这一切。” 西斯没有听懂张洛后面的那些话，但他好歹听懂前面了，于是他稍稍退步，伸手从身后书架某个隐秘的夹缝中抽出一把极为锋利的长剑，另外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手枪——是欧尼提供图纸和工艺，让男巫们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做出来的。 西斯脸色沉了下来，他一手剑，一手枪，神态凛然：“东西是不可能给你的，想要？那就来抢！” 张洛见此，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悯地抬起手臂，只是冲西斯一指。 “当啷啷！” 长剑和手枪跌落在地板上，在这个飘雪的冬日，声响格外的大。 第九十六章 杀 在张洛面前，刀剑甚至是枪械都毫无威胁。 这个世界里管理员自带的技能同样有很多，布置在小楼周围的静默领域是一个，刚才释放的催眠术是又是一个。 将西斯王子催眠控制住，张洛直接通知现实里的公司技术人员开始对他的记忆进行清洗和修改，这次修改涉及的部分比较多，和上个世界里修改店小二的记忆不是一个难度，需要一点时间。 其实所谓的记忆清洗本质上并非是将人物的记忆删除，而是一种屏蔽机制，与对主角做的记忆封存有些类似，在这里会通过屏蔽关键词以及按照时间屏蔽记忆联想等一套复杂逻辑来做到这点。 张洛不清楚其中的技术逻辑，他只知道清洗完毕后，西斯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拿到过戒指，也不会记得开启过数据库这事，他的部分记忆会被修改以及系统自动补全，当然，这种补全并不是严丝合缝的，不过系统同样有降低智商的强大功能存在，以此保障他不会对记忆上的问题进行深入思考。 离开之前张洛又十分仔细地又盘问了西斯几个问题，催眠状态下的西斯知无不言，张洛主要是了解了下欧尼的那些老部下们目前的情况，以及整个王国目前的势力局面。 对了，他还顺便问了下西斯有没有将有关戒指的发现记录或者告诉过其他人，然后很欣慰地得知并没有过，除了地上的那张计划书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痕迹，这让张导演十分满意。 将计划书拿走，两人溜溜达达下了楼，顺便将老波尔扔到了门口，当然了，老波尔的记忆也需要稍微修改下，不过这个工程量微乎其微。 出了小楼，张洛发现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纷纷扬扬，覆盖满地，原本他们留下的脚印也已几乎看不到了，他想了想，目前没有什么再要做的，便道：“我们走吧。” 王舒舒明白这个走字有两重含义，一个是离开王宫，一个是离开这个世界，于是她想到了个问题：“导演……这只羊怎么办？” “……就扔在这吧。”张洛脑袋疼的很，干脆说道，至于等西斯醒来得知防守森严的王宫内院竟然被一只羊闯入会是个什么心态，张洛就干脆懒得理会了。 “真的要扔啊。”小助理明显有些舍不得。 张洛看了她一眼：“要不然呢？说起来……大雪天吃个羊肉涮锅什么的似乎也蛮不错的。” “我这就扔！” 小助理急忙撒手，然后飞快地操作了智脑。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一阵波动，然后消失无踪。 —————— 现实中，张洛和王舒舒从虚拟仓里爬了出来。 总揽事务所杂物的闫霜闫总管看到虚拟仓开启的信号推门而入，看了眼时间，讶异道：“咦？你们怎么出来的这么早？才进去没几个小时吧。难道是项目很顺利？” 张洛苦笑着喝了口水，吩咐王舒舒去休息，然后才道：“闫姐，你觉得我的样子，像是很顺利的模样么？” “出事了？” “嗯，出大事了。” “不会是主角死了吧？！” “……那倒没有。” 闫霜听闻松了口气，走过来说：“没死就不算大麻烦。” 张洛一想，也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没死就不算大麻烦。” 年轻人不能怕麻烦，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谁特么脑子有病给自己创造困难啊！！ 虽然说张洛的抗压能力还算不错，但遇上这个事总还是要头疼一阵的，他没有立即开会讨论，也没有和人讲里面的情况，而是自己跑回了办公室，安静地坐在那面书架底下的老式老板椅上，开始一个人梳理思绪。 房门紧闭，隔音良好，四周清净了下来，张洛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纸，以及一只笔，然后在纸面中间写上了两个字： 翻转 他目前要面临的难题便是如何将局面再重新翻转回来，写下这两个字后他又分别写下了两个名字：欧尼、西斯。 写完，他定定地看着西斯两个字不动。 虽然他回来的路上都很平静，但其实，没人知道的是在小楼里西斯的那番话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冲击，他设想过西斯可能会疑惑震撼，或者是按照对中古世界人的刻板印象，以为西斯会将这一切视为魔鬼的手段，或者什么神秘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予以封杀，毕竟统治者往往对新事物感到恐惧。 然而西斯王子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张洛不得不承认，他蛮欣赏这个人物的，欣赏两个字用的或许还并不太对，准确来说甚至有些佩服，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他是西斯，很难能接受那些新奇的事物，更基本不可能有动力去推行改革发展。 正所谓“穷则思变”，而西斯并不穷，甚至是顶顶的富裕，作为一个国王，在缺少外力威胁的情况下却愿意自我革新，这种勇气和胆魄是很难得的，不得不说，如果欧尼不是主角，张洛真的想与西斯合作一把，看看这个能力出众，心怀未来的国王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只可惜…… “为什么忽然有些想站西斯了呢……”张洛摇头苦笑，他发现自己的屁股竟然不知不觉跑到西斯那边去了，从短暂的接触和了解看，他觉得西斯更像一位好国王。 这种情绪很危险！张洛提醒自己，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导演应该有的情绪，只是这种情绪徘徊在心里，散不开，扰动心神。 他知道，在这个行业里，导演必须保持超然物外的冷静，切忌将自己的情感掺杂于其中，否则若是控制不好，便容易将项目做烂掉，只是人的情绪既然有了，又哪里那么容易去除掉？他有些担心，假如任这种情绪留存在心里，等之后设计剧情的时候，便会被这种情绪所干扰，那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桌上的智脑弹出来了消息，竟然是窦仁裕发来的，拿起来看了看，老窦是在问项目怎么样。 张洛想想，回复了句：挺不错的。 项目情况很糟，但这与窦仁裕无关，谁也想不到项目中断的这段时间，里面竟然变化这么大，充满了戏剧化。 窦仁裕还在线，没过一会他就又发来消息：那就好。 张洛本想就此结束聊天，但鬼使神差地又打了一段字过去：对了，问你个事，假如说……作为导演突然情感上倾向某个反派npc了……这种情绪该如何去除？ 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弹出来一段话： 既然做的是商业性的项目，那就必须要保证顾客至上，作为导演，务必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某些不该有的情绪，最起码，在你没有足够强大的执导能力之前，切忌掺杂个人情感。这些道理想必你都懂，不过懂的道理和能做到是两回事。 我很多年前刚入行的时候也曾经有过相似的困扰，并且为这些不该有的情绪付出过代价，后来我慢慢想出来一个解决的办法，很有用。 张洛忍不住发消息问道：什么办法？ 窦仁裕：杀。 第九十七章 编剧 杀的含义有两重，一个是杀人，一个是杀掉情绪。 窦仁裕的意思很简单，假如作为导演对某个npc有不恰当的情绪，为了确保不影响剧情设计，最简单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杀掉他。 当然，从本质上来说，并不一定要杀，如果杀人的目的是为了将这个人物从剧情主体上剥离开，那用技术手段将其转移到遥远之地，或者抓起来关小黑屋都可以解决问题。 但这些手段过于温和，便难以坚定人心，如果将导演的成长过程比喻为修仙，那杀人的目的是为了坚定道心。 尤其是新人导演，往往带着些浪漫的情绪，过于柔和的手段难以根除这种情绪，这时候“杀”就成了极有效的选择。 这是窦仁裕多年摸爬的经验之谈，张洛如受珍宝，将这个杀字咀嚼了几遍，张洛的思路骤然清晰。 对于接下来的剧情主题，他有了主意。 结束通讯，桌上的白纸上，西斯的名字上多出了一个大大的，黑粗的x。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何才能将西斯很好地杀掉呢？” 张洛摸着下巴，再次陷入思考中。 决定了杀掉西斯，但却不能直接粗暴抹杀掉，导演亲自杀人怎么看都是个不大优雅的方式，就像是西斯说的，导演应该成为事件的幕后推手，通过设计剧情，来达到最终的目的。 所以如何优雅地杀掉西斯就成了新的问题。 “西斯作为目前黑金王国的统治者，假如意外死掉，势必会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欧尼在纷乱的局势下也未必真的能顺利回归，觊觎黑金王国王位的野心家不可能少的了，而我又不可能帮助欧尼慢慢地在纷乱局势中杀出条路，那样势必会将剧情拖长，项目的时间上紧张，而且那样肯定会多花很多钱，所以这样肯定不行。” “所以西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掉，那样反而会将难度提升，有西斯在，局势才稳，才清晰，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西斯把王国稳定下来，然后帮助欧尼取代西斯，直接摘果子，这样最稳妥，只是……如何实现这点呢？” 张洛坐在老板椅上皱眉苦思，思路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那么怪，你刻意去找它，是万万找不到的，但无意间不去想，反而会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 张洛这时候就总觉的心中有一丝飘摇的灵感，隐藏在思想的云雾中，极为狡猾，无论如何抓不住。 正烦闷之际，突然有敲门声，他喊了声进，便看到新任助理王舒舒推门走了进来。 她脸上重新出现了那只圆框眼镜，右手推门，左臂横在胸前，在胳膊和身体之间夹着一个文件夹，整个人依然文文弱弱的，就连推门声也很小。 “有事？”张洛抬眉看她。 王舒舒犹豫了下，走过来说：“导演，我刚才去将黑金王国目前的情况做了个汇总。” 说着，她打开文件夹，拿出来了一份纸质文件，这让张洛十分意外，他拿过来翻看了下，发现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询问西斯的内容，后面是一些新的补充，应该是王舒舒刚才去做的调查，这份工作并不是张洛要求她去做的，有了这份汇总，看事情的确更要方便些。 “做得很好。”张洛夸奖了她一句，之后却看到小助理并未离开，似乎还有什么事要说，他便问了句。 王舒舒攥着文件夹，又犹豫了下，才说：“导演，我刚才没事情做，就顺便想了些剧情，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剧情？你想了些剧情？”张洛闻言大为意外，等接过文件夹，看了几眼，张洛心中的讶异便更加浓了。 纸上写着的是个粗略的大纲，也是王舒舒做的关于如何解决眼前乱麻的一套剧情方案，在这份剧情设计中，需要现实中的团队将欧尼被打散的部下重新收拢，然后用演员再次降临他们，之后以这些人为根本，将欧尼接过来，然后返回大本营黑风岭，重新收拢部下，再次反攻。 整个剧情很清晰，也很有可行性，张洛看完慢合上文件夹，眼珠发亮地盯着小助理，问：“你在学校里是学什么的？” 王舒舒两只胳膊交叉在身前，圆框眼镜后面睫毛山下闪动了下：“编剧。” 凝视着这个小助理张洛的心中海浪微卷，由于王舒舒并不算正式员工所以他并未认真地了解过她的资料，只是知道她大学在外省念，毕业来这边实习，并非技术岗，除了这些张洛便不太清楚其它，却没料到王舒舒竟然读的编剧专业。 女性编剧在主角定制行业里从业者相对较少，且大部分都在做女主类项目，愿意花钱来做主角定制的当然不只有男性客户，女性客户也有一定数量，虽然总体上数量较少，但往往都很有钱。女性客户对感情这方面需求非常高，这种需求也促使行业存在着一批女编剧甚至女导演，而男性定制项目有时候也喜欢配备个女编剧，来专门负责主角感情这块。 只是张洛此前真的并没有往编剧那块想。 “这个剧本写得很不错，不过可能并不适合这个项目，”面对工作张洛还是拿出了一副认真的态度，“你这个思路很好，但却也相当于将整个剧情的阶段倒退了，主角需要重新打拼，一来时间上恐怕不够，二来这样所需要投入的资源也会大大增加。” 面对剧本被否决，王舒舒心中略微当然有些失望，不过伴随着小失望，她的紧张感也消失了，整个人放松了很多。 “不过……”就在王舒舒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洛却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你这个剧本的前半部分还是非常好的，重新聚拢欧尼的老部下这个思路我决定采纳。” “真的？”王舒舒有些激动。 “当然是真的，我现在要整理下思路，你出去通知闫副总和赵副总，半个小时后开会。”张洛脸上笑眯眯的，虽然这个剧本并不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但是其却帮助他抓住了之前那飘摇无踪的一丝灵感，就在刚刚，他有主意了。 —————— 半个小时足够张洛将脑子里的思路总结好，并用自动办公套件将这些思路做成一套简单的ppt，于是在约定的时间，事务所的几个管理层坐在了一起，王舒舒由于参与了剧情，且对本项目了解深刻，也受邀列席。 会议室里人不多，但气氛却很严肃。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奇幻项目与我们之前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收起轻松的心态，来认真将这个烂摊子收拾好，难度当然是有的，但我已经有了些思路，这个会就是拿出来讨论一下。” 坐在主位上，张洛语气认真地将大屏幕点亮。 他站了起来，手臂抬起指着它，说：“这就是我这个方案最核心的思路。” 闫霜、赵序和王舒舒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屏幕上只有加黑加粗加大的两个字： 政变。 第九十八章 方案计划 政变。 看到这个词之后，几个人都有些迷惑不解。 张洛起身解释道：“这个政变的含义，准确来说，就是要将接下来的斗争局限在王都范围内，而不去涉及王国的其余部分。” 他看了眼小助理，笑道，“王舒舒之前写了段剧情给我看，我觉得非常好，同时也恰好让我将思路排列通畅了。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如今黑金王国形势已经被西斯掌控，而我们的机会则是他掌控还不是很稳，毕竟时间有限，我们必须要帮助主角欧尼重建势力，然后打败西斯，获得王位，这是终极目标，很明确，但如何做到却是个难题。” “王舒舒提出的方案是将欧尼残余的旧部重新聚拢起来，然后以欧尼的大本营黑风岭为根基，重新对西斯开战，这个思路很稳妥，然而这毕竟是个烂尾项目，如果这样做，无异于重做项目，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要做的是用尽量少的成本，用尽量短的时间，合理地将局面扭转回来，所以我选择将斗争只局限在王都之内。” ppt上翻开了新的一页，那是十个人的图像。 “他们是谁？”闫霜开口询问道。 “这十个人，是我们已知的，欧尼的势力中还活着的，并且职位地位相对较高的官员。” 张洛走到大屏幕底下，介绍道：“我准备安排演员分别降临这十个人，然后将他们重新聚拢起来，并且分别给予他们不同的任务，由他们去串联整个王国范围内，主要是王都范围内的欧尼的旧部，正如我们所知，欧尼的势力败得太快，可以说是稀里糊涂就失败了，而西斯目前并未完全将局面彻底稳定下来，在黑风岭还有反抗势力，在各地，还有潜藏的欧尼阵营骨干，在各个军中，还有被打散的原欧尼阵营的士兵。” “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进行暗中的串联活动，将这些势力重新凝聚起来，当然，凝聚并非是为了与西斯正面对抗，而是要想办法制造一场局限在王都范围内的政变，我们可以安排一个时机，将西斯在王都范围内的重要部下全都刺杀掉，并聚集一支精兵，攻入王宫，杀掉西斯，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主角欧尼一定也要参与进来，只要我们帮助他杀掉西斯，并控制住王都，那么事情也就简单了。” “毕竟……如果西斯死掉了，那么黑金王国，就只有欧尼一个合法继承人了。”张洛指着屏幕道，“在黑金王国这样的奇幻世界，王室血脉正统具有天然的法理性，之前由于欧尼和西斯都是王室血脉，所以才可以分出两个阵营对抗，若是只剩下欧尼一个人，他就是法理中的新王，没有任何人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王位！” 张洛停了一停，看着几个人的反应。大概的思路他已经说完，这个思路正是基于”杀死西斯“为核心，并从现实历史事件中吸取灵感而想到的剧情方案，他想了很久，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用最少的钱，最少的时间，帮助欧尼扳回局面。 准确来说，这套方案并非是战争剧了，而是政治剧，而核心便是欧尼的王室血脉天然法理。 技术部主管赵序虽然不是搞编剧的，但听到这个方案依然提出了意见，他皱了皱眉，说：“这个思路虽然说得通，但我觉得似乎过于理想化了。” 张洛点了点头，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无奈。 “这种想法的确过于理想化了，如果欧尼本身没有强大的军力做支撑，那么就算他顶着王子的名头，依然挡不住一些将领造反……”说到这里，张洛语气顿了顿，有些感慨地吐出口气，才缓缓说，“不过幸好……他还有我们，只要我们通过技术手段进行干预，将那些敢于造反的家伙抹杀掉，那么欧尼就可以通过政变恢复地位，到时候登高一呼，直接收拢旧部，彻底占领王都，然后重新慢慢将整个王国收在手里，就顺理成章了。” “说到底……这个世界都还是围着主角转的，一切的剧情都应该为主角服务，只要不涉及根本逻辑，一些不太重要的问题，都可以选择忽略。” 最后这段话，张洛说的很坚决。 主角定制的核心只有主角，也只能是主角，他现在之所以要费这么大的力气设计剧情，本质上并不是一定要让世界多么的“合理”，而是只有这个世界的发展“看起来合理”，才能保障主角的人生体验。 否则就像是之前说的，直接让西斯禅让，把王位让给欧尼，这也能解决问题，但这样逻辑就崩了，主角就会认为这是不合理不真实的，会大大影响服务体验，同时，反过来说，只要能保证主角的基本的服务体验，那怎么魔改这个世界都是完全可以的。 说完这些，他看向其他几个人，见他们都没有再反对，便继续翻动ppt开始讲述细节部分。 这部分用了大半个小时才说完，主要是用于分析整个王都以及王国的势力分布，这对于接下来的具体方案实施很重要。 然后几个人又针对这个方案的很多细节进行了商议，将基本框架梳理的差不多，这次会议才算结束。 闫霜去联系演员，赵序去安排技术人员的工作，同时还要监督对西斯的记忆修改情况，等两个人都离开，口干舌燥的张洛才终于有机会放松下来，他瘫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那是关于目标的十个人的资料，而排第一的，也是张洛第一个确定下来的人物则是个年纪不小的老人。 “王舒舒？”看了一阵，他开口叫了一声。 “到。”王舒舒凑了过来，安安静静地站在他旁边，纤巧的身材就像一颗脆生生的小白菜。 张洛看了她一眼，说：“距离下班还有多久？” “三个小时。” “足够了！”张洛一拍桌子，撑着疲惫站起来，咬牙道，“既然还有这么长时间，那咱们就再进去一次。” “干啥去……” 张洛将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摔，王舒舒看过去，最上面的是一张人物图片。 她顿时想起，那是张洛确定的十人之首。 记得……在欧尼的势力集团中，他也是仅存的地位最高的一个： 宰相：奥托！ 第九十九章 解救奥托 宰相奥托！ 从图片上看，奥托是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人，不过考虑到西方奇幻世界里的人普遍容貌偏老，奥托的实际年龄只有五十二岁。 他的容貌并没有多特殊，只是很普通，拥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珠和一下巴胡须，有些瘦弱，个子不高。 欧尼当初率先占领王都之后，虽然未曾正式登基，但已经开始安排人筹备登基事宜，并在当时已经下发了一份封赏文件，为手下的那些官员们都安排好了王国的官位。 宰相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奥托。 从官员职位品级上看，奥托本就是文官集团的第一梯队，与另外一位宰相共同负责文官集团的掌控，东海事变的时候奥托被安排在王都掌控大后方，而另一位宰相则随军出征，战乱中随军出征的那位被乱军杀死，所以最终只有奥托活了下来，兵败被俘虏。 目前正收押在王都监牢最深处。 可见西斯对其的重视。 张洛准备在下班之前先想办法将奥托从监狱里弄出来，他毕竟是文官之首，地位声望都很高，等之后搞地下串联便是应以其为主。 —————— “这就是王都监狱了。” 小助理王舒舒低头看了眼智脑上的地图，然后飞快收起，指着前面的一座建筑说道。 张洛正站在她的身旁。依旧穿着冬衣，披着黑色的披风，他抬头向前看去，眼中便倒映出王都监狱那黑漆漆的墙壁与森然。 作为王都大牢，其并不隐蔽，但防卫森然，在这座占地看上去并不很大，却如同鬼蜮城堡的黑色建筑中安置着禁魔装置，任何巫师都无法在监狱范围内施展巫术，其禁魔力量之强，甚至连教会的大人物在此施展神术都会受阻。 至于兵力方面，这里驻扎着城卫军的一支分队，足有数百人之多，其中颇有几位有着高级骑士勋章的剑道高手镇在此地，抹除任何依仗武力从内而外越狱的可能性。 至于从外部强攻么……那除非把整个王都打下来才行，否则城卫军火速支援之下，再强的人也只会腹背受敌，落得惨败。 “看样子得想个法子才行。”张洛悄悄从衣服里摸出一只眼镜，戴上，监狱附近来往行人很少，两人又站在隐蔽处，倒是不用太过注意。 透过镜片，整座监狱在他的眼前变得透明起来，里面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活动的绿色人影，那是里面活动的守卫以及其余的囚犯，只有唯一一个红点，在监狱最深处的一排监牢中。 张洛知道，宰相奥托就在那里。 而他们今天的任务便是协助其越狱。 “走吧，进去看看。” 张洛想了想，开口说道。 两个人想要进去，当然不能大摇大摆，若是伪装也闲麻烦，便选择了管理员的一项自带技能。 【普通隐身效果已开启】 （技能具体描述：可完美躲避本世界低级生物感知，对中级生物有70%屏蔽效果，对高级生物有50%屏蔽效果，对神级生物无效……点击购买超级隐身技能，可完美屏蔽神级生物感知，首次购买享受6折优惠……） 看到最后一行字，张洛面无表情地点了个x。 普通隐身效果是管理员自带的，免费，不过免费的东西威力自然不会太强，若是要更高级的，便需要通过商城购买增值服务了。 虚拟世界运营商整颗心都是黑色的，不仅租赁使用费高昂，这层出不穷的增值服务也是捞钱的重要来源。 给张洛的感觉就像是你花钱买了个付费游戏，结果打开来发现里头一堆内购选项……体验极差。 不过王都监狱里显然并没有什么高级生物，所以免费倒是也能凑合使用。 只见两人的身体忽然如水波般荡起波纹，张洛看了眼王舒舒，发现依然可以看得到她，但是她整个人的颜色都浅了很多，与她身后的背景比起来，人物的色彩淡了。 张洛知道自己也应该是这个状态，他们可以互相看到，但其余人已经看不到他们。 “导演。” 小助理看了一眼他，张洛点点头，两人便径直向王都监牢走去。 大门并非是紧闭的，因为有人进出，两人没有理会任何人，只顾行走，而那些监牢外围的士兵们也完全没有发现有人从身边走过。 感觉上……很诡异。 隐身状态的两人穿过大门，又跟在一个挑夫身后进入了内门，监狱牢房的主体便显露出来，都是些用青黑色的条石堆垒浇筑成的墙壁，建筑很丑，像是只不知名的野兽趴在地表。 而地表上的建筑只是监牢的一部分，重要的犯人都关押在地底。 沿着一道黑漆漆的甬道，张洛和王舒舒踏上了阴冷的阶梯，开始向地下行走。 地下不仅关押重犯，还兼具刑讯，尤为阴森。 石阶不长，很快便走了下来，地下的监牢已经看不到阳光，只有那些固定在墙壁两侧的铁灯盏上燃烧着火焰。 骤然间进入这样一个阴冷逼仄的地方，张洛也是感觉精神上一闷，略有些压抑，至于跟在他身后的王舒舒脸色略有些苍白。 尤其是听到从甬道深处传来的那些痛苦的惨叫声，她的脸便更加白了。 毕竟是女孩子，可以理解。 张洛脚步略微一停，开始辨认方向，这时候从前面的通道里正有人走出。 那是个短发的男人，十分健壮，身材高大，整个人从地牢通道里行走，头几乎快要接触通道顶端，整个人几乎占据了通道二分之一的面积。 他那张冷酷的脸上夹着戾气，腰间挂着一条钢鞭，鞭子呈现暗红色，金属节之间还有未曾干掉的血迹。 他就是王都监狱的镇守者，武力高强，行事狠辣，在监牢的犯人口中还有个死神的绰号。 此刻他正往外行走，或许是身后的惨叫声太吵闹，他突然面露狰狞地扭头大吼道：“哪个杂种再叫，今晚多赏一顿鞭子！” 吼声巨大，沿着细细的通道向深处传递过去，霎时间，那些惨叫声仿佛被人掐断了喉咙般骤然消失了。 监牢清净了下来。 “死神”这才略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外走，等来到出口处，他的脚步忽然一顿，两只凶狠的眼睛四下里飞快一扫，随后脸上露出无穷的疑惑。 就在刚才，他隐约感觉血液翻涌，仿佛被暗中的眼睛窥视着，那种感觉完全是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却让他后背一凉。 谨慎地四下打量了半天，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那种心悸的感觉也再也找不到，他这才咧嘴咒骂了一句脏话，继续向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他左侧五米外，便静静地站着两个身影。 显然，在系统规则的判刑下，这人属于本世界内的中级生物。 等看到这个监头离开，张洛才冷漠地收回眼神，即便知道这个世界处于落后的中世纪，但作为新时代的公民，张洛依然难以压下本能的厌恶。 扭头看了眼小助理，王舒舒正用小手捂着嘴巴，靠在墙根边，有些想吐的样子，大概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了。 张洛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故意打趣道：“你这样可不行啊，如果以后进灵异恐怖世界工作，岂不是吃不下饭了？” 王舒舒挤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压下恶心，说：“导演，我们继续吧。” “好。” 张洛说着，迈步闲庭信步般向深处走去，一路上他目不斜视，如同阴风吹入深牢，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最深处区域。 宰相奥托就被关押在这里。 第一百章 狱友 地牢的最深处关押着重犯。 其中尤以政治犯居多。 这些犯人不同于其他，若没有国王的亲令，便是这座监牢的最高长官也无权提审。 加上这些人身份特殊，所以虽然是重刑犯，却极少受到虐待，一方面是因为其中很多人属于文臣，若是用力过猛，搞不好容易直接死掉，再者么……所谓政治犯，却也不能说是便永世不得翻身了。 说不准，某个今天的重犯，明天忽然间被弄出去官复原职，重新上位，这种事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所以作为监牢管理者，也不大乐意把这些人得罪狠了。 奥托如今就住在这片区域中的一间牢房内。 作为欧尼王子势力集团文臣之首，他身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被抓捕后西斯曾提审过几次，不过因为手中事务太多，所以最近也没有多少闲暇来针对他。 奥托便只能孤孤伶仃地住在单间监牢中，每天望着走廊上的灯火发呆。 说起来，奥托也正是被上个团队的演员降临的人之一，其出身倒不是特别低，奥托本来便是黑风岭的一个小官员，若是放在王国阶层中，渺小的很，但在黑风岭那个偏僻的小地方，也算是很体面的大人物。 其智慧并没有多少，但处理些领地内的公务倒也算游刃有余。 当初欧尼抵达黑风岭之后，奥托便成为了欧尼的部下，之后在上个团队的操控下，慢慢地，帮助他脱颖而出，从黑风岭开始，一步步帮助欧尼扩大势力，其也从一个不入流的小文官成长为欧尼势力集团中举足轻重的大臣。 如果一切正常，奥托最终的结局会相当灿烂，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奥托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大约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他仿佛从一种幻梦般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脑子里的记忆清楚明白，但却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他知道自己是宰相，是王子殿下手下的重臣，然而对于堆积在公案上的那些公务，他却感到极度陌生。 起初他很惶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掩饰自己的变化，作为坐镇大后方的长官，他手底下还有很大一群文官，于是他很聪明地将手里的事务分摊下去。 借此掩饰自己的无能，只是这种掩饰毕竟是脆弱的，当得知前线战事发生巨变，西斯举兵反攻，手下开始人心惶惶时，面对底下人无穷的请示，奥托被迫做了几个决定。 那些决定……当然是错误的。 后面的事实证明，奥托的几个决定加速了欧尼势力集团的溃败速度。 于是，仿佛一个噩梦般，西斯的军队攻占了王都，奥托被捕，随后便被投入监牢，起初他仍抱有希望，然而当他得知欧尼王子也被俘之后，这些希望也就破灭了。 再之后…… 似乎就是无聊的牢狱生活。 西斯殿下来见过他几次，问过一些问题，奥托在试图反抗未果后果断怂了，在满足了西斯殿下的一些疑问后，便再没有其余人来见自己。 相比于监牢其他的那些犯人，他的日子还算不错，吃喝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平常几乎也不会受到严刑拷打，顶多被斥责喝骂几句。 然而这种“优待”却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是日益绝望起来。 以奥托可怜的智慧，却好歹也明白自己这种昔日欧尼殿下的核心重臣，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如今西斯还没有空暇来处理自己，等再过几个月，西斯有了空闲，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要么是被绑上绞刑架，要么…… 就是和隔壁那家伙一样的下场。 奥托收回看着灯火的目光，扭头看向隔壁。 隔壁监牢也是个单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石床，一床破烂的被褥，一些稻草，尿盆饭盆这些。 除此之外，便是干冷的地板和冰冷的石壁，以及精铁的栏杆。 此刻，在隔壁监牢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正撅着屁股趴在床角辛勤地挖掘着。 在石床和墙壁的夹角，本来是堆着一堆稻草，此刻，那个瘦弱的家伙整个趴在那里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进入了地下，只剩下一个屁股在草堆里，不停地摇摆。 同时，如果细细去听，还可以听到从那里传来的细碎的刮擦声音。 奥托坐在床上，凝视着那个屁股，过了好一阵，草堆里的那位邻居才退了出来，先是谨慎地看了眼四周，随后才摊在腐烂的草堆里，抹了把汗，气喘吁吁。 那是个很瘦弱的老男人，头发很长很乱，脸上的花白的胡子更是浓密，几乎将整张脸都遮盖了起来，只露出一个鼻头和两只深陷的眼窝。 此刻，很是疲累的他看了眼奥托，用沙哑的声音说：“快到晚饭时间了吧？” 老奥托干巴巴地说：“差不多。”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这回又挖了多深？” 那个老男人闻言拨弄了下胡子，于是浓密的胡须中露出两瓣红色的嘴：“也就一层石皮。” 言语间，竟然有些得意。 老奥托沉默了下来。 通过交谈，他得知这位邻居已经在这个监牢里住了足足三十年。 这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据他说，他还是老国王登基的时候被扔进大牢里的，具体犯了什么事，他没说，或许是所犯的罪孽只有通过无期徒刑来洗净，当然，更可能的原因是老国王把他忘了。 总之，这个有幸被关进监牢最深处的家伙就这样被关了三十年，据他说，他曾见证过监狱的两次翻修，曾与无数王国大人物为邻，老奥托觉得这话倒是不假。 奥托刚进来的时候，情绪十分不稳定，还多亏了这位资深狱友规劝，不过直到后来奥托才知道对方之所以那么好心，只是为了让他帮其保守秘密。 所谓的秘密很简单： “我曾经的某位狱友临死前曾经和我说，他曾主持过这座监狱的修建，知道这地下，没错，就是我这个牢房的地下曾经有一条地道，是荒废的排水渠，后来盖监狱的时候，用厚大的青石盖上了。”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挖开地道上面覆盖的石板，就能进入那条荒废的水渠，王都的水渠是直接通到城外的，这就是我逃出去的希望！” 奥托记得，当时这位邻居很是坦诚地对自己说了这些，奥托并不怀疑其真实性——墙角的那个半人深的大坑足以说明问题。 据这位邻居说，他已经挖了足足十年，只可惜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只有一些石块和一把铁勺子，也就是用这极为简陋的工具，加上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他足足挖了十年，依然没有挖通。 奥托顿时被这种精神毅力感动了，答应帮其保守秘密，当然，之所以答应主要还是觉得这事有点扯淡。 “……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曾经的那个邻居，会不会是在骗你……或许，这地下根本就没有啥水渠……” 老奥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句话顿时将那个可怜的邻居刺激到了，只见他瘦弱地身躯猛地一弹，坐直身体，极为认真地赌咒发誓道：“不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相信他！” 说完，这个家伙忽然冷笑起来，盯着老奥托，愤怒道：“你是知道自己没有出去的希望，所以也想让我放弃么？我告诉你，绝无可能！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已经住了三十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自由！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继续挖下去！” 顿了顿，他忽然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又有些感慨地说：“人呐，身体被困住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精神也被困住！” 他又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老奥托，说：“你知道民间寓言里那只放在罐子里的青蛙么，就算把盖子拿走，它都不再尝试去跳出去，等我成功的那一刻，你就会知道，只有我才是对的！” 被这一番抢白，老奥托却并不生气。 他能理解对方，被关了三十年，就算是再坚强的人，精神都难免会出些问题。 甚至于，奥托看待这位邻居的目光都很温柔，看到对方，他仿佛都能预见未来的自己。 假如西斯也将自己遗忘在这里呢？那自己又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总之不会是三十年，自己大概活不到那么久。 沉默了会，奥托终于勉强地笑笑，不再说什么。 ———— 牢房外，走廊过道上的灯火忽然微微倾斜了下，仿佛受到了某种扰动。 张洛和王舒舒站在一起，静静地凝视着宰相奥托。 两人开始用私聊频道交流。 “查一下，这地牢底下是不是真的有废弃的水渠。” 张洛紧了紧披风，吩咐道。 第一百零一章 越狱啦 ??旁边的小助理拿起智脑一番查阅，大概过了半分钟，她才惊讶道：“导演，竟然真的有！而且水渠恰好经过那人的牢房，从截面图分析看，还有大概十几厘米，他就能挖通了！” “竟然真的有？可以通到城外么？”张洛也有些讶异，他本来只是随口一问。 “通道里有些地方被堵死了，不过问题不大，的确可以通往城外！”王舒舒语气有些惊喜。 张洛闻言当即拍板：“就是它了！本来还发愁怎么把奥托弄出来，没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他立即又打开了公司赵副总的频道。 “赵哥，立即吩咐技术人员，按照我的要求，将整条水渠进行横向平移，令其经过奥托的牢房，然后将水渠打通，然后听我吩咐调整牢房地板厚度！” 张洛手指在智脑地图上进行标注，同时发布命令。 办公室里。 赵序说了声是，立即带着要求几步来到办公区，招呼了几个技术员，来到工作台上开始修改虚拟世界地形。 修改地形不属于免费的范畴，属于增值服务，需要耗费一些资源，不过幸好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所以消耗不多。 只见操作台屏幕上，几个技术员分别敲出一行行指令，接着，那抽象的地形图中，王都地下的那条荒废的水渠开始被整个进行平移。 技术修改是直接作用在系统层面的，所以尽管是这么大范围的地形变动，身处虚拟世界中的张洛却感觉不到丝毫。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赵序发来修改完毕的消息。 “很好。” 张洛眼睛一亮，将目光投向牢房中。 牢房里很安静。 那位邻居本来气呼呼的样子，不过等气消了，便有些担忧奥托会生气去举报他，不禁语气温和了下来，主动搭讪。 “……老弟，刚才我的话有些冲，你不要在意哈。” 奥托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说：“没事。” 那家伙又凑近了些，来到栏杆旁边，温声道：“我是不会放弃的，我有一种预感，我马上就要成功了，或许再过个几个月，我就能挖通也说不定，那些石头已经越来越软了。” “只要我能逃出去，虽然哥哥我没本事救你走，但如果你有什么心愿，看在咱们当邻居的份上，我都尽力帮你去做，你看行不？” “谢谢了。”奥托早已心灰意冷。 看到他这个模样，那位邻居抓了抓胡子，也没有再说啥，觉得自己休息好了，便准备继续挖掘，只是手里的用来挖掘的石块已经碎了，他眼睛一扫，便相中了奥托房间里的一块尖角石头。 “老弟，把那块石头递我吧。”他说道。 奥托双眼无神地点点头，从床上爬下来，向那块石头走去。 然而他只是走出三五步，便忽然听到一声咔嚓的声音，奥托的一只脚突然踩破了一块地板，陷了进去。 他顿时一呆，下意识抬腿，然后就又听到几声喀嚓声，地上竟然活生生被他踩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此刻，从洞中涌出一股新鲜的，带着泥土味的风，发出低低的，呜呜的声响，这意味着其通向外面。 宰相奥托当即怔住。 而靠在铁栏杆旁边的那个老男人，整个人瞬间石化。 …… 牢房中陷入了一阵死寂。 过了阵，奥托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的身体禁不住开始颤抖，那是激动所致，他完全没有想到，有地下通道这事，竟然是真的。 激动中的奥托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件事的古怪之处，他只是趴在洞口，看着那个足以容纳他通行的地道，一颗心砰砰直跳。 扭头看了眼邻居，他咽了口吐沫，颤声说：“老哥……看在做邻居的份上，你有没有啥心愿，我能帮就帮……” “……” 下一刻，就看到那个可怜的老男人突然仿佛疯了一样咚咚地往铁栏杆上撞，边撞边用一种崩溃的声音高喊道：“快来人啊！！不好啦！有人要越狱啦！！” …… …… 这里位置过于深了，所以当走廊通道里传来奔跑声，监狱的“死神”拎着钢鞭急促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一个精神崩溃的老家伙在指着隔壁的洞呼喊，而奥托的牢房中则早已空空如也。 …… “死神”的身材过于高大，无法进入地道，只能急吼吼地去叫人，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让老宰相跑出很远。 通过透视眼镜，张洛可以清楚地看到奥托在已经打通的地下水道中奔行，虽然他年纪已是不小，但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将奥托身后的通道弄塌几处，防止看守追踪。” 又吩咐了下技术人员，张洛这才与王舒舒一起，离开了这里，并迅速向地道的出口赶赴。 出口的确在城外，地下排水渠道本来是为了暴雨时排水，所以直通城外偏僻山林中。 张洛和王舒舒在洞口外等待了好一阵，老奥托才终于从那个隐蔽在大丛枯黄荒草的洞口钻了出来。 等再看到外面的枯木山林，以及皑皑白雪，即便已经精疲力竭，奥托依然兴奋的几乎要仰天长啸，只是下一刻，他就仿佛看到眼前掠过一道黑影，接下来，只觉眼前一黑，便扑通一声栽倒在雪窝里。 张洛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今天时间不够了，先找个地方安置他吧，等明天再安排演员降临。” “嗯。”小助理闻声点头，她扫描了下附近区域，说，“导演，附近有个村庄，应该可以安置他。” “不好，奥托好歹也是重犯，对他的追捕力度会很大，尽量找远一点的地方，要在王都附近，足够僻静的地方。” 王舒舒听了又检索了一番，才道：“有了，这里有个山中的独门独户，应该是个山里的猎人小屋，距离也合适。” 张洛看了一眼，表示满意，于是他便伸手提起奥托，两人掠过直接转移到了目标地点。 这里的确是个猎人小屋，里面本来住着个矮小结实的男人，张洛直接丢了个催眠术过去，然后便将奥托安置在那里，不放心，也丢了个催眠术，确保他不会意外醒来。 忙完了这些，他才拍拍手，吐出一口气，道：“行了，今天就这样，下班吧。” 第一百零二章 十个演员 影视基地的演员虽然多，但张洛的事务所规模小，没有专门的渠道，想要找到合适的演员依旧需要些时间。 毕竟，这次的十个演员并不是单纯的龙套，演技还在其次，主要是需要拥有一定的自主行动能力。 他们所要做的，并不仅仅是表演，还要按照导演的吩咐去单独做一些行动。 主角定制行业里的演员与传统影视剧的截然不同，面对不同的项目和要求，也需要不同特长和素质的演员。 演员要做的，也并非局限在表演上。 这个行业里的演员定义更宽泛，要求也更多。 在大的公司里，这类行动有时候为了确保稳妥，甚至会安排公司部门里的职员去做，这里对演技的要求就已经很低了，更偏重服从和配合导演。 不过张洛目前还没有那么充足的人手，只能外面雇佣演员来做。 多开些价钱，请一些有类似经验的演员过来，虽然价格稍贵，但最起码不需要导演一点点调教。 这个过程用了两天时间，总算找齐了人手。 在这两天里，张洛也没有闲着，通过技术人员确定了分布在王国内的流落在外的欧尼旧部，并整理了一份很长的名单。 除此之外，他也紧密地关注着世界内的动静。 宰相奥托逃离的消息事关重大，立即被上报入宫，已经被修改过记忆的西斯获悉，大怒，立即下令追捕，封锁了王都周围几条主路，并对城内进行了排查。 对于奥托这种重量级人物的逃走，他表示了足够的重视。 只是没有任何人能想到逃离的宰相竟然始终在大雪封闭的山林中某座猎人小屋里昏昏沉睡。 期间张洛降临了奥托两次，吃了些食物，确保不会饿坏。 第三天，准备工作完毕，项目再次启动。 ———— “咔嚓咔嚓。” 山林中的雪极厚，张洛用披风裹着身躯，迈步踏雪，向那座猎人小屋走去。 森林寂静，踩雪的声音都可以清楚地听见。 在他身后，小助理也在艰难跋涉，由于个子矮，她行走的更加费力，两人身后留下一串既短且深的脚印。 伸手推开木屋的门，张洛略微停顿了下，才迈步进入。 里面此刻已经生起了火盆，老宰相奥托正盘腿坐在火盆旁边，他的两只眼珠中映着火光，显得通红发亮，看到张洛进来，“奥托”立即起身微笑：“张导。” 此刻的他显然已经被演员降临，而降临奥托的演员不是别人，正是在之前的武侠项目里合作过的齐云轩。 刚结束武侠项目没几天，齐云轩还没来得及接到下一个工作，张洛前天发消息邀请，他便欣然同意。 作为合作过的演员，张洛对他自然更放心些，所以将十个人中奥托的身份交给了他。 “坐吧，怎么样，很冷吧。”张洛笑着说道，演员可没有管理员权限，无法免疫四周的寒气。 “还好。”齐云轩微笑道。 张洛知道他肯定很冷，这么冷的天气，若是个年轻人或许还能撑得住，但奥托已经五十多岁，气血衰竭，齐云轩占据其身躯，自然要受到身躯的限制。 不过这本来就是演员须承受的，相比于旧时代的某些明星，能够受苦是齐云轩这种演员的基本素养。 “先坐吧，等下其他人也要过来。” 张洛带着小助理也在火盆旁边坐下，这个木屋不大，若是等人齐了大概会很拥挤。 说话间，门外忽然又有敲门声，张洛警惕地抬头看去，便听到门外传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导演，我是2号演员。” “请进。”张洛放松下来，说道。 由于主角定制行业的特殊性，演员流通性极强，且容貌经常变化，所以除了特别关注，其余的演员几乎都不会报名字，只是以代号称呼。 在这批演员里，齐云轩是1号，门外的便是2号了。 张洛记得2号演员控制的角色是欧尼手下的头号将军，嫡系部队的军团长，主管火枪营和火炮营，叫做布鲁克。 他原本是黑风岭的一个普通工匠，后成为军队一号统帅，在东海事变中部队被打散，他也随之仓皇奔逃，隐性埋名四处躲藏。 “吱呀。” 木门被推开，2号演员布鲁克将军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破烂的棉袄，整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脸庞漆黑，胡子也结成一团，看起来活像个乞丐。 看来这位将军兵败躲藏的这些日子，过的并不理想。 不过此刻顶着这副糟糕形象的演员倒是精气神圆满，看人的时候，眼珠子发亮。 进来之后和张洛简短的交谈了两句，便也围着火盆坐下。 不多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来的是5号演员。 这个演员穿着还比较正常，是个普通王都平民的打扮，容貌平平无奇，他的身份是原欧尼势力集团中的主管粮草的官员，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人并未被上个团队安排人降临过。 在5号围着火盆坐下后，又来了4、6、7、8、9、10号演员，各自都是欧尼手下的地位很高的官员。 有文官，也有武将。 至此，便只剩下3号迟迟未到。 张洛却很淡然，3号的情况比较特殊，来的晚也理所当然。 这十个人有的就藏在王都，但更多的则是分散在王国各地，最远的一个正在欧尼的老巢黑风岭率领抵抗军。 张洛这回是直接通过技术手段，将他们从王国各地直接传送到了这里。 而3号，说起来此刻就在王都中，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是，3号演员控制的人物是光明正大地在西斯手下任职，所以不便直接传送，需要找个理由才好过来。 一群人围拢在火盆周围，人不齐，张洛也没法说工作，大家便都沉默地静坐。 齐云轩用火盆烧了壶开水，又找到了一包这个世界的特产，一种有些类似咖啡豆的东西，却也不是，冲泡了一些饮品，众人静静喝着等待。 在火盆中的木头续上第十块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随后，一个略有些古怪的声音传了进来：“导演，我是3号，可以进来么？” 在得到张洛同意后，3号演员才推开门，走进来，所有人都看过去。 进来的人竟然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袍子，裁剪的很漂亮，修身，领口和衣袖还布有花纹。 他脚下的靴子也是纯白色的，在雪地里行走过来，少许的污泥也被洗净，看起来很耀眼。 他站在门口，从袍袖中伸出一双纤长细腻的手，将遮住脑袋的兜帽掀开，然后一个清秀漂亮的脑袋便露了出来。 是短发，有喉结，是男人，但却也是个十分漂亮的男人，若是留了长发，大概会比很多女人更像女人。 不得不说，无论从容貌还是打扮，他都远比这个屋子里其他人都更光鲜美丽，甚至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十分抱歉地冲众人笑笑，然后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张洛身上，微微低头，说：“导演，我是3号，巫师团团长艾琳，身份牵累，过来的时候耽误了时间，很抱歉。” 第一百零三章 分配任务 张洛将手里的热饮递给他，指了指最后一个空位，微笑道：“没关系，请坐吧。” 等艾琳坐下，张洛用眼神巡视一圈，将双手按在膝上，清了清嗓子，说：“人已经齐了，那么接下来，就由我讲讲下面的戏。” 演员们闻言都正襟危坐，屏息凝神。 张洛看他们的样子轻轻一笑，说：“不用那么认真，戏不是很难，关于我们目前遇到的情况背景，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 演员们都点点头，这是基本功课。 “那好，下面我就详细讲讲，”张洛双手交叠在一起，说，“我们要做的大方向是在王都进行一场政变活动，所以需要提前准备人手，剧情上，是从王都监狱逃出来的宰相奥托开始与其余的欧尼旧部接触，然后秘密准备谋划反击。” “最根本的目标是杀掉西斯，占领王都，那么想要做到这点，有几个难题，最大的一个，就是武力。” 张洛从身旁伸手拿来几段小木头，指着火盆道：“假如说这个盆就是王都，那么西斯在这附近总共有三支军队。” “第一个是守卫王宫的御林军，由于战事连绵，御林军还没有正式建立起来，暂时由西斯的亲卫部队充任，人数总共不过五百余人。” 张洛在火盆里中心偏北的地方放下一块小木头。 “第二支军队是东海军，这支军队来自东海领，是西斯的嫡系部队，本来规模有数万，但在之前一年多时间，不断与欧尼的军队作战，损耗极大，东海事变之前更是几乎战损九成，剩下的总共也不到三千人，目前就驻扎在王都城外，同时也肩负着守卫城门的职责，这是他手中最硬的一张牌。” 张洛在火盆的南边放了一块木头。 “最后的一支，规模最大，足有一万五千余人，是原本的王城守卫军，本应该是一个满编部队，两万人，是老国王在世的时候镇守王都的军队，不过在老国王去世后，这支部队就独立了出来，这几年战乱，王都频繁易主，这支军队的情况也比较复杂，成员频繁被打乱重组。” “欧尼当初占领王都之后，将这支老国王留下的部队的军官整个换了次血，西斯反攻之后，又换了次血，但是这支守卫军的士兵们却始终没来得及打上任何人的烙印。” “西斯看来是想等登基之后，名正言顺地慢慢将这支万人守军彻底变成自己的，但目前却仍不放心，所以将守卫王都的职责交给了东海军，至于这支原本的守军，则被安排在西南的卫城中驻扎。” 张洛将最大的一块木头放在了西南。 火盆里火焰旺盛了起来，映照得他们所有人脸庞都红通通的。 拍拍手上的灰，张洛缓缓道：“想要在王都中起事，御林军和王都守卫军问题都不大，最大的问题是东海军，这支部队上下全都是西斯的老班底，嫡系中的嫡系，所以很难控制，在逻辑上，也不好进行策反，所以我准备先将这支部队调走。” “至于如何使其调离，这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这块由我负责，”张洛话语一顿，继续说，“等将其调离之后，王都就剩下了御林军和一万五千人的守卫军，御林军这块我不准备干预，留着他们比较好，所以最大的阻碍就是守卫军。” 说到这里，张洛抬头便看向了4号演员：骑士菲罗 菲罗是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男人，如今是商人的打扮，他曾经是欧尼手下的一位高级将领。 “关于守卫军，由于之前欧尼对守卫军进行过换血，里面的士兵有一部分原本就是欧尼手下，当时守卫军的最高长官就是菲罗，据我了解，王都被攻占后，关于守军士兵的花名册被菲罗带走，所以西斯没办法辨认哪些士兵是原本的守卫军，哪些又是欧尼曾经安插进去的，所以这部分人目前仍旧在那里，没有被发现。” “这块就交给4号你来处理，你的任务就是暗中将这些人串联起来，然后准备在政变当天，发动军营内的兵变，让这支守军来不及反应。至于具体该如何做，等下我单独告诉你，一切我来安排，你要做的就是用菲罗这个身份去做这件事。” 4号演员闻言用力点了点头。 张洛吐出一口气，继续道：“拖延住守军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需要一支真正的军队，冲入王宫，打败御林军，进而占领王都，这才是核心，这支军队我准备安排给2号，也就是布鲁克这个身份来做。” “这件事最难，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5号、6号、7号和8号，你们四个配合2号，也就是说，你们五个人共同来做这部分工作，我会交给你们一份名单和地图，然后需要你们按照名单和地图将散落在王都周围几个区域的散兵重新聚拢起来，这个工作难度不高，但比较费时间和体力，之前闫总应该已经和你们交代过了吧。” 五个人都点点头。 “那好，这部分工作的具体部分我之后单独和你们说。” 张洛搓了搓手，神态轻松了些，继续道：“以上是关于军队方面的安排，至于剩下的，比较零散，却也十分重要。” 他率先看向9号，那是如今在黑风岭率领欧尼残余的一些部队战斗的官员，西斯虽然已几乎控制全境，但黑风岭作为欧尼的起家之地，却没有那么容易吞并，目前黑风岭仍然在9号手中，不过形势也不容乐观。 “9号你的任务并不复杂，就是稳住黑风岭，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保持黑风岭的残余军队不要搞事情，就可以，然后等再过些天，我会交代你做些事，到时候再和你说。” 9号演员说了声是。 “至于10号，你的任务最简单了，你这个身份是欧尼的亲卫队长，官职等级并不高，但却极其受欧尼的信任，我给你的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未必，你需要赶赴草原，和欧尼见一面，和他说宰相和大将军正在谋划政变，急需请他来主持大局，并将欧尼带来王都。” “这个事涉及主角，等你到了草原就通知我，我会去具体操作。” 10号亲卫队长也沉默地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些，张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最后看向那个安静而美丽的艾琳。 他心中立即浮现艾琳的资料，这人是欧尼手下的男巫首领，本人便是个强大的巫师，总领所有男巫，手下掌管着极为丰富的辅助型男巫和令人忌惮的战斗型男巫，在所有的欧尼部下中，属于最特殊的一个。 在巫师团被西斯以谈判的方式收入麾下后，艾琳依旧保持着巫师团长的身份，并居住在王都内，看起来自由，却始终受到监视。 “至于艾琳和奥托，等下留下，你们的戏我一起说。” 张洛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大概就是这样，细节部分我稍后会分别和你们交代，等下你们先回去，我会让王助理将相关的资料发给你们。” 说着，张洛站起身，其余演员也随之站起，他们纷纷冲张洛点点头，也便分别离开了。 拥挤的木屋瞬间又宽敞了起来，张洛看了看奥托和艾琳，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笑道：“我们也先出去吧，边走边说。” 第一百零四章 战斗男巫 “好。” 奥托和艾琳点头，跟随张洛出了小屋。 外面已经不见了其他演员的踪影，他们已经分别被传送离开，山林万籁俱寂，灰突突的树枝叉密集，看不到远处的景色，令人有种安全感。 张洛辨认了下方向，开始向王都的方向走，同时开口道：“奥托这个人物最重要的是身份，他没有具体的任务，但却需要以一个核心的身份存在着，我们要做的事需要很多人配合，但我们又无法将所有人都用演员降临，所以需要将他们凝聚起来。” “收拢旧部，重组军队这事还需要时间慢慢来，但有一部分却是可以现在就做的。” 说着，张洛扭头看向巫师团长官艾琳，他目光闪动了下，才说：“想要做成这件事，需要男巫们的帮助，在政变当日，需要将王都内的重要的一些官员刺杀掉，而想要攻入王宫，也需要一支绝对强力的精兵——比如战斗巫师。” 艾琳听到这话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也是自己过来要做的事。 张洛并不愿意用演员降临巫师，一个是出于费用的考虑，另外，战斗男巫的用处只是杀人，需要的是他们的战斗能力，而用演员降临，若是磨合的不好，反而会影响战力。 所以他的想法是控制住艾琳这个人物，以艾琳的威望，足以指挥手下的男巫。 “想要让巫师们听令，总需要让他们了解要做的事，所以这块还需要走一段剧情，等下你就与奥托一同回去，然后将那些可堪信任的战斗巫师们召集过来，将这件事与他们说，嗯，为了说服他们，可以先撒个谎，我等下将台词发给你们，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他们并不愿意，那我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再安排演员降临。“ 张洛缓缓说着，他也没办法保证能让这些npc乖乖听话，不过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用演员嘛，只是出于经济的角度，能省的地方，就尽量节省些。 毕竟他还没有大手大脚的条件。 与其他演员不同，奥托和艾琳不需要进行什么准备，从即刻开始便要推动剧情，也由于剧情的特殊性，从今日起，到项目结束，恐怕他们要24小时全天地生活在虚拟世界里，以免发生意外。 这就是这一类演员的特殊性，他们并不是为了和主角搭戏而存在，而是为了帮助导演推动剧情而存在。 在这个故事里，主角的快感来源于上位者推动改革，而非实力增强的装逼打脸，所以对演员们的需求也大为不同。 艾琳的返回需要一定时间，张洛并不准备始终跟随，他还需要去做些别的事，于是便先让艾琳和奥托往王都走，自己却停在了雪地上。 过了不一会，小助理王舒舒匆匆从远处赶来，等到了张洛身边，站定，报告道：“导演，木屋里已经恢复好了。” “嗯。” 猎人小屋利用完毕，张洛出来的时候吩咐王舒舒去将痕迹处理了下。 “导演，接下来是不是要去下面的村子了？” 王舒舒知道张洛的安排，不由问道。 “嗯，不过去之前我先问你个事，这个艾琳……真的是男的？”张洛盯着远处的移动的小黑点，语气有些怪异。 这位男巫的形象未免过于女性化，这个名字也很不男人，如果忽略他的喉结，张洛更愿意相信他是个女人。 王舒舒听了清咳一声，说：“您看出来了？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这个世界的原型模板就是女巫世界，而客户却提出了那样的要求，项目级别也没有到完全重新设计模板的程度，所以就用了取巧的办法，基于原本的女性npc改成了男性，所以……才显得有些女性化。“ 顿了顿，她又说：“由于巫师们全部都有些偏柔美，所以为了符合人设，降临艾琳的演员也是女的。” 张洛恍然大悟：“……也就是集体变性咯？” “……也可以这样理解。” 张洛又看了看远处化成黑点的艾琳，赞叹道：“那真了不起。” —————— 趁着艾琳返回王都这段时间，张洛又带着小助理来到了附近的某个山中的村落。 村子不大，总共也就三十来户人家，房屋都聚集在一个山坳地中，从远处看，像是雪白地毯上露出的黝黑石头。 张洛准备将这个村子暂时拿过来，以作为之后聚拢来的士兵们暂住之处，这里足够偏僻，冬季大雪封山，加上通过技术手段隔绝，可以避开西斯的视线。 最让他满意的是这个村子里并没有村民。 从系统日志调查发现，这个村子原本的村民为了躲避战火而搬走了，这倒是省了很多功夫，若是有人，张洛还需要将其清扫掉，如今这样最好不过。 “留下的房屋直接可以住人，至于粮食用品么……”张洛站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四处看看，随后打开外部通道，联系了赵序。 不多时，那些本来空荡荡的地窖里便凭空堆满了食物。 这是从这世界其余的城市中直接转移过来的，这样就解决了人吃马嚼的问题。 飞快地做完这件事，张洛得知艾琳与奥托已经接近王都，他立即叫上王舒舒，直接传送了过去。 一路开着透视眼镜，加上技术员的辅助，一行人顺利地返回了如今的男巫团所在之处。 那本来是一处贵族的府邸，面积十分可观，主人已被杀掉，这座院子便暂时交给男巫们居住。 张洛与王舒舒开着隐身，主要还是看两个演员表演。 艾琳先将宰相奥托，也就是齐云轩安排在房屋密室中安坐，随后推门装作一切正常的模样吩咐厨师去准备火锅器具。 火锅这个东西这世界本来没有，倒是因为主角欧尼嘴馋才被“发明”了出来，并迅速地得到了奇幻世界人民的喜爱，其扩散传播速度极快，冬天里吃火锅，自然是种享受，厨师得了命令，立即去准备，随后艾琳便以邀请进餐为名通知了几个核心地位的男巫前来。 “艾琳大人，真的有火锅吃么？” 通知送出去没多会，便有个冒冒失失的小个子男巫推门闯入，他的速度极快，从远处过来，几乎拉出了一道残影，当门被推开的时候，便是张洛也才刚刚反应过来。 “啊！宰相大人，您怎么……” 当这家伙看到房间里错愕的众人，尤其是宰相奥托的时候，他顿时捂住了嘴巴！ “白风！噤声！”艾琳急促命令。 第一百零五章 必行之事 名字叫做白风的男巫不仅奔跑速度极快，反应也很快。 艾琳的呵斥还未消散，他便已飞快地转身向门外扫了眼，然后将门重重关闭。 之后才重新转回来，一脸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那是宰相奥托无误之后，突然张大了嘴巴，一脸惊喜地，用压低了的声音说：“宰相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身材矮小，体态玲珑，皮肤白皙，金黄的短发卷起来，很是卡哇伊，这时候两只粉拳攥紧，在平胸前握着，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 张洛又重点看了眼白风的脖子，嗯，有喉结，男的。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是艾琳还是白风，明明都是有喉结的，为啥说话声音还是那么中性啊……看来系统修改问题真的很大。 况且，每天面对着这些满是中性美的男巫，主角欧尼真的不会弯掉么？ 摇摇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张洛继续看戏。 齐云轩扮演的宰相奥托露出微笑，用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白风，说：“我在这里，很意外么？” “当然啦！现在外面都在通缉你嘞，通缉令贴满了王都，街上巡逻兵来回搜查，城门查人都严密了好几倍！我还好担心宰相大人你来着，不过说起来……大人您究竟是怎么从监牢里逃出来的？简直不可思议！” 白风性格活泼，跑到奥托身边一脸的惊奇状。 艾琳看了轻咳一声，说：“白风，奥托大人来这里是有正事，你不要打扰。” “哦……”白风的耳朵耸拉下来，看上去艾琳在巫师团中极有威望，俨然是大姐大……嗯，大哥大类型的人物，轻飘飘一句话，便令白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又等了不多时，又有十几个男巫依次进来，每个人在看到奥托的时候都表达了极大的惊讶和惊喜，而这些男巫们每个人都很……秀气美丽。 等人齐了，艾琳才站起身虚空按了下手，说：“好了，人齐了，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今天叫你们过来，真正的原因就是奥托大人，奥托大人千辛万苦从监牢中重获自由，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们说这件事。” 见艾琳神态严肃认真，这些核心男巫也都屏息凝神起来。 齐云轩扮演的奥托摆出一副凝重的模样，由于能进入这个屋子的男巫都对欧尼保持着忠诚，所以倒是并不需要过于谨慎，想了想，他终于开口，第一句却并非是直入正题，而是一句看起来不大相关的话。 “欧尼殿下已陷入生死危机！” 这一句话说出来，除了艾琳之外，其余的男巫们齐齐色变！ 白风闻言慌忙道：“奥托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殿下不是在草原生活么？之前我们和西斯谈判，都讲好了，西斯不是承诺只要我们帮助他工作，就不会杀殿下的吗？” “对呀对呀，奥托大人，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究竟怎么了？” “是谁要对殿下不利？” 一群男巫顿时叽叽喳喳地询问起来，他们眼睛里瞬间注满了担忧。 张洛在旁边冷眼看戏，这叽叽喳喳的模样……哪里像男人，分明就是群少女嘛…… 艾琳沉稳的声音传来：“都安静，听奥托大人说话！” 男巫们闻声这才闭上嘴巴，却一个个盯着奥托，活像是群乞食的小雀。 齐云轩扮演的奥托忽然长叹，又摇了摇头，才语气沉重道：“你们还是太天真，西斯向来狡诈多谋，难道说你们真以为他会遵守承诺？不瞒你们，我先前在监牢中机缘巧合得知了一个消息，西斯准备在登基之后，秘密处决欧尼殿下！”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他公然撕毁约定，就不怕我们……” 奥托冷笑道：“怕？他有什么要怕的？只要等再过些日子，西斯登基称帝，成为名正言顺的国王，那他的位置也便稳固了，之前和你们谈判一来的确是看重你们的巫术，二来，则是为了稳住你们，等他登基，将手里的权力捏牢，到时候还需要遵守什么约定么？你们难道还有法子反抗不成？若是逼得狠了，他直接将你们全部杀掉，然后再重新培养自己的巫师不就行了？” “反之，留欧尼殿下性命，这始终是一个大大的隐患，以西斯的性格和狡诈，他岂能真的放心？到时候只需要偷偷派人去刺杀殿下，然后伪装成意外死亡，堵住天下人的口，还不是简单的事？所以，我才说，殿下已经陷入生死危机！” 这一番话说出来，一群男巫们顿时就没了主意，毕竟是从女孩子们改造成的男性，他们灵魂上还是少女性格，面对这种大事，很容易没了主意，这时候他们本能地将目光投向艾琳。 艾琳适时点头严肃道：“的确如此！其实这件事我也早有担忧，只是当时的情况，我们也只能选择谈判，这才能先保住殿下的性命。奥托大人从监牢逃出来后，这几日都在奔走劳累，就是为了想办法组织西斯！若是我们再不做点什么，只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殿下被害了！” “那……我们能怎么办啊，要不……要不，我去把西斯杀了吧！”白风惊慌失措，他从来没有什么脑子，事到临头，所能想到的只有暴力，他伸手本能地拔出随身的匕首，如此说道。 “杀？西斯住在王宫之内，有无数高手护卫，他本人也是武功不凡的骑士，你确定单凭我们能杀掉他？”艾琳看了他一眼，泼冷水道。 白风顿时慌了：“那怎么办才好呀！我们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啊！” “我们当然要做！”老宰相奥托骤然站起身，一双老眼凛冽地扫过众男巫，室内当即沉寂，他继续道，“艾琳说得对，单凭你们是无法杀掉西斯的，所以我们需要更多人的帮助，我这些日子就在做这件事，而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要得到你们的帮助！” 白风当即道：“大人您到底有什么主意，快说啊，我们……我们做什么都可以的！” 其他男巫也纷纷站了起来，眼神坚定。 看到这一幕，在旁边控场看戏的张洛导演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看来这群可爱的巫师们对欧尼当初的救命之恩始终心怀感激，如此，便不需要安排演员控制他们，可以节省好大一笔费用，这让张洛十分开心。 “多好的一群npc啊。”他由衷感慨。 第一百零六章 纸条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利了。 奥托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并顺利得到了这些战斗男巫的支持，至于具体的任务则将会在需要的时候由艾琳指挥，目前他们要做的，是磨刀霍霍。 “接下来这些天你就要以艾琳的身份生活在这里，有需求就随时向技术反应，确保安全。” 临走的时候张洛对艾琳说道。 对于这些相对而言需要长期处于虚拟世界中的演员，是拥有与事务所技术人员的联系频道的，公司专门有技术员时刻盯着这块，一旦演员遇上麻烦，就可以向技术员寻求帮助，一般来讲，只要不是特别糟糕的麻烦，普通技术员的权限足够处理。 在这里，十个演员都可以随时向技术员寻求帮助。 离开艾琳这里，张洛又让奥托也跟着去重新聚拢散兵游勇，今天的工作便结束了。 转过天来，拿到了各自所需资料的十个演员们全部正式进入工作状态，张洛也开始着手操控城卫军部分。 按照分配的人物，会有骑士菲罗暗中在城卫军进行串联活动，这件事比较重要，张洛决定亲自盯着。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上午，他和菲罗来到了王都城外，原王都守卫军团现在驻扎的军营外。 一万五千余人的军团规模相当可观，其驻扎在一片山坡上，这里地势要比王都更高，远远的，可以将王都收在眼中，军队与王都的距离不近，但也不远，若是全力奔行，不用太久便能进城，若是骑兵，更要快速。 “根据花名册，已经将那些目标士兵确定，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将他们串联起来。” “导演，这恐怕很难，与收拢残余部下不同，这里的这些士兵未必还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起事。”菲罗有些犯难。 “我知道，不过还是需要努力下，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用技术手段操作，多花些钱，实在不行，就舍弃一点逻辑性，没有什么事是十全十美的，当然，那是最后的办法，至于现在，姑且先试探一下吧。” 站在山林中，张洛大半个身体都披风遮住，他静静凝视着对面山坡上的军营帐篷，面容平静。 ———— 冬季的兵营气氛有些冷清。 帕里从将军大帐走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有些疑惑，抬头看了眼天上愁云惨淡的太阳——那只是一个惨败的光斑，看上去比阴云夜空里的月亮还要黯淡无光。 于是他心里泛出几许不安，更觉得手中持着的公文沉重压手。 他的手里攥着一叠信件，那是他刚刚从将军营帐中拿出来，需要存封归档之物，借着职位之便他提早很多人知道了这封公文的内容。 它来自宫里，出自西斯，是一份军队重组清查的命令。 西斯终于有空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对于这支原本的王城守卫军，西斯无疑是重视的，这里的重视有两种含义，黑金王国已经在战争中度过了四五个年头，从各个王子王女割地自据到后来二王相争，战争中损耗的士兵极多，因而即便如今西斯已奠定胜局，然而他手中却依然兵力匮乏。 在这个时候，万余人的守卫军便显得十分重要，可是西斯对这只军队却始终无法彻底放心。 西斯当然知道这只军队的组成中掺杂了太多不同的颜色，虽然说大部分将官已经换上了他的人，但一日不彻底将士兵清查，他便一日无法彻底放心。 之前由于王国初定，事务繁多，所以他暂时无暇关注这里，不过守卫军中上至将官，下至普通士兵，却都清楚，总有一天会迎来清洗。 只是这一天来得比预想中更早了些。 帕里沉默着向前行走，捏着公文的手却极为用力。 按照这份命令，守卫军将在西斯登基之后，进行一次彻底的人员清查，其力度极大，帕里知道，等这份命令开始实施，这座军营中又将会迎来一次血洗。 那些潜藏在军中的不安定因素都将会被揪出来。 想到这事，即便在寒冷的冬天，帕里的额头依旧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很恐惧，因为很不巧的，他正是即将被清洗的人之一，当然，截至目前，这件事似乎还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正是昔日欧尼王子安插在这支部队中的部下，也是目前守卫军中，潜藏着的欧尼旧部中官职最高的一个。 得益于当初混乱的局势，知道帕里身份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加上军队花名册的丢失，再加上一点幸运，帕里顺利地依旧保留了职位，在军中任职，并且得到了目前的军团长官一定程度的信任。 只是这种幸运并非让他安心，反而愈发恐惧，帕里知道，一旦自己身份败露，那么面临的后果极为严重。 他与那些普通的士兵还不同，作为曾经欧尼王子手下王牌部队中的军官，西斯几乎不可能对他这种余孽视若无睹，西斯是个合格的君王，且从不心慈手软，这段时间帕里已经听到、看到了太多被西斯处决掉的“不稳定因素”，这让他越发恐惧，生怕哪天身份败露就要尸首分离。 如果说之前他仍抱着些侥幸，那当他看到手中公文，他便知道，自己必须要想些办法了。 至于能做什么，他却毫无头绪。 如提线木偶般将公文存档，然后便到了午饭的时候，帕里独自一人拿着自己的餐盘去打饭，作为一个营级副官，还是有些特权的，帕里没有和那些普通士兵一样排队领饭，而是直接走过去盛了饭菜。 今天伙食相当不错，有热腾腾的肉汤，当然，稀薄的只有一些肉沫，倒是那些馒头蒸的很好，绵软洁白，对于这种由欧尼王子发明出来的，起源于黑风岭，并迅速扩散到全国的面食，帕里向来十分喜爱，只是今天却提不起丝毫胃口。 打了饭，他便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居所，那是个单独的很小的营帐，这自然也是副官的特权。 将餐盘放在那张破旧的小桌上，帕里双眼无神地发呆了好一阵，直到汤碗上的热气几乎要散尽了，他才准备吃饭。 喝了口汤，然后他随手掰开了馒头。 “嗯？” 帕里忽然怔住，他眉头一皱，手指从摆开的馒头里捏出来一张小小的纸条，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眼营帐，确定安全后将纸条展开。 上面果然有一些细密的字迹。 帕里的心脏莫名地狂跳了起来，他只看了个开头，后背便渗出一层冷汗，贴着肌肉，冰凉。 第一百零七章 告密者 冷汗濡湿了后背的衣服，帕里的手也僵住了，仿佛过了很久，他才清醒过来。 迅速甚至是有些仓皇地攥紧了纸条，想了想，又不放心，他猛然将纸条塞在嘴巴里，然后端起汤，一口吞下，感受着粗劣的纸条滑过食道，帕里才终于放下心来。 那张纸条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帕里原本在欧尼军队中所属的具体军队番号，以及一些敏感信息。 这些信息宛如一把刀子，刺痛了他本来就极为敏感的神经，让他有一种被扒光了，看透里外的感觉，而纸条的后半部分则更让他惊魂不定。 后半部分写的是署名，是菲罗的名字，作为欧尼手下有名的将军，曾经掌管这支王都守军的最高将领，菲罗正是帕里的顶头上司。 纸条很小，上面能承载的信息也很有限，仅仅是以菲罗的名义点明了他的身份，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信息。 这顿时令帕里堕入迷雾，他不知道这张纸条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菲罗将军回来了，并且已经以某种神奇的方式渗入了守卫军，并以这种奇妙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了信息。 帕里并不怀疑这张纸条的来源，菲罗的字迹他很清楚，同时，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会用这种方式联系他的，也只能是菲罗，最起码不可能是西斯的手下，否则，直接将他抓了就好，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想起大人物，帕里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他骤然联想到了前几日王都中发生的那件事，宰相奥托成功越狱并且不知所踪，这个消息早已不是秘密，对于宰相大人究竟是以何种方式从大牢中逃走，很少有人知道，帕里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觉得，以宰相那副身板，总没道理凭借自己跑出来，更可能是被人救走的。 “难道是菲罗将军救走了宰相大人？”帕里的脑回路也相当清奇，顿时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按照这个思路去想，帕里开始猜测这张纸条有可能是宰相的用意，在这个时候联系自己，肯定有所图，莫非是要自己帮助做些什么事？ 不得不说，帕里竟然还真的猜中了几分。 他也不吃饭了，就在营帐中来回徘徊，心中如蒙阴影，对于菲罗的接触他内心情绪十分复杂，帕里曾经也是忠诚的，但以目前的形式，帕里自己已经快自身难保，哪里还有能力去给办事？ 不过换个思路去想，他自己本来便已经预见到了不远的危急，这时候正是惊慌无措之际，菲罗的这张纸条又顿时令他有种找到了主心骨的感觉，犹豫徘徊了好一阵，帕里始终理不清头绪。 他感到心中烦闷至极，想了想，干脆出了营帐，在军中徘徊，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发放食物的地方走去，却不料发放食物的士兵已经离开，大半士兵甚至都已快吃完午餐。 就在帕里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军营里乱转之际，他突然看到远处某个士兵营帐里跑出来个家伙。 那是个士兵，生的很瘦，两只眼睛游离不定，眼珠乱转，眼角很锋利，这时候独自一人走出来显得很惹眼。 帕里心中一动，走上前呵斥道：“士兵！军中有令，无事不许随意行走！” 那个小兵骤然被呵斥，浑身一抖，等看清了帕里身上的副官军装，却是突然眼睛一亮，小跑过来，报告道：“长官！我……我有事要禀告！” “什么事？” “长官，是很重要的事，我想向将军禀告。” 帕里闻声脸色一沉，怒斥道：“将军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什么事先和我说！” 遭遇呵斥，那个士兵顿时慌了，他犹豫再三，整个人似乎在纠结什么，这副模样让帕里十分厌烦，正要怒骂，就看着这个士兵压低了声音说：“长官，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 帕里无来由地心中一突，他想了想，不远处就是他自己的帐篷，这时候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带着这个奇怪的士兵一路走到营帐群外面，翻过了一个小坡，走进了一片灰突突的密林中。 这里距离营地不远不近，倒是足够安静无人。 “好了，有什么事赶紧说，神神秘秘的，我看你就不对劲，小心我把你抓到军法处审一审！”帕里威胁了一句，果然把这个士兵吓得够呛。 “长官，绝对是重要的大事！”瘦弱士兵忽然贼眉鼠眼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然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咬牙道，“长官，这是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从馒头里发现的东西，我……” “我看看！”没等他说完，帕里便汗毛竖起，伸手抢了过来，低头一看，眼睛顿时眯起，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不仅仅是只有他自己收到了纸条。 而眼前这个士兵，竟然也是当初混进来的欧尼旧部，只是当初混进来的士兵也是从不同军队抽调的，所以两人彼此倒是从来没见过。 帕里眼神危险地盯着这个士兵，厉声说：“这纸条写的是你？” 面对着帕里的恐吓，这士兵顿时惊慌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末了才道：“长官！我当初只是欧尼王子底下的普通士兵，从来都是上面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西斯王子当了国王，我就是效忠新国王，我早就和原来的自己划清了界限，这个纸条，肯定是菲罗意图不轨，他肯定要做什么损害西斯国王的事，我看了之后立马就出来想要报告，您看这消息重要不？” “重要，非常重要，你做的很好。”帕里默默将纸条攥在手里，语气低沉地说。 士兵顿时露出喜色，眼巴巴地说：“那这个事，等通报将军，算不算我立功表现？” “立功？算，当然算，”帕里看着他，说，“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了，你放心，你既然对西斯王子这么忠心，那即便以前是欧尼王子的部下，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的？” “当然是真的，”帕里看着这个一脸喜色的士兵，他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眯着眼睛道，“毕竟……对于一个死人，是完全没有追究的必要的。” 说着，帕里那只拍在士兵肩膀上的手猛然抬起，捏住了对方的脖子，猝然用力，那个士兵顿时瞪大了眼睛，脸憋得通红，想要叫喊，却喊不出。 与此同时，帕里另外一只手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只是划过一道弧光，便割破了这家伙的喉管。 “呼噜噜……” 喉咙里喷出一股股鲜血，混杂着那含糊不清的呼喊，只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人便没了生气 第一百零八章 再赴草原 山林中堆满了白雪，滚烫的血液喷洒下来，融化出许多细密的红色孔洞。 帕里确定对方已经死透了，这才放开手，他面如金纸，几乎是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神大动。 是的，刚才他的确生出了杀心，但是却并不至于如此果决。 对于这个士兵的汇报，他既是惊慌又是庆幸，庆幸的是这个消息及时被自己堵截住了，惊慌的则是这件事暴露的后果。 菲罗能将纸条塞进食物，说明其应该就在附近，那么一旦这个告密的士兵将这消息传递给西斯的嫡系军官，军营中必将迎来对菲罗的搜捕。 而一旦菲罗被抓住，那么自己的身份也几乎必将暴露，毕竟菲罗手里有全军的花名册。 之前帕里便为即将到来的全军清查而担忧不已，但对于西斯的清查他毕竟还有可能躲过去，而菲罗若是被抓住，他就再无幸免之理，因而，从自身安危角度，他必须将这个消息截留下来！ 普通的士兵可以通过告密得到宽恕，但是帕里作为军官是绝对没有这个选择的。 只是……自己为什么出手的如此果断？自己刚才分明还没有下定杀人的心思，而自己的手却仿佛脱离了掌控，瞬间做下了这件事。 帕里呆呆的看着双手，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很快的，他便镇定了下来，他毕竟也是经历过许多场战阵的老兵，此刻多想无用，事情已经做了，他便立即准备消灭痕迹。 这里虽然僻静，但若是有人碰巧过来，撞见这一幕，那就糟糕透顶了。 偏偏就在这一刻，帕里敏锐地听到了山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声音不是从军营方向来的，而是来自一丛极为厚实的枯黄的灌木，这个声音立即令帕里惊慌起来，眼看着已来不及逃窜，他瞬间攥紧长剑，随时准备出手杀人。 “帕里，不用慌张，是我。” 就在这时候，灌木后有人影走了出来，对方抬起头，便露出了厚大的帽子里藏着的那张面孔。 帕里瞪大眼睛，浑身一僵：“菲罗将军！” …… 隐身状态的张洛站的比较远，并非是他不关注菲罗与帕里的这场谈话，只是……地表的雪会暴露他的踪迹，毕竟是免费的隐身效果，贸然过去，落在帕里眼里估计就是雪层上凭空出现的一串脚印。 军营里的小纸条自然是他放的，所投放的人数其实只有几十人，混在军队中的欧尼旧部人数总数并不少，但是这些士兵里认字的便不多了，只能先尝试串联少些人，然后再逐步扩大。 这些目标里则还要以帕里这个营级副官为要。 此时张洛的心思小部分放在菲罗与帕里的谈话上，大部分反而随着目光投射在雪地里那失去生机的士兵身上。 这个告密者并不是他安排的，只能说是巧合，当然，张洛在发现这个巧合之后也顺势做了些细微的手脚。 军营里的士兵，有的仍然忠诚菲罗，大多数应该是处于胆战心惊的状态，至于这种勇于告密的，并不会很多，不过即使人少，也依然要关注，这部分倒是不需要他操心，交给演员菲罗和技术员们也就可以了。 监测士兵们的异动并不是件难事，假使真的不小心消息泄露，最多花时间清除记忆而已，想到这里，觉得再无纰漏，他便收回视线。 不多时，演员菲罗得胜而归。 与帕里的交流过分的顺利，这略有些出乎张洛的预想，不过能顺利召回一个营级副官，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作用巨大。 “那好，接下来就按照我给你的法子慢慢试探，告密的都铲除掉，忠心的都串联起来，至于那些摇摆不定的，并不重要，反正起事之日，这里需要的兵力也并不用多。” 张洛又对演员菲罗嘱咐了几句，然后便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又往回看了一眼，只看到帕里将死去士兵的身体仍在一个深深的雪坑里，然后埋掉，不得不说，这样寒冷的冬天，处理起这种事，真的很方便。 ———— 先后处理了男巫和守卫军这两块，接下来的两天张洛主要将精力放在了照看大局上，宰相和布鲁克等人重新集结起来的部下数量正稳步增加。 这些人也先后被转移到了那个准备好的小村子里。 小村子里食物不愁，但却缺少操练，张洛通过技术手段盗了某座军工厂，搞到了一大批包括枪械在内的武器，只是这里距离王都不远，练枪的条件是没有的，只能没事让那些收拢来的士兵们拿着刀剑等冷兵器在雪地里嘿哈嘿哈地比划，重整军容。 而另一边，被派遣前往北方草原迎接主角欧尼的演员也已经抵达目的地。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洛立即再次赶赴草原。 再一次来到这片荒芜广阔的大地，他心中没有什么感触，小助理安排了别的工作，没有跟过来，于是在这里，只有他与10号演员。 对了，除了两人之外，还有一只硕大的狮鹫。 这种生物属于驯化魔兽，常见于奇幻世界，在古希腊神话中是宙斯等神灵的座驾，拥有着狮子的身体以及鹰的头和翅膀，毛色纯正，呈现棕黄，此刻正安静地蹲在两人身后，扭头用锋利的喙梳理那阳光下反射金黄的羽毛。 这只狮鹫是10号演员骑乘过来的，花了大价钱从王国的某个专门训狮鹫的商团中租赁来的。 与那些被骑士骑乘的，可以用来战斗的狮鹫不同。这种商团中租赁的都是经过了阉割的，性格温顺，异于操控，其庞大的身躯载乘人数最多可达五人，不过10号租来的这只最多承载三人。 “导演，我们直接上门么。”10号演员，也就是那个原欧尼的亲卫队队长忍不住请示道。 张洛正扭头看着那只狮鹫，闻言回归神来，略作思考，叹道：“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那就直接上门吧，希望这个主角能配合。” 武侠世界里的隋玉给张洛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导致他现在面对欧尼，总是忍不住担心对方会搞什么幺蛾子。 怀揣着这种忐忑，张洛开启了隐身效果，随后便与10号以及那只狮鹫一同前往欧尼的木屋。 第一百零九章 逃离 草原上依然那般平静。 远离了世俗，便真的有种世外的恬淡。 今天过来的时候稍晚了，西天边已经现出红霞。 草原上的霞光与大陆其他地域并不相似，它稍淡些，却如水墨泼在天上，融入高远的背景，极为融洽。 羊们早已经吃饱喝足了，欧尼的小屋子上头，烟囱里也飘起了淡淡的，青色的烟气。 张洛接近院子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对旁边的演员嘱咐道：“等下你的任务有可能遇到阻碍，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演员紧张的模样，张洛抿了抿嘴唇，说：“我对这个主角了解不深，但从上次接触的经历上看，他应该是个心里很有主意的人，我也无法预料他的反应，只是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张洛想起隋玉，不禁感慨道：“主角这种生物不能像是其他npc一样随意摆布，所以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等下欧尼极有可能不同意跟你走，所以你必须要做好三顾茅庐的心里准备，我给你的台词，加上你自己发挥，一定要努力将他说服。” “起初可能会失败，不要担心，他即使拒绝了，你也继续说下去，你是他的亲卫队长，有这层关系在，可以多说些，如果实在是不行，我再想办法，明白了么？” 10号演员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那好，你去敲门吧，我就不过去了。” 张洛说完，便静静地凝视着演员继续向前。 事实上并不需要敲门，当那只巨大的狮鹫迈着步子走过来的时候，羊圈里的绵羊们便惊恐地缩在了一角，院子里看门的狗也斗胆狂吠。 这样大的动静打破了小院里的宁静，门陡然被推开，欧尼王子拎着一只棍子便往外看，当看清了门外站立之人，随即动作一凝。 ———— 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小木桌旁再次迎来了新的客人。 10号亲卫队长本来是不想坐的，这不符合他这个人物的身份，然而在欧尼的强烈要求下，也只能坐下。 欧尼有些紧张地用手挫着粗糙的厚的烟叶，静静地听着10号演员叙述。 没有绕什么弯子，10号演员立即将如今王都正密谋之事和盘托出，所用的理由便是之前说给男巫们听得那个，事情并不复杂，说起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甚至于当叙述完毕，欧尼都未曾全然反应明白。 “你是说，西斯想要杀我？” “是的殿下。” “奥托逃了出来，准备反击？” “是的殿下。” “他已经和布鲁克、艾琳他们联系好了，即将举事？” “是的殿下。” “你……是来接我过去，主持大局？” 10号演员骤然站了起来，肃然道：“殿下！此事已经再无余地，如果不做点什么，等西斯登上王位，那您恐怕就只能任他杀害，宰相大人特命我前来，说一定要请殿下您过去，否则大事不成，宰相大人还说，这已经是生死存亡之时，我们只能放手一搏，还请殿下随我离去，宰相、将军们在王都日夜谋划，就……” “不要说了！”欧尼猛然站了起来，摆手打断道。 10好演员只能咽下后半段台词，而站在院子里观看这里的张洛则顿时心底冰凉。 他本能地觉得事情可能要坏，结果下一刻，就看到主角欧尼一脸认真地说：“不用再说了，我跟你走！” “……啊？”亲卫队长有些懵。 他这副神态让欧尼十分不满：“啊什么啊，我说我跟你走！也不要等明天了，正好晚饭快好了，等下咱们先吃饭，吃完了我就让乔安娜收拾东西，今夜咱们就启程！” 说着，欧尼又伸长了脖子看了眼院子里的狮鹫，担心道：“你的狮鹫怎么样？等会能飞么？如果饿了就不好了，这样吧，你跟我出去杀几只羊喂它！” 亲卫队长这才反应过来，他很不适应，心想主角的反应怎么和导演预测的截然不同？这与他的心理预期出入太大，甚至有些虚幻，“殿下……您说的是真的？您不……再考虑考虑？” 正穿衣服拿刀子的欧尼闻言瞪了他一眼，说：“考虑？西斯都要冲我动刀子了我还考虑个什么？此时不拼更待何时？正好，我心里正有许多疑惑想要问问奥托，别傻站了，快点跟我出来杀羊！” “哦……” 眼看着这一幕，演员再无废话，屁颠屁颠跟了出去，而院子外头观看的张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半晌，他才幽幽一叹。 看来主角和主角真的是截然不同的。 看看欧尼，再想想隋玉……都是主角，主角和主角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不管怎么说，主角既然答应了总是好事，张洛又耐心等待了一阵，欧尼果然说到做到，吃完了饭当即紧急收拾了贴身的重要物件，随后便带着乔安娜爬上了狮鹫的后背。 当草原上的黑夜彻底降临的时候，狮鹫振翅，拔地而起，几个扑动，便已升上天空，披着草原的星光，向着南方王都的方向笔直飞去。 ———— 从草原到王都，以狮鹫的飞行速度，昼夜不停，也要两天。 消息的速度自然传递的要更快些，就在欧尼离开的第二天中午，负责每日监视欧尼动向的官员便已发现了他的失踪。 于是监视官员立即启动了特殊的传信渠道，在当天夜幕刚落的时候，一只黑鹰便飞入王宫，落在了那栋小楼上。 黑鹰飞来的时候，西斯正在吃火锅。 对于火锅这种食物他同样很喜欢，就像是对其他的那些来自欧尼的发明一样。 前几天，一个下雪的日子，他曾晕倒在小楼里，后来还是被侍者唤醒的，经过御医诊断，猜测是过度劳累所致。 西斯对此十分重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此外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他也的确总觉得脑子里仿佛少了些什么，努力想，却也想不到，反而会让头脑陷入昏沉状态。 于是他立即缩减了工作量，开始调养身体，也正是因此，才会有闲暇在这个夜晚坐在火锅旁。 “天寒地冻，吃一锅热腾腾的羊肉火锅简直再好不过，波尔，不得不承认，我那位亲爱的弟弟发明出的这种食物烹饪之法，真的非常奇妙，对了，还有这种餐具，也是非常有趣。” 西斯盘膝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夹起一片鲜嫩异常的小羊肉，放在了滚烫的锅里。 第一百一十章 火锅与夜 他拿筷子的手法非常标准，甚至有些正式。 在旁边服侍的老波尔则始终没法将手里的两根木棍摆动明白，于是笑着说：“这筷子的使用之法，殿下学的可真快，波尔老了，实在使不明白。” “那就拿个勺子吧。” 西斯说，于是波尔立即拿起了一个精致的勺子，西斯目前仍是王子，但已近乎国王，与国王同桌进餐，这是件需要让波尔认真对待的事情。 国王吃的火锅多少还是有些不同，这一锅不是白汤，也不是红汤，锅里沸腾的汤汁是之前御厨专门熬煮过的，所以可以拿来喝。 波尔避开了那些翻腾的小羊肉，盛了些汤喝。 “我吃火锅，你吃火锅汤。”西斯看着这一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登基之日已经近了，拟定的封赏名单也几乎敲定，最大的肉被我这个王子吃了，底下的人却还都等着喝汤，怎么分却是个好大难题，谁喝的多，谁喝的少，都是问题。” 西斯手腕悬在锅上，感慨说道。 波尔不太聪明，所以并不能听得很懂，但也大概知道在这个话题上，自己最好还是一句话都不要说。 于是他果断用一口浓汤堵住了喉咙。 看着这一幕，西斯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对了，那只小羊这两天怎么样？” 波尔放下汤勺，回答说：“交给专人养着，精神很好。” “那就好。” 两人说的自然是那只前几天突然出现在宫墙内的小羊，对于这只羊的来历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西斯对此十分愤怒，守卫王宫的御林军难辞其咎，挨打要立正，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西斯的怒火，并加强了防卫。 不过对于那只羊，西斯却不知道出于何种情绪，没有处理掉，反而交代人好好养在宫里。 “我曾经读过王宫书库的许多闲书，其中有本古老的东方游记，说在遥远的东方国度，那里的开国帝王，明君圣者，一生中的重要时刻，总会有所谓的祥瑞出现，大概是与神迹类似的东西，同时还有奇珍异兽来访恭贺，”西斯忽然摇头笑道，“可是我这要登基了，来的却只是只普通的小羊，看来在神灵的眼中，我非明君。” 波尔急忙说：“殿下，教会已经名存实亡，神或许真的不存在。” “你也觉得神是不存在的？看来我那位弟弟宣扬的那一套无神论还真的是深入人心啊。” 波尔可能是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有些慌张，西斯安抚了下他，表示无事。 “好了，你我私下里吃火锅，不要拘束。” 西斯夹出来一片切得薄如纸的、已经被煮的发白的羊肉，沾了沾酱料，塞进嘴里，浓香四溢，口舌生津。 “对了，关于奥托……有没有什么消息？”咽下这口肉，西斯忽然又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一直在搜查。” 西斯冷哼了一声，说：“一个老弱的文臣，竟然能从王都监狱最深处逃掉，而且是以那种方式，说是没有人营救，我是不信的。” “挖开地道救走他的肯定是欧尼势力余孽，这群人如今躲躲藏藏，王都这么大，阴暗的角落那么多，他们还真藏得住，不过等忙完手里这些事，早晚将他们都揪出来。” 西斯的语气有些冷，并且坚决，没有任何人能怀疑他的决心，局势稳定之后的大清洗是必要的，这次清洗不仅仅局限于王都守卫军，而是整个王都，乃至整个王国。 只是说到这里，西斯心中却总有些莫名的不踏实，不过这种情绪倒是不会在波尔这个臣子面前表露出来。 他又夹起一根青菜吃了，正准备说些什么轻松的话题。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敏锐地一扭头。 “扑棱棱……” 一只黑鹰落在了小楼的窗外栏杆上。 西斯顿时心中不安，面色微变，他放下筷子，急忙起身紧走几步，推开窗取下一封信。 当他看清消息的内容，这位再过几日即将登基的新王双手下意识一颤，脸色巨变。 —————— 黑夜里的王都格外的安静。 缺少文化娱乐的世界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夜生活，在和平年代，平民还可以聚集在街边酒馆里买醉，上流社会的贵族们还有宴饮舞会可以参加。 不过在战争才刚刚结束的如今，这些奢侈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恢复。 这样，便显得这座城市愈发清冷安宁了。 张洛和王舒舒就坐在王都里某座很高的塔楼顶上。 从这里可以俯瞰大半王都，两人面对着北方，正在等待主角的到来。 “按照狮鹫的飞行速度，主角在天亮前应该会到，根据指示，会先降落到山林里，由奥托等人接应，然后住进村子里。” 小助理将目光从手上的智脑画面上抬起来，她正坐在塔顶边缘，小腿悬在半空中轻轻晃荡。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张洛盘膝坐在稍微里面些的位置，手里捧着一瓶这个世界的葡萄酒，喝了口，口感意外的好。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候西斯应该也已经收到欧尼失踪的消息了吧。”他咽下口中的酒液，看向王宫的方向。 那里是王都最明亮的所在，没有开启特殊能力的张洛只凭双眼自然没办法看到西斯的具体位置，但他肯定对方就在那片建筑群中。 “真想看看西斯现在是个什么反应。” 王舒舒扭过头来，月光映照着她的双眼：“导演，你如果想看，要不要我开个监视窗口？” “不用了。”张洛却摆摆手，他将身体靠在身后的石头建筑上，姿势很放松，“还是留一些神秘感吧，其实有时候觉得全知全能上帝视角也挺没意思的。“ “对了，9号演员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很好。” 9号演员在黑风领，目前率领着欧尼的残余势力占据着那里，在张洛的计划中，虽然这次行动用不到那里的兵力，但有些事还是需要9号去做的。 登基大典已经很近了，而王都里的东海军却仍然没有被调离。 张洛这个导演却丝毫并不慌张，坐在楼顶，俯瞰王都，让他有种掌控感，这种感觉十分好，尤其是在看到各个部分都在按照计划发生的时候。 喝着葡萄酒，思考着后续的安排，张洛竟不知时间飞逝。 不知过了多久，小助理突然开口：“导演，主角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子回归 欧尼抵达的时候大约是凌晨三点。 这个速度略快了些，但这并不令张洛意外。 狮鹫的飞行速度虽然很快，但从北方草原到王都，即便是全速飞行，也总需要两三天时间，之所以这样快，是为了照顾剧情进度，通过技术手段调节了狮鹫的飞行速度。 当然，对欧尼的解释也可以很简单，就说这只鹫比较天赋异禀，在同类中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所以才恐怖如斯也就可以了。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相对而言更难解释的问题还有一堆，欧尼既然来到了这里，必然心中有许多疑问要问，这些都需要给予看起来合理的解答。 狮鹫没有经过王都的领空，而是直接飞入城外的山林中。 并按照安排好的路线降落在一处山坳中。 在那里，演员们扮演的宰相和将军及几位重要官员都熬夜在等待主角的归来。 山中不敢点燃火光，凌晨三点的夜色又是极浓，狮鹫降落的时候坐在上面抱着狮鹫脑袋的欧尼瞪大了眼睛搜寻，才算看到雪地上的十几个黑影。 这段旅程自然是枯燥的，且由于亲卫队长这个第三者在，欧尼夫妇也缺乏了享受鹫震的机会，然而此刻的欧尼却是心潮澎湃。 从狮鹫上爬下，欧尼站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前面的臣子们。 毕竟是做过好几年王子的人，就算是块烂泥也会被染上几分气度。 更何况欧尼“穿越”前就是个很优秀的青年。 “恭迎殿下！” 宰相奥托、将军布鲁克、骑士菲罗以及其余人见状立即恭列行礼。 “无须多礼。”欧尼见状，脸色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奥托见状急忙道：“殿下旅途劳顿，请跟随我来，先行休憩。” 欧尼并无不可，点点头，便转身携着乔安娜，跟随着奥托等人沿着雪路向村子里走去。 一路上欧尼简短地问了些基本的情况，奥托等人知无不言，至于更具体的问题却都没有深谈。 等一行人摸着夜色抵达村落中，欧尼和乔安娜立即被安排在了最好的一间房舍中，屋内摆着许多火盆，温度宜人，更准备好了热水和食物。 欧尼一路上的确是疲惫不堪，见状整个人也放松下来，用热水洗了身体，又吃了些食物，随后顿感困意袭来，小睡了一阵，等再醒来，却已经发现窗户透进来蒙蒙的白光。 竟然已经天亮了。 他有些恍惚，精神上似乎还停留在黎明的黑暗，看了眼身旁熟睡的乔安娜，欧尼蹑手蹑脚地起床，四处找寻外衣，却找不到，只看到摆好的一件很是体面精神的冬衣。 他顿时反应了过来，是了，他既然已经返回，那便不再是牧羊人，而是欧尼王子，必须要以一个更得体的形象示人。 穿上这件有些华丽的冬衣，欧尼透过蒙蒙发白的窗户，可以听到外面一些行走的脚步声，还有操练声，这让他感觉一阵恍惚，按照昨晚询问得到的答案，这个村子里已经组织起来了一支军队，显然，清晨刚亮，这些声音来源于它们。 已经有些习惯清晨听到咩咩的羊叫的欧尼顿觉不适，于此同时，这种声音却也仿佛唤醒了他的血液中的某种情绪，他下意识地伸直了腰杆，对着一面小镜子重新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带着些忐忑的心情推开门走了出去。 的确是清晨了。 太阳还只是初升，并不很大，只是那光芒照在山野中的皑皑白雪地面，便显得四周明亮许多。 欧尼第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村子中间空地上排列整齐的士兵们，村子空地面积不大，那里只排列着约莫五百人，站的十分紧凑，他们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统一军服，未披铠甲，赤手空拳，却颇有精气神。 在他们前面的正是大将军布鲁克，此刻其正端正肃穆地呼喊着号令。 “向左向右转……” “原地踏步走！一二一！……” “蹲下！起立！” 这军训一样的场面带着种古怪的熟悉感，一下子将欧尼拉回了王子的状态。 这时候，布鲁克已经看到了他，于是口号也随之变化：“全体都有！向后转！敬礼！” 几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即随之转身，行礼，而等他们看到了欧尼，这群人中有一部分神情大动，另外一部分则略有困惑，毕竟，亲眼见过欧尼王子容貌的士兵并不很多。 布鲁克及时小跑过来，带头行礼道：“王子殿下好！” 这声音一出，全体士兵都露出了惊色，但这时候训练的成果便体现了出来，士兵们虽惊却并不乱，而是几乎本能地大声将布鲁克的话重复了一句。 数百人齐声问好，声音足以震穿整个村落，但由于山中大雪的缘故，又不会传出去很远。 欧尼激动了：“同志们好！” 布鲁克带头喊：“殿下辛苦了！” 欧尼摆手：“同志们辛苦了！” 对于这套话语，士兵们压根不理解其含义，尤其是对于“同志”两个字，这群士兵根本不知道是个啥意思，只是却都知道，自家王子殿下向来有这个喜好，每次巡视军队都是这几句，翻来覆去，也便成了套路。 至于欧尼，身为一个封建统治阶层的王，对于高喊同志这件事更是没啥心理负担，只是觉得这样喊会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爽感。 只是这对于坐在不远处某个木墩子上隐身状态的张洛而言，听着这些喊话不由有些无语。 “全体演员注意，主角已经苏醒，奥托？准备一下过来，应对主角的询问。技术部门，将全体士兵的精神状态再上调5%。” 张洛开始布置任务。 聚集来的士兵本来是败军之将，精神状态都很差，但为了剧情需要，张洛之前就安排技术手段从整体上对士兵们施加了精神影响。 就如同降智光环一样，通过技术同样可以对npc们进行大范围的潜意识的情绪引导。 比如可以让他们感到积极愉悦或者失望压抑，这种作用于精神层面的影响不会对他们的神智产生任何影响，却足以调整他们的战斗状态。 也正是在技术的影响下，这群士兵才能迅速地调整好情绪，以如今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欧尼面前。 按照逻辑，军中领袖出现必将使得士气大振，于是张洛才决定略微上调积极情绪。 良好的士兵情绪也将潜移默化地影响欧尼，让他以更加积极的心态面对即将到来之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叛 人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在一个消极的气氛里，再乐观的人也会跟着消极，同样的，在一个积极的氛围里，人的情绪也会被集体同化。 在与那些精神抖擞的士兵们会面完之后，欧尼就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齐云轩扮演的宰相奥托赶了过来，并开始带着主角在山村中巡游，同时更仔细地介绍目前的情况。 “村子里目前已经重新收拢起来的士兵已经有两千余人，这里缺乏足够的训练场地，所以大部分士兵在天亮的时候由菲罗带着到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拉练，村子里食物和武器都非常充足，长远来讲不够消耗，但我们本来就只是短时间停留，所以后勤这方面没有顾虑……” 宰相奥托跟在欧尼身旁介绍着，这果然引发了欧尼的疑惑：“这些粮食和军械、衣物都从何而来？” 对于这个问题奥托心中早有准备，便将张洛拟定好的一套说辞全盘托出，其实也并不复杂，在东海事变之前，欧尼早就带着大军在东部作战，大后方全由奥托掌控，王都的情况欧尼本就知之甚少。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可以由着张洛瞎编。 大抵是说辞就是当初奥托坐镇王都处理大后方事物，经手的来不及处理的物资极多，所以曾安排人临时搭建了个营地储存，西斯反攻的时候奥托已有不好的预感，便临时将这些物资转移到山村中藏匿，却没想到今天有了用武之地巴拉巴拉的。 逻辑上倒也能说的通，欧尼听了点点头，不疑有他。 随后欧尼又询问了关于奥托如何从监狱中逃出来，又如何聚集起这些人之类的问题，奥托都按照准备好的理由叙述，他的逃脱被说成是布鲁克、菲罗等人打通底下水道的秘密营救，知晓西斯对欧尼的加害之心则来源于狱友……总之，这些问题都很容易说通，问题不大。 最难解释的问题其实只有一个。 那便是东海事变的起因，当时欧尼手下倚重的重臣几乎同一时刻性格大变，这才是导致如今情势的直接原因，对于这个问题欧尼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此前觉得此生再也没有机会探究，不过这次重新见到奥托等人却让他有了这个机会。 奥托……曾经也是“性格大变”之人中的一个。 面对这个相对严峻的问题，齐云轩严格地按照张洛提供的说法进行了猜测，他将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某个被忽略的敌人——教会。 “教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欧尼有些愣神。 说起来在过去的几年中，欧尼的主要敌人却都并非那些兄弟姐妹，而是教会这个庞然大物，由于收容男巫而与教会势同水火，几经交战，才算将那座布满了神圣庄严的大厦推平，如今教会早已经不复以往威名，只有很少的一些人还藏在某些地方苟延残喘。 欧尼想不通那些已经沦落到底层的教会余孽还能做出什么威胁到自己的事。 不过在张洛编造的故事里，关于当初演员集体掉线这件事的全部责任全部推到了教会身上，毕竟教会虽然倒了，但底蕴还深藏，拥有着神术的那些家伙手段还要比巫师们诡异多端。 将这个黑锅推给教会也是无奈之举，除此之外张洛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解释这种事。 不过好在当奥托以一副猜测的口吻提出这个可能性之后，主角并未过于深究，显然教会暗中施展某些邪恶的法术从而摆了主角一道这个可能性终究还是被欧尼自己接受了。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那群装神弄鬼的家伙斩草除根！” 这是欧尼在小山村里第一次正式会议上进行的讲话中的一句。 不过所有人都知晓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难关是发动政变。 西斯登基之日已经很近了，然而山村里也只集结了两千多，不到三千的军力。 其实已经不少，但面对东海军却不够看。 于是，在这次会议上，宰相奥托起身提出了一个调离东海军的计划。 “殿下您从草原上失踪的消息肯定已经被西斯知晓，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在这个时候，必然会刺痛西斯，让他坐立不安，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在这件事上做些手脚。” 老宰相奥托认真说：“我们保持着与黑风领的联系，在那里还有我们的一支军队在，我想，我们可以传递出一种消息，就说王子殿下您逃离草原后已经回归了黑风领，并公开召集旧部，准备以黑风领为根基，再次与西斯对抗。” “这个说法我认为会很有迷惑性，西斯即将登基，在这个关口上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他必然会采取行动，最大的可能就是否认这个消息，同时出兵攻打黑风领，将威胁扼杀掉。” “这件事又极为重要，他理所当然地会派遣嫡系军队前往，可是他如今手里的军队又严重不足，可堪信任的更少，所以我判断西斯极有可能派遣东海军前去。” 坐在主位上的欧尼王子闻言却没有立即赞同，而是想了想，说：“西斯既然马上就要登基，那他肯定会注意自己眼皮底下的安全，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真的会将东海军调走么？” 奥托看了他一眼，说：“殿下，纵观西斯以往的经历，您觉得，他是那种甘心被动防守的人，还是那种喜欢冒险，却掌握主动权的人？” 欧尼沉默了下，终于点头：“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 欧尼没办法确定西斯的反应，但张洛可以。 事实上西斯对于这个计划到底如何想并不重要，反正张洛最终都会操控他颁布御令，将东海军派遣出征。 这是剧情的一部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王都的人民们再次感到了风雨飘摇。 一则消息突然引爆，被发配到草原的欧尼王子突然失踪，随后黑风领传出消息，欧尼王子已经重返领地，并率领部下号召旧部集结，不承认西斯的继承合法性。 刚刚还以为终于迎来久违和平的人民再次嗅到了战争的味道，于是惊慌。 而王都宫里的反应也极为迅速，西斯立即否定了这个传言，并声称是黑风领有人冒用欧尼的名号，意图谋反自立，其心可诛。 舆论上的战斗并未真正牵动人们的目光，真正让他们注意的是，来此王宫内的另外一则手令。 “西斯王子命令！原王都守卫军即日起重新接手守卫王都职责！” 守卫军大营中，一群将领恭敬听令，为首的将领接过命令后诧异询问：“我们重新掌控城防？那东海军呢？” 颁布命令的侍者闻言叹了口气，看向西方，幽幽地吐出两个字： “平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夕、地道 东海军连夜开拔，与原王都守卫军交换了城防，并开赴西方。 目标：黑风领。 对于西斯的这道命令，王都里的很多人都很惊讶，虽然西斯王子行事果断之名早有所耳闻，但这道命令依旧让很多人心中嘀咕。 其中反应最大的是西斯手下的一些重要文臣，眼下的形势，他们对于调走东海军有些不安，虽然及时铲除黑风领余孽也异常重要，但眼下便是登基之日，等顺利登基之后再派军队过去，总也差不了太多。 贸然调离东海军，若是出了岔子怎么办？ 当然，这些话不好明说，尤其是西斯王子素来有智慧，且极有主见，虽年纪轻轻，但这些年来每逢大事所做的决定无论赞者多还是贬者多，最后都证明了其正确性。 因而这群臣子倒也不敢就笃信西斯的这个决定便是错误的，于是便只能小心地入宫请求面见王子殿下，只是令人深感奇怪的是，对于这些请求西斯却一概不见，并以登基大典在前，须守祖训操礼仪为由，挡下了几乎所有人。 这一挡，就是整整两天。 两天时间足以令此事成为定局，东海军也已经远离了王都，张洛也结束了对西斯的控制。 为了稳妥，张洛曾考虑过要始终派个龙套控制住西斯，但后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是收拾烂摊子，但他仍然希望能将这个项目的结局做的尽可能好一些。 欧尼与西斯最终的见面是安排好的一场戏，张洛觉得临时雇佣来的演员无论如何没法将西斯这个人物的形象诠释好，索性还不如不控制他，令其做真实的自己，这样反而可以让这场“王见王”的戏码传递给主角的感受更丰富真实。 摆脱了演员控制的西斯当天呆怔许久，对于自己调离东海军的决定深感懊恼，不过却已无法补救，他也只能再次召见了王城守卫军的将领，进行训示，令其确保后日登基大典的顺利。 是的，登基大典真的要来了。 准备了将近一个月，西斯终于要在王都加冕成为黑金王国新任国王。 这当然是一件大事。 准备活动已经紧锣密鼓地进行了一个月，但依旧显得很匆忙，和平年代的王位更迭准备的时间要更久更全面许多倍，不过对于如今饱受战火的黑金王国而言，西斯的登基仪式规模上也缩减了很多。 虽然缩减，但依旧盛大。 登基之日前一天，整个王都就开始进行了预热。 守城军对整个王都的市容进行了严密地整顿，为了突出喜庆氛围，王都的街道和许多建筑物上也多了很多装饰。 从整个王都各个领地和城市运送来的礼品由专门的人押送进城，足有几十辆大车。 战后的王都需要抚慰，鲜花是最好的选择，可惜是冬季，所以可选择的花卉种类大幅减少，不过这个奇幻世界里依然有不少在冬季盛放的奇异花卉，各地的官员提早就进行了采摘，于此时运送过来，从城门口沿着宽阔整洁的国王大道两侧栽满了盛放的鲜花，甚至还有移植过来的绿树，霎时间本来单调的城市一下子便鲜活了起来。 主持庆典仪式的仪仗队开始了最后一次排演，吹吹打打的礼仪官忙碌不已，依仗沿着几条主干路转了整整一天，也吵闹了一天，不过对于这种吵闹王都市民们并不反感。 战争的气味真的不好受，人们享受这种营造出来的，充斥着大街小巷的节日氛围。 甚至于很多平民自发地开始对自家的门窗进行装饰。 这倒和对国王的爱戴没啥关系，主要是想蹭蹭节日的喜庆，盛大的仪式活动对于冬季里生活贫乏的市民而言，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与市民们的喜悦不同，那些负责维护治安的士兵们则深感责任重大。 新王登基仪式意义非凡，没有任何人愿意在这件事上自己负责的部分出现纰漏，于是无论是王宫的御林军，还是城内的治安所，再或者是掌控了城防的城门守军，以及驻扎在城外的王城守卫军大本营，都显得十分肃穆。 尤其是重新接手城防的王都守军，更是压力山大。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调令匆忙，虽然东海军已离开，但王都守卫军一万五千人中绝大部分依然驻扎在之前的营寨里，只有大约三千人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掌控了王都的四座城门，三千人看上去很多，但分摊在各个部分，却又并不多了。 守卫军接手城门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严防死守。 完全禁止人出入是不可能的，但为了保障登基大典的顺利，对于城门进入的人的排查的确严密了很多。 “所以说，我们该如何将士兵运进城呢？” 这是欧尼见识了城门守卫严格程度后提出的问题。 登基大典即将召开，他这里汇集的士兵也逼近了三千之数。 小村子里已经完全住不下了，多余的人开始在野地里扎营，条件艰苦，但好在不需要忍受多久，因为明天就是登基大典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发动政变的日子。 宰相奥托走了过来，他恭敬道：“殿下无需多虑，此事早有计划。” 奥托的计划……准确来说，应该是张洛的计划依然是利用王都地下的废弃水渠。 当然不是上次那条，那条已经被发现了，不过其却给了张洛很大的启发。 这座城市经历过数百年风雨，其地下的排水系统也多次翻修过，奇幻世界里原始的排水系统距离上次改造已经过去数十年，旧水道的图纸早已遗失。 除了张洛这个开着全图透视的管理员外，找遍整个王都恐怕都再也找不出一个能完整记得废弃排水道布局的人。 “殿下，此前布鲁克他们在营救我的时候通过了某条废弃排水道，我在逃出来的过程中曾走错了路，却也巧合地发现了另外一条通道，之前已经安排人打通查探过了，很安全，其中一个入口就在我们附近。” 奥托编瞎话脸都不红一下，随后他专程带着欧尼等人来到了山村北面不远的一处山坳中。 “哗啦。” 用木棍拨开一丛黑草，地面上出现了个古老的洞口，黑黝黝的。 “这条地道通往何处？”欧尼凝视发问。 宰相奥托躬身回答：“圣心大教堂。”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庆典日 圣心大教堂是教会曾经在王都之中的总部。 只是后来随着教会势力的衰退，其早已从王都撤离，那座占地宏伟，气派神圣的教堂建筑却依然保留着。 无论是当初的欧尼还是如今的西斯，都还没有精力处理这座建筑。 如今却得知，大教堂底部便是这条通道的出口。 这多少令欧尼有些意外。 “我们早已派人沿着这条通道进入圣心教堂观察过，那里如今冷清的很，几乎没有什么人在看护，所以明天我们可以让士兵从这里进入。”奥托解释说道。 欧尼点了点头，觉得满意。 “殿下，为了确保您的安危，我已经联系了艾琳，等今晚，他便会派过来两个战斗巫师，贴身保护您进入地道。” 听到这里，欧尼却忽然皱眉。 “我也要从地道里进入？” 宰相奥托诧异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欧尼当即肃然道：“我乃王子，从地道潜入成何体统，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叫世人耻笑？” “……”奥托当下就无语了，心想前两天你抱着狮鹫脖子惨兮兮的时候咋就不怕别人耻笑？这事到临头反倒端起架子来了。 小说故事里英雄入城坦坦荡荡杀将进去的确很帅气，但咱不是没那个条件么？ 唔，当然了，如果这是主角的要求倒也是可以创造条件，奥托当即扭头隐秘地看了眼不远处坐在一根圆木上的张洛，用眼神请示了下。 张洛脸色不大好看，之前刚夸欧尼比隋玉强多了，看来是白夸了，不过好在这个要求并不难，最多张洛陪着走一趟，将其护送进城也就行了。 本着专业精神，张洛点点头。 奥托领悟，嘴一张正要答应下来，却突然看到欧尼眉头又舒展开，其负手站立在洞外，一副尊贵气度，道：“当然了，我虽为王子，却也不是养尊处优之人，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罢，就依你之见，这样安排吧！” “……？”奥托满脸诧异。 直到顺着欧尼的目光看到周围跟随站立的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士兵的时候，奥托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欧尼这番话压根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在给他自己找台阶下。 死要面子，活受罪。 张洛低头在智脑文档上默默给欧尼的性格加了一个要面子的标签，虽然这个性格采集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只需要等明天过去，最重要的剧情翻转过来，接下来便是一马平川，然后这个烂尾项目也便要迎来结束。 所以对于主角的性格观测已根本不重要，不过张洛依然记下了，导演应该拥有强大的洞察力，这种能力的养成来源于观察。 在政变前一日，王都很忙碌，小山村里同样很忙碌。 聚集起来的人数已经接近三千人，这个数字很惊人，为了达到这个人数，几个演员很大程度上依靠了技术的能力。 三千人中有一千人配备了火枪和手榴弹等热武器，剩下两千是步兵。 没有炮兵，因为火炮运输起来实在是费力气，也没有骑兵，因为马匹没办法通过地道。 但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因为这场战斗的中心将发生在王宫门前广场，考虑到地形，只适合步兵战斗。 “幸好当初占领王都后没有来得及对它进行进一步的改造，当时我还想着在王宫城门上摆上一排大炮来着。” 最后一次商谈完进攻计划，欧尼王子不禁感慨。 张洛则没有他那个闲功夫抒发情绪，各个方面虽然都已准备妥当，但他的压力依旧很大。 这与上个项目不同，上个项目只需要照顾主角隋玉一个人便好，这次则更重考验对大局的掌控。 明天各个方面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张洛必须坐镇全局，一旦某个方位出现意外，就要立即扑火，这似乎已经超出了一个导演的工作范畴，也是直到此刻，张洛才对导演这个职业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数千人的厮杀，不可能全部都用演员降临，这里面有很大程度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在这段剧情里，对演技的要求被无限稀释，对控场的要求则拔高很多。 这个晚上张洛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并且失眠了，好在因为身体与精神的隔离，他精神头还算不错。 深夜凌晨四点的时候，漆黑的夜空里飘下了雪花。 不是张洛干的。 这场雪并非是通过技术干预的结果，而是这个世界正常的天气变化。 当站在山林高处的张洛脸上第一粒雪融化成水的时候，他满脸诧异：“王宫里的观星术师都是吃屎的么？” 他总知道，但凡盛大典礼，都是要提前很多天预测天气的。 那些每年规定了日期的典礼除外，而登基大典又不属此列。 用屁股也能想到，西斯在定这场典礼之前肯定是要找个晴朗的日子，这样说，倒好像是这个世界有感于明日之变，所以主动洒了场雪，来烘托气氛。 王宫里。 西斯今晚也失眠了。 为了这个王位他已劳心劳力了数年，如果从幼年便算起，那这个年头还要多出数倍。 期间，他有过荣耀、有过骄纵、有过失意也有过近乎绝望，如今终于即将尘埃落定，成为黑金王国新一代的王，的确有些激动，但又竟远不如早前自己预想的那般激动难安。 经历过高峰和低谷，尤其是东海事变前夕的绝境，西斯已成熟许多，如今面对这个梦寐以求的王座，他反而看的淡然了不少。 虽然心态淡然，但态度依旧重视。 所以当他看到从夜空中飘舞下来的雪粒的时候，他脸色沉了下来。 “王宫里的观星术师都是吃屎的么？” 西斯很不开心，但凡是正常人，对于这种天气变化都会很不高兴。 不过纵然雪下得再大，登基大典也依然要照常举行，只是那飘舞的雪总让西斯觉察到一股来历不明的压抑。 ———— 冬季的夜晚再漫长，也依旧有过去的时候。 当机械钟表指示的时间来到了清晨，天蒙蒙放亮，王都里便已热闹了起来。 可是雪还在下。 而且越发有变大的趋势。 典礼照常举行，只是城里治安所的士兵们有很多放下了刀剑，拿起了扫帚开始清扫大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得知了这件事的张洛却很开心，这也从侧面再次减弱了西斯手里的兵力。 虽然减弱的十分微小，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兆头。 看了眼山村里已经穿戴集结完毕的密密麻麻的士兵，张洛整理了下衣领，打开了全体通讯频道，低声说： “准备，要开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潜入 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新雪将旧雪覆盖，山林的外表更显洁白。 数千名士兵已经整装待发，为了统一称呼，就在昨晚，由欧尼王子赐予了他们“黑风军”的番号。 这个名字曾属于欧尼手下的精英主战师团。 如今属于他们。 当这个番号被赐予之后，数千名士兵的战意更加高昂了。 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荣耀的激励，而是张洛再次让技术人员调整了这些人的情绪，将负面情绪降低了70%，正面情绪提升了50%。 这不会影响他们的意识，只是会将心中本就有的负面情绪压下，正面情绪放大。 经过这番操作，这支军队的精神和意志都将有大幅提升。 也就是在这个清晨，两个身影从那个地道中走了出来。 那是两个战斗男巫，其中有个小个子张洛还记得很清楚，叫做白风。 两个战斗男巫的到来是为了贴身保护欧尼，毕竟刀剑无眼。 张洛又不能全程盯着主角。 他离开了山村，进入了王都。 张洛想要提前过去看看情况，探探路。 因为下起了雪，所以不便开启隐身技能，张洛干脆装扮成旅人，然后直接传送进了王都城内。 他没有从城门进入，因为登基大典的缘故，城门的守卫对行人的搜查十分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 走在王都的某条街道上，张洛的速度不疾不徐。 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虽然仍在飘雪，但街上的人却很多，不单单是那些成群结队的铲雪队，还有那些自发的走出屋外的市民。 王都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过什么节日了，战争中节日成了个稀罕物，所以王都市民们将国王的登基大典过成了自己的节日。 男人们纷纷拿着扫把和铲子，清扫门前和小街巷中的积雪，这些是治安所的铲雪队没法顾及的。 女人们则忙着装点房屋，拿着抹布将窗子擦的明亮耀眼，烧起热水，烟囱里冒出淡淡的烟气。 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在小巷中疯跑，偶尔跑到主路上便会被周围的大人们呵斥走开。 今天王都内的几条大路不允许有车马行人行走，那是为仪仗队准备的。 张洛却走了上去。 他开启了隐身技能。 他发现国王大道上的雪极浅，清扫队几乎是轮番清扫，一刻不停，这让他几乎不会留下什么脚印，即便有，也极浅，还未等显露明显便会被巡游的清扫队扫去。 一个人走在宽阔的足以容纳两辆六驾马车并行的宽阔大道上，两侧每隔一段路便有摆放整齐的鲜花。 张洛忽然觉得心态平稳了下来。 一路行走，慢慢接近了王宫，登基大典就将会在王宫正门外的大广场上举行，前面仪式放在广场上，后面仪式则须进入宫门，在国王大殿中举行。 此刻王宫广场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早已经搭建好的木制高台建筑被装饰的五颜六色，绚烂多彩，从其他城市移送过来的，在严酷的冬季依然保持鲜嫩碧绿的奇特树木分列广场周围，这里的鲜花堆挤在一起，姹紫嫣红，在飘扬纷落的冬雪下显然光彩耀人。 广场上早已经有很多人在忙碌。 宫中的侍者在整理各个部分的建筑摆设，御林军早已披挂上最华丽的铠甲，腰间佩戴着盛大礼仪专用的花式佩剑，气势轩昂，无论是铠甲还是武器都在白亮的天光中反射银白的光泽。 至于绿树与鲜花之间，竖立着足足数百根旗杆，每根旗杆顶端都悬挂着崭新的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能够参加登基大典的自然是城中贵族，占据最大数量的是跟随西斯征战的东海领臣子，如今都在新王朝中担任要职，今日之后，他们也将获得西斯承诺的贵族头衔与丰厚的赏赐。 另外一部分则是王国内的各大老牌贵族家族，在连绵数年的王国战乱中，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置身事外，站错队的几乎早已破灭，只有那些历史悠久，根基深厚的家族才能于这场风雨中生存下来，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也必须来到这里，以示对新王的忠诚和臣服。 只是这些人便已经让广场显得人潮涌动，声音混杂纷乱，如此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单凭身体释放的热量便已经足够融化头顶的雪，甚至那融化的雪水更将整个广场打得湿漉漉的，宛如水洗一般，澄明透亮。 看到这一幕，张洛并未再走近，只是远远静默观看，心想湿漉漉的地面真的很好，想必血液也可以很容易地冲洗。 站了一阵，张洛的耳边响起消息提示音，拿出智脑翻看，是艾琳的消息。 于是他静静走入僻静处，解除隐身，不一会张洛便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团灰色的迷雾，面容姣好的巫师团团长艾琳从迷雾中走出。 “导演，男巫们已经分配了出去，只等发射信号，就可以同时行动。”艾琳禀告道。 张洛点头。 男巫们在这次行动中至关重要，他们将承担起刺客的职责，当攻击的信号发出，已经分布隐藏在王都几个关键处的战斗男巫将会同时将重要官员击杀，失去了官员的指挥，那些防卫措施便再难发挥效用。 “很好，你先去忙吧。” 又确定了下安置，张洛命令艾琳离开，于是就只见这位巫师团团长后退数步，身躯撞在一面墙壁上，却只化作一道烟雾，消失无踪。 这就是巫术的力量。 而此时，巫术的力量已悄然侵入王都八方四处。 ———— 礼仪队伍开始沿着国王大道行走，鼓乐之声宣告着登基大典的开幕，凡礼仪队伍经过之处，道路两侧都站满了围观的市民。 当这壮观绵长的队伍绕行完毕，开入宫门广场，安置在广场周围的五十余门礼炮齐齐朝着天空发出轰响！ 黑金王国，新王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这一刻，整个王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王宫广场的典礼牢牢吸引住，却没有人注意到，在已被废弃的圣心大教堂中，某个不起眼的偏殿里，一个个武装精良的士兵正从一个巨大的黑洞中鱼贯而出，并迅速在将领的指挥下填充满了空荡的教堂。 空旷已久的，象征着神圣和威严的大教堂弥漫起浓郁的杀气。 杀气如柱，直冲暗空。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敌袭! “噗。” 巴特将手里的铲子一送，雪堆就又厚了一层。 今天的雪下得格外的大，积雪堆挤的声音也很沉闷，就像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巴特很奇怪自己会有这样古怪的联想，尤其是当他看到不远处寂静空冷的教堂，心中不禁忏悔起来。 虽然教会离去已久，但巴特依然本能地保持着对神灵的敬畏。 就像是战争的阴云虽已散去，但王都市民们仍保有对杀机的敏锐。 作为王都城内治安所下辖的一名不起眼的治安士兵，巴特没有资格观摩今日王宫广场的盛大典礼。 这让他有些遗憾。 治安所虽然也归属军部，地位却与正规军队相差颇大，别说与御林军相比，便是和城门守军比起来，也要更低微些。 就比如今日天降大雪，连夜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除雪清扫的就只是治安所的士兵，至于御林军，忙着擦拭光鲜亮丽礼仪盔甲，准备在庆典上大展光彩的他们当然不会理会这种小事。 当然，被安排除雪的也不会是所有人，巴特就知道治安所的长官和他们的队长就没有来干这些。 远远地听着从王宫广场方向传来的礼乐声，巴特忍不住心想队长他们大概早就过去看热闹了吧？ 等庆典结束，他们回来肯定又会大肆吹嘘一番，想到这里，巴特有些不满地将雪铲插在雪堆里。 仪仗队伍早已经过，这条街巷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巴特觉得自己可以放肆一些。 松开了雪铲，他直起腰，一股股潮湿的热气便从脖领子里蒸腾出来，那是汗水，虽然天气很冷，但任是谁，一刻不停地自黑天半夜忙碌到如今，都会汗流浃背。 之前忙碌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停下来，巴特顿时觉得腰腿酸软，筋骨疼痛，如果说身体上的劳累还不算什么，那他通红的带着血丝的眼珠里透出的倦意却着实难捱。 当然不能睡觉，庆典还未结束，按照长官的要求，在庆典结束前，都必须保证王都几条主干街道的洁净。 巴特没办法理解这个命令，这分明已没有了意义，他觉得这肯定是长官自作主张，小官吏最大的乐趣便是将上面的命令范围扩大化。 不过即便巴特猜测这绝非西斯殿下本意，他仍然要将这无意义的事做好。 这真的很令人烦躁。 巴特感觉倦意袭来，他伸手在衣服里摸了摸，很欣慰地找到了半袋子冷酒。 这是昨晚集合的时候自己的新婚妻子塞给自己的，说是怕他冷，用来暖身子。 只可惜一直没派上用场，这时候倒是可以拿来冲去困意。 想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巴特有些出神。 这是他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喜悦，每次想到她那温软的腰肢和热情的吻他便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拧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酒液滑过喉咙填入他空荡荡的胃部，巴特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这时候从王都广场方向传来了连绵的礼炮声。 听到这些炮响，巴特莫名地有些不安。 这些炮声让他联想起了曾经王都经历过的炮火，记忆最深的有两次，一次是欧尼王子攻入王都，另一次便是西斯殿下杀回来。 两次都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无疑是糟糕的记忆，巴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 这让他觉得胸口发闷，他将其归咎于疲惫。 雪又落了一层，刚清扫干净的街道又铺满了白色。 巴特收起酒袋，重新拔出雪铲，准备继续工作，也就是这时候，或许是因为头脑清醒了些的缘故，他隐约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巴特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了远处的教堂。 他皱眉眉头，十分疑惑，记得大教堂中早已人去屋空，这时候又能有什么动静？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向教堂方向走去，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走近，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便越清晰、密集、纷乱。 巴特心中的不安骤然浓了起来，下一刻，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只觉有人往他的胸口里塞了一块寒冰。 通体冷彻，手脚冰凉！ 在他的瞳孔里，反射出从教堂中涌出的密密麻麻无数的披甲之士。 那些士兵手中是已出鞘的利剑，面无表情，蒙着死神的阴影，如一道钢铁洪流沿着那刚刚落下薄薄一层雪的街道涌来。 巴特下意识惊呼一声，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拔剑，却没有剑，只能奋力挥起雪铲。 只是雪铲如何能挡得住钢铁剑锋？ “噗！” 随手将巴特刺死，领头的小队长举起染血的长剑，迎风高呼：“目标！王宫广场！杀！” 下一刻，所有士兵呼喊着前进，教堂之外，王城之中，喊杀声震天。 ———— 圣心教堂距离王宫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很近，当喊杀声起时，却并未立即引起人们的注意。 礼炮声刚落，礼乐声又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广场最高处，在那里，王旗之下，身穿耀眼华服的西斯如剑般挺立，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华美的托盘，其上盛放着一顶金色的王冠。 若是天气晴朗，它应该会很耀眼，只是今天过于晦暗，便是黄金铸造的王冠也显得有些惨白。 目视广场中的人潮，西斯心潮澎湃。 礼炮静止，便是加冕时刻。 一侧的礼官正准备高喊宣布，却猛然被西斯打断。 “什么声音？” 西斯突然问道。 声音？ 哪里有声音？ 四周的侍者们都很疑惑，然而他们就看到西斯在问了这一句话后，整个人突然不复镇静，这位即将加冕的黑金王突然神态大变。 “什么声音？你们没有听到么？快告诉我！那是什么声音！” 西斯突然喊道，神态激动。 看到新王这副模样，人们都疑惑起来，乐师停止了演奏，人们停止了低声交谈，行走的侍者停下了脚步，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终于，他们听到了那业已接近的不详之音。 “啊！！！” 广场边缘的一个贵族突然发出了尖厉的喊声，人们寻声望去，便只看到国王大街的街角涌出一片肃杀的黑潮。 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瞬间吞没了广场的一角。 直到此刻，御林军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个将领一跃而起，拔出了那把装饰用的长剑，声嘶力竭地呼喊起来： “敌袭！敌袭！护驾！护驾！！！” 第一百一十七章 烟花、血花 进攻毫无前奏地开始了。 装备精良的三千黑风军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划入密集的人群。 起先的一群士兵用刀剑和盾牌撕开一个口子，然后队伍中部的火枪兵将枪口对准了那些御林军。 “砰！砰！砰！” 火枪的声音很突然，也很响亮，当那些成排的漆黑枪口爆发出明亮刺眼的火光，那些穿着单薄华丽盔甲的御林军成片倒下。 华灭的礼仪盔甲宛如薄纸，对子弹的穿透毫无抵抗能力。 它们瞬间被打穿，然后爆出绚烂的血花。 御林军的士兵们足够武勇，在指挥官的叫喊下用极快的速度将黑风军阻拦下来，不过所付出的则是成片的死亡。 黑风军的火枪兵足有三排，按照将官的命令分别装填，击发，这样可以保持持续的火力输出。 面对这种程度的热武器攻击，御林军所能做到的只有拿生命来填，并尽可能拖延时间，为后面的部队换装争取时间。 不过想要做到这些并不容易，因为当杀声响起，那些观礼的贵族们便已大乱。 他们惊慌着奔逃，聚拢，哭喊着如同一片潮水，冲乱了御林军的脚步。 人潮涌动，杀气沸腾，子弹的呼啸连成一片，血气升腾起来，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杀机之中。 “集合！集合！” 一名御林军副统领徒劳地大声呼喊着，喊声都因用力而发生破音，他放弃了华而不实的刀剑，而是扭身抱起一根旗杆，开始挥动，黑风军选择了广场西面进行集中进攻，所以另外三个方向的御林军尚且完好。 看到他挥舞大旗，那些士兵们纷纷向这里赶来，却因广场上奔逃的贵族和侍者们而步履维艰。 副统领眼中闪过浓郁杀机，若是按照他的脾气，这时候大概要斩落几个贵族人头，以定局面，可是这周围的人，非富即贵，终究让他无法放手厮杀。 眼看着同僚如麦秸般死亡，尸体堆积成山，西面防线岌岌可危，他突然听到身后炮响。 轰！ 那是礼炮的声音，礼炮虽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声音却极大，此刻这一声突兀的炮声压下了广场的纷乱，便是那些来自黑风军的一刻不停的火枪声也不禁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他扭头看去，所有人都扭头看去，赫然发现站在礼炮旁的竟然是西斯！ 西斯此刻面沉似水，面对如此危情，他并未后退躲避，而是运气至胸，拥有高级骑士武力的他全力大呼，声音震如雷霆。 “安静！安静！除了士兵，其余所有人原地趴下！除了士兵，所有人立即趴下！！” 西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滚滚如潮，传遍了偌大广场，本来惊慌失措的贵族和侍者们本能地双腿一软，趴伏在地上，于是纷乱的广场霎时间干净了很多，仍然站立的只有那些御林军，见此，他们哪里还不明白，没有了人群的阻拦，他们立即聚集了起来，将岌岌可危的西边防线稳住。 黑风军的枪火虽然猛烈，刀剑虽然锋利，但在御林军的肉墙阻拦下，依旧不得不停下脚步，陷入胶着。 远处，一座可以俯视王宫广场的高塔上，张洛静静坐在上面。 他戴着眼镜，可以将所有的图景都看的很真切。 管理员与演员的视野会受到系统的某种限制，就像是当初张洛看千幻的身体，只会看到成片的马赛克一样，眼前如此血腥的战场，也经过了处理。 那些滚烫的鲜血，在张洛的眼前不是猩红，而是绿色的，甚至还有些卡通化，同时惨烈的场面在进入张洛的感官的时候，也会进行一定程度的削弱。 因此，他的脸才能如此平静。 那些在前线的演员才能面不改色，伪装成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模样。 只是……即便经过了处理，但从那些人惊恐的呼喊与扭曲的表情上，张洛依然可以嗅到厮杀的惨烈。 “发信号吧。”他看了一阵，用低沉的声音在公频中说道。 于是，过了大概几息，张洛的眼前出现了一朵烟花。 烟花是红色的，从广场外围升起，当它升起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呼啸，升至最高点便炸开，将绯红的颜料喷洒出来，就像是一片泼上天空的燃烧的血液，又像是晴朗天气里黄昏时候最猩红的那道霞光。 当这道信号弹爆炸开来，意味着埋伏在王都中其余屯兵之处的男巫将会露出锋芒，他们将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的领头将官杀死，以防从广场派遣出去的传令兵调来新的军力。 而当他们完成各自的任务，又将会飞速赶往广场，作为一支无比锋利的匕首撕开御林军渐渐有了模样的防线，彻底奠定胜局。 在此之前，广场上的鏖战不会停止，欧尼还未曾登场，王舒舒在暗中盯着他，确保主角的安全。 “然后……应该就是城外了。” 张洛喃喃自语，他手中平摊的智脑的软屏上切换到城外守卫军营的画面。 在那里坐镇的是演员菲林。 ———— 早在开始进攻之前，菲林便已经开始了行动。 这些日子暗中的串联已经颇有成效，在王都守卫军的地下已聚拢起一支精悍的队伍。 数量不多，但已堪使用。 为了应对可能有的危机，本应该被邀请去广场观礼的守卫军最高长官并未前往，而是依旧驻留在军队之内。 这并不是个好消息，但处理起来也比较容易。 甚至可以说是容易的有些过分，菲林只是偷偷在最高长官的饭菜里放了一些无色无味的毒，然后便使他安然沉睡了。 只是除掉这一个人依然是不够的。 西斯为了控制住这支大军，将整个军队的八成将官都换成了东海军走出的嫡系。 等勤王的信号发出，若是留下这些人，即便缺乏了最高长官的统帅，这支万人大军依旧可以被调集起来。 所以依然要做点什么。 在礼炮奏响之前，帕里就以将军召集议事为由将军中所有中级以上的将官召集到了营帐之内。 然后他借故来到帐外，抬头，静静等待，不多时，他的视野中，暗沉的天空上，出现了一朵灿烂妖异的血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广场、战场 当看到空中的那道血痕，帕里神情一凛。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那许多人一眼，菲林站在那里，他浑身笼罩着黑色的袍子，将整个人都遮挡了起来。 而在菲林身后，还埋伏着几十个刀斧手，所有人都杀气腾腾。 视线再往外，则可以看到最后面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的男巫正不停屈指向空气中弹出一缕缕乌光，那些乌光化作能量，汇入营帐外笼罩着的一个圆环形的结界。 那是艾琳派过来协助他们的男巫，其战力孱弱，却最善于构造结界。 这个散发乌光的光环可以在持续时间之内将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全然阻隔。 帕里看到菲林冲他点点头，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伸手掀开营帐的帘幕，走进去迎上那些等待的军官们的视线。 “帕里，将军已经到了么？”有人发问。 帕里微笑道：“当然。” 说着，他侧步让开，将跟随着他走进来的菲林让出来。 看到这个浑身黑袍的人出现，营中的军官们纷纷骚动，正要发问，就只见黑袍扯落，露出菲林骑士的那张脸。 作为欧尼手下排名靠前的将领，菲林的脸很有辨识度。 “菲林？！是你！” 一个军官猛然站了起来，语气大变，他瞪眼惊疑不定地看了帕里一眼，大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菲林怎么在这？将军在哪？！” “你是在找他？”菲林随手将一个滚烫的头颅扔在地上，语气轻松。 “你们！你们！” 众将大惊失色，他们终究发觉了不对，可惜却为时已晚，只见菲林抬手轻轻一挥，口中喊了句一个不留！ 随后自他身后几十名精悍刀斧手蜂拥进来，将一群被技术员降低了武力值，手无寸铁的，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将官尽皆砍死！ 大帐之内人头滚滚，哀嚎不断，如修罗地狱！ ———— “报告，王都守卫军全体中级以上军官都已斩首！” 看着智脑上演员菲林发来的报告，张洛默默回了个好字。 王都守卫军将官全灭，那么即便等西斯派出去的人抵达，面对已无指挥的军营，也无法获得军力支援。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城内，从智脑上艾琳发来的汇总报告来看，四座城门的军官、治安所以及守备军营的重要将官都已遭到战斗男巫的不同程度的刺杀，近半死亡，大半重伤。 王都内外，所有屯兵之处全部陷入瘫痪！ 王都广场已孤立无援，只剩下御林军一只军队仍在顽强抵抗。 张洛面无表情地熄灭屏幕，紧了紧披风，然后继续观看王宫广场上的厮杀。 广场之上的战斗已经陷入白热化，御林军已经披挂完毕，王宫内部的火枪与刀剑开始对黑风军造成大量伤亡。 虽然张洛用技术手段提高了黑风军的士气，但他们毕竟是短时间收拢来的残兵败将，只是配合上便相当生涩，战力与王宫精锐相比仍处于下风，只是占据了前期的巨大优势，而当御林军渐渐缓过神来，组织起有力的抵抗，黑风军的优势开始不断被削弱，甚至于，在御林军付出了上千名士兵的代价之后，战场上的局势已开始逆转。 战线已推移至宫墙之下，那些贵族们早已进入王宫躲避，整个广场彻底成了两军交战之地，虽然缺乏大型火炮以及重甲骑兵的声威，但这场厮杀依旧凶悍，硝烟弥漫，惨烈无比，血肉横飞，城墙之下的战线宛如一座钢铁的绞肉机，不断吞噬着两军的生命。 尤其当巫师们进入战场，形式更加凶险起来。 艾琳指挥的战斗男巫虽然强大，但在这种战阵之中也依然要谨慎出击，而他们也并非没有敌人，但是西斯身旁始终未曾投入战斗的一队高级骑士便是一堵难以攻破的城墙，这些佩戴者禁魔器具的骑士对巫术有相当程度的抵抗力，加上他们高超的武力，十足是一块极为难啃的骨头。 而除了这些，王宫之内的宫廷巫师也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黑金王国的战争已绵延数年，随着教会的倒塌，各大势力也早已从对巫师的畏惧转而招募，西斯也早早便收拢了一些男巫，虽然不如艾琳等人，却也难以短时间剿灭。 于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战斗也出现在战场中。 炽热的大片火焰不断融化着依附城墙形成的寒冰层，城墙底下凭空而生的土元素巨人与阴影中浮现的刀光对抗，遁入迷雾中的艾琳满身狼藉地不停隐现，城墙上枯瘦的老巫师指尖电蛇蔓延…… 张洛静静地看着这些，神态很平静，他当然有能力加快西斯一方的溃败速度，但他却并未这样做。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考虑到只有足够惨烈的战斗才能将主角欧尼的翻盘体验烘托到最佳，毕竟九死一生之后的侥幸获胜比碾压平推带给人的胜利感更加强烈。 至于另外一个原因…… 他将目光稍稍抬高，看向王宫城楼上。 在那里，还竖着一杆巨大的王旗，在旗帜之下，西斯双手扶着城墙上寒冷的砖石，发丝微乱，华服依然，头顶上那顶沉重的王冠不曾使他的头颅低下半分，他站在王旗下，整个人处于整个战场最醒目的位置，几次箭矢都几乎射到他，这位初登大位的黑金王却一步都未后退。 身旁的亲卫第六次赶过来请求他后退入宫。 西斯却想也没想便干脆拒绝，随后他扭过头，用一双通红的双目盯着亲卫长，急促问道：“传令兵已经派出多少了？” “陛下，已经派出去第十波了！” 西斯喃喃自语道：“第十波，第十波，这么多人肯定早有抵达王都守卫军营的，怎么大军还没有到？！” 亲卫队长满身血污，他的盔甲缝隙中还带着腥臭的肉块，闻言当即跪下，疾声道：“陛下！传令兵极有可能遭遇堵截，请容许我带人杀出去，必携大军赶来诛杀逆贼！” 亲卫队长的声音斩钉截铁，西斯却只是摇了摇头，他双眼落在半空中，说：“那么多传令兵岂能全部被拦截？况且信号也早已发出，迟迟不见动静，恐怕……守卫军已经出事了！” “陛下……陛下不要过虑，欧尼叛军只有这么多人，怎能威胁守卫军营？” 西斯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墙头，目视血流成河的王宫广场，耳边充溢着厮杀的战阵之音，他心头升起一股凉意，抬起头，见阴沉的暗空已风起云涌，惨白的天光都染上了殷红，那满天风雪早已遍布肃杀之意，无来由的，他仿佛察觉到了某双极远处的视线，于是望去。 这一刻，稳坐塔楼的张洛透过眼镜，忽视了空间的距离，隔着漫天风雪，对上了西斯那双腥红王目。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就像错觉。 张洛摘下眼镜，在公司技术频道里平静开口： “增强御林军消极情绪，降低其战斗力，加快战争推进。” 说完，他摸出酒袋灌了口葡萄酒，然后皱眉。 那本来美味的酒，却不知何故，含在嘴里，倒好似是一口鲜血。 格外的腥涩逼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黑金之王 通过调整士兵们的精神状态可以显著影响整个战局。 在技术进行微调后，王宫广场上的厮杀慢慢地清晰起来。 御林军展开的反击很快消失，随后战线一再后移，开始出现了缺口。 当缺口出现，便仿佛是拦江大堤崩溃的前兆，而另一边巫师们的战场也渐渐有了结果。 艾琳等男巫占据了数量的优势，在长久的奋战后终于杀死了数名王宫巫师，开始冲击西斯身边的保护骑士。 西斯不得已，终于被迫松开紧握城砖的手，开始随着部队退入宫门。 这一退，便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御林军肉眼可见地开始溃败，黑风军展开了最后的总攻。 战争到了这时候，弹药早已经打光，火枪已无用处，只有最纯粹最野蛮的冷兵器肉搏战。 兵线推入王宫，广场上只留下一地尸首以及男巫们释放的，仍在燃烧的火焰和浓烟。 宫城之内已经乱了套，那些躲在里面的贵族和宫女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御林军依托对地形的了解，开始做最后的抵抗，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种抵抗也仅仅是拖延时间。 败局似乎已定。 “不，还没有分出胜负，只有抓住西斯，才算赢得最终的胜利，”张洛从塔楼上站起，他紧了紧领口，抹去衣衫的褶皱，“这场军事突袭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杀掉西斯，而一旦西斯逃走，即便是攻占下王宫，也毫无意义。” 作为总览全局的导演，张洛对形势看的很清晰，欧尼目前只短暂地在王都内，准确来说是王宫范围内占据了优势，而王都之外，整个王国范围，仍然是西斯的天下。 只要西斯能从王宫中逃离，并顺利离开王都，抵达任何一个其他城池，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站稳脚跟，再然后，只需大手一挥，甚至都不需要召回东海军，便足以进行反扑，重新夺回王都！ 胜利仍未到手。 而西斯又会抛下王座仓皇逃走么？ 张洛将眼镜上的一层薄雪擦净，并重新戴上，然后他便看到了西斯。 他看到西斯扒下了一个侍从的衣服，然后套在了自己身上，将华丽的衣衫掩盖住，又抢来一个棉帽，扣在头顶，遮住王冠。 他甚至故意弄了些鲜血抹在脸上，让整张脸显得面目全非，之后他在亲卫的掩护下悄然退至无人处，并在最后一个善于隐匿的男巫帮助下开始遁逃。 “逃了？” 张洛的语气中毫无意外，反而是不出所料的模样。 在他的笔记本中，对于西斯的性格描述从来不是“明君”，而是“枭雄”。 颜面对一个君王来说重要么？当然很重要，但与胜负、输赢、成败这些对比起来，又不重要了。 如果说欧尼是个爱面子的人，那么西斯就是不要脸的。 脸面都不要了，当然很可怕。 黑风军只有不到三千，堪堪可以在正面攻下王宫，然而王宫却很大，想要完全守住，不让任何人逃走却绝无可能。 如果没有人出来制止，西斯将会顺利逃走，然后遁出城外，最晚在今晚，他将与部下汇合，明天的这个时候大概就能反杀回来。 “这种事当然不允许发生。” 张洛默默说着，然后给艾琳发去了一个精确的坐标。 于是就见王宫城门口，刚刚结束一场战斗，正迎接欧尼入宫的艾琳身体一顿，之后顺手带上了男巫白风，两人遁入一片血色的阴影，消失不见。 “陛下，附近没有人！” 一身焦黑狼狈的中年男巫瞪着一双惨白色的眼睛，凝视着面前的一道宫墙。 他的能力是“透视”。 西斯之所以带上他，为的便是利用他的能力躲避欧尼的士兵。 听到这个答案，西斯松了口气，这是王宫东侧的最外围一道墙，墙外便是一片低矮的居民区，再往外便是王都城墙的一段损坏段。 这段城墙在一个月前西斯重返王都的时候被打破，冬天又不好动工，所以始终没有修缮完全，高度上相比其他部位更低很多。 考虑到黑风军已攻入城内，西斯认为城门恐怕也已经失守，为稳妥起见，决定从这里翻越出去。 只要他们翻过面前这道宫墙，再逃入杂乱的居民巷道，之后再遁出城墙，便是海阔凭鱼跃。 想着，西斯又看了身后飘入铅云的硝烟一眼，隐约间，那片天空仿佛都血光照亮了。 “哈哈！”西斯突然笑了出来。 这笑声让中年男巫浑身一抖，不知陛下发了什么疯。 就见西斯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发笑？很简单，我是在笑我那个弟弟，欧尼今日这场杀局的确厉害，我竟没有提前得到一丁点的风声，不过他依然是算错一招，他手里的兵力毕竟太少，没办法将王宫全然困住，这便注定了他的失败！” “若是我来操控这场杀局，我宁肯不要手下巫师参战，也要他们将这王宫盯紧了！若是在此处设下拦截，我哪里还有半分生机？” 说罢，西斯不再犹豫，伸手拽上中年男巫，双腿一个助跑，窜上宫墙。 凭借高级骑士的实力，西斯可以很容易做到这点。 然而就当他们骑上墙头，准备跃下遁走的时候，在墙外却陡然冒出一片幽暗的迷雾！ 艾琳与搞不清楚状况的白风从迷雾中踏出！ “西斯，你觉得，我们费了这么大一番手脚，会让你这么简单就跑了么？” 艾琳抬头，凝视住呆立墙头的西斯，冷声笑道。 骑在墙头的两人当即呆住，那中年巫师惨败的双眼瞪的几乎要冒出来，他刚刚分明没有察觉到任何人在附近，这两个巫师怎能如此精准地出现于此？ 而西斯则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巫师松开，凝视着艾琳和白风，伸手拔出一把长剑，体内高级骑士蕴藏的气力蔓延四肢百骸。 “艾琳！”西斯用一种失望的语气说，“真没想到在这里等我的竟然是你，你可记得，就在不久前，你我就在这王宫之中签下约定！我放欧尼一命，你等则为我效忠！没想到，短短还不到一月，你们便撕毁约定，公然谋反！我终究是看错了你！” 艾琳沉默，冷着眼盯着西斯，她是演员，自然不用理会什么鬼约定，只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将西斯擒下。 毕竟一个高级骑士的战力十分可观。 而旁边的白风则没想那么多，闻言气恼地用手中匕首指着西斯鼻尖道：“你也有脸说约定！率先撕破约定的还不是你这个狗王子！” 西斯摇摇头，他没有辩解什么，事已至此，口舌之争又有什么意义？ 只见他提气持剑，站在墙头，面覆寒意。 “说的再多，还不是要打上一场？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西斯眼睛一眯，伸手摘下头顶的皮帽，露出那金灿灿的王冠，“我已登基，所以我也不是什么狗王子，而是黑金之王！” 说罢，西斯大喝一声，做出向下扑杀的动作，一剑当头斩来！ “小心！” 艾琳拉着白风稍稍后退，以避锋芒，却不料剑光未至，两人抬头，愕然看到这位黑金之王竟然虚晃一招，扭头向墙里跳了下去，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第一百二十章 终了 “好不要脸！” 看到西斯逃走，白风怒气冲冲地便追了上去。 艾琳的动作略微迟缓，但也急忙动用巫术追赶而去。 他们都没有想到，就在方才还一脸决然的西斯竟然会虚晃一招，转身逃掉。 显然，西斯不想与他们纠缠。 只是这却由不得西斯。 张洛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当喊杀声起，王宫广场附近的街道上便已没有了人影。 王都市民对战争的敏锐嗅觉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沿着大街一路行走，同时不断通报着西斯的位置，只是艾琳他们人数毕竟太少，大部分人手还在前面交战，而西斯又太过狡猾灵活。 他从不恋战，只是仗着对王宫地形的熟悉不断试图摆脱艾琳和白风的纠缠，当最终避无可避，两方终于有了真正的交手。 结果却竟是西斯赢了。 巫术虽然强大，但西斯身上同样有克制巫术的道具。 “所以最后还是要我这个导演来。” 张洛叹了口气，终于决定亲自出手。 开着全图挂的张洛可以轻松地判断出西斯的运动轨迹，于是他不疾不徐地穿过大街、小巷、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穿行，直到来到一道小门外。 那是道红色的铁门，嵌在宫墙上，很不起眼，在红色的小门旁边还有棵挺直繁茂的树，此时每一条树枝都是洁白的。 站在树下，门外，张洛静静地等待，天空中的雪似乎已经下到了尾声，渐渐小了下来。 雪势小了，便再也压不住风，寒风渐起，树木枝条纷乱，积雪簌簌落下。 张洛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凝视住了那道红色的小门。 忽然，小门被从里向外推开，门板最底下将雪地推出一个光滑的扇面。 满头汗水，喘着粗气的西斯踏步出来，他很狼狈，衣衫已经被白风的焰火烧出数个人头大的孔洞，左臂上鲜血淋漓，显然一人战败两个男巫，对他而言也是个沉重负担。 只是当他看到门外静静等候的张洛，他疲惫的喘息堵在了喉咙里。 “你可以选择试着向我出剑。” 张洛扫了眼这位筋疲力尽的黑金王，淡淡说道。 …… …… 西斯最终没有出剑，不知道是因为他已疲惫不堪，还是因为别的。 张洛干脆利落地将他打晕，然后拎着他重返王宫，随手将西斯丢在雪地里。 这和他最早的预想有些出入，他本想着能有一出王见王的好戏，最好是能在大殿里，西斯和欧尼两人分出最终的胜负。 只是现在这个充满了理想化的情节泡汤了，时间紧促，临时安排演员已不合适。 这又让张洛对导演这件事理解深入了一些。 因势利导是个好思想，放开手，给予npc适当的自由与空间也是个好思想，但当他们有了自主的行动力，往往便不会按照所设想的那样去做。 张洛终于真正有些理解了那些大导演们。 他们往往倾向于将所有人都用演员降临，牺牲掉了人物的个性，却可以将脑海中设想的情节和画面切实地实现出来。 有失必有得，世上从来难有十全十美的事。 离开了王宫，张洛却并未走远，而是依旧紧密地关注着失态。 在他的指点下，很快的，昏迷的西斯被发现了，而御林军的最后一丝抵抗也终于陷入消弭。 王宫里的喊杀声结束了，戛然而止，如同昭示着黑金王国的命运。 由于没办法继续王见王的戏码，张洛有些心灰意懒。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心灰意懒的情绪来源中很重要的一条还是因为西斯。 虽然早在项目计划之初，他便以杀死西斯为核心展开剧情设计。 但事到如今，王宫之战尘埃落定，亲手将西斯打晕送到了欧尼的手上，无需多想，西斯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这位戴上王冠只有区区一个时辰的黑金国王大概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将成为史书里的一行灰色的字，大概还会冠以叛逆的名头。 这事儿当然无法撼动张导演的心……才怪。 终究还是有些情绪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只是又向谁来倾吐呢？ 张洛摇摇头，便要走开。 刚转过身体就看到小助理王舒舒跑了过来，她喘着气：“导演，奥托那边说欧尼和西斯已经见面了，你……” “我不去了，让他们看着办吧。” “啊？哦。”王舒舒有些意外地点点头，说完便要离去，却忽地被张洛叫住。 “王舒舒？” “导演……有事？” 张洛看着她，抿了抿嘴唇，问道：“西斯……状态怎么样？” “他刚醒，没有吵闹，很平静。” “哦，知道了。” 王舒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又要走，刚走出两步又被叫住。 “王舒舒？” “导演……还有什么事？” 张洛迟疑了下，忽然说：“你有没有觉得西斯有些可怜？” 王舒舒沉默了下，这个现实中看起来很文静，虚拟世界里却又有些活泼的女孩子忽然伸手指了指广场的方向，说：“导演，今天死了很多人，以前死掉的人更多，我觉得……无论是欧尼还是西斯，在这个故事里都不是好人。” “你说的有道理。”张洛想了想，语气很认真。 王舒舒微笑了下，转身又要走。 “王舒舒？”背后第三次响起呼唤。 “导演……您到底还有啥事啊……” 张洛露出一张笑脸，走到她近前，伸手拍落她头顶的一撮染红了的雪屑，笑道：“没事，就是想着宫里场面太惨烈，等会你进去的时候，记得给自己多加层马赛克。” ———— 出于某种合情合理的懒散，张洛没有对剩下的杂事投以过多目光，反正那边也不可能再翻起什么风浪。 需要他做的事还很多，都远比抒发那点没意义的感慨来的重要。 比如说王宫虽然已经占领，但其余地方西斯的手下却并不会安分下来，在宣布西斯的死讯之后，肯定会引发反弹，张洛需要用技术手段将这些反弹压下去。 这似乎有些不合理，但完全也可以推给树倒猢狲散。 比如眼下需要他安排的便是那一万多城卫军的安抚问题，那足足花费了张洛剩下的半天时间安排，才算勉强糊弄过去。 等他满心疲惫地从城外返回，便看到王都的城头已经再次变幻了旗帜。 以及另外一个略微让他有些意外的消息： 西斯竟然还没有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幻项目结束 西斯竟然没有死，而是被囚禁了起来。 有能力下达这样的处理结果的人只有主角。 “主角的意思是，既然西斯当初把他发配去了边疆，那么他这回也要报复回来，让西斯也尝尝孤寂与绝望的滋味。”小助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也有些古怪。 张洛诧异道：“他疯了？他就不怕西斯再来一次绝地反击？” 欧尼的这种决定实在令人困惑，按说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应该明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西斯当初不杀欧尼是因为与男巫团的协定，而欧尼不杀西斯……实在难以明白其中缘由。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张洛满心不解。 “可能是……因为……爱情？”王舒舒弱弱道。 张洛悚然扭头，盯着小助理那张俏生生的小脸，如同见了鬼。 ———— 不得不承认，论对这个项目的了解程度，张洛远不及王舒舒，不过幸好这个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尾声，所以张洛也无须再对剧中人物的心路历程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和理解。 无论欧尼到底出于何种目的而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某种所谓的“英雄惜英雄”的扯淡情怀，还是王舒舒浅尝辄止的那个细思恐极的理由，都不重要。 “既然主角要这么做，那就满足他喽。” 张洛是无所谓的，只要主角满意，就算把胜利果实拱手让人他也懒得拦着，反正所有人也都只是为了主角的意愿而服务。 再者，只要有他在，西斯也无论如何翻不起浪花来。 再过几天，项目结束，整个世界回归虚拟世界运营商的怀抱，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刷新重置。 欧尼所做的那些改革，西斯搏杀出来的格局，都将被刷新，整个世界恢复到几年前主角降临前的节点，然后，默默等待下一个客户启用它，在这个世界里进行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就像红楼里说的，将会是白茫茫大地一片，一切都被抹除，变干净。 需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张洛很快将这件小事抛在脑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团队都忙着巩固战果。 西斯被囚禁，欧尼重新登得大位，在张洛的帮助下城外那一万多的守卫军先是投降归顺了欧尼，于是王都之地彻底有了归属，有了基地，然后以这支军团为起始，开始攻占其余的城市。 在张洛的操控下，王城守卫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毫无抵抗。 如果有，就抹杀掉。 欧尼的势力再次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西斯的余部则不断被剿灭、劝降，整个过程就仿佛是之前欧尼势力大溃败的翻版。 溃败的……都有些习惯了。 直到十几日之后，剩下的最大的一支西斯余孽就只有当初派出去平叛的东海军一支，张洛没有留情面，直接命布鲁克带领大军，配合黑风领，在一个峡谷内将西斯的那支东海军彻底歼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顺利至极。 至此，黑金王国再无反抗，格局终成定局！ ———— 半月后，在重新稳定下来的王都之内，属于欧尼的登基大典隆重举行。 王宫已然硝烟尽去，王宫广场上的鲜血随着政变日的大雪被洗净，就如同张洛预料的那般，清洗很容易。 或许是因为战争太过频繁，人们的记忆已经被磨练的擅长遗忘，又或者是平民对于头顶天空颜色变化的浑不在意，总之，当欧尼的登基典礼召开之日，王都市民们仿佛忘记了不久前的鲜血，再次以蓬勃的热情欢庆节日。 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当欧尼的登基大典举行的时候，西斯已经被悄然发配到了与王都远隔万水千山之外。 欧尼曾经被发配到北方放羊，出于某种针锋相对的情绪，西斯被发配前往了黑金王国的最南端，远至渺无人烟之处，即南方迷雾森林边缘。 西斯将在那里静静等待这个世界被回收，刷新，然后再次作为黑金王子生活在下一个项目的故事里。 王都无战事，张洛主动承担起了押送西斯的工作。 他伪装成欧尼手下的将官，骑着狮鹫运送已经被强行废除武力的西斯王子前往迷雾森林。 “我记得今天是欧尼登基的日子。”坐在狮鹫上，西斯穿着一身平民的亚麻布衣服，他的脸很平静，头发梳的依然规整，只是在高空飞行过程中被风吹得乱了些。 西斯扭过头来，看着面无表情的张洛，说：“他参加了我的登基典礼，我却没法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去看看他，真有些遗憾。” 张洛淡然看着这个侥幸活命的失败者，想要从西斯脸上看出愤懑怨毒或者如同当初欧尼一样的颓败失意，然而这种种情绪全然没有，西斯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脱去了那身华服与地位光环，西斯更像是昔日教会里虔诚的，念诵着神圣经文，在偏远小镇里行走的很干净明媚的年轻传教士。 张洛忽然想起了当初小楼里，西斯双手撑着巨大改革计划蓝图的模样，与眼前的人重合又分开。 “你的语气不像是没法参加他的登基典礼，更像是没法参加婚礼。”张洛平静地说。 西斯失笑，他在空中伸了个懒腰，像是在拥抱什么，之后用那双闪亮的眼睛凝视着张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寻常的将官不会称呼欧尼为‘他’。” “这里距离王都很远，且不着天地。”张洛指了指浮云说。 “可是那又如何？奴隶对奴隶主的服从是刻在骨子里，融入血液中，嵌刻在思想上的，和空间距离无关，与周围有人还是没人无关。”西斯再笑。 “……“ “哈哈，你默认了对不对？我早就看出你和他们不一样。”西斯脸上挂满了得意。 张洛淡漠地说：“随你想，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试图用言语来影响我什么，也不要和我说什么合作之类的怪话，否则我就把你从狮鹫上推下去，摔成烂泥。” 西斯的笑声一窒。 “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张洛乜着他。 “我也没说你不敢……只是合作这事……哎哎哎，别推我别推我！我不说了好吧！我不说了！！” 板着脸将西斯重新从狮鹫边缘拉回来，这货终于彻底老实了下来。 前面已经来到了黑金王国所知的最南端，迷雾大森林的边缘，张洛控制着狮鹫下落，停在一个缓坡上，将西斯还有一些生活物资，以及一只小羊扔了下去。 是的，和西斯一起被发配的还有一只小羊，就是当初张洛买来的那只。 张洛没有下去，依然坐在狮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斯手忙脚乱收拾东西，他冷淡地说：“这里远比草原更加艰苦，希望下次欧尼再派人来看你的时候，你还活着，当然，你也可以试着离开这里，不过……总之祝你好运。” 西斯放稳手里的东西，抬头笑道：“那你们下次肯定不会在这里见到我，我准备往南走了。” “往南？你要去哪？”张洛终于意外了。 “既然王位之争败局已定，我又被发配到这个鬼地方，回归王国我是不指望了，所以我准备穿过迷雾森林，一直向南走，黑金王国的民间传说，一直往南，深入迷雾森林，穿过灾厄之地，就可以进入一个远比黑金王国更强大的帝国，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西斯顿了顿，仰着头说：“不过总听说迷雾森林里危险重重，灾厄之地凶险异常，我如今又被打散内气，失去大半武力，我觉得……八成还是会死，所以提前和你说下，也让欧尼可以放心。” 说完这些，西斯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张洛摇摇头，拉起狮鹫腾空，狮鹫巨大的翅膀挥动，搅乱下方空气，吹乱了山坡的花草，绵羊的毛发，西斯的袍袖以及张洛的心情，很快的，高度拉升，西斯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成一个黑点。 狮鹫长鸣一声，转了个圈，转身向王都归去。 地上的黑点也以缓慢的速度背起行囊，牵起绵羊，向更南方，渐渐远去。 “奇幻项目，结束！”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行业交流会? “呼！” 当张洛再一次从虚拟仓里爬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这段时间绝大部分时候都住在虚拟世界中，如今终于大体上完成了手上的这个项目，浑身轻松，就像是出差了很久返回家乡下飞机时候的模样。 成就感max！ 爬出来的时候周围没有人——当他进入虚拟仓，整个房间都是关闭的，就是为了防止现实中意外的干扰，如今醒来，小房间里依然很宁静，只能看到门口那扇紧闭的合金门上方四颗蓝色的小灯一点点转成绿色。 像是很多次苏醒一样，张洛立即感觉到了来自身体的饥饿信号，他赶紧爬起来跑到办公室翻出一盒密封素食饺子，打开了等了大概半分钟令其自动加热，顺便弄了些酱油醋便闷头开吃，同时心中则在思考这个项目的后续部分。 主体上已经完成，记得这个奇幻世界的租赁时间还有最后两天，记忆灌输服务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在后天世界到期之前载入主角的脑海，至于这剩下的两天时间，张洛也不准备再安排什么，就让主角随心所欲吧。 人生嘛，总得给人留下一小块隐私空间。 这些不用再多考虑，等项目完成，就可以从第三方处将这个项目的尾款拿到。 想到这个，张洛的一颗心都澎湃了起来。 这终究是个d级项目啊，尾款的数额相当可观，上个团队中途离开，已是违约，所以无权分得尾款，相当于前面工作都白做了，最后的胜利果实被张洛摘走，想到这点，张洛顿时对上个团队生出怜悯……才怪。 能少个分钱的，怎么看都是件指的庆祝的事。 匆匆忙忙吃完了饺子，张洛无限幸福地扶着小肚子，靠在椅子上，畅想有钱之后的生活。 “公司规模是时候稍微扩张些了，最起码也要多招几个技术员，现在的技术员人手明显不足，很影响工作效率。” “演员方面不能好高骛远，但齐云轩已经合作了两次，要不要把他签下来，作为公司的第一个专属演员？” “虚拟仓必须换一个，公司里虚拟仓太少，关键还是型号太老，连营养液槽都没有，还特么会漏电……” “要不要找个女秘书？……嗯，还是算了，不如招个编剧。” 想起编剧，张洛又想起王舒舒，对于这个小助理这段时间的工作他真的很满意，王舒舒足够勤奋认真，做起事来虽然不至于多漂亮但人漂亮啊，事情做得总也算稳妥，关键是和他合作配合上都很融洽，这样的员工十分难得。 张洛当即决定必须将王舒舒留下来，而不仅仅只是在这个项目里合作。 只是这个事总也不好一厢情愿，还要谋划一番，比如在庆功宴上打点感情牌什么的。 如果真能留下来，也还得去趟老窦那边，和杨助理当面说声，毕竟王舒舒当初是在他们分部那边挂名，张洛挖朋友墙脚总得知会一声。 总之，项目主体虽然结束，但旁枝末节依然不少。 接下来几天整个公司依然在忙，只是轻松了很多，气氛很积极，因为张洛承诺了要发奖金，作为一个好老板，张洛在这方面只要有条件，还是不会吝啬的。 两天之后，项目彻底结束，虚拟世界租赁到期，被运营商收回，同时主角客户也已苏醒，开始进行下一个阶段的心理辅导，可惜这位客户目前在米国定居，所以客户回访这件事只能网上进行。 杀青宴也在一个晴朗明媚的日子如约召开，在张洛的热情攻势下，王舒舒很顺利地同意了他的邀请，于是事务所再添一员萌将。 至于齐云轩那边倒是没有完全达成目的，齐云轩另外接了个其他项目的短期工作，所以暂时没法谈专属演员这事。 “总体上十分圆满，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接下来先休息一段时间，至于下个项目……闫总，有什么建议么？” 会议室里，张洛坐在主位上问道。 闫霜翻动了下手里的文件，然后又合上：“没有。” “……没有？” “真没有，”闫霜用一种很专业的口吻道，“网上第三方平台里的项目源倒是有不少适合我们的，但是之前因为手里有项目在做，所以我也没有去谈，至于找来咱们事务所的客户，前段时间有，但是咱们也没有接，客户也就换了别的公司去做，目前上门来的项目的确没有。” 张洛听了揉了揉眉心，略有些无奈。 这种事倒也没办法，他们是小公司，在业内也没有什么名气，尤其如今张洛接任导演的位置，作为新导演也的确很难得到客户的信任，没有项目上门再正常不过。 张洛也不急，反正奇幻项目赚的钱不少，就算啥也不干坐吃山空几个月也问题不大。 他点点头，换了个话题，说：“那项目这边我慢慢找，最近还有别的活动么？” 闫霜听了点点头，说：“张总，你还记得上个项目结束的时候，我给你说过，有个行业交流会么？” “交流会？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的时候还有不少日子才开，难道日期临近了么？”张洛意外道。 专心做项目的他早已忘却了时间，单是这个项目就做了两个来月，如今外面夏季早已过去，已是深秋，距离入冬都已不远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张洛毕业都已经半年了。 “是的，准确来说，这场交流会将会在五天后举行。” 张洛眼睛顿时一亮。 主角定制行业规模很大，产值极高，从业人员更是广泛，有名气的公司遍布全球，这样的背景下自然催生出许多种行业交流会，单是在国内，便有大大小小数百个，不过真正在业内有分量的交流会却是不多。 张洛知道即将召开的这个便是其中之一，其召开地点就在帝都，介时不仅仅的帝都本地的导演们会聚集过去，全国各地的许多从业人员，乃至于一些体制内官员，还有些重量级大导演都会出席。 这样的盛会张洛自然不愿错过，他当即道：“五天后么？安排一下，我要去。” 闫副总眉毛一垂，无奈道：“安排不了。” “为啥？” “没票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定格 “没票了？什么意思？” 张洛诧异问道。 闫副总很是无辜地摊手说：“就是没票了啊，本来我以为是有的，后来才知道今年会议改了制度，改成了内部邀请制，没有门路的话只能抢很少数额的散票，这些散票位置非常靠后，但价钱却炒得很高，结果就这样还被抢光了。” “这样啊……”张洛也没想到今年的交流会竟然变成了这种，只是如果放弃参加，终究有些遗憾。 作为一个新入行的年轻导演，他对这种行业内部大会还是有些向往的。 闫霜看着他皱眉的模样，眼睛微动，说：“其实内部邀请制的话，窦先生那边肯定是有名额的。” 老窦？ 张洛微怔，这才反应过来，老窦既然已经回国，那以他b级导演的咖位，想要名额肯定轻松，如果去找窦仁裕，问题可以迎刃而解，只是张洛多少还有些犹豫。 刚刚从窦仁裕那边拿来个烂尾项目，这回又去要门票，总有些过意不去。 即便两家关系很深，窦仁裕待他如亲侄，张洛也不大乐意。 只是行业交流会又真的很想去，闫霜又一个劲劝他，张洛想了想，终究决定还是去老窦那边走一趟，看情况再说，另外，因为签下王舒舒的缘故，张洛也的确需要去那边一趟。 说去就去，结束了这个小会议，张洛立即披上一件外套便出发。 的确已经到了深秋，帝都空气中一片寒凉，新时代帝都这座首都的绿化面积达到了惊人的程度，秋季到来之后飘舞的落叶和衰落的花草却也成了个负担。 清扫机器人贴着道路两侧飞速行驶，将地上的枯叶通过气流压缩吸入腔内，并燃烧碳化转成能源，张洛坐在公车上静静欣赏窗外那些大楼表面各自不同的动态或静态景观，竟也有种坐在风景区游览车中的错觉。 不久后，抵达站点，张洛下了车抬起头迈步进入帝都风华大厦。 熟门熟路地进入分布电梯升上10层，电梯门打开后熟悉的忙碌景象扑面而来。 窦仁裕的工作室气氛和上次来的时候几乎没啥两样，b级项目的项目周期长达一年，这并不意味着时间宽裕，反而更紧张。 同样是打造主角的一生，f级项目周期只有四个月左右，因为四个月即便使用时间加速，也依然不可能将主角的一生全部打造好，只能打造很小的一部分，所以剩下的时间才会用记忆模板充数。 而b级项目周期一年，依然无法将主角的一生全部打造，但相比于f级项目，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导演已经可以将主角一生中最光芒璀璨的阶段全部打造，记忆模板的使用被大幅压缩，事实上是越贵的项目，记忆模板的使用占比就越小，这是个成本问题。 只是光芒璀璨的时光依然不短，完整性的提高意味着工作量的加大，所以b级项目一旦开展，几乎就是长达一年的高负荷运转，只能偶尔摸鱼。 不过即便是这样，今天这样的忙碌气氛依然比较少见，张洛本能地抬起头，看向那无处不在的全景环形大屏幕，然后惊讶地发现今天他竟然又赶上了一场大戏。 真的很巧，他总共来过两次，每一次都赶上了大场面。 大戏既是打戏，这次的画面不是在高空，而是在半空，目前是个俯视角度，可以看到战斗的人群下方那无边的笼罩着迷雾的浩瀚森林。 “迷雾森林？” 张洛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边主角还在打迷雾森林副本，不过这就体现出b级项目周期长的特点了，张洛也不意外。 眼看着画面中战斗的规模，张洛意识到这边应该也到了迷雾森林副本的结局部分了。 依然是穿着魔法师长袍的黑发黑眼主角为核心，这次与他对打的则是一个人形的妖物。 妖物双眼射出灼热的光，头生两角，身后是一对极为巨大丑陋却燃烧着碧绿火焰的翅膀，在他的身下则是已被践踏碎裂的大地，这个妖怪正不断地往外丢大招，每一个技能都极为炫目，给人以毁天灭地的印象。 “大boss？”张洛有些诧异地喃喃道。 “那是迷雾之主，是迷雾森林最深处的大恶魔。”身旁忽然有个声音传来，张洛扭头看去，竟然是李婕妤，李副导演。 因为上次有了个小误会的缘故，张洛对李婕妤记得更牢些，此刻见了，不由伸出手微笑道：“李导，又见面了。” 李婕妤画着精致的妆容，面带微笑地与他握了握手，才说：“来找窦导？他还在虚拟世界里面忙。” “不急不急，这回主要是找杨助理说个事。” “啊，那我带你去吧。”李婕妤很热情地说。 张洛摆摆手，不想麻烦对方，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耽误人家工作也不好，李婕妤客气了几下，便也不再坚持，只是给他指明了方向。 张洛道了谢，按照指点往里走，进入剧务办公区，却也没有看到杨助理的身影，便找了个座位耐心等待，同时观看着大屏幕里的画面。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大恶魔迷雾之主和魔法师主角互相对拼大招，自然是拼不过的，如今已明显露出败迹。 张洛又看向战场之外，地上远处有许多精灵、兽人、矮人还有人类骑士在仰头观看，也不知道这里怎么聚拢来的这许多人，此刻这些看客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其中有个别的几个美丽的精灵女孩子，还在地上攥紧了小拳头，身后小翅膀狂颤，一脸担忧的模样。 嗯，主角装逼之前被身边的朋友亲人不停地担忧，这也是很成熟的烘托技巧，与被敌人嘲讽看轻并列为气氛烘托经典手法。 张洛仔细看了几眼，没有发现那个灰精灵少女，心想那段剧情应该早已过去。 画面中主角魔法师已经开始发威，几个禁咒魔法脱手而出，光影效果璀璨，将大恶魔定住，随后主角开始漫长的吟唱，终极大招渐渐凝聚，随着一道毁天灭地的光柱推出，恶魔迷雾之主被超界高温蒸发成灰，风吹散开，黑灰遮天蔽日！ 大战结束，围观的npc们爆发出冲天的欢呼。 核心办公区里有人开始走动，那是这段重要剧情结束的征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角身上，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在画面最最边角的位置，迷雾森林北方边缘处，在几棵参天巨木底下，一个孤单弱小的人影静静站在那里。 他浑身衣衫破烂，背着一把木弓，手中紧握短刀，身后还紧随着一只模样怪异的羊，他金黄色的头发上满是灰尘，却掩盖不住脸上那双透彻的眼。 此刻他仰头看着太空中发生的战斗，心中填满了震撼！ ———— “迷雾森林剧情结束！” 张洛听到核心办公区里发出一声喊，随后一阵纷乱，导演窦仁裕擦着一头的汗挤出人群。 看到张洛，窦仁裕一怔，随后满脸的肥肉散开，露出笑脸。 ps：不用想太多，就当给西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吧。 解释下乱入这事 解释下西斯这个事。 本来这个设定在以后的章节会提到，但估计会很久以后，为了防止有书友瞎想，就提前说说，也没关系。 虚拟世界运营商在制造世界的时候，会造一个很大的地图。 在这张大地图上，会人为地分隔成为许多大小不同的区域。 这样分隔之后，每一个区域就相当于一个单独的世界。 你们可以理解为大航海之前的地球，各个大陆有许多国家，彼此隔绝，相当于许多个单独的世界。 不同的“世界”部分，提供的技术资源也不同，有的“世界”分配的资源多，可容纳的力量等级高，有的则低一些。 以这个奇幻世界为例，窦仁裕的b级项目与张洛的d级项目，所租用的世界都是同一个米国公司的，并且也位于同一张地图上，并且彼此相邻。 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就在迷雾森林。 所以张洛刚开始拿到烂尾项目时候，看到自己这边也有个迷雾森林，他以为这是重名了，其实不是，真实的原因是迷雾森林被分界线分成了两部分，分别位于两个世界区域。 西斯说民间传说中，穿过迷雾森林，经过灾厄之地，会进入一个强大的帝国，这个帝国指的是b级项目中的某个人类帝国，灾厄之地指的其实就是分界线。 程序员用技术制造了分界线，但既然是技术，便会有漏洞，既然是程序，就会有bug，西斯很幸运地通过bug穿过了“灾厄之地”，于是便从d级世界，进入了b级世界。 他成功穿越了！emmm其实还是在同一张地图上。 这从技术设定上解释了他的出现。 没啥特别的，西斯就像是一张白纸上的黑点，从左上角平移到了右下角，但始终还是在纸面上，不会冲破纸面跑出来，你们放心。 在构思大纲的时候常会有很多种想法，有些想法特别赞，但是必须要有舍弃。 就说涉及虚拟世界的题材吧，起点上也有不少，很多故事里都喜欢往深了些，往复杂了写，比如npc觉醒啦，反抗啦，什么的，都有书写过。 这本主角定制不打算涉足这些，因为我觉得一个简单的故事已经很难讲好了，就不要把它复杂化。 可以在这里明确地说，本书的路线就是张洛做项目，然后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并解决掉，在这个过程中成长，慢慢成为大导演。 整个故事结构很简单，但是会尽力写的有趣。 不会在虚拟世界上过多地深挖，但的确曾经想过一些蛮有意思的想法。 写故事就像是绣花，每绣完一个图案都会留下一个线头。 奇幻世界里留下的线头有点大，但也就只是个线头而已，就此截止。 如果以后，什么时候合适了，有那个想法的时候还可以将这个线头扯开，单独延展下，写个番外啥的，也挺好，不过即便有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 总得来说，西斯这个结局，就是很简单的“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一个开放式的，可以单独拿来写番外，但是不会对故事主干产生影响的设定。 所以不要细思恐极啊~ 这个故事很简单很单纯，不会往奇怪的路线上走的。 我说的。 忘掉西斯，继续看下个世界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银花论坛召开了 这段武打剧情显然让窦仁裕费力不小。 所以当他结束工作拉着张洛去吃饭的时候要了满满的一盆猪脑花。 “你也吃吃？这玩意补脑的，咱们这行最是费脑袋。”窦仁裕擦了下额头上早已干掉的汗珠，语气十足认真地说。 张洛看了眼那白花花的，表面撒着青菜的猪脑花，忍不住道：“形补是伪科学吧，当然，这玩意脑磷脂和胆固醇都很丰富，大概也真的可以补脑，但是我记得这东西只适合青少年食用，你这个年纪很不合适。” 窦仁裕闻言动作麻利地盛了些吃掉，然后抬头说：“你记得那句古老的谚语么？” “哪句？” “就是那句，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窦仁裕认真道：“我出走半生，现在回国，当然也还是少年，少年吃猪脑花不是很正常？” “……你开心就好。” 张洛懒得再说什么，他只是低头默默吃自己的水煮肉片。 两人呼噜呼噜先填了填胃，然后才开始聊天，窦仁裕问了问那个烂尾项目，得知已经于不久前正式结束，不由感慨年轻人动作就是快，同时又问了问项目处理细节部分，张洛都如实说了，他期望窦仁裕这个大导演能评点几句。 对于导演来说，项目就是自己的作品，由于无法直面市场，所以想要客观地了解项目做得好坏，就很不容易。 然而窦仁裕却没有发表什么点评，只是随口说了句不错，让张洛觉得这也太敷衍了。 “你要是想听评点，那就把项目节选送到评奖机构去，那里有的是行业专家给你点评，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些都是虚的，听别人的评价没法提高，还是得靠自己慢慢摸索。” 窦仁裕说着，喝了口酒，又说：“其实你要是真想提高自己，就应该多念几年书，继续进修深造，或者去做几年艺术类项目磨一磨，那才是正途。” 张洛呵呵了两声，说：“老窦你这些话现在说不觉得有点晚了么？” “嘿嘿。”窦仁裕笑了笑，他也就是说说罢了，张洛现在可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身后还扛着一个事务所，虽然规模小，但好歹也是几十号员工，可预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法脱身做其他的事。 “行了，说起来，你小子这回跑过来恐怕不单单是来看我吧。”窦仁裕换了个话题。 张洛点点头，将王舒舒的事先说了一遍，王舒舒目前的工作档案还挂在天宁公司分部这边，归在窦仁裕工作室里，王舒舒想要正式入职张洛的事务所，还要走档案。 “就这事？没问题，回头我让杨助理直接交接一下。”窦仁裕压根没当回事，事实上他连王舒舒这号人都没听说过。 又吃了口猪脑花，他擦擦嘴，说：“就这点小事你直接发个消息过来不就得了，不过你过来一趟也好，我还正打算找你呢。” “你找我？啥事？”张洛意外道。 “你知道最近帝都里有个行业交流会要召开吧。” 张洛心中一跳，眨眼道：“银花论坛？” 银花论坛正是这个交流会正式的名字，张洛记得这次应该是第七届。 “对，就是这个。”窦仁裕伸手将旁边放着的衣服拿过来——天气已经是深秋，气温降低，他那件常年穿的大花印衫也光荣退休，换上了一件厚外套。 窦仁裕低着头在衣服里翻找着，同时说：“我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米国，对国内这边了解有限，不过这个银花论坛还是听说过的，规格不低，只是从来也没参加过，前几天集团公司分部来人给了我好几张票，都是空白的那种，随便写名字的，意思是让我也去参加，多余的应该是带人啊，送人之类用的。” 顿了顿，窦仁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深红色的纸片来，说：“我也不知道给谁好，事务所里李副导和赵编剧几个要走了几张，我一想，就给你也留了一张，听说这个是内部邀请的，想着你要是买不到票，正好用。” 说着，窦仁裕随手将其递了过来，张洛顺手接过，那是张制作精美的卡片，上面印着一朵精美的抽象银花徽记，打开来是具体的论坛召开信息以及防伪验证等等。 张洛真的很意外，这事他还没开口，竟然就已解决了，不过话也说回来，这种内部邀请的票外面一张卖的死贵，但在行业内部却是一送就好几张，真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只能说举办以及参加银花论坛的人当真是不差钱啊。 拿着票，张洛也懒得玩推拒那套虚的，直接收下，说了句：“谢谢。” “谢个屁，”窦仁裕翻了个中年白眼，随后又道，“到时候我也要去，你这个是普通票，位置在后面，到时候你直接跟我走，我带你往前面坐坐，也好多认识几个大导演、行业权威之类的，对你以后也有好处。” 窦仁裕这个建议出自真心，不过张洛想了想却摇头拒绝掉了。 “还是算了，不同层面的人有不同的交际圈，我这个f级后辈到现在只能算刚入行，还没有什么成绩，硬生生借着你的关系往更高的交际圈里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窦仁裕有些无奈，不过看着张洛语气坚定的模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了句你这脾气倒是和你老爹一个样。 张洛笑笑，权当这算是夸奖了。 他的个性不算迂腐，必要的时候也会变通，比如对于窦仁裕的帮助，他也会接受，但是从根子里，还是有种小清高，大概是遗传。 当然，如果有捷径，他也不会傻乎乎为了啥风骨就不去走，之所以不想凭借窦仁裕往更高的圈子里钻，主要还是觉得层次不同，也没有话题，参与进去呆着也不舒服。 吃完这顿饭，告别了窦仁裕，张洛心满意足地返回了事务所。 然后便开始准备五天后的银花论坛交流会。 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交流会开始的日子。 张洛早早起床收拾干净，然后穿了件稍微正式些的衣服，便赶往交流会举办地。 大约一个小时后，张洛抵达了目的地，那又是一座标志性的大厦，造型风格比帝都风华更正经一些。 嗯，是一座正经的大厦。 这届交流会，就将会在这里举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行业简报 银花论坛这是第七届，从这个数字上可以看出资历还是可观的。 其最早只是个帝都本地的相关从业人员的小聚会，后来随着行业壮大，国内主角定制行业的重心北上，参加的人越来越大牌，渐渐的才积攒下来一些名气。 总体上距离行业顶尖聚会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但局限在国内，也算不错了。 张洛抵达的时候是上午九点，举办地点楼下悬浮车位早已满了，只看到不停有车过来沿着倒流轨道引入地下层级车库。 门前最多的还是人，除开那些往里走的，最吸引眼球的还是漂亮美丽的迎宾。 门口一道屏幕拱门上浮现着动态的画面，整个大厦的下半截表面屏幕都在播放着为这次聚会专门制作的宣传动画，轻柔的音乐被很好地局限在大厦门口，只有走近了才会听到，不会对远处产生噪音污染。 由于是行业内部聚会，所以前来参加的人着装并不会特别正式，但也不至于随便，张洛看了下发现自己的衣着风格还算合适。 没有什么熟人在门口攀谈的场面，因为正式举办地在第七层，这里只是个门面。 进大门的时候也不需要检验门票，等沿着通道升上第七层，场面一下子热烈了起来。 “欢迎……” “这边走，有需要可以点按墙壁，触发呼叫……” “……卫生间在这边，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开始。” 整个第七层全部都供交流会所使用，面积相当大，由于不是什么严肃的会议，所以整个会场都充斥着轻松氛围。 按照交流会的安排，上午的时候将在这里进行会议，大概会开到下午一两点钟，然后散会，晚上六点半在上面的某曾层楼召开宴会。 整个交流会总共三天。 宴会与会场是分开在两层的，这层整体风格比较简练，走过休息区，再往前面穿过一道门就是正式的会议召开场地，摆满了座椅的那种。 至于刚进门这块则是休息区，不想提前坐冷板凳的人都聚集在这边。 张洛将门票在机器门卫上扫了下，便顺利进入，看了下四周的人群，发现都不认识。 没有看到窦仁裕，也没有看到一些行业内比较有名的人，大概那些大佬们并不在这边。 张洛也不以为意，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还是男性更多些，当然，女性也不少，毕竟服务女性客户的团队也是行业内的半边天，只是参会女性多是干练型的，估计偏女强人多些。 这些男男女女整体颜值千奇百怪，百家争鸣，百舸争流，这就和影视圈截然不同了。 影视圈聚会动不动就一堆俊男靓女，毕竟对演员颜值要求很高，而主角定制这行演员多丑都没关系…… “不过这也太丑了吧……” 张洛忽然看到了几只史前恐龙，忍不住呼吸一窒。 移开目光，想了想，反正也没有认识的人，张洛便直接往前走，准备先进入会场。 推开一道门，他便觉得眼前一清，整个会场望去大概能容纳数百人，对于一个区域商业性质的行业交流会来说，已经算是很大了。 会场这边整体要更清净一些，前面主会台上还有人在调试，底下的大片座椅上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人。 张洛的门票上没有号码，却并不意味着可以随便坐，会议厅的座椅前面的那几排是有号码的，都是安排给参会的大导演、高级演员、虚拟世界运营商高层、人工智能公司高层、行业评论专家、以及行业相关政府部门领导们等等的一些相关领域的重要人物的。 窦仁裕应该就被安排坐在那边。 至于其他的参会者则没那么多讲究，后面那些排的座位就是随便坐了。 说是随便坐，但仍然会有区别，比如说按照地域，或者按照年龄什么的。 张洛就发现一些年长的都坐的靠前，后面则年轻人居多。 他也没多想，看了看，直接在末尾左侧倒数第二排的一个中间位置坐下了，主要是那一排还没有人。 看了眼时间，还剩下二十多分钟开始。 每个座位上都放着一份纸质的材料，印刷精美，封皮是银花论坛的logo。 张洛翻开来一看，发现是一份去年到今年的行业分析内部材料，内容不算机密，很多部分甚至就是摘抄的行业网络简报，印刷出来主要也是显得正式些。 这东西倒是很有用，张洛忙着做项目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关注行业消息，这时候正好集中翻阅下。 “a级导演徐xx旧项目结束，新项目转战科幻！” “国内房地产富豪退休，邀请名导孙x为其打造专属仙侠项目，总投资额度超十亿！” “国际超s级项目进行第五年，核心演员路易斯意外逝世，唐璐德接任……” “亚洲范围内灵气复苏项目兴起，风头正盛，多位名导涉足……” “大英女王力邀世界级导演乔治加盟打造史诗级项目，遭婉拒……” “国内红契集团耗时六年打造的东方玄幻世界初步完工，将于年末进行第一次内测……” “扶桑限制级定制领域又有创新，引行业追捧……” …… “天宁集团旗下b级导演窦仁裕归国，有望冲击一线名导……” 资料洋洋洒洒，整体就和一份新闻精选差不多，一年时间全球内的主角定制行业发生的事情不胜枚举，对于国际上的消息这份资料介绍的相对少些，主要的篇幅还是在国内，比如窦仁裕的篇幅占比就很大。 毕竟银花论坛等级在这，谈谈国内还算可以，要是去谈亚洲啊，国际之类的，就有些过了。 什么级别的会议谈什么级别的事，这是所有人默认的。 张洛觉得之所以这份简报上写了一堆看起来就高逼格的消息，主要还是为了装点门面，那些国际上的项目距离张洛还太过遥远，他几乎是用眼睛扫着过去，主要的目光还是聚焦在国内的一些逼格较低的消息上。 不过也有一个信息让他多看了几眼。 便是关于这两年亚洲范围内灵气复苏项目兴起这事。 半年前张洛还在学校里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这个题材并不新鲜，在七八年前就早有了灵气复苏项目的出现，不过在当时却不算太火热。 没想到转过来，在去年，某著名导演为某亚洲富豪做了这个题材的项目，然后便引发了一波跟风，这个老题材也再次焕发生机，甚至火热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馒头儿 只能说跟风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即便是富豪也未能免俗。 有需求就有人去满足，对灵气复苏题材的邀约多了，便又有几位名导涉足，于是自上而下的都开始跟风起来。 无论是客户还是定制团队，都开始对这个题材投以热情。 只是真正已经开展的数量并不是特别多，张洛略微一想便能想明白，灵气复苏是基于都市背景的，大分类上层级不高，但后续可延伸程度却可以很高。 比如说那位亚洲富豪的定制项目，据说灵气复苏初期地球就开始膨胀变化，地图瞬间扩大至原有的几十倍，大群降临，如今主角早就跑到不知道哪个上层世界去了。 这便是从都市直接延伸到大千世界的玄幻去，投资几乎没有上限。 而即便是把等级压低，主角不走出地球这个基本地图，地球也不进行体积的扩大，但好歹是复苏一把，最起码也得是个修炼高手满天飞的状态吧，不然的话，武力等级太低，根本都无法对都市背景的社会体系造成冲击。 如果主角觉醒之后连个军队枪炮都躲不过，那觉醒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灵气复苏目前来说最低的也是d级！ d级项目里主角依然没办法和集团军对轰，但想躲个子弹，闪个导弹，正面刚小股军队不怂还是没问题的。 而d级项目…… “压根跟我没关系好吧。” 张洛将这份简报扔了回去，觉得自己简直是瞎操心，以他目前的实力除非极特殊情况，否则绝对不可能接的到完整的d级项目的。 除非再来个烂尾……可是哪里有那么多烂尾项目给你接啊。 张洛当时就对这个不抱任何希望了，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前两排这时候却传来了一些聊天的声音。 “听说你们工作室在准备灵气复苏项目？” “是啊是啊，正在谈，不过还没确定，你们公司那个灵气复苏项目已经开始了吧。” “没有没有，在等一些手续，“顿了顿，那人扭头又看向另外一边的人，说，”你们有没有谁做灵气复苏的啊？” 旁边的人都笑呵呵地说：“有这个打算，正在谈，正在谈……” “……” 张洛诧异不已，心想现在的d级导演团队已经这么泛滥了么？一个银花论坛能吸引来这么多d级以上的团队？ 糊弄鬼呢？ 银花论坛虽然来得人不少，但大导演和中级团队都是有数的，绝大多数还是底层，和他一样做e、f级项目的居多，这张洛还是有谱的。 他立即就明悟这群人就是在扯淡，就像是旧时代互联网行业一样，一个概念一旦火热起来，满大街都是谈的。 今天新零售概念火了，随便抓个人都敢大谈新零售。 后天区块链概念火了，随便碰个人都是币圈大佬。 主角定制行业被誉为旧时代的互联网行业，不是没道理的，最起码在追赶热点概念吹牛这件事上显然是不遑多让。 张洛也懒得听他们吹，看了眼时间，大会马上正式开始，陆陆续续的都有人进入座位，大部分都还是往前坐的，至于张洛这排因为靠后，始终都空荡荡，就他一个。 张洛这才忽然意识到这里的座位可能有所富余。 他倒也不在意，张洛有作为一个行业小透明的自知之明，他也不乐意往前凑。 “没人来也好，比较清静。” 他正这么琢磨着，忽然嗅到一阵香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径直走过来挨着他旁边坐了下来。 ？？？ 张洛有些意外，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竟然是一套都市主角偶遇美女搭讪然后遭到高富帅嘲讽鄙视最后淡淡装逼打脸的剧情。 他呆了呆，然后猛摇了摇头，心说自己这才刚入行半年，咋连职业病都有了呢？ 遇到事情这丝滑般顺畅的联想脑补套路剧情的能力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可怕可怕。 说来也怪，随着这个张洛还没很仔细打量的女孩的到来，这排本来孤零零的偏僻座位立即被纷涌而来的各种男人占据了。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张洛赫然发现这排已经被坐满了！ 新过来的人里一半是年轻男性，一半是中年大叔，张洛甚至还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大爷也急吼吼地坐了过来。 他当时就无语了，心说你们是几辈子没看到妹子了，至于么，还有那位大爷，您又跟过来凑啥热闹？ 而且明明右边和后面好几排都空着呢，你们不坐，都过来挤，也不怕热？？ 心里疯狂吐槽，脸上还是装的很淡定。 张洛努力不去看旁边的妹子，想要和同排的这些庸俗的同行划清界限，然而流水无心恋落花，落花有意随流水，张洛不出声，旁边的女孩却率先有了动作。 只见她用胳膊轻轻碰了下张洛，悦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好，我们认识么？” 随着她开口，同排的其他同行包括那位大爷都看了过来。 张洛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看了下这个虽然十分美丽却属实不认识的女孩，板着脸说： “不认识！” “……” 女孩还不死心，又瞪着美目，说：“你再仔细看看？” 张洛板着脸上下愁了她几眼，然后说：“你谁啊？” “……”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我不想说话。”张洛一套拒绝三连扔了过去，将他钢铁直男的光彩展露到极致。 说完，撇回头去，张洛觉得自己人格都高尚了不少。 旁边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她扶额，幽幽道：“萝卜？” 张洛悚然一惊，猛地扭过头来，眨眨眼，终于不故作矜持了。 “萝卜”这个称呼是他在大学时候的半个外号，之所以说是半个，主要是只有极少数的几个最要好的哥们才会这么称呼他，其余普通同学根本都不知道，所以当这个陌生的妹子叫出这个名词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人…… 难道是某个兄弟女装假扮的……？不会吧……也不像啊…… 张洛迷惑问道：“你是……” “我是馒头儿啊！” 张洛一怔，脸上顿时写满了不信：“你骗谁呢？你是馒头儿？你是当我眼瞎啊？！” 他顿时就不高兴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久别重逢 张洛觉得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就是诚信。 可是这个女孩儿显然没有。 “馒头儿”本名白小满，是大学时候张洛同班同学，性别的确是女，但模样身材嘛……嗯，就和一个小馒头差不多，十足一个胖妞，外形上除了皮肤白净之外没啥优点，五官应该还算整齐美观，但因为脸大，也只能说是清秀。 嗯，性格很好，这大概算是最大的闪光点。 在最青春奔放的年纪里白小满的外形显然缺乏竞争力，所以恋爱这种事是不存在的，于是她果断将过剩的激情投入在了游戏上面。 新时代各种游戏层出不穷，但是这两年最火的还是大型虚拟现实网游，在主角定制这种项目都能实现的时代里，虚拟现实网游技术更是很早就有了。 他们班级组了个很小的公会，那时候张洛和白小满都是班级公会里最活跃的玩家。 活跃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情人节啊平安夜啊之类的晚上，班级公会里所有人都下线在外面嗨，只剩下他俩扛着大刀去游戏主城外面砍怪刷经验。 一刷就是一个通宵。 因为人少，所以也打不了副本，就连野外一些厉害的精英怪也打不过，很多时候俩人都残血被精英怪追着哇哇怪叫满山跑。 张洛当时玩的号职业是个法师，远远地丢技能的那种，至于白小满嘛……不是牧师，而是…… mt！盾战士！ 就是组队打怪的时候在最前面扛着盾牌拉仇恨那个位置！ 由此可以看出白小满那时候是多么豪放坦荡的妹子。 就是在无数个无聊的夜晚通宵中，两个游戏菜鸡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换了古时候那叫同袍、现代就是一个战壕里打滚的兄弟。 当游戏照进现实，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比和其他同学更紧密了些。 白小满开始为张洛介绍女朋友，张洛开始头疼白小满的终身大事。 虽然都很努力，但大学期间俩人身上单身狗的清香却始终未曾散去。 大三的时候白小满提前修满学分办了休学，据她自己说是要去国外治病，白小满天生心脏有些问题，反正是个名字贼绕口的病，在旧时代的时候很难办，但在新时代医疗条件下却可以完美治愈，休学一年就是去治病。 从那时候起张洛就再没有见过她真人，毕业的时候白小满也没回来，只是发来了一段语音祝福。 认真算起来，张洛已经有一年半，接近两年没有见过她了。 “只是就算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馒头了，但是也不可能认错人啊，你长得和她根本不是一个形状好吧！” 张洛认真说道。 坐在旁边的这个女孩真的很漂亮，按照华国人审美来说相当标志的脸蛋，柳叶眉，樱桃口，鼻梁挺直，一头黑亮柔顺的头发，没有烫染，披肩垂耳，五官十分端正，虽然坐着，但也可以看出身材很好，体态如柳，纤柔挺直，却不至于太瘦，有些小肉感，不是波霸，但也绝对不小。 最关键的是气质很好，身上化妆的痕迹很淡，清新淡雅，衣服穿得比较保守，有种大家碧玉的感觉，不是小家，是大家。 张洛觉得这个陌生的女孩绝逼是在骗自己。 “形状？在你的印象里她是个什么形状？”白小满抓住了张洛的某个用词，追问。 张洛想了想，伸出手略比划了一下：“圆的。” “圆的？” “嗯，圆的。”张洛语气十分肯定。 白小满扶额道：“我听人说，时间可以磨平糟糕的印象，咱们快两年没见了，你的记忆中为啥还是最真实的我？” 张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还真别说，你这个说话的风格倒是和馒头挺像……” “我说了，我就是白小满。” “你当我傻……” 张洛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对方点了几下腕表，于是，手表的屏幕上浮现出一张电子身份证。 张洛一呆，也用腕表检验了真伪，等听到“嘀”的一声验证通过提示音，他整个人都懵了。 “……真是你？” “真是我！” 张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揉揉眼睛，还是接受不了，“你不是去治病了么？” “是去治病了呀。” “不像，你治病不会是个幌子吧，你这是在整形医院住了一年吧？”张洛诧异不已。 白小满怒目圆睁，伸手准确地在张洛的腰上掐了一把，疼得他浑身一抖，同时却是眼睛一亮：“没错！就是这个感觉！你真是馒头！不过你咋变成这样了。” 张洛终于确定了，这熟悉的手感，这强大的手劲……一切都是那么到位。 白小满美滋滋地说：“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好看啦。” “好看不好看都是其次的，主要是你这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平常吃得饱么，你看你都瘦脱相了……”张洛一脸心疼地说。 “……” 白小满一脸无语，不过顿了顿，却是噗嗤轻轻笑起来。 张洛也笑了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充满了熟悉感，几句对话立即将近两年的隔阂消磨殆尽，一切都仿佛昨天。 白小满：“你的嘴还是那么损。” 张洛：“我对其他人向来很有礼貌。” 白小满：“真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看见你，我本来还不太确信是你。” 张洛：“我完全不确信是你。” 白小满：“……女大十八变。” 张洛：“兄弟你还当自己是十八岁小姑娘呐？” 白小满：“……” 张洛吐出口气，缓缓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回炉重造的呗。” “开会了。” “哦。” 的确已经开会了，最前面的台子上工作人员已经下场，银花论坛的举办者也站在了台上，后面一面覆盖满了整面墙壁的大屏幕上动画已经切换成了静态。 银花论坛交流会正式开始。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最前面，会场本来略有嘈杂的声音也都消失了。 就连这一排里那些牲口们甚至是那位大爷也都看向前方。 台上那人清咳了几声，然后用一种十分放松的语气开口。 “欢迎大家能来参加本届交流会，刚才调试设备耽误了点时间，晚开始了几分钟，不过没关系，咱们今天的时间很多，可以慢慢聊，好，那我宣布，第七届银花论坛交流会现在开始！”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会议 宣布完毕后，底下响起一片掌声。 交流会作为行业内从业人员的聚会，整体风格上很轻松，没有什么严肃的。 虽然说也有政府方面的人来参加，但却是以私人的身份前来，没有什么顾忌。 就连主持人也都不是专业的，只是由发起者兼任。 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情绪放松下来，开场几句话，大厅里本来略微有的一丝严肃气氛也都冲淡了。 张洛和白小满也暂时放下叙旧的心思，靠在座椅上静静看着前面。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们又看到了很多的变化，无论是国际上还是国内，行业里都有很多新鲜事，大的方面有新资本进入，也有老牌资本撤出，小的方面呢，有新的导演、演员、编剧等脱颖而出，创造出许多新的定制思路和手法，旧有的项目也有许多令人欣喜的进展……总的来说，过去的一年里行业依然繁盛，整体向好，不过光听我说很多人可能没有整体的了解，我们首先看一份数据……” 掌声落下后，主持人开始用清晰松缓的语气叙说起来，在一篇简单的总结之后，顺势进入了读数据的环节。 那面超大屏幕上也出现了很多图标数据，随着主持人的讲解慢慢变幻。 从资本角度、投资额度、国内过去一年总共新增的各等级项目数量、各大定制集团公司的数据、项目风格种类、完成度、以及评奖状况等等全方位地进行了数据展示。 张洛认真地看着一份份数据变化，心底有些热血涌动。 毕竟是年轻人，又是新入行的萌新导演，看着这些数据，总有种天空辽阔，任我遨游的感觉，同时也为身处这个行业而感到某种自豪。 行业整体数据相比去年，依旧有所提升，这是个好消息，说明大家都有钱赚。 等看完了这些数据，主持人又开口邀请了一位某主角定制集团的高层上台，两人分别落座，然后进行了一场问答聊天式的交流，用另外一种形式讲述行业一整年的现状和分析。 整个的交流会风格主要都以聊天为主，和那种严肃会议的演讲模式有所区别。 等这位高层下台，又请上来一位名导，对一整年国内的新项目进行了一番讨论。 主角定制服务项目是私人的，但同时也有公开性，每个导演在执导过程中都会面临各式各样的难题，有的是突发事件，有的是整体布局上，想要实现某种效果要克服的手法问题，而名导之所以有更高的地位，便是在解决这些问题上有发言权。 这位导演列举了几个新遇到的难题，并解释了是如何克服他们的，台下的观众听得都非常认真，这已经相当于一堂公开课，也是这个论坛的意义所在。 大导演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大家来听，促进交流，同时也是学习。 一个导演下去了，又一个导演走上台。 然后又有著名编剧、演员上台来分享对剧情的把握，和对演技的剖析。 在他们讲述的时候，后面的大屏幕上都会播放他们所举的案例。 这些案例是从项目进程中截取拍摄下来的，其中的主角，也就是客户的形象进行了替换，这在很多项目里都是提前和客户商定好的，导演可以将其中的某些不敏感的桥段拿出来，进行一些非商业的，内部交流使用。 一般来讲，拿出来的都是主角装逼的剧情，所以一般来讲也不会遭到反感，甚至于某些个性张扬的客户要求完全以自己的形象出现。 让一群人坐下来默默观看分析自己装逼，这个事想想还是蛮有意思的。 同时，这种截取出来的片段也是行业内进行评奖点评活动的素材，比如张洛以后想要参加某些活动，或者取得某些资格，便可以将自己经手的项目截取下来投稿。 不过这个他暂时还没有打算做。 “所以关于陈北玄在这个场景下，如何充分地将他的情绪调动起来，将这段设计好的台词让他自己说出来，让主角在这段剧情中达到充分的精神享受，主要就是依靠以上的几个原则。” 一位导演坐在前面认真说着。 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都市剧情，画面的核心部分便是主角，此刻主角正说出那句“我陈北玄一生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在屏幕右上角写着这段剧情所在的项目，是一个都市修仙的题材。 底下的观众们不断点头，若有所悟的模样，不知不觉间，时间却已悄然溜走。 会议已经到了下午截止的时候，最后略微超了十来分钟，等主持人宣布上午的会议结束，观众们这才纷纷起身。 交流会总共有三天，这才是第一天。 张洛和白小满也随之起身，这时候同排的好几个男人都主动过来向白小满发起了邀请，倒也都很有风度，主要意思是等今天晚上宴会开始之后，可以坐在一起聊一聊什么的。 白小满始终笑眯眯地应承着，嘴巴里说着“一定一定”，然后转身拉着张洛一起出了门，整个过程中很遗憾并没有哪个人过来对张洛放嘲讽。 两人乘坐电梯下了楼，等走出大门，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饿了么？”白小满忽然问。 “有点。” “吃饭去！你请！”白小满神采飞扬地说。 ———— 会议开了好几个小时，说不饿是假的，俩人久别重逢，脾气依旧，直接就近选了个干净的餐馆进去点了几个普通但是好吃的菜，开始填肚子。 同时也开始互诉近况。 张洛也终于了解到白小满这一年多的心路历程。 的确是去了国外治病，由于家庭原因，白小满选择了伤害和危险最小的治疗方案，于是在那边住院许久，住院过程中受到了当地健身风潮的刺激，她突发奇想，就想着健身减肥。 减肥这种事此前尝试过很多次，却都没啥效果，可是这回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水土，也或许是因为治疗方案的促进，总之非常莫名其妙的，减肥效果极为显著。 总共用了不到一年，白小满瘦身成功，又用了半年巩固，便定下形来。 本来因为胖，整个人并不很好看，但没想到一旦瘦下来，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所以说你真的没有去过整形医院？”张洛咬着筷子问。 “当然没有。” 白小满一脸黑线。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一直当你是兄弟 虽然嘴巴上还有些怀疑，但张洛内心已经相信了。 相信之后又由衷感慨和伤心。 当初如果知道白小满瘦下来之后会这么漂亮，就早下手勾搭了，也算是培养潜力股了，可惜最后却稀里糊涂混成了异性兄弟。 你会对兄弟有啥别的想法么？会么？ …… “吃菜吃菜。”张洛鼓励着白小满进食。 “我要保持身材，正所谓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养成，良好习惯的养成需要把持住内心的种种欲望，你能明白么？” “我能明白，我现在就有点把持不住了。” 张洛闷头喝了口汤，有些烫嘴。 “别光说我啊，说说你，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白小满眨着大眼睛，柳眉微翘。 张洛没啥好隐瞒的，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今的状况说了一遍，倒是引得白小满惊讶不已。 “所以说现在你已经是张导啦？” “你不要用那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好不好，我当导演至于那么让你惊奇么。” “不是啊，就是觉得有些意外嘛。”白小满微笑着说。 意外是正常的，对于绝大部分刚毕业半年的学生而言，要么仍在进修，要么正处于适应职场的阶段，像是张洛这种，毕竟是少数。 “说起来，你为啥也会出现在这啊，你休学一年，现在应该还在念书才对。”张洛转移话题道。 白小满点点头，认真道：“是还在念书，不过最后一年没什么课，我在帝都某个定制公司找了个助理导演的实习工作，这回过来也算巧合。” “实习？你毕业后准备直接工作？” “不是，我家里的意思是让我继续进修，不过有实习经验，对行业有更具体的了解，对以后的学习也有帮助。”白小满用念书般的语气缓缓说着未来的安排。 谈到未来的话题，总是会禁不住认真一些。 “那进修的话，你准备走哪个方向？是商业类，还是艺术类？” “应该是艺术类。” “哦。”张洛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女孩子走艺术类的确更体面些，但又想馒头的性格未必又合适。 短暂的沉默。 人生的岔路口分出两条路，张洛和白小满分别走了不同的方向，虽然久别重逢，似乎友情依旧笃好，但一个还在校园无忧无虑，一个已步入社会劳心劳力，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在这种沉默中喝完了汤，白小满提议出去走走。 当然很好。 边走边聊，初见的热烈和之前的沉默都中和起来，渐渐演变成一种很平和轻松的气氛。 年轻人，还有着长久的人生，便不大会沉溺于情绪里，很快的又昂扬向上起来。 两个人沿着马路边缘慢悠悠走着，新时代的车辆使用清洁能源，所以不会吃尾气，这点很好。 “所以说你就把那个西斯王子给扔下了？” 白小满想听张洛工作里的事情，张洛就给她讲了，他讲的很快，但很仔细，所以两个项目依旧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说完。 “不然呢？”张洛问。 白小满双手背在身后，慢慢向前走，浅色衣衫在秋天里被风吹得微微抖动，笔直乌黑的头发轻轻飞舞。 “和他一起周游世界啊，每个虚拟世界都有很多独特的风景，如果是我，会用最后几天空闲时间去四处逛逛。” 张洛摇头笑笑：“看来你实习的还不够，真正做项目的时候好些天都睡不好，精神紧绷，整个人都是累的，好不容易结束剧情，就只想着出来睡觉休息，哪里有那个闲心。” “接下来呢？下一个项目准备做什么？” “还没有想好呢，主要是没有生意上门，我想着过几天开完会，就去想办法拉生意去。” “大导演亲自出去拉活？”白小满轻笑道。 张洛翻了个白眼，说了句别闹，却没想到白小满顿了顿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咬了咬淡粉色的嘴唇，眨动明眸：“要不……我给你介绍一单生意吧。” “都说了别闹啦。” “没闹，是真的，我真认识个人想要做定制，可以帮你联系下。” 张洛看她说的认真，不由皱眉道：“真的？” “当然，我骗你这个干嘛。”白小满略微嘟嘴，以示不满。 张洛认真了几分，他知道白小满家里也是做和行业沾边的生意的，所以有客源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令他上心起来，追问道：“具体信息是啥，给我说说。” 白小满却卖了个关子，她看了眼时间，说：“这样吧，那位客户就在帝都，你要是有兴趣呢，等天黑了，吃完饭我直接带你去和他见见面，谈一谈，怎么样？” 会议开完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两人又吃了饭，逛街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快五点钟，距离天黑已经很近，张洛有些意动，但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六点多还有晚宴呢。” “你想要参加？” 张洛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我也不认识什么人。” “那我也不想去啊。” “可是你之前不是答应那些个同行的邀请了么？”张洛想起散会的时候那些牲口们连番的邀请，当时白小满答应的可痛快了。 听到这话，白小满轻轻哼了声，说：“我糊弄他们呢，你还当真了？” “……” 好吧，不得不承认，听到这个回答，张洛还莫名觉得挺开心的。 既然不会耽误什么，那张洛也不再犹豫，两人又溜达了一会，然后吃了晚饭，等从饭馆出来时候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帝都陷入灯火海洋。 白小满叫了车，便带着张洛去见客户，张洛本想回去拿些材料什么的，也显得正式些，却被白小满拦下，说是那位客户不会在意这些。 张洛也便依她，车辆行驶了大概四十分钟，两人从车里下来。 张洛也终于看清了面前建筑。 于是他的脸色千幻万化起来。 他怔怔看着白小满，有些崩溃地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你家么？” “是我家呀。” “咱不是去见客户么？上你家干啥？”张洛不解道，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白小满。 “这大半夜的，你骗我来你家干啥？孤男寡女，影响可不好。而且，我告诉你馒头，我可一直拿你当兄弟，你不要有啥非分之想！“ 白小满：“……？！” 第一百三十章 吹啊吹 白小满一脸无语的模样，说：“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有点纯洁的思想？” “我的思想很纯洁，但你的行为让我很怀疑……” “家里有人的！”白小满无奈说。 “有人？那你还带我过来干啥。”张洛越发疑惑。 白小满乜着眼睛解释道：“当然是给你介绍客户啊。” 她不再耽搁，拉着张洛就往门口走，便走边说：“我爸妈现在都住在外省，这里只有我和爷爷住，等下你进去严肃点知道么。” 说着，白小满用腕表扫了下大门上的识别系统，只听到轻微的电子音，门便打开了。 拉着懵懂的张洛进了屋子换了鞋，白小满喊了声爷爷我回来了，然后张洛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然后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那种松散褂子的老人便走了出来，老人头发花白，没有染，面容上带着一丝野生读书人的文气。 “小满回来啦，吃饭没有？” “吃过了，”白小满应了一声，然后拉过张洛介绍道，“我同学，张洛。” 老爷子惊讶了下，随后露出笑容，招呼了几声，看上去很和蔼的模样。 白小满拉着张洛在客厅坐下，互相简要聊了几句，又稍微仔细介绍了下，然后她就挨着老爷子，说：“爷爷，你不是想做个定制项目嘛？我同学家里就是做定制的，我看到他就想着拉他过来了，怎么样，你孙女对您老的晚年幸福够上心吧。” 这话一出，老人和张洛都是齐齐一怔。 张洛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白小满竟然把他爷爷介绍给了自己，怪不得要到这里来，他有些意外，老先生同样十分意外。 对方两束目光从眼镜底下透出来，脸上先是讶异，随后不禁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倒是没想到。“ 虽然很意外，但既然是谈生意，老先生便认真了几分，看着张洛，问道：“你家里是做这个的？” “是。”张洛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什么大公司，就是个小事务所。“ “哦，”老人神态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是笑呵呵地说，“既然你是小满的同学，那都好说，不过这事应该是你父母过来谈吧。“ 张洛迟疑了下，面对着白小满的长辈，他实在找不到面对一个陌生客户应该有的状态，不过秉承着有机会就要争取的原则，他还是认真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小满是同一届的同学，现在已经毕业了，家里的生意目前也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也已经是一个有过从业经验的导演。” 这番话显然让老先生未曾料到，他忍不住询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和你们签合同，你这个定制是由你来做？” “是的。”张洛点头。 他的声音很平，内心中却很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出来谈生意，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毫无准备的时候。 老先生闻言脸上表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张洛将这些变化都收入眼底，看得出，对方已尽量控制表情的幅度，但那种对于年轻人固有的不信任依然还是透了出来。 张洛对此并无意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毕竟太过年轻，而主角定制导演又是个经验占很大比重的行业，无论是新时代，还是旧时代，人们看脸的方式从未有过变化，古语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确是有道理的。 比如说便是张洛自己，也不敢说会比那些年长的同行做的更好，他毕竟才做过两个项目，其中一个还是烂尾的，远未成熟，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便是一股拼劲。 对于客户来讲，拿出不菲的一笔钱来做一个实现主角梦想的项目，这理应慎重一些。 而年轻的导演在初期，除了一些有背景的、有资源的之外，剩下的无一例外都要经历一段艰难找项目的时期，毕竟想要说服客户选择自己，是件很难的事。 “爷爷，虽然张洛很年轻，但是你可不要用年龄看人啊，他做项目很厉害的。”白小满见状出言打破局面，屁股毫无犹豫地坐在了张洛这边。 “可是，他才毕业不久吧，应该没有太多经验吧。”老先生有些委婉地说。 张洛有心争取，却又觉得自己的确经验不是很丰富，若是普通客户，自然要尽力争取，只是既然是白小满的长辈，却又不好坑人家。 他心里这样想，白小满却又开口了，只见她抱着老先生的胳膊，眼睛眨了眨，说：“张洛很有经验的，虽然他毕业还不到一年，但已经独立做过一个f级项目以及与人合作做过一个d级项目了！并且被客户大加赞赏，行业内外评价极好，两个项目已经分别送审，正准备参加行业里新导演的几项大奖的评选，根据内部消息，已经作为金奖候选上了明年的大奖名单啦！“ 白小满这一番话说出来，老爷子一怔，有些意外。 而旁边坐着的张洛则一脸懵逼地抬起头。 啥玩意？ 与人合作d级项目并大获好评？不对吧，我明明就是接手了个烂尾项目，而且目前客户还没来得及评价呢啊。 还有那个送审评奖是怎么个意思？还入围金奖候选名单了？我咋不知道哇…… 另外一边白小满还在继续说。 “而且不只这些，其实早在上学的时候，张洛就已经跟着家里做了很多项目了，光e级项目就做过4个，d级项目做过2个，就连b级项目也曾作为导演助理深度参与过，所有的项目都获得了极高的评价。” 老先生听的一愣一愣的，闻言啊了一声，更意外了。 张洛大脑一片空白，啥啊？你说的是我么？e级4个，d级两个，b级我都参与过？我咋不知道啊，你不会在梦里呢吧？ 白小满还在继续。 “爷爷，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心性，虽然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如此多的骄人成绩，但是张洛始终保持着谦逊，在学校里，他从来都没有炫耀过，不像某些人有了些小成绩就沾沾自喜。张洛始终对学习保持着浓郁的热情，对定制手法的研究特别透彻，我们老师都对他赞叹不已，称在某些方面他的理解已经超过了很多资深讲师……” “在实习阶段，国内好几位大导演都看重了他，想要将他签下，只是张洛一心想着早日接过家里的担子，好让父母早些退休，有时间享受人生……甚至于连辰西大师都有意收他为徒，他却依然放弃了，早早地步入社会，承担起公司的重担……” 白小满还在不停地吹。 而旁边的张洛也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终于醒悟白小满在干啥了。 他的头脑中甚至都浮现出一首他很喜欢的，旧时代的歌曲： “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一个好消息 此时此刻，我怀着沉痛的心情 说个对你们来说是好消息，对我而言是坏消息的事。 现在书已经31万字了，明天又是周五，按照起点周五上架的惯例，我以为明天终于要上架了。 提前忐忑不安了好一阵，我特么连上架感言都想好了，结果后来发现我想多了。。。 事情的症结在于我的懒惰。 我没想到科幻频道上架需要提前好几天申请…… 我还以为字数到了就给安排了呢…… 起点以前，一般的书都是30万上架，今年以来，做了些改变，所以你们可以注意到现在很多很多书都是25万字上架。 个别的书20万上架。 某些频道的书甚至丧心病狂的十多万字就开始收费了。 也就是说，我原本可以在25万字的时候就申请上架来着，结果拖到现在，由于没有提前申请，最快也只能排到下周五上架。 略微计算下，就知道等下周上架，字数大概在34万、35万这样子。 嗯…… 多写了十万字的免费章节，丢失了一个月的全勤。 对于一本成绩惨淡，就指望混点全勤把邮合同的钱赚回来的书来说，你们知道这意味着啥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到底都干了啥啊！ 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心隐隐作痛，感觉人生了无生趣…… 好吧，确实挺心疼的，我明明可以早坑你们十万字订阅钱的——前提是你们不去看盗版的话。 已经不是宝宝了，但心里还是苦。 苦中作乐，写个单章卖卖惨，更多的惨等下周再卖，就当提前预热了。 也不知道几个人能看到这些，我知道大部分读者又懒得发评论，你们不发评论发个签到啥的也好啊，大晚上一个人码字心很孤单的啊。 古代书生有红袖添香夜伴读，我呢？只能枯守电脑夜自渎。 不多说了，发泄完毕，溜了溜了，郁闷郁闷！ 第一百三十一章 d级 在白小满的形容中，张洛被描绘成一个内心闪耀外表低调的天才。 无论在工作上、学业上还是品性都是上上优选。 怎么听都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张洛已经确定白小满在替他吹牛皮，而且吹得真的好过分，那种当着当事人的面，眼睛都不眨地漫天狂吹，直让张洛脸烧的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几乎再也忍耐不住的时候，白小满终于停了下来。 而老爷子看待张洛的目光也已完全不同了。 那种充斥着惊奇、赞叹、欣赏和感慨的眼神像是带着温度，让张洛觉得浑身发烫，他忍不住看向白小满，却看到白小满一个劲地冲他使眼神。 那种目光翻译成文字，大概意思就是：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张洛心中叹了口气，他看待白小满的眼神有些复杂，心说上学时候咋就没看出来这姑娘这么狠呢，坑起自己家人来真是毫无底线啊。 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孩子长大了胳膊肘容易往外拐。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优秀，年纪轻轻，真了不起。”老先生似乎已经被吹晕了，看着张洛赞叹道。 张洛干笑了下，心说我真的不够优秀，您老的孙女才是真的秀啊，您家怕是不姓白，姓陈才对吧。 “所以说还是不能犯以貌取人的错误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好好谈谈生意，你看怎么样？”老先生开口道。 “好，”张洛微笑，虽然吹的有些过分，但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也是好事，“不知道您准备做个什么样的项目？” 他准备先听听客户的想法，然后才好心中有数。 然而老先生的下一句话，却让张洛始料未及。 “我呢，准备做个d级的，灵气复苏题材，你看怎么样？” d级？ 灵气复苏？ 张洛短暂失语，他这次是真的意外了，竟然是d级项目？ 而且竟还是灵气复苏题材。 他原本猜测是e或者f级项目规模，从来没有想过摆在面前的竟然是个d级项目！ 现实与预期的反差过大，这让他的心再没法保持平静。 “您说……您说是哪个级别？” “d级，怎么样，能做么？”老先生笑呵呵地说道。 张洛差一点就要忍不住点头了。 就差一点！ 这可是个d级项目啊，放在行业里，e和f是最低的两级，属于小成本，d级和c级却已经是真正的中级项目，预算和规模都已相当可观，放在外面，除开那些有名的大导演之外，哪个工作室不是争抢着？ 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只有自带光环的名导才有挑选项目的资格，而对于绝大多数规模中等甚至是低等的公司而言，d级项目已经是需要争取需要谈的生意了。 如果说中等规模的公司还可以矜持一下，那对于张洛这种小事务所来说，根本毫无矜持的资格。 至于对张洛自己而言，当初窦仁裕要给他d级项目的时候，他能把持得住，想要拒绝，但那时当时，现在已经不同，做过d级烂尾项目后，张洛已经对自己有了一定程度的自信，对d级项目也有了些了解。 最关键的是，作为一个导演，一旦接触过高等的项目，便再难去回头做低等项目，或者说这个规律在任何领域都恰当，当你看到过山上更好的风景，又怎么会再甘心伏在山脚耕耘那几分田地？ 所以张洛真的很想答应下来，进而争取这个可能的机会，然而他终究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做e、f级项目，张洛心里有把握不出大问题，但d级项目不一样，他没有信心能将其做的完美，不出问题，所以他不想坑了白小满的爷爷。 更何况，这还是在白小满的“欺骗”前提下。 ———— 问完那句话，老先生便凝视着张洛，等待回答。 张洛没有立即回应，于是客厅陷入沉默。 白小满有些急，她使劲冲张洛使眼色，但张洛却只当没看到，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抬头正视这位老人，说：“d级的话，我不敢保证能做好。” 这句话说出来，几乎就意味着生意告吹。 作为客户，听到这种话，当然没有继续谈的道理。 “你说什么呐？”白小满气的够呛，一双美目使劲瞪他，觉得自己白吹了半天了。 张洛摇摇头，继续看着面前的老人，说：“其实刚才小满那些话很多都是夸大了的，她是想帮我说好话，但实际上很多都是吹得太过了，我的确做过f级项目，也做过半截d级，虽然我有信心，觉得自己可以去做d级，但我也的确没办法保证可以做的很好，只能说会尽我所能做的很好。” 顿了顿，他语气也轻松了下来，说：“所以大概很遗憾，没办法为您服务了。” 他说的很坦诚，直到将这一番话全吐出来，才觉得心里舒坦了很多，再看面前的老人，却发现老先生脸上竟然并没有啥太大的波动。 眼镜后面那双眼睛反倒是稳的很，略带笑意。 张洛猛然反应了过来，这位老爷子怕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忽悠住，也是，老而成精，白小满又吹得那么猛，看出问题来也正常。 这样看来刚才老先生那些话恐怕就是在逗自己玩呢，大概就算自己说能做，最后也是一场空，这样一想，张洛心里平衡了不少。 只是…… “别急着下结论，我也还没说就不行吧。”这位老先生忽然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张洛为之一怔。 只见老先生笑眯眯地摸了摸白小满的头，然后说：“既然你有做d级的经验，就算不多，那也蛮不错了，这样吧，明天我去一趟你们那，然后咱们可以先说说剧本，如果让我满意，也不是说就不能给你们做。” 张洛诧异不已，完全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的一个反馈，他虽然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既然有机会，还是决定抓住，留了联系方式，约定明天下午再细谈，张洛便告辞了。 由于天黑了，白小满也就没有去送。 只是等张洛走了，她才一脸狐疑地盯住了白老先生，问：“您真乐意给他做？” 白老先生闻言一脸的无奈，看着白小满，说：“你都把人领家来了，我还能好意思不顺着你的意思？” 白小满一听心中一暖，美滋滋地就要笑。 下一刻，又听到白老先生幽幽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说来，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带男生来家里……” 白小满当即笑容一滞，正色道：“停！让我们换个话题！”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项目的准备工作 张洛晕晕乎乎出来，被黑夜的秋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然后他想了想，觉得这很有可能人家只是在客气。 或许是老人家比较会照顾人颜面，所以不想直接拒绝打击自己？又或者是在照顾自家孙女的颜面，这都是很正常的。 也许只是拖一拖，等明天人家来事务所走一趟，然后尽可以挑出一些问题，比如说事务所人员规模小啊，缺乏制作经验啊，等等原因，到时候人家不用说，自己也不好意思接这个项目了。 那毕竟是d级项目啊，不少钱呢，虽然据张洛观察，白小满的家庭条件似乎很好，白老爷子想要做这个项目，也不是那种普通人家拿出积攒很多年的积蓄的那种玩法，对富裕人家来说，d级项目的花费大概相当于参加个周游世界的旅游花费。 但即便如此，总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愿意承担风险给他。 设身处地地想，张洛觉得人家没道理选择自己。 “算了，年轻人不能好高骛远啊。”张洛站在路灯下，喃喃自语，也并不对此抱有什么期望了。 抛开这桩心事，他又叫车回返，直接回家然后开始整理今天在会议上的所得。 会议上的那些行业大牛分享的东西虽然很碎片化，不成体系，但张洛依然视之为宝，认真做了笔记，结合自己的经验，也的确拓展了思路。 硬说来，听讲所学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他觉得，参加这个交流会，对他最大的意义是对自己所处的行业，有了一个更加具体而清晰的了解和理解。 这帮助他顺利地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却也在潜意识中激发了奋进心。 行业很大，他还只是微尘，巨轮在前，自然不愿枯守小舟。 暗夜遮星，第二天张洛准时再度参加交流会，依然与白小满坐在一起，张洛故意没有提昨晚的事，白小满状态也略有怪异，沉默了不少。 张洛只当是她心存歉疚，却也不好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张洛返回事务所等待白老先生的到来，他本并未抱有希望，但事情却开始向着他未敢想的方向发展。 老先生来到事务所后在认真地查看了事务所资质以及其他情况后，竟真的坐下来开始谈剧情，张洛本来随意应对，却渐渐发觉对方询问的问题很切实，并不是走个过场的样子。 出于专业角度，他始终认真作答，一场谈话竟然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谈话的话题也从对定制架构的制定方法和理念，扩展到对灵气复苏的想法和灵感，到最后甚至不知道如何拐到了张洛的家庭和人生经历上去。 感觉话题完全跑偏的样子。 等谈话完毕，白老先生飘然离去，张洛头上的雾水未散，后背又蒙上汗水。 “感觉不像是走过场啊。”张洛忍不住生出这样一种感觉。 只是每每想起那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他也生出一种期盼。 白老先生说是回去考虑考虑，张洛没当真，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对方就发来了消息。 消息只有四个字： “签合同吧。” 收到这个消息后，张洛变得全无睡意，在确定并不是老爷子逗自己玩之后，他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 玩真的的！ 竟然玩真的了！ 简直难以置信！ 张洛虽不知道对方为啥选择了自己，但到手的机会当然不愿放过，立即爬起来草拟合同，然后将电子合同发过去，不出五分钟，便得到了签署完毕的文本。 整个过程顺利的带着梦幻色彩，直到天亮张洛都有些不确信。 “难道这就是有钱人？都拿钱不当回事么？” 张洛很不理解，但困惑归困惑，既然签了合同，拿下了项目，他立即决定开始准备，并尽全力将其做好。 为此，在结束了第三天的会议后，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回到公司召开会议，就d级项目发起讨论。 这场会议足足持续了四个小时，终于初步将准备工作讨论完毕。 参会的几个人也累的疲惫不堪，匆匆点了外卖填饱胃部，便开始行动。 首先便是事务所的规模问题。 “本来就打算扩招技术人员，闫副总，你上次不是拿来了个应试名单，要我选么，这回也不用选了，所有人都要，恐怕这还不够，必须再多招几个，预定将事务所的技术人员规模扩大一倍。” 技术人员是项目运行的基石，无论是按照导演的要求进行调整还是日常的对虚拟世界的维护，bug修复等等，都需要程序员的工作。 “然后是演员，本来这块没有打算，但既然是d级项目，总不能再临时找演员了，嗯，首先去签几个龙套演员，先签半年，d级项目周期在八个月左右，这时间可不短。” “龙套演员这块比较简单，除此之外还要约几个靠谱的演员，齐云轩那边再问问，还有上个项目，以及上上个项目里合作过的演员们，都联系一下，如果可以，签个优先合约，最好能保证随叫随到。” 张洛对演员这块并不太了解，只能依然交给闫霜。 “没问题，交给我。”闫副总没有犹豫的应承下来。 “大体上就是这些，剩下的剧情问题就是我的了，争取一切能在两个星期之内准备好，另外财务方面也辛苦你去照看下，白老先生近日会将前期款子打过来，还有项目申报那些事，都要辛苦你们了。”张洛有些疲惫地说。 闫霜露出微笑，紧致的眼角挤出两道笑纹，白玉的手指轻轻按在张洛肩膀上，温和地说：“放心，这些杂事都交给我，剧情才是核心，真正辛苦的是你才对。” “一起努力吧，务必要对得起客户。” 张洛语气认真地说，然后看着闫霜迈着笔直大长腿出门去，他站在原地出了会神，这才推开门冲办公区吼道：“王舒舒！过来！” 要编剧情，理应群策群力，张洛自然不会忘记王舒舒这个劳力。 等小助理就位，张洛这才操作智脑，将一份资料投影到屏幕上。 “导演，这是客户提供的个人资料？”王舒舒抱着个文件夹，穿着红黑格子衬衫，仰头看屏幕，下意识推了推眼镜，问道。 张洛拿起咖啡杯，喝了口，这才点头：“没错，客户提供的剧本非常简陋，绝大部分都要靠我们自己发挥了，工作要一步步做，第一步，我们先将客户研究透彻！”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重启2018 客户姓名：白州 性别：男 年龄：83岁 籍贯：…… …… …… 资料洋洋洒洒，很杂，却也很详细。 客户提供的个人资料是按照表格问卷填写的，每一个项目最开始，导演都要对客户的资料了然于胸。 张洛有了之前的经验，翻看资料熟门熟路，且对于许多细节挖得很深。 尤其是对于白州的性格特点，更是着重分析了一通。 “按照客户的要求，定制将会截取他18岁的记忆，即在项目中，我们的主角将会是个18岁的少年。那么这个时候客户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呢？王舒舒，你来说说。” 小助理从屏幕上收回视线，想了想，说：“坚韧？” “是一个，还有呢？” “懂事？” “也对，还有呢？” “勤劳？” “是，还有呢？” “……导演，你是不是总结不出来啊。” “咳咳，”张洛掩饰性地咳嗽了声，正色道，“没有的事，我的看法和你相同，从资料上只能看出这些了，更多的还需要在项目开展后进行观察。” 资料上写的清楚明白，老先生年轻的时候父母早亡，且生在偏僻农村，由全村抚养照看长大，也由村委会供养读书，可以说是全村的希望。 可惜高考严重失利，惨遭落榜，于是便成了全村的失望。 之后老先生没有复读，而是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凭借聪明努力加上一点运气，渐渐终于闯出了一份不小的家业，可以说是很励志的故事了。 而他18岁的那年正是高考失败，人生最低落的时候，老先生要求将时间节点放在这里，显然是对那段记忆有特殊的情感。 “看上去我们的主角性格很不错，这是个好消息，可以方便我们进行工作。” 张洛将客户资料这一块翻过，接下来便又开始思索对于世界的选择。 灵气复苏题材准确来说应归类于“都市异能”，而都市异能又是作为都市大分类的二级分类而存在。 所以虚拟世界也已都市为基础。 这里的“都市”两个字需要着重解释，它指的并不是张洛目前所处的新时代大都市，而是专指旧时代都市。 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都市项目又可以称之为历史项目，只是历史并不特别久远。 旧时代相对于新时代，便类似于民国之于旧时代。 可以称之为历史，但又不至于太久远。 从时间上来讲，都市类项目所处的环境背景在21世纪。 所以在项目中，客户并不会有“穿越”的记忆，而只是会以为正常的生活开始发生变化。 这种都市类项目难点之一在于主角的社会关系需要存在，虚拟世界里主角的亲人朋友都要复原出来，不过最最幸运的是客户白州老先生是孤儿，且社会关系极为简单，所以需要复原的只有那个记忆中的村子。 这将会大大减低事务所的工作量。 而如何选择灵气复苏类别又是个要思考的问题。 灵气复苏便是对原有的正常都市进行改造。 “按照目前主流的路线，改造大概分为几种，一种是复苏，便是随着灵气的复苏，世界各国传说中的、神话中的仙神鬼妖都将复活。还有一种是妖魔入侵，便是地球出现空间缺口，有异世界的强大生命入侵。” “这两种世界观都很庞大，不适合我们这个项目的规模，应舍弃。” “小规模的灵气复苏地图局限于地球，不会出现过于强大的妖魔生命，这样又要分为几种，比如单纯的只有人类才能觉醒修行，然后进行各国之间的争霸斗争，又或者是除了人类之外的野兽家禽也能够展现神异，存在小范围的异类入侵行为等等……” “我决定选择最后面一种，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将格局压缩，如果能成功将主角局限于国内装逼，那最好不过，而一旦涉及到其他国家，那么我未必就能掌控的住局面，当然，这块也可以视情况进行调整，如果能力允许，可以开世界地图……” 张洛说完自己的想法，又和小助理讨论了一番，最终确定下来细节，并决定选择某个国内南方的虚拟世界运营商提供服务。 接下来又进行下一项的讨论…… 接下来两个星期，事务所再次进入工作状态，以张洛为首的几个管理层忙碌不已，尤其是张洛本人，更是将自己关在了小黑屋里，每天除了必要的活动之外全部投身在剧本的细节设定上。 所谓的必要活动便是拿着草稿去白小满家里和白州老先生商讨，并听取这位长者的意见，进行修改。 让张洛很欣慰的是白州老先生性格不错，对于项目给了他非常大的自主权，只在很少的几个地方提出了修改意见，这样就导致张洛每次过去十来分钟就能把事情说完，剩下的时间老先生就拉着他聊家常，这让张洛感觉十分怪异。 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一切也都准备就绪。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白州老先生终于躺进了虚拟仓，意识在经过封存后进入了虚拟世界。 而张洛也神态凛然地开启了新的项目。 【项目类型：都市】 【国家审核批号：60023489】 【项目开展进度：已开启】 【预算：d级】 【租用世界信息：高级都市世界】 …… 【高级都市世界载入中……】 【检测到管理员权限，公民：“张洛”将以管理员权限登入该世界……】 【登入中……3、2、1、0】 【登入成功！】 …… …… 旧时代。 公元2018年7月21日。 午。 一架从首都飞往明珠市的客机正在高空飞行。 天气晴朗，客机飞行状态良好。 圆润洁白的客机机身上绘着航空公司的名字以及型号，两翼割破空气，客机冲破如水的无形气流，透过两侧舷窗，可以看到里面那些乘客困乏的脸。 美丽的空姐开始送餐。 阳光照射在飞机表面，产生明亮的反光。 飞机底下，地表的建筑和田野以一种缓慢的错觉向后飞逝，高楼大厦如同些破烂的火柴盒，看不清晰。 一切都那么正常。 然而飞机里的人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他们头顶，隔着合金机体，飞机的上面，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人正一脸懵逼地坐在那里。 高空的风在经过他的身体半米范围，便会撞上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向两侧分开。 于是年轻人得以保持稳定地坐在那里。 张洛耳朵上戴着一个耳机，此刻，他坐在这架飞机上，以一个特殊的视角与旧时代静静对视。 “赵哥，我这个坐标，是不是定偏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改造世界(上) “……高度数据输错了一个0……”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张洛满心无语。 不过好在他及时开启了管理员自带的防护金身技能，不然的话恐怕刚一过来就先要落地成盒。 “主角已经安排完毕，目前世界为灵气复苏未开始阶段，复苏数据包已经放在了根目录中，随时可以手动开启。” 耳机中赵副总还在用平静的声音叙述着。 张洛听了一阵点头按掉耳机，然后站起来，在飞机上走了几步，从中部位置来到了飞机头部，在这里，他可以看到有云絮从四周掠过。 山川大地在脚下，薄云飞逝，与太阳并肩，这种体验常人难有。 张洛没有先开始工作，而是静静地用神的视角俯视这个世界。 旧时代与新时代有很多的不同，但却也仅仅是科技方面部分发达，整个社会的结构、政体形式、人类社会的文化，行业结构，很多地方，两个时代都依然保持着极大的相似。 所以，在张洛的视角里，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张褪色的照片，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观感。 他戴上了眼镜，然后也看到了一些记忆中缺少的景象。 比如说脚下的飞机此刻正飞过一座军事基地。 张洛用眼镜拉近了距离，可以看到地面上的军营和广场上排列的坦克重炮。 还有士兵在进行日常训练。 这种事在新时代就已经很少，绝大部分的军事训练、演习都放在了虚拟世界中进行。 不只是军事方面，还有科学实验、医疗实验、社会学实验等等等等，新时代中虚拟世界的应用非常广泛。 像是旧时代进行核弹实验，会极大地污染环境，而新时代中，类似的事就早已放在了虚拟世界中进行。 可以说新时代之所以区别于过去，便是因为那些科学技术的广泛应用。 而如今，张洛面前的这个世界科技水准还停留在一个在他看来“落后”的阶段，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撕开了先进科技带来的影响，对比新旧两个时代，张洛也有了一些新的感触。 他知道，这种感受已经属于社会学的范畴。 他甩甩头，将这些无关的情绪抛开，作为一个导演，研究社会学问题不是他的工作，为客户打造好的人生才是他的本分。 “扫描世界技术数据。” 张洛拿出智脑，说了声，不多时，一份数据出现在他的眼中。 灵气复苏是基于“都市”进行的改造，和那些奇幻之类的世界有所不同，奇幻世界是一个稳定的世界环境，而灵气复苏则处于一个变化的阶段。 如果要做个对比，灵气复苏与世界末日题材很相近，放在幻想题材中，也和末法时代、灵气枯竭等题材类似。 世界背景都是在一个稳定的社会上施加一个外力，然后推动它进行变化，造成无数的机遇，便是所谓的“变革”，在这样的时代大潮中主角才有施展的舞台。 平静的世界无法孕育主角。 所以张洛首先需要对这个世界进行改造。 灵气复苏项目的数据包正静静躺在本世界的系统数据库根目录中，就像是一个开关，等待人去开启。 “那就开始吧……” 张洛收回目光，开始操作下达命令，解析展开数据包。 按照他的要求，本次灵气复苏的规模将局限在地球内，且只对如今的地球上的生物进行影响，不会有神话中的复苏。 同时，灵气将主要对人类施加影响，对动物影响存在，但不会诞生本土妖魔。 力量等级局限在单体可对阵小规模军队，最高等级力量为硬抗导弹级别攻击不死，无法正面对抗大规模集团军。 同时为了便于讲故事，数据包中也增设了一些灵气复苏之前便存在的特异功能人士。 比如玄门子弟，道法传承，这部分属于对世界的补充设定。 最后确认了一下数据包的内容，张洛深吸口气，伸手在按钮上轻轻一点。 于是智脑将开启信号发送至本世界主程序。 张洛将眼镜调节到了解析模式，这样，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灵气复苏的改造过程。 【检测到管理员命令】 【灵气复苏数据包1.0.0版本即将安装】 【提示，10秒后主程序将以管理员身份运行】 …… 【开始安装……】 【提示：由于安装包较大，将分段载入，请耐心等待……】 【载入开始：当前进度1%】 张洛站在飞机上，静静地看着智脑屏幕上弹出的文字提示。 随后他发现世界的颜色发生了变化。 本来晴朗明媚的天气，亮度开始迅速减弱，远处天边忽然凭空出现了一片云层。 云层密集，呈现铅灰色，这片云层出现的极为突然，带着不详气息。 客机的飞行高度远在云层之上，所以从张洛的角度看，那片阴云活像是一片贴地而行的阴影。 伴随着云层的出现，天光暗淡下来，可以看到大地迅速失去光彩，飞机的周围依然明亮，只是这种明亮并未持续很久。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远处的铅灰色云层已经以恐怖的速度扩大，张洛也已发现，不仅仅是前方，飞机的后方也出现了连绵无尽的黑云。 两块黑云以高速对向移动，像是两块巨大的拼图在进行对接。 而飞机则处于夹缝之中。 又过了十几秒，浓郁的黑云中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雷电。 先是细小的，然后变大，远远看去，像是云层中翻滚着无数的电蛇，十分慑人。 这时候，张洛轻轻按了下耳机上的一个按钮，于是他听到了脚下机舱中的声音。 乘客们从懒散倦怠中苏醒，开始议论纷纷，整个机舱里充满了一种宛如暴风雨前夕的气氛。 所有的乘客都在向外看，舷窗上贴满了乘客们茫然的脸。 阴云与雷电无法遮掩，乘客们很快就发现了天空的变化，于是他们惊慌起来，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飞行中遇到这种天气，绝非是什么好事。 “大家不要担心，客机的高度足够避开雷区，请所有乘客尽量保持安静……” 机舱里，空乘人员开始安抚乘客们的情绪。 在空乘的安抚下，人们的情绪渐渐平缓下来，不过这种平缓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机舱中又猛地掀起了一层声浪。 “你们看！” 一名靠窗的男乘客忽然冲着远处叫喊起来。 只见一道空前粗大的电蛇就在他们飞机侧方不远处出现，那电蛇通天贯地，闪耀过后，电流所经之处竟然出现了漆黑如墨的缺口。 就像是一道通往地狱的裂缝，摄人心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改造世界(下) 【载入进度：3%】 张洛扫了眼智脑屏幕的提示，四周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本来飞机所在的高度上只有很稀薄的云层，但如今，随着那四周雷云的膨胀，飞机已然渐渐被吞噬。 膨胀的雷云极厚，在飞机驾驶员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笼罩高空。 太阳已彻底看不见了，这片区域只依靠那些密密麻麻的电流照亮。 在张洛的视野中，那道贯穿天地的雷霆在这个世界的空间上留下了一道裂纹，而此刻，正有极浓的，呈现深绿色的烟雾正从大裂缝中喷涌出来。 那些烟雾常人根本无法看见，张洛也是依靠眼镜的解析模式才得以进行观察。 大裂痕停留维持的时间很短暂，只是几个呼吸，便愈合消失，而就是这短暂时间里，喷涌出来的烟雾却已不知何数。 不只是这一道。 还有那些密集的，数不清的藏在雷霆中的闪电，每一道都在撕开空间缺口，或小或大，每一道裂口都在往外喷吐绿烟。 张洛知道，这便是所谓的“灵气”。 它们的出现意味着改造的开始。 这些人类看不见的灵气将会随着即将到来的风雨，扩散垂落大地，如春润土，对这个世界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进行改造。 他在智脑上点了几下，调出了另外一个窗口，上面浮动着一个动态的，旋转的地球图像。 张洛轻轻拨动屏幕，地球便在画面中转换镜头。 他这才发现，这密集的雷云并未覆盖全球，而是在地球的各个方位，有选择地覆盖。 粗略数了数，全球此刻大概有四五十块雷云在聚集，喷吐灵气。 从图像上看，本来水蓝色的星球也宛如布满青苔的石头，而点点青苔还在扩大。 灵气复苏是个持续的过程，按照系统的提示，前面20%将会在三天内完成，接下来的30%将会在一个月内持续进行，至于最后的50%则将会在三个月内覆盖完毕。 这并不是系统算力的局限，而是故意这样设计的。 d级灵气复苏为了保障社会体系不会崩溃，这个复苏的过程务必要有缓冲的时间，留给各国政府去适应，若是太快，则容易造成社会体系的崩溃，若是太慢，又会拉长项目周期。 目前这个速度已经是允许的情况下最快的加载速度。 张洛知道为了得出这个速度，虚拟世界运营商最初肯定进行过很多次封闭测试，通过不停地测试，调节，如此才能保证这个世界在灵气外力作用下进行变动，却不至于分崩离析。 呼吸间，两块雷云已经正式拼接完成，飞机陷入一片雷海。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已经变得嘈杂无序，那意味着机舱里的乘客们已经惊慌失措。 “请安静！请安静！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由于天气原因，本机将改变航线，在最近的临山机场降落，请所有乘客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飞机即将加速绕开雷区，再重复一遍，所有乘客在座位上坐好，飞机即将加速……” 机舱里回荡着机长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声音中蕴含的沉稳，乘客们渐渐闭上了嘴巴，所有人都牢牢坐在座位上，面色苍白，有个小孩子脸上已浮现泪水，嘴巴却闭紧宛如铁石，被父母紧紧抱在怀里，有个外国人甚至已经在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祷告什么。 从嘈杂转入寂静。 闪电已经过去，雷声开始出现，如此近距离地遭遇雷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耳边回荡着轰隆雷响，甚至他们仿佛已听到飞机引擎发出的声嘶力竭的嘶吼。 飞机前面驾驶舱里，驾驶员绷着脸开始操作飞机爬升。 雷云的面积太大，强烈的高空放电现象对通信系统造成了严重干扰。 虽然飞机本身拥有着避雷措施，如遭雷击，电流将沿着机壳表面传导至尾翼被释放掉，但面对着如此恐怖的雷云，驾驶员也丝毫不敢大意，这是他从业以来，面对的最大的一场危机，他也不确信飞机能否安然落地。 毕竟…… 这片雷云实在太恐怖。 ———— “所以说你们到底怕个啥？” 飞机顶上，张洛坐在机壳表面，开着透视的他可以清晰地观察到机舱里的一切。 “有我在这，还能让你们被雷劈不成？” 张洛轻轻笑道。 数据包的载入的确有危险，这些雷也没有长眼睛，但是他既然在这里，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机毁人亡。 只见他随手打开了管理员自带的技能列表，然后翻了翻，遗憾地发现并没有合适的免费技能。 于是他又打开了增值服务入口，一脸平静地购买了一个临时范围防护技能。 好歹在做d级项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的了，一些花费不高的增值服务，张洛还是买得起的。 下一刻，就看到一个很淡很淡的金色护罩将整个飞机笼罩，由于颜色太淡，只有极为仔细才能看清，飞机里的人也未注意到。 飞机开始爬行，在雷海中艰难跋涉，不时有电蛇盘绕过来，吓得人们几乎要晕厥，只是每一次，无论那电蛇如何凶猛，最终都会在飞机表面不远处偏离或者消失。 就这样，经历了“九死一生”，飞机终于冲出了雷暴区，当四周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之后，机舱里的所有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驾驶员更是已汗流浃背。 “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一个美丽的空姐激动的叫喊起来，这已属于失态，只是此时已无人在意。 飞机开始寻找航线，准备降落。 乘客们欢呼起来，只是就在这时候，有个乘客突然大喊了一声：“你们快看！”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当他们的目光随着指示穿过舷窗，看到远处那团雷云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呼吸一窒！ 只见，漆黑的雷云中，那些翻滚的电光竟然组成了一个极为宏大的图形。 那竟然是一座金光大佛，正盘膝坐于虚空，栩栩如生，宝相庄严，透出神秘莫测的威压。 人们陷入沉默。 飞机上的张洛也很无语。 “所以说这部分代码是直接从其他项目里复制粘贴过来的吧？” 这明显是复苏类项目里应该有的景象，肯定是程序员偷懒直接copy的代码。 “也不错，就当附赠特效了，还不用花钱。” 张洛笑着摇摇头，冲那座大佛挥了挥手，随后起身纵身一跃，坠入云海。 【载入进度：5%】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全村的失望 灵气复苏开始进行。 张洛开启了4倍加速，于是便可以看到雷云爆鸣处落了一场泼天大雨。 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绿色的气体也随着雨水，深入大地。 改变已然开始。 不过这世界的人们还未意识到。 在雷云附近的城市电视台新闻频道都开始播送这条异常的天气信息。 而传播的更快的则是网络，最开始只是有人在社交媒体上发图，然后配上一句“何方道友在此渡劫”来调侃，不过很快的，一张特殊的图片开始刷爆微博和朋友圈。 “惊见佛祖！今天中午明珠市上空出现罕见雷云，雷云里竟然盘坐一尊大佛！” 一个帖子突然爆红网络。 帖子的主体是一张图片，看得出来是用手机拍的，拍摄的人手很稳，图像很清晰，那尊大佛栩栩如生，眉目清晰。 这个帖子一经发出便得到了数位大v转发，于是形成滚雪球效应，转发量在几分钟内就已破万，关于这场雷云的话题也迅速攀升到时事热点第一位。 图片开始在各个聊天群中刷屏。 一开始都在怀疑是营销号ps的，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网友爆料，这件事渐渐得到证实。 奇特的天气现象？ 开始有人@一些知名科学博主，只是面对这样的一个现象，实在难以用科学来解释。 “理论上，云和电光是有可能组成一些奇妙的图像，但像是这尊佛这样完美的图像，只能归功于大自然的神奇。” “世界上以往也存在一些大自然形成的奇妙图景，有些形象一样生动，但如同我们所见的这种，只能赞叹鬼斧神工。” 国内网络上在热议，墙外同样不消停。 灵气复苏初始的雷云几乎同时出现在全球各地，这样凑巧，总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是这些注意绝大部分都停留在猎奇的阶段。 海州市下辖的某个偏僻的小村里。 年轻的白州正安静地坐在房间里，右手轻轻滑动鼠标滚轮，浏览着网上论坛贴吧的许多帖子。 他是个很瘦弱的少年，皮肤有些黑，头发剪得很整齐，穿着十分廉价的黑色短袖，袖筒伸出来的胳膊细的就像条麻杆。 不过他的眼睛却很亮。 “天气现象么？” 白州看着屏幕上那张云中大佛的图片，有些出神。 呆坐了一阵，扭头看了眼窗外，天气阴沉沉的，高空的云很低，一绺绺的，像是用手一拧就要滴水一样。 “要下雨了。” 白州立马站起来，走到屋外的晾衣绳旁准备收衣服。 说是晾衣绳，其实就是一根铁丝，一侧固定在围墙上，一侧拴在一根水泥杆上。 村子里很多人家种葡萄，会用到这种白色的杆子。 绳子上的衣服也只有两三件。 白州的衣服很少，但换洗的很勤。 正收衣服的时候，小院大门外几个妇女拎着坐垫走回来，下午这个时候她们应该在大叔家门口树底下坐着聊天，现在回来大概也是看着要下雨。 “小州，收衣服呐？” 一人停下来，一双眼睛往院子里瞅，问。 白州抱着衣服，挤出笑容：“二婶。” 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沾亲带故，按辈分算，白州属于最小的一个。 “最近生意咋样啊？” “还好。” 白州只能硬着头皮说。 高考落榜后，他没有选择再复读，主要也是再没有脸拿着村子里的钱念书，想来想去，干脆忍痛买了台二手的电脑，然后开了个网店，想着将村子里的葡萄包装一下往外卖。 只是没有门路拉不来流量，一个新的店铺当然生意寥寥。 尽管他做的很努力，每天想方设法在网上拉流量，做广告，但订单依然很少。 而每天闷在屋子里，在村里人看来，和自暴自弃没出息没啥两样。 全村的希望变成了全村的失望。 那些本来对他就很好的长辈还好，至于一些本就不乐意村里白养他念书的长辈，脸色自然就更差了。 顶多是碍于老书记的威望，不敢明面上贬损，但没事路过白州家门口，用那种看似关心实则抱着窥探目的的讽刺语气问问生意咋样，已经成了一些人的习惯。 白州……也习惯了。 “小州啊，要我看你也别开啥网店了，等明个跟你三爷出去干活，不比这个挣钱？” 旁边有个年龄较大的老太太听了沉了脸：“小州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能干那个体力活？” “那也不能干在家呆着啊……”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等会真下雨了。”又有个妇女看不过去，说了声，这群乡亲才算离开。 大门口终于清静了下来。 白州抱着衣服的姿势没变，只是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手却攥的很紧。 他并不生气，只是恨自己。 村上供他念书这么多年，虽然学费大头是老书记拿的，但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出力过，白州懂得感恩，所以不怨别人，只是怨自己。 或许多多少少也怨下老天，他的成绩本来很好，可是就偏偏在考场上晕倒了，如果没有晕倒呢？ 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呼。” 白州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松缓开，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天上铅云密集，真的要下雨了。 小院是父母留下来的，在当年相当不错的瓦房如今已经变成了老房甚至是危房。 表面红色的墙砖带着风吹雨打的痕迹，院子里的猪圈早扒了，前两个月白州刚种了些白菜，现在已经长出来了。 墙角的紫色红色牵牛花爬满了一架，院子里的老井古寒幽静，被晾衣绳切割开的天空上有虫子在飞，两只在他家做窝的燕子正在低空捕食，墙角狗窝里一条土狗没精打采喘着气。 一阵风吹来，带着一阵水汽，白州忽然平地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些冷，再看天空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脑子里忽然想起了那尊大佛。 上学时候同桌跟他说的一些小说里的玄幻情节突然浮现出来。 小说里的穷人都是怎么改变命运的呢？ 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白州突然想如果可以变异，那多好啊。 “神经质。” 他摇摇头，自嘲一笑，扭头回屋，开始烧火。 院子里的土狗突然叫了几声，被白州呵斥了下，不再有动静。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他家老房子的房顶，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人悄然出现在那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全球异常见闻 【主角情绪目前处于低落状态，且预测将长期处于此状态，适合开展项目】 看着智脑屏幕上出现的这段文字提醒，张洛摇摇头。 “d级项目的世界系统就是不一样，竟然还自带实时情绪检测的，不过这玩意还用你来提醒么？” 张洛觉得这功能简直是在质疑他作为导演的能力。 主角情绪低落谁看不出来啊。 坐在房顶上，张洛开启了隐身模式，这样其他人也再看不见他，只有院子里那只土狗在茫然地往他所在的方向看。 “没想到白老先生年轻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张洛环视四周，有些感慨，整个院子从每个角落里都在往外透出贫穷的气息。 从白州提供的个人资料里，张洛得知大约在一年后，白州才心灰意冷关掉网店，然后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一头扎进了海州市。 从此才算渐渐闯出名堂。 可惜外人只能看到他的逆袭，然后感慨两句，却无论如何体会不到其中艰苦，显然即便最后的结果不坏，但白老先生对于这段奋斗拼搏的人生也是不堪回首的。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点明了要求在这个时间节点进行定制吧？ 摇摇头，张洛抛开思绪。 过来的时候他暂停了加速，如今再度重开。 4倍已经无法满足他，张洛特意订购了一个10倍加速。 不是不想更快，只是这东西越快越贵。 坐在房顶上，天色迅速变化起来。 沙沙雨落，然后天黑，阴雨的夜晚没有星星，张洛拿出来一把伞，静静撑开，雨伞也随之隐形。 撑着雨伞，他用智脑联通了这个世界的因特网，开始观察网络上的变化。 关于大佛的热点很快就会过去，互联网时代的人们擅长遗忘，不过张洛知道无需等大佛的消息自然降低热度，便会有更新的消息代替它。 刷着网络，时间飞逝，10倍加速下雨也被加速，黑夜很快过去，然后又是晴天，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白州的日常生活，感觉就像是眼前在播放一部快进的影片。 张洛始终没有动，就这样坚持了数个小时，等虚拟世界时间过去了三天，他才终于停止了加速服务。 ———— 房间里，白州照例登陆了网店后台，看着空荡荡的订单，心中一阵失望，随后喝了口水，准备继续上网发帖打广告。 只是很快的，他就被网上的消息吸引住了。 不是他精神不集中，实在是这几天整个互联网都在沸腾。 就在那场伴随着大佛出现的雷云结束后，越来越多的怪事被曝光出来。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轻度的异常事件，比如说某地河水变色，树木疯长，动物园里动物集体躁动之类的。 但渐渐的，一些更加吸引眼球的消息出现了。 比如某家养的橘猫体型一夜之间增大数十倍，并开始伤人。 比如某屠宰场一只公牛浑身毛色变成金色，背上更长出一对翅膀。 比如某地铁站一男子突然倒地，浑身冒出炽热火焰。 比如某中学学生上课时晕厥，送往医务室途中身体散发寒意，冻伤数人。 比如某地商场某女子中暑倒地后身边的物品凌空漂浮。 比如…… 比如………… 越来越多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开始出现。 在网络时代，信息传递早已不局限于图文，大量异常事件被拍摄下来上传某著名短视频应用。 在短时间内吸引了数百万人观看。 直播平台上甚至有多名户外主播直播到了事件发生过程。 短短数日，整个互联网各大媒体头条几乎都被各种各样的猎奇新闻占据了。 最可怕的是，这些事件背后完全没有推手，完全是各地的网民自发上传的，真实性拥有足够的保障。 开始有人怀疑，质疑这是编造，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事件被爆出，真实目睹这些事情的人数扩大，渐渐的，质疑声音消失了，一种恐慌的氛围浮现。 而这种氛围也随着各大网站平台几乎同一时间的疯狂删帖达到了顶峰。 无论是视频还是文字、图片，但凡是涉及传播此类消息的，在几乎同一时间遭到了全网删除！ 提供内容的发帖者账号直接屏蔽！ 涉及此类传播的聊天群群主遭到警告。 甚至于连朋友圈里发布的视频，虽然没有删除，但却也被屏蔽，只有发布者自己才能看到。 这熟悉的操作立即让所有人意识到，政府出手了。 不仅仅是国内政府，就连那些主张言论自由的西方国家，也开始以打击谣言的名义要求媒体收敛，只是成效低微。 即便封得住网络，也无法封掉现实。 各种各样的异常事件依然在发生，且数量越来越多，无需上网，城市里只需要在街道上行走，都能听到议论。 短短三天，异常事件在全球范围内爆发。 而随着事件不断扩大，即便是网上，封禁力度也开始渐渐气力不支，很多小型论坛里，依然存在大量的相关讨论。 “到底怎么了？” 白州怔怔地看着电脑，心中波潮起伏，他又打开了政府媒体，却没有找到任何报道。 官媒依然和谐。 只是每个人都察觉到平静之下的纷涌。 白州关掉电脑，他看到的最后一个帖子是一个自称已经获得奇妙能力的人，那个帖子里没有配图，也没有视频，只是用文字平淡地叙述，并在帖子末尾写了一句话： 世界要变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 “世界要变了么？” 白州不知道，他很迷惑，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相信，但情感上却已经信了。 就在这时候，院门口突然响起人声。 “小州？出来下！”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白州连忙跑出来，看清那人，才说：“四叔，有事么？” “老书记要你去他家一趟，好像有事。” “啊，我就去！”白州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走到大门口才发现四叔并没有离开，而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四叔，怎么了？还有事？”白州疑惑地问。 皮肤黝黑的四叔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闻言露出一种神秘的脸色，略压低了声音说：“小州，你知道了么？” “知道啥？” “老书记家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困难找警察 “你的台词很少，也很简单，但要注意，这段对演技要求并不很低。” “客户虽然进行了记忆截断处理，但其本质意识上依然保留着对这个时代的某种隔阂。” “老书记这个人物作为主角少年时代最重要的一位长辈，在主角的潜意识中色彩很浓，等下见面，不要求你表现太好，但基本的感情要到位。” “记住，这个到位指的是点道为止，不要太夸张，背景是农村，这里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更加含蓄，语言上，肢体上都不要有亲近感，保持些距离感最好，但语气上，要有温度。” 张洛盘腿坐在老书记家的土炕上，说着觉得口渴，拿起炕桌上的印着牡丹花的茶缸喝了一口。 在他面前，一个瘦削的，衣着干净的老人正静静聆听。 这不是个多专业的演员，只是个龙套，唯一的优点是演员本身年纪也不小了，在扮演中年人、老人这些角色的时候天然有优势。 “导演……我尽力。” 老演员很谨慎，没办法，作为龙套在导演面前实在硬气不起来，他实在觉得张洛的要求比较高。 张洛看出了他的紧张，想想，微笑道：“别看我说的多，但实际上很简单，嗯……实在不行的话……” 他的目光看向了土炕上的一个盛放烟叶的烟篓。 “如果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多卷几根烟，等主角过来的时候，一直抽。” “那行。” 演员点头，开始坐在炕沿上卷旱烟。 通过道具对演技进行弥补，这是个很有用的做法，很多东西可以辅助演技，比如说抽烟的时候吞云吐雾，就会让人显得更成熟、心事重重一些。 又比如喝酒，在主角定制行业中如果想表演出一个醉酒的状态，这已经不需要演员故意去演。 完全可以真的喝烂醉，然后用技术切断身体对演员意识的影响，这样的肢体表达会极度真实。 考虑到等下这个剧情的气氛，张洛这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当老书记卷好第五根旱烟的时候，张洛透过房屋和围墙，看到了接近的白州。 于是他叫了声准备，开启隐身。 ———— 白州来到院门口的时候有些忐忑。 四叔告诉他的消息令他坐卧不安，他从来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壮着胆子推开大门走进来，发现格外安静。 老书记推开了门，静静看了他一眼。 白州刚要开口，却见老书记摆摆手，然后扭身进了屋。 这异常的表现令白州有些紧张，急忙跟随进了屋，并把门关紧，进了东屋就看见老书记正拿打火机点烟。 “嘶~” 火苗一闪，旱烟的青气升腾起来。 “三爷……”白州弱弱叫了一声。 顿了顿，看老书记没反应，才又说：“听说……黑皮出事了？” “嗯。”老演员点点头。 黑皮是家养的一条老狗，雌性，白州家里那条小土狗就是黑皮的崽子。 “到底出啥事了？我咋没看见她？”由于四叔语焉不详，白州还闹不清具体。 老演员默默吐出满嘴烟气，干巴巴地说：“昨晚天黑的时候还正常，今早起来，就瞅着不一样了，那个狗，多了两个脑袋。” 多了两个脑袋？ 那就是三头犬喽？ 白州倒吸一口凉气，这事实在匪夷所思，如果说是刚生下来的狗发生变异还能理解，但黑皮都多大岁数啦，眼看着寿终正寝竟然多了两个脑袋，这实在很过分。 最关键的是，联想起这些日子在网上不停曝光的各种奇闻异事，白州不禁心头一紧。 如果说网上的传言还不足信，那如果身边就发生怪事了呢？ 白州忽然再次想起了那个帖子。 世界要变了，你准备好了么？ “它在哪？” “关下屋了，你想看就从门缝看看，别进去，我瞅着它眼神有点不对。” 白州忍不住出去从门缝看了一眼，那条黑色的老狗正趴在小屋子里，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其抬起三个头，六只绿色的眼睛忧伤地与白州对视，眼珠散发幽光。 “三爷，她好像有点不开心。”白州回屋说。 老演员已经点燃了第二根烟，平静道：“正常，变得那么丑，啥狗都得难受一阵子。” “……这根本不是变丑的问题吧……” 老演员没接这个话，开始跟白州交代事情。 大概的意思是，这个狗突然变成了这样，实在不同寻常，加上最近外面风言风语，周边的村子里也出现了一些异常的变化。 小村子虽然穷，但也不是不通信息，最近外面的怪事太多，村子里也都知晓。 老书记觉悟高，觉得这个狗变成了这样，属实难得，必须上交给国家。 但镇政府恐怕不会收，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找公安。 毕竟有困难找警察嘛。 琢磨着镇里的派出所等级太低，估计没法处理这事，就想着让白州直接去趟市里。 “……你就去，然后把这个事和市里公安的同志反应一下，看看咋整。” 老演员叼烟背小手，发放任务道。 “那行，我这就去。”白州不敢耽搁。 “这事有点急，你直接骑我那电动车去，注意安全。” “嗯！” 老书记发话了，白州不敢耽搁，立即就出门推着电动车离开。 等他走了，张洛才重新显出身形来。 “不错，表演还可以，”张洛点点头，然后看了眼地上的五个烟屁股，补了句，“如果不那么费烟就更好了。” 老书记：“……” 张洛这句话当然是玩笑，从老书记家离开，他开着隐身漫步在村外的小路上。 刚才那段剧情本身不难，但对于主角却很重要，因为天地既然已经发生改变，那就到了发放金手指的时候。 想要发放金手指，当然需要一些条件。 张洛准备将金手指的发放安排在白州从海州市返回的路途中。 “嗯，最好能是晚上，天黑，下雨，那样比较有氛围。” 优化主角的体验是导演分内之事，觉醒金手指这样重大的戏份，虽然没有围观群众震惊，但处理的好了，依然可以给主角带来很大的精神享受。 一群人的愉悦和一个人的愉悦同等重要。 只是…… 抬头看看天空，张洛忽然意识到一个小问题，就是时间还太早，如果想要让主角在天黑时候返回，那还需要做一些手脚，拖延主角的步伐。 张洛略一想，便有了主意。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容易获得金手指的方式 村子的地理位置其实还可以。 出了村子，沿着一条砂石路走，电动车的话大概二十分钟，然后拐入一条国道。 之后沿着国道一直行驶就能进入海州市。 路线比较简单，但路程也不近。 白州骑着车以一个比较中等的速度向市里走。 张洛没有开传送，而是走到国道上，等了一阵，挑了一辆经过的比较干净的大货车，跳了上去搭起了顺风车。 略微比白州早到了些。 张洛开始溜溜达达去安排些小事。 比较简单，他也很放松。 海州市的派出所很多，但白州目的明确，直接去了市局，看着门前停满了汽车，他远远在边上停下，然后便步行进了门。 市局显然挺忙的，大厅里人很多，还有排着长队的，也不知道是办理啥的。 白州一时有些晕头转向，找了个路过的警察问了问，人家问他要干啥，白州犹豫了下说了句报案。 然后就被领到一个地方，报案的人不少，他等了会，终于轮到他，只是等他说完这个事，那个接待的穿着警服的小姑娘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刚调来这边，不太了解您这个情况属于哪一类，这样吧，您先去那边等下，我给你问问。” 小姑娘态度还挺好。 白州老老实实去那边坐下等，小姑娘也离开了，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过去。 等实在忍不住了，白州又接着找人咨询，结果人家又以相同的理由一脸难色地让他先等等，然后找别人问。 这样又托了一个小时。 这样就到了下午，白州整个人饿的不行，没办法了，出门找了个超市忍痛买了几包干嚼的方便面，吃了，又回来等。 足足等到下午三点多，那个最早的小姑娘才终于回来，并带来一个中年警察，对方板着脸，认真地拉着白州做了详细的记录，然后郑重地说，之后会派人过去看，让白州先回去保护好狗狗，等待警察到访，最后还感谢了他的配合。 能咋办？人家都感谢你的配合了，你还好意思说啥么。 白州稀里糊涂返回大厅，走到市局门口，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大声嚷嚷。 “……你们到底管不管？接警出警是你们的责任，我们家那条哈士奇变得和猪一样大，现在正在房子里拆家呢，轰隆隆的墙都快塌了，人都不敢进屋，你们得处理啊！” 旁边有两个警察拦着，其中一个满脸苦笑：“同志，这事你应该找你们区派出所，我们这是市局。” “市局咋了？我们区派出所说管不了，要我来找你们！”男人脸上全是不满。 那警察无奈道：“同志，请你理解，我们现在真没有多余的警力了，这两天过来说类似事情的人已经太多了，你们好歹还只是条狗，你看到那位大爷没有？” 说着，他指了指门外已经走远的一个人影，说：“那个大爷村子里一头猪变得和牛一样大，力气大的吓人，直接掀翻猪圈，已经拱塌好几座民房了，就这个我们都还来不及处理……” 白州在旁边听着，脸色渐渐变得怪异。 他突然觉得自己遭遇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人家好歹还专门记录来着。 不过眼看着这状况，他觉得就算老支书想把黑皮送给国家，但一时半会估计国家也懒得要了。 白州摇摇头，便准备离开。 看了眼时间，很欣慰地发现应该能在天黑前回村。 正想着，走出门口的他突然听到前方仿佛传来一串熟悉的话语：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白州原地呆愣了两秒，然后脸色巨变，猛地加速跑，跑出几十米，来到墙边，愕然地发现自己的电动车已经不见了！ 抬眼远望，还依稀看得到偷车贼那拉风的背影。 “我……” 即便是几乎从不说脏话的白州，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又在原地呆了几秒，白州木然地返回了市局，然后找到了那个女警察。 对方看到他回来有些意外：“关于你们村那条狗的事，我们已经……” “这回不是狗的事，”白州哭丧着脸，“我电动车被偷了！” ———— “时间还没到，就想走？不偷你偷谁？” 市局外的某个超市门口，张洛把喝了一半的可乐拧上。 心想还真别说，这旧时代的可乐和新时代的味道竟然没啥区别，也不知道是该夸可乐公司不忘初心呢，还是不思进取。 按了下耳机上的按钮，张洛淡淡道：“一个小时候后再把电动车还回来。” 那头回了声是。 张洛满意地又返回超市买了一袋子零食，然后溜溜达达去准备下一个时段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市局某警察扭着一个姓周的男人回来，声称恰好遇到惯犯行窃，白州的电动车也失而复得。 这让他很感动。 下午四点多，白州开始骑车返回。 五点多的时候天色就暗了下来。 这在夏天不太正常，但看那云势，显然是又要下雨。 这几天国内各地频繁降雨。 白州加紧了速度，但天黑的太快，在他行驶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候，天就已经彻底黑了。 并且开始有小雨淅沥沥下起来。 ———— 国道上一片寂静。 离开了市区范围，道路两侧便都是大片的田野和山林。 这段路往日来回的车辆也挺多，但今日却极少。 在某个弯道里侧，公路边上，一辆蓝色的东风牌大货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没有开灯，在夜幕中活像是一只黑暗的兽。 忽然，一点火焰亮了起来，随后熄灭，黑暗中却显出一个红色的光点。 张洛坐在大货车驾驶座上，将打火机扔到副驾驶，嘴巴上新燃的烟轻轻晃动，红色的烟头随之飘动。 一只胳膊放在车窗外，手在车门上有节奏地拍打。 他头上戴着灰色的鸭舌帽，穿着同样颜色的工装，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将小半张脸都遮盖住。 墨镜是他日常使用的那副眼镜的一个皮肤，此刻眼镜已开启夜视模式。 整个天空在他眼中一片明亮。 视野中有一个绿色的光点在摇曳，旁边有跳动的数字，表示其与他的距离。 绿点表示主角白州。 而他，就准备亲自将金手指送给主角。 “有什么比被车撞更容易获得金手指的么？” 张洛吐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烟圈，自问自答： “当然没有！” 第一百四十章 觉醒系统 开车撞人这种事，本来随便交给个龙套演员就可以。 但张洛依然准备亲自来做。 这回真不是为了省钱，毕竟已经让闫副总招了十来个固定的龙套演员，这些演员不是按次收费的，而是按整个项目周期收费。 也就是说，多用不多花钱，不用也不省钱。 但张洛依然准备亲自出手，主要是开车撞主角这种事想想似乎蛮爽。 能同时让主角和导演爽的剧情不多。 “再确认一下，确保这段路在接下来三个小时内不要有任何其他车辆经过。” 按了下耳机说了声，不多时，耳机里传来技术人员已确认的声音。 ———— 黑夜里下着小雨。 细细的雨丝打湿了白州的衣服和头发。 他身下的电动车在匀速行驶，开了车灯，车灯的颜色是浑浊的黄，照出不远的路。 地上有些小的积水，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像是一片片金鳞。 白州的手紧紧攥着车把，在左手腕上还戴着一个五彩绳编织的手串。 那是他高中毕业的时候，班里某个女同学送给他的，手串编的很好看，也很精巧，最中心用线裹着一块碧绿圆润的石头。 毕业之后，白州一直戴着，如今也被雨水打的浸湿。 “奇怪，今晚路上怎么没有看到车？” 白州有些疑惑，这条路他也走过不少次，今晚格外寂静了些，看不到车辆经过，更听不到声音，耳边只有自己的电动车发动机的声音，以及那沙沙的雨。 寂静包裹着他，让他有了种梦幻般的，不见了时间和空间的错觉。 就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条路也不再有尽头。 忽然，白州摇摇头，清醒了些。 虽然看不大清路，但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他知道前面应该有个转弯，转过去之后再骑上十来分钟，就可以看到村子了。 雨太冷，想到家里的狗一天没喂了，他不由提了些速。 然而就在他接近弯道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那是车辆发动行驶的声音，接下来，白州便猛然看到从弯道那边转过来两道刺目的光束！ 那是大货车的前灯，开了远光，登时让他面前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迷蒙的金色。 “滴，滴滴！” 白州下意识鸣笛，可是小电动车的喇叭声瞬间被大货的轰鸣湮灭。 那辆货车宛如发疯的野兽，笔直地向他冲撞过来！ 白州心中一慌，猛地想要掉转方向进行躲避，然而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害怕，白州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根本不听使唤，依旧笔直地向前行驶。 “啊！” 只来得惊呼一声，两辆车便撞在了一起。 白州仿佛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然后就觉得浑身一轻，这个人被甩了出来，之后仿佛跌在地上，意识也陷入昏迷。 “吱呀~” 蓝色的大货车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戛然而止，从高速停下。 车门被拉开，张洛轻轻巧巧从里头跳出来。 货车的车灯还开着，正好照亮了前面的车祸现场。 他踩着路面上薄薄的积水，几步走上前，静静打量。 电动车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而被甩出去的白州身上却没有伤口。 “主角没有受伤，电动车的损毁达到86%，已经报废。” 耳机里传来声音。 张洛咂咂嘴，吩咐道：“把电动车修复下，外壳可以惨烈一些，但基本结构不要有大问题。” “是。” 然后就看到那辆电动车四散分离的部件同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张洛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来到了白州身旁。 白州已经快要翻下公路，这个位置让张洛很不满意。 他伸手想将他拖动，换个位置，却意外地发现白州浑身轻飘飘的，他的个子大约也就一米七，没想到体重竟然这么轻，甚至可能不如有些身材小巧的女孩子，看来的确是营养严重不足。 也是，读书的时候成天啃馒头咸菜，又能长几两肉？ 张洛犹豫了下，将其抱起来，感觉就像是抱着个骨头架子，挺硌的。 左右看看，将白州重新放在道路中央，让他的脸侧冲着一个浅浅的水坑。 又将那辆已经修补完毕的电动车移动了下位置。 拿出工具把白州手串上的那个石头敲碎。 走远了几步，观察了下这副画面。 他觉得很满意，然后按了下耳机说：“开始吧。” —— 嗡~ 仿佛有一阵极为奇异的低鸣出现，然后就看到那块被砸碎的石头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碧绿色的光芒形成了个光环，贴着地表，向外扩散。 所经之处，雨滴停滞，大地微微震动，公路表面的水滴突然跳动起来，像是在欢呼。 一个不太贵的小特效，虽然主角看不见，但张洛觉得可以有。 而此时，昏迷中的白州也仿佛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境地。 就像是在睡梦中一样，他觉得自己正躺在一片温暖无风的港湾，周围碧绿色的海水轻轻拍岸。 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放松，温暖，舒适，安全。 然后，紧接着，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略有些呆板的声音： 【检测到符合条件载体】 【系统将选择你为宿主，是否同意？若无回应，3秒后自动确认】 【……】 【宿主已确认，系统开始绑定，绑定过程中可能会重启，请保持充足电量，且不要关机】 【……】 【绑定成功！】 耳边突然重新有了沙沙的雨落声。 身体也重新感觉到了寒冷和坚硬。 白州迷迷糊糊地从睁开双眼，便迎上了一道黯淡的光束。 他本能一惊，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幕，急忙爬起来，环视四周，才惊愕地发现大货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寂静的公路上只有他自己。 那光束则来源于歪倒的电动车。 “……跑了？” 白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急忙去检查电动车，发现它外壳已经碎了一地，不禁心疼不已，幸好主要的部件似乎还都连着，只是想要骑，不知道还能不能动。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似乎也被车撞了才对。 “咦？” 低头看了看，白州惊愕地发现身上竟然没有啥伤口，除了衣服出现了几道口子，应该是被撞的时候刮坏的，只是衣服明明都破成这样，身体为啥却看不到伤口？ 白州愣愣地又爬到旁边一个小水坑里，借着反光打量自己。 水坑里模糊的脸黑乎乎的，带着未散的惊慌失措。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候，白州愕然发现自己面前凭空跳出来一道半透明的光幕。 同时脑海响起声音： 【检测到宿主已苏醒，身体伤势已修补完全，周围生存环境较差，宿主饥饿度、疲劳度较高，请尽快转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级功法 系统？ 白州怔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初时，他以为这纯粹是脑袋撞坏了产生的错觉，但足足呆坐了好几分钟，那半透明的面板仍然漂浮在眼前。 “……这世上真的有系统？” 白州吸了口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算他年纪小，接受能力比较强，但小说里的系统真的出现这种事，依然难以平静接受。 而且，这系统究竟咋来的啊。 正想着，白州忽然注意到左手的手串上那已碎裂的石头。 碎成了几块，大部分都掉在地上，他刚才并未注意，此刻看去，便发现这些碎石上传出某种独特的气息。 他想要去抓，在这瞬间，所有碎裂的碎片却忽然融化，然后消失不见。 “这……” 白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呆坐良久，终于确定自己是觉醒系统了。 他的一颗心砰砰跳了起来，眼前仿佛出现了改变命运的契机。 他立即重新盯住那半透明的面板。 发现它极为简单，上面只有一个硕大的虚拟按钮，右上角还有个“使用说明”。 犹豫了下，白州用手轻触使用说明，便看到另外一个小屏幕在面前展开。 上面出现了一些文字，文字散发微光，得以看清晰。 文字不多，白州很快就浏览完毕。 他发现这个系统真的有些简陋了。 说明上写的很清楚，本系统目前只提供抽奖功能，宿主每周拥有一次抽奖的机会，只需要按下那个硕大的按钮就可以进行抽奖。 至于抽出什么东西来么…… 说明上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系统将根据宿主所处情况，提供宿主最急缺的物品。” “最急缺的东西么……” 白州喃喃自语，心想那我肯定最缺钱啊。 “可是系统总不能直接给我钱吧，要么是偷来，如果是凭空造那就是假币了啊。” 白州有些困惑，这个说明看似简单明确，但他总觉得里头暗藏玄机。 翻来覆去，没有再找到任何其他的提示。 白州终于将目光集中在那个按钮上，呼吸急促起来。 按还是不按？ 白州抬起头，黑暗的夜空无比深邃，无数的雨滴从无尽的暗中飞来，变得明亮，这个世界在他眼前仿佛陌生起来。 片刻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希望你能窥见我内心的渴望。” 他深吸一口气，神态肃穆地伸手朝着那个硕大的按钮重重按下！ 就听到轻轻的一声“咔哒”声，随后面板消失，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五彩的盒子，盒子十分古怪，呈塔型，在最底下有一个出口，似乎是往外吐东西的，而塔顶则镶嵌着一颗石头，此刻这石头不停地闪烁着五彩之光。 数秒过后，那石头猛地变成了碧绿色。 与此同时，耳边再度响起“咕咚”的声音，紧张兮兮的白州就看到小塔的出口突然蹦出了个黄色的盒子！ “真出东西了？” 白州一惊，急忙看去。 那似乎是个塑料的盒子，挺大的，也不知道那么小的口是咋吐出来的，盒子用个简易的塑料卡扣住，白州瞅着这东西心头升起一股熟悉感，等冲着灯光仔细一看，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只见塑料盒盖上清楚地写着几个字： “机动车维修工具”！ 打开来，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扳手、钳子、螺丝刀等等维修工具，白州捧着工具箱整个人有些发傻。 忽然扭头看了眼旁边躺着的电动车，白州扶额。 “所以说我现在最需要修好车回家对么……” 他忽然觉得这系统判断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和自己心里的预期差别有点大。 与此同时，白州的脑海中响起系统声音： 【小提示：抽奖前凝神默念想要的东西，可增加抽取该类物品概率。】 “……你倒是早点提醒啊！” 白州气坏了，不过转过来，这个提示却让他很快振奋起来。 因为今天正好是周日，也就是说，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新的一周，他将再次获得一次抽奖机会。 而初次抽奖结果虽然不靠谱，但却让他的内心充满了希望。 白州骨子里是个乐观的人，否则也不可能一个人撑到现在，更在未来打拼出一份偌大家业。 对他来说，抽出什么东西都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希望。 白州毫不耽搁，立即拎着工具箱开始修电动车，这个他和村里人学过，简单问题都能处理。 至于那个半透明的屏幕，白州发现会随着他念头出现和消失。 十来分钟后，修好了车的白州兴奋地重新启动，向村子里飞奔。 等他走了，张洛才从暗中显出身形。 “导演，系统测试运行效果良好。” 张洛点点头：“准备好下次抽奖的物品。” 这个系统自然是他的手笔，近两年都市类项目比较常用的金手指就是各种系统。 系统主要分两类，一类是智能化的，没事就和主角插科打诨那种，另一类则比较呆板。 为白州选择的就是后者，之所以选择这个，主要是考虑到后者比较容易掌控，而且若是前者，还需要专门安排人充当系统后台，24小时陪主角聊天，这个事一般演员都不乐意干。 给白州的系统虽然简单，但可拓展性却也极强，足够使用。 之所以在今天发放，便是看中了周日这个时间点，工具箱的抽取只是个试水，真正为主角提供的东西还在之后。 “希望老爷子你能配合一点，但凡您聪明一些，都应该想要些异能之类，如果你只想要钱，那我倒是要另外废手脚了。” 张洛喃喃自语。 ———— 白州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七点多，先去了老书记家，一个是汇报报警这事的结果，另外则是道歉，毕竟电动车外壳多出破损。 至于车祸这事，白州扯谎说是自己躲避及时，连车带人掉沟里了。 可即便如此老书记也吓得够呛，让他脱了衣服一阵猛瞧，等确信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之后又拿出给他留的饭菜，让白州吃了，才放他回家。 等回到家，喂了狗，白州重新将自己关在小屋里。 窗外细雨连绵，屋子里破败而温暖。 他整个人这才终于完全镇静下来，先是刷了一阵网络，并未检索到有和他类似的觉醒了系统的人。 然后便开始默默等待，他从未像如此一样感觉时间缓慢。 简直度秒如年。 当时钟终于来到零点，新的一周开始。 白州果然发现本来变灰的按钮重新亮了起来。 他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努力地想，同时默念。 他当然早已明确想要的东西。 世界要变了，你准备好了么？ 白州时刻准备着。 “我想要修仙秘籍！秘籍！秘籍！” 白州用力地念了足足五分钟，然后才口干舌燥地睁开眼，视死如归般用力一按！ “咔哒” 小塔出现，光华流转，数秒后，只听咕咚一声。 一片玉简从出口弹出。 白州急忙捧起，定睛细看。 只见玉简上用简体中文印着一排文字： 《天级功法：魔鬼的步伐》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主角的修行时刻 《天级功法：魔鬼的步伐》 白州看着这几个字，内心风起云涌。 虽然说简体中文印刷体稍稍有些不对路，但如果考虑到系统出品那就不再是问题。 尤其是既然是简体字，那他辨认学习起来自然可以很容易。 白州定定地盯着这玉简，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毕竟年纪还小，根本没办法面对此情此景保持足够的平静。 死死攥着这玉简，直到手指都有些发白，系统屏幕也消失掉，他才终于缓缓打开玉简，读了起来。 文字是竖排，但读起来还算容易。 前面是《魔鬼的步伐》的简介，主要表明了其天级的品阶，按照天地玄黄四大分类论，这门功法品级相当高了。 其成长性也极高，按照上面的原文是：“修至深处，一念，星域纵横。” 只是读着这些文字，白州便心驰神往。 然后便是约一千字的正文部分。 主要记述了一份口诀，以及一套步法。 按照玉简上的描述，修行这套功法需要紧贴大地，人乃万物之灵，足为百脉之根，只有双脚紧贴大地，才能自山川大地中吸取灵气，纳入心海，从而壮大体魄神魂。 具体的修炼方式便是按照这上面的方法走路，同时在心里默念口诀。 “看起来很简单啊。” 白州研读完毕，精神振奋。 并未有想象中那般深奥，这份功法可以说是极为简单，只需要稍加背诵，似乎就能修行。 白州立即站起来，骤得功法，世界变化之初，眼看一闪神秘大门即将打开，命运已有改写的希望，他毫无睡意，整个人兴奋不已，也不管夜深了，便要出门尝试。 也就是这时候，那玉简整个突然碎裂成了一片流光，流光一闪而逝，直接钻进了他的眉心，同时，白州感觉到脑子忽然一涨，那功法口诀便在脑海中浮现。 “……这倒好，省得背诵了。” 白州摇摇头，笑了。 走出门来到院子里，看着地方实在不够宽敞，他便出门往外走，一直抹黑走到村外的一条路上。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土地却泥泞的很。 白州也不顾泥泞与黑暗，来到路口站定，然后开始修行。 这门功法需要走路修行，同时对于走路的步伐有严格的要求。 “走三步，退两步，走五步，退三步……” 白州确认了下，感觉再无错处，这才开始按照要求行走，同时心中默背口诀。 于是，就见黑暗中他的身影开始忽前忽后，大概一分钟后，白州忽然感觉到双脚一热，便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自地底涌上，从脚底涌入，渐渐上行，流通浑身经脉。 这种感觉很轻微，却让他欣喜不已，当下不再犹豫，专心修行起来。 张洛没有在他身旁，而是依然坐在他家房顶上，远远看着这里，觉得很欣慰。 配合的主角总是能让导演省心很多，也方便开展工作。 对于这门功法，张洛也是精心选择的。 一方面需要让主角迅速提高实力，然后好去装逼，另外一方面，却也不能让他力量得来的太轻松。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轻松得来的东西，不会满足和珍惜，相反的，只要付出真实的汗水，最后获得成就，才会获得最大的心理满足。 张洛知道行业里有些做都市小项目的，在给系统之后，就开始走游戏的路线。 给一个功法，甚至不需要修行，只需要满足某个条件，直接满级。 主角便可以像打游戏一样施法。 或者那种主角啥都不用干，吃饭喝水时候都会自动修行，再或者盘膝打坐自动修行，相当于游戏里的挂机得经验。 这种显然是短平快路线，常见于低级项目，越高级的项目，越注重客户内心体验，而不是单纯的打打杀杀堆砌爽感。 看到白州在修行，张洛也不再看他，而是身形消失，下线休息。 ———— 东方渐渐发亮，夜晚过去，又一个白昼降临。 白州浑身汗水，站在村口。 凭借着那颗渴望改变命运的决心，他一口气修炼了一夜，才终于感觉到了饥饿。 转头向家里走，他依然保持着修行的步法。 修炼了一夜，这个走路的节奏渐渐成为了他的被动技能，已经可以很顺畅。 只是专心修行的白州却没有注意迎面走来的四叔。 “小州？” 直到一声呼唤，白州才从修炼中抽出神来。 只见他那老实本分的四叔正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显然是对于白州这古怪的行走方式十分诧异。 也是，谁见过走路走三步退两步的？ 何况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嘟囔着什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啊，四叔，早上好哈。”白州主动打招呼道。 他的心情极好，可以说是十几年人生中少见的开心，所以白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打招呼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语气也格外的轻松。 “……啊，早上好，你这是干啥呢？” “我刚晨跑回来，”白州随口扯了个谎，然后说，“那我先回去了？” “回吧回吧。”四叔愣愣地点头，等看到白州消失在家门口，这个男人才后知后觉地倒吸一两口气。 “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 世界还在变化，白州也依然在抓紧修行，为了防止麻烦，他更改了作息时间，白天睡觉，晚上修炼，一刻不辍。 然而再谨慎依然也瞒不过群众的双眼。 渐渐的，村子里开始流传起关于他的话题。 “听说了么，小州那孩子这两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听说那谁说他白天整天睡觉，晚上天已黑就出去？干啥去了？” “我跟你说，我家那口子可亲眼看见好几回，小州就大晚上的，在村子外面路上来回溜达，往前走几步啊，他就退几步，怪模怪样的，还低头嘟囔啥，反正不像正常人。” “哎……你说，他不会是在家憋出病来了吧？” “要我看可能是没考上大学，他精神出问题了。” 村子里议论纷纷，不过白州却对此一无所知。 老书记过来了一趟，打听情况，也被白州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 准确来说，是扮演老书记的演员主动降低智商，故意被糊弄过去了。 白州几乎全部的时间都留给了修行，只留下很少的时间吃饭和上网。 他需要时刻了解国家的局势。 就这样足足过了一个月，终于，某天，他在网络上看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特异功能办公室 这一个月里，网上的舆论几乎每天都有变化。 最开始还是信息封锁，但是大概只封锁了一个星期，忽然便解封了。 解封当天晚上，央视第一次公开正式地谈论起已开始波及全球的异常事件。 甚至于，为此专门开了个访谈时间，邀请了两位专家进行解答。 按照专家们的说法，此次全球异常事件很可能来源于磁场、暗物质以及某种奇特的，暂时被称为“隐能量”的综合作用。 其援引了特异功能的例子，来解释诸多事件。 总结来说，便是一方面承认了异常事件的发生，另外一方面，则坚称这是可以被科学解释的，目前也已经有了诸多基于科学的猜测，希望民众要相信政府，无需惊慌云云。 这个节目的录像被网友录制后传到了诸多视频网站上，而网友们的意见则大相径庭。 一部分坚称相信政府，相信科学。 另外一部分则对这个节目大加讽刺，认为其纯粹是为了稳定而临时编造的瞎话。 白州倾向于后者。 “在被车撞都能觉醒系统，村子里的狗一夜之间能长出三个脑袋的时候，你和我说要相信科学，是不是有些不要脸？” 白州理解这些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愿意主动降低智商去迎合专家的说法。 他更愿意相信玄学，而在这个国家里玄学也真的很有市场，相信科学的口号虽然喊了很多年，但面对无法解释的未知，人们会本能地相信神秘，这是人的本性，根深蒂固。 在政府解除言论封锁之后，所有的媒体都在同一时间，以同一种论调，开始呼吁相信科学，并例举出这段时间的某些浑水摸鱼的谣言，予以打击，以此降低民众恐慌。 同时，中科院等研究机构官方竟然也站了出来，来到台前，每天进行最新的研究进展公布。 不得不说，这个手段极为有用。 在舆论的安抚下，恐慌情绪慢慢降低，同时，对于异常现象的公开谈论甚至是研究也激发了民众的认知情绪。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正向的，积极的信息出现。 人们开始了解到，异常变化主要体现在动物和人身上。 动物方面变化多样，但其实并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那些发生异变的动物智商只是略微提高，远远称不上成精。 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即便它们想成精，建国后也不让。 总之，无论是毛色变化、体型增大，还是多了脑袋、尾巴、翅膀之类的动物们，对社会造成了一些小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最糟糕的问题是人。 那些发生异变的人才是最大的问题。 按照官方的说法，暂时将那些觉醒了奇奇怪怪能力的人归类为特异功能人士。 没有起什么酷炫的新名字，就是归类于特异功能，这让可以让人们稍稍安心。 在最初的控制之后，国家开始公开地表示对这些觉醒的特异功能人士的意见。 意见只有一个，最起码表面上只有一个。 登记。 所有觉醒的人，或主动或被动，必须到当地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进行详细的个人信息登记。 登记完毕，便可以回去照常生活，前提是随时要接受有关部门的传讯和安排。 但骤然得到神奇力量的人未必都愿意继续奉公守法，即便不考虑这部分因素，只是为了维稳也需要一个专门负责此类事件的部门。 于是…… “特异功能办公室（简称特异办）于昨日正式进驻全国23个重要城市，其余城市将陆续进驻，目前已进驻城市名单如下……” 一份特殊的消息开始于互联网上疯传。 “特异办？” 白州怔怔地看着这个名字，眼神中有光芒闪烁。 对于国家建立组织负责这件事他毫不意外，事情闹得这样大，已经不是遮掩能解决的了，必须正视。 而这个特异办的成立以及其中央直属的地位则让白州动起了心思。 他虽然已经觉醒了系统，拥有了修炼的功法，但这却无法改善他的生存条件，总也不能等修炼有成强身健体然后去工地搬砖赚钱吧？ 违法的事情又不打算做，白州这几天都在想自己修行者的身份究竟能在哪里得到施展。 特异办的成立为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其是政府机构，且部门职权似乎很高，前途远大。 此外，也正适合自己这样的人去工作，想来既然是特异办，肯定需要招揽觉醒者前去工作。 既然国家已经公开组建了部门，承认了觉醒者的合法地位，站在国家机器一侧总比自己一个人抹黑往前走更好。 全民觉醒时代，又不用怕人家切片你，那还隐藏啥啊，现实又不是小说。 唯一的问题是，白州并不确认自己这种情况是否应该公开。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突然觉醒了什么火焰、冰霜能力的人，那白州不会有任何迟疑，直接去登记然后毛遂自荐即可。 问题是他觉醒的是个系统啊…… 这个东西似乎与其他人都不一样，而且人家是直接觉醒的某种能力，而自己则需要按部就班地利用功法修行。 这两个体系截然不同，泾渭分明。 白州这就有些拿捏不准了。 “我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特异功能人士？” 他心里有些嘀咕，毕竟才十八岁，本能地对鹤立鸡群这种事有些不安。 白州犹豫了起来，只是这犹豫也只持续了很短时间，他便做下了决定。 特异办是他所能看到的，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舞台，他不愿放弃。 “至于到底怎么办……先去打听下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州喃喃自语，于是毫不迟疑，立即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离开。 名义上，他准备以进城打工为名，想着这件事还需要和老支书说下，白州立即出门前往。 而另外一边，现实中，会议室里，张洛却还在发愁。 “我们应该用什么办法让主角离开村子，进入海州市呢？” 他的面前还摆放着外卖的饭盒，显然是刚吃完不久，小助理端正地坐在他面前，闻言咬咬嘴唇，正要开口，忽然注意到了监视大屏幕里的动静。 “导演，主角出门了，好像是冲老支书家去了。” 张洛一怔，立即联系了目前呆在虚拟世界里控制老支书这个人物的演员，命其准备接待主角。 不多时，大屏幕上出现了白州和老支书见面的情景。 张洛和王舒舒都没有想到，白州竟然主动想要进城。 “进城打工？他怎么可能打工？这明显是个幌子，”张洛立即看出了猫腻，眼珠一转，“无论怎样，他主动进城就是好事，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该去安排海州市的剧情了！” 必看:上架感言! 这是一篇新鲜出炉的上架感言。 由于上周作者估测失败，导致上架流产，所以今天上架，感言也要重新想。 本来是琢磨昨晚上写出来的，但昨晚拖拖拉拉，因为手指发麻疼痛（此处为卖惨）导致凌晨一两点钟才写完章节，就没来得及编上架感言。 心想没什么，今儿上午再写呗。 结果…… 我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 现在是11:22分，我睡醒洗漱匆匆吃了点东西，就打开后台准备编感言，十二点左右就上架，再不编就来不及了。 时间仓促，没有计划，就跟你们分享个刚做的梦吧。 我一觉睡了这么久，当然不是白睡的，做了个梦。 你们肯定想不到梦的内容。 整个梦的时代应该是在我的孩童时代，梦里的我大概还没到十岁。 梦境有些架空，和现实基本不同。 整个梦境围绕着我的老爸，带领一群村民制作僵尸展开。 神奇不？我都觉得有意思。 成年人了，醒了以后梦境会飞速衰退消失，我虽然立即起来写了，但还是只记得大概的几个场景。 应该是海提时代里的村子要面临某个灾劫，于是大家准备制造一个小僵尸来守护村子。 就是林正英搞笑僵尸片里头那种。 制作僵尸的工作由我的老爸来做，梦中一开始是在一个屋子里，一群村民围着一个板子，板子上是制作僵尸的材料，emmm，你们知道那是啥。 然后地上有个盆，有只黑狗，有人拿刀放了一些狗血在盆里。 还有一些牙齿粉末，其他的奇奇怪怪的，记不清的东西，很多。 梦里的房间充满了神秘感和时光感，我以一个旁观的视角看待这一切。 父亲站在最高处，拿着个小刷子，沾满了一些混合物，带着几个男人一起刷刷刷…… 整体感觉上，比较奇诡，像是摊煎饼。 至于制作僵尸和摊煎饼为啥这么像，我也不知道，毕竟是做梦，请理解。 刷的时候他们还在说话，有人担心僵尸醒了之后出事，然后我爸说那就得再准备更多的黑狗血，说这话的时候地上那条黑狗吓得一哆嗦。 然后还说不做不行啊，必须要做这个僵尸啊行巴拉巴拉的，记不清了。 前期工序就是刷，刷完了之后，一群人把僵尸抬走了，说是要去做下一步工序。 我就没被允许跟过去看，很遗憾。 梦里的我也很害怕，这部分的梦境记忆丢失了不少。 画面一转，就是他们做好了僵尸从外面，回到家里大门口。 我紧张地站在院子大门旁，攥着小拳头。 然后梦境的高光时刻来了，就看到从一个棺材里，猛地爬出来一只动作灵活的僵尸。 僵尸外表呈酥脆的金黄色，整个就像是个人形的肯德基炸鸡…… 这个炸鸡……嗯僵尸，咧着大嘴，嘿嘿冲大伙傻笑，整个僵尸特淳朴热情，富有喜感，梦里的我的表情大概是懵逼吧，我也不知道。 然后那个僵尸跳出来就和哈士奇似得往院子里跑，在大门旁的我下意识退后，它还长着手臂想抱我来着…… 莫名其妙。 然后画面再一转，村子里恢复了和平，有一幕画面是我和一个朋友在屋子里拿着大喇叭忽喊，也不知道啥意思。 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我在屋子里睡觉，身边仿佛还躺着个软软的身体，呵呵，我一个单身狗竟然梦到被窝里有个软软的身体…… 不可能的好吧！ 总之，就是在被窝里，然后有人敲门，我问是谁啊，那个金黄酥脆的僵尸哥们就乌拉拉喊，好像是替某个人给我传消息来着。 我就很气，有事不会打电话啊，还让僵尸传话，闲的蛋疼。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新鲜出炉的梦，就是我刚做的，然后现写的。 我就很疑惑，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毕竟我今天上架。 就去搜“周公解梦”然后进了个网站，匆匆查了查，发现人家梦的僵尸和我的截然不同。 人家都是很恐怖的，我这个有点low。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网站上小编写的，说梦到棺材有财运——难道是说我订阅情况会比较好？ 说梦到僵尸，预示着生活中有惊喜的事发生——我信了。 说梦到僵尸，意味着我精神上衰落，需要休息——休息个蛋，我都睡这么久了，还休息？ 梦见僵尸从棺材里出来，预示平顺得财——我借您吉言。 梦见僵尸进家门，说明幸运将至——嘿嘿。 梦见被僵尸追赶，说明我欠缺经验，容易被说服，甚至误入歧途——呵呵。 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不管这些东西是不是小编瞎编的吧，总体来说是个好兆头，我还挺开心。 现在是11:48分，编辑说大约中午十二点左右上架。 嗯，马上了。 这篇感言写的太仓促了，只来得及把梦叙述了下，来不及说别的了，只是希望书友们能多多订阅。 尤其是首订，非常重要。 请大家帮帮忙。 最后希望“梦境成真”，也希望能把好兆头分享给你们每一个人。 【求订阅！求订阅！求订阅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进城啦(求首订!) 在剧情设计中，前期主角的活动便局限在海州市。 由于本世界的灵气复苏等级不是特别高，并不会摧毁人类社会的根本秩序。 所以主角想要自立门户闯出一片天地，难度相当高。 在张洛的计划中，便是想将主角纳入国家机关，予以其晋升通道。 “特异办”就是他安排的位置。 白州的心里活动张洛无法知晓，这是系统的局限性。 所以张洛还在思索该如何制造机会将主角安排进特异办。 “初步计划是等下次抽奖时候，给他来个新技能，使其在外表上产生和其他觉醒者类似的现象，之后他被发现，然后特异办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招安进去。” “当然，这只是备选计划中比较成熟的一种，具体如何安排还要随机应变。” 张洛坐在海州市某个餐馆包厢里，一边剥小龙虾，一边缓缓说着。 小包间里总共有五个人。 张洛、小助理王舒舒、还有两男一女，五个人都比较年轻。 两男一女中，挨着张洛右侧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平头，眉眼很平，面相不善，身材结实。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身份是海州市特异功能办公室主任。 名字就叫齐云轩。 也的确便是由演员齐云轩扮演的，至于名字则并非巧合，而是为了便于称呼，直接从系统层面，把这个npc的名字就定为了齐云轩。 在他旁边坐着的，则是个穿着白色小衫的女人，28岁，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海州市特异办的副主任。 名字叫做“尚郝佳”。 这个演员同样与张洛合作过，正是上个世界里扮演巫师“艾琳”的演员。 在这世界中，同样使用了真名。 此外，还有一个很瘦，一脸反派长相的平平无奇的男人，是公司雇佣的龙套之一，姓李，名字不重要。 之所以今天坐在一起，一来是吃个饭大家认识认识，也好等下搭戏，另外便是由张洛讲解接下来的剧情。 “主角不日即将抵达海州市，他已经修炼了差不多一个月，成效显著，俗话说得好，假如得到了金手指，却不装逼，那将毫无意义。” “出于剧情的角度，主角虽然已经拿了金手指有一个月了，但至今仍然没有机会表现。” 张洛说到这，脸上颇有几分遗憾。 坐在旁边的王舒舒瞅了瞅他，心想那怪谁？本来人家都写好了剧情，在主角修炼的第二天就安排隔壁村的混混，来村里找麻烦来着，可是这个方案不是终究被你否了么。 张洛拿虾肉蘸调料，吃了，才说：“接下来这段就是让主角有了表现的机会，当然，本着扮猪吃虎的原则，这块也只是稍稍表现下而已，不能太过火。” 扮猪吃虎是项目里经常为主角安排的路线，这个路线十分吃设定，因为你不确定主角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物。 对于绝大部分普通人而言，根本没有小说里的“主角”那份定力。 社会上，骤然发达，赚了钱的，成了名的人物，最常见的便是膨胀，然后不知天高地厚，性格也会随之改变，变得令人生厌，最终自我毁灭。 主角并不一定老老实实地去扮猪吃虎，有可能觉醒能力之后，一下子就拽到天上去，然后满世界嚷嚷，表现，觉得自己已经是天命之子了，这样的例子并不少。 张洛其实也有些担心，生怕主角膨胀了，脑子一抽直接跑到政府，大大咧咧声称自己有系统如何如何，有修炼功法要如何如何的。 那就完蛋了。 不过对于白州，张洛经过这些天的观察，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人。 所以才制定了扮猪吃虎的路线，并进行些尝试，如果主角膨胀，或者和隋玉似得走到哪剧情跑偏到哪，再改。 “……基本的剧本你们都已经拿到了，应该问题不大，这个剧情并不算难，但其中也有几个重要的点，接下来，咱们就讨论下……” 一顿饭，吃了很晚，才结束。 特异办主任齐云轩和副主任尚郝佳才结伴离开。 张洛等人直接传送走，并开始进行剧情铺垫。 并等待的主角的到来。 ———— 白州是在做下决定的第三天走的。 本想立即走，但还要处理些事，拖了一天。 主要是把行礼收拾下，各家走一走，把家里的狗牵到老支书家代替黑皮看家。 然后…… 白州便背着一个书包离开了。 本想路上截客车进城，然而也不知道怎么的，人家死活不停，最后白州好不容易遇到一辆路过的农用车，农用车不让进市区，但他寻思着坐到市区边上，剩下的路自己走，也就花了不多的钱搭了车。 “这位大叔，这段时间这路上车怎么都这么少啊。” 距离海州市越来越近，白州忍不住询问道。 那开车的男人戴着顶粉色的塑料遮阳帽，端的古怪无比，闻言头也不回地说：“还行吧，平常车挺多，就今天好像没看见几辆。” “是这样么……”白州有些忐忑地点点头，不过当他感受到体内的力量，忽然便放松了起来。 这将近一个月的修行，让他的身体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外表上仍然是那样，胳膊还是小麻杆，但是肌肉内部的质量却大大增加了。 在从地底抽取的天地灵气滋养下，他浑身的细胞都得到了灵气滋润，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原本是个空的饮料瓶，现在已经慢慢的被水填满。 只是因为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大部分灵气都在弥补他身体的营养缺陷，白州修炼以来就觉得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了，每天要吃五顿饭，还都吃不饱，家里本来能吃一个月的米，几天就见底。 就这样还整天饿得慌。 幸好还有抽奖维持着。 这一个月里，白州总共又抽了三次奖。 三次抽奖的奖品分别是： 东北大米x1 精磨白面x1 优质猪肉x1 米面以及猪肉，都是系统出品，安全有保证，而且尤其抗饿。 普通大米吃五碗才能稍稍压下饥饿感。 系统出产的大米吃一碗就能顶事。 白州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也很无语，只能感慨系统真的是太了解自己了，宿主最紧缺的东西就是吃不起饭啊。 也还真就依靠这些东西，他才撑了这一个月不至于饿死。 只是总也不能一辈子依靠系统救济啊，好好的一个系统搞的和扶贫赈灾似得，动不动就送大米白面食用油，也太惨了些。 “想要吃饱饭，终究还是要打工赚钱啊。” 白州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望着海州市的方向。 突然，他皱起眉头，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景象。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不是人质，谁是(求订阅!) 在前面似乎突然有车行驶过来。 准确来说，应该是奔驰过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最前面，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在狂奔，即便是距离还很远，却已经可以清晰听到发动机的嘶鸣。 在那辆车后面，则有大概四五辆警车紧随，都在拉着红蓝色的红光，警笛的声音刺耳尖锐，划破静空。 看气势，似乎有些不对劲。 只是一时间依然没办法看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短短的发怔的时间，那黑色的车便已经接近了，白州乘坐的农用机车也突然靠边停了下来，司机似乎也摸不清情况。 就在这时候白州突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他一抬头，愕然就看到从公路一侧的山坡上飞来了一架直升机！ 真的是直升机！ 一个是角度的原因，一个是白州的精神过于关注前面，所以竟然没有发现天上还有一架直升机在追赶。 什么事情会出动直升机？ 白州正满心疑惑，突然就看到后面的警车里，有人侧身探出窗外，然后啪啪地朝天放枪。 枪声在飞机声音遮盖下，显得稍微闷了些，却依旧如同重锤，敲打在白州心上。 打枪了？这到底发生了啥？ 然而枪声却还只是前奏，枪声起时，那辆黑色的轿车笔直地向白州方向奔来，于此同时，天上直升机上突然探出来一道枪口。 也不知道是什么枪，威力极大，瞬间就将轿车的前面部分打得稀巴烂。 “轰！” 被子弹扫射的轿车整个冒起黑烟，划着奇怪的轨迹甩过来，然后轰然爆发出一阵火光，整个炸裂开。 随后，白州便眼睁睁看着一个瘦削的人影在爆炸前从车里跳了出来。 那个人的身体仿佛是橡胶做的，富有弹性，整个人是以人类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折叠着从车窗弹出，然后在公路上滚了滚，又毫发无损地跳了起来。 不仅如此，这人的身上还在往外释放出稀薄的黑色烟气，那些烟气覆盖在其身体表面，十分诡异。 异能者！ 特异功能人士！ 白州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人的身份。 这俨然与正常人不同的表象，结合这个场面，他立即意识到这人很有可能是便是天地变化时代发生异变的人类。 或许原本是罪犯，或许是犯下了什么罪责，正在遭到政府的追捕。 却没想到竟然被自己给撞上了。 白州当即心底发苦，他虽然修行一月有成，但他自己知道，目前除了身体力气比平常人稍微大些，还并未有其他的本事。 对上普通的歹徒他倒是不大害怕，但遇上这样的异能者则缺乏一战之力。 眼看形势不对，他当即就想逃跑：“司机大叔，我们赶紧跑……” 白州扭头看向驾驶位，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只见驾驶位上空空如也，汽车门大开，司机大叔早已经跑了，连影子都已看不见。 “……” 白州下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再犹豫，便想推车门离开。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却见那个浑身冒着黑烟的异能者已经来到车外，单手按在车门，然后用那张带着血的凶恶的标准反派脸冲他冷笑：“别动！” 白州：“……“ 这时候，那些警车早已经停下，车里跳出来一群的穿着只有电视里才见过的那种特殊的警服，手里有的拿着防弹盾牌，有的端着枪。 不是小警察的威力弱化版小手枪，而是真正的轻型火力。 白州在农用三轮车里也不敢动，透过车玻璃往外一看，顿时一呆。 “这是武警？不是……武警咋从普通警车里出来了？” 白州十分错愕，在他的印象中武警应该开着那种专门的车辆，可是这群人分明是从普通公安系统的警车里跳出来的。 这群武警用极快的速度依托车辆排好阵势。 白州的农机车比较高，得以看清那些装备。 他的军事知识极度匮乏，对枪械的认知绝大部分来源只有高中同学玩的游戏，什么98k之类的，也不知道现实中到底有没有。 大概只能看出前面是一堆冲锋枪和步枪，然后就还有几个人肩膀上扛着一种梭型弹头，长管状发射管道的东西。 白州眨眨眼，忽然脑子里浮出一个词： rpg …… 咋连火箭筒都拿出来了啊！ 就是个觉醒的异能者至于这么大声势么？ 白州当时腿就有些发软，他第一次认识到国家对异能者的“重视”，那是远超他想象的。 “主任！” 此时，其中一辆警车门打开，穿着一身夹克，戴着墨镜的齐云轩走了出来。 旁边有下属立即凑上来，说：“歹徒就在前面，好像挟持了一个人质。” 齐云轩闻言皱眉，显出非常不满的神情，他一言不发，毫无惧怕地从阵列中走出来，显得极为醒目。 “哼！在市区里我们放不开手脚，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主动往城外跑，怎么样，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束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 齐云轩用一种严酷中带着戏虐的声音开口。 白州车外的歹徒当即冷笑道：“就凭你们？” “准确来说，就凭我，已经足够了，怎么，要不咱们再试试？”齐云轩扮演的异能办主任相当强势，往前一站，脚下突然隐隐地有所震荡。 肉眼可见的，那辆已经炸毁，正燃烧着的轿车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场挤压，整个开始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显然，齐云轩已悄然布下某种力场。 车里的白州眼睛一缩！ 这也是异能者！而且本能的，他感觉到齐云轩远比挟持着他的歹徒强大。 “……哈哈，你少要装模作样，”歹徒身体下意识微微后退，色厉内荏道，“我承认你厉害，但你们注意了！我旁边可有人质！你再强，我就不信你有本事能快过我的手！只要我想，可以瞬间杀死这个男孩！狙击手都拦不住！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此话一出，场面一静。 武警们没有动作，只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齐云轩。 齐云轩则凝立不动，如山岳，脸色却阴沉如暴雨之前。 “哈哈！就知道你们不敢！都给我听着！立刻让直升机降落！所有人后退，只留下驾驶员，等我上了飞机，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不杀人质，否则……” 说着，他轻轻拍碎了车门的玻璃窗。 里面的白州眼睛一缩，却没有动弹，只是暗暗调集力量，准备如果歹徒对他攻击，便奋起反抗。 而在外面的人眼里，这个少年显然是已经吓傻了。 齐云轩没有动，但他的身周却渐渐显出一种暴虐的气氛。 他嘴角露出一丝狠厉的笑：“你莫非真以为，我在乎什么人质？” 这句话声音很清晰，带着某种骨子里的冷漠，坐在车里正凝神提防的白州闻言顿时一怔。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开枪，我是良民啊(继续求订阅!) 他难道真敢不顾人质的死活？ 齐云轩说出这句话来，立即引来侧目。 “齐云轩！” 忽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是副主任尚郝佳。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踏靴，英姿勃发。 她快步走到齐云轩身旁，疾声道：“他有人质！” “这用不着你提醒，”齐云轩冷眼看着她，一字一顿，“只是尚副主任，你要知道，我们肩上的职责，这人已杀害多名群众，社会危害性极大，如若放虎归山，以后再出事，死在他手里的可未必就只有这么些人命了。” “你什么意思？”尚郝佳呼吸一紧。 “我的意思很简单，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危，有时候，必要的牺牲是难免的。” “你敢！” “你觉得我不敢？”齐云轩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墨镜后面仿佛透出刺骨寒意，尚郝佳见了不禁目光下意识躲开。 “尚副主任，你要记得，在这里，我是最高长官，拥有最高决策权！” 这一幕全然落在众人眼中，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两位特异办的正副主任关系似乎很紧张。 尚郝佳闻言脸上一阵气恼，只见她颤抖着说：“齐云轩，你也别忘了，我有监督你的职权！” “那你就监督吧。”齐云轩冷漠说了句，然后抬起手，喊道，“全体听令！集火！击毙歹徒！” 此言一出，歹徒神色巨变。 同时无数枪口锁定了他，准备喷吐火力。 异能者的反应更要快些，当然，知道剧本的歹徒本来就已准备好了，闻言立即单手一震，直接破开车门，伸手便抓住了白州，将其往外扯来。 白州猝不及防，被扯出车外，随后立即运起浑身力量，想要摆脱逃开。 他本以为这会很困难，却没想到十分顺利，只是当他转身向后跑的时候，那个歹徒却仅仅跟随了过来，也将身后那密集的枪火吸引过去。 数十只枪口几乎同一时间喷吐出火舌，炽热的子弹撕破空气，热武器的威力彻底显现，歹徒浑身的黑烟浓郁到了极致，整个人似乎都要融化成一片黑雾，每个子弹打在烟雾上，都会如同陷入泥沼般，减掉动能。 然而子弹终究太多了，枪声轰鸣，便是连头顶飞机上的轻机枪也在向下扫射。 那片黑烟转瞬就被打穿，剩余的子弹则透过黑烟泼向逃走的白州。 也就在此时，白州突然感觉时间仿佛变慢了，四周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不见，身体也像是陷入泥沼之中，世界变得缓慢，他的思维却并未受到影响。 耳边也终于响起了系统呆板而恒稳的声音： 【检测到宿主受到致命威胁】 【检测到天级功法魔鬼的步伐经验值累计足够】 【魔鬼的步伐自动升级为二级，被动效果“闪避”开启，宿主自动掌握“闪避”技能】 【被动效果开启中……】 接下来，白州就“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扭动，横向移开很小的一个幅度，同时，也闪避开了两颗射向身体左侧的子弹。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两颗子弹从他身旁划过，尾端仿佛还挂着白色气流。 之后，他又“看”到自己向前右方横移了下，再次躲开三发子弹。 就这样，身体似已脱离开头脑的控制，准确来说，这一刻，他的身体肌肉本能反应速度已经超过了大脑发送神经信号的速度。 若用通俗的话来说，便是身体远比脑子更快。 他也意识到，正因为自己的身体太快了，所以四周才显得如此的缓慢。 “原来功法的升级需要经过系统，需要累计经验值的，只是平常根本看不到。而魔鬼的步伐真正的力量竟然又是这样。” “这才是我一个月不停地修炼获得的真正力量，仅仅是2级，便可以躲闪子弹，那玉简所写的，修至巅峰，跨越星河，或许不是大话。” 闪避中，白州竟然还有心思琢磨这些。 而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隐身状态的张洛正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智脑，上面的画面是数字化的图景。 这一个区域的时间已经被进行了减速。 时间可以加速，当然可以减速，虽然受限于某些特殊的技术原因，减速的时间不能太长，但短时间用还是很简单的。 减速状态下，“魔鬼的步伐”技能程序开始在公司技术员的监控下运行。 在虚拟世界中，所有的道法、魔法、玄功、异能都是技术编织的，例如这个魔鬼的步伐技能，虽然可以自动运行，但毕竟容易有意外，如果没躲开，对主角就有可能造成致命的伤害，所以张洛才降低了速度，慢慢调试。 足足等了好一阵，所有的子弹才终于全部躲闪开。 时间也恢复了正常。 “轰！” 恢复了正常感知的白州只觉得周遭的一切猛地加速，寂静无声的世界被爆炸的轰鸣所取代。 并不是发射了火箭筒，只是扫射的子弹击穿了农用三轮车的油箱，再次引发了车辆爆炸，这个爆炸伤害并不很巨大，却掀起了一片烈火和浓烟。 “报告！歹徒已被击毙！” 所有的枪声都停了，那个异能者也被从黑烟状态打回原形，成为了一团看不出本相的烂肉，飞溅在地上。 黑烟飘上天空，火焰燃烧发出噼啪的爆鸣声。 飞机已经降落，现场一片寂静。 歹徒已死，那么人质显然也已经被杀死，虽然浓烟遮蔽了视线，但不可能有人在那样密集的枪火中幸存。 这是常识。 没有人说话，除了尚郝佳。 这个女人有些哀伤地看了眼现场，然后走向齐云轩，在离他很近很近的距离停下，这个年轻的女性咬着牙，用一种冷寂的声音说：“这件事我将如实写成报告，呈送上级，行动过程中不顾人质安危，导致死亡，这个责任你别想逃开！” 齐云轩扭头看她，墨镜下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能听到他依然用那种冷漠中带着讥讽的声音说：“请自便！” 这一幕落在了在场的所有人眼中，当然也包括张洛。 张导演忍不住露出赞赏的神色，看看这演技，相当漂亮了。 尚郝佳与齐云轩的这番表演，准确来说不是为了给主角看的，而是为了给特异办人员以及在场的其他协同部门人看的。 这些人可没有被演员降临。 尚郝佳和齐云轩需要用演技将两人的关系表露出来，立下人设，然后借以推动后续剧情，同时由点及面，带动其余npc，让这些并未受演员控制的npc也能自发地参与到剧情当中去。 深入剧情，利用人物表演，带动npc，让npc无意识中成为免费的助演，这本来就是考验演员能力的几个维度之一。 同样也是考教导演能力和项目水准的标准之一。 也就在尚郝佳与齐云轩对话结束的时候，突然，爆炸的车辆浓烟中传出来一串咳嗽。 “咳咳咳……” 齐云轩和尚郝佳故意露出惊愕神色，其他npc则本能地警惕起来。 “难道歹徒还没有死？” 有个特异办的人忍不住道，旁边的武警闻言立即重新抬起了枪口。 “死了！死了！他已经死透了！千万别开枪！” 烟雾中，被烟熏得直咳嗽的白州踉跄着走出来，然后面对枪口，高举双手，同时哭丧着脸喊道： “我是良民！别开枪！我是良民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理暗示 白州高举双手，面对着无数枪口，挤着笑。 从主角的形象角度，多少有些令人不大满意。 不过他自己也是有苦难言，虽然说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躲子弹这事反应过来还是挺害怕的。 尤其可能是闪避技能使用的太频繁了，他的腰也有点扭着了。 “你……没死？” 尚郝佳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说。 其余的npc们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惊悚的神情。 面对如此密集的火力扫射，竟然没事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那个强大的异能者都已经被打烂了啊。 “主任……” 有个特异办的人看了眼齐云轩。 “带他过来。” “是。” 不多时，白州被押解过来，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齐云轩伸出手放在白州面前的空气中，仿佛在感知什么，几秒后其用略疑惑，又仿佛松了口气的声音说：“他不是异能者，放下枪吧，不用紧张。” 这话一出，那些举着枪的武警神经都松缓下来，异能者的强大他们已亲眼目睹。 “你确定？他真不是异能者？那他怎么没事？” 捧哏演员尚郝佳用难以置信的神情说。 齐云轩看了眼白州，又看看前方现场，说：“或许是障碍物挡下了子弹吧。” 说着，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双鹰一样的眼。 那双眼睛里透出一种窥探的压力，让人窒息，同时其语气很冷地说：“你运气倒不错。” 白州：“……” 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强大的异能者似乎对自己进行了检测，而且没有看出自己有特殊的力量？ 也对，别人都是觉醒异能，自己却是抽奖修炼的，体系显然不同。 看来其他人是无法看出自己的实力的。 这让白州也松了口气，本来他还很忐忑，不知道对方如果看出他的异常，该如何是好，却没想到这人看到自己第一句话，便是公开对自己下了论断。 或许是爆炸场面遮盖住了他们的视线，所以才没有发现的闪避动作？ 这倒也解释的通。 这也给白州传递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促使他顺水推舟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尚郝佳适时看向白州，有些不信地问：“你到底是怎么躲开的？” “……就是躲在车后面，趴在地上，然后就这样了。” 白州犹豫了下，然后按照齐云轩的说法，主动掩饰了下。 直到他这句话说出来，站在场外观察的张洛紧张的精神才终于略松缓下来。 “成了！” 一切顺利！ 白州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便是他已经在有意识地掩饰自己！ 这让张洛大为宽慰。 他精心设计的台词，现场，就是为了让主角能自发地扮猪吃虎。 齐云轩那两句台词都是设计好的。 首选是在主角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众说他不是异能者。 奠定一个基本的氛围。 同时传达给主角一个清晰的信号，主动透露出一些信息。 那些周围的枪口，武装力量的存在则是一种加强心理暗示的手段。 齐云轩在宣布主角不是异能者之后，紧接着命令其余人放下枪，正是通过这种非常明确的方式，对主角施加心里暗示。 心理暗示的内容大概是：我们非常警惕异能者，但只要你不是异能者，我们就不会伤害你。 按照大部分人的本能反应，在对方已经明确降低了对他的怀疑前提下，不会主动暴露，除非是为了炫耀。 为了防止主角炫耀情绪作祟，张洛让齐云轩摘下眼镜用严厉的目光对主角进行压迫，加强外部威胁。 人在感受到明确的外部威胁时，会本能地谨慎，尽可能地遮掩，减少真实信息的暴露。 这是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齐云轩通过演技，和利用npc的动作，调动这种本能反应，进一步鼓励主角扮猪。 这里面处处都透着导演编剧的精心设计。 这也是张洛在银花论坛上听一些前辈分享经验，然后结合学校里所学，进行的一个对主角定制更精细地操作的尝试。 而那句“或许是障碍物挡下子弹了吧”则是在清楚明白地提供给主角一个台阶，一个借口，一个理由。 生怕主角过度紧张，找不到理由来应对询问。 这些种种的安排，可以说是很用心了。 “为了让你后面方便装逼，你说我这个导演容易么我……” 张洛叉着腰，感慨了下，然后开始继续思索。 “所谓的扮猪吃虎，第一个就是要让主角主动地隐藏自己的实力，扮成普通人，而这第一个阶段终于顺利达成，看来这个路线还是很有可行性的，而主角既然已经在众目睽睽下掩饰了自己，有了这个开头，后面他自然而然地就会继续掩饰下去。” “正所谓撒了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就是这个道理。” 张洛颇有些满意地看着现场开始收拾残局，上车离开的人们。 然后打开了齐云轩和尚郝佳的频道，又吩咐了几句，让他们继续加深暗示力度，确保让主角在相当一段时期内，彻底打消主动暴露自己的可能。 “是，导演。” “明白。” 两人分别发来回应，此时，大部分车辆已经开始返回市区，直升机也飞走了，留下一辆车的人处理现场。 主角白州作为现场的重要参与者，则被齐云轩以“需要你配合我们做一些调查”的名义带上了车。 准确来说，是上了尚郝佳的车。 在张洛做的人物设定中，齐云轩和尚郝佳，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分工明确。 之前故意当着白州的面，齐云轩不顾尚郝佳的阻拦，强行命令射击，这也是强行地，让白州对两人拥有不同的观感。 这样一来，在白州的心里，齐云轩就是那种强大且漠视生命，尤其是漠视自己的生命的“坏人”，而阻拦齐云轩的尚郝佳则自动地变成了“好人”。 为了方便继续加深心理暗示，白州被尚郝佳带上了车。 这是一辆混在警车里的白色轿车，为了给白州一个放松的心里环境，车里本来坐着的两个特异办人员被命令留下清扫现场，所以车里只有尚郝佳和白州两人。 当车辆开始行驶，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 车内充满了平和安宁的气氛。 坐在后座上的白州情绪和和缓了很多。 这时候，开车的尚郝佳轻柔温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绝不姑息 “不用紧张，就是回去做个笔录。” 尚郝佳的声音非常柔和，亲切，尤其是与齐云轩进行对比，这种感觉便更为明确。 女性在表现这方面的情绪天然有优势。 “嗯。”白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点点头。 他对尚郝佳观感还是很好的，最起码远比对齐云轩的观感更好。 从之前的介绍中，他已了解到尚郝佳与齐云轩同属海州市特异功能办公室，而那些特警则是协同行动的身份，说是协同行动，但依然还要听从齐云轩的命令。 对于这个特异办，白州很关心，毕竟他的目的便是想要进入这里，本来想着先进海州找份临时工看看情况，然后再做计议，却未曾料到还没有进城，便遇上了这种事。 “等做完笔录，然后再带你做下检查吧，虽然你说没受伤，但还是检查一下好，内部医院不用你花钱。”尚郝佳缓缓又道。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 “那就等之后再说，尊重你的意见。” “谢谢。” 尚郝佳明显远比其他人更好说话，白州渐渐放松下来，哪知这刚一放松，肚子里便传来咕噜一阵响。 白州当即有些惭愧。 这也是没办法，修行以来他本就经常会饿，之前一口气用了那么多次闪避技能，消耗也很大，他就可以清晰地察觉到体内积攒的灵气消耗了很多，饥饿感同样强烈。 尚郝佳噗嗤一笑，笑眯眯的双眼出现在后视镜里：“饿了？” “……嗯。” “那等做完笔录，就先去吃饭怎么样，今天这件事让你受惊了，这是我们的责任，这顿饭我请，怎么样？” 尚郝佳说完，连忙又补了一句：“这个你总不能拒绝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人家都这样说了，白州那本来就不大坚定的拒绝话语还未及吐出便咽了回去，他手里的钱不多，市里消费又高，加上自己又那么能吃，白州觉得这个属实拒绝不了。 借着这个话题，尚郝佳又攀谈了几句，白州也渐渐放开了很多，开始主动和尚郝佳聊天。 路程过半，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已经消失大半。 白州很想了解目前异能者们的形势，于是便借着那个歹徒开始旁敲侧击。 尚郝佳自然知无不言，很快的，白州了解到那个歹徒本就是个流窜犯，没想到竟然觉醒了异能，在海州市连续做下多起案子，杀了不少人，当地警方对于异能者全无办法。 正巧特异办到来，便接管了这个事，藏在警车里伪装警察，然后与当地武警部队配合，才有了今天的这件事。 “尚主任……那你也是异能者么？”白州好奇地问道。 尚郝佳微笑着点点头，”是啊，不过我可远没有齐主任那么强，我的异能比较特殊，不然你觉得呢？“ “我以为您是类似书记、政委之类的……“ 尚郝佳被逗乐了，她语气轻快地说：“你这个想法倒也不算错。” 白州眨眨眼，心想自己真猜对了么，按照他对国内的了解，无论是啥组织，都会安排个dang信得过的人来做监督。 异能办是个新部门，但职权显然很高，对于这样的部门又怎么会少了监督的位置呢？ 这样一想，他心里有些谱了：虽然齐云轩这个主任足够强势，但如果抱紧尚郝佳的大腿，倒也再不用怕什么了…… 想着，他果真去看了眼尚郝佳的大腿……emmm，好长。 “我在网上看到消息说，异能办就是处理地方那些异常事件的，可是没想到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定了定神，白州继续小心地打听消息。 尚郝佳配合地叹了口气，有些感性地说：“我也没想到。地方现在很乱啊，这个歹徒原本就是罪犯，觉醒异能后迅速造成了很大的危害，本来地方的武力已经没有制衡他们的办法，如果再等些日子，他将异能运用的更加熟练，那就会更难抓捕。” “这些原本的罪犯很危险，但普通人难道就没有威胁了么？也不是，你既然上网，也应该能听到一些消息了，一些本来很普通的人，获得了特异功能，就开始触碰法律的警戒线，相对而言，这些潜在的危害人数才更多，也是我们过来重点工作的对象。” 白州听着心中不安，问：“不是说觉醒异能的人去登记就好了么？” 尚郝佳仿佛轻笑了一声，不过又很快掩饰了下去，白州不禁疑惑，他从那转瞬即逝的笑声中听到了很多复杂意味，这让他心中不安。 “是啊，登记也是我们负责的，很复杂的一件事，一方面是登记个人信息，一方面也是搜集异能种类，毕竟我们对于如今的这些波及全世界的变化严重缺乏了解，尤其是异能本身，我们对其的了解十分有限。” 白州舔了舔嘴唇，小心地试探道：“异能有很多种么？” “是啊，这其实不用瞒你，据我所知，今天就会有部门公开一份初步的统计报告，我看过了，比较准确，不知道是从哪个部门流传出来的，你应该没看过吧，之后可以看看，网上肯定能搜到。” 白州点点头，又试探着说：“我看到很多都是普通人突然就获得了奇怪的力量，不过我们村子那边，还流传着另外一种说法，听说有人通过修炼什么功法，也获得了力量。” 尚郝佳背对着白州，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他没想到主角竟然主动进行了试探，看来毕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不过这样却也省力气，她便语气严肃了几分： “这种消息你不要信，世界在变化，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说法层出不穷，一些有心人开始宣扬什么灵气复苏，修炼重开，神灵复活之类的可笑说法，都是在愚弄民众，妄图达成他们的某些目的。” “对于这种人我们是从不姑息的，之前就遇到不少宣扬什么拥有修炼功法，什么天地玄黄的不法分子，也都是异能者，却宣称是什么神灵启示，都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这些人扰乱社会，用心险恶，你一旦遇到，务必报告给我们，我们会处理掉！” “记得，一定要相信科学，特异功能是因为某些宇宙中奇特能量的出现，而产生的影响，这是可解释的，而什么修炼功法，就是完完全全的封建迷信！知道没有？……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尚郝佳语气从严厉转为疑惑。 而坐在后座上的白州已经是脸色苍白，汗流浃背，心跳如擂鼓，闻言急忙挤出尴尬的笑，说：“我知道了，知道了，再遇到那种人，绝对告诉你们！” 尚郝佳呵呵一笑：“乖，这样就对了，哎，我们到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您这招人么? 不知何时，车辆已经进入市里，然后驶入一座十分清净的院落。 白州这时候才发现，本来身边跟随的那些警车几乎都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两辆轿车来到这里。 齐云轩乘坐的那辆警车也消失了。 车停之后，他小心地下了车，四顾望去，发现这里似乎是个什么老旧的政府部门。 过来的时候门楼没有看到牌子，整个院落建筑比较老旧，都是那种有些年纪的小白楼。 倒是很干净，也并不嘈杂，他猜测应该是为特异办临时分配的办公地。 建筑很低调，但胜在偏僻安静。 “走吧，跟我进里面。” 尚郝佳招呼了他一声，便往里走，白州紧忙跟随，在他们两人走进白楼之后，隐身的张洛也悄然跟在了后面。 先是做个笔录，这部分没有什么特殊的，尚郝佳按照表格一项项询问，然后填写。 而白州回答的时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看来尚郝佳在车上那些话对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也促使其更加坚定了隐藏能力的决心。 “好了，还有最后一项，需要留下你最近的居住地，如果还需要你配合了解情况，可能还要打扰。”尚郝佳很端正地坐在办公桌里头，手里攥着笔。 “最近的居住地……还没确定。”白州诚实地回答道。 “没确定？什么意思？” “就是……还没有找到。”白州只能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尚郝佳故作讶异：“也就是说，你今天才刚从村里离开，还没有来得及找住的地方？” “嗯。” “这样的话……那就留个电话吧。” 做好笔录，白州才松了口气，尚郝佳看了眼时间，笑着说：“正好到中午了，走吧，咱们之前说好了的，我请你吃饭。” 拉着白州一路走出来，尚郝佳尽可能地削弱自己官员的身份，以此来争取白州的好感。 只是没等走出院子，白州忽然停了。 他闻到了些香气，饿得狠的时候鼻子总是会灵敏，然后也看到一些工作人员结伴往某个方向走，他扭头问了句：“那是食堂吧？” ———— 在白州的坚持下，最终没有出去，而是由尚郝佳带着他去吃食堂。 尚郝佳知道白州的意思，可能是为了给她省钱，于是她摇摇头，笑说：“你真不用帮我节省的，你就算使劲吃，又能吃多少？” 白州看了她一眼，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真的很能吃。” 尚郝佳并不了解白州修炼之后的具体情况，所以面对主角如此认真的模样，她有些惊讶，觉得这主角还挺可爱的。 随后笑笑，随口道：“那行，等会你就使劲吃，异能办刚刚筹建，人手还很少，食堂却挺大，每天都剩下很多饭菜，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在尚郝佳看不到的位置，白州听着这话，眼珠子都绿了。 他这一个月来，还从来没有吃饱过。 站在暗中观察的张洛看见这一幕，有些汗颜，他觉得自己可能对主角的日常生活关心的太少了，不过既然主角选择了在食堂吃饭，张洛心中觉得这是个机会。 “主角扮猪已经成功，那现在或许可以借着尚郝佳的身份，尝试直接把主角招进异能办，这样后面的剧情更好安排一些。” 主角定制剧情灵活性太高，剧本很多根本全无固定，张洛对如何安排白州进来也有多个备选思路，这时候他隐隐地觉得可以进行一下尝试。 这边张洛在思考，而主角这时候也已经在尚郝佳的带领下进了食堂。 半个小时后。 本来略有嘈杂的食堂里已一片寂静。 本来就不多的工作人员基本都已吃完了，却不约而同地没有离开。 只是坐在位置上静静看向尚主任那桌，目露惊叹。 “嗝~” 放下第十八个餐盘，白州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在他的面前，那些吃的很干净的餐盘已经叠成了一摞，看上去很是壮观。 坐在他对面的尚郝佳见状很是贴心地问了句：“我再去打一份？” “谢谢，不用了，”白州揉着肚子，很是有些惭愧地躲避人们的视线，“我已经吃的很饱了，说真的，这是我这一个月来吃的最饱的一顿了。” “是么……” 尚郝佳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温柔不做作，主角的胃口的确是把她吓到了，明明是那么瘦弱的身板，却吃掉了十多个人的分量。 只是吃惊之余，她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了解主角个人资料的她知道面前这个大男孩生活的困顿与贫穷，如果说那单薄的身板还只是略微让她多看几眼，那白州吃饭的时候，那股认真和专心的劲头，以及那十多个被用小勺子刮得干干净净的餐盘便生动地彰显了这个大男孩对食物的爱惜。 女性多少还是更感性一些，尤其对尚郝佳而言，白州这个年纪和现实世界中她的弟弟差不多大，便更加深了她的感触。 于是，就看到尚郝佳的眼神也浮现出了些比表演更真挚的情绪。 她想要说什么，忽然却神态一凝，顿了顿，脑海中接收到了张洛信息的她拢了下头发，转移话题道：“吃饱了就好……对了，等下你是准备先找旅店住下，还是去找工作？” 尚郝佳的本意是借着这个话题，想办法试探下主角，然而接下来白州的回应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只见终于吃饱了的白州忽然坐直了身体，两只麻杆样的胳膊小心地靠在桌沿，两手交叠，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 “可能很冒昧，但是我想问问，您这里现在招人么？” “啊？” 白州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说：“之前听您说异能办人手还不够，我就想问问，有没有招人的打算？我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是我想这么大部门除了行动的异能者，总还会需要一些跑腿打杂的普通人吧，比如就像处理事故现场之类的事，我觉得……我能胜任，所以……” “等等，”尚郝佳打断了他，“你是说，你想应聘？” “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尚郝佳两只大眼睛眨了眨，就像窗户被吹开又关上，她真的很意外，张洛让她试探下能否将主角招进来，却没想还未开口，主角就已经主动请求。 这样……是应该答应下来是吗？ 尚郝佳下意识就要点头，突然，脑海中却传来张洛的声音： “等等，先不要答应！” 更新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请记住顶点小说.booktxt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压力测试 “等等，先不要答应！” 尚郝佳的脑海中直接出现了张洛的这条语音消息。 她可以清楚地听出张洛语气中的兴奋。 并非是对于主角很上道这种事的兴奋，而似乎还掺杂了别的。 尚郝佳的判断没有错，张洛此刻的确很兴奋。 白州的主动要求多少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张洛没想到白州这个主角会如此配合。 看来不同性格的主角面对事情真的截然不同。 之前的隋玉是习惯跑偏，张洛不得不一直想方设法推着隋玉往前走。 而白州则充满了进取心，看得出，他是在自己往前走，所以项目开展以来才一直顺利。 这对张洛这个导演来说是个好消息。 而白州的行动又促使张洛临时决定增加一段剧情。 “主角这么配合，我这个导演再不做点什么简直说不过去了！” 张洛双眼晶亮，眼珠里闪耀着灵感的火花。 他飞快给尚郝佳吩咐道：“你先拖一拖，我这边立刻安排一段剧情。” “好。”不愧是摆脱了龙套阶层的演员，尚郝佳答应的十分利落。 张洛扭过头来，拿出智脑，飞快地调出了几个页面，只见屏幕上图形翻转，闪烁，最后定格在一份人物资料上。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穿着军绿色的背心，身材健壮，目光凌厉。 资料上写着他的名字：楚横 身份是海州市异能办的行动组组长，在地位上仅次于齐云轩和尚郝佳，属于海州市异能办目前的第三号人物。 这也是张洛早为主角准备好的小反派。 “本来还想着需要过几天才能启动你，却没想到今天就有了机会。” 张洛看着这份资料，微微一笑，然后迅速在公频中召唤了几个龙套演员，开始安排剧情。 —————— 食堂里，尚郝佳还在拖延时间。 白州却已渐渐有些不抱希望了，虽然尚郝佳没有明确否决，但在他看来，却已经算是一种婉拒。 然而就在白州即将彻底失去希望的时候，就看见尚郝佳眉头微微一动，果断转移了话题，说：“……嗯，说了这么多，主要是想跟你说明白，异能办的工作并不好做，很多时候都要面对远超其他部门的危险，不过……如果你真的坚持，那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本来已失望的白州未曾想到柳暗花明，“您的意思是愿意招我进来工作？” “是的，”尚郝佳的笑容很温和，“不过你不是异能者，如你所说，只能做一些外围的工作，而且想进来，其他方面条件我都可以给你放宽，但唯独政审这块，需要确定你的个人档案清白。” “没问题，我很清白的！”白州毕竟年轻，骤得喜讯，欣喜不已。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从食堂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郝佳，你在这啊！” 食堂里剩下的人都是一怔，扭头看过去，便看到一个强壮男人从外面大步走来，其步态阔大，气势刚猛，身后还跟着两个异能办人员。 “楚组长，请注意你的称呼。” 看到这人过来，尚郝佳立即扳起了脸，本来的笑容彻底收敛成无，坐在她面前的白州自然清楚地看到尚郝佳眉间的厌恶情绪。 （尚主任似乎很讨厌这个男人？） 楚横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走过来，说：“大中午的，也不是工作时间，干嘛那么正式。” 说着，他目光又落在了白州身上，眼皮一夹，问：“这是……“ 没等尚郝佳回答，跟在楚横身后的一个组员开口说：“组长，这就是之前和你说的，我们抓捕那歹徒的时候，在枪火扫射下没有受伤的那个人质。” “哦？就是那个幸运的小子？”楚横略有些夸张地说，随后用惊讶的眼神盯着白州，目光除了惊讶，还有些奇怪的审视，令白州很不舒服。 “听你们说那么邪乎，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没想到，就是个瘦麻杆嘛。”楚横突然用一种随意的语气说道。 尚郝佳闻言美目微冷：“楚组长，注意你的身份。” “啊哈，是我言辞不当。”楚横笑了笑，语气中却全然没有半点抱歉。 夹在中间的白州微微皱眉，他没有说话，但对这个所谓的楚组长已有了恶感。 “对了，刚才在外面隐约听着你们说什么工作，什么政审，这是怎么回事？”楚组长笑罢，用一种探究的语气发问。 尚郝佳冷着脸，淡淡道：“部门初建，人手不足，我准备把白州吸收进来，作为后勤人员补充人手。” “什么？就他？”楚横听了，瞪大眼睛，露出一种夸张的表情。 暗中观察的张洛看了摇摇头，低声对演员楚横发了条语音消息，提醒其演的太过了，楚横收到消息有些生硬地把表情往回收了收，然后猛地看向白州，摇头不屑道：“就这小子这小身板，尚主任，你确定要把他招进来？” “不是我说，就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一胳膊能打十个，进来别说帮忙，出个任务怕是跑几步路都要喘吧？” 尚郝佳露出怒容：“楚横！你要我提醒你几遍？这里是异能办，政府部门，你把你那身兵匪气给我收起来！我要收什么人还用不着你评点，我只是通知你！” 大庭广众之下，楚横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但面对顶头上司，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不忿地说：“你是副主任，你说了算，不过我的意思是，就他这样子，进来能干什么？你说，你能干什么？” 最后一句话，楚横是冲着白州说的。 也顺带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牵扯到了白州身上。 白州没有说话。 在暗中观察的张洛有些紧张，这场戏是他临时加的，也是计划中的安排的。 作为主角，想要获得爽感，便需要有足够的压力。 压力又分为内部和外部，既然想要将白州纳入异能办这个圈子，那便需要对其施加内部压力。 齐云轩是个最大的压力，也是最高的压力，对于主角来说是个远期将要战胜的目标。 而楚横则是短期小反派。 尚郝佳则作为正面人物，处于其间，调和这种压力，让主角既能有压力，又能感受到一定的温暖。 但即便在人设上下了功夫，张洛依然不敢确定白州的反应。 他不知道白州的忍耐程度在那里，所以他需要进行试探。 然后根据白州的忍耐程度，进行施压，再安排机会打脸，获得爽感。 张洛最怕的就是白州忍耐度太低，受到一点压迫就炸，那样的话，便无法对其施加足够的压力，也就难以通过释放压力来获得满足。 所以他对白州的反应很关注。 终于，在沉默持续了足足十几秒之后，在楚横身影笼罩下的白州终于勇敢地抬起眼睛，直视楚横，他的目光很平静，也很坚定：“我天生力气比常人要大一些，所以，我想我还是有用的。” 顿了顿，白州又补了一句：“如果楚组长不信，您也可以试试。” 第一百五十一章 悬殊的力量值 白州说完，四周陷入安静。 饰演楚横的演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立即在心中呼叫导演。 “不要急，你先瞪着他。” 张洛随口吩咐了一句，眼中光芒闪烁。 主角的反应不卑不亢，既没有忍气吞声将扮猪彻底贯彻下去，却也没有硬钢。 听白州这话的意思，他似乎是想有限度地展现力量。 这合情合理，对白州而言，无论是系统还是修行功法似乎都已不大方便透露，可以选择透露的便也只剩下修行以来，增加的肌肉力量了。 借口称自己天生力气比较大，一方面是在异能办内部争取地位，另外也是为以后做铺垫，否则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小心暴露出过人的力气，反倒麻烦。 张洛心中念头闪烁，便大抵猜测出主角的心思。 于是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既然你主动要求了，那我总需要满足你才是。” 张洛立即对饰演楚横的演员说：“执行三号方案！” 随后又打开了公共频道分别对几个演员做了吩咐。 食堂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横和白州身上。 而看到对方迟迟不出声，白州的心里有些忐忑。 倒并不是惧怕，只是换了任何人被一个大个子一言不发的盯着看也会觉得瘆得慌。 就在他后背发毛的时候，楚横终于说话了。 “你让我试试？好，那我就试试！” 旁边的尚郝佳立即站了起来，微微侧身挡在白州的身前说：“你要干什么？” 演员楚横大大咧咧说：“就是做个测试，他不是说他力气大，要我帮他做测试么，这可是他自己要求的。” “人是我答应招进来的，不需要进行任何测试。”尚郝佳冷着脸说。 这时候白州站了出来，冲尚郝佳笑了笑，说：“尚主任，我知道您为我好，不过这位楚组长说的也有道理，既然是我想进来，总需要有些能力，最起码，不能拖后腿。” 说完，他看向楚横，平静道：“不知道怎么测试？” 楚横乐了，主要是白州真的很配合，他立即按照张洛的吩咐，说：“你说你力气大，这边也没有测力的器材，这么办吧，我的力气恰好也挺大，就由我来试试你吧，跟我过来。” 说着，楚横扭头往食堂外面走，白州看了抿着嘴跟上。 配合剧情的尚郝佳假意阻拦了下，然后也跟了出去，至于周围其余的人，还有两个已经降临的龙套演员，带头跟了出去，其他npc也自然地去凑热闹。 食堂外是一片宽阔的石砖地，很粗糙，平时似乎是用来停车的，不过如今这里也没有车。 楚横放眼一看，走到了一个空的停车位旁，指着那地上画着的长方形的车位，说：“就这个吧。” 他率先走了进去，然后看向白州说：“你也进来，你我就站在中间，互推比力气，谁能把对方先推出圈，就是谁力气大，怎么样？公平吧。” 规则很简单，白州点点头，没说什么，直接也走入圈内。 其他的围观群众也立即在周围围拢过来。 在张洛的吩咐下，那两个龙套演员甚至又冲远处嚷嚷了几句，引来更多的npc。 只可惜这段剧情是临时安排的，围观群众数量多少有些令张洛不大满意，不过也凑合了。 围观完毕，白圈内楚横与白州分别做热身准备。 这个时候，一个围观的龙套演员开口进行嘲讽道：“姓白的小子，你不是来真的吧？你还真要和我们组长比力气？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我们组长一只胳膊打的，我劝你还是放弃算了，省的丢人。” 另外一个龙套立马接上，猛摇头，叹气道：“半大孩子就是年轻，没多大本事脾气倒是不小，你以为特异办是随随便便都能进的？楚组长说你是为了你好，你还不服，等下输了丢脸，别哭鼻子就行！” 张洛在旁边听着这些嘲讽，微微摇头，他觉得这两个嘲讽终究是差了些味道，不过临时剧情，倒也没法追求完美。 嘲讽力度虽然不足，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人群向来具有盲从性，有这两个龙套开口奠定基本氛围，其余围观的人们看待白州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很多人甚至都已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楚横的身材相比于瘦弱的白州可谓是相当具有压迫力，光是个头，白州还够不到他的肩膀，若是再算上身材横向，差距更大。 单纯从视觉上，两人就毫无可比性。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认输的机会，现在认输，离开，还来得及，不然等下我可不会留手。” 楚横学着漫画里那种反派，开始把手指节掰得咔咔响。 白州仰着头，看着宛如棕熊的这个男人，感受着周围那投过来的，或带着嘲讽，或带着可惜，或带着怜悯的目光，他…… 好吧，还是有些虚的。 紧张的不行好吧，白州虽然知道自己修行之后，身体的力量已经远超常人，在家里尝试着单手拎个水缸和玩似得，不过却缺乏具体而清晰的认识。 他只知道自己力量超过普通人，但面对楚横，他并无信心。 只是骨子里坚韧的性格，让他坚持着，没有退后，努力将周围的嘲讽忘记，白州在原地默默背诵口诀。 在不配合步伐的时候，只背诵口诀达到的效果很差，但依旧能隐约感觉到脚底板变得温热，有很稀薄的灵气从地底涌入体内。 白州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体，然后将双手平平向前推。 很快，白州的两只细瘦的手掌分别对上了楚横的两只蒲扇大手。 “准备好了么？” “好了。” 楚横冷声一笑，却没有立即用力，而是默默等待导演的信号。 张洛则捧着智脑，通过本世界的主系统开始调取数据。 【目标人物“白州”当前力量值：520】 【目标人物“楚横”当前力量值：1024】 【系统模拟战斗分析： 白州胜率：0.1% 楚横胜率：99.9%】 “两个人力量值竟然差距这么大？” 看到这数据，张洛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没想到楚横这个人物本身的力量竟然这么强，而白州修炼了一个月却还是只有五百多点力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瞪了你一眼 “看来白州要比我想象中还要虚啊，这绝大部分灵气都去修补营养缺陷了，才导致力量值不高。“ “只是这样的话，力量对比太悬殊，看来必须要调整一下了。” 张洛摇摇头，心中便有了决定。 前期小反派刚刚放完嘲讽，接下来当然要帮助主角打脸回去。 这毋庸置疑。 在主角定制行业内，主角和反派如何平衡好实力一直是每个导演都要面对的问题，也流行有一些调整的手段。 比如说很经典的主角临阵突破便是一种。 每当主角与强大的无法战胜的敌人作战，濒临失败，都会在战斗中进阶、破境，战胜对手，这种情况有一些是故意安排的，但同样有一些，纯粹是因为导演前期力量平衡没有做好，最后关键时刻强行令主角破境，提升力量。 张洛并不准备这样做，打前期小反派如果都需要主角临危破境，这也太说不过去。 所以他板着脸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对人物楚横力量进行限制，使其在接下来五分钟内所能发挥的最高力量为400点。” 现实世界中的技术员领命而去，大概只用了两三秒钟，张洛便看到智脑屏幕上的数值发生了变化。 【目标人物“楚横”当前力量值：400（暂）】 【系统模拟战斗分析： 白州胜率：76% 楚横胜率：24%】 看到这个数值，张洛才满意了些。 而与此同时，演员楚横也忽然感觉到身体中力量飞逝，整个人从充盈状态瞬间虚了。 “……导演？” “不用惊慌，我怕你等会控制不好力量，给你加了个虚弱buff。” “哦……” “等下你放心用力就好，不过也要注意下，反正最后必须要输给主角，还有输了之后的恼羞成怒、怨毒的眼神之类的，都要好好表现出来。”张洛不厌其烦地叙述。 演员垂手倾听，这又耽误了几秒钟。 于是在众人眼中，就看到楚横和白州俩人摆好了架势，然后就不动弹了。 白州也很纳闷，仰头偷偷瞅了对方一眼，竟然发现这位楚组长竟然似乎在发呆。 这是……真的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啊。 白州心中一叹，眼神却坚定起来，他运起全身力量，准备即便输，也要用尽全力。 几秒后，呆滞状态的楚横终于回过神来，清咳一声，大声道：“那准备好了，3、2、1……” “开始！” 说罢，围观的人们就看到两个体验悬殊的选手尽皆双足蹬地，腰腿绷得笔直，两人的力量集中于双臂。 角力开始。 而那些npc们则本能地以为开始后，楚横将会用压倒性的优势轻松将那个瘦弱的几乎一阵大风都能吹起来的大男孩推出圈外。 只是，事情的发展当然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哼！” 便只见场上两人竟然僵持了起来。 “什么？他竟然和楚组长势均力敌！”一个龙套演员大声惊呼，整个人的表情就像是某些动漫里人物一样浮夸。 好在无论是主角还是围观群众的心神都很集中，所以没人在意他的浮夸表演。 只见无论是白州还是楚横都脸憋得通红，全力以赴的样子。 可惜这种局面并未僵持下去，很快的，在人们的错愕中，力量值处于低阶且存心失败的楚横啊呀一声，竟力气不支般开始后退，转眼间便已经踉跄着退出圈外，更是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 突然，一道极为震惊的声音响了起来，张洛立即眼睛一亮。 不为别的，只是这声惊呼声全无半点虚假，感情极为充沛，爆发力极强，光从声音都能够脑补出其心神动荡之巨。 张洛满心欢喜地看向那两个龙套，却发现这并不是他们发出的。 竟然是一个没有被控制的npc喊出的这句话。 张洛见了忍不住感慨，心想表演终究难以与真情实感比拼。 怪不得这些人惊呼，实在是这一幕他们全然没有想到，甚至就连已经胜利的白州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瘦弱的如同麻杆样的大男孩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他并未料到这个结果。 而此刻，在张洛命令下的两个龙套演员已经抢在所有人前面飞奔过去，将跌坐在地上的楚横扶了起来。 于是，人们就看到了楚组长那张因羞恼和气愤而变得紫红的脸。 他一言不发地爬起来，这时候一旁看戏的尚郝佳悠悠开口道：“楚组长，看来你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清闲了，力量已经退步了这么多。” 听到这话，楚横几乎要将槽牙咬断，只听他压着嗓子说：“你当我已经用全力了么？我只用了一成力气而已！” “可我记得刚才好像谁说自己不会留手来着。”尚郝佳抱着肩膀淡淡道。 于是楚横更加羞恼。 旁边的龙套演员则突然跳起来指着发怔的白州喊道：“我们组长好心好意只用了一成力气来验验你，你倒是真不客气……” 另外一个龙套也摇头道：“年纪轻轻这么不懂事，如果不是楚组长让着你，你以为能赢？” 看着这两人接连发挥，旁边围观的人们都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总觉得今天这俩人特别怪异。 感觉……拍马屁的技术一下子娴熟了很多啊。 至于楚横是否真的只用了一成力气，他们倒是不好判断，只是本能地觉得应该是假的，但楚组长的实力他们又都知晓，若是说随便一个没有觉醒的普通人，还是这么瘦弱的一个人就能在力量上压倒楚横，理智上又说不过去。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想，最起码，所有人都知道了两件事。 一个是这个叫做白州的大男孩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最起码，在名义上是。 第二个，便是这位新人还未入职，便已得罪了部门的第三号长官。 这还真是件很有趣的事。 人们纷纷多看了白州几眼，同时也都在心中决定之后一定要和这个新人保持距离——楚横可是很记仇的。 “好了好了，既然测试已经通过，那就散了吧，白州，你跟我走。” 尚郝佳站了出来打扫局面。 白州嗯了一声，准备离开，只是离开之前，他愕然地看到那位楚组长绕了个圈子，专门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冲着他咧着嘴，阴沉地瞪了一眼，然后才离开。 “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怨毒的眼神？” 白州忍不住想到了某些小说里的反派标准表情，然后摇摇头，不再想这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开副本、造怪兽 “表现不错。” 人群散去后，张洛找到楚横和两个龙套演员，表达了下对他们工作的满意，然后离开。 楚横作为前期小反派，将会由该演员始终保持降临。 而其他两个龙套演员的意志则很快离开了，只留下两个npc对于今天自身所作所为惊讶不已。 张洛的心情很好。 因为他手里已经拿到了主角白州的实时情绪检测报告。 整体情绪从最开始的小起伏，到被嘲讽时候的波动，再到胜利之后有了一个积极情绪的小高峰。 这个数据曲线十分清晰。 这也说明，主角对于这波小打脸内心还是比较满足的。 不过张洛这个导演却并不满足。 “一个很小的前奏而已，虽然数据上效果是成功的，但依然处于很表层的精神满足。” 张洛对于如何让主角感到满足这件事有自己的思路。 装逼当然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但也并非全部。 例如上个奇幻世界，整个男巫世界里主角的发展路线是种田，用科学技术改良世界。 这个粗一看，似乎便与简单的装逼关系不够密切。 这也说明，人类的情绪满足有很多种，并不仅仅局限于某一种。 例如炫耀、贪婪、食欲、不可描述、权力、爱情、友情、亲情、自我感动、道德满足……乃至于创造出一个很牛的东西，从内心油然而生出的一种“艺术感”，反抗强权的时候，为真理而牺牲的正义感，救灾救人的时候悲天悯人的心灵满足…… 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导演可以用来帮助主角获得的情绪体验。 只不过其中某些限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难以应用，或者客户本身也对于体验有自己的要求，这才导致商业化定制往往流于表面。 张洛并不会傻乎乎地追求什么更高层次的体验，他的目的依然是让主角爽，但这个爽的方式有许多种。 比如…… “获得奖励。” 张洛走出了特异办的院子，在一个街角解除了隐身状态。 然后溜溜达达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牌底下，静静站着。 一分钟后，一辆公交车停下，等候的人们蜂拥上去，张洛动都没动。 数分钟后，又一辆公交车过来，他依然没有动。 就这样足足等到第三辆，他终于慢悠悠走了上去，然后便看到后面坐在窗口位置的王舒舒。 小助理的模样和现实中基本没有差别，还是穿着那件格子衫，束起黑发，比较中性的妆容，脸上圆圆的镜框显得脸很小。 她正抱着一个文件夹，静静地冲张洛咧嘴笑。 “副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洛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轻声询问。 “啊。”王舒舒很端正地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了张洛，后者展开，便看到了一些图画。 “导演，海州副本技术员已经开始打造了，按照您的要求，是个中级的副本，从虚拟世界运营商打包的文件里找到了个合适的，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初步进行了安置。” 王舒舒伸手帮张洛翻了一页，指了指纸上的一个缩印的海州市地图，说：“就在这里，由于是在整个主世界的架构上镶嵌的小空间，虽然留了很多接口，但想要稳定地固定住依然还需要几天时间。” “具体是几天时间？” “赵副总说最多一周。” 张洛当即道：“那就一周！正好可以在开副本前通过抽奖给主角送套装备什么的。” “好。” 说完这些，张洛又问了几个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整个过程中两个人说话都没有故意隐藏，主要也是没有必要。 大约二十分钟后，公共汽车抵达了某个站点，他们两个也起身下车，留下一群早已听懵逼了的乘客。 ———— 下了车，再步行几百米，便可以来到红河岸。 红河是流经整个海州市的主要水脉。 海州市的名字里虽然有个海字，但其城市却处于内陆，距离海洋还遥远的很，城市唯一与海有关的便是那条红河，准确来说称之为江更合适，自西而来，终至东海，是整个城市百万居民饮水的主要来源。 此江，福泽万民。 张洛来到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 走过一道桥，两人静静来到江边。 大江两侧种满了绿化树木，这也是城市排名靠前的绿化面积地区，只是相对于新时代出生的他们而言，终究还是少了些。 沿着排布树木的江岸行走，河面上会有风吹来。 凉风习习，体感舒适，河岸边有人在钓鱼，更多的则是些结伴行走的男男女女。 从这里看，宽阔的河面呈现绿色，有些浑浊，河面有细细叠叠的水纹，无法计数，白色的石桥横跨两岸，如巨鸟，偶尔会有船经过，但不多，也不好看。 对岸雾蒙蒙的天空里耸立着摩天轮，看起来很小，很假，并不美丽。 “具体入口坐标就在这个区域，1*1的一块区域。“ 王舒舒轻巧地迎着风站立，短发微乱，给张洛指了方向。 “嗯。” 张洛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在观察。 灵气复苏还在继续，且会越来越大，主角既然已经进入了异能办，那就需要尽快参与些大事件才行。 追捕那违法乱纪的异能者实在浪费人生。 按照小说里的规则，主角都出现了，那副本也不远了。 正所谓世上本没有副本，主角来了，也便有了。 张洛准备好的副本是个异空间，或者称之为小世界，在玄幻故事里就是什么荒古遗迹啊，魔佛圣土啊，帝兵碎片空间啊，仙人洞府啊之类的地方。 名字可以随便换，但本质是一样的。 “灵气复苏对这个世界的改变不应该只是多出一些超人，如果缺乏外部力量的威胁，那整个世界依然会走入各国储备异能者，然后用来进行政治斗争、军事斗争的老路上，那样很没意思，主角沦为各国利益争斗的工具，即便是披上再美好的诸如各种主义的外皮，也依然是在争权夺利，异能不该用来做这些。” 张洛站在江畔，目光拉远。 旁边小助理侧头发问：“那应该做什么？” “异能，当然是拿来打怪兽。” 张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认真说道。 “所以……？” “所以我们才需要造一些怪兽。” 第一百五十四章 检查副本地图 在张洛的计划中，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是有异生物出现的。 是“出现”而非“入侵”。 入侵是指大规模，出现则可控。 按照设定，随着灵气复苏，一些在灵气匮乏时代封闭的空间入口将会重现，其中则藏有异生物，以及各类资源。 因这空间的存在，可为异能者们找到发挥能力的舞台，省的他们祸害社会。 放在游戏里，便是只能刷单次的副本。 张洛想要在海州市安排一个异空间，他选择的位置便是这里。 “空间入口已经开启，导演你要现在去看看么？”王舒舒眨了眨眼睛。 张洛略算了下时间，然后点头。 入口在水里，他想要进去也需要走入水中，因异空间属于外接部分，埋设坐标之前仍无法直接传送，张洛便只能看了看四周，准备找时机入水。 这时候，两人恰听到有争吵声传来。 侧头望去，发现竟然是不远处河岸边一对年轻男女，这样的组合在这里并不少见，只是两人似乎在争吵，女孩子一张脸满是情伤之后的冷漠，一副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但就是不走等着你哄我模样。 男孩子则一脸愧疚地拉着女孩子的手，一副认错痴情架势，两人庞若无人，沉浸在都市爱情氛围中无法自拔。 “你放开我，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我真是的一时糊涂，主要是那贱人勾引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天空都失去了颜色。” 张洛和王舒舒对视一眼，同时抬头看了眼天空，湛蓝无云。 “我已经看清你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我们分手吧。” “亲爱的求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就去死。” 说着，男孩作势往河里跳，女孩板着脸没有去拦，男的顿时怂了，有些尴尬地在拦江铁索旁边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僵持了几秒钟，张洛眨眨眼，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跳啊。” 这下给对方找到了台阶，只见男孩恶狠狠地瞪了张洛一眼，说：“我们吵架关你屁事！” “我主要是谦让一下，另外男子汉大丈夫说跳就赶紧跳，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你是不是有病，信不信我他妈揍你！” 得，还是个暴躁小哥。 张洛叹了口气，说：“你要再不跳，我可就先跳了。” 这句话对方俩人没听清，旁边的小助理王舒舒却忽然演出一副感伤的模样，语气柔和，含情脉脉地对张洛说：“你愿意为我去死么？” 张洛微微一笑，“当然。” 说罢，他毫无犹豫纵身一跃，扑通一声坠入河中，不见踪影。 五分钟后，水面平静无波。 呆立的女孩突然甩手给了男孩一耳光，吼道：“你看看人家！” ———— 张洛当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事实上他也浑不在意。 纯粹就是赶上了，然后逗逗npc玩。 嗯，蛮开心的。 入水的瞬间他的身体外便出现隔水层，将河水推开，然后下潜向前，不多远，整个人忽然撞入一道无形的“墙”。 消失无踪。 转眼，张洛便出现在了异空间里。 踩在坚实干燥的土地上，张洛静静观察周围。 这里是一片野外的草地，他身后便是一个圆形的漩涡，那是异空间的临时入口。 青草、土壤、绿树、蓝天……似乎应有尽有。 阳光普照，风也和煦，大概是初夏季节。 其余的一切都很正常，唯独这片世界的土壤颜色有些异常。 它竟然是白色中带着些青蓝的，十分奇异。 此界无人，张洛可以放肆些沟通，于是他开口呼唤：“给我个俯瞰视角。” 刚说完，天空中便传来一个声音：“张总，稍等。” 片刻后，自远处山林中忽有大风起，吹乱林间树木，如海生波，一个白色的巨大身影拔地而起，升入半空，它巨大的身体遮住了阳光，大地忽暗，笼罩在它的阴影下。 张洛静静凝视，发现那似乎是一只鸟。 巨大的白鸟向他飞来，而后徐徐降落。 它的体型其实并不很大，然而翼展却足足是身躯面积数倍，当它停稳，张洛才看清它竟然是石头做的。 “这只鸟是石头做的？”他有些吃惊地问道。 天空中出现了技术员的声音：“张总，咱们这个世界里的生物设定是白石族，不仅仅是鸟，其他的此界动物生灵，都是由白色的某类石头为躯体。” “这不科学，石头在地上跑也就认了，怎么还可以飞？”张洛本能摇头。 “张总，我检查了下这个异空间的版号，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空间应该是从某个玄幻世界里拷贝过来的，属于比较低级的一个空间，所以和主世界匹配度不足。” 张洛闻言扶额，他差点忘记这茬，由于灵气复苏题材近两年才突然被重视，各大运营商缺乏专门的资源，所以基本上所谓的灵气复苏就是把玄幻世界里的部分代码修改对接在原有的“都市异能”类模板世界上。 就像是在雷云中出现的那尊大佛一样。 由于这种拼凑式的组合，所以便会造成主世界与这些小空间世界设定风格上的迥然。 不同设计师造的世界强行拼凑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倒也可以理解。 “还有别的异空间可供选择么？” “这个王助理之前已经仔细筛选过了，您面前这个世界已经是相对风格比较统一的了。” “那好吧。” 张洛无奈，爬上了石鸟的后背，随后石鸟振翅，升空，张洛的视角也飞快拔起，大地在他眼前迅速缩小，世界也从局部至整体，直到升至某个可以看到异空间边界的高度，张洛才命令停下。 随后他开始驱使石鸟巡航大地。 这是一片趋于原始的山林，整个环境远不如自然恶劣，呈现出一种经过人类修饰过的山水画面。 世界面积很大，如无特殊手段，短期内无法探索完毕。 大地生机萎靡，粗看下去，各类石头生物数量稀少，且种类单调，不过这对于初期副本来说倒也根本不算问题。 张洛一路巡航，不时提出修改意见。 整体地形倒是无需大动，只是在某些场景做了些修改。 “比如这片草原，就应该加几座房屋，在这个位置再加一座古塔……要中国风的，别把什么西方建筑弄进来，太违和……” “这块森林里的树太密了，除去一些。” “这个地方如果有个山坡就好了，什么？需要美术重新设计？那么麻烦？那算了，换个地方。” 张洛一路飞来，挑挑拣拣，记录下了足足三十多个坐标，并详细地观察了某几个区域，这才算结束。 第一百五十五章 1号女配 张洛认为应该把环境布置的好一些。 这个副本并未打算放进来很多人，因为人少，缺乏群众对主角的高光时刻进行围观。 为了弥补这个缺憾，他就想把环境弄得好一些。 尤其是…… “谈恋爱总需要个好环境，无论是花前月下还是月上柳梢，美丽的环境都很重要，如果在垃圾站、臭水沟谈恋爱相信没人愿意。” 是的，这个副本除开为主角提供个增强实力的途径，还有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帮主角谈恋爱。 “1号女配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很好。” “导演，您要不要先去看看她？” “算了，路也挺远的，等再过几天，他们来海州市再说吧。” 张洛做好了检查，又和公司里人做了简短对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了，便踏步穿过异空间的入口，离开此界。 只是他却未注意到，离开的时候，入口波动似乎比正常情况更剧烈了一些。 ———— 张洛从异空间出来，外面天色已然暗了，西边夕阳已降至地平线以下，遥远的河面上有薄薄的一层光的晕染。 跨江大桥上车来车往，车灯如平地的星芒，交错飞逝，旧时代的气氛包裹着他，张洛却无闲心欣赏。 上了岸，他径直走到岸边的某家甜品店外，这家店装修很好，落地窗，距离河岸不远，风景悠然，店里灯开的很足，暖色调，可以清楚地看清里面的每一个人。 小助理王舒舒便静静坐在里面。 她有些喜欢这个项目了，生活上的资源虽然不比新时代，但也凑合，该有的享乐都有，尤其是食物这方面，新时代并未有多少超越。 王舒舒就发现这里的很多食物都很好吃，可以随意享受，钱不够了就用管理员权限弄一些，这些毫无价值的纸币不消耗任何系统资源，零成本制造。 关键是，由于在这里的只是精神思维，与现实中的身体隔离，所以就例如这些好吃的甜品，死命吃，也不会胖。 真好。 在她享受美食的时候，张洛走了进去，坐下。 “导演，你回来啦。” “嗯，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吧。” “没有。” “对了，那对情侣后来怎么样？” “我闲麻烦，趁着他们走神开了隐身，那女孩还算不错，打电话报了警，不过警察那边似乎忙的不可开交，最后派了一个打捞队过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张洛对此毫无意外，转过来又问：“主角那边呢？” 王舒舒伸出小手将她面前的由支架撑着的手机倒转，推到张洛面前。 手机屏幕上正是对白州的监视窗口。 “一切正常，尚郝佳带着他做了体检和个人身份信息审核，主角体检的时候吓的够呛，似乎生怕被检查出啥特殊情况。” “结果呢，主角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本来的营养不良这些天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天地灵气刺激的似乎有些过分，他的某些激素分泌的过于旺盛。” “某些激素？”张洛挑眉。 王舒舒脸一红。 张洛啊了一声，摇头失笑，感慨道：“看来我的决定没错，给他安排1号女配是很及时了。” “导演，还不知道主角会不会喜欢1号那种类型。” “那就得尝试一下了，所以才叫女配啊，至于能否晋升女主就得看主角的意见了。” 张洛微笑着淡淡说道。 1号女配是为主角安排的第一个可堪配对的异性，由于白老先生提供的资料里对于这部分比较含糊，所以张洛只能自己发挥。 按照流行的审美，白、富、美、气质落落大方，教养好，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俏皮的时候俏皮，总会是不错的。 张洛正是依照这种标准进行的选择。 性格上可以由演员发挥，硬件条件则对国内优秀女性npc进行了筛选，终于确定下来。 其出身于国内某个红色家族，自然是掌上明珠，同时也搭配了一个高门贵公子作为主角的强大情敌。 或者说是预备打脸对象。 红色家族的背景保证了假如主角对1号产生了情愫，可以顺理成章地引出女方背后家族的强势阻拦，上演女方家长看不起主角，之后主角令瞧不起他的大人物们后悔羞愧的经典戏码。 同时情敌方面也可以引出一系列的打压反杀剧情。 总之，一旦男女对上眼，便会引发无数矛盾，而这些矛盾则是导演推动剧情的最方便手段。 当然，张洛也不是没有做相关的预案，假如主角对这位1号白富美并无感情，那么也可以弄一出外人误会的戏码，借此引出后续剧情。 或者实在不行，来一出“豪门千金爱上我”的倒追剧情也可以。 甚至于假如主角对1号产生厌恶情绪，则可以转为得罪豪门的戏码。 总之，张洛已经构思的很全面。 “无论我们的主角如何应对，我都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不得不卷入后续剧情，所以我们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异空间彻底构造完毕，然后静等1号女配抵达海州市即可。” 张洛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小得意，那是一种对剧情全面把握而产生的满足感。 “那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我们岂不是没有事情做了。”小助理忽然问起了这样一个问题。 张洛调笑道：“你可别想偷懒，接下来主角的日常活动就由你监控，如有异常，随时反馈。” “……哦。”王舒舒耸拉下眉毛，做愁眉苦脸状。 ——————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主角白州终于正式入职海州市特异办，成为了后勤组的成员，专门为异能办的修行者们，主要是行动组那些老爷们跑腿、善后、赚个辛苦钱。 他勤劳能干，逢人便笑，俨然是一个上进新人的表现，实在令人恨不起来。 不过异能办里的人依然对他保持着距离，当然是因为楚横的关系。 在张洛的安排下，几个演员都进入了角色。 在人们的眼中，虽然有尚郝佳的照拂，楚横未敢报复白州，但日常中时不时地挑刺找茬，吩咐主角干着干那，这种隐形的排挤还是免不了的。 一部分npc开始为了讨好楚横而主动针对主角，一部分则开始暗暗对主角抱有同情。 对于这两种情绪，张洛这个导演完全没有插手，他觉得这个状态最好不过。 一周时间转瞬即过，期间窦仁裕曾抽空过来了一趟，简单地看了看张洛如今的项目进度和安排，并提出了一些意见，张洛受益匪浅。 于是临时多做了些改动，导致副本开启时间又顺延了两天。 只是再如何顺延，副本竣工的日子依然到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神秘现象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更辣，老导演经验当真丰富，手法巧妙。” 再次站在海州红河岸边，仍然是上次的位置，依然是张洛和小助理两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 只是河中本来只是初步固定的异空间已经稳固住，内部修改也已完毕，可以投入使用。 而最为重大的改动则在于水面。 在无人可观察到的河底，已经铺设了一层特殊的投影物，通过这些设施，可以在张洛愿意的时候，将这片江面当做镜子，并将异空间中发生的景象投射于其上。 若是做个通俗比喻，这片江面已经被改造成为一块屏幕。 而只要张洛开启这项功能，便可以对异空间内的主角进行全程直播。 “此前我还在想，异空间里进去的人不好太多，缺少了围观群众，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做。到时候在恰当的时间点，将异空间的图景投影在这里，可以吸引整个海州市的市民围观，这完美地解决了我的困扰。” “甚至于……我总觉得这个解决方案已经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毕竟这只是个前期副本，前期就搞全城直播，中期怎么办？全国直播？后期呢？全球直播？” 王舒舒歪头，圆的镜框后面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的：“导演，我觉得真的可以这样安排呀。” “……那都是以后的事，主要是当前，”张洛有些头疼地按着额头，说，“主角刚刚扮猪，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都应该压着他才好，过早地让他装逼这很破坏节奏。” 小助理点点头，然后出主意道：“那我们可以选择性直播，不暴露主角的实力，专门对主角和1号女配之间的初遇进行直播。” “这也是我的想法。” 张洛放下手，转身道：“好了，既然准备完毕，那就开始吧。” ———— 这一周来，海州市大体还算平静。 异常事件出现的频率依然很高，不过相对于初始时人们的惊慌，如今无论是政府方面，还是普通的人民，对于这些异常事件都已经慢慢开始接受。 最明显的变化便是本来已经近乎崩溃的公安系统渐渐的运转重新流畅起来。 那些重要的异常事件全部转交给海州市异能办处理，剩下的便都是些繁杂的小事，而随着人们对于异能的了解增多，应对起不同的事件来，也有了不同的章程。 不过对于特异办里的人们来说，这一周格外忙碌。 尤其是前天抓捕某个在市区纵火的异能者，便格外大费周章，包括主任、副主任、以及整个行动组全员出动，废了颇多手脚才算击杀那人。 因为太忙碌，以至于楚横甚至没工夫找白州麻烦。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白州很轻松，他所在的后勤组几乎成了救火队，承担了异能办几乎所有的杂物，无论是前期踩点还是后期清理，再或者是与相关部门配合，搬运武器防具等等，几乎将后勤组的工作人员全部力气掏空。 这时候便显出白州的好来，这家伙修为渐长，加上伙食良好，每天都能吃饱，进步神速，不仅仅是力量大增，整体身体素质，无论是耐力、活力还是什么，都远超同伴。 甚至于当一天行动下来，行动组那些异能者同事都累的不想动弹，他这个后勤组小兵还很欢实地到处蹦跶。 “这小子特么吃了炫迈了吧？整天都不带停下来的么？” 中午，执行完任务归来的行动组某同事忍不住吐槽。 在不远处，可以看到白州一个人嘿咻嘿咻地忙碌着。 “组长都没回来，也没人强迫他多做工，这又不是奴隶社会，大中午的还在那干活，现在的新人都这么拼了么？还能不能给咱们这些前辈留条活路啊。” 另外一人也哀嚎起来。 “就是就是，就他这么干，后勤组其他人工作量至少得减一半吧？说起来如果他能觉醒异能，调来咱们组，那咱们也能清闲一些。” “行了行了，想什么呢，觉醒这种事哪有那么简单？就他也配觉醒？他就算再能干十倍，也依然只能呆在后勤组给咱们打杂。普通人也配和觉醒者相比？”某个一直潜藏在内部的龙套演员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对白州进行嘲讽。 他声音很大，可是白州似乎并未听见般。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皱眉道：“社会主义，分工不同，你可得注意了，这种话内部说说也就罢了，绝对不能传出去！” 旁边几个人也都认真起来，这个话题显然令他们十分警惕。 “说起来，组长他们大中午不回来，究竟是干啥去了。”另外一个龙套演员忽然怔了怔，有些出神，等回过神来便开口转移话题。 “是去红河边了吧，就是世兴大厦附近的大桥那，听说有很多名市民举报，说那里出现了神秘现象。” “什么神秘现象？” “好像是今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那河段竟然发出奇异的光，之后那片河水颜色也变得特别清澈，还听说有两条清理船行驶到附近的时候，突然遭到某种力量拉扯，直接就沉了，最离谱是，据说有人看到河里有奇怪的生物出没。” “嘶，真的假的，怎么听着不像是普通事件啊。” “肯定是不是一般的事，不然主任、副主任、组长他们能全部赶过去了么，要我说，不出意外，等吃完饭，下午咱们就能知道结果了。” …… 一群行动组的异能者在两个龙套的故意引导下开始讨论。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谈论的每个字却都被不远处的白州听得清清楚楚。 修行对他是身体各项都有增幅，其中自然包括了视力和听力。 他表面上忙碌如常，心中却开始嘀咕起来。 “红河？异常的光？河底出现生物？” 咀嚼着这几个词，白州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在特异办厮混这些天，多少也对海州市的异常事件有了很多了解，类似这种现象，也的确罕见。 “要不要晚上找机会偷偷去看看？” 白州心中想着，手上的工作却丝毫不停。 倒也不是他真的那么渴望表现自己的勤劳，职场新人虽然应努力，但也不至于这么拼。 事实上白州自己也是有苦难言。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十几年来空虚的肾变得过度充盈了，身体里仿佛有一股邪火，烧的他是夜不能寐，只能通过不断地体力劳动来发泄过剩的精力。 就连晚上的梦都变得主题鲜明起来。 最可气的是前几天他用系统进行抽奖，竟然抽出来一个飞机杯。 这让白州极度苦恼。 也直到这时候，因生活的困苦早熟的他才醒悟自己仍然是个十七八，火力最旺盛的大男孩。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青春的烦恼？” 白州心里想着，忽然听到那边那群侃大山的家伙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你们快看这个视频！”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省会来人 视频？ 啥视频啊。 白州下意识咽了口吐沫，想了想，偷偷凑了过去。 同事们正围在一起观看，也没人理他，白州往人群里一瞅，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有些抖动，但足以看清。 拍摄的人似乎是在水面上，应该是在乘船，镜头拍摄的是水面之下的景象，画面中河水极为清澈。 视频还有配音，是个男的在说话。 “观众老爷们请看，主播现在正乘船在海州市的红河上，今天早上听说这个河段有奇异的景象出现，我趁着相关部门还没过来，为大家带来这场临时户外直播……” “好的，感谢老板的100个龙虾！” 白州讶然发现这竟是一段直播录像，录像并未开弹幕，所以画面还倒还干净。 观众似乎说了些什么，主播应付了几句，看得出，这个主播的声音很兴奋。 “那么现在，就让我看一看这片河到底有什么不同。” 说着，镜头开始接近河面。 水虽然十分清澈，但毕竟是大江河，深度可观，用眼睛观察依然看不到什么，而这个主播就很厉害了，他竟然直接把镜头送进了水里。 如果猜测不错，这个户外主播应该是使用了一种水下摄像头，这让白州十分羡慕，有钱人就是会玩。 随着镜头不断拉近，画面中渐渐出现了奇怪的影子，终于，大概过了半分钟，等镜头突破了一个深度值，画面中出现了令人愕然的一幕。 只见在河底的污泥中，竟然伫立着十来只白色的生物。 那生物类似猿猴，却通体灰白，成群地站在河底污泥中，成一个圆圈排布，在缓缓移动。 或许是注意到了摄像头，那些“猿猴”突然集体停下身体，然后扬起头颅，向摄像头看来。 那生物的眼睛竟是猩红色的，几十双猩红眼眸冷冷地盯着摄像头，令人浑身汗毛倒竖。 “啊！那是什么？” 那主播似乎也吓了一跳，却极为敬业地继续保持观察。 画面上方也忽地飘起了好几只火箭，看来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很激动。 而下一幕，便只看到数只“猿猴”猛地跃起，抛开摄像头，自接冲向水面上的小船，紧接着，画面剧烈抖动起来，却仍可以听到主播惊恐的呼喊，在最后的一段画面中，是整条小船被“猿猴”们拉扯入水，沉入水底的画面。 接下来，画面猛地便黑了。 视频结束，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一股奇异的气氛出现在异能办院中。 “那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水里的鱼异变了？” “你家鱼再怎么变化能变成猴子啊？” “我听说远古的猴子就是鱼上岸变得……” “……滚！” 行动组的组员们议论纷纷，都觉得事情不一般。 “等着吧，等会就能有结果了，这是个大主播，当时看直播的少说也有几万人，光这视频的播放量已经数百万了，全国的目光都压过来，呵呵，我们又得忙起来了。” 一个组员摇头苦笑。 而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话音刚落，他们便收到了来自主任齐云轩的消息，命令异能办几个部门火速赶往现场。 在一阵压抑的气氛中，他们立即出门赶向红河岸。 白州自然也在其中。 等到了目标地点，他们才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在岸边停着好几辆警车，还有人在岸边拉了明黄色的警戒条，将围观的人群阻挡在外。 海州市的民风向来……好吧，这和民风没啥关系，围观是人类的通病。 虽然谁都知道这里可能有危险，但依然有很多人过来看热闹，尤其是那些记者、自媒体人更是冲在警戒线的最前列。 特异办的人员自然不受限制，直接来到岸边。 河岸边，楚横和尚郝佳都在静静站立，凝视河面。 询问了下，才知道河段已经紧急进行了封锁，而齐云轩更是已潜入水中。 “齐主任这是第二次入水，之前确认了底下存在某些奇异的生物，而且河底似乎还有个古怪的图案。” 面对下属们的询问，尚副主任淡淡解释道。 “那主任为啥又下去了？” “哦，他说要去抓一只回来研究。”尚郝佳平静回答。 “……” “你们看，主任回来了！” 忽然一声惊呼，便看到齐云轩从水中跃出，他浑身已经湿透，双手却分别提着一只“猿猴”，来到岸边，随手将两具尸体抛下，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得人声骤停。 特异办的人们尽皆屏息，在后面的主角白州更是用一种很郑重的目光凝视着强大的齐云轩，嘴唇很紧。 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们沸腾了。 ———— 同时。 在可以看到岸边的那家店里，张洛和小助理王舒舒依然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上，桌子上也依然摆着很多甜品。 手机屏幕里是岸边的监控画面。 此刻，画面正对主角白州那抿的很紧的嘴唇做了一个特写。 “就是这个反应，齐云轩作为主角的内部假想敌，必须要足够强大，最后打败他才能让主角得到足够的满足，而白州的眼神也表明他对齐云轩的重视更上一层。” 张洛有些小陶醉地说着，作为导演，对于走流程的情节他不大在意，反而对于这种看起来不重要的小细节，格外喜欢。 小助理王舒舒似乎更务实一些，她闻声开口说：“导演，直播事故也安排完了，水里的石猴也安排完了，现在是不是该通知首都那边了？” “嗯，你通知吧。” 于是王舒舒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对面接通。 “喂，是王助理么？” 是个男人，听声音，已老迈。 王舒舒点头道：“是我，导演通知你那边该行动了。” “是，我立即安排！” ———— 电话挂掉后不多时。 一道来自首都某首长的命令传到了海州市所在的省的省会城市。 之后驻扎在省会的特异办立即派出了一支队伍，火速赶赴海州市，而相关的命令则更早传了过来。 再然后，岸边的白州等人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省会特异功能总办已派小组乘飞机赶来海州，海州市特异办及相关部门须做好配合工作。 “也就是说，省里来人了？”白州抽空向尚郝佳询问。 尚郝佳看了白州一眼，眼神富有深意：“这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你也要好好表现，没准能得到省里来人的赏识也说不定。” 不提心怀忐忑的白州。 坐在甜品店的张洛静静地吃着喝着，同时在幻化成平板电脑的智脑上涂涂抹抹。 这样过了几个小时，王舒舒忽然说：“省会小组的人到了。” 张洛起身：“走，去看看吧，演员都来了，我这个导演也该和他们见面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破损的无限拳套 对于这位女配角，张洛不曾见过真人。 他只见过照片和通过视频远程看过对方的模样，倒不是负责与否的问题，只是不同的人审美口味有所不同，张洛不想让选角这件事被自己的个人感官所影响。 只是如今副本即将开始，他总需要去一次，当面熟悉下几个角色，并再说说戏什么的。 留下王舒舒继续监视主角白州，张洛披上外套，拿起一块甜品悠悠然走出店门。 沿着街道左拐右拐，倒似闲庭信步，等来到另外一条街，忽然街道口一辆黑色的轿车行驶过来，在他面前停下。 张洛将最后一口甜点吃掉，看到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的车门，迈步坐了进去，关上门，他才看清里面的状况。 车里除了他之外，总共有三个人。 开车的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有些干瘦，并不魁梧，甚至略有些文气，其头发半灰半白，一双眼珠子却分毫没有这年纪的男人应有的昏黄与污浊。 前面副驾驶坐着的则是个十分英俊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衣着笔挺，气度不凡。 至于独自一人坐在副驾驶的，则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容貌娇美，仪态大方，是那种古人诗词中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 张洛看了她一眼，说：“姜笙？” 姜笙笑了，点点头。 这个女孩便是1号女配，在这个世界中是国家某红一代家族后辈。 其家中长辈身份尊贵，地位很高，至于姜笙本人，则也是觉醒的异能人士中目前比较优秀的一批。 这个世界本来只是个普通的“都市”世界，但为了配合灵气复苏背景，所以用过资料包进行了一些修改。 比如说，其中的一项设定，便是某些权力巅峰的大人物们，家族中与许多隐士的高人交好，家族内部也修习一些特殊的气功，也有的家族修炼某些武道法门。 在灵气未复苏之前，这些东西威能极为有限，大都是强身健体的功效，但在灵气复苏之后，这些道法、武道便焕发了生机。 在资料包的修改下，姜家也有一门道法，家族中世代修行，这导致姜笙在灵气复苏之初，便占得先机。 她也顺势加入了特异办这个新的势力，并暂活动于本省。 “导演，我是周海昱。” 看到张洛的目光从姜笙身上挪开，前面那个英俊的年轻人自我介绍道： “我扮演那个内心阴暗，为了权势追求姜笙，然后因为姜笙的缘故打压嘲讽主角的反派。” “哦，不错不错，如果表情能更邪一点，气质更阴沉一些就更好了。”张洛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周海昱点头道：“导演放心，我会尽力。” 看完这位，就剩下那位开车的老男人，对方的介绍则稍显简短：“导演好，我是黎山，表面上是特异办成员，同时也是被姜家安排来保护姜笙的。” “你好。” 分别见过了面，张洛环视这三个演员，有些感慨，白富美有了，大家族白富美的标配护卫也有了，邪恶的权二代也已经配齐，阵容虽然简单，却很经典。 “开车走吧，你们应该是要去海州市特异办吧？咱们边开边聊。” “好，大约十分钟就能到。” 张洛点点头，剧情演员们早已知晓，如今只是聊聊天，促进下了解，这用不了多少时间，十分钟也已足够。 —————— 而另外一边，坐在甜品店里的小助理王舒舒一边开着监控窗口，同时也在捧着平板浏览着这个世界的社交媒体。 海州的红河事件引起了一定范围内的轰动。 尤其是齐云轩从水底捉出两只石猿的视频更是也已传播开来。 至于这些事件的推手正是王舒舒————这部分工作是交给她来做的。 在她的操作下，白石猿猴的解剖结果很快被公布了出来。 按照现在网上的说法，白石猿猴绝对不是正常的发生了异变是动物，而是与地球上已有的动植物、一切生命都既然不同的生命形态。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便引发空前热议。 而这还不算什么，真正的重磅炸弹在于之后公布出来的一则消息。 已经确认，在海州市那段红河河段的海底，存在着某种空间通道，而也已经证实，那些白石猿猴正是出自那里，而人也可以进入。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人们从未想到，异空间竟然距离他们如此之近。 ———————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 省里的特异办带着圣旨过来，要求立即开展对这个异空间的探索。 探索之前自然先需要剿灭水中剩下的那些生物。 这部分工作并未用到异能者，而是出动了军队，直接在水中用热武器将那些生物全部摧毁。 军队入城，河段彻底封锁，一个规模达到三百人的探索队伍迅速地成立了起来，并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准备进入这个异空间。 海州市特异功能办公室内。 坐在上首的齐云轩腰杆挺直，语气肃然地说：“……事情你们都已知晓，明天一早，先遣队伍就要开拔，这项工作以省特异办特派小组为主导，我们则须尽力辅助，所有行动组人员都将跟随我进入其中，协助探索，同时也需要一部分后勤组的同志跟随……” 说到这里，齐云轩看向后勤组组长，缓缓道，“具体进入的人就由后勤组组长挑选吧，嗯……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于是，很自然的，当会议结束，没有资格列席的白州面前便出现了后勤组组长那张圆润的大脸。 “白州啊，这可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是考验，更是难得的历练机会，我也是想方设法才总算向齐主任要了几个名额，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行了，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集合。” 说完，后勤组长飘然而去。 白州在原地愣了一阵，却并未抵触，反而是跃跃欲试。 “机会与风险并存，真的好奇，异空间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唔，不过还是要做些准备才行，总不能稀里糊涂当了炮灰，说起来今天又是周末了，晚上还能抽一次奖。” 想起抽奖，白州脸色便有些不对劲。 实在是自从抽了天级功法之后，这好多周过去了，他却再也没有抽到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现在他也对自己的系统有有些失去信心了。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夜凌晨，当他打着哈欠随手按下抽奖按钮之后，摇奖塔却吐出一件奇怪的东西。 白州讶然捧起，便得知了它的名字： 【破损的无限拳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副本开始 【破损的无限拳套】 具体介绍：佩带后可对力量增幅2-2.5倍（固定拥有6个凹槽，可用于镶嵌） 系统面板上的描述文字很少，白州却一时没有回过神。 手里的东西说是拳套，不如叫做手套要更贴切些，整体呈现黑色，样式平平无奇，和市面上普通商店里卖的皮手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所谓的可供镶嵌的凹槽…… “这特么哪里有槽啊？” 白州摆动了半天，实在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凹槽，心中郁闷不已，不过当他尝试将拳套戴在右手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浮现于胸。 他简单尝试了几次，终于确定，这个所谓的力量增幅是局部的，便是说，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如果运起力量，并无改变，唯独当他右手用力时候，才会产生增幅。 2倍以上的增幅效果已经极为可观，可惜没有条件进行尝试，不知道最大的效果究竟如何。 不过白州已经十分满意了，这个拳套是他获得的第一个装备，凭感觉，光是这个力量增幅的属性就已经算是一件前期小极品。 “这样的话，明天的行动就又多了层保障。” 白州心里兴奋，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等第二天，天还未亮，部门内便开始集合，提前到现场等待，而直到上午十点多钟，进入异空间的先遣队伍才终于集合完毕。 主要原因是队伍里的成分比较复杂。 整个队伍总共约三百人，其中海州市的特异办有十多人，省里总办派来的小组总共五人，除了姜笙、黎山、周海昱三人之外，还有一对中年男女，除此之外，便是专家组和军队了。 此前齐云轩已经潜入异空间简单登陆，回来汇报说了里面的大体环境，既然是要探索，自然需要专业人士，专家组皆为海州市本地抽调，大约二十人，涵盖各个领域，人数最多的则是调来的士兵们，其装备精良，是一个加强连。 浩浩近三百人，站在岸边，由于需要潜水，衣服大都穿着某种临时调配过来的防水服，衣着统一，气氛十分凝重。 “齐主任已经提前抵达对面，通道畅通，确认安全，目前可进入。” 尚郝佳一身皮衣，神态肃然，她今天并不会进入，而是将带领剩下的人留守看护通道口，防止意外。 “那就走吧！” 省特异办小组的组长见状果断喊了声，所有人便都戴上了简易氧气袋，随后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齐齐跳入水中。 有些人不会水，便拉着已布置好的简易绳索，一路向下，通道在河底，当这些人下潜到一定位置后，眼前便被一道蓝光填充，随后身体一轻，跌在地上。 再看，便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空间入口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方，齐云轩正静立于此，当这近三百人全部进入，他们的脸上便只剩下了警惕和惊叹。 “齐主任，这就是异空间？” 一个头发半白的教授仰着头，扶着眼镜，看向这片陌生的世界，询问道，他的语气难以掩饰的激动。 齐云轩面色如常，环视众人，淡淡道：“这就是异空间了，我只简单将这附近一小片区域探测过，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更深处有什么，却还不知道。” 省特异办小组的组长姓冯，闻言点点头，站了出来，道：“所有人注意警戒，万万不可大意，孙连长？你们注意将教授们保护好，至于探路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 “是！” 说完这个，冯组长又转而看向人群边缘的姜笙，缓声道：“姜笙，要靠你了。” 冯组长这句话顿时将目光引了过去，面对人们的注视，姜笙浅浅微笑，仪态尽显。 对于这位姜小姐，人们都很注意，这很正常，毕竟整个队伍里女性本就稀少，更何况，姜笙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如此出众。 尤其是……防水服本就十分贴身、紧绷，男人还好些，而穿着防水服的姜笙身材实在是过于惹眼。 只是这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绝大多数人都对其并不了解，只知道是省小组五人之一，身份神秘。 混在人群中的白州自然也在看着这位美丽的女孩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此刻，不远处的女孩光彩照人，被委以重任，而自己却浑身大包小包扛着弹药和物资，站在最后面，两相对照，白州心中也有些复杂起来。 冯组长还在说话，似乎是怕其他人不了解，他主动介绍道：“姜小姐是省里特异办中相当优秀的成员，这次也被派遣过来进行探索，她的能力属于感知系，可提前警示危险，对我们的行动十分有利！”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啊了一声，看待姜笙的眼神更有不同。 白州也很意外。 他没有想到这个格外美丽的女孩子竟然拥有感知系的能力。 在前些日子尚郝佳提醒后，他也上网找到了目前关于异能的分类信息。 对于异能的种类各国都在做统计，结果则几近相同，各国基本都划分为4类。 元素系、体系、感知系、神秘学。 由于统计时间还短，这个划分还略有粗糙，但大致便是这几类。 其中力量系人数最多、元素系次之、神秘学再次之，而感知系的觉醒人数相比最少。 白州对比了下，觉得自己觉醒的系统最多勉强能划分进入神秘学——这个分类就专门指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 不过本质上依然不同。 他此前已知晓齐云轩与尚郝佳的能力都属于元素系，据说齐云轩的能力可以操控气体元素，至于尚郝佳则知晓不多。 而与他不对付的行动组组长楚横则是体系觉醒者。 却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女孩竟然是感知系能力者。 “姜笙么……”白州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也就是这时候，姜笙脸上浅浅的笑容忽然敛没，转而抬起头，望向高空。 “你们看！” 所有人随之抬头，随后，便听到身周机械碰撞声如海浪翻腾。 在孙连长的带领下，士兵们几乎同一时刻向天空遥举枪口！ 在高空上，竟然盘旋着一只大鸟，其阴影掠过草地，无声无息，却透出某种古怪的压抑。 而坐在石鸟上静静俯查他们的张洛，却一脸无语地冲着耳机喊：“姜笙，是我，你瞎叫唤啥。” 第一百六十章 无来由的仇视 “导演，不好意思……” 姜笙有些尴尬。 “没事，你们继续，我先躲开。” 说着，地上的人们便看到那只巨鸟挥动翅膀，消失在山峰那头。 那些竖起来的冰冷枪口复又收起。 孙组长轻咳一声，看了眼齐云轩，后者无辜地摊摊手。 “所有人戒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即转移！” 说是转移，但依旧留下了几个人在这里，随时保持对外的联系。 先遣队随身带的设备不少，几次尝试后，他们也已发现，这里的空间的确自成一界，基础的无线通讯还勉强可以用，但却只能在这个异空间内传播，无法将信号传播到外面的主世界。 而即便是异空间内部的对讲机通讯，也信号很差，时断时续。 勘探开始了。 特异办的那些觉醒的异能者在最前面，士兵们护着研究人员们前行，而最后面的，则是一些搬运物资的人，其中部分是士兵，部分则是海州市特异办后勤组的人员。 白州就在这里。 因为他这些日子在组内的积极表现，这次行动，他身上背负的物资最多，主要是子弹和几个小型炮发射弹头。 也就是入口在河底，却急于勘察情况，否则如果时间充足，张洛毫不怀疑这帮人会直接开进来几辆防爆车甚至是坦克、飞机进来。 队伍行进的速度初时比较快，渐渐的却慢了下来。 等转移到一片看起来比较安全的林地，队伍也随之停下，那些研究员们开始对周围环境进行观察、记录、分析，白州就看到几个教授拿着个小铲子和密封袋，在收集这个世界的土壤、植物标本。 另外一边，竟然还有个人用防水箱带了架无人机进来。 在操控下，无人机徐徐升起，上面传回来的画面也显现在人们眼中。 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片山林绿地，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同，视野之内并未看到生物，这让人有些困惑。 “莫非这个空间里生物很少？” “或者是分布稀疏吧，我们毕竟不知道这个空间多大，”一个研究院说着，语气有些遗憾，“我们过来的还是太匆忙，如果时间足够，应该弄几件高精机器，进行测距，这样最起码能了解到这个空间的大小。” 谈起这个话题，这群研究者既兴奋又紧张。 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何处，很多人甚至都以为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外星类地文明之类的…… 可惜无人机飞到一定距离，信号开始受到剧烈干扰，随后直接坠毁。 这又引起了那群研究者的大呼小叫。 除开这群人，其余的人都在警戒，只是因为姜笙并未示警，所以在警戒了一阵后，人们渐渐有些放松。 尤其是那些异能者们，开始四处分散休息，那位冯组长见了却也没有说什么。 白州在人群边缘，十分不起眼，他此刻也似乎放下背包，坐在地上闭目休息，实际上，他却是在感受这片空间。 事实上，在踏入这片土地之后不久，白州便已感受到了异样。 这个空间里的灵气浓度要比海州市至少浓郁两三倍。 白州觉得这感受到这个的并不只有他一个，经他观察，那些异能者们几乎每个人都似有所觉，甚至已有人在低声交谈。 只是在这个探索队伍里，觉醒者和普通人之间仿佛有着无形的壁垒，互相隔绝，那些觉醒者们坐在一起，低声交谈。 而白州这个“普通人”只能和后勤组的同事，以及那些士兵们坐在一起。 世界才变化了不到两个月，觉醒者便已经和普通人有了界限。 白州并不会对此产生什么哲学思辨式的感慨，因为他自己本质上也早已和普通人不同。 就像是之前人们转移的时候，对别人来说只是单纯的走路，而对于白州而言，则是修行。 魔鬼的步伐这门功法，最适合行走的时候修行。 背着沉重的弹药箱，白州可以在心底背诵口诀，虽然说在人们面前不可能完全按照走三步退两步那种奇葩方式行走，不过通过白州这段时间的摸索，他已发现，即便不按照那种步伐，相对于静坐，走路的时候修行依然会快很多。 甚至于，凭借主观感觉，光是刚才那段路的修行积累，便似乎能抵得上在外面的三四天。 这个发现让白州很兴奋，然而这种兴奋的情绪还未持续多久，他便被一个声音唤醒了。 “让你休息了么？” 白州睁开眼，看到了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冷视自己的楚横。 ———————— “打压，还是要打压，楚横你态度可以恶劣一些。” “按照我交给你的方式，故意找茬，然后将尽可能多的任务压在主角身上。” “然后这时候，姜笙，你要借机向主角投以注意力，你可以先皱眉，然后出来询问情况，之后再以中立的力场，批评楚横，替主角解围，这部分的表演，不要表现出对主角的特别关心，只要注意表现你自己的正义感就好。” “人设！注意你的人设！” “然后就是周海昱，按照背景设定，你在西南军区镀金的时候曾经和楚横来往密切，楚横算是你的狗腿子之一，所以当姜笙出来主持正义，你就跳出来，帮楚横说话。” “这段你需要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态度，放心，整个先遣队的主要领导都已经被演员降临了，他们会配合你。” 就在人群不远处，开着隐身的张洛盯着场间局势，主导了一场比较寻常，但对剧情又起着承上启下作用的情节。 整个情节中主角都比较配合，基本上一声没吭，只有几个演员在表演。 最终的结果便是姜笙成功替白州解了围，但同时，周海昱和楚横看着白州的眼神更加不友好。 进行完这部分，整个队伍再次启程，继续向前走。 白州也重新背起相比之前轻了很多的包裹，看着最前面的那些异能者，心中的情绪很复杂。 就像是日了狗。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却稀里糊涂又得罪了一位看起来很牛很有背景的贵公子。 这让白州有些忐忑。 之前的兴奋也彻底没有了。 “说起来，我明明没有去惹任何人，为啥一个个都跳出来主动仇视我啊。” 白州思考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往前走。 只是走出没多远，队伍便又停了。 这次不是要停下研究，而是队伍终于遇到了袭击。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五轮攻击过后 这场袭击比较突然。 姜笙的感知系能力提前几分钟进行了预警，只是却仍然没有来得及转移。 队伍移动速度太慢了，尤其是在那些研究人员携带了很多取样的情况下，而这个世界的生物又太快了。 张洛安排的第一波攻击是石猿。 猿猴似乎应该生活在树上，只是以石头为躯体的猿猴体重实在非血肉比拟。 所以这群猿猴不大会爬树，却依然生活在森林中。 当这群总共有二三十只的石猿自林中或张开双臂，或捧着巨石，嗷嗷呼喊着冲向探索队，人们立即结成阵列。 最前面的异能者并未出手，而是先行让开，在旁边掠阵，真正出击的却是那些士兵。 可能是为了节省异能者的力量，更可能的是为了检验一下热武器对这个世界生物的杀伤能力。 孙连长大声命令手下士兵将枪口对准了那些石猿，随后炽热的子弹撕碎了森林的宁静。 这些石猿显然并不清楚何为枪支，当枪声响起，只是本能地略有迟疑。 随后第一波火力攻击便在它们坚硬的躯体上炸开。 子弹的金属外壳可以轻易穿透血肉之躯，但面对石头，却显然乏力。 石猿的身体倒并不算特别坚硬，但也依然是石头。 子弹打在它们身体表面，释放火星，然后弹开，只留下印痕。 石皮剥落，火药味扬起来，几十只石猿冲击的动作受阻，子弹带来的冲击力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抵抗身体的疼痛。 只看表面形势，似乎是石猿在被动挨打，但孙连长的脸色却很难看。 因为即便火力压制成功，但第一波攻击结束，却依然没有任何一只石猿倒下。 这是个非常糟糕的结果。 第一波攻击停止，森林边缘轰鸣声散去，渐至平静。 那些石猿似乎感到十分疼痛，一个个双眼猩红，仿佛含着血光，重新发起了进攻。 就在这时候，那位冯组长突然开口：“关节位置是它们的弱点！” 孙连长闻言望去，果然发现有几只石猿动作僵硬缓慢起来，似乎手脚关节受创。 他立即改变了战术，命令士兵们只攻击关节位置。 于是第二波攻击开始，子弹有目标地倾泻过去。 虽大部分仍浪费弹开，但在对石猿手脚关节，进行集火后，终于有数只石猿倒下。 掌握了要点，又进行了一波攻击，站立的石猿只剩下五只，冯组长要求停下，然后由异能者们下场收割人头。 士兵们则开始修整，并照顾伤员——石猿虽未冲到面前便都倒下，但几发抛过来的巨石仍然对士兵们造成了伤亡。 第一次面对这种古怪的异世界生物，异能者们都很兴奋。 整个场间，只有冯组长、齐云轩、姜笙以及隐藏身份扮猪状态的主角白州没有过去抢人头。 “第一轮攻击已结束。” 在战场不远处的山林中，一颗最高大的树木上，张洛靠在最粗的那一根枝杈上，远眺战场。 他也刚刚收到第一轮攻击的具体数据。 石猿的这波攻击一来是为了给这群人一个熟悉战斗节奏的机会，二来，也是张洛用以分析数据的实验。 由于这个小世界是从其他项目里复制拼接过来，其内部战斗系统平衡问题还未来得及解决。 石族生物面对热武器究竟会是个什么情况张洛也没办法确定。 只能进行实验。 通过管理员权限，命令虚拟世界主系统对刚才这场战斗的数据进行了收集和比对。 然后将数据又发给公司里的技术员们，由他们进行人工计算分析，并对石族生物的战力进行相应的调整。 “张总，数据初步分析已结束，石族生物攻击力因数据有限，测算结果不够清晰，防御力相对于热武器枪械而言太高，建议对这个空间内的石族生物进行防御力全体削弱30%。” “嗯，这部分赵副总你来负责调整，不需要随时向我反馈。” “好。” “等调整好，就安排进行第二轮攻击吧。” “是。” ———————— 第一轮攻击与第二轮之前有半个小时的空隙。 在这段时间里，周海昱和楚横又互相配合着对白州进行了一波欺辱。 说是欺辱倒也有些过了，只是命令他打扫战场，顺便以觉醒者的身份对白州普通人的身份进行了一波小讽刺。 然后第二波攻击又开始了。 这次是青石狼群。 狼群这次出动足有四五十只，相对于石猿的莽打莽冲，青石狼在狼首领的指挥下机动性很强，且由于体型小，枪械想打到关节位置难度陡增。 幸好赵副总等人对它们的防御力进行了修改，这才没有对探索队造成过大的伤亡。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第三轮攻击开始，这次经过了数据再次调整，平衡性有了很大的改善。 不过按照张洛的意思，每一轮攻击所造成的压力和损伤都在递增。 士兵们已经无法在不付出惨痛代价的情况下单独解决这些生物，因而异能者们终于出手。 对此，张洛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他一边观察着探索队伍的整体情况，一边隔一段时间便安排一轮攻击。 终于，在第五轮攻击结束后，张洛换了一个命令。 “开启黑夜模式，同时准备开启迷雾天气。” 在此前，探索队还没有功夫注意的时候，四周的光线都在悄然变化。 在张洛下达这个命令后，光线大幅抽离，天色暗下来。 —————— “呼哧呼哧。” 探索队边缘，白州喘着气将身上的大包小包放下——那位冯组长刚刚命令原地休息。 那些异能者们状态都还好，但研究员们、以及士兵们体力消耗很高，前者是身体素质不行，后者则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的攻击，使得他们的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这种状态最为耗费精力。 白州并不累，得益于他“普通人”的身份，战斗的时候都被护在后面，五轮攻击，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同时行走坐卧，不停地修炼天级功法，使得他的体力不仅未减，反而一直在增加。 白州甚至有一种感觉，他的功法经验值应该都上涨了很多——虽然他的系统不给看这些数据。 只是白州到底还是有些聪明的，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便“天生力气比常人大很多”，但正常来讲，现在也该疲惫了。 所以他才故意装出一副气喘的模样，实际上他现在恨不得脱光了绕着这世界跑两圈，以此发泄体内充盈的力量。 坐在普通人的阵列中，白州感受着队伍中的奇异气氛。 远处异能者们凑在一起，宛如异类，那些研究员、专家教授们则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似乎在讨论什么，气氛十分热烈，外人却也都听不大懂。 至于身边的士兵们，则很少说话，要说，也是用很小的声音在交谈。 大概都是在谈论那些石头怪物。 异能者的圈子、研究者的圈子、士兵和后勤组同事这些普通人的圈子，就这样展现在白州面前。 而他，却独立于这些人之外，无法真正融入任何一个。 这让他觉得有些孤单。 于是他抬起头望向前面——西方。 然后他看到了燃烧着下垂的夕阳，和晚霞，以及那渐渐模糊起来的世界。 “嗯？” 白州理所当然地察觉出了异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将主角剥离 这个世界里也有太阳。 这个发现起初让那群专家教授什么的十分激动。 幸好没有带天文观测设备，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干激动了。 而在经历了五轮袭击后，这些知识学者的心神也受创不小，他们便渐渐有些疏于观察了。 只是再如何疲惫，人们终究还是立即发现了异样。 夕阳…… 怎么会是夕阳？ 天要黑了？这怎么可能？ “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太阳还在大约上午八九点的位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要天黑？” 周海昱皱眉说道。 旁边有人开始检查时间，队伍中有人携带了机械手表，在没有大的磁场干扰情况下，这东西计时还是很准的。 看了钟表上的时间之后，人们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因为按照钟表显示，现在应该是下午不到两点。 “看来这个空间的‘时间’与外面不同。” 探索队伍的成员们立即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并不难猜，就像是按照原有的宇宙观，昼夜交替也不过是星球旋转快慢不同而已。 灵气复苏以来，时间虽然还短，但人们的观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见惯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便是连原本崇尚科学的那些人，也再无法继续坚定信念。 一些很玄奇的事已经开始被人们接受。 所以……这个空间里白天黑夜轮转速度不同……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我觉得好像不仅仅是天黑了啊，是起雾了么？” 某潜藏在群众中的龙套开口问。 其实不用他指点，很多人都已看到了那从远处涌来的雾气。 它们是那样温和，迅捷，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笼罩了这片区域。 而随着太阳降落的速度加快，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雾气也渐渐浓了。 “注意警戒！全员依托地形继续修习！恢复体力！” 孙连长高声喊着，同时点了几个士兵出去巡查四周。 队伍此前只是准备简单地探测一番，根本没有想过要在这里过夜，所以并未携带休息的物品。 所谓的休息，只能是坐在地上，养神。 然而这个临时休息营地内部的气氛却渐渐陷入不安。 身处如此一个未知的世界，且已见识过那些强大的石头怪物，如今又要陷入浓重的黑暗与迷雾之中。 这如何能让人放心？ 即便是那些士兵们，面对这样奇诡，有悖于常识的事件都难以保持冷静。 他们只是紧紧抱着抢，似乎只有这些武器才能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枪么……” 见识了此前五轮战斗的白州已然对枪械不再那么敬畏，世界渐渐变得不同，无论是异能者还是怪物都强者辈出。 热武器的力量也不断衰减，最关键的还是使用热武器的人，当这些人身体各方面素质全方位落后，即便有枪又能怎样？ 如果这里有坦克什么的倒还凑合…… 白州心里嘀咕，暗中却也很警惕，这忽然来到的黑夜，与那些渐渐浓郁起来的迷雾，令人心中不安。 就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般。 正想着，忽然，白州隐约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很远，很细碎，很杂。 他初时以为是幻觉，过了几秒，却忽然看到人群前列，那个十分美丽，气质很好的女孩子忽然凝立在原地，身上透出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情况！”姜笙柔美的嗓音在这里显出几分爽利，令听者由内而外地舒心，然而她说话的内容却并不美好。 “我感觉我们的四周，四面八方都有危险在靠近！” 一路上，姜笙的感知系能力屡次提起做出正确的预警，人们已对她十分看重，听她一说，顿时惶惶然。 “你说是四周都有？” “没错，很多，很多……”姜笙的声音有些颤，道，“不仅仅是多，而且密集，它们来的好快！” 话音刚落，几个异能深厚的都已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有如潮水的细密声响。 那些声音就仿佛是深夜里，柴禾中，墙角，房后那些活跃的虫子发出的躁动，令人心悸。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尽量聚集在一起！” 孙连长开始招呼命令，由于这夜里的雾气太重，三百人若是分散的开了，很多人便会丧失部分视野。 只能尽量靠在一起，才能保证不会被冲散。 可惜理想是好的，现实却很骨敢。 “想要不被冲散？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啊，第六波攻击力度空前，且有黑暗与浓雾阻隔，还是乖乖按照吩咐做才好。” 张洛站在又一棵大树的树干上，脸上带着微笑。 前面的五次攻击都算小规模试探，现在才算真正的攻击。 当然，按照他的计划，这次攻击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对付这群人，造成杀戮，而是借着混乱和环境，将这些人分开成为几部分。 以此开展后续的剧情。 对于那些没有被演员控制的npc，他不好强行干涉，只能引导，而对于这个世界里的石族生物，他却可以完全控制。 控制力道，将探索队伍切开，打乱，冲散，然后按照他预想的方式，引导不同的人向不同的方向移动。 张洛就站在大树上观看，整个事情都很顺利。 大概一两分钟后，来自四面八方的石族兽类开始进入最基本射程之内。 只看到黑暗中，枪火大作。 第六轮攻击……正式开始！ ———————— 在第六轮攻击开始之初，探索队就切实地感受到了无比真实的压力。 与前几次不同，如果说前面五轮攻击只是小规模试探，那么这次，便是有预谋的大规模集体性攻击。 尤其，当他们注意到不同种类的生物一同对他们发起合击，便醒悟，这背后一定是有人操控。 “难道这个世界里有更高级的智慧生命注意到了我们，所以才命令这些生物对我们进行攻击？” 被保护在中心区域的研究者们无法参与战斗，便能有闲暇来思考，只是任他们如何思索，也不可能猜出真相。 昏暗、迷雾，四周涌来的攻击，枪火、甚至是随身携带的手榴弹等范围杀伤武器，都在石族生物群落中炸开。 太昏暗了，这很不利于士兵们战斗。 而对于异能者们来说，他们人数又太少，自保有余，但若想将所有人都保护住，便几乎是不可能的挑战。 终于，冯组长和孙连长等开始呼喊着，带着部队转移，且战且退，在这样混乱的逃离中，整个队伍被冲散了。 而在负责战斗的赵副总的操作下，主角白州也终于被剥离开大部队，与其余几人一同奔逃去了另外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州一去不复返 “呼哧呼哧……” 耳边粗重的喘息声让白州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农机喷气管吐出黑烟的模样。 不至于声嘶力竭，但其中清楚地透出疲惫。 他此刻走在一片陌生的未知土地上，周围光线暗淡，加上迷雾，看不清路，视线最多只能看到五米以内的距离。 脚下是砂石地，粗粝的石子踩上去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石缝间是一些野草，靴子踩上去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白州身边还有三个人，是海州市特异办行动组的三个人，其中最熟悉的正是楚横。 白州记得他们四个应该是最后撤离的，队伍很庞大，当时楚横等人被派过来断后，结果稀里糊涂被一轮石兽冲击，便脱离了大部队。 因为人数过少，无法抵挡石兽，只能仓皇逃离。 说起来，或许是因为几个人命大，总之一路奔逃，渐渐的便成功摆脱了那些石兽。 如今看到身后再无追兵，他们四个人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停吧！就在这休息！” 楚横的声音有些发闷，他脸上挂满了汗珠，身上的衣服已有破碎，甚至还有些鲜血。 石兽当然不会流血，这些是其他受伤的人撒上的。 说完这话，楚横率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从腰间拿出个水袋，拧开痛饮。 另外两个他行动组的下属，准确来说是两个潜藏在其中的龙套演员，也随之坐在地上。 在先前的战斗中他们的力量都受到了很大的消耗，如今再没有了异能者的神气。 三人疲惫地坐下，便只剩下了白州还站着。 有些显眼。 “你还站着干嘛？” 一个龙套皱眉道，随后他的目光定在白州身上，脸色发生了变化。 不为别的，主要是白州此时的状态过于“轻松”了些。 相比于他们三个异能者累成狗的模样，白州这个后勤组的普通人静静地站着，身上的衣服毫无破损，不急不喘，脸上一滴汗珠都看不见。 甚至于他身上本来背着的那些背包都还一件不落地稳稳当当背负着，整个人丝毫不像一个刚从险恶的战斗中逃出的人。 看看白州干干净净，气定神闲的样子，再瞅瞅狼狈的自己…… 这龙套当即半是演戏，半是真心地原地就炸了。 “你小子是不累是吧？” 白州对这几个成天找自己麻烦的同事毫无好感，他甚至有些埋怨。 明明那么多人在一起，最后为啥偏偏是他们几个跑到一块了。 这个组合白州自己也特别不乐意。 于是他坦诚地点点头，说：“我不累啊。” 顿了顿，白州看着坐在地上伸舌头喘气的三人，故意说：“不过看样子，你们好像挺累的，我劝你还是少说话多休息才是正理。” “你少给我来这套！”龙套一号脾气也上来了，指着白州十分气愤地开口： “我就说不该带你们这些普通人进来，碰上危险，一点用没有，还得我们去保护，一帮废物，除了躲在后面发抖还有什么用？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被一号指着鼻子骂，白州心中不喜，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下意识微微捏合。 右手上正戴着那只样貌平平无奇的拳套，事实上，在之前的第六轮攻击中，白州便已经借着环境的掩护尝试了出手。 凭借着已经掌握了的“闪避”技能，配合他强大的肌肉力量，再加上无时无刻地灵气补充，白州的战斗力已经相当可观。 前五轮攻击他没有出手的机会，第六次终于可以放手战斗。 白州粗略计算，在刚才那场混战中光被自己打散的石兽便有二三十头之多。 这还是他极力收敛的结果，毕竟虽有黑暗和大雾掩护，但若太出挑，还是容易被发现。 也正是因为恋战，他才在最后才撤离。 此刻听到一号龙套这样说自己，白州眼神冷了几分，他暗想若是真算起来，你杀的石兽还未必比得上自己的一半。 就在气氛转向压抑的时候，楚横终于开口了。 他故作公正地呵斥了下一号龙套，然后绷着脸目视白州，冷淡道：“目前队伍被打散，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和大部队联系上，我身上的通讯器被打碎了，我们更得尽快出发寻找其他人。” “闲话就不要说了，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至于白州……你不是说不累么？那就去探测下周围环境，敢不敢？” 楚横这句话刚刚落下，二号龙套就用捧哏演员的速度秒开口道：“组长，我看你说也是白说，就他这个废物，也就只能躲在咱们后面苟活了，要他出去探测环境？还不如……” 被二号龙套这话一刺激，白州当即表示自己这就去，然后就见他扭身走入迷雾。 等他走远，楚横和两个龙套互相对视，都露出笑容。 他们的演技很一般，但如果只是冷嘲热讽，似乎表演起来并不算难。 “好了，注意些，等下他回来一号你再嘲讽几句，不要太重，省的主角忍不住，等会启程，咱们往那边走，导演已经给我发了位置。” “等到了前面，会再派石兽进行攻击，到时候看情况，我们先正常走剧情，就是在假设主角躲在后面不动手的情况下，咱们去战斗。” 一号龙套闻言低声说：“那如果主角表现欲太强，在咱们面前主动出击怎么办？” 楚横认真道：“那就立即转入第二套方案，导演的意思是不想他这么快装逼，但如果主角想要表现自己，那你们两个就震惊，然后我们再以忌惮他为理由对他进行偷袭……” 一号龙套又满是担心地说：“那如果主角不看戏，也不攻击，转身就跑怎么办？” 楚横用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下巴，感受着肌肉的凉，说：“那咱们就也跑，然后故意把他扯到后面挡攻击，以此展开剧情。” 一号龙套听了抓抓头发，又说：“那如果主角也不这样，而是……” “你他妈哪那么多如果？！” 楚横一脸便秘的小表情，语气干硬地说：“到时候见机行事，最差还有导演在暗中掌控全局，你我这种小演员还担心个啥？” 见他这样说，两个龙套也不再多言，闭目开始恢复体力。 大约十分钟后。 他们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二十分钟后。 他们有些焦躁起来。 半个小时后。 三个大男人满心焦急地团团转： “主角已经出去这么久，咋还不回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捅猪爆神器 几个反派演员从最开始的悠闲渐渐地开始望眼欲穿。 主角的迟迟不归让几个人坐卧不宁。 终于，楚横忍不住地说：“你们说……主角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不能吧，他可是主角啊，导演应该时刻关注着他吧。”一号龙套有些迟疑地说。 “可是导演并没有联系我们啊，其他那些人也需要导演去照顾，没准顾不过来这边也说不定……”二号龙套有些担心。 楚横咬咬牙，沙钵大的拳头握紧，在心中开始呼唤张洛，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这让他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 眼看着四周浓雾翻卷，寂静无声，就在他们忍不住想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张洛终于有了回应。 他的回应很短粗，也很明确：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无需焦虑，原地静等。” —————— 某片稀疏的林木旁，张洛静静站在那里，他默默关掉了与楚横的通讯频道，然后脸上显出几分无奈。 他的头有些疼。 所谓的一切尽在掌握……当然是糊弄人的，在演员面前总不能失去作为导演的尊严。 在他面前的砂石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 那些石块形状很不规则，散乱地分布在这里，还有很多的新产生的石屑，这都是石兽的残骸，就在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嗯，最起码对于石族来说，蛮惨烈的。 查看了下系统记录，就在十分钟前，白州出来四周巡查，碰巧在经过这里的时候，撞上了这群白石野猪兽。 整个异空间里分布着许多石兽，本来以前都是各自按照它们自己的领地平静地生活着。 不过在主角一行人进入这个空间之后，它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先是几只白石猿族的猿猴被稀里糊涂弄了出去，并在水里被一个人类打散了架。 然后就是一波人类涌进来，石兽们就在技术员的驱使下对那群人进行进攻。 当然了，这些事……当然不需要征求石兽们的意见。 至于眼前这群石野猪群落则是张洛早就安排好的一支兵马。 原本的想法是，等下在主角和楚横他们几个人动身启程之后再出现，进行攻击。 为了准备这场戏，这个石猪群已经在这个山坳坳里埋伏了好几个小时。 技术员用技术对它们的身体进行了约束，准确来说，就像是定身术一样的效果。 所有的石野猪都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等待在恰当的时候被解开束缚，对主角一行人进行攻击。 只是……谁也没想到，主角竟然提前过来了。 白州出现的那么突然，无论是白州还是石野猪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当然，就算能反应过来，它们也做不了什么，毕竟身体都还被固定着。 于是……在最初的惊慌过后，白州立即发现了这群石野猪不能动的事实，于是这货果断地痛下杀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们团灭了。 再然后，就有了张洛面前这堆新鲜的尸骨。 就连空气里，都还浮着新鲜的石灰粉…… “唉……” 张洛面对着和一幕，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抚着额头，有些后悔。 就如同二号龙套猜测的那样，他刚才的确去照顾其他部分了，毕竟除开主角这边，探索队其他人员也需要他照看安排下。 张洛本以为只是稍稍离开几分钟，不至于出什么意外，却没曾想，就是这几分钟的功夫，主角白州竟然就把自己安排的一支伏兵给灭了。 尤其是…… 张洛走了几步，来到石野猪王的尸骨旁，低下头，摸索了一番，发现自己安放在它体内的那个宝石已经消失不见了。 显然是已经被主角取走。 “这样打乱节奏真的是让人头疼啊。”张洛正叹息，忽然从他身旁的迷雾中走出了王舒舒。 小助理依然是那副文文静静的模样，红黑色的格子衬衫在这里显得有些鲜艳，像是雾里的花。 王舒舒看到这一幕，咬了咬嘴唇，说：“导演，主角现在依然没有返回队伍，而是在四周乱逛，好像是杀上瘾了，您看……” 张洛摇摇头，笑了笑，眼中颇多无奈：“既然他还不尽兴，那就再给他安排一支吧，把这部分剧情提前，反正也不至于影响剧情主线。” “……是。” ———————— 行走在迷雾中的白州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他此刻还在回味刚才的那场战斗。 本来只是不大乐意那么早回去面对楚横几个同事的臭脸，白州便多走了几步。 没成想一步踏空，跌进了一个山坳，就碰到了一群石野猪，本来还有些紧张，却没料到竟然是一群傻猪。 就那么站在原地，也不吼叫，也不动弹，就只瞪着一双双大眼睛看着他，面对这一幕白州自然不会客气，分分钟就收了一波猪头。 等打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群猪也太呆萌了，如果其他的石兽也这么傻的话，先前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伤亡了。” 想起第六轮战斗中那些被打伤，甚至是直接死在攻击中的探索队成员，白州的心情有些低落。 虽然和他们也不熟……但总归同是人类，白州表面上好像没啥，但心中却堵着一股气，等打完那波野，才算舒缓些。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此刻的拳套已略有不同，在原有的基础上，多了一个很淡的，很不起眼的花纹。 而当他看过去，白州的系统自动出现了提示： 【破损的无限拳套】 {具体介绍：佩带后可对力量增幅2.5-3倍（固定拥有6个凹槽，可用于镶嵌，目前凹槽剩余5/6）} 可以看出，这些描述文字已经有了些变化，而下面又新增了一行字： 【镶嵌宝石可自动充能，充满状态时可激发“响指”技能，对周边5*5范围内生物造成暴击伤害（暴击伤害无视护甲）】 注：暴击值取决于宝石数量及品质。 _______ 再次看完这些文字，白州的呼吸仍不由自主地变得紧促。 就在之前，他打死了那只石野猪王之后，便从残骸中发现了一颗会发光的宝石。 当他将其拿在手里，宝石便自动消失在了掌心。 后来他才明悟，这宝石竟然是自动镶嵌在了拳套上，而镶嵌之后的效果更令他震撼无比。 震撼过后，便是欣喜。 “原来，打怪真的是可以爆装备的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孽缘啊 对于爆装备这事白州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灵气都复苏了，打怪爆装备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无限拳套得到增幅更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响指”技能实在让他意外。 范围攻击，全体生物暴击。 最关键的一条是无视护甲……这四个字透露出的意味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而这一切都来源于宝石镶嵌。 文字描述很清楚，暴击伤害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宝石，同时宝石似乎也能增加基础力量增幅属性。 而整个拳套的凹槽是……六个！ 白州当即便呼吸急促，血液翻涌，双拳摩擦，觉得胸腔里那颗躁动不安的脏器几乎要按不出跳出来了。 “打怪，必须打怪！而且是精英怪才有可能掉落。” 这样一想，白州忽地又心疼不已，第六轮攻击的时候出现了很多精英怪，可惜那时昏暗混乱，即便是爆出了东西，也没有注意，这让他遗憾不已。 匆匆摆脱了遗憾情绪，白州也早已将返回的事抛在脑后，他开始在四周飞快地寻找石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番苦寻之后，他的面前再次出现了一支队伍。 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支队伍不再是傻乎乎一动不动，像根根木桩样给自己捶打，而是一窝蜂地扑击上来。 若是普通觉醒者，面对这样的攻击怕是也要谨慎。 而此刻的白州却满心只剩下战意，双眼死死地盯住了这群石兽的首领，那炽热的目光几要融化了空气，令那石兽首领悚然心惊。 而佩戴着无限拳套的白州也的确有足够的底气。 他的身躯力量已十分强大，再经过拳套的最高3倍增幅，每一击，都宛如重锤，威慑力十足。 最关键的是天级功法的“闪避”技能，让他可以近乎完美地避开攻击，当闪避开启，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白州凭借着这两样加成，用了不到三分钟，便成功将这支小队吃了下来。 当他最后锤爆了石兽首领的脑袋，一颗新的宝石也如愿坠落。 无限手套的基础增幅也达到了3-3.5倍，凹槽显示剩余4/6。 当然，这一轮战斗中白州也不是丝毫没有付出代价，在与精英怪的对战中他被石兽尾巴扫中，身上终于受到震击，气血翻腾，头晕目眩。 体内的灵气也损耗了不少，白州只能忍着不适进行魔鬼的步伐的修行，幸亏四周灵气浓度很高，他很快便恢复了八成状态。 随后又开始继续寻找。 就这样，白州极为顺利地一路打杀，每一次胜利，他的实力都会有所提升，而面对的石兽队伍也在悄然增强。 总共六只队伍，白州用了超过三个小时才全部解决。 由于时间的速率不同，等白州将最后一颗宝石拿到手，愕然发现四周光线已经渐明，黑夜似乎已将过去。 清晨到来了。 初升的日光带着份如月光的柔和，慢慢推挤开黑暗和浓雾，四周的环境渐渐可以看得清晰许多，雾气似乎也在变薄，白州便已可以看见大约五十米外的景物，只是仍然不大清晰。 脚下的草木挂满了朝露，打湿了他的裤腿和衣角，白州却浑然不觉，他只是满意地打望着自己的拳套。 无限拳套的属性已经变成了基础增幅5-5.5倍，可惜对于暴击伤害的计算方式并未公开，不过既然是暴击，总该再翻几倍吧？ 不然都玷污了暴击这两个字。 这样初步推算，白州愕然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便是一旦他全力发动“响指”技能，将会对周边生物产生无差别的，基于他本身力量的十倍以上的攻击。 且无视护甲。 这意味着什么？白州脑子里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总之他觉得自己已经牛逼坏了。 可以叉会腰的那种…… 如果是张洛站在这里，自然可以通过数据简单地告诉他答案。 那将是最低5000点以上的伤害！ 咦……这个叙述方式怎么越来越像网游文了呢？ 管他呢，总之…… “好累啊。” 白州迎着朝雾，堂堂正正地伸了个懒腰，数个小时连绵不断地修行、寻找、战斗往复循环，虽有灵气滋养恢复，但依然会觉得疲惫。 尤其腹中饥饿感渐渐起势，让白州觉得有些虚乏。 他先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摸出了一包压缩饼干，拆开吃了，随后才准备回返。 “是应该回去了，本来只是出来巡查周围情况，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楚横他们应该都气炸了吧……” 想起那几个讨厌的同事怒火中烧的模样，白州开心地笑了起来，他向来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 只是，笑着笑着，白州咧开的嘴角渐渐落下。 他看了看四周，茫茫朝雾，以及陌生的环境。 这才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我好像……迷路了耶……” ———— 出来的时候白州为了不迷路做了些小记号。 就是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扔子弹。 他身上可是背了不少子弹来着，和军队分开了，他又没有枪，子弹也就只剩下了路标的作用。 只是在遇到石野猪之后他就忘了这茬，现在自然早已失去了标记。 白州沉默了一阵，然后吐出口气，宽慰自己。 “迷路了也好，正好不必再去看那几个人的脸色。” 白州又不是抖m，如果可以，自然不愿意总是被人讽刺。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没几秒钟，就听见前方迷雾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说不想看谁的脸色？” 白州悚然一惊，便看到自迷雾中走来三个人影，渐渐近了，他们的形象也清晰起来。 只见楚横左右带着两个龙套迈着螃蟹步走到白州身边，然后三个人同时用一种冷寂的目光盯着他。 楚横脸色很难看，甚至有些狰狞：“白州，你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们吧？你真可以啊，竟胆敢不服从命令？我要你察看下周围，你就去了一晚上？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旁边的一号龙套接阴测测道：“组长，这种眼中毫无组织纪律性的人，就该狠狠管教一番，不然他还不得翻天了不成？” 二号龙套更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洛手里的压缩饼干，幽幽道：“你还在这偷偷吃东西，我们三个可一晚上滴水未进啊……” 而看着这三个处于暴怒边缘的同事，白州也一脸的错愕。 这…… 真的这么巧吗？ 这还能碰上？ 真是……孽缘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戏 事情似乎很简单。 白州觉得这真的可以说是巧合，本来自己都已经迷路，却没曾想会再次和这三个人撞在一起。 地图那么大，却又那么小。 白州满是感慨地叹了口气。 楚横三个人已经将他围了起来。 看上去，的确是打算把他教训一通。 气氛有些紧张，白州面无惧色，心底却有些犹豫。 他有些拿捏不准究竟该如何应对。 楚横几人显然是要对他施加惩戒，白州自然不会甘心挨打。 只是若是反抗，又该怎么办才好？ 一旦动手，面对楚横三人围攻，他想要自保必须拿出真正的本领，只是那样却又会将自己暴露。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关节，突然，晨雾翻卷起来。 一道兽吼从远处传来，腥风吹卷，周围晨雾剧烈波动。 一种危险的直觉令几人同时扭身看向声音来处。 “什么东西？” “难道是石兽？” “这气势可不像是普通的石头怪物。” 楚横三人分别做出警惕神态，惊疑不定，实则他们都清楚地知晓这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白州的呼吸也紧促起来，他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那是先前所遇见的所有石兽都未曾带给他的，可见，这一只实力必然比可以掉落宝石的精英怪更加强大。 白州这时候却没有狂傲自大，而是谨慎小心起来，他立即意识到，这个空间里随处都有可能潜藏真正强大的生物。 “它过来了！” 只听楚横一声惊呼，他宽厚高大的身体忽地向后弹开数步。 从白雾中出现了一座巨大如象的阴影，渐渐清晰，终于，这只怪物出现在几人面前。 那竟然是一只身材巨大如同一座小山丘的黑石熊。 黑石熊初时四肢伏地，待走近，忽地人立而起，猩红双眸扫视四人，张开大口，凶相毕露。 一股奇特的威压如同某种力场，将周围范围覆盖，包括白州在内的几个人立即全身汗毛倒竖。 楚横面对这只黑石熊，咽了口吐沫，心中忍不住呼唤张洛： “导演，这只是不是有些过于强了，我感觉我根本打不过啊！” 距离此地不远处，张洛静静站立在晨雾之中，看着这一幕，由于晨雾阻隔，他甚至没有开隐身，受到楚横的消息，他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那六个队伍都提前给主角打死了，周围剩下的也就这个了。” 摇摇头，张洛不再废话，直接回复了一句凑合用吧，随后便紧张地观察起局势来。 他必须时刻紧盯现场，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 而在现实中，事务所办公区，已经扩大了规模的技术人员们也都在关注局势，只要张洛发出指令，他们就将通过技术调整这个世界。 …… 这场有预谋的“遭遇战”很快便开始了。 黑石熊被解开了束缚，满心狂躁地对四个人类展开了攻击。 而面对这攻击，楚横与另外两个行动组成员果断顶了上去。 楚横作为体系异能者的确根底雄厚，在演员的操控下按照身体本能地与这头黑石熊战在一起。 没有枪械，甚至连冷兵器也都没有，楚横体内的灵气开始狂暴，他的整个人身躯整个膨胀扩大，粗看上去，有些类似土黄色皮肤的绿巨人。 晨雾剧烈的翻滚起来。 就像是沸腾的水。 好像是崭新的阳光撒下来，烧开了海面一样，晨雾泛白，像是洁白的鱼腹。 张洛依然平静地凝视着前方，沸腾状态的白雾已扩散到他身周，却丝毫无法遮住他的视线。 不多时，他的视线开始被人物牵扯着扭向另外的方向，然后微微抬起，焦点逐渐远去。 行动组的三个人终于还是败了，被黑石熊当胸锤了一掌的楚横吐出一嘴的鲜血，然后痛呼着带着两个小弟向远处逃窜。 而始终在后面看戏的白州跑得显然更快。 随着这场追逃渐渐远去，张洛也起身追去。 眼镜虽然可无视迷雾阻碍，拉近距离，但还是近一些让他有掌控感。 白州双腿一抬，下一刻，便前进了数百米，这是管理员的移动技能。 此刻，他就像是一台忠实的摄像机，追赶着，不疾不徐。 ———— 白州在奔跑。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可以跑的这样快。 即便是身上还背着许多包裹负重，跑动起来的他依然宛如一只贴地的飞鸟，迅疾无比。 然而身后的三人一熊却始终紧追不舍。 “就这样一直跑么……” 白州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未必可以跑赢那头熊，但肯定能跑赢楚横他们三个，这似乎已经足够了。 只是…… 虽然楚横三人一直致力于找他麻烦，白州对他们三个也从来都没有任何好感，但毕竟同为人类，且为同事，白州终究还是不忍心。 然而就在他犹豫是不是要暴露力量的时候，白州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 他猛回头，愕然看到楚横竟然突然伸手对身旁的两个手下发起了攻击。 遭到了袭击的两个行动组成员当即无法保持奔跑，顿时被身后紧追不舍的黑石熊两爪洞穿胸口！ “啊！” 凄惨的喊声戛然而止，在强大的黑石熊力量下，两个叫喊声还未落下，便已经身死当场！ 白州心底受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楚横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拿手下的生命拖延时间。 这一幕让白州通体冰寒，随后一股怒意生发。 只是还未等他做什么，就看到楚横那狰狞恐怖的脸迅速逼近。 楚横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速度陡然提升，眨眼间便贴近了白州，随后伸手向他抓来。 “你也给我去死！” 楚横嘶哑着喊了一句，便抓住了白州的肩膀。 而直到这一刻，白州终于再无顾忌，他体内的灵气剧烈震颤凝聚起来，伴随着他心中的怒火，灵气眨眼间遍布四肢百骸。 白州身体力量全力展开，当即只一扯，硬生生将楚横反向拉扯过来！ “你怎么……！” 楚横瞪大双眼，仿佛完全未曾料到般，高大的身躯腾空而起，然后重重掼在地上。 “轰！” 烟尘四起。 后面的黑石熊懵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草原 猝然发生的一幕让黑石熊也呆住。 因为这突然的攻击，处于运动中的他们都停了下来。 楚横从地上本能地跃起，然后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地盯着白州。 对面的少年十分配合，那么他自然也要将这个角色最后的戏份演绎好。 “白州……这怎么可能？” 楚横满脸的不信，未等对方回应，便再度扑击上来。 这一次的攻击极为凶猛，楚横的手几如利爪，杀气几乎凝成了水，白州猝然之下本能地使用了“闪避”技能，轻松躲过。 “你！你竟然是异能者！”楚横将眼睛瞪得很大，演技略有夸张，但效果很好。 白州淡然躲过他的攻击，看着这个楚组长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畅快。 虽然心中怒火还在燃烧着，但不得不说，就在此刻，当发动技能让之前屡次轻视自己的楚组长露出这样的表情和神态，心里还真是有些奇怪的舒爽。 “楚横，你没想到吧，原本我还想帮帮你们，却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心狠手辣。” 楚横脸上的惊愕神色却收了起来，再次转为凶狠和残暴，他咬牙道：“最早齐主任判定你不是异能者，看来你也是最近才觉醒异能，我承认你真的很能忍，很能藏，但是你真以为就能吃定我？你个才觉醒不久的小子不可能完全掌握好能力！” 说完，只见他怒吼了一声，身体再度暴涨，其体表有暗沉的黄气流走。 随后他平地大步跨越，如一座小山样的身躯竟拔地飞起，双臂并拢成锤，向白州狠狠冲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身后呆怔的黑石熊也终于缓过神来，嘶吼着向白州杀来。 面对这两个强大的对手，白州脸色略有些变化，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忽然看到右手上的拳套忽然爆发出六色神光。 同时，系统面板也弹了出来： 【无限宝石已充能完毕，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性威胁，是否启动“响指”技能】 【是】或【否】 白州见此，再无犹疑，右手在身前轻轻一挥，点击了是字，随后他的心中便凭空诞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右手如同本能般抬起，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像是春节里扫净了雪的院子里划擦破开的一根小炮仗，又像是悬着重物压得弯弯的竹竿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崩开的呻吟。 这声脆响很悦耳，也很柔弱，当它响起，白州的右手上却荡出一道波纹。 将楚痕和黑石熊都覆盖在内。 当波纹经过楚横的身体，他那绿巨人般的肌肉竟崩开，如同遭受了无形重器的攻击，鲜血从肌肉的裂口喷洒出来，骨裂声呼啦啦清脆悦耳。 而黑石熊体表的坚硬油腻的石头也在这震荡下化为粉尘，肉眼可见的，它的胸腔碎裂开来，石屑洒落一地。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人一熊头顶都飘起了一个高达数千的伤害值。 楚横在这暴击伤害下当场毙命，凌空化作一团血雾。 而黑石熊果然皮糙肉厚，竟然并未当场死去，但整个也瘫倒在地上，半个身体化作散碎的石块，显然再也活不成了。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 当一切尘埃落定，白州静静站立原地，垂下手，感受到了体内传来的阵阵虚乏。 这一击竟然将他体内大半灵气都抽走了，相当于普通人猛然被抽了很多血，当即有些头晕。 只是在四周灵气的补充下，白州很快便恢复如常。 看了眼已经化作一团血肉的楚横，白州忽然干呕起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尸体，但死的这么惨的却是第一个，况且还是死于自己的手。 等他缓过神来，摇摇头，不再看楚横的尸体，转而踉跄来到黑石熊的身旁，这只熊也已经死了，在无声息。 白州板着一张苍白的脸，在一堆石头里摸了半天，却终于一无所获。 “这么穷？啥也没掉？” 白州错愕不已。 ———————— 眼看着这场戏结束，张洛也离开了附近。 他需要去准备下一阶段的剧情。 在迷雾笼罩的大地中缓缓行走了一阵，张洛便停了下来，他看到了赶过来的小助理。 王舒舒是抱着一束花草回来的。 在她的怀里，是约莫几十根草，这些草十分细长，枝叶优美，而最醒目的却是它们顶端的光点。 那是些如同铜豆子一样的东西，称之为种子不太恰当，更像是某种果实，这种果实散发出橙黄色的柔和的光，远看，活像是蹲伏在草茎顶端的萤火虫。 “走吧。” “嗯。” 张洛招呼了一声，然后带着王舒舒来到了一片草原。 这是一片很肥沃的草原，在他最早过来巡视地图的时候便看中了这里，这里有半人高植物，像是一片海。 “就在这里吧。” “嗯。” 两人说着，分别拿了些这种草，将它们插在草原里。 最边缘栽种一根，然后往里走一段距离，再栽种一根，如此反复，如果将它们连接起来，就是从边缘延伸进草原深处的一条明亮的线。 当将所有的草都栽种完毕，张洛一伸手像空中一抓，便凭空抓出来一个人。 是姜笙。 姜笙的模样有些狼狈，她的脸依然白洁，只是身上的衣服多了几处破损，头发变得有些凌乱，披散着，甚至于鞋子都丢了一只。 这时候的她与此前那个光鲜的，明媚的形象已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依然是那样美。 不得不说，只要长得漂亮，无论穿着什么样的衣裳，都依然漂亮。 “导演。”姜笙被转移过来，并无惊慌。 张洛上下看了她几眼，点点头，觉得这个形象还算可以。 “形象比较合适，就是看起来还差了些，还是不够狼狈。按照剧情，你应该是在转移中与大部队分开，然后被石兽一路追杀，终于摆脱后力竭晕倒在这里，现在这个样子，多少还是差了点意思。” 张洛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只见他给技术员发了一条新的指令。 于是四周的光线渐渐又暗沉下来。 不是这么快就又到了黑夜，只是将晴天转为了阴天，雾气再次削减，可视距离达到数百米。 阴云聚集到合适程度后，云层中掉落下雨滴。 “噼啪噼啪……” 雨滴打在草原上，也打在姜笙身上，将她的头发打湿，让美丽的面孔变得更苍白，显出更多的柔弱，衣服与身体更加紧贴，曲线优美。 张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离开。 不多时，白州惊讶地看到出现在面前出现了一片草原。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背我 杀掉楚横和黑石熊后，白州原地休息了一阵，便继续上路。 他需要尽快找到大部队，至于这里发生的事，也只能埋藏在他的心里。 对于如何寻找其他人，白州有些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在遭受袭击之后，大部队最大的可能性是返回入口。 至于入口具体在哪里，白州完全无法确定，他只能确定大概的方位，这还是得益于太阳。 根据太阳测算方向，当然也不很准，因为显然，这个世界里的时间与外界区别很大。 不过，总也要试试。 白州知道队伍里携带着信号弹，之前迷雾太大，信号弹即便发射出来，距离稍远，便无法看见。 如今迷雾渐渐淡去，白州相信大部队的信号迟早会出现。 他估计了一个方向，开始行走，然而很快，他便知道自己走错了路。 “草原？” 白州的心里升起这个名词。 不怪他生出这样的联想，实在是面前的地形太过于引发这样的想象。 本来行走在山地中，如今踏出丛林，面前的地形竟豁然开朗。 白州极目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然被深草覆盖，再没有树林的遮蔽，他的眼睛可以稳稳地看清地平线，而不受到任何干扰。 那真的是一片望不到边缘的草原，深草齐腰深，平坦的原野上散落着些许山峰，阳光洒落在那些山峰上，让它们更像是胶卷底片上的不明色块。 白州深深地为这片草原感到惊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最相近的应该是乡下夏季的田野，只是两者透出的气质截然不同。 这时候远处被阳光照耀的发亮的山头忽然暗下来，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地平线卷来，很快遮天蔽日。 然后雨滴坠落下来，迷雾刚散去，雾蒙蒙的水汽又攀上了睫毛。 白州用力眨眼，抖落睫毛上的水露，他看到了一道荧光。 “那是什么？” 这个念头瞬间从心底浮出来，然后生出难以遏制的走过去看看的渴望。 他看到的是草原边缘，隐藏在不深的内部的一个明亮温和的斑点，像是没有温度的灯火。 白州踏步走过去，用身躯排开那些植物，终于看到了发出光芒的那根优雅美观的萤草。 他有些好奇，伸手去抓，将顶端那会发光的果实扯下。 然后，他再次惊讶地发现那果实忽然消失在了他的掌心，这一幕令他想起了拾捡无限宝石的景象。 如他所料，系统面板果然弹了出来。 【宿主获得“觉醒果实”，已自动存储入系统丹炉进行炼制】 【觉醒果实：蕴含灵气的奇妙果实，食用可增加觉醒异能几率】 【系统丹炉：系统自带功能，可对于天材地宝进行炼制，炼制成功过后增加其品质】 除了这些文字，白州也看到光秃秃的系统面板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小丹炉的图标，却并未提示何时才能炼制完成。 “觉醒果实？” 白州大吃一惊，从未想到，竟然有这种东西可以增加觉醒概率。 要知道外面灵气复苏，觉醒出那么多异能者，目前却没有任何规律和途径可循。 白州立即意识到了这种果实的价值。 他当然不是准备拿出去卖，那是找死的行为，他想的是如果自己吃掉这些果实会怎么样？ 按照目前已知的分类，他觉醒的系统实在是比较特殊，而齐云轩既然判定他并未觉醒，那便说明，白州仍有觉醒正常能力的机会。 白州此前便十分苦恼，因为他知道随着自己修行越来越深，力量迟早会暴露，到时候如无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等待他的未必是好事。 他十分渴望觉醒异能，这样便可以让他的那些力量合理化。 如今，这个觉醒果实让他看到了希望。 想到这点，白州心下火热，一抬头，隐约竟又看到远处深草中藏着相似的光芒。 他呼吸一紧，拨开植物，继续向前，果然又收获了一颗果实。 不消说，果实刚一入手，便被系统吞噬掉，进入了所谓的炼丹炉中。 白州对于系统的这种强盗行径无从抗议。 本着利益扩大化的原则，白州继续寻找，于是十分惊喜地找到了一颗又一颗，他整个人也不断地深入，渐渐走入草原深处。 雨也渐渐大了，他却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这种捡宝贝的快乐中。 直到他看到最后一株萤草，以及倒在萤草不远处的身影。 那个身影后背朝着他，大半掩藏在草叶里，看不大清晰，一动也不动，却吓了白州一大跳。 “喂？” 白州试着喊了一嗓子，却并未得到回应，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当看清了那身防水服，心下一紧，这才知道这也是探索队的成员，大概是也被冲散了吧。 明白对方并不是某种未知的生命，白州放松了很多，蹲下来，伸手将这个人翻了过来，对方那张脸也终于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白州当即手一抖，倒吸一口凉气： “姜笙？！” ———————— 姜笙当然没有真正的昏迷，她只是在假装昏迷。 趴在湿热的泥土里感觉极其糟糕，好在她终究还记得自己是个演员，于是勉强撑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压在五指山下的石猴子，白州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以至于被翻过来之后，她开始筹备苏醒。 怎么苏醒呢…… 天上在下雨，冷雨拍打着自己的脸，没有睁开眼，所以只能猜测，主角大概正在盯着自己，因为第六感察觉到脸庞上有一道火热的目光扫来扫去，很烫。 如果再烫一些，冷雨大概都会被蒸发掉。 姜笙正是在这种感觉中睁开了双眼，然后果然对上了白州的目光。 那道目光中掺杂着惊愕以及少男那青涩而热烈的情绪。 “嗯……哼……” 姜笙用鼻音发出了这个声音，也正式宣告着她的苏醒，或许是这声音太酥软，白州的脸腾地就红了。 —————— “所以说你也是被冲散了，然后误打误撞跑到这里的？” 姜笙坐在草地上，白州坐在她的对面，两个人尽可能地正经严肃。 “我是，你也是？” 白州绷着脸，问道。 他似乎有些紧张，毕竟在这样一个野外的草地里，和这样一个身份地位都与他有着鸿沟般差距的优秀女孩子说话。 十七八岁的大少年局促不安。 而接下来，姜笙的一句话，让白州的不安放大到了极致。 “你，背我！” “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山雨 两分钟后，白州背着姜笙在这片茂密是深草中缓慢行进。 雨天，草地湿滑，白州走得很小心。 也很慢。 当然不是因为姜笙的身体有多重，事实上，即便是一辆汽车，现在的白州运起力量也可以背的动。 主要是因为姜笙说她受了伤，而且是内伤，走路一旦颠簸就会疼的那种。 疼也不重要，问题是一疼她就叫唤，一叫唤白州就呼吸粗重，面皮如火烧，就连走路，也会把腰弯得更深。 非常尴尬。 “前面左转。”姜笙趴在白州的背上，忽然说。 “哦。” 白州应了一声，就往左转，虽然在这样一片平坦的原野上，他也搞不清楚左转有啥意义。 不过既然背上的女孩是感知系异能者，那总比自己瞎走强。 姜笙就是这样说的，她受了伤，如今无法行动，但是她有着感知系的能力，可以帮助白州躲避开危险，并且也有办法大概探明大部队的方向。 白州觉得这个方案很好，所以就采纳了。 另外人家本来就是他的上级，听命令听指挥嘛，理所当然。 只是当真正背起这具柔滑的身体来，某些本能的冲动就难以压下去，白州后背的皮肤变得无比灵敏，他可以感觉到背上身躯的热度很低，大概是晕倒太久，加上这糟糕的天气的缘故。 虽然有些凉，但弹性十足，滑滑腻腻，白州知道那应该是防水服的触感，但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往更深层去思索。 女孩子的身躯真的很轻啊，尤其是脖子上垂下来的湿漉漉的黑发，以及后颈上喷吐的鼻息，都让白州觉得呼吸困难，四肢僵硬，他那托着姜笙两条腿的手，一动都不敢动，与其说是手，还不如说是个支架，稳定，僵硬，手心布满了细汗。 这种紧张和僵硬传递给了姜笙，于是这个演员在他的背上笑成了花。 扮演姜笙的演员并不是小姑娘了，是大姑娘了，所以面对着白州这种大男孩，就很觉得有些开心。 趴在这样一具炽热的躯体上，感受着白州肌肤的滚烫，然后开始担忧起来。 心想主角万一禽兽不如，那该怎么办？ 这荒山野岭的，自己又受了伤，谁也不能保证主角就是个啥正派人。 这样一想，她就老实了很多，也不瞎叫唤了，和这种大男孩还是纯情一点更好。 想着，她抬头看了眼远处，草原上也有几座山，她在寻找导演指定的那座。 很快找到了，“你看到前面那座山了么？” “哪一座？”白州很茫然。 “你就往前走，听我指挥。” “好。” 一路行走着，在两个人彻底被雨水浸透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山脚。 这是一座小山，在它的背后还有一座更加高大的山峰，从这个角度看去，两座山峰就像是依偎在一起。 在后背上女孩子的指示下，白州开始向上攀登，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也渐渐升起，在烟雨朦胧的气氛里，一言不发，四周很是静谧，白州开始的时候还在提防，担心再次遇见石兽。 通过系统面板，他已经知晓了无限宝石能量耗尽，进入充能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使用。另外一个糟糕的消息是系统提示他今日闪避技能已经使用频繁，进入冷却状态。 这让他十分意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限制。 失去了这两样能力，他虽然依旧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抵挡甚至灭杀普通的石兽，但若是再遇上黑石熊那样等级的怪物，或者遭遇大规模的石兽群落，便只有逃跑一条路可以选择。 而如今他又已经不是孤身一人，逃跑也不再那样轻松。 只是让白州有些惊讶的是一路走来，从草原到开始攀登这座小山，他的视野中再没有出现任何一只石兽。 四周安宁极了，只有细雨和风的声音，白州只能将其归于姜笙的功劳，然后由衷感慨感知系强者真的好厉害。 ———————— “你猜主角如今在想什么呢？” 事务所会议室里。 张洛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在喝，在他面前的倒挂大屏幕上是对主角的监视窗口。 画面十分清晰，和正常的镜头不同，雨水没法在画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在草原里以及登山这部分没啥重要情节，张洛正好也出来吃顿饭。 在他旁边坐着的正是王舒舒，小助理刚刚吃完盒饭，闻言打了个嗝，擦擦嘴，歪着头看了眼屏幕，说：“肯定是在想不可描述的东西。” “你就这么笃定？对我们的主角有点信心好不好？“ 张洛语气有些无奈。 旁边办公室机器人过来递给王舒舒一杯白开水，她双手捧着杯子，说：“那导演你觉得他还能在想什么。” “我觉得……他肯定在想姜笙的异能真的强大，周围竟然真的没有再遇见石头怪兽。” “……” 张洛将两条腿放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重心后移，摇头说：“可惜他永远都不知道，这和姜笙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已经让技术员将周围完全清扫干净了，保证不会有任何一只怪兽跑出来打扰他们，说来，像我这么尽职尽责地帮他谈恋爱，容易么我。” 王舒舒没有接这个话茬，她心想导演究竟有啥底气出来说这些，就好像张洛就谈过恋爱似得。 她板着脸看了眼智脑画面，说：“大部队已经安全了。” “那就好，让他们继续转悠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部队已经决定返回入口，按照时间计算，他们想要返回应该还需要一个白天，我指的是这个空间里的时间。” “这个时间有些快了，稍微做些阻挠，让他们慢一些出去，多给主角一些时间。”张洛略微思考，做出了指示。 “好。” 眼看着小助理吃完饭推门走出会议室，张洛笑眯眯看着画面，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是孤男寡女独处时间，至于究竟两根小火柴能不能擦出爱情的火花，反正姜笙这边是没问题的，就看主角这根榆木是不是愿意开花。 虚拟世界中。 白州已经爬上了半山腰，正打算歇几口气，再继续走，背上的女孩却又说话了。 姜笙轻柔的声音像是一只小手，拂过他的脸颊。 “停一下，前面好像有个洞口。” 第一百七十章 洞府 白州按照背上女孩子的话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树木掩映中的一个山洞。 他有些惊讶，心想难道感知系能力真的这样好用么。 他之前明明没有看见，不过转过神来，又想大概是她在自己的背上，视角更宽阔一些也说不定。 心中闪烁着纷乱的念头，白州拨开洞口的灌木。 这个洞口看起来并不大，开口还略微比白州的个头矮一些，如果想要进去，大概还要再放低身体才行。 “你看，这里有字！” 姜笙忽然指着前方说。 白州略抬起头，讶然发现了姜笙所指示的文字——在洞口的上方，竟然用一种看起来像是繁体字，又略有些古怪的古中文写着三个大字。 白州眯了眯眼，抖落水汽，一字一顿读道：“自在洞。” 很奇怪的名字啊。 “这里怎么会有文字？难道说这里还有人类文明存在？”白州很快抛开了名字的事，他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这三个字的意义很重大，说明这个世界存在着与人类，尤其是古华夏相关的文明。 白州并不是那些研究学者，但依然本能地觉察到这个发现的重大意义。 一旦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必将引发外面世界的空前热议，难道说古代华夏就曾经有人抵达到了这个空间？或者说这里其实是承载着神话传说中那些消失的历史的土地？ 异能已经开始挑战人类的固有认知体系，那么这个发现难道又要从根子上推翻原有世界的历史？ 白州思绪发散，心潮涌动，心底的惊讶无以言喻。 然而背上的女孩却似乎并没有他这样激动。 “你之前没有发现么？”姜笙忽然问。 “发现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个发现让两人有了新的话题，白州的身体终于不再那般僵硬和紧张了。 “先放我下来吧。”姜笙清澈柔美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白州嗯了一声，小心地伏低，将背上的女孩子放下来，当那柔滑的身体从他的背上离开，白州竟有些失落。 姜笙站在了洞外，静静地凝视着漆黑的洞口。 她此前的鞋子已经丢了一只，剩下的一只也干脆扔了，如今是赤着脚，浑身湿透，清丽的脸呈苍白色，十分虚弱的模样，让人看了便生出怜爱的意。 然而她的眼睛此刻却闪着光芒，“之前一路上行走的时候，专家组就已经有了些发现，猜测这里存在着文明，只是还不太确定，在我被冲散，被石兽追杀的过程中，我曾遇见过一些建筑，这让我终于确定下来。” “这个世界里，必然是存在着文明的，而且是与外面的世界渊源很深的人类文明，你知道么，我在奔逃中甚至看见过一座佛塔……只可惜当时身后的石兽太多，没有来得及观察。” 姜笙叹了口气，随后双目炯炯地看着这座山洞，说：“你不觉得，我们面前的这座山洞，有些像是古典神话小说中提及的仙人洞府么？” “仙人洞府？难道说古仙人真的存在？”白州语气疑惑。 姜笙笑了笑，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上浮上一朵殷红，“既然异能都存在了，那仙人又为什么不可以存在呢？” 看到白州不说话，姜笙眨眨眼，故意咳嗽起来，仿佛是体虚不胜凄风苦雨。 看她咳嗽，白州有些手足无措。 姜笙也只是做个样子，用手掩口，眼睛偷瞧着他，然后停下，紧了紧领口，说，“我们进去看看吧，你身上有灯么？” “有。” 白州连忙点头，他在身侧的一个背包上摸出一把手电，打开，明炽的灯光骤然出现，将四周的阴暗照成一片耀眼的白。 两人就这样缓缓借着灯光，走入山洞。 白州很紧张的模样，自告奋勇，走在前面，说来有趣，这洞口外面小，内里却渐渐扩大，竟然是个葫芦口形状，越往里走，越开阔，然后他们开始看到一些人造的痕迹。 先是山洞两侧石壁上出现的雕刻，一些很粗糙却有神韵的画，略看了几眼，大概是穿着古衣冠的人起居坐卧的一些事，似乎很寻常，只是越往里，图画越精美大气，最后一幅图竟然画着古人持剑飞上太阳的图案。 除开图形便是文字，都是些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文字，与今文有些许类似，但又不像，白州反正只能用猜的方式来看，却也读不通顺。 再往里走，开始有了石桌石凳，还有一张平整的石床，最显眼的要数最里面的一整面平滑异常的石壁，上面用刀凿斧刻的笔锋写了一个巨大的“道”字，韵味浓厚。 在“道”字两侧有一些灯座，白州走过去，发现里面还有些奇怪的燃料，似油似蜡，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了，于是洞府彻底明亮起来。 山洞不大，目光一扫，便可以看清所有，这里没有人存在的痕迹，似乎已经废弃许久许久。 “这里难道曾经真的有古代的修行者居住？那么他后来又去了哪里？” 白州心中满是赞叹。 姜笙赤着脚从后面走来，她指了指那最后一幅飞向太阳的图画，说：“或许仙人已飞升也说不定。” 白州听了不由笑了，总觉得这个话题过于缥缈。无论这个地方曾经居住过什么样的人，他又去了何处，这都已经属于历史，对于此时的两个人来说，这里仅仅是一个可以遮风避雨，暂时休息的居所而已。 白州很快放下了寻幽探密的心思，开始找了些干燥的木头生了一堆火，两个年轻的男女围坐在火堆旁烘烤衣裳，边随意聊天，边静静等待雨停。 然而这场雨却似乎偏偏和他们过不去，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有愈来愈大的倾向。 ———— “下雨，一直保持下去，然后开始调集石兽，向主角所在的山峰汇聚，同时将直播系统调试好，等我命令开启直播！” 会议室里，白州翘着腿欣赏着监视画面，不时做出调整。 他没有心急，谈恋爱这种事不可以心急。 好在异空间的时间设定的本来便很快。 白州和姜笙烘干了衣服，雨还没有停，天却黑了，两人吃了些携带的食物，随后睡下，在姜笙的引导下，自然又是一个充满了少男少女遐思的纯洁夜晚。 当第二天天亮，两人醒了过来，发现雨势有些小了。 这说明他们可以再次上路，这让白州有些不舍，他忽然希望可以在这里多避几天雨也好。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求，当姜笙走出洞口，打望草原，这个美丽大方的女孩子忽然脸色陡然一变。 “不好！” 她做出一副惊恐模样，看向白州，“石兽又来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直播 经过将近一整个昼夜的相处，白州和姜笙的关系进展神速。 这个神速指的是两人之间因为身份而产生的梳离感已经几乎消失。 对于姜笙，白州是喜爱的，没有道理不喜爱，这样一位有气质、美丽、性格又很好，家境似乎也很优越的女孩子，实在是没道理说不喜欢。 同时，对于姜笙的家庭，白州也有了些了解，包括她家里的长辈在国家体系中的强大地位，也包括姜笙个人的独立与能力。 姜笙不是那种大家庭里没有经过凄风苦雨的温室里的小花，而是那种真正有气度的女孩子。 所以白州知道，能让姜笙大变颜色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他想了想，发现这一次姜笙说出“石兽来了”的表情，还要比第六轮石兽群攻击前那次还要更加夸张。 “有很多么？” 白州走出来询问。 姜笙偷偷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很用力，这让她的脸又苍白了一瞬。 “很多，或者很强，四周，四周都有危险在飞快靠近，就像是第六轮石兽出现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姜笙双眼流露出惊恐，面对滚滚兽潮，便是全副武装的探索队都只能狼狈逃窜，更何况他们两个？ “我们站高些看看吧！” 她伸手拉住了白州，便往更高处攀登。 “感知系能力只能让我察觉到危险，却没法判断出形势，我们必须站的更高些，才能看得清楚！” 白州还有些闹不清楚状况，被姜笙把手一拉，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他一下子脑筋也转不动了，稀里糊涂跟着姜笙就往山上爬。 这座小山并不高，适宜攀登，当两个人终于爬到了顶，张开眼向远处看的时候，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姜笙也真实地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太多了。 太多了。 远处的草原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绿色，而是变成了白色，那是无数只石兽，正密集如海浪般向这边推移。 它们的数量之多，奔跑之快，气势之猛烈，甚至远超第六轮攻击，如果说第六轮攻击只是河堤决口，那这次，便是山呼海啸。 大地在微微颤抖，天空十分配合地光线再度暗下来，没有风声，却仿佛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平静，更让人心中不安。 “怎么会有这么多？”白州忍不住惊呼，他终究还没办法像是真正的主角一样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 “不知道，”姜笙摇摇头，作凛然状，说，“不过从那几轮攻击，就已经应该看出来，这些石兽似乎在受到某种操控。” 顿了顿，她看向白州，摇头叹了口气，“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白州目视那滚滚兽潮，嘴唇抿得很紧，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已经很有自信，但却也不至于盲目，面对这样庞大的数目，白州知晓即便自己奋尽全力，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看了眼身后，这里可以看的很远，他们身后的草原仍然平静如初。 姜笙摇摇头，说：“不能走，你觉得我们可以跑得比它们更快么？” 白州看了眼那迅速逼近的大潮，想了想，徒然摇头。 他的天级功法虽然说修到高深处可以纵横星域，但截至目前，他只能达到小范围腾挪的地步，对于奔跑速度并没有多少加成，白州自知速度也不是自己的优势，他立即意识到姜笙判断的十分正确。 石兽已经连成了一条线，他们只能向后逃跑，如果速度上无法摆脱它们，迟早会被追上，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会像是大海里的两滴水，被吞没的无影无踪。 “为今之计，只能是在这里固守，希望它们不会攻击我们吧，等它他们过去，我们再离开。”姜笙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遇到这种事，还是十分果决。 白州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赞叹，更有些惭愧，他心想就连受了伤的女孩子面对这等危机都还能镇定下来，那自己又哪里来的道理去惊慌？ 这样一想，他登时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然而他却万万不知道，姜笙之所以还能维持镇定完全是因为她知晓这背后的根本，那就是剧本，这无边无际的石兽的海洋正是剧本的一环。 她知道，这些石兽等来到这里之后一开始不会理会他们，只是沿着山脚继续向前奔行，不过等山峰陷入石兽群落的中部的时候，前面的就会停下来。 这样后面的石兽就会被迫变得拥挤不堪，然后开始向山上蔓延，两个人也将陷入绝境。 ———————— 天空中有巨大的石鸟安静地飞过，阳光暗淡，又不主动嘶鸣，极少会有生命抬起头观察到这只在太空上游荡的生命。 张洛坐在它的背上，像是许多天前观察地图一样，透过眼镜的特殊模式，他得以俯视大地，并在绿色的大地背景上，看到许多不同颜色的斑块。 有代表石兽的，有代表主角的，也有代表探索队其余的人类的。 “石兽很快就可以将主角他们围困在山上，其余部分也都要准备妥当。” 张洛先是打开了技术频道，询问起来关于直播的问题。 虚拟世界里理论上虽然可以按照张洛的要求构造出任何东西，但这种在原有构架上新增的模块依然需要一些格外的工作和调试。 为了让接下来的剧情被很多人围观，才铺设了直播投影的模块。 等下张洛将把它开启，然后主世界里的红河将变成一面屏幕，在海州市无数市民的眼前转播有关主角和姜笙的图像。 对于这个安排，一开始还是遭到了一些小小的反对的，主要是即便是有那么多人观看，可是市民们再如何惊讶，主角也看不到围观者们的反应，那么这样安排似乎没有多大用处。 可是张洛并不这样认为，提供了这个主意的窦仁裕同样不这样认为。 即便在直播的时候，白州无法获得反馈，但等他出来，整个海州市的见证了这一幕的npc都会自发地形成一种舆论氛围，那种氛围是用演员们难以营造的。 所以，直播，还是必要的。 “技术部，开始进行最后一轮调试。”张洛低头已经看到了那些幸存的探索队人类。 “是。” 一声应下，很快的，整个世界底层系统中某些模块开始悄然发挥作用。 身处红河河畔的尚郝佳等人，也忽然发现原本平静的河面发生了变化。 第一百七十二章 横跨江岸的直播画面(合并章节) 对于海州市出现了异空间入口这件事，本市的人们相当关注。 尤其是当河段被封锁，又疯传探索队伍进入之后，人们便更加关注了。 简单的阻拦无法阻挡海州市市民的热情，当然最重要的是，入口所在的河段周围不仅有交通要道，还有临湖的商业街和居民区，这些显然难以全然阻隔。 好在有尚郝佳等人守在外面，市民们也只能在远处围观。 然后一边望眼欲穿，一边疯狂地在网上刷帖子。 某社交媒体上关于#海州异空间#这个话题的讨论数量已经十分可观，而随着探索队进入，人们对此事的关注更上了一个台阶。 甚至已经有人在入口河段周围的居民区高层上摆好了摄像头，正对着河面，进行直播。 人们都很好奇，想要知道那个异空间里究竟有些什么。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自从探索队进入水中，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他们集体消失了一般，若非是守在岸边的人们仍然镇静，围观市民和网民们几乎要以为探索队已经全部淹死了。 如果说最开始这件事极大地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但当一个昼夜的平静无事之后，人们也渐渐丧失了观看的热情。 围观的人群换了一拨又一拨，湖面却始终平静的吓人。 很多好事者的热情开始消退，渐渐远离，然而依然还有人在坚持着，更不要说，还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过来看热闹，即便只看几眼就走，也依然维持着相当不错的人流量。 然而即便如此，这件事的关注热度总趋势仍然在快速下降。 直到……湖面发生变化的那一刻起。 最早发现变化是在湖面上乘船的人，他们负责与入口大门里的人员沟通，当那个年轻的特异办后勤组人员惊呼着跑上岸边，立即惊动了驻守在岸边的官员们。 “湖底有异常！湖底有异常！” 这声报告立即将所有人的目光牵扯了过来，很快，在这个后勤人员的解释下，人们了解到湖底的那座门户周围竟有许许多多的地方有光芒不停闪烁。 “不要慌，注意观察记录！”尚郝佳作为负责这些事件的最高长官，立即站出来稳定局面。 然而紧接着，湖面上发生的一幕却再也无法遮盖。 只见竟有数十道光束自河底穿过重重河水阻隔，破开水面，就如同一个个漂浮在湖面上的太阳光斑，按照某种奇特的规则排列，运动。 这幅异象立即吸引住了人们的目光，所有人屏息凝神，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光斑闪烁、移动，然后扩大，慢慢的，整个河段，纵横两岸的宽阔河面都发生了变化，像是昏暗的背景板被点亮。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围观的人们心中都同时升起了疑惑，在岸边的特异办工作人员面色紧张起来，对于异空间的探索，他们毫无经验，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探索队触动了些什么，才导致的异象？ 最担心的倒是怕里面的生物闯出来，要知道被齐云轩杀掉的那些石猿的具体数据已经被解析完毕，那是些单体力量远超人类的生物，如果这种异种生物大范围入侵，那整个海州市都将陷入危难。 当然，这个消息只局限在很小的圈子里，对外则是封锁的，否则，若是传出去，海州市早就会陷入恐慌和动荡，岸边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人优哉游哉地过来看热闹？ 想到这些，一些留守的特异办人员不禁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岸边一动不动的副主任。 尚郝佳一身干练制服，黑发盘在脑后，站在岸边，那双修长的腿却直打探索队进入便再也没有移动过。 然后他们心中略有了些底气，他们知道，尚郝佳，尚主任觉醒的能力便与空间有关，之所以将她留下正是为了以防空间出事，实在到了危急时刻，还可以凭借尚郝佳的能力将空间通道封锁。 只是……那样一来，里面的探索队成员也再难回返，这是任何人都绝不愿见到的结果。 正想着，忽然，岸边地面上负责通讯设备的人员突然惊呼了一声。 众人看去，只见几台放在车里的特殊的小箱子一样的通讯仪器上有灯闪烁起来，在旁边的通讯员看了几眼，精神一震，立即报告道：“探索队发来信号！他们已到入口处，准备返回！请求这边支援！” 这话一出，那些焦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官员们都大大地松了口气，探索队回来就好，只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请求尚郝佳的指示，很快的，得到了尚郝佳同意的特异办人员将岸边的几艘船开动，开始小心地靠近入口处。 河面上奇异的亮光还在扩大，整个湖面的水都几乎成了亮银色，只是这次人们的惊惧之心却弱了几分，他们都猜测，这应该是探索队回返，从另外一边开启通道的正常反应。 只有极少数的异能者看着那诡异的湖面心中不安。 很快的，开始有人从湖底破水而出。 最先浮出水面的是那些研究人员，他们沿着贯通河水的绳索爬了上来，然后被等候的人们拉到船上，再运回岸边。 这些各个领域的研究学者此刻似乎状态都很是不好，摘掉了简易呼吸设备，他们的脸色毫无例外地惨白，神魂不定的模样，远处的人们看不大清，而近处的，则大都只是以为这些人不胜劳苦而已。 然而随着研究学者之后的普通士兵们的回返，人们终于发觉了异样。 这些士兵们随身携带的配枪大都已经扔了，身上捆绑着那些从异空间里取得的植物、生物样本，而他们的状态要惨的多，很多人的防水服已经彻底不能用了，露出肌肤，这回已经不需要距离很近，都可以看到他们皮肤上的伤口。 有些伤口上还流着鲜血，将河面染出道道薄薄的红，而有些的伤口已经被水泡的发白，这显然不是游泳导致，而是异空间世界里那些雨造成的。 他们的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与出发时候的精神气判若两样，那模样，活像是战场上的失败逃亡的军兵。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而当这支加强连的孙连长从水里爬上来之后，这个男人全然不顾浑身伤势，冲着岸边大喊：“医生！需要医生！对面还有人受重伤，需要止血缝合！” 他的声音很大，便是离得很远，也能听得大概。 于是岸边围观的市民们开始不安。 受重伤？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们的疑惑，岸边自然是有医生的，闻言立即被带入水中，过了一阵，队伍里剩下的那些异能者们才携带者受重伤的军兵回返。 “到底发生了什么？孙连长？冯组长？“一直在岸边等待的海州市副市长见状早已经不复镇静，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受伤的士兵，而是人数…… 根本不需要细细清点，只需要用眼睛粗略一扫，便可以看出，回来的人总数大约还不到进去时候的一半。 如果说进入的时候，队伍总数接近三百人，那么此时回来的人数，也就只有一百出头而已。 这似乎已经是剩余的全部，看到这个结果，他如何还能坐得住？即便这件事从职能上并不归他管，便是出了事，责任按理也不至于要市委官员们承担，但是……那也仅仅是道理上。 到了这个地位，哪个官员愿意在自家地头上出现重大事故？ 在他的追问下，孙连长简单地将过程叙述了一遍，过程也真的很简单，第六轮攻击过后，队伍开始仓皇转移，过程中便有不少人被冲散，也有很多受伤甚至死亡，到了后来，又下起雨，好在那些怪物石头突然又不追了，队伍这才有喘息之机。 然而仓皇逃离却将他们带入陌生的区域，手里与大门处联络人员的通讯时断时续，一群人一边摸索着返回，同时到处收拢残兵，信号弹发了几次，又是大雾又是雨，效果总有限。 最后的结果就是回来的只剩下一百出头，说出这个数目的时候孙连长这个受伤都不带喊疼的男人在悲痛之余竟然还有几分惊奇。 他觉得在那种冲击下，还能活下来这么多人简直就是奇迹，这个纯种npc当然不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迹，而是某个藏在云端里偷窥的年轻导演的恩赐。 得到确认之后，这位副市长身体晃了晃，然后又看了看这群人，忽然脸色变了变，急忙问：“还有人没有回来么？” 冯组长踩着疲惫的步子走过来：“有，肯定还有人迷失在里面，没有来得及归队，齐云轩，齐主任在那边等待接应。” “那姜小姐也和齐主任在一起？” 冯组长脸色暗了下来，摇了摇头：“她失踪了。” 那位官员肥硕的身体当即再颤，这次脸色是真的苍白了。 在场人的很多都只知道姜笙省特异办小组成员的身份，却不知道她背后的家室，而这位官员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旦姜笙真的在这里出了意外，其背后家族的怒火要谁来承受？ 就在他心如乱麻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惊呼。 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或者说先是少的，然后惊呼声慢慢扩大，就像是河面上那些光斑一样，迅速扩散，布满两岸。 “发生了什么？”心情极度糟糕的副市长怒问道。 旁边的一位市委秘书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指向湖面，“您快看！” 而当他怀着晦暗的心情看向湖面，这位在市里举足轻重的大员猛地呆住，瞠目结舌。 就在那湖面上，竟然悄然浮现出了一副图像！ 并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图形，而是真实的，仿佛镜头观察下的一副画面，画面似乎在高处，在画面中心是一座山峰，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山峰下已经是密密麻麻的石兽，不同的种类的石头怪物堆积在一起，密集的几乎要叠起来。 围观的市民们对于石兽还不大了解，只是惊奇，而那些还在岸上休息的探索队成员则尽数面色大变！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之多的石头怪物？ 而当画面拉近，他们看清站在山头上并肩而立，孤单地俯视那群兽之海的一对年轻男女，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姜小姐？！” “姜笙？” “是姜副组长！她没有死！可是她怎么到了这种境地？” “难道第六轮的那些石兽之所以没有追我们，是被姜小姐引走了么？” 岸上的一群人已经不顾身体上的伤以及寒冷和饥饿，他们都被这湖面上的图像惊住了，谁又能想到，异空间里的图景竟然出现在这里，这其中的原理无人知晓。 而此刻，人们也没有功夫去想这背后的原理是什么，反正自灵气复苏以来，不讲道理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他们只是被那图景所吸引。 准确来说是被姜笙所吸引，至于她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别说是两岸市民，便是探索队成员中也极少有人记得他，最多，只是觉得略有些面熟而已。 倒是海州市特异办的那些异能者认出了白州，忍不住道：“是白州？他怎么和姜小姐在一起？” “对了，连带他，还有楚组长都被冲散了，没想到竟然和姜小姐碰到了一起。“ 这些关于白州的议论很少，只有几个人在说。 然而这几个人却没料到，他们才说了几句，便有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走了过来，他们立即认出了他——省特异办小组的周海昱，记得是和姜小姐一同过来的。 “你们说那个人是谁？”周海昱故意问道。 这部分表演不是为了给主角看，而是为了给npc们观看，也算是为后续剧情做个铺垫。 “那是我们海州特异办后勤组的同事，姓白，白州。” 那个回答的后勤组工作人员说完，便看到这位省里的同志脸色猛地一沉，眼睛都仿佛变成了倒三角的那种。 反派气质毕露！ 几人当即有些迷糊，不知道周海昱为何如此。 而周海昱的脑海中也传来张洛的声音： “……姜笙和主角还没来得及亲密呢，你怒得太早了……” 周海昱一怔，然后本来阴沉的脸又平和下来，倒三角眼睛恢复正常，这副变化看的那几个后勤组小兵一愣一愣的，心道异能者就是不一样，这变脸变得比翻书快多了哈。 而这时候，又有人惊呼起来。 “你们看！” 第一百七十三章 1小时46分21秒(合并章节) 人们再度看过去，原来是画面中的视角再度发生了些变化，于是他们看到了堆挤在山脚的群兽终于不堪拥挤开始向山上蔓延。 这是个极其糟糕的征兆。 按照张洛的要求，为了保证播出不出事故，湖面的画面要比正常的时间有所延迟，然而尽管延迟，对于两岸围观们的市民而言，画面也依然仿佛时刻在快进一般，毕竟两个空间的时间本就不同。 ———— 白州站在山顶，有些担忧地俯视着。 他的头顶天空整个呈现阴暗色彩，高空仿佛有很大的风，那些云像是沉淀了不同程度色素的色块，在飞快移动，乱人心神。 石兽群落的举动让他没有想到，也没有人应该可以想到，毕竟谁知道这群明显疯了一样奔跑的家伙会忽然停下来，止步不前？ 他甚至心中生出个荒诞的想法：或许这些异世界的生命来到这里便是奔着他们两个过来的。 这个想法当然很荒谬，可是不知怎么的，这个情绪始终存在心中，令白州挥之不去。 “它们开始上山了。” 姜笙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惊醒了思索中的白州，他不得不承认，在面对危机时刻，这个女孩子甚至要比他更加有气度。 最起码在他想象中那种女孩子应该有的惊慌失措、哭喊、甚至尖叫无措都全然没有出现在这个姓姜的美丽女孩子身上。 这多少让白州有些惭愧，同时也激发出许多胆气。 他看了眼旁边脸色苍白，柔弱的像一朵小花又坚韧如柳丝的姜笙，她正专心地看向山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嘴唇下意识地咬紧了，声音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它们应该是不会奔我们来的。”白州判断道。 “即便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但等它们涌上来，依然会将我们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觉得要多少时间？” “按照现在的速度，不可能再熬到天黑了。” 听到姜笙这句话，白州沉默了下来。 姜笙转身，冲他露出凄然的笑容，这是白州第一次从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孩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他甚至仿佛看到了她眼神中的一丝绝望。 “我们到现在都仍然没有看到大部队的信号，或者说即便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没有人可以在这样庞大的石兽群中来救我们，除非它们能将飞机开进来，然而那绝无可能。” 白州知道姜笙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无法反驳。 “我们没办法奢求任何外部的救援，只能依靠自己，可是我的感知系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彻底丧失用处，而你又只是个普通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姜笙看着他，这话语都带着萧索的意味。 白州没有说话，可是在某个导演手里的智脑屏幕上，对于白州的情绪实时监测曲线却忽然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抖动，那条曲线从平滑猛地抬高，像是平地起山峦。 白州的情绪在波动，他心想自己并不是个普通人啊。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了对于一个贫苦大少年将近二十年人生里绝无仅有的可爱的夜晚，也或者是他心中那时刻烧灼的荷尔蒙的火焰，总之虽然仅仅只相处了一天时间，白州却已经对姜笙有了很大的好感。 这好感几乎要促使他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脱口说出来，这很正常，在这样的年纪里，面对自己爱慕的异性，白州理所当然地想要展露出自己的优秀的一面，而异能者的身份显然要比普通人更强些。 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不是因为他顽固地要扮猪，而是白州发现即便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看到那些如海般的石兽，他自己都会头晕目眩，自己的斤两他还算清楚，对付几十只，上百只还可一战，但面对这兽海，他也依然只能等死。 对于死亡，他理应是恐惧的，白州不得不承认这点，他有些麻木冰冷的双腿就是明证，只是他不愿意在姜笙面前表露出恐惧，只是觉得，如果就这样死在这里实在有些遗憾，他才刚刚获得崛起的契机，又赶上这样一个大时代的开端，没有来得及发光发热，衣锦还乡实在太遗憾了。 “要不我们试着冲出去？”白州终究还是没忍住，“我的力气比较大。” 姜笙看过来，她美丽的眸子里注满了哀伤，“这不是力气的问题，即便是体系中专精力量的觉醒异能者，也没办法冲出去。” 白州沉默下来，他倒是不缺乏勇气，只是理智告诉他凭借一股子力气真的没办法，甚至在这样密集的兽群中，闪避技能都无从施展。 然后他又呼唤出了系统面板，空荡荡的系统面板上也没有脱身的方法，白州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抽奖，只是一周才能抽一次，他进来的前夜刚刚抽取了拳套，如今过去才多久，远远无法拖延到下一次抽取的时间。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么？’ 白州的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可是奇怪的是，他如今又不觉得恐惧了，他看了眼身旁的少女，心中忽然被一种温暖的情绪填充起来，相比于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最起码，现在更美好一些。 正当白州渐渐放弃的时候，姜笙忽然又开口了。 这次的话却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惜，如果我没有受伤，我们本来是可以逃走的。” “什么意思？”白州抬起头。 姜笙似乎已经认命了，只见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缓缓坐下，坐在冰冷的山顶岩石上，又拉了下白州，两个人得以坐得很近。 然后，就看到姜笙忽然伸手在脖颈衣服里摸索了下，然后摘下一条项链，那是一条金色的丝线，很细致也很精美，项链末端垂着一根奇怪的东西，像是一根竹节，只是过于小了，只能躺在手心里，它的外表是象牙白，似乎是某种骨头制作而成，其上还有肉眼几乎不可分辨的图案。 “这是什么？”白州又问。 姜笙将她柔软洁白的手摊开在他面前，两人都凝视着她手心的那根“竹节”，只听姜笙用复杂的语气介绍说：“这是一件法器。” “法器？”白州真的吃惊了，这个名词他只在故事中听过。 “是啊，一种可以将人传送离开的神奇的法器，”姜笙看了他一眼，缓缓解释道，“在灵气复苏……也就是这个世界发生变化之前，世上便已存在着许多的道统和术法大师，只是绝大多数徒有虚名，然而依然有极少数有真本领的人。” “这个骨竹是很多年前一位有大法力的大师曾经赠予我父亲的宝物，还留下了使用的方式，按照那位大师所说，是一件极为珍贵的空间法器，只是一直以来都无人可以使用，直到世界发生了变化，异能者出现，这件法器也忽然仿佛苏醒了般透露出种种神妙。“ “经过多次尝试，只要异能者用特殊的催动方式使用它，就可以进行长距离的空间传送……本来，这是我过来之前，父亲给我防身的宝物，却没曾想，今天竟然要和我一同葬在这里。” 姜笙摇头，笑了笑，笑容有些惨淡：“如果我没有受伤，就可以催动这件法器，和你一动传送离开，可惜……” 姜笙说到这里，故意没有去看主角，而白州的双目已经无比明亮。 法器？ 异能者可以催动？ 空间传送？ 白州满心都是这些词，整个人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他觉得自己未必不可以使用这件法器。 “想要使用它，只能是异能者才行么？”白州谨慎地开口询问。 姜笙似乎没有听出他声音的异常，叹息道：“据我所知，是的，想要使用它，需要两个硬性条件。” “一个是灵气，也就是电视里专家们所说的那种奇特的能量，异能者身体中就有很少量的灵气，而我们身边灵气却无处不在。“ 白州眼睛更亮了一些，灵气，他是拥有的。 而且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姜笙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一个信息：异能者身体内的灵气很少，这与他的情况截然不同。 白州之所以可以爆发出那么大的力量，正是因为他体内储存的灵气很多，当他将体内经脉中的灵气调集起来，可以让他的身体爆发出超常强大的力量。 “另外一个，便是精神力，或者说是一种灵魂力量，每个异能者在觉醒的同时，都会拥有这种力量，如果说灵气是骨竹的能源，那精神力，便是操控的方法，只有用精神气调整确定方向，才能真正地使用它。” 姜笙悄咪咪地看了主角一眼，说道。 白州听了，本来激动的心忽地一定。 精神力？灵魂力量？那是什么？似乎……自己并没有啊。 “那是什么？” 姜笙淡淡解释道：“无法形容，总之是一种区别于灵气的力量，异能者体内的灵气太少，也就只有体系异能者稍微多些，也很有限，异能者之所以可以使用超凡的力量，便是用精神力量调集控制身边的灵气。” 顿了顿，她又半是表演，半是认真地感慨道：“关于精神力与灵气的关系，目前各国顶尖实验室都在全力攻坚，初步研究方向，是有关脑域的开发。” 白州对于所谓的科学研究全然不感兴趣，他此刻的脸有些黑，这种从绝望到希望，再从喜悦打落低谷的事实在令人厌恶。 他确信自己感觉不到所谓精神力的存在，那便也不可能催动那件法器，除非姜笙恢复力量，或者自己觉醒成为异能者，只是那怎么可…… 等等！ 白州原本已凝固在眼中的喜悦忽然有了松动，他猛然想起了一个被他忽略的事。 觉醒果实！ 他立刻在心中将系统面板呼唤了出来，目光看向面板的右上角，那里一个丹炉的小图案仍然在静静闪动。 白州之前所采集的许多颗觉醒果实都全然被系统强行扔进了丹炉炼化，按照系统的说法，经过炼化，可以提高觉醒果实的品质。 本来白州已经几乎将其忘记，这时候才猛然记起。 而当他凝视向那个丹炉图标的时候，系统面板也悄然浮现了一行文字： 【距离炼制完毕还有1:46:21……20……19……18……】 一小时四十六分钟！ 白州呼吸紧促，盯着这跳动的倒计时，心中复杂莫名。 他本已再度跌入深谷的心又一次升起。 一个小时，四十六分钟！ 只要他撑到觉醒果实炼制完毕，他就可以通过吞食果实而觉醒——白州对系统的品质有信心。 而只要他觉醒成功，便可以发动法器，带着姜笙从这里逃脱，这个念头一经升起，便再也无法压下。 白州的眼睛再次明亮了起来，他正想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肩膀微微一沉，他扭头看去，愕然发现身旁那美丽而柔弱的女孩子竟已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依偎在一起，白州甚至能够呼吸到姜笙吐出的气息。 “……！！！” 白州何曾有过这样的体验？便是昨晚，两个人围在火堆旁聊天夜谈，也只是让心灵近了很多，却未曾有过这样的触碰。 他当即心乱了起来，像是台风卷过湖面。 然而紧接着，他却透过身体的接触发现了姜笙那几乎微不可查的颤抖，她在颤抖！ 是了，她毕竟只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美好的人生才仅仅是开端，却要在这绝地陨去，即便她外表再坚强镇定，又如何能真的全无惧怕？ 白州深吸了口气，他那本已激动的心再次平复起来，他的双眼却透出无比坚定的光，他没有动，只是静静俯瞰山下，那些石兽还在向山上蔓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抵达山顶。 白州不知道能不能撑到觉醒果实炼制完毕，但他此刻，却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依靠在肩膀上的人，他必须撑下去！ —————— 外面。 红河岸，两岸市民，以及通过网络直播在观看这一幕的数百万人，都静默了。 他们并不知道白州心里的想法，却为这在群兽之中，群山之顶，偎依在一起的两个身影而感动。 站在岸边的周海昱脑子里也再度响起了张洛的声音： “这回可以了。” 于是他那平静而俊美的脸，再度因嫉妒而面目全非。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主角觉醒与百万震撼(合并章节) “注意时间。” 张洛慢条斯理地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然后在办公区转了一圈。 再次强调了时间和速度的控制。 “我需要那些石头怪物在觉醒果实炼制完毕的时候抵达山顶，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一定要抓好时间点。” “最好的状态就是在炼制完毕之前的一分钟蔓延到山顶，然后在最后时刻，两个人启动法器离开，我希望当他们催动法器消失的刹那，山顶彻底被石兽拥满。” 张洛比划着，眼神的焦点放在半空中，仿佛已经提前看到了想象中的画面。 王舒舒走过来，吃饱了的小助理有些困乏，不过她依旧努力打满精神，今天的这段剧情算是这个项目开展以来的第一个大剧情节点，尤其是这段剧情有相当部分都是她参与了的，光是剧本策划便耗费了她不少心血。 从初稿到终稿，几次更易，而且因直播系统的加入，导致原本的剧本进行了大范围更改，眼看着剧情终于走到这里，她当然很关注。 她还记得最开始策划的剧情，石兽应该在觉醒果实出炉之前抵达山顶，这样主角便需要经历一番厮杀。 在原本的剧情里，白州将姜笙保护在身后，然后独自一人，阻拦群兽，战力全开，实实在在装了一波，最好还要受些伤，把姜笙感动，那才是理想中的图景。 只是因为临时增加了直播的缘故，这部分便被改了，毕竟这段若是不播，效果会差，若是播了，主角的力量就会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这对剧情的破坏是致命的。 最后几番权衡下，张洛才确定了最后的方案。 “走吧，在外面看着总觉得差了些感觉，我们也进去吧。”她正想着，看到张洛走过来，随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拉着她再度进入虚拟世界。 —————— 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并不短。 对于白州而言，更是格外的漫长难捱。 他没有将觉醒果实的事告诉姜笙，一来是为了掩饰系统的存在，二来，或许是因为肩膀上那沉甸甸的感觉太好，太温暖，他舍不得打破。 他当然不知道外面海州市红河岸边正有许多人注视着这里，注视着他们，他更不知道隔着网络，还有数百万人在关注着这里的消息，用一条江河做一场直播，这总该算是前无古人的，网络上的话题再度爆发。 由于直播的延迟，技术员对画面又做了些剪辑和美化，于是这画面便更容易牵动人的心神，也更容易收割感动。 在刻意的包装下，那已陷入绝境中的男女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这一切的一切，白州都全然不知道。 他只是坐在那里，眼前浮着系统面板，静静地凝视上面跳动的倒计时，透过系统面板，更可以看到那渐渐升起的兽海。 1:35:56 …… 1:12:21 …… 58:23 …… 35:16 …… 05:34 …… 白州觉得这是他人生中度过的最慢的一个小时，同时也是最快的一个小时，他既无限希望光幕面板上的数字能跳动的更快些，又莫名地留恋如今的感觉，他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撑到最后，他也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如果最终失败死去，那这段时光便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段，理应珍惜，理应恐惧。 可是他的心里没有恐惧，在观看直播的岸边的那些人们，以及在网络上观看直播的无数双眼睛却都渐露焦急。 “快结束了……我们真的做不了什么吗？” 岸边，有个女医生咬着嘴唇，看着江河上的画面，眼睛都是红的。 在她旁边已经包扎完毕的孙连长双唇紧闭，他想说什么，可又限于表达感情方式的匮乏，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的副市长将手机捏的直响，他倒是没有那些泛滥的情绪，只是觉得棘手，眼看着石兽已逼近峰巅，他终于露出苦涩的神情，看来姜家的千金终于还是要出事了么。 冯组长垂手在岸边，脸色也很难看。 作为带队的组长，姜笙出了意外，他也必将担负沉重的后果。 尚郝佳依然在原地，面无表情。 周海昱眯着眼，在琢磨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比较合适。 岸边的人们都很紧张，画面中无尽的石兽已经铺满了山峰，只余下最后一个峰顶，像是露出水面的冰山的角，在单调的灰白色中显出一点幽冷的绿。 同一时间，全国各个城市里，坐在屏幕前的数百万男男女女都紧张地盯着画面，胆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 —————— 草原已经变成了白色，风吹过的时候，更在起起伏伏。 石兽已经逼近山顶，它们似乎有些不情愿继续往上，但却被推挤着，姜笙知道那些石头怪物早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个，却受限于无形的限制而只能慢慢涌上来，她有些困，于是偷偷掐了下大腿，想腰让自己清醒些，毕竟等下才是关键的戏码。 白州将目光从系统面板上拔出来，看向旁边的女孩：“你掐我做什么？” 姜笙一怔，随后用忧伤的目光看着白州，轻声呢喃：“我害怕可不可以？” “……可以。” “你做好准备了么？” “什么？” “我们就要死了。” 白州闻言忽然勇敢地攥住了姜笙湿冷的小手，攥得很用力：“我们不会死！” 姜笙凄然一笑，这时候又有冷风吹来，她的衣衫在抖动，像是要飞走的白蝴蝶：“我信了你的鬼话。” “我说的不是鬼话，我们真的不用死了。” 白州的语气很认真，然后在姜笙“错愕”、“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慢慢浮出笑容，笑容从眼角开始，慢慢地扩散开，这让了解内情的姜笙也不禁一阵目眩，她才发现主角笑起来也可以这么好看。 白州笑得很开心，很轻松，也很痛快。 在他面前的虚拟面板上，倒计时已经结束，文字也发生了变化： 【觉醒丹炼制成功！】 【觉醒丹：由多枚觉醒果实经系统炼化形成，服用者可100%觉醒异能，觉醒超级异能概率为13%】 【觉醒丹炼制完毕，是否立即服用？】 白州心中的喜悦再也难以掩饰，时间终究是赶上了！ “你在说什么？”姜笙配合地询问。 白州满心喜悦地握着她的手，微笑道：“你说过，只要觉醒异能，就可以催动那件传送法器，带我们离开，是不是？“ “没错，可是我受伤了，已经没办法使用它，你……” 姜笙“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很快的，白州便给出了答案。 只听他缓缓说道：“如果说，我可以觉醒呢？” 说完，就在姜笙迷惑不解的目光里，白州在心中说了声使用，于是从光幕面板中便飞出一道碧光，进入了他的身体里，这一幕没有人看得到，只有白州切实地感知到一股奇特的力量进入了他的身体，然后……他的双目忽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周围的灵气颤动了起来，像是被某种神秘而浩大的力量牵引，平静的灵气沸腾，轰鸣，山呼海啸般冲入白州的身体。 这股灵气是那般浓郁，若是寻常人恐怕只是受到这冲击便足以让他们昏迷，然而白州毕竟早已修行，体内经脉流畅，本就有灵气流淌不息，如今面对这潮汐般涌来的灵气，只是觉得浑身鼓胀，每个细胞都在颤动，而更让他注意的，是眉心部位的肌肉如同心脏般有节奏地跳动。 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眉心破开，像是有股奇特的力量在冲撞着眉心里的大门，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次冲撞，当眉心的跳动达到第十八次，那道门终于破开，在白州的意识中，他仿佛来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他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晰，世界在他面前也仿佛换了模样。 像是雾霾笼罩的城市里生活的人抬起头看到了湛蓝的天空。 像是睡得昏沉的头脑推开门撞见小雨后的清晨。 “这就是……精神力么？” 白州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让他自己都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当海量的灵气汇聚过来，他的身边竟然出现了一道光环。 光环呈土黄色，正以玄奥的轨迹旋转不息，很快的，那光环又化为了一道土黄色的气柱，气柱很淡，然而在这样阴冷的天地背景下，却显得无比清晰。 光柱升空，仿佛惊动了这片天地。 就看到那头顶的阴云剧烈地翻滚，风声大作，却无法将那纤细的光柱吹偏分毫。 那些本已经逼近过来，在四周将他们两个包围住的石头怪兽们被这暴动的灵气和土黄色光柱吓得嘶鸣后退！ 而在外面，观看着直播的两岸市民，以及百万网友，更是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和尖叫！ 岸边，所有围观这一幕的人们都震惊失语，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湖面中那横跨两岸的光柱，发出意味难明的呼喊。 “那是……那是什么？” “人的身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异象？” “那到底是什么啊……难道是……他……觉醒了？” 岸边的人群轰然炸开，那些普通人还没有看明白，但岸边的特异办的异能者们却看得分明。 “白州难道觉醒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觉醒异能吧，觉醒的时候应该都会晕过去，再者，你觉醒的时候会有这样大的动静？” “除了这个可能，还能是什么？” 特异办的异能者们争论着，他们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所看到的一切，从直播画面开始之初，大部分人的目光便都放在姜笙身上，除开几个后勤组的同事，没有谁去看白州，至于之后画面中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一样。 毕竟姜笙实在太耀眼，相比之下，白州又太普通寻常。 可是，现在恰恰是不被注意的白州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面对着纷乱的人群，始终静立不动的尚郝佳终于开口：“是觉醒！的确是觉醒的异象！” 旁边的人不服地说：“尚主任，觉醒虽然会伴随着特别的异象，但怎么会这样夸张？” 没等尚郝佳说什么，省特异办的冯组长便一脸凝重地说：“尚主任说的没错！这的确是觉醒的异象，异能也是分品级的，按照目前的研究成果，你们这些人觉醒的都是普通异能，所以异象很寻常，而这个……这个白州，看模样却应该是高级异能！类似的异象我也曾知道几个，只是非常少见，你们不知道也正常，如果我没看错，土黄色光柱代表的应该是体系能力！” 高级体系异能？ 关乎异能品级的事目前未曾公开，只在内部流传，这些普通异能者一听，当即错愕，看向画面中白州的目光又变了变。 那个后勤组打杂跑腿的家伙觉醒了高级异能么……这怎么像是天方夜谭？ 异空间里。 白州身上的光柱缭绕了十数息，才终于缓缓散去，而姜笙也早已说不出话来。 白州不知道外面数百万人的状态，他现在只看得到姜笙脸上的模样，她那惊讶无比的眼神让血气方刚的大男孩获得了无以言语的满足感，在情绪监控数据上，白州的积极情绪瞬间升高，达到了一个峰值！ 现实办公区里，看着这动态情绪曲线图上清晰的数据变化，赵副总和闫副总也都目露兴奋。 而在异空间的草原外，天空上某片云上，张洛和王舒舒并肩站在石鸟的脊背上，他们也看到了主角的情绪数值变化。 这数值便是对他们工作的最大的肯定，小助理兴奋的脸蛋通红，张洛虽然也很高兴，却还算镇静，远远地看着那升上高空的土黄色光柱，他忍不住轻声感慨：“这特效做的值啊……” 无论人们有多少惊讶，无论白州如何享受这一刻的喜悦，他依然没有忘记要做的事，光柱消散后，石兽们又重新开始围拢，留给白州和姜笙的空间越来越小。 在这关键的时候，姜笙没有拉着他再询问什么，只是展开手，露出了那块晶莹如玉的骨竹。 骨竹的使用方法非常简单，姜笙只用了几秒钟，便说完。 白州也不再犹豫，他接过骨竹法器，握紧在手心里，然后看了姜笙一眼，没等他说什么，姜笙便红着脸张开手臂，用力地将他抱住。 既然要一起离开，当然要抱得牢固一些。 白州身体一僵，然后反手揽住了姜笙的腰。 红河两岸。 市民们无声地凝视着河面。 他们就只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一双男女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这一刻，整个湖面都被光芒侵染，一切的图像都被遮蔽住。这光芒足足持续了三秒，等这光散去，画面中再也不见了两个人。 只剩下山顶最后一块空隙被茫然无措的石兽填满，以及直播画面前数百万人发自内心的欢喜雀跃。 第一百七十五章 bug:世界穿模 直播信号将这一幕传入大江南北，无数不了解情况的网民为之赞叹拍案。 然而海州市的河岸边的气氛却多有不同，像是副市长、冯组长等人自然是松了口气，心情大好，他们心中存在的只有姜笙的性命安危，至于其他的倒也不重要。 至于海州市特异办的人们则更多是心绪复杂沉闷，后勤组的同事们眼看着那个傻乎乎总是抢着活干的新人觉醒，心里很羡慕，也有的在嫉妒，有的在欣慰，更多的则是一种失落感，作为普通人，即便平常不说，他们也依然渴望觉醒，只是没有人想到，最先迈入异能者门槛的竟然是白州。 “看来，以后我们又得重新忙起来了。”一个后勤组的中年人感慨道，旁边的同事一怔，随后纷纷醒悟，是啊，成为异能者的白州算是一飞冲天吧，等他回来自然要离开后勤组，很可能进入行动组，少了白州任劳任怨，他们清闲的日子终于到头。 然而距离他们不远的行动组成员们脸色同样十分难看，因为楚横的缘故，他们此前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对白州的嘲讽和打击，当时以为欺负个普通人根本不算什么，但如今，白州竟然跨入异能者大门，而且似乎觉醒的能力比他们都还要高级。 短短两月，这些新时代的新晋异能者们已经渐渐习惯了用能力划分的阶级，所以他们更加难以接受本来踩在脚下的人竟翻身做了主人，尤其白州似乎还救下了那个似乎很了不得的女孩，在众目睽睽下出尽了风头。 他们心中没有个主意，下意识去找楚横，这才想起，自家的组长也被兽潮冲击的消失了，如今还不知生死。 沉默了一阵，忽然有个行动组成员眼神迷茫了下，几秒后又清醒，看了下四周，低声说：“觉醒异能又有什么了不起，体系异能本就是所有异能中最普遍也是最低级的，即便稍强一些，又能差到哪里去。” 旁边的同事们眼睛纷亮，心想应该是这样一个道理，随后又听那人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况且，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石兽那么多，哪里是那么好返回的？” —————— 异空间里的天空上巨大的石鸟仍在盘旋。 白州静静地坐在石鸟的头顶，这里的视野更开阔，身后传来王舒舒念书一般的声音：“龙套演员已经就位，仍然是行动组成员，目前已经开始工作。” 张洛点头，却并不在意，按照剧情，结束完这段后，主角也将离开海州这快地图，只是在临走前，还应该把后续的工作做好。 白州成功觉醒成为异能者，这是对他实力的一项巨大补充，但更重要的意义却不在此，真正的意义有两重，一个是顺理成章地让他晋入异能者行列——他的实力已然很高，再藏下去太难，也无必要，另外更是借着这个机会过渡进入下一段剧情。 然而白州的觉醒并不意味着扮猪吃虎计划的结束，反而仅仅才是开始，张洛认为扮猪吃虎的核心在于始终保持主角与配角之间信息的不对等，只要不对等仍然存在，适当地展露出主角的部分本领便毫无问题。 顺手还可以再通过配角的反应给予主角一定的爽感，之前虽然有百万人观看的直播，但白州却并不知晓，这场直播的效果将会在他返回都市中才会浮现，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张洛理所当然地不满足于仅仅给主角提供一轮爽感，后续的爽感还要等他回到都市才能发酵。 龙套演员的那句话只是单纯的台词，有张洛在，当然必须保证主角顺利返回，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接下来这块就没什么了，告诉姜笙指挥白州返回大门，然后齐云轩接应，我先回去歇歇。”张洛语气轻松地说道。 后面王舒舒应声答应，她知道剩下的小事由她处理就好。 “另外，技术部门，既然这块已经结束了，天气也改一改吧，把雨云散开一些，正所谓雨过天晴嘛。”白州看了眼周遭阴雨暗沉的气氛，摇头说道。 更改天气是很简单的事，他本以为几秒钟便能处理好，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的话说出去后，等了好一阵，天光仍未有任何晴朗的改观，反而越发暗沉，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张洛右眼一跳，隐隐有些不安，随即，他便收到了来自技术部副总赵序的消息。 ———— 细雨飘摇，天光晦暗，在草原之外的一道山坡上，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影凭空出现。 刚一落地，两个人便红着脸迅速分开，同时假意打量四周环境。 当看到周遭和缓的山坡，和静谧的林木，白州终于松了口气，他抬目向西望去，远远的可以看到一座洁白的山峰，他知道，自己刚刚便是从那里传送过来，目测要有数千米远，这真的是个恐怖的距离。 姜笙也很惊讶：“没想到我们竟然传送了这么远，实在出乎预料，传送的距离与灵气消耗有关，看来这片天地的灵气的确比外面更加浓郁了很多。” 白州闻言笑了笑，没说话，相比于难以清晰感知灵气的异能者，他对于灵气的感知要更细腻和深刻，所以他知道，之所以能传送出这么远，大半还是因为自己主动将体内的灵气向那法器中输送。 如今体内真正的虚乏便是明证，这一次传送大约消耗了他体内三分之二的灵气，若非是想着要留些灵气以自保，他还可以传送更远。 不过那些都已不重要，活着就很好。 “我们得尽快找到回去的路，否则在这里时间越久，便越容易遇到危险。” 白州尽管很是留恋如今独处的机会，他也知道一旦返回都市，姜笙恢复身份，两人的距离必将再度拉远，但此刻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不敢拿两个人的生命开玩笑。 姜笙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假装感知了下，然后眸子亮起：“我隐约感觉到了大门的方向，应该就在东南方！” “那我……背你？” 白州闻言看了姜笙一眼，试探地说。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姜笙所谓的内伤虽然仍旧未恢复好，但看她行走坐卧依然没有问题，这让白州这句问话显得有几分冒昧和莽撞。 刚说出去，白州便有些后悔。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姜笙微微一笑，甜甜地说了声：“好呀！” 于是白州再次把姜笙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他的双腿又一次充满了力量，向着东南方向行走跋涉的同时，白州也默默呼唤出了系统面板，他记得觉醒的时候系统面板上弹出了许多文字，只是当时情形紧急，未来得及细看。 他也很好奇，异能这种事物与他的系统是否可以和平共存，只是当他呼唤出系统面板，略扫了下上面的文字，他便知道自己的担心太多余了，所谓的异能根本就不是系统的对手。 【宿主服食觉醒丹，成功获得超级异能】 【超级异能介绍： 分类：体系分支进化型 名称：先天道体 属性：成长性异能，潜力评级为超级，目前为1级，可通过使用积攒经验进行升级。 介绍：本异能为进化型异能，随进阶而具有不同程度的表象，觉醒初时可全方位细微加强宿主身体防御力，满级可将宿主身体进化为先天道体，躯体永存，万载不腐，永恒不灭，为最强躯体，可抵御一切物理伤害。 1级先天道体特性：略微提高身体表层防御力，增加细胞活性，全方位提高身体素质，约等同于普通体系觉醒能力者，附加特殊分支能力：硬化 硬化：可随念头将身体任何部分硬度大幅增加，并增强其防御力】 系统面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的白州一阵眼晕，不过他还是看懂了，经过系统炼化改良出来的能力果然不凡，自己觉醒的能力显然被当做类似于魔鬼的步伐的功法并入系统的升级体系。 异能的介绍很有系统的风格，当初介绍魔鬼的步伐的时候便说过修炼到最高层可以纵横星域，这次更狠，直接将肉身推向不死不灭的境地。 不过1级的异能显然还远没办法企及终极目标，只能与寻常体系异能者相仿，这样说来自己觉醒的时候异象弄得那么大，到头来还是得从基层练起，倒是那个“硬化”的附加能力令他十分感兴趣。 可以将身体的局部部位变得坚硬起来？…… 忽然有了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 白州摇摇头，认真地去想，觉得这能力十分不错，配合自己力气大的特点，可以将拳头、手肘、膝盖等等任何部位变成坚固的攻击武器。 至于别的用途还有待发掘。 总的来说这次进来还是大赚了一笔，觉醒了异能、增强了拳套，最重要的是认识了姜笙，白州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也就在这时候，他的头发忽然被抓住，然后听到了姜笙的声音：“你看脚下！” 白州刚才想的太出神，直到被呼唤才醒悟过来，他不明白姜笙的声音为何如此惊慌，直到他低头看到了那已经没过脚面的水。 …… 水？ 地上怎么会有水？ 难道不小心走进了沼泽，还是湖岸？ 白州茫然不解地抬头一看，然后愕然，他只见满山遍野都已被突如其来的水铺满了表面，目之所及，干燥的土层早已消失，地面都已变成了水面，水没过了草丛，只留下尖尖。而那水面还在不断地升高，几个呼吸间，脚下的水面已升高到脚踝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水？” 白州问道。 姜笙的声音也很焦急：“不知道，就是突然就从地底冒了出来，水面升高的太快了，你往高处走走。” 姜笙的语气这回真的不是表演，她是真的迷惑不解，本来好好的平整的土层忽然齐齐冒出水来，这太不寻常，剧本里可没有这段啊，她立即在心中呼唤导演，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 张洛此刻已没有时间去回应姜笙，赵副总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消息很是笼统，只有一句话： 【紧急事件！程序出bug了！】 bug？ 什么bug？ 这个问题张洛还未及询问，身后的小助理便惊呼出了声：“导演你快看下面！” 张洛闻言低头俯瞰去，愕然看到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本来多态的地形如今都变成了湖泽一样，所有的地面都被水覆盖了，整个地图，几乎是眨眼间，便成了一片泽国。 “这是哪里来的水？”张洛急问道。 赵序很快发来了回答：“是bug！程序出了些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 “世界，世界穿模了！” “啥？” 赵副总的声音也有些焦躁，他飞快解释道：“你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异空间是临时拼接在都市世界上的，准确来说，是将这个异空间和海州市红河叠在一起，然后通过一个连通接口，作为进出的通道，因为这两个空间是强行拼接在一起的，匹配度不足，本来经过调试也没有问题，但就在刚刚，主程序出现了不兼容的问题，导致异空间和都市世界这两个空间模型有了交集，按照游戏里的说法，就是穿模了。” 顿了顿，赵副总继续飞快说道：“简而言之，因为穿模问题，现在红河里的水进入了这个异空间，才导致了目前的景象，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问题很严重，恐怕短时间没办法解决。” 张洛打断他，问道：“短时间没法解决？如果不解决会发生什么？” 赵序声音苦涩道：“按照计算，如果不解决，很快的，红河里的水将会充满这个世界，将土地和山川都淹没，而当水注入的过多，超过空间压力值，这整个空间都会崩碎！” “什么？”张洛当即便坐不住了。 河水倒灌，淹没山河，空间崩碎？ 这都不是问题，他最先意识到的问题只有一个。 “那么就是说，我们的主角要么就是被淹死，要么就是死在空间爆炸里？” 赵序：“完全正确！” 张洛眼睛一黑，差点从万丈高空跌落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距离下次抽奖还有3天 “导演！” 小助理惊呼了一声，幸好张洛及时反应过来，稳住了身体，然而身体可以稳固，心神却不能。 他如今整个心都是凉的。 这个项目自从开展以来总体上也算顺风顺水，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张洛从未曾奢求过整个项目都不出问题，他设想过演员方面出现问题，表演的时候出现穿帮，再或者剧情的安排出现了矛盾，主角的力量值设定失衡等等等等，却唯独没有想到过世界模型竟会出问题。 穿模！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方面。 只能说生活中充满了惊喜，张洛深吸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个bug，修复难度大么？” 赵序回答说：“有些难办，主要是这两个虚拟世界都是我们租赁过来的，只有一部分更改权力，真正的系统级修改权限还在运营商手里，如果我们有最高权限，可以很快修好，但我们没有，所以就要费很多手脚。”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在主角没命之前能不能修好。”张洛眉心隐隐作痛。 赵序沉默了下，似乎在和其他人沟通，过了几秒钟才回复道：“应该可以，不过最好的情况下，这个异空间的陆地也将大半都被淹没。” 张洛闻言狠狠吐出一口热气，说：“那就行，另外通知员工们，今晚临时加班，工资会按照加班条例涨，希望大家都努力些。” “好，这块我负责，你不要太担心。” “嗯。” 张洛挂断了与赵副总的通讯，然后坐在石鸟上沉默。 后面的小助理咬了咬嘴唇，有些慌乱，想了想又叫了声导演，却见张洛挥挥手：“你先盯着点白州和姜笙，让我静一静。” “哦……” 王舒舒不说话了，张洛却依然心烦意乱，摆在他面前的并非是剧情方面的问题，而是技术难题，技术这种事张洛完全不懂，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赵副总他们那些程序员。 “不，我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张洛忽然抬起头，俯瞰着一片狼藉的大地，心中暗想。 眼前的状况很糟糕，刚刚还只是地底出现了穿模问题，现在便是连头顶的空间壁障也出了问题。 晦暗阴沉的天空雨势不减反增，若是说最早还只是毛毛细雨，如今却有瓢泼的趋势，头顶的雨真的像是泼洒下来，成片，张洛甚至看到远处从天穹上竟有一道连绵水线垂落，呈亮银色，如同一道接通天地的瀑布，这意味着天空也有了裂痕。 这片土地本来是苍葱碧绿的，许多种植物竞存，如今绿意却大片消失，仿佛被某只无形的兽吞噬，只剩下那些高山尚能幸存。 此前的那片草原也已经变成了湖泊模样，无数石兽在其中堆挤嘶吼。 吼声中既有狂暴，更有惊恐，混杂在一起，还要比雷霆声更大。 这些石兽也是要呼吸的，他们也已经感知到了危机的到来，不再需要驱赶，便成群结队向山峰上蔓延，可这只是苟延残喘的手段，等水面继续升高，一切都会被淹没，这里将会变成一片海。 即便这片空间很大，但红河更大，那条绵延千万里，行经十数省的大河，每日吞吐的水量极为恐怖，张洛毫无担心这里会被淹没，那只是时间问题。 张洛低头思索，高空上的凄风冷雨将他浑身打的浸湿，他却毫无知觉。 思索了一阵，他拿出智脑，屏幕上的画面已切换到了都市世界。 红河岸边已然大乱，空间破碎，红河水被灌入异空间，自然要出现些骇人景象。 在海州市民的眼皮底下，那河面上的直播画面被某种力量搅得破碎了，随后，整个河面上出现了许多个漩涡。 开始的时候，人们还满是惊奇地以为是又有什么新花样，可紧接着，他们终于看出了异样，那些漩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整条河都在震颤，发出轰隆巨响，然后，肉眼可见的，河面开始飞快地降低。 一米。 两米。 三米。 …… 整条江河的的水面都在飞快降低，河上的几条小船，还有一条为探索异空间专门调过来的中型船只都被这怒涛卷动，沿着大水涡的边缘旋转，愈来愈快，最后竟沉没了。 先前还在岸边看直播或嫉妒或欣慰或感动的人们惊呼着后退，努力让自己远离红河。 即便是尚郝佳等异能者都不禁变色，下意识后退，拉开距离。 尚郝佳更是与周海昱几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注满了惊疑不定。 剧本里没这段啊！ 难道是临时安排的戏？ 至于寻常的npc则全然无法镇静，惊呼声四起。 “这是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副市长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脏又猛地提起，他颤着步子走向冯组长，焦急询问，却只看到冯组长连连摇头吗，目露凝重。 片刻后，冯组长的目光投向尚郝佳，顶着怒涛，大声问：“尚主任，是空间门出现问题了么？” 尚郝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刚刚结束了与张洛的通话，已了解到了目前的情况。 听到冯组长的问话，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等看到其他数百人都看过来，又改了说辞：“有可能！我感觉得到，河里如今充斥着某种空间的力量！” 顿了顿，她犹豫了下，又说：“河水极有可能已经通过空间门灌进了异空间！” 冯组长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一声巨大轰鸣。 众人扭头看去，竟看到河中心最大的一个水涡里，一个人影如弩箭般射出，他手里还拎着一把短刀，看模样，竟然是用刀劈开了河水，才得以脱身。 “齐云轩？！” “是齐主任！“ 岸上又响起几声呼喊，齐云轩在水面上弹跳了几次，跃上河岸，他的模样很狼狈，嘴唇青紫，看来顶着万顷河水冲出来，便是他也付出了很大代价。 “齐主任，你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么？” 冯组长等人急忙询问。 齐云轩脸色苍白，闻言先是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淤血，这才轻松些，将里面的情况大略说了下。 “也就说真的漏水了？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湖泽？” 冯组长难以置信。 齐云轩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知晓了原因，但人们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毕竟面前这事太匪夷所思。 “尚主任，你的异能不是可以将空间封住么？”冯组长又看向了尚郝佳。 然而后者却只是垂着眉毛，摇了摇头。 尚郝佳看了河面一眼，又看向冯组长，叹息道：“河里的空间力量太强，紊乱无序，我根本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如果真的封住，那里面的人，可就真的出不来了。” “……”岸边众人再无言语，只是齐齐列队，静立于江畔。 海州市副市长更是心肝一阵颤抖：“这……不会将河水抽干了吧？” —————— 异空间里，天空上那道银色的瀑布已经消失了。 头顶的雨从瓢泼稍稍减弱，但依然很大。 纯白色的石鸟兽仍在高空盘旋，只是或许感知到了那密布于空间里的危险气氛，这只呆愣的傻鸟也发出了低低的哀鸣。 “你叫什么叫。” 张洛不满地拍了下它的脑袋，它叫的反而更欢实了。 河水倒灌的动静很大，但对于外面世界却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顶多是对海州附近的河流产生倒吸，倒也不算什么灾难，只是麻烦。 真正的问题仍然是在于主角身上。 头顶的雨势减弱，说明程序员们的修补工作开始见效，漏水这件事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换句话说，便是漏的慢了些。 然而地上的情形依然很严重了，除开山上的，其余部分的草地已经尽数被淹没得没了踪影，而树木，也就剩下树冠还在，随着时间推移，树冠也将被吞没。 主角还没有被淹死，只要水势得到控制，主角都不至于死。 只是如何回到都市世界便成了个问题，张洛总不能直接把他们传送回去，那样不是不可以，但却是最差的选择。 水面已经很高了，路已经没有了，主角已经不可能正常地行走回通道，然后返回。 就在刚刚，张洛琢磨出了几个处理方案。 比如说再次动用那件法器，来一次跨空间的传送，再或者搞个空间动荡，把主角和姜笙从空间裂缝里甩出去，又或者派个水中的石兽把他们驼走等等。 最终都被他否了。 这些方案要么是有危险，要么是不符合逻辑，要么是别的原因，总之都不很好。 张洛有些苦恼，他必须想出一个足够合理的的方案将主角安全地送回都市，最安全的方法还是走大门，因为穿模的原因，其余部分的空间都不稳定，如果从空间裂缝走，很有卡进模型的危险，只有空间大门最稳固。 “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张洛拧着眉头，在一片晦暗的风雨里抱头苦思，这时候他发现四周的天色更暗了，透过云层，可以看到在西边的天空云层后面有个巨大而惨白的光斑，在缓缓坠落。 那是被遮住的太阳。 张洛眨眨眼，意识到又到了一个黄昏，这个世界又将迎来一个暗夜。 几个小时候后又会是黎明，然后是新的一天。 这里的时间过得真的好快，果然是拼接空间的特色，玄幻项目里的小空间强行拼在都市主世界上，便会有那么多的不协调，就比如这时间。 完全和都市主世界两样。 很多项目里主角一旦进入某个小世界副本便会发现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他们以为那是小世界的特色，其实最大的可能性只是因为拼接导致的不协调。 然而正是这种纯粹的技术原因导致的不协调，却被某些天才的导演在这基础上做了新颖的剧情设计，比如很经典的，利用这种时间的差错，让主角在小世界里修炼许多年，结果出去了才发现外面只过去了几天、几个月，用这样的方法实现主角实力的合理提升，顺势还能装一波逼。 然后借此开创了一种经典的剧情设计。 这是一则行业趣事，张洛上学的时候读到的，当时特别佩服。 “等等……时间流速？” 张洛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默默计算了下，愕然发现按照这个空间里的时间计算，这已经是主角进来的第四个黑夜。 一不留神，一周时间都过去一半了。 这么说，是不是只要再等等，就可以拖到下一次抽奖的时候了？ 张洛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最大的优点是合理，不会让主角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怀疑情绪，如果单纯地只是想给予主角帮助，张洛当然可以直接以系统的名义，但那样却显得太突兀了，缺乏美感，是不得以的时候的最后手段。 作为一个年轻导演，张洛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执拗，比如能用已有的逻辑解决的问题他不想再节外生枝把系统搞的太复杂。 想到这里，他终于露出微笑，看向王舒舒，问了句主角怎么样了？ 王舒舒把智脑翻过来给他看，画面里一堆青年男女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水线就在他们下方，不断攀升着。 “这座山很高，应该能撑得住。”张洛看了几眼，说，弄得小助理一脸的莫名其妙。 —————— “就在这里歇歇吧。” 终于收到了张洛回信的姜笙松了口气，重新变得气定神闲，她看了眼水面，上涨的速度明显在降低。 而白州的身体上则滚落着豆子大的汗珠，体表有惊人的热力。 背着一个人一路狂奔，又开启登山模式，从山脚一路跑到半山腰，这对于此刻的白州也是个非常辛苦的事。 只是听到姜笙的话，白州摇了摇头，咬着牙说：“再多走走，到山顶再歇。” 等两人终于抵达山顶，才得以看到茫茫大片的湖泽，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淡水海洋，他们能看到的只有许多山头，凌乱分布在视野中，像是一座座孤岛。 白州喘着粗气，眉头拧成一团乱麻。 “你还能感觉到大门的方向么？”他问。 “可以，很远。”姜笙回答。 白州苦着脸，说：“可是我们似乎过不去了。” 姜笙没有再说话，白州抹了把汗水，觉得有些无力，他们刚刚从绝境中脱身，又陷入又一个绝境，区别只在于前者围困他们的是怪兽，这次是水。 “为什么感觉老天总在和我作对？”白州心中忍不住感慨。 然后便是愁闷，被杀死的危急已解，但如果想不出办法渡水，他们可能要被饿死。 正在他满心愁苦的时候，系统面板突然跳了出来，是个弹窗。 【距离下次抽奖还有3天】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奖时刻 办公区里程序员们仍旧在密切忙碌着，赵序亲自镇守在工作台上。 显示器上是虚拟世界的模型，其上正有数字跳动，图形轮转，整个图像呈青绿色，其上却布满了红色的，意味着警示的信号图形。 闫霜站在赵序身后。 她不大懂技术，但她清楚记得在几个小时前整个模型模样与现在截然不同。 当时那模型十足像是插满了革命红旗的破败河山。 如今红色的警示图已消失了约四分之三，只剩下余下的四分之一串联在一起，如同一道猩红的伤疤，让人看上去便觉触目惊心。 在闫霜的身后，便是办公区楼那透亮的玻璃景观墙壁，此刻景观效果并未开启，透过明澈的窗，可以看到外面城市的暗夜与柔和的灯火，甚至还能窥见几颗星斗。 对面大楼早已经人去楼空，仅有少部分房间还亮着，而他们这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员工们的精神都还不错。 只是保持高度紧张集中的状态修补漏洞长达数个小时，终究还是要感觉困乏一些。 闫霜的眼皮也有些沉，她最是无聊，几乎是无所事事地在这里等待。 终于，她看到赵序不断操作的手停了下来，然后伸手去摸桌上的咖啡杯子，发现已经空了。 “我给你续一杯吧。”闫霜说。 赵副总却摇头，大模大样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惫地笑道：“不用了，工作已经结束了。” “什么？” 闫霜有些怔神，随即发现办公区的其余程序员们也都陆续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这群年轻人显然也累的不轻，脸上却无一例外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终于搞定。” “啊……我觉得我简直是刚从抗洪抢险前线回来……” “好饿好饿，不行啦，终于可以吃饭了。” 员工们纷纷开口，原本严肃静谧的办公区活泛了起来。 闫霜还有些不确信，她指了指屏幕说：“可是那还剩下的红色区域……” “那些就是硬伤了，想修补太难了，不过就这些的话已经不会致命，水已经不漏了，等主角他们离开，把整个空间收回，也就可以了。”赵序知道她不懂这些，温和地解释道。 闫霜这才大大松了口气，神态稍安。 —————— 张洛收到赵序的消息后也大大松了口气。 他如今正和王舒舒坐在一头巨大的石龟背上。 现实中的几个小时，放在这个异空间里，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在这一天里，水面始终在上涨，这个异空间也终于彻底变成了一片海洋。 陆地生存的石兽几乎都已死了，只剩下躲在少数的山峰上的那些仅存，反倒是水中的石兽欢欣雀跃。 张洛见此，也放弃了石鸟，召唤了一只此界最大的黑石龟作为坐骑。 这头生物通体漆黑如墨，其貌不扬，体型却极为巨大。 单是其龟甲就相当于一条小船，坐上两个人丝毫灭有拥挤。 至于石头做的怪物为什么会浮在水面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水真的停了！” 王舒舒用系统工具测算了下，语气惊喜道。 “是啊，终于还是停了。” 张洛也松了口气，他真怕水面继续升高，把山峰也吞下去。 如今的状态已经很好，只能说公司的员工们干的漂亮。 “这样的话，我们似乎可以把时间略微加速些，毕竟还有差不多两天的时间要等。” 穿模的危机终于被解决，张洛的心态也完全轻松了下来。 紧张感不见，思维则更加清晰明朗。 说完这句话，他略一停，转念又摇头说：“算了算了，时间也这么晚了，程序员们都下班了，咱们也出去吧，算算时间，等明天上午，应该刚好是抽奖的时候。” 王舒舒摸了下石龟的头，眼睛弯弯，说：“导演，我不累的，可以再加一阵班的。” “小同志精神可嘉，不过你老板我可不是万恶的资本家，行了，走吧。” 说着，张洛便带着王舒舒回到了现实世界。 一整天精神都在紧绷，眼皮一垂，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二天天刚亮，张洛便又进入了虚拟世界。 他没有直接进入异空间，而是来到了红河岸。 公司里的员工可以下班，但虚拟世界里的演员们却大半仍未休息。 比如齐云轩，比如尚郝佳、周海昱等等，都依然扮演着他们的角色，枯守着红河岸，等待结果。 都市里也是又一天过去。 红河两岸的围观市民却不减反增。 有的是被那张直播吸引过来的。 有的则是为江河中的漩涡而来。 最让张洛惊讶的是政府方面，竟然有从首都派来的专家，以及从省里调来临时维稳的部队。 张洛的目光此前大半都放在异空间里面，并未留心这里。 如今看到那已经多了许多人的河岸，不禁纳闷，只能找了齐云轩了解情况。 齐云轩在冲出水面后，便以受伤的名义在后面修养，两人见面后，张洛也得以将这边情况了解了大概。 “首都派来的专家不多，只有三个，是专机送过来的，过来之后直接就接手了探索队携带回来的物质的研究，至于维稳队伍则始终没有用上。” “民众的讨论比较热烈，但在昨晚也发生了分流，主要是国内另外又有两个省出现了异空间，也惊动了首都，牵扯走了不少关注。” 齐云轩一件件说着，张洛则不时点头。 对于这些，他都有所预料。 包括那另外两个异空间的出现时间，也是早就安排好的。 不仅是国内，世界上这几日陆续将会出现二十来个异空间，大小规模都有所不同，海州市这种已经是大型规模了。 这些异空间的作用最主要的其实是为了加快灵气复苏进度。 异空间里携带的高浓度灵气将会注入都市世界。 “倒是姜家有了些动作，”齐云轩说着说着，话题忽然转向姜笙，“由于那场直播的出现，姜笙的情况已经被姜家知晓，姜笙的父辈亲属大都身居要职，无法分身，而姜笙的母亲则爱女心切，想要过来，但按照您之前的要求，已经命令龙套进行了约束，没有让她过来。” “很好。”张洛点点头，很满意。 对于姜家的后续剧情是下一个阶段的重点。 在安排好之前，他当然不愿意那些人提前出场。 “不过说起来，再等几个小时，主角就该出来了，接下来，我也的确应该去一次姜家了。”张洛思索了下，淡淡说道。 齐云轩笑笑，没有说什么。 “好了，那你继续养伤，我先离开了。” 了解完这边情况，张洛告别了齐云轩，出了门，便看到小助理已经精神抖擞地背着小手，穿着一身青春洋溢的学生装等在外面。 看到张洛出来露出灿烂笑容。 看来已经到了上班的时候了。 公司员工已经到位，张洛当即一挥手，命令重开直播。 由于穿模漏水的问题已经被修补，红河也不再倒灌，只是低下去的水面短时间仍未完全恢复，水位比往常要低了很多。 “做事情要尽善尽美，既然已经直播了一段，那就再以直播收尾吧。” 张洛发话，那平静了没几个小时的江面便再次被当做了直播屏幕。 江岸边。 除开尚郝佳、周海昱等几个演员在这里之外，绝大多数都是npc。 此刻探索队的成员大都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只有那些异能者。 再者，便是新到来的维稳部队长官，以及省里一位高级官员陪同到来的首都专家组。 专家组的组长是个头发银白的老学者，姓吴。 据说在国内学术界是一方泰斗，在国际上也是获得过诸多世界奖项的大牛。 他对于那些从异空间带回来的物质兴趣不大，倒是对于所谓的异象很是关注。 尤其是涉及空间门，本世界的河水进入异空间这件事极为上心。 ‘真是短视！那些物质又算的了什么？宇宙中其他星体上的物质都还不够研究的么？真正值得研究是这空间问题啊。’ 站在岸边，由省部官员陪同的吴教授摇摇头，心中暗想。 相对于一起过来的两个同行对那些物质的关注，他的关注重心却在别处。 此刻，旁边的那位陪同在副市长身边的秘书正毕恭毕敬地叙述着对整个事件的所见所闻。 这是吴教授要听的，她不敢有丝毫马虎。 此刻正说到那一场直播，却忽然被吴教授打断。 “直播？你是说在这湖面上，竟然上演了一场直播？”吴教授皱着眉头，问道。 他匆忙赶过来，没有亲眼看到那场直播，至于网络上的消息，他这个级别和年龄，早已不大关注，也未看过录像。 但对于什么是直播，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听到秘书这么说，当即有些不信。 “这怎么可能？按照你的说法，发生在异空间里的事情，竟然连图像带声音地投影在水面上？而且还是多角度，有近景和远景的交叉图像？你确定不是在说笑话？！” 吴教授在科学研究领域誉满天下，但脾气却向来不大好。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大凡天才，脾性总是要特殊些。 又不像是那些人文方面的大师还要注意什么仪表德行。 吴教授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听到秘书的讲述，当即觉得荒唐极了。 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或者说是在侮辱整个物理学。 空间问题虽然深奥，但秘书口中的那种直播也未免太扯，简直是视科学二字为无物。 看到吴教授横眉怒目的模样，女秘书当即有些尴尬。 省市领导都在旁边，她总不能和吴教授抗辩。 但事实就是如此，数百万人亲眼看着，还能有假？ “……这个，我们是留了现场高清录像的，要不我等下给您送来看看？”小秘书苦着脸，只能这样说。 却没想到吴教授干脆利落地摇头，嗤笑道：“不用看什么录像了，这么荒唐的事情根本不足取信！“ 女秘书无奈，心里也有些小脾气了。 没想到这种大教授固执起来也这么讨厌。 她倒是不知道，很多时候，恰恰是那些大师，才是最固执的一群人，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吴教授还在生气，省市领导看待小秘书的眼神也有些责备。 他们却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身旁几米外，正静静站着两个隐身状态的人。 张洛和王舒舒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好笑。 尤其是张洛，更是摇头笑出了声：“我都不讲道理了，你还要讲科学，那就注定只能走进死胡同了。” 他敬佩这种大学者，但此刻，仍旧笑了。 世界已经被魔改，科学框架外加入了其他古古怪怪的东西，一切就已经再无法用常理去解释。 很多事，已经不可能用科学来理解，最起码，不可以用这个世界里的科学来解释。 思路就错了。 张洛不想对这种行为发表太多意见，毕竟把这个本来很和谐的世界改的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 他只是又看了眼那位科学界泰山北斗，然后说了声：“恢复直播吧。” 于是，又仿佛是当日重现。 无数光斑布满更低了许多的江面，然后扩大成一面屏幕，那熟悉的图像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眼前。 两岸新来围观的人们发出惊喜的呼喊。 一时间响彻两岸，而那些见识过了第一次直播的市民们则满是炫耀和得意地俯视新人震撼的模样，并贴心地大声为人们进行讲解。 至于吴教授，则已经瞪圆了眼睛，嘴巴半张，似乎完全无法置信。 “这……怎么可能？” …… …… 无论两岸的人们如何不解和惊叹，张洛都懒得再理会。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主角，以及即将到来的抽奖时刻。 异空间里。 仍然是一座山峰上，白州和姜笙两人身体靠在一起。 很近。 两人的身前放在几个背包，背包上是压缩饼干，以及白州从山上采摘来的许多黄色的梨子。 这些“天”，他们两个就是吃的这些。 并不很难捱，毕竟时间真的没有那么长。 而且，两个人如今都是觉醒者，身体素质已然超过普通人。 此刻，面对着无穷湖泽的白州不知道自己再一次出现在百万人的视野中。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 便是等待抽奖的到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余波与爱情圈套 在那天系统突然跳出提示后。 白州也终于想明白了关于时间的问题。 于是他大为振奋。 将离开的希望放在了系统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姜笙非常配合地再次表达了绝望。 两个出生入死的男女关系也得以再近了一步。 此刻，姜笙靠在白州肩膀上，双眼里只有无尽的哀伤。 “……看来我们终究还是要困死在这里……你在想什么？” 白州在盯着系统面板。 他如今已经没有心思再和姜笙谈情说爱。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在重复一个愿望。 系统曾经说过，在抽奖前努力去想，可以提高抽奖得到的概率。 虽然…… 按照白州的经验，这种法子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还是姑且试试。 ‘系统说过，抽奖抽出来的会是我当前最急需的物品，我现在就急需离开这里，系统大爷，你这回可要靠谱些，能不能活命就靠这一抽了！’ 白州拳头暗暗攥紧，低声疯狂地祈祷起来： “船！船！船！我要一条船啊！！” 白州努力想象要有一条船。 他现在就希望能有一条船出现。 载着他们离开。 至于突然出现一条船会不会太过突兀和古怪，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毕竟，生死面前，皆无大事。 于是，数百万人透过直播清楚地看到，再次困在绝境中的那个年轻人，双掌合十，闭着眼睛，仿佛在祈祷什么，细听，还可以听到他低声的嘟囔。 “船……船……船……” 岸上的人们忍不住摇头，心生怜悯。 他们觉得，白州怕是已经疯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刚从绝境逃出，又入绝境，普通人遇上，精神早就崩溃了。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叹气。 网络前，无数网友都在叹惋，他们仿佛在看一幕跌宕起伏的电视剧。 本来以为那对男女要被怪物咬死了，却绝处逢生逃离。 刚刚为他们欢庆，又迎来灭世的水灾。 终于在洪水中活了下来，却又要等死。 几次转折，都关乎生命。 这如何不让人牵挂？ 岸边，海州市特异办行动组的一群人还聚在。 几个人脸色都有些复杂。 通过图像，他们已看到里面的情况。 猜测，自家组长楚横估计是再没法回来了。 至于白州…… 他们倒是有些闹不清是希望他回来，还是不希望。 这时候，藏在里面的那个龙套。 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嘲笑： “他以为他是谁？求神拜佛，就真能求来一条船？笑话！” 声音很小，只有周围的几个人能听到。 他们不禁侧目，却终究没说什么。 另外一边，冒险潜入水中的人纷纷爬上岸。 满脸倦色的冯组长急忙问道：“底下怎么样？大门还在么？” 潜水员摘下呼吸设备，喘了口气，说：“空间门还在，不过里面有水在往外涌，压力太大，人根本进不去！” 这话周围人都听到了，于是纷露戚容。 “果然是……没办法营救么？” 冯组长叹了口气。 除开与白州有矛盾的少数人外，大部分人对他缺乏了解，所以只当他是一条年轻的生命。 当然，更多的人关注的还是姜笙这个美丽的女孩。 不忍心看到她香消玉殒。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无能为力，总不能开艘潜艇进去吧？ 也不现实。 而就在所有人都已为画面中的两人下了死亡判断的时候。 忽然。 岸边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叫声极富穿透力。 仿佛要将密集的人群打透了。 又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心神一跳，尤其是政府方面的人，更是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们生怕再出什么大状况，他们已经经不起吓了。 “船！是船！”女人又喊。 船？ 哪里有船？ 河面上早已封锁，不可能有船的啊。 除非…… “你们快看啊！画面里，他们有船啦！” 岸上的人们这才纷纷醒悟，看向图画，然后愕然失语。 就在直播画面里，那座孤浮于广阔无边水面上的那半坐山头不远处，两个年轻男女面前的方向。 那被风吹得褶皱的水面上，竟真的出现了一条船！ —————— 白州此时的手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很用力。 那是心中激动所致。 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他几乎都要泪流满面了。 “关键时刻还是系统老哥靠谱啊。” 异空间仍然晦暗，但这片小世界里却充斥着光亮。 天空更像是一面巨幅画布，被彩色缤纷的油料涂抹出奇怪的图案。 那些图案散发出光芒，照亮着这个世界。 按照道理，现在应该是夜晚凌晨，但却如同傍晚。 就在刚刚，白州终于获得了新一次的抽奖机会，而结果显而易见。 “船？怎么会有船？” 姜笙努力让整张脸都布满诧异和惊奇，然后又是绝处逢生的喜悦。 那条船很小，大概只能坐两三个人。 它似乎是从山峰边缘，他们视线的死角飘出来的。 整条船有着清晰的现代化工业痕迹，不是木船或者竹筏，而是金属做的。 它的边缘还垂着绳索，船上还固定着一个铁架子，船身表面甚至还用白色的涂料写着某某公司的名字。 这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白州眨眨眼，也有些懵。 在他的预想中，系统提供的船总该是特别一些。 出场方式或许还要刷的一下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姜笙怀疑的准备。 但是眼前的情况让他的腹稿全无用处。 他盯着那条船瞅了几眼，忽然说：“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好像是咱们进来的时候，河岸边上的救援船吧！” 白州越看越像。 这时候旁边的姜笙也幽幽道：“不会是发大水的时候，外面的船被冲进来了吧……” —————— “这不是我们的船么？” 外面河岸边，震惊的人们纷纷回过神来，某个后勤组成员更是忍不住惊呼。 那当然是他们的船，根本不会看错。 “之前那些船都被漩涡卷了进去，没想到竟然也被带进了那个空间里。” 人们很容易就想到了前因后果。 然后不知多少人长叹。 这真的太过巧合，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安排一样。 “看来，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命不该绝啊。” 有人感慨，众人附和。 接下来的事情便相对简单了，在人们的注视下，白州和姜笙上了船，然后在姜笙的指挥下前进。 这艘船的动力设备似乎坏了，不过幸好船上的绳索还连着船桨。 虽然费了些力气，两个人还是划着船来到大门处。 由于水位的变化，大门处也已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 两人将手紧紧握在一起。 卷入漩涡。 河面上的画面轰然破碎，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又过了大概一分多钟。 平静的江面上又起波澜。 两个半拥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破开水面。 “哗啦……” 水面破开的声音竟然如此清晰。 然后，终于逃出生天的白州搂着姜笙，目光一抬，看到了岸边站立的密密麻麻的无数的人。 和他们注视过来的双眼。 以及藏在人群里的周海昱那张努力演得很阴森的脸。 “我们终于……” 白州半截话没说完，堵在了喉咙里。 整个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傻在水里。 —————— 在白州和姜笙出来之后，没多会，那道空间大门便忽然消失了，悄无声息。 这让吴教授心疼得够呛。 然而围观的人们却大都松了口气。 看戏虽然有趣，但终究还是安全重要。 异空间什么的……还是不要有的好。 就这样，海州市的这个事件终于结束，然而事件的余波却一时半会无法消散。 数日后。 岸边的甜品店里，张洛又坐在了那个靠落地窗的位置上。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不再是王舒舒，而是穿着便装的尚郝佳。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本市的异能办副主任跑到了这里来。 “……目前情况基本都很良好，姜笙和周海昱等人已经返回了省里，吴教授等专家也带着取样回了首都，至于白州，情绪也还不错。“尚郝佳缓缓说道。 张洛听完她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 他戴着个墨镜，这在店铺里比较另类。 旁边其他的年轻男女大都是情侣，就只有他们这桌更像是谈生意。 当然惹来了一些注意，但张洛毫不在意。 这几天他都在忙剩下的细碎工作。 白州从河里上来之后，倒是没有再急着安排什么剧情给他，只是顺理成章地自由发展。 唯独比较重要的，是让周海昱在他面前晃了晃，留下了一些印象。 本来的剧情里，周海昱应该在这边和白州搞些人民内部矛盾的，但因为bug的事，剧情节奏有了变化，张洛临时把这段戏取消了。 周海昱还郁闷了下，他都白练了…… 两岸围观的数千人，加上网络上看直播的百万人，对白州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他后来才了解到自己在里面的事竟然被直播了出来。 这让白州着实忐忑不安了好久。 直到等他看过了录像，才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暴露出什么不该暴露的东西，他很放心。 至于为啥自己的事会被直播出来，他心里当然很疑惑。 但又想到自己连系统都能觉醒出来，世上还有啥不可能的么？ 也就不去费脑筋想了。 姜笙出来后两人就分开了，据说被安排专门的医生检查身体和修养。 白州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只是被尚郝佳牵回了异能办。 遭到了一群后勤组同事的围观，也看到了行动组那群同事僵硬的笑脸。 白州倒是没理会行动组那群人，而是急着拿手机加了姜笙的电话和聊天账号，偶尔勾搭，再勾搭，俨然进入恋爱初级阶段。 简直都废寝忘食。 直到被尚郝佳拉着去检查才醒过神来。 检查当然是奔着他的异能去的，然而让白州意外的是，检查出来的结果却很出乎预料。 他觉醒的是普通体系异能。 这与当初省里冯组长的判断大相径庭，竟然不是所谓的高级异能，只是和大部分觉醒者一样。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这当然是张洛安排的，等检查结果出来，他又安排了行动组那群同事出来嘚瑟了一会。 一开始以为被看不起的后勤组小子要玩崛起。 这回得知他原来也就和大家一样的普通异能。 这让行动组的很多人都露出了微笑。 甚至不用演员去演，只需要用一两个龙套在其中引导，便可以让这群npc成为免费的助演。 于是异能办内部白州刚刚升起的地位又下跌了不少，这仍然是为了方便扮猪吃虎。 白州很乖地领会了导演的意图，他没有说什么，安之若怡。 只是心里也很纳闷，系统明明说的是超级异能来着啊。 只到后来才琢磨过来，超级异能是成长性爆炸，但目前却只是1级，所以体现出的表现也就和普通体系一样。 知晓了原因，白州当然不会沮丧，而其他人的态度，他也不大在乎，他如今只在乎姜笙的态度。 “我们的主角这是成功坠入爱情的陷阱了啊，非常好，一切都在正轨。” 张洛戴着大墨镜的脸上浮出笑意，他又说，“等下我得去联系下姜笙，要她好好聊，可要把主角的心给抓住了，趁热打铁，尽快进入网恋模式，应该不难吧，我觉得主角在感情方面挺单纯的，应该比较好骗。” “这就像是钓鱼，像是用线慢慢抻着，慢慢地，一点一点消磨他，把他扯到我们的鱼篓里，等他彻底爱上姜笙，到时候我再安排人，去拆散他们，效果肯定会很好。” 说着，张洛脸上的笑容转向奸猾。 墨镜遮挡下，两只眼睛笑眯眯的，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对面的尚郝佳很是无语，她笑说：“导演，我觉得你特像网恋诈骗团伙的头头，把无辜的大男孩往死里坑。” 张洛笑容不减，语气轻松道：“其实相比于搞什么百万人直播，觉醒啊，战斗啊之类的，还是这种慢慢布局，给主角下套的小操作更有意思。 我听说女频导演成天就琢磨爱情那点事，她们坑起自家主角才叫真狠。 咱们这给男性客户做项目，主要讲究个爽快，听说女客户那边讲究个虐字，各种虐恋，什么百世轮回，什么庶女嫡女，什么宫斗宅斗的，一段感情不玩出花来，不给女主角挖的满地大坑都不算合格，相比之下，我这点真的不算什么啊。” 尚郝佳苦笑，她说：“其实……女性项目也不都是那样的……” “你做过？” “……参与过。” “你演过女性项目？演啥？” “……嬷嬷。”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时代的天之骄子们 张洛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气正好。 不远处的河岸已经重新平静下来。 红河静流，平缓和顺，清风拂杨柳。 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了追逐热点。 海州市的事件刚刚结束，他们便又去围观其他地方的异常现象。 前几天这边还人群密密麻麻，现在却也已空空荡荡。 张洛咂咂嘴，沿街行走。 街角停着出租车，他坐了上去，直奔车站。 他已经买好了高铁车票，准备赶赴省城。 按照计划，白州的下一站就会去省城，他也需要提前做些安排。 张洛当然可以直接传送过去。 但他现在并不急。 小说故事里可以一件事借着一件事不停歇地写，但做项目却不行。 中间需要给主角足够的休息时间，尤其白州和姜笙的感情总需要培养下。 张洛也顺便在这段空闲，享受下这个时代的都市生活。 海州市距离省城不近。 从版图上看，海州市也是在整个省的边缘。 纵然是高铁也需要些时间，等张洛抵达省城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省城大都会，繁华程度远不是海州市能比。 治安也更好一些。 由于异能者的出现，如今全国各地治安状况都不大理想。 在这种情况下，主要的政府力量还是集中在那些大城市，无可厚非。 从车站出来，张洛没有理会那些载客司机的招揽，只是慢慢地散步着，往外走。 他知道在这附近，有一座公园。 新时代和旧时代给他最大的观感不同便在于绿化面积，这些城市的绿化太低，空气质量太差，他总是呆不惯。 既然来了省城，他也不急。 约好了之后周海昱会来接他，张洛就想先去公园坐坐。 公园是新建的，地方也偏僻。 靠近车站，里面的人倒是不多。 张洛走了一阵，随意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然后拿出手机，翻开网络媒体。 网络媒体上绝大部分的新闻自然都和异能者有关，最大的消息则是国内的另外的异空间探索。 规模虽然没有海州市大，但投入的资源更多，而且空间也更稳定，探索的收获不菲。 海州市这个空间刚进了第一轮先锋探索队就崩塌了。 说来和原本的计划出入也蛮大，另外几个异空间稳定的多。 没有了张洛的故意针对，探索队的命运也好很多。 新闻上说那些空间已经进入正式探索阶段，大批政府组织的军队、研究和大批异能者都进入，并收获颇丰。 张洛知道这种空间里不仅灵气浓度高，还会提供大批对异能者胜利提升的物资。 可以说每一个空间的开启，都会让一批异能者变得更加强大。 异能者当然很快也会发现这一点，而消息也防不住。 于是越来越多的民间异能者将目光投过去，可惜入口却被政府把持。 再然后就有了不少胆大的异能者尝试潜入或者闯入。 还真成功了不少，不过大多数都在与政府各级异能办的异能者的交锋中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倒是通过战斗，让不少异能者大放光彩，成为了网络上人们竞相谈论的名人偶像。 加上张洛安排的一些人有意的鼓吹，渐渐的，第一批异能者中光彩夺目的“天骄”也诞生了。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张洛轻轻滑动手机，看着他的杰作。 热衷于谈论八卦围观热闹排座次的网民们将那些崭露头角的，异能者们格外强大的人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外号。 大概是从网络小说中获得的灵感，那些外号往往略有中二。 比如说张洛现在正看到的，在各类头条文章上谈论的比较多的一个青年。 照片上他的头发是银白色的，很长，披肩，应该是异能导致，脸型很好，有些像是韩流明星，高个肤白大长腿，脸上笑容弧度很淡。 很符合一些人的审美。 网上似乎已经有了规模庞大的属于他的粉丝团。 这个青年的外号是“神王”。 相当不要脸的名称了。 某媒体平台上他的账号粉丝已经突破千万，火热可见一斑。 “果然，不论什么时代，颜值就是正义啊。” 张洛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不过这个神王的名气倒不是全靠颜值，其实力也相当恐怖。 目前是隔壁省的省特异办成员，据说也是国内某富豪家族的成员。 又翻了翻，张洛又看到个名气热度不逊于神王的。 是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男人。 容貌也不差，长得和古天乐有些像，据称爆发力极强。 同样是另外某个省的特异办成员。 外号是“天帝”。 同样是非常凑不要脸的名字。 一个比一个能吹。 又翻了下，张洛又看到了个女性异能者。 来自南方某大省，照片最多，也最美。 有着南方女孩的温婉柔顺，战斗时候却毫不手软，凌厉果断，一双波光流转，锋锐与媚态混在一起，让人过目不忘。 姓氏竟也是“白”，和主角是本家。 被一群男性网友推举成了所谓的“白女神”。 名气比前面两个并不弱，但大部分都是男性路人粉，真实名气稍低。 其余的风云人物还有不少，不过名气都比这三个差了不止一筹。 看到这些，张洛这个始作俑者不由摇头慨叹。 如果说时代造英雄，那这个时代的开端，这三个人就是最早的一批“英雄”。 可惜他们最后的结果不大光明，必然会沦为主角的垫脚石。 这三个人并不是张洛早安排好的，而是给他们机会，从万千国人中脱颖而出的真正的天之骄子， 可惜，当他们脱颖而出的时候，也就是正式被张洛盯上的时候。 张洛立即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心想在下一个剧情中应该怎么用他们。 “这个什么神王和天帝，不用说，肯定要当反派，被白州战胜的那种，毕竟天骄踩起来才算爽。” “至于这个白女神么……模样倒还周正，不知道白州有没有兴趣再收个女朋友，看样子也算马马虎虎能配得上白州，不过刚给他安排了姜笙，这会再给他安排这个……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暂时备选吧。” 坐在长椅上。 张洛捏着手机，眼神看似在看屏幕。 实则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也就在琢磨怎么安排这三人的时候，他的身旁忽然传出了一声轻笑。 “呵……” 谁？ 张洛倒没注意，他先将神思收回，才抬头看去。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旁长椅上又坐了一个人。 对方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二十出头模样，戴着个深色鸭舌帽，容貌秀丽。 模样绝对比不上姜笙和白女神，但却格外干净，准确来说，是素净才对。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活跃的。 各种美妆、时尚潮流的衣着搭配。 甚至是首饰，都开始出现。 不过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比较另类。 她全身的衣服都格外单调，几乎除了黑白，再没有多少其他杂色，没有任何首饰，脸上也看不到化妆的痕迹，纯天然，清汤寡水。 她似乎是刚坐下不久，身旁还靠着椅子有个很大的行李箱。 张洛猜测其也是从车站过来的。 “你笑什么？”他随口问道。 女孩又笑，露出六颗贝齿：“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听到你说话了。” “啊。”张洛恍然。 “能冒昧地问下，白州是谁？”女孩眨眨眼，说。 “我朋友。” “刚才我听到你说，好像是要把白女神介绍给你朋友？” “是啊，你觉得怎么样？” 张洛随口笑道。 女孩哑然失笑：“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和白女神不熟吧。” “嗯，不熟，还没见过真人，不过看照片模样不错。” “你都不认识人家……她现在的名气在国内几乎媲美一线明星，你的朋友又是什么大人物？” “大人物么……还不算，但早晚都会是的。” 张洛觉得这个npc女孩挺有意思的，就多说了几句。 女孩摇头失笑：“你这个笑话真冷。” “谢谢。” “……你们这的人都这么喜欢吹牛么，连草稿也不打一个。” 张洛笑说：“我不是本地人，不过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什么啊，我看你连异能者都不是，真能扯……” 张洛笑笑，正想说什么，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是条短信。 他看了眼，是周海昱发来的。 说他已经到了公园西门口。 张洛收起手机，起身，拍拍屁股，随口道：“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转身便沿着公园小路往前走。 转过一个花坛，就看到了周海昱的那辆豪车。 周海昱正站在车外等，看到张洛，拉开门，请他坐进去，随后两人扬长离去。 坐在长椅上扶着大大的行李箱的素净女孩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略有诧异。 她回想了下，喃喃道：“那个人……应该是周家的周海昱吧，应该没错，他是来接人的？只是那个家伙，又是谁？” 她扭头看着身旁空荡荡的长椅，上面还带着余温。 她努力回想张洛的模样，可惜被大墨镜遮住的脸实在缺少辨识特征。 她又将临出门时候生记硬背下来的数千人的资料一一在脑海中与张洛进行比对，整个过程用了她五秒钟，却终究没有找出任何一个匹配度达到及格线以上的人物。 “能让周海昱这等高门大户的少爷这样尊敬的，无论是高官子弟还是别的什么，总该有些名气……难道师父给我的资料不全？” 她有些郁闷地摇摇头，不再去想。 起身，拉起行李箱。 也向外走去。 “休息好了，也该去姜家看看了。” —————— 车里。 周海昱在开车，张洛坐在副驾驶位置。 周海昱穿着一身名贵的休闲装，脸上却带着有些贱贱的笑：“导演，刚才那谁啊？” “哪个？”张洛随口问。 他有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这豪车的确不错，空间也很宽敞，座椅也是符合人体工程学的。 很舒适。 “就是公园里，和您坐一块的那个啊，距离有点远，相貌我没看清，但那气质感觉蛮不错的啊，我看着应该不是咱们这边的同事吧，是npc？您刚下车就勾搭上一个？不愧是导演！”周海昱嘿嘿道。 张洛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你现在的身份好歹也是个豪门大少爷，年少有成，能不能不要和个地痞小流氓似得？按照剧本，你这个人设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形象，你现在这模样拿出去，完全是个人设崩塌的下场。” 周海昱一听满脸尴尬，小声道：“这不是私下里么，导演你放心，到了我出场的时候，绝对把戏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就比如海州市那场，我就练习了好久，可惜后来改剧本没机会表现表现。” “行了，海州市那场你的确是白跑一趟了，等这回省城副本，给你加点戏份。”张洛说。 对于主角定制这行，有些混久了的老演员，老油条那是能省力就省力，能少上场就少上场。 但年轻演员则相反，都比较乐于表现。 周海昱显然就是那种乐于表现型的。 张洛虽然觉得这货不太靠谱，但观感倒也不算差。 “那行，有您这话我就干劲十足了！”周海昱乐了，又说，“不过我是真觉得那女孩气质挺好，尤其还是个异能者，比较少见了。” 异能者？ 那个女孩竟然还是个异能者？ 张洛略有惊讶，他过来的时候把眼镜上的检测功能都关了，所以在不主动探测的情况下，他也分不出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 而周海昱能分出来，显然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异能者。 能感受得到其他异能者身上的灵气波动的缘故。 不过张洛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下而已，对他而言，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区别。 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在他眼中本就没什么两样。 因而，他也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只当是一件小事。 而这时候，车已经下了高架桥，奔着远处一片高档小区行去。 张洛知道，姜笙的父母就住在那里，这次过去，也是先看看情况，安排下剧情，做些铺垫。 姜家势力雄厚，而姜笙这一支在家族里分量也很重。 姜父是一省大员，封疆大吏，政绩卓著。 在京里人脉也早铺好，只待熬些年份，就是可以直入中央最高决策层的人物。 姜家所在的小区在省里虽然限于某些原因，不是最豪华的，但这块住的人却都非富即贵，周海昱同样住在这里，所以张洛也没费什么事，就跟着进去了。 过了不多时，两人终于来到了姜家的门口。 叩开门。 便看到了姜笙的母亲。 也是张洛早就预定好的反派。 第一百八十章 张导演怒斥姜笙父母 姜笙的母亲是个四十多岁的城市女人。 气质很温婉。 虽然岁月已经在其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但从眉眼上，依然看得出姜笙的影子。 她开门的时候先是看到了周海昱，露出一种复杂的笑容。 再然后才看到张洛，却是有些疑惑。 “阿姨，这是我同事，也是姜笙的同事，过来看看她。” 周海昱介绍道，语气并不很严肃。 张洛闻言，微微一笑，冲姜母叫了声阿姨，然后在后者客气的笑容中迎进屋里。 姜笙的母亲似乎并不认识张洛。 这很正常。 因为还没有安排演员降临姜父姜母。 即是说，目前他们都还是npc。 演员早已经预备好了。 但张洛并没有急着让他们降临，主要是很想看看姜笙父母本人的态度。 在他看来，对于姜笙和白州的这段感情，这对父母应该是持反对意见。 换位思考，谁都更愿意给女儿一个更好的归宿。 而白州目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的对象。 如果说，姜家父母本就持反对意见，那么张洛在考虑或许也可以不用演员降临，直接让这两位npc本色出演就好。 从海州市特异办行动组那些人身上，张洛渐渐领悟出对npc引导的重要性。 很多时候，只要导演引导的好，那么npc自然而然就会按照剧本行动。 比如引导出他们对主角的嫉妒心理。 那不需要扮演，他们自然就会对主角冷嘲热讽。 这里有两个好处。 第一，演员饰演的人物终究会有些假，就算演技再好，也是一样，而npc本色进入剧情更真实。 第二，可以省下一些雇佣演员的花费。 当然，这种也只限于那些不大重要的配角，或者围观群众什么的，主要的角色还是需要演员来。 姜笙的父母，在张洛看来就是不大重要的角色。 热情地将两人迎接进客厅。 然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客厅上煮茶的姜父。 这位身居高位的省部大员穿着随便，腰背挺直，戴着金丝边的眼镜。 头发已有银丝，却不显老。 面对周海昱的来访，他态度非常温和，却是没有多少官员气派。 张洛并不意外，按照人物背景，姜父与周海昱的父亲是故交，两人身份也相当，两家正是门庭户对。 双方父母更是始终对于周海昱追求姜笙这件事乐见其成。 至于对张洛这个陌生人，姜父姜母都抱着一种客气的审视。 看得出，他们对于张洛很好奇。 同时，或许是因为张洛始终没有摘下墨镜的缘故，姜父的神色略有些不满，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姜笙没在家，客套了几句，周海昱直入正题。 主动谈起了关于姜笙和白州的话题。 于是客厅里气氛倏然一变。 姜父姜母脸上都有些尴尬。 他们又看了眼张洛，周海昱连忙道：“洛哥是我好友，不用顾忌。” 话是这么说，但对面两人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都觉得周海昱今天真的是有些不同往常。 终于还是姜父开口了。 “……这个事情我和你阿姨也了解过了，对于这个白州，也进行了一些调查，然后，这几天你阿姨都在和我们女儿说这个事，也讨论了很多次，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女儿的意见。” 说惯了国家方针政策的姜父说起这个话题，似乎很别扭， 尤其还是面对着周海昱这个老友的儿子， 便更加别扭。 旁边的姜母叹了口气，用一种歉疚的语气说：“小昱啊，你对我们女儿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我和你叔叔，以及你父母，也一直表示支持，但是感情这个事，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姜笙……她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们做父母也不好逼得太紧，她是个思想很独立的孩子，尤其在感情这种事上，从来都是她自己拿主意……” “那个白州的条件，我们看各方面都远不如你，但感情这个事，我们做父母的没办法干预，所以……希望你理解吧。” 姜母眼神中满是歉意， 似乎觉得这件事对周海昱来说，是个伤害。 而看到这对夫妻的态度，周海昱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旁边本来笑眯眯的张洛脸色却不好看了。 有些不高兴。 这个结果严重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啊， 高门大户，不应该规矩更强些么？ 不应该激烈地反对这段感情么？ 尊重姜笙意见是个什么鬼？ 张洛当即脸一沉，开口道：“如果我没理解错，二位的意思是支持姜笙和白州的这段感情？” 姜父和姜母两人一怔，看着张洛，满脸不解， 心想这事和你有个啥关系，周海昱这个当事人还没啥表示，你这个“朋友”咋跳出来了？ 尤其语气还这么不好， 饶是这对夫妻教养很好，也忍不住表露了不满。 姜父更是哼了一生，隐隐露出几分官威，“这是我们的家事。另外，我们不是支持他们，而是尊重他们的选择，毕竟我们女儿也早就成年了，又不是封建社会，不兴父母之命那套……” 姜父还没说完，张洛当即就炸了。 只见他猛地摘下墨镜，往茶几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响，吓了几人一跳。 “什么叫你们的家事？这可是关乎剧情的大事，我还不能管了？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个父母的样子？你们的亲生女儿和一个diao丝好上了哎，这种事你们还真的能忍？还说什么尊重？你们现在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疯狂阻挠嘛？” “看看周海昱，多优秀的一个年轻人，要家室有家室，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除了心理阴暗手段肮脏私生活糜烂了点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缺点，再看看白州，一无所有，这怎么选还用犹豫？要是我直接就把姜笙锁屋里，直接把婚事给定了！” “什么自由恋爱？这是你们应该考虑的么？你们要做是阻挠！拆散他们！棒打鸳鸯懂么？中华五千年传承下来的优秀的父母控制子女的传统都被你们丢掉了么？数典忘祖说的就是你们了吧！” 张洛三大段怒斥，把姜父姜母唬的一愣一愣的。 张洛还没停歇，指着姜父道：“你！姜山，你好歹也是省级高官，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要官样没官样，要官威没官威，你的官都当到狗身上了么？姜笙不听？她不听你就算了？那怎么行？你个堂堂一省大员，手下掌管数千万人，却连个姜笙都管不了？说话还温声暖语的，一点威风都没有，知道的了解你是省级大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学校长呢！” 姜父一懵。 张洛又指着旁边的姜母，道：“你也是，当爹的不关心子女，你这个当妈的也不关心么？这时候是能由着姜笙使小性子的时候么？你难道不知道跟他结婚意味着什么吗？我都怀疑姜笙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再者说，你好歹也是那么大的官太太，放在古代最起码也是个三品诰命夫人吧，你能不能有点官太太的样子？不说嚣张跋扈吧，最起码也得刁钻刻薄些吧？如果我是你，先一个电话下去吩咐人把那白州直接调配到大西北去！让他一辈子回不来，这么简单的手段你都想不出来？“ 姜母一呆。 张洛气的够呛，原本还想着如果这对夫妻配合，就不用演员降临了，没成想这两人如此不争气，不仅不反对，竟然还支持…… 简直不可理喻！ 张洛一通火发泄出来，客厅陷入死寂。 周海昱在旁边捂脸。 姜父姜母两人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主要是面前发现的一幕对他们来讲太魔幻。 逻辑上一时半会死活捋不顺。 因为搞不清楚状况，加上张洛爆发的突然，一时间，竟然被张洛的气质压倒。 看着张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周海昱苦苦一笑，连忙说：“导演，你消消气，别和npc一般见识……” “我主要是没想到他们这么不争气。”张洛叹了口气，瞪了姜家夫妻一眼，随后说，“行了行了，让演员过来吧，看来这事还是得靠演员才行。” 这时候姜父姜母终于缓过神来。 姜山露出怒容，站起身，指着张洛就要呵斥。 可他刚刚张开嘴，身体便顿住。 成了一个雕像般。 旁边的姜母看不过去，用胳膊捅了姜山下，示意他说话。 然后就看到这位高官大员脸上露出春风般的笑容，说：“您说的对啊……” 姜母：“？！” 姜山仿佛在适应这个身体。 扭了两下，看了眼张洛，又看了眼旁边的妻子，认真道：“姜笙这个事不能由着她，那个白州什么出身？我们家什么家庭？他癞蛤蟆还想上天？没门！” 姜母：“……不是……我……” “你什么你？头发长见识短，这个事就这么定了！择日，让姜笙和小昱订婚！” 说完，姜山看向张洛，笑道：“导演，你看我这个可不可以。” “非常好。”张洛拍手。 这时候扮演姜母的演员也姗姗来迟。 只见这位尚余风韵的妇人眼睛微微迷茫，再清醒，便也露出笑容。 只是这笑容已无亲切和蔼，而是充满了文艺作品理想中富贵太太的神情： 看人俯视，目中无人，嘴脸丑恶。 “导演，不知道我们该怎么对付主角？”她问。 张洛看着两个演员到位，心中舒坦许多。 闻言想了想，说：“这个早有安排，之后我会把主角调任到省里的特异办，等他到省里，你们再去约他。” “就像是很老套的那种，把他约到一个餐厅，然后给他一张卡，上面存个几百万，说拿了钱滚蛋，不要纠缠我们女儿之类的话。” 姜母闻言点头：“这个我熟，类似的桥段我演过少说也有几十场了。” “好，表演方面你们是专业的，我就不指手画脚了，总之就是把他嘲讽一顿。” 张洛又顿了顿，正准备再说些剧情，却忽然被门铃声打断。 这个时候会是谁上门来？ 他看了眼姜山夫妻，两人也都面露茫然。 门铃声还在持续，姜母终于起身走去开门。 当门打开。 姜母有些讶异地看到门外竟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脚边还拎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你是……”姜母有些踌躇，她降临之前虽然看过姜母的资料和人际关系，但毕竟出场不多，所以研究不深，这时候有些露怯，因为她认不出门外的女孩。 “您是赵阿姨吧，我叫余予玉，很高兴认识您。”女孩相当有礼，微笑着说，伸手和姜母握了握，然后才继续道，“我师父是余谦，之前和姜叔叔说了我要来的事。” 姜母闻言这才恍然大悟：“哦……是小玉吧，快进来快进来，刚过来？一路上累坏了吧？” 她说着，将余予玉让进屋，身子却飞快闪过玄关，扭身冲客厅里的姜山眨眼睛，用口型无声询问：“这丫头是谁啊？” 客厅里姜山当即有些无语。 心说我也是刚过来，我哪知道这是谁？ 另外，你特么都不知道她是谁，干嘛叫的那么热乎？ 搞得好像你真认识人家似的。 张洛在旁边却是看着姜母两眼放光。 感慨这就是老演员的功力啊，随机应变演戏的能力真不是虚的。 就刚才那几句话，如果不知道内情，他还真以为姜母知道门外女孩的身份呢。 不过眼看着有外人过来，张洛想了想低声冲姜山说了句话。 随后就看到姜山身体一颤，眼神有瞬间的迷茫，演员的意识竟然离开了。 恢复了自主意识的npc姜山有些怪异地看了张洛一眼。 脑子里系统补全的记忆有些模糊，感觉就像是刚睡醒时候的思维迟钝。 脑子里残存着一些张洛发飙的记忆，但宛如梦幻，无法确定，更像幻觉。 他摇了摇头，按下心头疑惑，看向玄关。 余予玉已经换了鞋，走进门来。 当这位npc姜山看到女孩，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你就是小玉吧，之前余谦大师和我通过电话，说你要过来，只是没确定是哪天，不然就安排人去接你了。” 余予玉浅浅一笑，面对姜山毫无局促，落落大方地客气道：“姜叔叔太客气了，我自己过来就好，怎么能麻烦你们……咦，家里有客人？” 她目光向后，看到了周海昱和摘下了墨镜的张洛。 看到前者的时候，她微微讶异，等看到后者，余予玉猛然一呆，脑海中浮现张洛那个戴着墨镜的形象，不由脱口道：“是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黎山大事件 余予玉眼睛瞪圆，十分不可思议。 虽然张洛摘下了墨镜，但无论是衣服，还是脸型。 再或者是旁边的周海昱，都在清楚地提醒着她。 这个坐在客厅沙发里老神在在的家伙就是公园里那个。 世界真的太小了，余予玉心中感慨。 同时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另外一边，张洛也挑起眉头，笑道：“这么快，又见面了。” —————— 姜山的确是知道余予玉到来这件事的。 当余予玉也在客厅里落座，又经过了一番介绍，张洛等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 余予玉的师父，或者也相当于养父是一位在灵气复苏之前，便在国内相当有名气的术法大师。 在这个世界里，灵气复苏前也是存在术法的，只是其威力功能很是弱小。 不同于这段世界历史上的气功潮里涌现的骗子，余谦是有真本事的。 其名气不为寻常百姓知晓，在上流社会却十分有威望。 余谦更与姜家交好。 在海州市救了姜笙和主角一命的那件骨竹法器，便是当初余谦大师赠送给姜家的。 由此可见，其的确并非常人。 而余予玉作为这位大师的养女加弟子，以往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学习。 如今恰逢灵气复苏，“大世降临”，余予玉终于坐不住了，也想入世。 然而如今灵气复苏，在国内这片土地上，异能者想要行走天下，自然绕不开政府这道坎，所以余谦大师就直接联系了姜家，把徒弟托付给了姜山。 故事很简单，颇有几分古代传奇的风格。 历史上苏秦张仪之类的，也是走得这个故事路数。 等了解到这些，张洛觉得蛮有意思。 这个余予玉倒是和他有些小缘分。 “既然这么有缘，要不要把她也拉近剧情，做个角色？” 张洛老神在在，坐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余予玉，看的对方浑身不舒服，总觉得旁边的那 家伙不怀好意。 张洛如果知道肯定会觉得冤，他还想着把余予玉安排成正面角色来着。 适逢乱世，强人辈出，就算是余予玉有些功底，但面对时代大潮照样未必能保证自身安危，而一旦进入张洛划定的正面角色阵营，便相当于加了不死buff。 到时候她就算想死都死不成。 “……你既然来了，那就尽可以放心，本省的特异办有特招人员名额，既有特异办公职人员的待遇和特权，又可以不受特异办管辖，这个名额等明天我去给你安排，最多两天，就能入档案……” 谈起公事，姜山还是很有几分气度的。 余予玉当即道谢。 姜山又笑道：“余谦大师交友广阔，德高望重，就算是我，见到大师也得执晚辈礼，大师发话，全国哪里走不得？甚至是只要愿意，把你直接送进中央异能总办也不是难事。这回能用到我，哪里还用得着说什么谢谢？要说感谢，还得是我们来说，前段时间要不是有大师当初赠与的法宝，小女恐怕……” 说着，姜山脸色也浮现出些许后怕，摆手道：“所以，该说感谢的是我们，你这次来这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我说，你姜叔叔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本省，要做什么事，还是有很多人给面子的。” 说到这里，他也不禁露出几分得色。 余予玉笑眯眯地，正要说什么，忽然却听到一旁的张洛开口问：“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不知道余小姐为什么选择来到这边？“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张洛淡笑道：“我的意思是，本省目前也没有特殊的大事件，而且，国内目前出现的两个异空间也都不在这里……莫非是为了海州市那个？可那个异空间昙花一现，早已消失，恐怕要你失望了。” 对于张洛的这番话，余予玉没有立即回答。 两个演员自然也不会说什么，而是静观其变。 只有姜山眉头略微一皱。 但既然张洛是周海昱的同事，那说明也是省里特异办的，这时候询问，倒是也合乎情理。 加上姜山心中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便干脆顺风推水，道：“海州市的异空间的确是消失了，很遗憾啊，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探索队初步勘探资料分析，海州市那个空间应该是已经出现的所有异空间中最大的一个，可惜消失的太快，来不及获取更多的信息。” 话里话外，未直接问，但询问的意思也藏在了其中。 余予玉见了，礼貌地笑笑，然后环视众人，似乎在犹豫，只是大约也就是迟疑了几秒钟，她正色了几分，认真道：“我这次来，的确是有些原因的。” “哦？” 见他们都看来，余予玉缓缓道：“在我出来前，师父曾经祭了一副先天神卦，为我进行占卜。” “先天神卦？我听说，这种一旦施卦，施法者将会损失寿元，三号首长曾经请余谦大师卜卦，都被推辞了……”姜山一惊。 余予玉眼神一黯，点头说：“的确如此，这副卦对我师父也是非常大的损伤，而占卜得到的结果么……一个是不久之后，在这里，将会有一件大事发生，另外一件，便是说，如果我能参与进去，将会得到很大的机缘。” 有大事将要发生？！ 姜山呼吸一紧。 或许寻常人不知道余谦大师的神卦意味着什么，但他怎会不知？ 既然卦象如此，那事实便八九不离十。 这个消息让姜山坐卧不安，值此乱世，所谓的大事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他一方面担心出了什么祸事影响仕途，另一方面，又知道一旦将机遇抓住，他很可能更上一层。 余予玉轻飘飘一句话，却瞬间牵动了这位省部大员的心海。 而为之惊讶的也不只是姜山一人。 坐在一旁始终未曾将这世界变化放在心上的张导演不禁轻咦一声。 在他看来，那个余谦大师很有意思啊。 他的卦象显然是正确的。 所谓的大事，自然是张洛即将在省城里打开的异空间入口。 主角白州已经在海州市出了风头，接下来则需要在省里真正的大放光彩。 对于一国而言，一旦能在省级地图打出名望，那就已经近乎全国闻名了。 这当然是一件大事。 至于余予玉的大机缘……张洛刚刚将她确定为正面人物，这岂不正是所谓的机缘么？ “有点意思啊。” 张洛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这是虚拟世界规则运算的结果，还是纯属巧合。 不过张洛也不大想深挖。 他也懒得去挖。 更懒得去为了捉弄那个姓余的老npc而改变任何计划。 导演有导演的傲气，一旦定下来的，如非必要，当然不愿意改。 余予玉的这段话显然把姜山的心神打乱了，又聊了一阵，张洛准备告辞。 而余予玉竟然也起身说要离开。 姜山挽留了下，说都已经这么晚了，让她住下，女孩子一个人夜出不安全。 听到这话，余予玉微微一笑，然后拉起硕大的行李箱。 “你们放心好了……我很安全。” 这时候姜山才醒悟面前的女孩也是个异能者，而且既然师从余谦，想来在异能者中也属于十分强大的一类。 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打她主意的混混流氓。 于是张洛便和周海昱、余予玉一同走出。 周海昱家里就在小区，也告别离开。 最终就剩下张洛和余予玉走出住宅区大门。 来到灯红酒绿的夜晚大街上。 张洛走在前面。 余予玉拖着硕大的行李箱走在后面。 一路沉默。 终于在张洛走到路边第五盏路灯下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转回身。 跟在后面的余予玉也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 “你跟着我干嘛？别说你怕黑。”张洛看着她。 余予玉将行李箱拉到身前，双手按着拉杆，说：“如果我说我顺路你信不信？” “呵呵，你说呢？” 余予玉叹了口气：“我就跟着你走走，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张洛摇头说：“那可未必，余小姐可是堂堂异能者，又是大师门徒，跟着我这个普通人实在没道理。“ “你真的是普通人？”余予玉凝视着他，“姜叔叔说你也是省特异办的。” “我只说和周海昱他们是同事，可没说我是特异办的。” 张洛强调。 导演和演员当然也算得上是同事。 余予玉耸耸肩，说：“或许吧，我也的确从你身上看不到任何灵气波动，不过……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请我喝一杯？” 张洛双手插在兜里，轻笑道：“你还喝酒？” “请不请？” “……行吧。” 三分钟后。 一家小超市的门口，张洛拉开易拉罐，塞给一脸幽怨的女孩，说：“喝吧。” 余予玉接过来那罐雪花纯生，幽幽道：“你就请我喝这个？” 张洛自己仰头灌了口，说：“这酒很有劲的，你这样的，喝一口就倒。“ “……你糊弄鬼呢？” “不信你试试。” 余予玉面对张洛的小眼神，摇摇头，脾气也上来了，仰头灌了一大口，咽下，喝得有些猛，洒了些在脖子上，很亮。 抹了把嘴，她梗着脖子，说：“怎么样？喝了又怎样？“ 张洛用看傻狍子的眼神看着余予玉。 下一秒，余予玉身子一软，扑通跌倒在地上，面皮泛红，酒气熏天，显然已经是醉倒了。 “说了酒劲很大还不信。” 张洛摇摇头。 这罐雪花是他从管理员商城买的一件小道具，不贵，赶上商城打折，更便宜，文字描述简单粗暴，只有四个字：一口就倒 之所以把她放倒，主要是张洛今晚还要去省会的某个地点安排异空间的构建。 而余予玉一直跟着着实有些麻烦。 作为准备吸收进剧情的正面阵营人员，也不好太粗鲁地赶走。 放倒了余予玉，张洛扭头看向街角。 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到他面前，停下。 司机摇下车窗，笑着叫了声：“导演。” 张洛随意点头，把余予玉连带着她的行李箱扔进后座，彭的一声关上门，冲龙套司机说：“随便找个地方安置好。” “没问题。”司机答应下来。 随后载着余予玉离开。 张洛这才吐出一口气，转身向市区南边的郊区走去。 然而他却不知道。 就在那辆出租车开出去刚两三分钟，在后座昏睡的余予玉忽然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伸手摸到了行李箱，在某个位置轻轻一按，箱子竟咔的一声打开了一个口子。 余予玉单手一握，便硬生生从开口里拔出一把风格极为粗犷凶悍的大斩刀。 然后将它架在了司机的脖子上。 —————— 张洛准备在省城打开一扇异空间的大门。 然后搞出件大事情来。 门暂时不准备开，因为还有很多细节还未具体安排好。 首先就是要选址。 省城里适合的地方不多。 首先市区里是不行的。 虽然按照计划，是不会有真正的异生物入侵毁灭城市的剧情。 但异能者们却需要堵着大门和异生物打生打死。 这个就需要一个十分开阔的场地，所以为了防止战斗余波伤害到无辜群众，只能往郊区放。 其实npc们倒也没有必要太珍惜，像是末日类项目，npc们都是轻轻松松就要死个几十亿的。 玄幻世界里，大项目，强者发大招焚天煮海更是一死一大片。 更不要说那些仙尊一拳打爆星球的项目了。 那里头的npc都是一秒钟死去几百亿的。 从导演的角度，这些人只是很单纯的工具、模型，他们再如何看起来像人，本质上还是机器模拟的思维。 只是披着人外壳的道具。 不过即便明白这个道理，张洛还是不大愿意弄个死伤无数的剧情。 倒也不是矫情，主要是经历过奇幻副本王都广场厮杀的剧情后，他有些不大喜欢血淋漓的大场面。 满地的绿色色块和马赛克实在看起来很头疼。 也很烦躁。 所以这回他选择的地点是南郊的一座山。 一座在省城里也是很有名的，风景秀丽的山——黎山。 当张洛破开黑暗，抵达黎山山脚。 他忽然收到了某个龙套的一条消息。 张洛看过，先是一愕，随后便看到身后公路上，一辆出租车轰然奔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黑龙王 “吱~” 不一会，汽车猛地停在张洛面前，然后车门被踹开。 余予玉拎着大斩刀跃下车来，龙套司机也滚了下来，哭着一张脸。 “导演……她没一会就醒了，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张洛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你难道怕死？”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演员当然不怕死，即便肉身死了，意识也只是被弹出虚拟世界而已。 “死我不怕，但是我怕疼啊……”司机有些委屈地说。 张洛一怔，面露恍然。 演员的权限非常少，在没有安排给他削弱痛觉的情况下，如果司机的身体受伤，演员的意识也会感知到同等的疼痛。 显然余予玉很可能是以断他手脚之类的语言威胁他开车过来。 只是明明都醉了，为啥那么快就醒了？ 张洛扶额，心想怪不得这东西打折促销，怕是过期了吧。 这个事，说到底是自己考虑不周，也怪不到司机头上。 这时候，余予玉清丽的脸庞上略有疑惑地打量两人，说：“你叫他导演？” 见张洛冷着脸看过来，余予玉毫无退避地用目光迎了回去，哼了一声，将那几乎半人高的斩刀用力刺入土中。 “你果然是有背人的事要做，大晚上跑到这里，这么怕我跟着？” 张洛说：“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你根本不可能跟得住我。” 余予玉本能想说不信，但忽地想起什么，又生生咽下。 换了话说：“反正我已经来了，走是不可能走的。” 张洛无奈，这姑娘还挺犟。 旁边垂手静立的司机看了，说：“导演，你看……” 张洛沉默了一下，吐出一口气，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那她……” “我来处理。” “好。” 司机不再多说，转身上车离去。 出租车转了个弯，车灯将两人照得纤毫毕现，随后光亮又暗下去，只剩下两个飞速远遁的尾灯闪烁飘忽。 不一会，两点尾灯也不见了。 黎山山脚，就剩下两人。 今夜月光寡淡，星光更少，略有些凉风，穿山而过，树影婆娑。 南郊偏僻，这段公路上也好一阵才有车辆经过。 两人对峙了一阵。 余予玉如临大敌，将手中武器握的很紧。 张洛看着好笑，摇头悠悠道：“你没必要这么提防我，我又不是异能者，打不过你的。” 余予玉却摇头，很谨慎。 理智虽然告诉她面前的年轻人只是个普通人，也完全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但出于女性的直觉，她总觉得张洛很危险，甚至于，仿佛有种幻觉，便是假如两人真的动手，自己很可能都接不下对方随手一击。 这种直觉极为反智，却死活压不下去，甚而愈发清晰。 夜风吹乱余予玉的发丝，也吹得她一身素衣徐徐抖动，那挡在身前的外形粗犷巨大且凶悍的武器却如磐石，动也不动。 她就像是生长在磐石边缘的一根香草，看上去柔弱无比，却暗藏撬开巨石的力量。 张洛凝视了她一阵，摇摇头，打消了把余予玉揍趴下的想法。 他当然可以轻松地打败她，这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但张洛临时又改变了想法。 这大晚上的，出来布置背景，也挺没劲的，既然她想跟着，倒也无妨。 “大不了，等布置完了，再让技术把她今晚的所有记忆都清除干净也就得了。” 张洛心想，这不费什么事。 当他打消了动手的念头，余予玉只觉得某种无形的，罩在她头顶的阴沉压抑感悄然散开。 这让她猝然一惊。 心头的压抑感未散时还未发现，等散开，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早已被对方的气势场压制住了，而自己竟一无所觉。 余予玉大吃一惊，心想这种感觉，自己只在师父身上感受到过。 可是，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师父？ 灵气复苏以来，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新出现的异能者身上，对于灵气复苏前的术法师父们关注大为减低，但只有余予玉才知晓，自家师父如今是何等强大。 余予玉还在惊疑不定，张洛却已懒得理会她，便往山上行走。 余予玉咬牙，眼睛闪动了下，拖着武器紧随其后。 黎山山脚下是有一条路的。 沿着路往上，几百米都是柏油路，直通某个山水庄园。 黎山不是名胜景点，缺乏旅游价值，但依然有人看上了这里，建了一座山庄，主要供省城内市民出来偶尔吃喝休闲。 消费不高，所以人流量相当可以。 只是不久前曾有个异能者歹徒攻入此地，杀了些人，惹得省异能办出动联合警力予以剿灭。 于是，这里便暂时无人管理了。 张洛知道这些，余予玉不知道。 虽然不知晓，但她依然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鬼气森森的感觉。 那陷在路旁的漆黑庄园，庞大的建筑透出凉气，让她脸色有些难看。 她忍不住想，难道张洛是要进庄园？ “我们去山顶。” 张洛一看就猜出了她的想法，予以解释道。 “这么晚了，去山顶做什么？” 张洛随口道：“当然是去做坏事。” “什么坏事？” 张洛脚步一停，扭头冲她露齿一笑，故意让笑脸诡异一些，果然，余予玉脸色更白了。 没想到这个拎着巨无霸兵器招摇过市的秀丽女孩子不怕强敌却怕鬼。 这真也不知道去哪里说理。 张洛随口吓唬了她一下，眼看夜色渐浓，收起调笑心思，走得更快了些。 这回余予玉也没有心思去担惊受怕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跟不上张洛的步伐。 初时，她只以为是男人步子大，便提了些速度，她个头却也不低，大长腿甩起来虎虎生风。 然而接着，她愕然发现自己即便已经加快了步子，却距离前面的身影愈来愈远。 她鼓起一口气，继续提速。 渐渐的，她竟然不得不开始奔跑才能勉强跟得上张洛的步子。 在这山上奔行，对她而言倒不难，毕竟也是异能者，不是娇滴滴的那种女孩。 只是她完全无法理解，张洛为什么能走得那么快？ 在她眼中，他分明没有奔跑，只是在很平常地迈步行走，一步却总能奇妙地跨越极大的距离，让她必须奔跑才能追上。 此种异状让余予玉忍不住想起了“缩地成寸”这个古老的法术名词。 她猜的不错，张洛使用的技能的确叫这个名字，也是管理员免费技能中的比较实用的一个。 不多时，张洛抵达山顶。 他身后，气喘吁吁的余予玉也紧追过来。 “你怎么走的这么快？你身上明明都没有灵气波动！”她叫道。 张洛却抬手止住了她，说：“安静。” “？” “既然你非要跟着我，那也由着你，不过我不希望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接下来我要进行工作，你可以在旁边看，但不许大惊小怪，问这问那，不然就把你打晕了扔到底下那山庄里喂鬼去。”张洛淡淡道。 说完，不理会余予玉，他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里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地，不是最高处，但也差不多了。 “喂喂喂，技术部门到位没有？”他拎出耳机，戴上，说道。 不多时，耳机里传出声音：“张总，技术已经到位。” “叫我导演吧，先把黎山范围整个处理一下，等下动静不要传出去。” “是。” 那边应了一声，然后就隐约听到一些说话声，似乎是办公区里人们在交流。 旁边的余予玉憋不住了，说：“喂，你在和谁说话？什么动静？处理什么？” 张洛皱眉，看了眼一眼。 目光如冷水，浇了余予玉一头，她下意识闭嘴，想起了张洛的警告。 静默了一阵，余予玉忽然轻咦一声。 她敏锐地发现四周的光线有了变化，本来是漆黑，如今变得明亮了些，类似十五满月的时候。 只是向远方望去，却觉得这光亮似乎是有范围的，整个黎山都笼罩在这光线下。 而黎山山脚的那条公路，却依然漆黑。 有一种格外明显的断层感。 “导演，已将黎山范围进行单独隔离，山里的动静不会传出去，黎山范围内的其他平民也进入深度昏迷状态。空间进行了光线加强，不知道是否合适？或者直接转入白昼天气。” 张洛闻听，道：“不用了，现在的光线就很好。“ 顿了顿，又道：“开门吧。“ “是。” 过了大概四五秒，整个黎山忽然震动了一下。 站在山体表面，都能感觉到震感，张洛早有准备，稳如老狗。 余予玉却全然没料到，下意识将大斩刀固定在地上，整个人扶住，才免于跌倒。 如果说这突如其来的震感让她措手不及，那接下来，在她面前出现的一幕却彻底让她失声了。 似乎是由于震动巨大，山顶部分的土石纷纷剥离，随后自地里喷出一道青色的烟。 青烟迅速扩大，覆盖周围百米范围，却不至于遮挡视线。 随后，一道目测有六七层楼高的门户竟凭空出现在青烟中。 那门户准确形容，该是石拱门。 由某种青黑色的石头建成，呈高拱型。 通体充斥着神秘、古老、宏大、沉重以及岁月时光感。 二三十米高的石拱门，中间没有阻碍，只有朦胧的烟气。 阻拦着观察者的视线。 也吸引着观察者的视线。 余予玉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了，她的视线仿佛被黏在了那里，分毫动弹不得。 然后，肉眼可见的，余予玉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 颤抖如筛糠。 她的每一根筋骨，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她的素白的脸上全然再没有诸多表情，只剩下恐惧。 凭借着某种直觉的感知，她窥见了石门内的大恐怖。 她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她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她的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牙齿咬的咯吱咯吱跟用力，几乎要咬嘴牙齿。 她努力去握刀，想要拔刀自卫，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就仿佛是低级生物，遇见了高等级生命一般，她的身体开始按照本能行事，写在基因里的本能接管了她的身体。 于是余予玉“看”到自己竟松开了刀柄。 然后弯下腰去，再然后，竟跪倒在地上。 五体投地，向着大门，以最卑微的姿势。 这个发现让她羞愤欲绝！ 身为人的尊严不容许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做出这样的反应。 她努力想要反抗，站起来，却根本无法做到。 人类脆弱的意志力在强大的本能面前脆弱的甚至不如风中的一片碎纸。 余予玉的嘴角出现了血迹，那是被她自己咬破的。 她已经感觉到，门内的恐怖似乎正要出来，随着“它”的接近，余予玉觉得自己濒临崩溃。 身体似乎都已无法承受“它”的压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前。 挡在她与大门之间。 于是，几乎是瞬间，那股汹涌滔天的压力和恐惧猛然消失掉了。 余予玉浑身酸软，却竭力坐起来，她有些茫然。 之前的恐惧对她的心神造成了很大冲击，一时间，思维能力都有些迟缓。 她只懂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视线绕过张洛身体的阻挡，她能窥探到一些景象。 于是她终于看到了那令她恐惧的生命。 竟然是一头巨龙。 黑色的巨龙，它的身躯极为庞大，刚刚从石门里探出半个身体。 它浑身的鳞片是墨色的，上面还燃烧着半透明的火焰，鳞片的色彩要比最黑的夜还要更为黑暗。 它的头颅离地十数米，极为庞大，头顶有着狰狞的龙角，而那两只龙目则是猩红色的，其中注满了暴虐和杀戮。 它虽然有着华夏神龙的外观，气质却截然相反，更像是一条至强的魔物。 当它闯出来的时候，从石门中涌出一股腥臭的恶风，周边的草木都为之枯萎。 当它降临这个世界，便无可争议地成为了此界最强的生命——除了某个管理员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道背影的阻隔，余予玉虽然目视着黑龙，却再也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是茫然。 在短暂的大脑宕机后。 她终于恢复了逻辑思索能力。 于是她愕然看向张洛。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条黑龙，是他从异空间释放出来的么？’ 而直面黑龙的张洛脑子里却没有那么多纷杂的想法。 他只是紧皱眉头，冲着耳机那头，喝问：“这个东西又是从哪个世界里复制过来的？力量层级设定的太高了吧！！“ 第一百八十三章 升迁 【黑龙王】 【来自幽冥界的君级生物，高级生命，强大无比】 【血量：9999999+】 【防御力：500000+】 【拥有龙类法术及物理格斗类能力】 …… 张洛已经开启了眼镜的解析模式。 于是，黑龙王头顶出现了一根庞大的血条。 以及各种数据也浮在半空 密密麻麻，令人心悸。 在这条黑龙王出现的刹那。 张洛的管理员系统便自动开启了应激气场屏蔽功能。 若非如此，便是他恐怕也要被压倒。 毕竟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上，黑龙王的生命等级要远远高于人类，而相对于灵气复苏开始没多久的地球而言。 黑龙王过于强大了。 “这个东西别说主角了，就算把现在世界上所有异能者拿过来一起，都不够它消遣的吧？！” 张洛迎着腥风，很是崩溃地说道。 他想了想白州如今的综合实力。 如果遇上这条龙。 怕是都扛不住它一根爪指。 办公区里员工们也是面面相觑。 终于，一个年轻的员工大着胆子说：“导演……从这份数据的签名看，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来自于一个b级玄幻世界……” 好嘛，直接把高两级的世界生物拿过来用了。 张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进行灵气复苏改造的时候，雷云中的那尊大佛。 当时他便猜测其素材是从其余项目里拷贝来的。 那时候，他还比较满心，觉得自己赚了。 没多付费用，却得到了更好的特效效果。 只是经过了海州市异空间，以及看到面前这条龙。 他心中忽然隐隐生出了个念头。 自己……似乎是被运营商给坑了。 如果没猜错，这完全就是为了赶灵气复苏的时髦，强行东凑西拼来的世界。 这不只是有兼容和稳定性的隐患。 黑龙的战力相对于本世界过高也是个问题。 必须要进行修改，如果直接用，不说这世界能不能承受的了黑龙王的攻击力。 单是人类就不够它打的。 另外还要考虑特效问题，黑龙王一旦开始呼风唤雨，动用的资源都是b级世界等级的。 消耗的资源也会很恐怖。 张洛揉了揉脑袋，叹了口气。 说：“削弱！把它的各方面数值都进行强制削弱！它现在太强了！” “是！我们这就修改！” 员工应了一声，办公区里一群年轻人们又开始忙碌。 然而削弱数值毕竟是需要些时间的。 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黑龙打量这个世界。 当张洛挂掉通讯，抬起头，便看到那巨大的龙首正悬在他头顶两三米的位置上。 腥臭的龙涎坠落大地。 将地上的土壤和石头腐蚀得坑坑洼洼。 对黑龙王而言，它在俯视地上的两只小虫子。 它先是有些好奇。 随后便是愤怒。 低级生命面对它竟然没有跪伏和恐惧。 这已触怒了它的尊严。 于是它身上的火焰燃烧的更凶猛了，空气仿佛被引燃。 夜晚的山顶本来很凉，如今却变得炽热。 几乎透不过气。 余予玉感知到了这些，再也来不及思考。 因为耳边已经充斥了君王的怒吼。 巨大狰狞的龙首微微扬起，然后猛地吐出一道黑炎。 黑炎自高空泼洒下来，带着万钧的重，以及恐怖的热。 没来得及反应，那黑炎便覆盖了小半个山头。 当然也淹没了两个人。 黑龙王自信这足以杀死两只卑虫，它继续挪动身体，想要真正从大门里钻出来。 然而它的动作忽地停下，龙念扫过山顶，在它的感知中，黑炎里两点生命气息却丝毫未有消逝的迹象。 夜风吹来，黑炎烧光了周遭草木，自散去。 露出了内里撑在地面上的一个硕大半透明光罩。 光罩阻隔了这道恐怖的攻击，而光罩范围外的周边区域，土壤和石头已经被烧成某种琉璃一般的物质。 “脾气还真不小。” 张洛冷眼看着它，心想幸好自己开启技能果断，不然的话，自己倒是好说，后面的余予玉恐怕就要烧成飞灰了。 这异样的一幕让黑龙王错愕不已，继而怒意更增，龙吟更响，山摇地动。 它猛地张口，似乎要再喷吐。 却被迫中止。 只见它身上的气势突然开始呈断崖般跌落。 对其他生物的威慑力，以及覆盖黎山的龙念，甚至是它的躯体都开始大幅缩小。 整个过程几乎只是眨眼间。 这头君级幽冥界生物的实力便跌落至伪王级。 那山呼海啸般的压力也缩小至普通异能者可以承受的境地。 体型缩小了大概四分之一。 这是有意控制的结果，若是缩的太小，影响美观。 “吼……” 衰弱而萎靡的黑龙跌在地上，嘴巴里只突出一道细细的黑烟。 王防护罩上一撞，便散了。 张洛撤去防护罩，走上前，踢了下龙首。 它似乎过于虚弱，便是被踢了，也只是哼哼了一声，再没有动作。 “是不是削弱的太狠了，虚了？” 张洛皱眉。 耳机里传来赵序的声音：“削弱的程度暂时没有拿捏好，但也不至于太多，相比于世界上的异能者，它仍然是最强大的，只是削弱的过程太快，有了些后遗症，需要让它恢复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先拉回去吧。” 张洛松了口气。 于是，这头虚弱的龙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着，生生拖回了石门，消失不见了。 山顶恢复宁静，只有一片狼藉。 气温的热度开始减弱，大概再过几十分钟会恢复正常。 直到这时候，身后才再度传来余予玉的声音。 她站了起来，咬着嘴唇，眼神极为复杂地盯着张洛，问：“你到底是谁？” 张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余予玉却忽然晕倒在地上，不动了。 “导演，检测到余予玉的精神受到了黑龙的龙念冲击，导致暂时性晕厥了，没有大碍。”赵序很贴心地说道。 张洛点点头，走过去，将她抱到附近的一块平坦些的石头上，暂时安置。 “先安排人把她的记忆清洗一下吧，今晚的事清除掉，记忆就截止她喝酒醉倒的时候。” “没问题。” 安排好这些，张洛看着昏睡的余予玉，忍不住摇头轻笑：“都说了不要你过来，偏要跟着。” 说完，也便不再理会她，转而继续安排其余的工作。 黑龙属于一个小意外。 他需要安排的东西还很多。 夜晚漫长，被隔绝开来的黎山在悄然发生许多细微的变化。 就像是安排一个游戏，总需要先设计好一块地图，安置好怪物分布。 把各种规则都一一确定，这样才能开始。 张洛要做的便是设计这些。 需要削弱的也不仅仅是黑龙王。 黑龙王手下还有很多小妖怪，既然黑龙的实力都超标了，那小妖怪们的实力也需要削弱。 而削弱多少，则需要多番实验才能得出。 这个夜晚，张洛和同事们都很忙。 好在天亮的时候，表面上的工作已经做完。 黎山的隔离被打开，新的一天到来。 余予玉也在某个宾馆的床上衣衫整齐地醒来，然后为醉酒诧异不已。 而当天，居住在黎山附近的人们便敏锐地发现了许多异样。 他们没有看到高大古朴的石门，也未见已经被修补好了的，烧成琉璃状态的地。 黎山上新增的只有一道盘亘的青雾。 以及充沛了很多的灵气。 这些灵气在普通人眼中还感觉不到太多的异常，不过在异能者们的眼中，便是一方与其余地方截然不同的天地。 或者说是灵地。 渐渐的，黎山灵气极为浓郁的事被扩散了开去。 开始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而此时，张洛却已离开了省城，返回了海州市。 他先是看了下白州的精神状态。 白州的状态很好，容光焕发，精神头十足，显然深受恋爱的滋养。 张洛又故意拖延了十来天，躲在背后，细微地操控着这个世界。 同时也为很多角色安排演员。 这都要消耗掉很多精力。 终于，在距离海州市异空间事件一段时间后。 某天，白州得到了一份上面的调令。 这份调令是行动组现任组长交给他的。 是的，白州已经成功进入了行动组，只是和同事们的关系不大融洽。 行动组组长同样也不喜欢他，只是在将这份调令交给白州的时候，神态还是很复杂。 “这是你的调令，省里发过来的，你准备一下吧，不要耽搁，明天就动身。” 行动组组长语气很硬，像是冬季的风。 这份调令的内容只有一条，便是将白州调至省里异能办工作。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高升。 对于白州升迁这个事，行动组长喜怒参半，喜的是这个碍眼的人终于能离开，怒的是这货明明没什么功绩，便能升入省里，在地位上，以后都要压他们一头。 白州拿到这份调令后也很意外。 不过很快的，他眼中就只剩了喜悦。 升迁倒是小事，关键是姜笙就在省特异办，这么说，他们两个又能见面了。 沉浸在初恋中的白州喜不自胜，乐呵呵地捧着调令离开，无视了同事们那些不好看的脸孔。 很快的，白州升迁的消息如旋风般扩散开。 很多人都猜测，他大概是因为勾搭上了姜笙，得到了姜家的提拔。 这让很多人心生不满，毕竟特权升迁这种事，底层的人不可能喜欢的起来。 然而事实和他们想的很有出入。 这份调令的来源并不是姜家，而是张洛操作的结果。 欣喜中的白州先是在电话中给姜笙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姜笙先是表示喜悦，然后又略有担忧。 似乎是顾虑家里的想法，白州的心态倒是很好，他也猜测自己的升迁可能是因为姜家的操作，这样想，或许意味着姜家父母对他有些好感？ 总之都是瞎想。 晚上他又回了趟村里，说了去省城的事。 在他进入行动组之后，白州就回村走了一趟，成为异能者，国家干部，相对于他的起点，以及小山村的等级来说，已经够得上衣锦还乡的标准了。 小助理王舒舒当时安排的这部门，通过村民们的反应，让主角狠狠装了一波。 这回回去，又升迁，再次如此操作，让白州得到了很大的内心满足。 住了一夜，白天又返回收拾东西，下午的时候，送他的车就已经停在特异办大门外。 白州对此很意外，没想到还有专车送自己去。 等上了车，则更加意外。 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开车的竟然是齐云轩。 “齐主任？” 白州吃了一惊，叫出声来。 齐云轩一身黑风衣，坐在驾驶座上，神态漠然。 看到他上车，便拧开了钥匙，汽车轰鸣起来。 白州有些结巴道：“所长，你送我去？”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齐云轩的官阶可比他高多了。 “我？送你？”齐云轩还是那个冷酷的模样，看人的时候从眼神深处往外的嘲弄，“你觉得你够格么？别以为进了省里就能翘尾巴了，你还差得远。” “……” 白州沉默下来，沉浸在恋爱中的他这段日子没怎么见过齐云轩，几乎都快已忘记了他的德行。 这时候，白州才重新记起齐云轩到底是个什么人。 强大，性格恶劣，不把人命当回事。 当初他初到城里，被歹徒挟持，齐云轩可是丝毫没有在乎过他的生命。 白州理所当然地该恨他，更况且，齐云轩的眉目还那么可憎。 只是既然在体系里，就得遵循体系里的规则。 白州没说什么。 齐云轩则点燃了一根烟，用散漫的语气说：“省里的调令有两份，省城的异能组的组长前段时间在江南省出事了，我这次去接任。至于海州市么，尚郝佳顶替了我的位置。” 白州心头一震。 这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齐云轩竟然也从海州市异能办主任，成为了省城异能办的头儿？ 也就是说…… 自己还是归他管？ 白州觉得本来很好的心情蒙上一层暗影。 他上午还想找尚郝佳道别来着，可是没找到，没想到人事上有了这么大的变动。 正想着，车子已经发动起来，迅速转入高速，然后用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自往省城开去。 等刚进入省城，齐云轩更是直接在路口把白州扔下。 说是自己还有别的事，让白州自己去省异能办报道，然后一踩油门就消失了。 剩下白州一个人苦哈哈地打车去往异能办所在的大院。 只是当他刚从出租下来，还没等看清大门张啥样，就见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车忽然打开，一个人戴着眼镜的男人径直走了过来。 “你是白州吧？” 语气很不客气。 “我是，你是……” 男人的目光粗鲁地上下扫了个遍，才说：“姜笙小姐的母亲想要见你，跟我上车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空气墙与燃烧的心 这一切来得都那么的突然。 白州完全没有想到，初到省城，迎接他的竟不是来自工作方面，而竟是姜笙的母亲。 他稀里糊涂地坐上了那辆黑色的车子。 然后驶离异能办。 直到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随即变得无比紧张。 面见家长这种事肯定是要紧张的。 姜笙怎么没有提前说？ 难道是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白州大脑如坠雾中，很是慌乱。 本来以为成为异能者后再也不用如此局促，却没想，只是对方一个身份就让自己如此六神无主。 他呆坐了一阵，伸手去摸手机。 想要给姜笙发个信息询问这件事。 拿出手机的时候，白州敏锐地注意到了司机注意过来。 后视镜里悄然浮出两颗眼珠，定定的。 只是他仍然发了信息出去，却迟迟未等到回复。 想了想，又拨了电话，却竟还是无人接听。 这时候始终沉默的司机开口了：“你不用白费力气，今天你是联系不上小姐的。” “什么意思？”白州攥着手机问。 “没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等下和夫人说吧。” 扔下这句话，年轻冷漠的司机再无回应，任凭白州的询问如海浪拍打。 这异样的状况迫使白州从紧张中清醒过来。 他这才发现事情的不寻常，他也察觉到了不安，心里不知怎么闪过许多电视剧里的画面，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却被他强行按下不去想。 车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发动机的低低轰鸣。 那个板着脸的司机两只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目视前方车流，内心中则在与某人进行交流。 “导演，主角已经上车，似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几秒后，某人的声音也出现在他的大脑中。 “了解，密切观察，如有异常，随时报告。” “是。” ———— 在省城某茶社的后院，张洛挂断了聊天。 他此刻正半躺卧在一张竹躺椅上。 躺椅旁边有上等木料制作的桌椅。 上摆果盘和茶具。 再旁边则是一片小池塘。 塘水清碧。 他随手抓了些鱼食撒进去。 从石缝与荷花叶底下便钻出一群金红色的小鱼争抢。 茶社的后院是仿照苏州园林的设计，前面的茶楼古色古香。 “主角等下就到了，没问题吧？” 张洛看向侧方，隔着桌，姜母正坐在椅上。 她仿佛已经进入了角色，腰杆挺直，打扮精致富贵，一张脸裹得粉白，眉毛更短利，眼眶和鼻翼用化妆品把阴影打得厚了一些，嘴唇抹薄，嘴角下瞥，目光上扬，整个人显得刻薄刁钻许多。 闻言，她毫无笑意地转过来，拿腔做调道：“导演放心，这种戏我有经验。” “好。” 张洛点头，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种戏码与场面无关，几乎不需要他这个导演出去指挥什么。 主要的控场要求被转嫁到演员身上。 加之这种戏，张洛实在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只能依靠姜母发挥。 这时候，从一座假山后面姜笙忽然转过来。 她手里攥着的手机还在震动。 嗡嗡响。 显然白州还不死心，仍在呼叫。 “导演，真不接啊。”姜笙眨眨眼，问。 “当然不能接啊，不然说什么？等这段戏结束，你再把编辑好的信息发过去，就说迫于父母的压力如何如何的，希望结束这段感情之类的，但不要把话说死，防止主角真的死心，然后等正式工作了，你再板着脸，故意躲着他，反正感情那套东西我也不懂，你和王助理你俩研究去，出了什么问题再告诉我。” 张洛说着，也有些别扭。 别的剧情都还好说，偏偏是这种情啊爱啊的剧情，他真的毫无经验，同时也毫无兴趣。 在张洛看来，整天为男女之情这点小事叽叽歪歪磨磨唧唧实在太无趣了。 折腾来折腾去不仅毫无意义还浪费生命。 有那闲工夫还不用打盘游戏来的实在。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纯属单身久了的习惯思维，爱情这东西还是要有的。 “对了，周海昱呢？又跑哪去了？” “让他也准备下，等丈母娘阻挠完毕，主角出去，进省特异办，再看看情况，他也得出个场，嘲讽下主角，顺便刺激下他，咱们这是两管齐下，两手一起抓，务必把春风得意的主角打落感情低谷……“ “明白，我这就找他去。”姜笙点头，一溜烟跑了。 张洛想想，也起身拍拍屁股离开。 “导演……你去哪？”姜母叫了声。 “等下让王助理过来负责这块，我……去黎山看看。” 张洛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等悠悠然出了茶楼大门，正巧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在前面停下。 随后车门打开，司机以及浑浑噩噩的白州从里面走下来。 两方刚好遇见，司机略微讶异，冲张洛隐秘地点了下头，便往里走。 至于白州，他此刻的心神已然有些乱了。 与张洛擦肩而过，也只是随意地扫了张洛一眼，根本没有在意张洛这个人。 错身走过，张洛的脚步一停，扭头就看到白州已踏入茶楼的背影。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谈场恋爱真的很不容易。 —————— 张洛真的去了黎山。 姜母那段戏也真的放手给王舒舒她们自己研究。 既然说了放权，那自然要做到。 黎山最近并不太平。 那骤然浓郁起来的灵气很快地吸引了省里的注意，然后甚至惊动了国家。 经过这几个月的经验，人们已经知晓，但凡是那些突然灵气浓郁起来的地方，总有些神秘在。 要么是有天才地宝。 要么便是有异空间现世。 国内对另外两个异空间的探索已经有了很多成果。 研究者们甚至发明出了初代探测仪，通过对样本的比对和计算，他们发现灵气浓度的高低与异空间面积有极大的正相关。 而黎山的灵气浓度与日俱增。 昨天的检测结果，已经超过了其他两地的异空间。 这个结果报告让所有人都精神大振。 而另外一个极为让人震撼的发现，便在于山顶忽然出现了一座空气墙。 “空气墙是今早发现的，早晨照例安排巡检人员上山查看，结果他们走到距离山顶大概五百米左右，就好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无论如何没法再往前走一步。” “我们对这个现象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它是将整个山头都隔离开了，无论怎么绕，都不行，做个比喻，就像是拿了一个碗，把山头往下约五百米扣上了，严丝合缝。” “但是唯独有两件东西可以穿过空气墙。” 黎山底下的那座山庄，临时被当地政府征调。 用来安排人盯着黎山的动静。 此刻，这片建筑里，除了当地派过来的一队特警、省特异办安排来的小组、一部分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外，还有着不少外地人存在。 相当一部分是记者，不过这些人也只被安排在外面休息，没法接触到核心消息。 此刻，在山庄内部的某个大房间里，一位省政府负责人正缓缓叙述。 在他旁白，则是几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领头的一个，竟然是吴教授。 吴教授之前在首都，听到海州市的异空间，兴致勃勃地打申请跑过来。 心心念念着研究空间的秘密，结果异空间却在他眼前崩灭消失。 他所目睹的，只有一场特殊的直播。 海州之行没有收获，他却并不甘心。 在海州滞留了几天，然后便转入省城。 准备去其他省市的另外两个异空间所在进行研究。 结果很不巧，生了一场小病，没有大碍，但却耽误了行程。 等他再想动身，却又赶上了黎山的变化。 于是这位著作等身的大学者也干脆不走了。 一声没吭，直接带着铺盖卷来到了黎山这处山庄里。 听到负责人这么说，吴教授也被勾起了兴趣，他问道：“哪两样东西？” “一种是气体，准确来说是空气，通过观察风的流向，我们发现气流并不受阻碍。” “还有一种呢？” “另外一种……就是体内有暗能量，或者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体内有灵气的生物不受阻碍。”负责人小心翼翼地说。 吴教授果然大感兴趣，两道灰白的眉毛像是小刷子似得扬起来，追问道：“仔细说说！” 负责人点点头，说：“一开始是发现有山里的动物能穿过空气墙，有的动物却又不行，经过我们观察，发现前者都是发生了变异的动物，接下来，是得知了空气墙的问题后，省里特异办的同志上去看了看，意外发现他们是可以穿过去的，众所周知，异能者体内也是有所谓灵气的。” 顿了顿，这位中年负责人扶了扶眼镜，说：“我们发现了这个现象后又做了些实验，比如拿一些蕴含灵气的物品去尝试，却无法穿过，所以我们暂时得出的结论就是有灵气的生物可以自由穿行，至于其中的道理……我们就实在看不出了，既然吴教授你们已经过来，那我想这块的研究就要依靠你们了。” 吴教授听了点点头，没有在意对方话语中的客套，只是说：“你们这个消息提供的非常重要，这样吧，你们安排一下，我这就上山看看，另外，希望异能办里能派一位异能者与我同行，做些实验。” 对于这个要求，若是旁人，大家自然会犹豫。 不过面对这位学术界的学阀级人物，这群人对视一眼，只能点头去安排。 看到众人散去，吴教授站起身。 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 毕竟年纪大了，又刚刚病愈，久动仍然伤神。 只是他身体虽疲惫，精神却极为活跃。 吴教授隐隐有种感觉，黎山即将发生的事绝对不凡。 而所谓的空气墙更是让他心痒难耐，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上去。 他缓缓走到窗边，拉开窗子，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黎山一侧。 吴教授忍不住想起最近学界动荡。 灵气复苏对普通人尚且有那么大的影响，又何况是学术界？ 短短几个月，全球的学者几乎都放弃了手上的项目而转而研究关于灵气复苏的课题。 世界上原有的课题都是在巨人阴影下步履蹒跚，很难做出新的发现。 而灵气复苏不同，那是一个崭新的天地。 每一天都有无数的新问题值得研究。 单是过去一个月，学术界新发的高价值论文就已经超过之前半年总和。 热度可见一斑。 吴教授甚至心中早已确定，若能在这场盛宴中分一杯羹，在他有生之年，诺奖有望。 是的，在他看来，灵气复苏就是一场空前的盛宴。 而他有种预感，黎山在不久后将会让世界为之侧目。 吴教授正无限畅想着，眼帘中却忽然掠过一道小小的黑影。 他一怔，扶镜细观。 在窗外，黎山上正面对他的表面一条山路上，竟好像有一个人影在以极快的速度上行。 吴教授本能地估算了下，骇然发现那个身影的移动速度已经远远超越人类的极限。 甚至也远远地超越了已知的异能者的极限。 “那是谁？！” 他猝然惊呼。 屋外有人急忙推门进来，满脸茫然。 “吴教授，您说什么？” “那个人！那个人！山路上的！”吴昌江指着窗外。 “哪里有人啊？吴教授，您看错了吧？” 吴昌江扭头，却哪里还能看到什么身影？ —————— 张洛御风抵达山顶。 他特意避开了山顶附近的人。 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空气墙自然是他要技术部门设计的，目的么，自然有。 而此时的空气墙尚且还不是完全形态。 按照他的计划，接下来，空气墙覆盖的范围将会缓慢地变大，然后适当调节速度。 最终，将整个黎山都覆盖在里面。 换言之，想要从外面进入黎山，只能是异能者才行。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耳机里忽然传出王舒舒的声音。 “导演，我们这边已经结束了。” “怎么样？” “一切顺利，主角的情绪很低落。” “那就好，让周海昱那边继续，接下来几天，好好注意主角的精神状态，然后……也该准备再给主角提升一下实力了。” 张洛轻声说道。 —————— 于此同时，在省会里某座茶楼下。 白州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来。 来到大门口，他停下，扭头往二楼看，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却可以猜到，在二楼某个房间里，姜笙的那个刻薄而势利的母亲应该正满脸冷笑地收回那张银行卡。 “多么老套的剧情啊。” 白州惨笑：“可能这就是现实？我在你们眼中，真的只是只癞蛤蟆么？” 没有人给他答案。 他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他只有一腔愤怒，以及攥紧的拳头。 还有一颗，忽然很想大放异彩的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云集 再次从虚拟仓里爬出来，张洛觉得浑身舒爽。 做完奇幻项目后新更换的虚拟仓品质有了飞跃。 不仅仅是安全性以及细节设计上大大提升，还附加了很多实用的功能，比如说自带的按摩功能可以让张洛在工作的时候身体肌肉仍然得到有效的锻炼。 否则的话，就以他这种工作强度，整天泡在虚拟世界里，身体躺着不动，时间长了怕是要肌肉萎缩。 简单吃了一顿外卖，填饱肚子，张洛就往办公室一坐，开始汇总目前各个方面的情况。 “主角从茶楼离开后，就去了省特异办报道，在那里，周海昱出来又打击嘲讽了他一次，主角没有做出不理智的行动，不过情绪上波动更大了。” “之后又安排姜笙出现在他面前一次，这是当时的录像文件，具体按照我们研究好的剧情走，主角的反应都比较正常，没有出格，通过姜笙的口，也对主角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安抚，这部分是我临时改的，主要是看主角的情绪不大对劲，现在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工作，我认为这个压抑的过程不宜过长，我们应该尽快给主角一个舞台，我觉得，他好像已经有些不愿意扮猪了。” 小助理王舒舒出现在张洛面前一项项汇报，她的语气很认真。 边说，边将一些文件发送给张洛。 对于王舒舒的这些操作，张洛都很满意。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独自操作一部分的剧情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助理的职权。 而更像是一个副导演应该做的。 张洛也的确有心多提供给王舒舒历练的机会。 随着项目越来越大，他也需要副导演来分担许多剧情上的任务。 而对待张洛这种行为，王舒舒显得干劲十足。 “然后就是社会上如今的状况，整体大环境走向上运营商提供的世界发展走向基本一致，没有太大的不同，主要的变化发生在国内，但程度也并不十分大。” “关于黎山，黎山的空气墙如今已经覆盖了半座山峰，同时，技术部门也按照指定的计划开始增强山上的灵气和那些烟雾效果，整个山顶都被青烟笼罩覆盖，风吹不散，日照不透，这也已经成功吸引了首都以及各省的注意。“ “同时为了集中注意力，国内另外两个异空间也提前进行了收缩，从我们搜集到的数据看，无论是政府方面的关注，还是社会舆论，再或者是学界，都已经将目光对准黎山。” “同时各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黎山下，整个省城风雨飘摇，黎山的封锁也进一步加强了，就只剩下异能者们出现的还比较少。” 说到这里，王舒舒合上本子，道：“大概就是这样了。” 张洛颔首。 从王舒舒的话看，一切都仍在正轨，这让张洛觉得十分安心。 “很好，社会上如今的状态都很好，不过还有几个点，是我们接下来要着重注意的，你记录一下，等会传达给其他人。” “好。” 张洛喝了口水，想了想，缓缓道：“第一个是关于虚拟世界里的，安排政府对舆论的管控再松一些，虚拟世界里的国内对言论的管制还是太严了，这不利于酝酿国内的氛围，对开展剧情很有影响。” “上一次我们利用红河水进行了直播，这个思路就很好，这次继续，不过这回换一个法子，直接让各大媒体转播，安排政府对国内媒体下达命令，开展对黎山时间的讨论，酝酿舆论氛围，等开始剧情的时候，还要有省级卫视的直播，再加上网路各大平台的直播，完全可以轻松覆盖数亿人，最起码，也要是千万级别的观众数量。” “主角不是不想扮猪了么？正好，按照我们的项目进度，也该让主角‘吃虎’了，这次黎山，就要让主角真的大放光彩，咱们的目标就是让他全国知名，成为异能者第一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直播渠道一定要多，不能让政府方面在这个事上进行阻碍。” 王舒舒立即表示明白。 张洛顿了顿，又说起第二点：“还有，依然是安排政府方面下达通知，要求每个省都需要派出一个异能者小组抵达黎山，这些人中一定要包含那几个网络上很有名的异能者，比如什么天帝、神王、白女神之类的，都要有，主角就指着踩他们上位呢。“ “理解。” “至于第三件，就是通知技术部门，继续优化测试黑龙王以及其手下小妖怪的数值，同时做好随时调整的应急预案，这块我已经做好了，让他们按照我的要求制定程序就可以，既然是战斗的戏码，数值平衡直接影响剧情效果。” “好的，导演，还有其他事么？” 张洛想了想，说：“你先把这几件通知下去，剩下的，我去做。” “我这就去。”王舒舒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推门出去。 留下张洛一人靠在椅子上闭目，在心中来回梳理整个事件的流程。 整体上来说，问题不大。 然后他又打开了一份文件，上面是关于主角实力的数据汇总。 白州目前的实力不弱，但也不强。 体内的灵气为他提供了很强大的持续战斗的能力，闪现技能相当于一种强大的闪避防御能力。 身体上体质已经很好，觉醒的先天道体增强了他的身体防御能力。 至于让身体坚硬的特殊技能则可以搭配拳头和拳套使用，将增幅过后的力量通过拳头释放出去，造成杀伤。 再有的，就是响指技能，属于范围攻击。 综合实力在异能者中已经不算弱，甚至可以说处于中上游。 但相对于顶尖异能者仍然有较大的距离，更何况还要面对那头黑龙王。 即便是已经被削弱的连黑龙王他妈都不认得了，但依然很强啊。 “以现在的实力明显不够看，必须帮帮他了。” 张洛自言自语，然后开始设计实力增强计划。 由于主角的实力距离carry全场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张洛准备将这个实力提升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常规增强，通过系统帮他将魔鬼的步伐以及先天道体升级，这个现在就可以做。” “第二部分则是通过抽奖，给他一些帮助，武器上不大好给，不如给他些灵药果实，将他的力量和身体都增幅一次。“ “第三部分么……前两部分都还在逻辑内，如果再连续增加实力，就显得不大正常，所以这部分可以放在战斗的时候，让主角临阵突破。” 张洛在第三部分想法上画了个圈，表达他的重视。 “没有经历过临阵突破，打着打着突然升级的主角都算不上主角！” “在黎山战斗中突然来个系统升级感悟什么的，让他实力再翻，最好再赠送给他一个大招，响指技能虽然也可以增强一下作为大招，但这个动作幅度太小，直播的时候很影响观看，观众们可能都看不到，不好不好，还是要设计一个肢体幅度比较大的，东境越大越好的技能，这样比较合适……” 会议室里，张洛开始埋头设计技能，心无旁骛，不知时间飞逝。 接下来几天，整个事务所都在围绕黎山事件的准备而忙碌着。 在各方面的紧密安排下，虚拟世界里来到黎山下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在政府的故意放纵下，网络上，关于黎山的消息层出不穷。 也引来越来越多的人的注意。 尤其是各省都被要求派异能者前来，那些已经近乎明星的异能者的行踪更是引发了无数人的注意。 网络上，各大公共空间都充斥着关于他们的讨论。 一时间黎山风雨牵动起千万人心。 社会的关注形成了无比强大的舆论压力，无论是省政府还是省异能办，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各大势力进行安排和协调。 在这种压力下，白州的那些情绪也暂时被埋起来，转而投入了异常忙碌的工作。 黎山脚下。 一辆加长轿车从公路驶来，接近山庄，却不得不在外面就停下。 废弃的山庄里停车场原本修建的很大，但如今也根本不够用了。 来到黎山的人太多了，外面的车子已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根本没法开车进入。 就这还是经过了大力封锁的结果，没有通行证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突破黎山封锁带。 齐云轩推门从车里下来，他穿着一件黑风衣。 最近天气已经转寒，黎山外的省区山峰都已褪去绿色，满山的黄叶和红叶，并开始凋零，满是秋意。 凉风习习，黑衣飒飒。 齐云轩看着黎山，面无表情。 白州以及另外两个省特异办的异能者也从车里推门下来，然后静静审视黎山。 与其他山峰不同的是，黎山不仅丝毫没有受到秋天的侵蚀，反而是越发苍翠。 那些草木上的绿，几乎要滴出来。 那时浓郁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就连这周边的空气也极为清新，令置身其中的人感到精神爽利。 每个人都知道，这全然是浓郁的灵气的作用。 人们对于灵气的认知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他们也知道，在灵气充沛之地，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会生长的更加滋润些，眼前的便是明证。 事实上如今世界各地，灵气密集的地点都成为了真正的黄金地段。 无论是政府还是豪门富商都眼巴巴地盯着那些地方，犹如嗜血的鲨鱼，一旦嗅到，就会一拥而上。 这种地方不仅可以加快异能者的修行进度，即便是对于普通人，也有增强体质益寿延年的效用。 也因此，黎山吸引到的不仅仅是国家和异能者，还有许多富商。 只是目前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是哪种情况，所有人都在观望，或者说是等待着什么。 “齐主任，您来了！” 等待间，此地负责人穿过山庄走廊快步行来，看到齐云轩，连忙伸出手，很热情的模样。 齐云轩与之我了握手，那张死人脸上显出很淡的笑容：“徐处长，情况怎么样？” 徐处长闻言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说：“边走边说吧。” “好。” 两人便沿着走廊前行，白州等异能者作为部下只能沉默跟随。 “情况有了些变化，先是空气墙的问题，从昨天上午开始，空气墙就不再扩散，止步于山庄上部，我们安排了人始终守在那里，进行测量，到现在几乎已经确定，这个空气墙应该是停止了扩散。”徐处长说着。 齐云轩点点头。 徐处长继续用严肃的语气说：“而我们对于里面的探索也没有停，之前留下的异能办的同志每隔四个小时，就要轮流巡山，而在山顶的同志更是不眠不休，也就在昨天晚上凌晨两点左右，我们有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发现！” “哦？什么发现？”齐云轩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 在他后面默默行走的白州也不由看了过去。 徐处长略压了些声音，说：“就是山顶的那道青色的雾气，雾气的里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显出了一扇巨大的石门！” “石门？” 齐云轩问道。 “是啊，你看，这是我们用无人机拍摄的照片。”徐处长伸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给了齐云轩。 他又想了想，又拿出来几张，分别发给白州几个异能者。 理所当然的，对于照片中的古朴神秘而巨大的石门，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白州看到这石门，却是忍不住想起了海州市海底的那扇“空间门”。 两者虽然有着不同，但总给人相似的联想。 见几人沉默不语，徐处长继续说道：“异能者尝试去接近这道门，却在距离其大约三百米左右心生悸动，手脚无力，无法前进，所以至今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由于没办法近距离观察，在这里的，包括吴教授等专家学者们也无能为力，只能通过外观进行猜测，却始终没有定论。”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就在今天早上，也是你们异能办的同志，就是姜高官的千金，姜笙小姐过来了一次，并用她的神秘学进行了一次超距感知，据她说……那道门里，很可能有恐怖的生物，将要出来！” 此言一出，齐云轩那张冷面也有了波动。 至于后面的白州更是猛然抬头——姜笙，早来了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动荡 石门的发现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 有了之前的异空间出现的经历，这个现象很容易令人联想起异空间来。 而姜笙用异能探测感知出来的结果更加令人揪心不已。 里面到底有什么？ 难道，又是什么怪兽？ 齐云轩眉头皱的像个铁疙瘩，静立了一阵，开口说：“我们进去看看。” 徐处长点头，说：“请跟我来。” 徐处长领着几个人穿过车流，又转过一道角门，来到了山庄向上的路上。 上山是有一些路的，勉强还可以开车，但是由于空气墙的存在，这个车子也没办法进入了。 事实上，经过测试，异能者想要进入，也需要取下几乎所有的金属器物。 只能带一些纤维材料之类的，比如衣服背包之类的进去。 好在上山路远对于异能者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沿着山路走上不多久，便看到了一群人。 “那就是空气墙了，停在这里，再没有向下。”徐处长解释说。 在空气墙外聚拢着不少人，很多都是专家学者，以及他们的助手，还有几个军官，看到徐处长等人走来，也打望过来。 为首的军官先冲徐处长点点头，随后看到齐云轩，不禁眼前一亮。 “云轩？啊，现在应该叫你齐主任了，你来了。” 显然，这位军官与齐云轩是旧识。 准确来说，是与“齐云轩”这个身份是旧识。 “柳强，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齐云轩面露讶异。 这位姓柳的军官穿着陆军将官军服，肩膀上两杠一星，赫然是一位年轻的少校。 在他身后，还站着数个军人。 看模样，显然是为黎山而来。 而按照本世界国内的制度，能在这个时候来到黎山的，应该只有省军区里的人了。 柳少校也的确来自省军区。 站在后面的白州目露讶异：黎山已经把军队都惊动了么？ 不过想想也正常，海州市的时候不也是派军队过来了么。 不过那时候带队的是个连长，只是个尉官，且士兵们携带的主要是轻武器，目标也是保护探测队伍。 而眼前出现的军官，则让白州隐隐地觉察出一些别的气氛来。 或者说，从打进入这个山庄，他便一直被那种山雨欲来的气氛包裹着。 虽然黎山至今没有展现出它真正的变化缘由。 但他已能察觉到，这次的事，可能远比海州市更大。 “我们怎么不能来？”柳强苦笑一声，周围也无闲杂人员，他直言不讳道，“我过来只是个前哨，之后，最迟下午，正规军也要开拔过来了。” “什么？你们要来多少人？” 柳强淡淡道：“暂时，先准备过来一个团吧。” 齐云轩听了还没有什么变化，旁边的徐处长倒吸一口凉气。 和平年代，又不是什么大灾大难，抗灾抢险，一个团的兵力出动已然是一件比较少见的事。 而且，听柳强的意思，这还只是初步的？ 意思就是，如果事情再有变化，还要增加人数？ 上面对于黎山看的这么重么？ “这可不是件小事，有什么发现？”齐云轩询问道。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我级别还不够，命令是从军区首长传下来的，具体原因不知道，可能是上面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吧，总之，等下午，这边就要全面由军队接管，戒严等级也要提高。” 柳强的话如同巨石，压在众人心上，沉甸甸的。 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除了白州。 站在后面的白州眼神转动，拳头攥紧，隐隐的有几分期待。 就在不久前，系统累积的经验值达到目标，他的几项能力都有所提升。 魔鬼的步伐升级，获得了新技能：远距离传送。 是“闪现”的升级版，可以在千米范围内自由转移位置。 这个技能与那个骨竹的作用很类似，无论是逃命还是救援，都极为实用。 同时，响指技能也得到了升级，作用的范围和暴击幅度都有所增加。 还有他觉醒的先天道体也有提升。 白州昨天晚上偷偷做了个实验，用开了刃的刀在胳膊上砍削，发现竟然已无法破开皮肤，这意味着防御力的加强。 最重要的是则是昨晚抽奖得到了丹药灵果，服用了之后，他隐约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体系异能者，可能已经甩来其他人太远。 只是始终没有机会做一番测试。 对于白州而言，如果说在海州的时候，他的目的仅仅是在政府里混个一官半职，改善生活。 那么在遭到了姜母以及周海昱等人的打击之后，又经过了姜笙的话术引导，他终于有了向上的决心。 他不再甘心于安稳度日，而是真的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好让姜笙的父母好好看一看，让他们知道，自己这只小虾米，足够配得上姜笙。 在这种情绪的驱动下，他对于黎山将要发生的事隐隐有些兴奋。 只是，相对于同龄人早经受了生活的折磨的白州，尚且还能按耐得住。 与柳强的一番交谈相对短暂，齐云轩的人设，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 在简单的交谈后，他便带着白州几人穿过屏障继续向前。 说起来这还是白州第一次接触这道空气墙，用眼睛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只有当身体穿过它的时候，才会有种通体冰凉的知觉。 山路绵延，齐云轩为首，几个异能者放开速度，沿着山道飞奔。 虽然都非速度方面的异能者，但无论是哪一类的异能者，身体素质都毕竟比寻常人高了太多。 可以轻易达到奥运会短跑运动员的速度。 对白州而言，力量提升后，双腿的爆发力更是极大增强，更别说他还有传送技能了。 如果他想，恐怕齐云轩都跑不过他。 但此时他却故意控制着速度，保持着一个勉强跟上队伍的形象。 过了一阵，他们终于抵达了山顶。 山顶已经被青烟弥漫笼罩。 青烟如盖，遮天蔽日。 隔着还很远，他们就已经看到那道数十米高的石门。 几人皆是心头震撼，随着接近，一种自内心生发的压抑感愈发沉重。 这种压抑感作用在身体上，便仿佛是背着重物前行。 越接近，便越觉身体沉重。 “难道是这周围的重力环境遭到了改变？” 白州身旁的一个元素系的异能者环视四周，他的身边环绕着淡黄色的气流，如顽蛇，周转巡回。 齐云轩头也不回地说：“不是，这不是单纯的重力变化，而是作用在精神上的压力。” “精神压力？这么说，只要我们稳定精神力，应该可以抵御。”另外一个元素系的异能者也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几人都纷纷闭目稳神，再睁开眼，却都是大皱眉头。 效果的确存在，但却并不明显，他们尽管已经重新稳固了精神，但作用在身上的力量仍然没有多大的减弱。 齐云轩当即道：“如果我没猜错，这种精神压力应该是具现化了，成为了真实的重压，我曾见过一个神秘学异能者，他就可以将精神压力具现为真实。” “那有办法破除么？” “想要破除要么杀掉施法者，要么就是躯体足够强大，用单纯的力量抵御重压。” 顿了顿，齐云轩叹道：“不过，据我看，即便是目前国内最强大的体系异能者，也无法真正触摸石门，这里的压力，几乎是随着距离成指数递增的。” 闻言，几个人都神态一凛，又莫名松了口气。 面对这古怪的门户，他们也不大敢接近，如今既然根本无法接近，倒消去了他们的烦恼。 在几人交谈的过程中。 只有白州一个人神态没有什么变化。 又走了一阵，那两个元素系的异能者先承受不住，不得不停下脚步，齐云轩虽仍有余力，但想了想也停下了。 再往前也没有多大必要了。 “好了，你们就在周围检视一下，如有发现，不要擅动，之后回山庄集合。” 齐云轩挥挥手，扔下这一句，扭头便踏步入林。 黎山很大，青雾笼罩范围也相当可观，几个人分头检查巡视，也不是个容易的事。 几人分别散去，白州也装模作样选了个方向离开。 只是走了一阵，摆脱了同事们的注意。 他却在一片树丛旁停下，抬头望着那掩映于青木之中的石门，跃跃欲试。 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再往里走一走。 因为，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如今这个程度的重力，在他看来真的不算什么。 甚至不需要动用灵气，单凭肉身，也可以轻松抵消。 默思片刻，白州不再犹豫，迈步向更高处行去。 而他却不知道，就在那数十米高的神秘古朴大门最高处，一个人正悠闲地坐在上面。 张洛戴着眼睛，镜片换了个满是科幻感的皮肤。 这石门真的很大，最上面则是个矩形的平台，坐在此处，如仙人临世，颇觉旷渺。 他开着隐身，不然的话，早就被外面的人看到。 眼看着白州不断接近这里，张洛脸上浮现笑意。 这当然是他的安排。 将黑龙王原本的龙威进行了修改，转换为重力压迫。 这样可以将其他异能者阻隔在外面，却唯独放主角进来。 “其他人都进不来，唯独自己能进来，这实实在在也是一种爽感吧。” 张洛自言自语，随手拿出智脑，调开数据窗口，不出所料地发现白州的心情曲线有所上扬。 不过，特意安排齐云轩将主角带到这里，自然不仅仅是让他装一个无人知晓的逼。 在剧情上，也是个铺垫。 眼看着白州一步步接近，已经快要摸到大门的边沿。 张洛伸手轻轻在屁股底下坐着的石板上拍打了下，说：“起来干活了！” 石门古朴威严，等走近了，白州才看见它表面那些如刀砍斧剁的痕迹，这些痕迹似乎很有些年头，属于历史遗留，大些的刀痕几乎有数米深。 至于更小的更细密的破坏痕迹比天上的繁星还要密集。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无数年的风吹雨打，那些锋利的带着硝烟意味的痕迹都已经变得圆润。 白州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些巨大的豁口，心想之前看过的照片里怎么就没看出来？ 再往里想，这些痕迹是从何处来的，难道说在这门口曾爆发过恐怖的争斗？ 白州想不明白，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坚定起来。 在他身周，有土黄色的辉芒在漂浮，在体内，经脉里灵气滚滚如潮。 此处的重力已经十分恐怖，白州也不得不将气力全开，才得以正常行走。 不过单是支撑自己站在这里所消耗的灵气速度便已经极为恐怖，因为他也无心耽搁，取出拳套戴上，便小心地向门内走。 门框中心的青烟要更浓郁，他先是踏进了一条腿，随即眼前的光景便发生了巨变。 那些青烟迅速散开，白州得以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准确来说，是门内的世界的模样。 他的身体僵住，持续了大概三秒，随即那已踏入的足复又拔了出来，随后白州扭头便走，更是直接使用了“传送”技能。 身体转瞬间出现在数百米外的一处山坳中。 当他身影刚落，便听到山顶传出来一声仿佛从无尽深谷中来的吼声。 那吼声远比雷声更低沉，也更浩大，这声音刚出现，便搅动的满山青烟骤乱。 群山大风忽起，树木摇影，便是连天空上的云絮也为之一荡！ 当这吼声出现，黎山脚下那些人，无论正在做什么，都无一例外地扭头看向山顶方向。 “什么声音？” “发生了什么？” “快！报告给处长！出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是又有了什么变化！？” 正组织人操作仪器分析空气墙的吴昌江停下动作，身体被这兽吼惊的要跌倒。 幸亏被旁边学生扶住，却分毫顾不得形象，抬头愕然望去。 刚刚还在和相关工作人员协调的柳强少校年轻英俊的脸孔上表情凝住。 转身抬头，下意识手垂到腰间，摸着枪套，面色数变。 更多的记者们在短暂的茫然后，立即组织摄像将镜头对准了山顶方向。 整个山庄在短暂的寂静后，忽地又沸腾起来。 他们隐约猜到，恐怕真的有东西就要出来了。 而引发了这浩大动静的白州，却仍旧惊魂未定。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千个异能者 群山震动，恶风呼啸。 苍翠群木摇摆，白州却全然没有理会。 他的眼前仿佛还残留着门内的图景。 十数秒后，才真的回过神来。 随后他又看到了漂浮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面是系统自动跳出来的提示。 白州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这个系统的冷淡风格，所以对于它这次自动提示，多少仍是有些意外。 【发现生物：伪王级黑龙】 【攻击力：？？？防御力：？？？？血量：？？？……】 【具体背景：来自地狱的邪恶生物，具有强大的力量，能驱使群妖，战力未知】 【发现生物弱点，已标记】 …… 白州看着这段文字，沉默不语。 就在刚刚，他一只脚踏入大门之后，便看到了那个由黑色和红色交织布集的世界。 在那样的一个充斥着黑暗和血光的世界里，是一个山谷。 里面堆挤了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相貌奇异的怪兽。 聚集在一起，朝着大门的方向。 而在它们的身后的一座小山上，则趴伏盘踞着一头黑色的恶龙。 白州看到它的时候，那头龙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注视。 于是扭过硕大狰狞的头颅，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白州便从心中生出些本能的恐惧。 然后，他记得，自己的系统面板就跳了出来，屏幕上整个都是红色的，不停闪烁。 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他的脑海中也浮现急促的警报声，然后他几乎是本能地收回了身体，启动了获得不久的传送技能。 仓促之际他竟然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敢传送的太远，不然的话容易被发现异常，只是在青云笼罩边缘出现。 此时，自己显然是脱离了危险，但白州却分毫不敢放轻松。 无论是系统面板上的提醒还是自己的感受，他都明白石门里藏着的是一头真正的凶兽。 而如果没有意外，那些东西很可能会跑出来。 想到这里，他呼吸一紧，有些担心，原本的建功立业的心思不由淡了些。 相比于自己的功名，他现在更担心但是一旦那些怪物出现，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单从模样看，这些怪物就已经比海州市的异空间石兽要狠厉了太多。 而这里又缺乏天险阻隔，一旦这些东西冲出来，只需稍稍走些路程就可以攻入省城。 一旦入城……那省城的民众又该如何抵挡？ “要出大麻烦了。” 白州低声自语，随后他忽地又想起了上山的时候遇见的那位姓柳的少校，记得他说过要调集军队过来。 “难道上面的大人物早就有所预料？所以才调集军队前来？” 这是个很正常的推论，虽然只是猜测，却着实让白州的心稍稍放松。 在几乎任何一个公民心里，对于军队这种国家机器的感官都是强大的，当其站在对面，会很恐惧，但当其挡在身前，却又会很安心。 白州摇摇头，不再细想，此时群山摇动，山上原本的那些小兽和鸟类都慌乱无比。 想来山庄里的人也应该乱作一团，白州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将情况说明一下。 念及此，他撤去系统屏幕，撤去的时候最后那个“发现生物弱点”的选项上多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这个选项到底是个啥意思。 至于什么标记，他更是没有注意到，此刻左右看不明白，干脆暂且搁置。 白州转身飞快下山，路上遇到了同样返回的齐云轩等人，而他们带来的消息更是出乎白州的预料。 “门里有东西出来了！” 对于这个消息，白州很意外，他没想到那些东西竟然出来的这么快。 只是通过几个同事的叙述，他得知，出来的并非是那条龙，而是血色山谷里的那些数量庞大的妖怪。 得知这个消息，白州松了口气，他心想只要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让军队开拔过来，黑龙也不足为惧。 很快的，几人返回山庄。 而此刻的山庄里也的确风雨飘摇。 对于大门里出来的怪物，山庄里的人早已通过高空监视器捕捉到了相关画面。 所以当齐云轩几人返回的时候，并没有做过多的口舌。 徐处长忙的团团转，按照上级指示还是疏散人群。 包括哪些研究学者与记者们等等的，非关键岗位的人一律要求后退，转移到了与黎山隔着一条公路的，另外的一个建筑群中。 “柳少校在哪？” 齐云轩好不容易找到了徐处长，后者擦了擦汗，说：“刘少校已经赶回去紧急调兵过来，看样子黎山要提前封锁了，齐主任，我正好要找你，这里的消息已经传送到了首都，就在刚刚，中央异能总办公室王副主任打电话来，说要求你立即组织本省特异办，以及这几天过来的那些其他省份异能者小组，配合军队将黎山的失态控制下来，绝对不允许那些怪物离开黎山！” 几人闻言皆精神一震，齐云轩板着脸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转身看向白州几人，分别飞快地吩咐他们各自快速去联络人，务必在军队到来之前，以空气墙为界限，设下第一重拦截。 黎山的变化瞬时间将所有人都催逼着运动了起来，没有人知道那些怪物究竟从何而来，又要做些什么。 在张洛的有意控制下，消息飞快传播了出去，没有受到任何封堵，于是，网络上又掀起轩然大波。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那些怪物分明已经出来了，却始终保持着某种奇怪的安宁。 它们全然藏在山顶的青烟范围内，没有任何一只走出烟云之外。 通过无人机拍摄，人们更注意到，那些模样古怪，有着六条手臂和带着钩子的尾巴，类似人形，却通体覆盖黑色细密磷甲的生物从打石门中出来，便围绕着石门口驻足巡视，似乎在守卫大门般，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在电脑屏幕里看到这一幕的柳强则面色古怪地说：“我有一种感觉，这些东西，就好像是抢滩登陆之后在占据桥头堡，构造前哨一样。” 在他旁边，站着一个略微年长的军人。 看标记，竟是个中校，要比柳强军衔更高些，似乎是他的同袍。 听到柳强的话，他也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皱眉：“按你这么说，难道它们在等待后续大部队的到来？” “我们不知道这些怪物到底有多少，但按照世界上此前出现过的异空间的经验来看，异空间里的怪物数量都很庞大，只是此前，大都是我们的人主动进去探索，而这回，我们没法进去，它们却要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强深吸了口气，光线透过窗子照在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许多阴影：“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干坐着，必须想办法再尝试进去看看，或者，最起码，也要先和那些怪物交手，看看它们的实力！” “想法很好，可是有空气墙隔绝，我们的士兵根本进不去，甚至于，连远程武器也不行，你不是已经尝试过了么？冲空气墙打枪，子弹都会被拦截。” “目前看来，我们的确做不了什么，不要说子弹，恐怕就是我们发射导弹，也未必能攻破空气墙，根据吴教授等人的测试和实验，这个空气墙的防御力恐怖到了极点，爆破实验也说明了这点……所以，我的想法是，先派些异能者们上去。” 中校眼睛一亮，却又想起一件事，沉吟道：“只是，按照此前省特异办齐主任的说法，石门旁的重压就连他都难以承受……” 柳强微微一笑，指了指窗外，道：“齐主任毕竟是元素系强者，身体本就不是强项，我们完全可以组织体系异能者前去，尤其是……如果我没听错，这段时间在国内名声极大的那几位顶级异能者，也已经在不久前抵达了。” “你是说……他们？” ———— “神王？天帝？白女神？这都是什么古怪的名号？怎么有点二？” 山庄的某个房间里，白州正听着从外面巡逻回来的同事说话。 这位同事刚从外面回来，就兴致勃勃给白州他们几个分享了一个最新的消息： 又有一批其他省的异能者小队抵达。 而如今网上名气最高，如果不出意外，实力也很可能是最顶尖的那几个年轻的异能者也在其中。 只是白州前段时间沉迷谈恋爱，被姜母刺激后又沉迷修行，很少关注网上的热点事件。 骤然听到这几个名字，忍不住皱眉。 “白州，你都不看新闻的么？这几位虽然外号特别了点，但网上的人气超级高，最近几天根据大数据统计，人气已经和一线明星差不多了，当然了，咱们看的是实力，但就算实力，人家也是国内顶级的异能者，就算咱们齐主任，怕是也不是人家对手，有这样的人物过来，难道不值得高兴？” 白州听了，不满倒是消减了不少。 既然是顶级异能者，那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好事，有这些人帮助，想来抵御那头黑龙也更有些胜算。 “不过，我刚才回来就看到他们被一个军官带走了，应该是去商讨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说这句话的时候，这名异能者语气有些羡慕。 白州没有说话，眼神却是闪动了下。 军队么…… 他不需要开门，就知道外面的情况已经有了不同。 无关人员早已撤离，省军区也火速开来了几十辆军车，一个团的兵力感到了黎山，而那些后面的卡车上用军绿色遮雨布遮盖着的散发着模糊幽光的重武器则彰显着此次行动的重视力度。 黎山已经沿着空气墙被封锁了，军队沿着空气墙将黎山围绕成了一个圈。 一个团的兵力虽然多，但相对于黎山而言，仍然显得有些不够，据说正在联系继续加派军队，显然山上的怪物让军区长官极为重视。 那么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本该给他带来安全感，但不知道为什么，白州心底却更加不安。 心里总有种奇怪的预感，仿佛黎山事件最终要依靠的根本不是军队。 “不是军队又是什么呢？”白州低声嘀咕，摇头失笑。 这时候，忽然房门外出现了脚步声，随后一个士兵进入，环视众人，说：“上级命令，请全体异能者去山庄广场集合！” 白州等人微微皱眉，他们属于省特异办，和军队压根不是一个行政系统。 按理说军队长官根本也没有职权对他们发号施令，但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几个人也不乐意因为这个破事搞内部矛盾。 互相看了看，便起身穿衣向山庄广场走去。 等到了，白州等人才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异能者。 “怎么这么多人？”白州吃了一惊。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一举看到如此多的异能者。 而且，凭借着异能者们互相对气息的感应，他轻易判断出来，这里的人几乎都并非普通的异能者。 便是在异能者人群中也绝对是精英级别的。 略作打听，才知道，目前赶来黎山的各省异能者几乎全部被召集了过来。 如此多的人，粗粗望去，恐怕有上千人。 上千个精英异能者，这股力量意味着什么？ 不考虑配合的问题，单纯对比力量，这里的异能者联合起来的战力恐怕媲美一个装甲师！ 毕竟他们从某种角度来说，都已经算是超人。 而白州抵达后随意扫视了一圈，便瞬间看到了在人群前列的几个光彩夺目的人。 那几人站在最前面，鹤立鸡群，气度不凡，周围的人有意与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更显出特殊。 最关键的是气势，在白州的感知中，如果说其他异能者是湖泽，那他们便是海洋，气势明显远远高出其余人一大截。 “他们是谁？”白州吃惊道。 旁白的同事凑过来感慨说：“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三个外号挺二的家伙啊。” “是他们？” 白州吸了口气，对是否能在这次事件中展露光彩第一次有了怀疑。 他觉得，那几个人是那般强大，而自己，似乎只能成为陪衬他们这些繁花的绿叶。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也就是这时候，旁边的同事忽然轻咦一声，说：“白州，白女神好像在看咱们这边啊。” 白女神？ 白州下意识看过去，便与那个众星捧月般的，艳丽无双的女孩对视在一起。 对方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还冲他妩媚地笑了笑。 张洛当即一怔，皱皱眉，心想： 这人……眼神怎么和尚郝佳，尚主任那么像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许多妖儿 “导演，主角已经到了。” 所谓的白女神收回目光，在心中说了一声，几秒后，得到了张洛的回复： “看见了。” 张洛的确看见了，他如今正站在人群之中，距离主角并不远。 他穿着普通，混在人群里根本看不出什么特殊。 同时的，此刻他的身体上也透露出一股股与异能者极其相似的灵气波动，从等级上，处于这上千名异能者的下游水准。 之所以伪装成为一名异能者，也是一时兴起，他本身并不担任任何剧情任务。 白女神身上的演员意志正是尚郝佳。 结束了海州市剧情后，尚郝佳别提拔为海州市异能办主任，接替齐云轩的位置。 但她整个角色却与主角分开了，张洛却不舍得让她就此从项目里离开，于是稍作休息，便换成了这个白女神的身份，这次戏份不重。 “导演，不过我总觉得主角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对我这个角色没有什么兴趣啊。”尚郝佳犹豫了下，又发来一条消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主角却没有，这当然不对劲。 “他喜欢不喜欢是他的事，我们把不把漂亮的女角色送到他身边则是我们的事，不用管那些，按剧情走就好。” 张洛随口说道，他只是在给主角送妹子，至于主角要不要，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他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一场战斗。 一千个异能者聚集在一起实在难以秩序井然。 虽然说他们身份上都属于政府官员，但实际上，其中很多人根本是临时进入的异能办，缺乏纪律教育。 最关键的是，相比于普通人，异能者显然是个新的阶层。 而且是不用于社会财富地位的，在生命层次上的阶层。 这些新贵族虽然还无法硬刚军队，但他们已经有了不那么遵守纪律的资本，尤其他们还是异能者中的佼佼者。 换言之，可以用他们，但也难以通过职权对他们进行太多的干预。 乱糟糟的情况直到柳强和齐云轩等人到来才有所缓解。 很快的，他们也都知晓了召集他们过来的目的。 “所以说，我们现在就上山与那些怪物交手？” 很多人都听懂了这道命令，这些人倒是没有多少不满，其中许多甚至跃跃欲试。 要知道，能站在这里的异能者几乎所有人都有过与怪物或者其他异能者交手的经验。 只是，听到这话，人群最前面忽然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那是一道男人的声线，十分清朗，语气平缓，却带着一股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傲慢。 “就那几只怪物，也用的上这么多人？” 这声音起来的十分突兀，直指柳强等人。 人群中的白州听了不由看过去，发现开口的赫然是人群最前面那几个气息格外强大的异能者之一。 那个拥有着银白色的头发，容貌极为俊朗的，穿着华美衣着的男人。 之前没有太注意，这时候仔细观看才发现，他在站立的时候，垂下来的银发上竟然有光华洒落。 就仿佛是那满头的银丝都是空的，里面注满了光明，光明倾泄出来，整齐，美观，仿佛一道星辰的瀑布，从发丝尖端则迸射出点点星辉，飘舞，很细密，像是层光雾笼罩着这个男人。 白州很不想，但不得不承认，这人很帅气。 “是季晨？” 旁边的同事开口低呼。 “季晨是哪个？”白州询问道，他知道这个名字应该是“神王”和“天帝”两个外号里的一个，但却分不清。 “就是神王，网上人气最高，也据说实力最强的那个。”同事没有什么固定的台词，只有准备好的一些套话，闻言想也不想地解释道。 顿了顿，这位连名字都没有出现的同事或者说是龙套演员，又满是憧憬地赞叹道：“你看他，一看就和我们不一样。” 白州心说是啊，这就好像大家都是初始模样，偏偏其中有那么几个花钱买了限定高级皮肤一样，看着就高级很多。 季晨或者说是“神王”一开口，顿时引起了群雄附和。 一位个头极其高大的没有任何皮肤加成的普通异能者大声附和道：“神王说得对！区区几只小妖，何必兴师动众，用的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 “就是，就是。” “神王说的没错！” 人群中有不少人喊道。 然而就在这些声音落下之后，那个生着一张韩版偶像脸的“神王”忽然摇头冷笑，说：“你们或许没听懂我的意思。” 这句话说出来，当即令人群迷惑。 只有另外一个古铜色肌肤的强大异能者以及白女神等寥寥几人笑而不语。 只听神王季晨微微侧身，一双淡银色的瞳扫视众人，目光冰冷中带着浓浓的嘲弄：“我的意思是，派这些废物上山，除了送死，还有什么用？与强大妖兽的对战，从来不是依靠人海所能奏效。” 此言一出，广场哗然。 他们都没想到季晨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这话语中浓浓的嘲讽和居高临下的俯视，让这上千名异能者立即心头火起。 除了本就与季晨同行的小组成员，以及少部分人外，尽皆未曾想到季晨竟然敢如此羞辱他们。 “你……你胆敢羞辱我们？” “季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群纷乱，火药味从每一张愤怒的脸上透出来。 没等季晨说话，另外那个古铜肌肤，眉目方正，气度广大的男人也开口淡淡道：“季晨也是在关心你们嘛，毕竟，好歹都算同事，看着你们去送死，我们也不忍心嘛。” 这句话又像是在火苗上洒了桶油，人群中几个异能者身上灵气波动猛然剧烈起来。 人群后面的白州眨眨眼，他身旁的同事立即解说道：“这就是外号天帝的那人，真名叫古力亚，算是季晨目前的头号竞争对手，不过正所谓英雄惜英雄，这俩人虽然互相不对付，但也都将对方看做同一等级的人。” 季晨和古力亚一唱一和，引得群情激愤。 眼看着广场上涌起数道光芒，竟是有不少异能者忍不住动手了！ 只是没等他们真的有所动作，便看到季晨冷笑一声，伸出一只洁白修长的手，在空中一抓，一压，人们便觉身周光线暗下去，仿佛天黑一般，而一个极为耀眼的光团出现在季晨手心。 纯白刺眼的光团释放出阵阵极为恐怖的威压，立即让那些激动的异能者们清醒了过来。 随即，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散去了身上的力量。 广场一静，鸦雀无声。 季晨也松开手，于是，被拘走的光又被释放了回来，一切恢复如常。 没有人再敢说话，直到这一刻，这些异能者们才真正见识了季晨的强大。 而藏在人群中的张洛也不由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并冲季晨投去带着笑意的眼神，季晨的阴眸微微眨动了下，以示回应。 这一切，当然是剧情安排。 在一个看脸的社会里，主角就算体现出超过季晨等人的力量，同样也难以收获真正的名声。 所以，为了帮主角塑造一个更好的形象，就干脆让季晨表现出飞扬跋扈的态度来。 而季晨也完成的相当不错，毕竟是成熟的演员，很靠谱。 在经过了季晨的威慑，不再有人说话，直到这时候，在旁边看戏的刘少校才站了出来，拍了拍手，吸引目光说道：“季晨同志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目前出现的几只怪兽的确不够强大，但之前我们已经找了十几名神秘学异能者进行了判断，对那道石门做出了评价报告，根据我们的分析，石门的威胁远超此前你们见过的所有敌人！” “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慎重对待这次行动！好了，时间不早了，不耽搁了，立即出发！” 柳强果断地跳过了人数的问题，直接下了命令，而被季晨刺激到的异能者们也憋着一股气，摩拳擦掌，一声不吭地向山上行去。 气氛忽然变得肃杀起来。 黎山的天空上早已聚起灰黑色的铅云。 层层叠叠，不同深浅的色彩构成了黑色的勾边。 仰头看，头顶活像是无边的密鳞。 风声里没有任何声音，山上的动物们仿佛消失不见，从草丛里、树林里都找寻不见一丝一毫的响动，秋风如一条带刺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林木上，于是碧翠如玉的树叶被切割得散碎，不成模样，吹得哪里都是，然后它们又抽在异能者身上，却宛如撞上了铜墙铁壁，没法留下任何痕迹。 上千人的异能者队伍没有任何章法，只是混成一片黑云，以某种均匀恒定的速度飘上山去。 张洛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大部队，不时在心中与演员以及外面部门的人沟通，他很专心，作为导演他需要统筹全局，不能有所差错，或许因为太专心了，所以等余予玉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都没有注意到。 “张洛？” 余予玉开口呼喊道。 她依然是那副素净打扮，纯色的衣服，没有任何妆或者视频，天然去雕饰未必就很美，但却很容易让人喜欢。 她手里拖着的不再是大皮箱，而是她的模样霸气侧漏的斩刀，拖在地上，走过山石，偶尔会迸出一串火星。 这幅模样在都市里会很怪异，在这里却很寻常。 “嗯？” 张洛刚刚重新梳理了下各个关节，确认无误，这才回过神来，看到余予玉的时候，有些讶异，说：“你也来了？” 说完又想自己说的果然是一句废话，余予玉本来不就是奔着省城的大事件过来的么？ “你果然是异能者！” 余予玉第二句话是个肯定句，说的很用力。 “是啊，我的异能偏向隐匿，上次见面你看不出也很正常，怎么样？这几天都还好？”张洛随口应付着，经过了些思考，他放弃了把余予玉也安排进剧情的想法，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不小心因为黑龙的缘故让她受惊了，张洛也不打算再折腾她，所以也将她忘在脑后。 这时候遇见，不由心想，等下自己正好护佑下她，免遭意外。 余予玉眼神有些幽幽的：“我倒是还好，就是那天早上觉得头有些晕，你那晚到底给我喝得什么酒？我醒来后总觉得忘记了很多事一样，你不会趁我喝醉占我便宜了吧？” “……姑娘，占没占你便宜，你心里没数么？” 余予玉脸上略显尴尬。 张洛挥挥手，也笑道：“好了好了，相逢即缘，既然你我今天又遇见了，那等会你注意跟着我走，不要离开我太远，不然我顾不上你。” “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如果我没看错，你的实力好像还不如我吧。”余予玉斜着眼睛。 “不是和你说了么，我擅长隐匿，保护不了你，总能保住你的命，另外，既然赶上了，等会还有戏看，跟着我，看戏更方便。” “戏？什么戏？” 张洛笑笑，不做解释，只是举目看向山顶。 这时候，人群已经来到青烟覆盖范围边缘，距离石门已经极近。 按照道理，这时候，那些怪物也应该有所反应了。 他心中想着，青烟里便传出许多令人悚然的吼声。 那些声音不该属于这个世界，却出现在了这里。 人群不由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来到这里，周围的重压已经开始影响他们的动作。 “注意防御！” 有人大声喊，只是却没有几个人这样做。 异能者们总是心有傲气的，尤其……人群最前面的那三个光芒璀璨的家伙分明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姿态。 “怕什么，我们人多，直接闯上去，区区几十只妖怪，都不够杀的。” 有人忍不住说道，很是躁动。 “闭嘴！” 神王季晨扭头冷喝了一声。 随即，只见季晨、古力亚、以及那位姓白的女孩同时向幽冷暗青的烟雾凝视过去。 人群静谧下来，再然后，他们听到了沙沙的声响。 就像是盛夏的夜晚里，冰雹穿进山林的声音。 紧接着，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从青烟迷雾中出现了无数黑色的奇怪的影子。 那是生长着黑色鳞片以及六只手臂和尖刺尾巴的人形怪物。 很多，很多。 一眼看不到边际。 它们挤在一起，却井然有序，仿佛按照某种队列前行。 密密麻麻，它们有着血红的眼睛，于是，整片青雾里浮现出数不清的红点。 像是万家灯火，更像是一片血海。 异能者们沉默，忽然，有个颤抖的声音说：“刚才，是谁特么说只有几十只来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解说 血色的幽影在青雾里浮动，看起来十分壮观。 只是这时候，直面这些怪物的异能者们却实在没法生出足够的信心。 只需要粗略计数，便可知晓，怪物的数量恐怕要数倍于他们，而藏在青雾里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天上的监控怎么都没有提前预警？” 有人脸色难看地说。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在山脚下等待的人也深感无力。 柳强站在电脑监控设备前，看着画面，嘴唇咬得很紧。 在异能者们上山之后，山顶的烟雾骤然浓郁了很多，遮住了监控画面。 同时由于空气墙隔离的缘故，无法立即与异能者们取得联系，此时烟雾刚刚散开些，所有人正巧观看到这一幕。 不仅仅只有这柳强，事实上目前在观测黎山的镜头有很多。 在张洛此前的安排下，大首长找了个理由，下令允许直播。 所以，柳强知道，就在这时候，通过围绕黎山的不知多少的镜头，与飞舞在空中的无形的讯号，黎山上的画面正被输送到数个电视台以及网络媒体上。 如果不出意外，这时候，大概已经引起滔天巨浪了吧？ 这时候柳强忽然才感到了庆幸。 心想幸亏军区首长之前听自己汇报的时候特意要求派遣所有异能者同往。 当时柳强也很不理解，觉得过于兴师动众。 但命令难违，只能如此安排。 如今他才后知后觉，背后渗出冷汗。 心想若非派遣如此多的异能者前去，恐怕就真的要糟糕。 须知猛虎尚且架不住群狼。 微微出神了一阵，柳强不再多想，也只能希望异能者们足够强大，至于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妖怪的数量已经太多，无论异能者们如何，如果妖怪一心想往山下跑，总归是拦不住的。 那么…… “它们不出空气墙就算了，只要出来，也该让这些鬼东西见识见识机枪大炮的威力！” ———— 山顶上，灵气的波动开始变得无比剧烈起来。 面对着这如海般望不到头的妖怪，异能者们本能地展开力量。 每个人对周遭的扰动都不大，但汇聚起来，便很壮观。 就只见在异能者们头顶渐渐显处五彩斑斓的光线，那是不同种的元素被调集混合的结果。 人们开始自发地散开，拉起一条拦在山上的战线，倒不是训练有素，只是每个异能者想要施展能力都需要足够的空间。 其中更以季晨、古力亚以及“白女神”三人占据的空间最大。 三个人的身体周围都已出现重重异象，神妙非常。 季晨双足凌空，将周遭光线抽离过去，竟隐隐地在背后凝出一道巨大狭长的光翼，它如翅膀般抖动，又像是两道挥舞的钢刀，将身周数十米范围笼罩，光翼神芒流转不息，散发出极强的威慑力，让人分毫不质疑，任何东西侵入这片空间，都会瞬间遭至双翼的无情绞杀。 而古力亚的身躯不知何时变得极为巨大，他整个如同小巨人般，浑身肌肉虬结，散发出金属的寒光，他双脚下的土地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以他为中心的土石也被碾碎，生生形成了一个浅坑，这表面他身体的质量密度已经在这瞬间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至于尚郝佳扮演的白女神，倒是没有那般凶悍，只是她的四周的空间凭空出现了许多的波纹，她整个人也仿佛藏在了某个独特的空间里，身影模糊，闪烁，重叠，让人无法捕捉到确切的位置。 看到这三人的身周异象，那些本来有些惊慌的异能者们也重新安下心来。 即便是之前被季晨激怒的异能者们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有他们挡在前面，心中平生许多底气。 而当上千人的力量交叉汇集，黎山的灵气被牵扯着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风暴。 感受着充沛的灵气，异能者们忽然生起无穷信心，再面对那些怪物，竟然也不再有什么惊惧了。 “有心灵方面的异能者出手了。” 人群里，余予玉有感受着群体精神的变化，忍不住低声说。 张洛淡然站在他身旁，自始至终仿佛心不在焉的模样，余予玉亲眼看到他即便在群妖现身的时候，仍然眼神漂浮，不为所动，不禁有些担心，毕竟这里危机四伏，如果没法集中精神，便会很容易发生危险。 听到她这话，张洛倒是忽然开口了：“你怎么知道？” 余予玉微微一笑，挺了挺胸脯，说：“我的师父精于推算，自然也对心灵一道有所了解，我也学了些本事，虽然没法和觉醒心灵异能的人比，但也不至于看不出。” “是么。”张洛笑笑，不置可否。 余予玉自然不可能知道，异能者们精神状态的变化根本不是什么心灵异能者的手段，而是他让技术部门整体调节了他们的情绪。 不过，这种事，也不需要和余予玉说。 张洛看向侧面几步外，白州和那个同事正站在那里。 之前行路的时候，张洛便故意来到了白州的身边。 上千人想要拉开战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前面的人已经开始与妖怪接触，而张洛、白州这些人还在后面，没有空间动手，便只能观战。 几人站在一起，抬头望向前方。. 那些模样古怪凶恶的妖物已经与最前面的异能者们遭遇了。 准确来说，是绝大部分的妖物都奔着季晨、古力亚两人压过去。 或许是因为两人站在最前面，又或者是，他们的气息格外强大。 总之，在短暂的对峙后，终于有第一只妖物扑杀过来。 当它动作的时候，许多人都心头一抖，那些妖物的动作竟然是那么的快，它们只是微微蹲伏，随后跃起，身形便已化作一道黑色的幻影。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战力如何，但单凭这速度，便值得许多人慎重对待。 这一幕也被镜头捕捉住，在短暂的信号延迟后展现在所有的，正观看着黎山直播画面的人们面前。 黎山事件早已得到了全国的关注。 此时此刻，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台电视机屏幕上播放着黎山山顶的画面。 同样的，在网络上，几大直播平台首页上都不约而同地挂上了黎山直播的广告，只需粗略计算，观看直播的人数何止数千万？ 而就在那些屏幕后面，无数属于季晨的粉丝们不约而同地攥紧了拳头，眼睛眨也不敢眨。 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第一道黑影扑入季晨周围的空间边缘。 当那黑影刚刚踏入这片区域，便只见季晨身后的两道光翼其中的一道倏然煽动了下，真的只是煽动了下，那道黑影便猛地坠落在地上，它古怪狰狞的身体竟然被沿着腰部横切成两段！ 截面光滑整齐，或许是因为切割的太快，血液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已死去的躯体本能地痉挛了下，弄黑色的鲜血才喷涌出来。 隔着屏幕，无数观看直播的人们发出喜悦的呼喊。 而黎山上，围观的异能者们眼睛同样燃起。 这些怪物似乎……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最起码，防御力似乎很差？ 一只妖物的死亡并未让其余惧怕，只见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黑影便向季晨发起了攻击，而他的应对也极为简单，那两道光翼闪烁不停，每一次明灭都会收割数支妖物的生命。 “果然不愧是神王！” 白州身旁的那位同事果断开口赞叹了一声。 便是余予玉也忍不住向季晨投去惊异的目光——这个人似乎比她预想中更加强大。 白州听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问道：“看起来，那些妖物似乎也并不很强大。” 旁边的余予玉听着这话，微微摇头，正要说什么，却听那位同事张口严肃道：“绝非如此！” 这位同事指着季晨与妖物交战之处淡淡道：“季晨作为东南省第一高手，国内顶尖异能者，其实力早已不是寻常人能想象，他可是元素系里极其罕见的光元素异能者，在国内异能办资料库中，他的异能被评价为sss级，成长力极为恐怖。” “你看他那道光翼，看起来脆弱的，但却兼备防御与攻击两种能力，可自行从周围天地吸收灵气补充，灵气不竭，则光翼不散，其强度连子弹都打不穿，也就只有榴弹炮等级的杀伤力才能破防，而一旦受到致命伤，这道光翼还可以结成光茧，大幅缩小面积来增加防御厚度。” “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短途飞行，与其说是异能，甚至都不如说是一件法宝了。” “至于攻击力则更加强悍，锋锐无比，即便是特种钢材也能切割，更不要说普通的土石熟铁了，所以不要因为看起来轻松就小瞧那些妖物，对于季晨来说，它们的防御力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异能者，可就未必了！” 说完，这位同事意犹未尽地又赞叹了一声。 却似全然没有看到白州那张吃惊的脸。 如果说白州仅仅是吃惊，那侧面的余予玉则是真正的意外了，他出来的时候曾经通过特殊途径拿到过许多异能者的资料，并记在脑海里。 余予玉自认凭借资料，自己对于全国异能者的了解已经远超同辈，但即便是她，对于季晨等人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如今竟然随便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就能张口将这些资料侃侃说出，自然让她心惊不已。 “是这样么……那古力亚你了解么？”白州沉默了下，又看向另外一边。 与季晨相当的，剩下的大半妖物都扑向了古力亚，而这个已经化身为小巨人的异能者虽然没有季晨的法术那般炫酷，但却简单直接粗暴，便是站在原地，一拳一脚，都仿佛卷着风雷，轰然发出爆鸣声，而那些妖物一旦碰上他的拳脚，便会立即毙命，没有任何一只能阻挡片刻。 而扑杀近身的那些妖物则挥舞着利爪和尾巴，向古力亚的身体发起攻击，只是那些看似凶悍的动作却似作用在一面铜墙铁壁上，连一道伤口都无法留下。 余予玉听到了白州的询问，想说什么，却再次被那位同事打断。 “古力亚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古家出自南方，古家老族长在民国的时候，便是国内硬气功大宗师，家传锻体法门，代代相传，古力亚更是生下来便与家传法门极为契合，在灵气复苏前就已经在古武一门登堂入室。” “灵气复苏后更是觉醒了体系异能，结合感悟，练成’铁壁‘法门，战斗之后身体增大，同时力量也成倍增长，前几天他曾在隔壁省军区，当众举起了一辆主战坦克，终于躯体防御力比季晨都要强许多，普通火炮都只能伤，不能一击杀死他，这些小妖的攻击自然不在话下。” 同事说完，再次冲古力亚露出赞叹神情。 而这回，不知不觉，他们身边已经聚拢过来十数个异能者，似乎都听到了同事的这番话，忍不住跟着不住感慨。 “原来如此，天帝竟然家传硬气功，怪不得……” “所以他才能凭借最普通的体系异能和神王打平？果然厉害。” “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们知道这么多消息？”终于，有人忍不住看向这位“同事”，眼睛里满是疑惑。 其余人也看了过来，神王和天帝都是站在异能者最顶峰的人物，关于他们的资料，极难知晓，他们都很奇怪，这个长相模样实力都普通的不行的异能者，怎么竟然知道这许多？ 旁边的余予玉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关于古力亚的资料，她脑子里的甚至都不如这位“同事”随口说的详细。 面对众人注视，这人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只能求助似得看向一旁看戏的张洛。 毕竟……导演之前只安排自己跟在主角身旁，给他解说，至于更复杂的情况，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了。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惨呼。 几人忙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异能者生生被两只怪物合力分尸，鲜血飘飞，肉块崩落，绝望的惨呼声响彻山林。 他们这才注意到，或许是这些妖物终于决定放弃季晨和古力亚这两块难啃的骨头，转而轰然散开，一部分冲入异能者人群，大肆攻击。 另外一部分，竟然呼啸着，化作幻影向山下冲去。 异能者们脸色同时发生了变化。 形势斗转，山顶陷入大混战。 那些青雾又宛如海潮，高高聚起，轰然奔落，如崩塌的沙堡，或者是雪崩，瞬间，将异能者们淹没。 第一百九十章 凝视恶龙的时候 妖物们的变化立即使得整个局势发生了变化。 季晨与亚古力纵然强大，但却也拦不住它们。 黎山毕竟太大，妖物只要散开，便可以轻易突破异能者们的封锁。 如果从远处观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密集如海的妖群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绕开异能者们向山下狂奔。 另外一部分则对上千名异能者发动了进攻。 白州等人再不能旁观，而是不得不出手抵挡妖物们的进攻。 惨叫声出现后，便再也没有停下，平均几十秒，便能听到人的惨叫。 这群妖物的进攻太突然，并且似乎还有着某种简单的配合。 那些在边缘的落单的异能者最先遭到了进攻，几十只妖物围住一个人进攻，杀掉一个瞬间便有新的补上，攻击没有一刻停歇，这对异能者们而言是个非常糟糕的局面。 尤其，人们很快发现，这些妖物的确很强大，它们的爪子锋利无比，尾巴更仿佛是钢鞭般，挥动起来，裹挟着呜呜的风声，浑身上下的细密黑鳞片有着近乎于合金护甲的防御力。 虽然说轮整体力量，它们中最强的都不是这里随便一个异能者的对手。 可是它们的数量太多，且完全没有胆怯的本能，一旦认准目标，至死都要在异能者身上留下痕迹。 好在付出几条生命后，异能者们迅速适应了局面，开始释放出自身的力量。 最普遍的是火焰。 那些来自不同的火元素异能者的异能在不同的位置爆发，也点亮了这片昏暗之地。 熊熊烈火在地表燃烧，草木被烘烤的瞬间失去了水分，变得干瘪枯黄，然后燃烧成浅白色的灰。 黎山起风，狂风将火焰吹得飘舞，引燃更多的树木。 火势渐渐扩大，映红了小半天空，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在意。 无论是异能者还是那些妖物，对于这些缺乏针对性的普通火焰都没有丝毫顾忌。 战斗在持续，且越发白热，而随着战斗的扩大，异能者们越发心惊，仿佛面对的不是生物，而是且不知疲倦的兵器。 一些人隐隐有些焦急，担心这样下去迟早蚂蚁可以咬死大象。 不过另外一些人则是已经心急如焚，他们早就注意到了那些冲向山下的妖物。 “一旦这些鬼东西突破防线，那后果不堪设想！” 余予玉反手一刀将一只突进过来的妖物斩杀。 她的战斗风格与她手里的武器一般简单粗暴，同时与她整个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令人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孩子挥刀斩击的模样竟然比最勇猛的男人还要大开大合。 此刻，她随手杀了一只，收刀，忍不住说道。 说来也是怪异，其他的地方妖物都十分密集，异能者们的压力极大，几乎都没有喘息之机。 偏偏是她这附近妖物数量明显少了很多，连合围都做不到。 余予玉不需要废多大力气便能保证自己身安全，甚至还有心思说这些。 而旁边的张洛则更要轻松，他只是躲，偶尔有一只妖物扑过来，他身体便会微微透明，完美避开所有伤害，同时用某种看不清的手法将妖物拍死。 “放心好了，等着它们的可是军队，在大规模火力的覆盖下，它们下去了只有死。“ 张洛淡淡说着。 心中又补了一句，就算不死也要想办法把它们弄死，这是灵气复苏，又不是末日危机，用不着搞的那么惨烈。 余予玉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信心，仍担心不已。 张洛却已不理她，而是分出主要心神去看不远处的主角。 白州同样在战斗，他面临的压力稍大，但凭借肉身便足以轻松灭杀妖物，安危不用担心。 白州此时也似乎还没有想表现的心思，但他随手杀死的妖物数量已经极多，在身边堆满了厚厚一层。 只是这时候实在太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暴露出的力量。 忽然，从山脚下传来密集的枪炮声。 这声音令所有异能者都心神一动，尚有余力者纷纷扭头望去。 遥遥的，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那连绵密集的枪火，子弹连成一串，如同暴雨怒吼着从枪管里成片泼洒出，枪管的亮光本来只是一闪即逝，但由于射速过快，倒更像是浮动在每一只机枪枪管上的恒定灯火。 而面对着密集的火力，那些冲出空气墙的妖物成片倒下。 更有的被子弹打的连连后退，在半空便已头颅崩裂，生机全无。 在防线的几个方位竟然还安排了轻型火炮，火炮出膛，声线格外不同，炮弹根本不用瞄准，只管炸开，每一炮都能收割数十只妖物的性命。 从打灵气复苏，异能者出现，军队便几乎没有机会真正的大规模与灵气复苏后的生物对战，类似海州市那只是小打小闹，如今这一幕才真实地将统治星球的热武器威力真正的展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山上的异能者们终于放下了心，全力专注战斗。 既然军队的火力如此强大，便免去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只是可惜有那堵空气墙的存在，否则只管动用重武器狂轰滥炸，便是有再多的妖物，也无法离开黎山半步。 看到这一幕的并不只有他们，还有通过直播观看的数千万，乃至上亿国民。 当他们看到火力覆盖黎山山脚的一刻，所有的紧张、担忧、恐惧等情绪便都散开了，军队的出手让他们那颗胆战的心灵稍稍松了口气。 不知道屏幕后面有多少人在欢呼。 而主持军队的柳强等人却完全欢喜不起来，只有他们才知道山下的压力是何等之大。 “增兵！增兵！立即和军区总部联系，我们需要大规模支援！” 柳强在电话里嘶吼。 更多的军队飞快地向这里赶来，他们只需要拖到后续部队赶来，便是胜利。 —————— ‘胜利？哪有那么容易？小兵们都出来了，大boss还会远么？’ 张洛摇摇头，心中想到。 他随手拍死一只企图偷袭余予玉的妖物，然后甩了甩手，觉得差不多了。 “也该让黑龙出来了。” 他望向高处，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余予玉扭头看过来。 “没什么。” 张洛淡淡说了声，转过来在心中开始分别联系各个演员。 于是。 之前在群妖中纵横施展的季晨、古力亚以及那位白女神都同时身体微微一震，停下动作，望向山顶。 而那些疯狂扑杀的妖物也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讯号，集体后退开去，无论是与异能者缠斗的那些，还是已冲到山脚的那些，都不约而同地后退，分列聚集在黎山上，面朝山顶。 随着群妖停战，之前还刀兵大作的黎山陡然间，便陷入某种奇怪的静谧气氛中。 山下的枪火也停了下来，人们都困惑于这些妖物的行为，同时抓紧一切时间进行修整。 异能者们的感触最深，他们本已渐觉乏力，却没想到妖物竟陡然退去，他们来不及想其中缘由，只是抬头也向山顶望去。 青雾淡了些，漆黑的天幕中忽然有云散开。 在阴云的裂缝里投下一道洁白的月光。 月光如水，悄无声息地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除开极少数外，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道月光真的很凉，不像秋天，更像冬天，甚至于，还要比凛冽的寒冬更过分。 丝丝寒意从脚底板涌上来，进而挺近心里。 天光晦暗，群妖静谧，整个黎山由极动转入极静，无比的突兀。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停下了？” “那些东西要做什么？” 透过直播，无数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当然得不到回答。 或者说，没来得及说，那原因便自己显露了出来。 妖风卷过黎山，吹得人忍不住眯了眯眼。 白州静静站在尚且燃烧着余火的灰烬大地上，挺直腰杆，望着山上巨石门，他的身侧尚且紧握的拳头上黑色的液体不停地滴落下来，在脚边聚起一个水坑。 那是妖物的血，他不知道在之前的那场混战中，自己究竟杀了多少只，总归是很多只。 他还注意到，他每杀掉一只妖物，系统面板上便会跳出一个个数字。 像是+5、+4、+8之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仍然不很满意，因为他觉得，相比于季晨等人光芒万丈的样子，自己真的不算什么，这让他始终有些低落。 但这时候，他心头这种情绪也没有了，只剩下了紧张。 系统面板浮在他面前，在不停地闪烁着，面板是灰色的，边框却是红色的——一种很容易引起人警觉的颜色。 “难道……” 他忍不住想起了门里的那头龙，心想，不会是它要出来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那头黑龙果然就出来了。 在一片诡异的静谧氛围中，高大数十米的巨石门中忽然喷出无尽的黑火。 纯黑的火焰喷吐出来，向山上漂去，发出噼啪的烧灼声，冰凉的空气变得闷热，黑焰直冲天去。 在焰火中一个硕大狰狞的龙头显现出来，然后是龙爪，再然后是那庞大的龙躯。 它踏着黑焰出现，出现的瞬间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短暂的寂静，黎山上下的人又陷入呆滞。 而网络上，瞬间沸腾。 “龙！！！” “是龙！” “天啊，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对于这种神秘古老，仅存在于想象中的生物早已成为这片大地上每个人脑子里的一道烙印。 只是与想象中的光芒万丈不同，这头龙身上满是暴虐、凶恶、残忍、狰狞的气息，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生出恐惧。 这是头恶龙。 每个人心头都浮上这个念头。 紧接着，第二个念头便是…… “我们必须杀了它！” 有人说道。 然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倒并不完全是因为害怕它下山进入城市，就算只考虑自身的安危，也必须杀了它。 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到，当这头恶龙出现，那双充溢暴虐的血眸便已盯上了异能者们，显然，这头龙对他们很有兴趣。 同时，他们也发现，就在刚刚，那些小妖已经悄无声息地断了他们的后路。 就像是早设计好的那样。 只是，面对这样强大的一头生物，谁能打得过？ 许多异能者悲哀地发现，他们心中竟然生不起一点与之为敌的念头。 恶龙身上的气息早已昭示了其恐怖的实力。 “大概，只有我们中最强的人才能尝试与之对敌吧？” 忽然有人说。 然后，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人群前列的三个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季晨与古力亚。 白女神的名气主要在于美丽，而异能也非是纯粹的战斗方面的能力。 所以，人们很简单地将希望放在了季晨和古力亚两人身上。 即便这两人之前讽刺过他们，却也别无办法。 透过直播画面，数千万，上亿人也将目光投向两人。 网络上，季晨和古力亚的粉丝们更是变得无比兴奋，为他们各自的偶像鼓劲。 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他们两个身上。 两人也不负众望，踏步而出，双双向前，仰头，展开所有的力量，战意腾空。 人们的呼吸都屏住了，在这种层级的较量上，其他异能者只能是看客。 人群中，白州旁边的“同事”目露担忧道：“白州，你说神王和天帝他们能行么？” 旁边有人说：“肯定行的！” “对，他们绝对没问题！” 无论真假，他们都对两人充满了希望。 那位同事没理其他人，又叫了声：“白州？” 却没有得到回应。 旁边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向白州，冷笑道：“这小子怕不是已经吓傻了吧，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神王天帝他们，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混进异能办的。” 这自然是安排好的嘲讽。 而作为主角的白州此刻真的完全顾不得这些人的闲话。 他只是呆愣楞地看着那头龙。 面前的系统面板上红色的感叹号再次出现，他的耳边全然是报警声。 所有人都以为黑龙是在凝视全体异能者们。 但白州却明白，并不是这样。 准确来说，黑龙的目光从始至终只落在一个人身上。 不是什么神王、也不是什么天帝，而是白州。 只是因为龙目太广大，而白州又太渺小。 可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 久久凝视，白州终于低下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这东西，记性可真好。” 第一百九十一章 增幅 “没有人知道，只有主角自己知道，这是暗爽，但不能持续，终究要让别人也知道。” “技术部门一定要时刻注意调整黑龙王的战力数据，虽然数据上已经调整了不少次，但具体战斗的时候还是要随时调节好，最起码也要打得像个样子。” “季晨和古力亚，注意，你们至少要与黑龙王缠斗三分钟，技术部门会配合你们，也已经将你们的身体痛觉削弱到了原本的5%，同时由于对原本的黑龙王进行了大幅度削弱，你们出手的时候也不要太过分，如果把黑龙打跑了就很麻烦。“ “解说，注意主角的动作，如有异常，灵活牵制，务必要在我发出信号后才允许主角出手。” “是。” “明白。” “收到。” 在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无形的信息在许多人之间传递着。 而在更外层的空间，现实之中，办公区里，事务所的所有人都紧张地忙碌着，遍及各处的屏幕从黎山上各个角度将画面表现出。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里。 黎山下，柳强正将一位军区的中将迎接进来，而他们身后的背景上，密密麻麻的士兵从车上跃下，化作道道铁流，将原本尚有缺陷的防线补充至圆满。 而重火力也分别在几个关键的位置部署。 之前一轮攻击使得整个空间布满了火药味，与那些妖物尸体流出的黑血腥气混杂在一起，令人躁动不已。 通过转播，无数人看到了开拔过来的大部队，网上刚刚涌起的忧虑舆情又被压下。 只是作为此前的前线指挥官的柳强丝毫无法放松下来。 面对那位中年将军，柳强肃然道：“……根据我们的预估，以现在的兵力足够将那些小妖死死拦在山上，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山上竟然出现了一头龙，我强烈请求调集空中火力支援，否则一旦异能者们拦不住它……后果不堪设想！” 不得不说，柳强的提议十分有道理，然而那位将军闻言却淡淡一笑：“柳少校，不用这么紧张，我们要相信异能办的同志，他们应付的了这次危机。” 柳强心中自然很是忧虑，正要再说什么，却只见将军摆了摆手：“不用多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只管服从命令。” “……是！” 只是虽然答应下来，柳强却始终无法放下心来，他拿起望远镜，看向山顶，目光落在已经与黑龙对峙在一起的季晨与古力亚身上，暗暗攥拳，心乱如麻。 而守在直播画面前的上亿人却不像柳强这般紧张，见到军队抵达，又见识了异能们的强大，他们对这场战斗充满了信心。 网上为季晨和古力亚鼓劲的声浪节节攀升，热度瞬间升到全平台第一。 此刻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注视这里。 “如果季晨和古力亚能胜利，他们的人望恐怕要达到国内所有明星都无法企及的地步。” 面对此景，余予玉忽然说道。 而结束了最后的安排的张洛则走过来，悠悠道：“你也说是如果。” 余予玉皱眉：“难道你对他们没有信心？” “……我如果说是，恐怕要被无数人喷死，不过你要问我，我当然也不能撒谎……没错，他们必输无疑。” “为什么？”余予玉纳闷。 张洛一脸神秘，微笑不语。 季晨和古力亚当然必输无疑，如果不输，怎么让主角出现救场？ 说话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 季晨和古力亚在走到一定范围内，终于激怒了那头黑龙。 当它动怒的时候，妖风骤然阴冷，群妖怒号，黎山上空风卷云涌，那本来投下来的月光消失无踪，整个黎山陷入昏暗的光景中。 而那些在黑龙身边燃烧的火焰也轰然爆裂开，燃烧出鬼魅的种种形状。 火焰变成千百种古怪形状，仿佛从中诞生的无数狰狞恐怖的鬼。 跳跃着，沿着山道横向铺开，所有接触到它们的草木都变成粗糙黑暗的灰烬，被妖风卷入高空，纷纷扬扬，如同下起一场雪。 在昏暗的天光中，季晨与古力亚同时爆发出璀璨光芒，两人分别撑开两道光域，抵挡住黑龙的黑炎，仿佛地域中的两块净土，而其他异能者们只能后退开，进行躲避。 这浩大的声势让观者纷纷变色，直到季晨与古力亚发起了进攻。 两人几乎是同时展开了动作，季晨的两道光翼铺展开，将他整个人带离地面，竟真的宛如飞鸟般浮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向黑龙攻去。 而古力亚那宛如巨人般的身躯再度暴涨，个头隐隐逼近黑龙，极有压迫力，他浑身闪烁着土黄色的光芒，迈开大步，向前奔跑冲击，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引发轻微震感，可见其力量已达到某种可怕的境地。 眼看着两人这般变化，无论是底下的千名异能者还是山脚的上万官兵，再或者是守在直播画面前的数千万人，都禁不住呼吸急促。 许多原本尚且在担心的人忽然放下心来，他们直到如今才看到顶尖异能者真正的声威，那是远超普通异能者所能及的力量。 如同季晨与古力亚此刻展现出来的气势，早已超脱出普遍意义上的“特异功能人士”的范畴，更像是幻想中的神灵，声威浩荡，举手投足，展现出非人力量。 而且，这还仅仅是灵气复苏几个月的结果，一些人忍不住开始思考，假如再继续下去，是否，有朝一日，顶尖异能者的实力足以正面抗衡军队？ 而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社会结构和形体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在无数双眼睛下，终于，季晨与古力亚与黑龙王有了真实的接触。 黑龙王的攻击极为简单，便是驱使那黑焰燃烧过去。 这黑焰当然很是凶猛，却毕竟没有挡住两个人，季晨的光翼终于狠狠当头斩下，然而那汇聚了众人无数期待的一斩却只是在黑龙体表划出一道极长的火星，很好看，但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 季晨那一斩竟没有破开黑龙的鳞片。 反而真正激怒了它。 然而紧接着，用身周罡气破开黑焰的古力亚也已冲到近前，同时将他蓄势许久的一重拳狠狠砸下。 这一拳声势浩大，竟隐隐发出破音声，然而砸在黑龙庞大的躯体上，却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黑龙怒吼一声，猛地一甩尾，竟将巨人般的古力亚抽了一个跟头，跌在地上。 这由异能者中顶尖的两人展开的进攻竟然没有对黑龙造成真实伤害？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千名异能者还是万名军兵，再或者是直播前的数千万人都瞬间失声。 这怎么可能？ 然而不等他们发出什么情绪，季晨与古力亚便再次发动了进攻，两人手段齐出，季晨手中不断出现种种神妙的元素法术，种类与威力都远超同辈，令观战的元素系异能者们叹为观止，他们大都还未完全掌握觉醒的初始异能，又哪里能想得到，季晨竟然已经将异能领悟出如此多的变化来。 相对于单一的异能，在季晨手中，这一切已经近乎神仙法术。 至于古力亚，更是将体系异能完全与搏斗技击术结合在一起。 在他的攻击动作中，有着世界上各国的武学的影子，显示出他本人技击积累十分深厚。 而当武术与力量异能结合在一起，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只是纵然他如是施展击打，对那头黑龙而言始终未曾有过真正意义上的重创，最多只是令它更加恼怒而已。 而相反的，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这条龙似乎对这个世界越来越适应，黑火的运用更加灵活。 身躯扭转，龙爪挥舞，愈发灵活。 更让人惊恐的是当战斗拖延到两分多钟，这条黑龙竟忽然飞起，在空中盘旋着，龙目中更爆发出璀璨之光。 神王季晨直接被这光束击中，惨呼一声从空中坠下，暴退数百米撞入大地，发出轰然巨响，浑身浴血。 而接下来，黑龙的一记甩尾，更将古力亚活活打回了原型，那巨人形态再也维持不住，翻滚着撞倒数棵巨树，生死不知。 黎山登时陷入死寂！ 观看直播的数千万人心坠谷底。 败了？ 失败了？ 最强的两个异能者合力，仍然被轻松击败？ “这……怎么可能？” 某个异能者用颤抖着的声线说道。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难以接受这一幕。 一股恐慌凭空出现。 前面是强大无匹的黑龙，后面是堵住了一切后路的群妖兽海。 进退皆是绝路。 异能者们陷入绝境。 每个人脸上都惨白一片。 有几个异能者怒骂着催动异能向黑龙冲去，却连那地上燃烧的黑火都未撑过去，生生在众人眼前被活活烧死。 所有人都手脚冰凉，绝望的气氛笼罩着黎山。 余予玉藏在人群之中，这个素来气质不俗的女孩此刻也慌了，她从未想到如此多的异能者聚集在一起，竟能陷入如此境地。 她猛然想起开战前张洛说过的话，她看向旁边的年轻人，惨笑道：“他们真的输了。” “是啊。”张洛感慨一声。 “那我们也没有活路了。” “未必。” “你难道还觉得有人能活着离开？” “为什么不能？” “你……”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跟在我旁边，没事的，好了，让我们稍微让开一些距离，准备看戏。” 张洛微笑着拉着余予玉向侧方走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因为人们都在后退。 他们宁肯尝试向无边的兽海冲杀，也不愿意与黑龙对战。 黑龙重新降落在地面上，然后庞大的身躯向异能者们逼近。 准确来说，是向着主角逼近。 而异能者们则轰然后退，想要逃离。 “同事”伸手抓住白州的胳膊，喊着：“白州，我们快走！” 白州却动也不动。 旁边其他人骂道：“你还管他干什么？他已经被吓傻了，我们快逃！” “同事”却仍旧不管不顾地拉着白州，直到白州眨眨眼，按住他的胳膊，“等一下。” “等什么？它过来了！” “我知道。”白州的语气很奇怪。 “那你还不快跑？” 白州指了指身后密集妖海，说：“你觉得我们能冲出去？” “那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谁说我们要等死？”白州反问道。 “同事”配合地一怔，说：“你什么意思？” 白州没有回答，而是松开他的手，逆着人流，向黑龙走去。 看到这一幕，远处的张洛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他真的觉得白老先生实在太上道了，这样的主角真的很好，该装逼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站上去，而不需要人扶。 白州这时候就站了上去。 张洛也不闲着，立即开始指导混在人群中的龙套们呼喊。 “白州？你干什么？你快过来啊！” “那个人傻了么？怎么往那边走？他不要命了？” “又是个找死的，唉，看来我们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就让他发傻吧，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龙套们尽职尽责地呼喊着，而山下的柳强等人、直播画面前的上千万观众则也渐渐地看到了白州。 毕竟，逆着人流行走的他那么的显眼。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他一个。 他来到了黑龙面前，静静抬头凝视着这恐怖的生物。 黑龙也凝视着它，龙眼中有些不情愿——它很想离开，不玩了，但身上某种禁锢的力量发生了作用，让它不得不留在这里。 网络上，无数人发言表示他们的不解和迷惑。 言语和龙套们当然差不多，都是以为又是个送死的家伙。 山脚，姜笙以及姜母姜父，三个人也到了，虽然主角看不到这里，但他们还是非常专业地流露出了该有的神情。 姜笙脸上的浓郁的焦急和担心，甚至挤出了眼泪。 姜父满脸阴沉，在考虑如何应对局面。 姜母满脸漠然，甚至为白州找死而喜悦。 而面对黑龙的白州则又看了系统面板一眼。 就在不久前，系统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文字。 然后白州才明白，他每杀一个妖物，便积攒了一些积分，此前杀妖物的时候不停飘出来的+5、+8的数字便是如此。 而当这些积分积攒到一个数值，系统自动开启了兑换模式。 他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一次“超级抽奖”的机会。 这次抽奖没有任何描述，而陷入绝境的白州随手一抽，便得到了一个新的技能。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技能真的像是系统当初所描述的那样，可以解决当下困局。 技能有个极为平凡普通的名字： 【增幅】 【技能描述：神级秘术，开启后，可将宿主个人综合实力提升至原有的1000倍，可维持5分钟】 【附赠攻击技能：屠龙术】 【技能介绍：汇集十方灵气为一刀，可屠龙（限王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斩龙 所谓的超级抽奖，果然不凡。 在白州看到“增幅”的效果后，当即便有些怔神。 身体全方位增强1000倍，这意味着什么？白州简直不敢想象。 虽然这个技能有着五分钟的限制，但只要不陷入持久战，五分钟已经太过充裕。 白州的力量此前已经经过了许多提升，虽然很可能还是不如季晨和古力亚，但相对于其他异能者已经超出许多，只是他没有机会通过实战知晓，但虽然没有试过，总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很强大了。 这样的自己再强大一千倍，他完全无法想象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如果说增幅让他久久无法回过神来，那附赠的“屠龙技”的用处便再清晰不过。 也正因为获得了这两个强大的技能，他之前才呆愣许久。 不过，现在，他已经镇静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被打败的季晨和古力亚。 季晨和古力亚明明那般强大了，却在这头龙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这真的让白州很是意外。 意外之后，内心中隐隐的开始躁动。 旁边惊慌失措的异能者们全然没有进入他的视线，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头记性很好的黑龙。 系统都已经把功法送到了手里，似乎，没有道理不做点什么。 换句话说，即便白州不想当屠龙勇士，他目前也已陷入困境，相比于望不到边的妖海，似乎，还是杀掉这头龙比较简单。 于是，他终于决定走上前去，试一试。 然后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白州知道如今肯定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目光与投向季晨和古力亚的完全不同，那些人根本没有丝毫地认为他能做点什么，而只是用看疯子或者傻子的眼神，以为他要去送死。 “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真实的情况呢？” 白州低声喃喃，声音被风掩去。 很有主角的派头。 “真正的主角，就是要敢于面对全世界的质疑，而坚定地站出来震惊他们，或者狠狠地抽打观众们的脸！” “到那时候，装逼就会像是冷雨，在无数人脸上狠狠地拍……” 张洛心中感慨着，赞叹着，又发出几道命令。 于是那如海的妖物被迫暂时退后，只守不攻，这样一来，本来试图搏命的异能者们很快也发现了异样，下意识停手，四处打量。 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与黑龙对峙的白州身上。 主角战斗的时候，观众的注意力不应该被分散。 黎山再次寂静起来。 技术部门开始缓缓地为这段战斗施加渲染。 bgm那种东西由于实在是违背逻辑，很可惜不能播放，那么在背景上总要做点什么。 于是，人们愕然发现黎山上空的云层忽然变成了橙红色。 从灰黑渐变成橙色，过渡到红色，变成一种类似于被高温煅烧的通红的烙铁般的颜色。 同时，在黑龙的背后，一个巨大的，纯黑色的太阳般的火球缓缓浮现。 它是那般巨大，比石门还要更高，表面燃烧着黑火，将空间都烧出道道破烂缝隙。 “那是什么？” “龙族的法术么？” “怎么，好像比和季晨他们战斗的时候还要厉害？只是为了杀那个人？” 人们很疑惑，不解。 在他们看来，对黑龙来说，杀掉白州本应如吹气般简单，可是现状却是，黑龙显然在酝酿什么大招。 仿佛面前的白州远比季晨和古力亚更加难对付般。 然而紧接着，白州身上也发生了异常的变化。 在白州开启增幅技能后，他身上忽然生出一种极为强大的气势。 气势这种东西说来很虚，但却存在，这股气势从弱到强，只用了几息，异能者们却尽皆色变。 他们自然能察觉到，黎山上再次形成了灵气风暴。 很像是之前千名异能者一同展开力量时候引发的变化，只是现在，这种变化无比统一，强大，完全围绕着白州一人进行。 他一个人，便竟然做到了千名异能者才能做到的事。 而那股气势，更是强大的无以复加。 普通人可能还看不出什么，但在异能者们的官感中，白州此刻便相当于从一块石子，变成了太阳。 太阳般耀眼，暴躁，散发出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气息。 他明明还是平平无奇的模样，但那气息竟然远超季晨和古力亚，甚至隐隐的，仿佛还要比黑龙更加强大。 “他……” “这气势……怎么可能？” “他到底是谁？怎么竟能散发出这么强大的威压？” 龙套们尽职尽责地开始陆续震惊，然后将这种情绪扩大。 而接下来，在白州身后，也忽然出现了一个更加巨大的白色星体。 或者说是星体的投影，便仿佛是从他身后浮现出一轮巨月。 这等异象的出现，顿时让除异能者外的数千万，上亿观众爆出惊呼。 在他们看来，这等异象实在匪夷所思。 而当这轮明月升起，那强大无匹的黑龙忽然怒吼了一声，竟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虽然那是一条龙，但人们还是能看懂，它的确是在防御。 难道说，这头轻易将国内最强的两个异能者打败的超级生物，竟会害怕了么？ 没有人相信这个想法，但却再没有办法解释面前的情景。 “白州……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脚下，姜家人也尽职尽责地诧异出声。 可惜主角没法听到。 然后，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白州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迈出，人们便看到，他身边的光华便向前驱散了大片黑暗。 仿佛，是他一个人在牵引着身后的光明向前。 他的动作似乎激怒了黑龙，这头妖兽狂怒呼吼，妖风骤然加大，仿佛要将漫天星斗摇下。 而白州的动作很简单，便只是一拳。 他的身体，在无数人眼前突然一闪，便跨越过一大段距离，猛然出现在黑龙的身侧。 这是闪现技能的升级版。 闪现过后的白州毫不犹豫，立即将戴着拳套的拳头挥砸在黑龙的躯体上。 白州的力量本来便很强，又经过1000倍的增幅，变得更加强大，而这力量又经过了拳套的翻倍，便相当于将他原本的力量增强了近万倍！ 那又该是如何强大的一股力量？ 当白州的一拳轰在黑龙身上，像是爆出如同战斗机穿云般的破空声，与古力亚的拳劲不同，白州的力量不只是突破音障，在他的拳头边缘，已经出现细密的空间裂痕。 这一拳砸下，黎山整个竟都如同地震般动摇起来。 满山树木摇晃，石头滚落，声势浩大。 这一拳不知道比古力亚当初的攻击力量强大了多少倍！ 而遭到了这一击重击的黑龙的身体有刹那的断裂，却很快又被修复大半，它的神情开始时候很恐慌，似乎觉察出了这一拳中足以击杀它的力量。 只是随后，这头龙忽然呆了呆，眼神有些讶异。 它忽然发现，这恐怖的拳头，竟然并没有它想象中强大，虽然仍然让自己很痛，但也不至于死或者重伤。 它自然不知道，幸亏在白州拳头落下的刹那事务所的技术员用最快的速度将它遭受的实际攻击进行了大幅削弱，否则，只是白州这一拳，就足以把它击杀。 办公区里，赵副总看着大屏幕，擦了擦汗：“看来，我们的确是把黑龙削弱的太狠了些。“ 他旁边抱着肩膀的闫副总幽幽道：“或者说是给主角的力量增幅太高了些。” “总之，需要调整，屠龙技还没有出，不能这么容易死。” 虚拟世界里的人自然不知道他们的交谈。 人们也根本不知道白州这一拳已经被削弱了那么多，他们只是很单纯地震撼于白州的强大，以及那黑龙的防御力的恐怖。 白州这一拳的杀伤力在人们眼中几乎等同于炮弹，甚至在引动气势上更胜许多。 很显然，他的力量远远比古力亚更加强大。 人们脸上非常配合地露出震惊的模样。 心想这突然冒出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比古力亚的力量更加强大的人，竟然就藏在异能办中，却始终没有人知晓？ 无数人吃惊于白州隐藏实力的强大。 只是这一拳，便远远压过了之前季晨和古力亚的风采。 而这一拳也终于破开了黑龙的防御，它身上的磷甲破碎了一大块，有猩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这是黑龙第一次流血！ 人们精神大振，然而紧接着，发现这个人类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大的黑龙也愤怒起来，声震八方，庞大的尾巴向白州狠抽过去。 异能者们中间爆发出一阵惊呼，要知道，此前古力亚便是这样被抽飞，生死不知。 然而白州的身形却只是一闪，便让黑龙这一击落空，他又出现在另外一侧，同样强大的一拳再次轰砸下来。 “轰！” 黑龙整个被打得飞出去几十米，撞蹋了一片林木，烟尘四起。 白州丝毫不停，再次闪现过去，挥拳，攻击。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拳劲在黑龙庞大的躯体上不同的位置浮现，每一次都能打碎一块龙鳞，渐渐的，黑龙身上的血液越来越多，龙也越来越凄惨。 观战的人们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那强大的不可一世的生物竟然被那个年轻人压着打，似乎全无还手之力。 而异能者们也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是，不多时，那头被蹂躏的黑龙突然间发出一阵空前愤怒的吼叫，它的身躯再度升空，也终于暂时摆脱了白州的攻击。 盘旋在天上的黑龙模样凄惨，鲜血淋漓，气势却猛然变得更加强大。 它似乎真正的被激怒了。 于是，就见它身上爆发出滔天烈焰，它身后的那黑色的光球忽然与其融合，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头龙身上的伤口忽然愈合了，破碎的磷甲恢复如初，鲜血被火焰烧灼消失，原本重伤的生物再次恢复全盛状态，甚至变得更加强大，无论是体积还是气势，都猛增数倍，被削弱暂时消除了的龙威再次出现！ 龙威横扫黎山，上千名异能者们如同当初的余予玉一般忍不住脸色煞白，幸好这龙威也只是被释放了很小的一部分，所以他们不至于被压的跪伏。 然而即便只是如此，他们也再次纷纷惊怖。 本来升起的希望再次落下，绝望的气氛重返。 代表着白州的光明被压制下去，黑暗的天幕扩大再扩大，隐隐已触摸省城真正的城区。 “这怎么可能……” “还是难逃一死么……” 没有人料到黑龙竟然还可以涅槃恢复。 余予玉脸色苍白无比，浑身颤抖，直到感受到一张稳定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才终于站稳，她看向张洛，却发现他眼睛无比明亮，似乎正期待着什么。 期待什么？ 还能期待什么？ 难道还能又什么转机不成？ 余予玉摇着头，忽然一怔。 她突然感知到一股燥热升起。 在黑幕的阴冷气氛中极为显著。 接下来，其他异能者们也发现了这变化。 然后，他们惊愕地看到头顶橙红色的云卷动起来。 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拉扯着漫天红云。 然后那些红云忽然垂下来。 向着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垂下来。 是主角。 白州还站在地上。 神态无喜无悲。 那些红云落下来，围绕着他，翻腾，云卷云舒。 变幻着无数种形状。 白州却视若无睹，只是板着一张主角的臭脸，看了眼天空中的黑龙。 然后无师自通地叹了口气。 是的，主角在这个时候，就应该叹一口气的。 张洛眼中流露出兴奋的神情，他觉得白州这一声叹息，简直太妙。 主角就应该是这样才是。 然后，就听到白州轻轻地说了声：“还是得用那招么？” 张洛露出笑容，心想，那是当然。 然后，白州便用了出来。 那些红云凝成了一把炽热的屠龙刀。 然后以一种极为拉风，也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天空上的那条龙斩过去。 黑龙很绝望地扭动着身体。 那把刀明明那么弱，它可以轻松地躲开，但是它却发现自己再次被某种熟悉的力量禁锢住，无法动弹。 那是代码的力量。 程序员轻松将黑龙固定住，让它傻乎乎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慢悠悠地斩过来。 然后，黑龙的意识消散了。 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黑龙的死亡，那无数只妖物也尖叫着化作黑烟，消失无踪。 青石大门也随之消失。 都结束了。 只剩下黎山顶光芒万丈的主角。 然后，来自上亿人的欢呼淹没了他。 黎山剧情，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结局 黎山剧情以主角光芒万丈的一刀结束。 剩下的，自然是些小事。 比如说异能者们的再度震惊。 黎山下无数官兵也要震惊。 直播画面前面的上亿人还要震惊。 这都是惯例，很无趣。 季晨和古力亚的失败作为铺垫，成功将主角抬上了人气的峰巅。 经此一战，白州也奠定了其国内异能者第一强者的位置。 同时，也顺便收获了一众异能者的感激。 还有白女神的倾慕——这也是小事，正如张洛想的那样，这个妹子，主角收不收是白州的事，但安排不安排则是导演的事。 不过看白州的样子，似乎对这位大众情人不很在意。 他在意的还是姜笙。 而出足了风头的白州很自然地再度享受到了由王舒舒指导的后续剧情。 也无非就是些父母改观，设计要搞白州的周海昱自食恶果之类的小事。 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有一件事便是黑龙时候留下一道残破的龙魂，大部分被主角的系统收取，作为下一个阶段他继续实力提升的资本。 而还有一小部分，散开，被那千名异能者们分食，其中，由于张洛的干扰，余予玉拿到了这部分里最多的残魂。 龙魂自然很强大，所有人都很满意。 灵气复苏的这个项目也过了大半。 剩下的，便是还有一个比较重大的国外副本要打。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比较容易。 虽有些小波折，但一切还是顺顺利利地结束了。 数月之后。 在事务所办公区里，张洛喊出了最后那声“灵气复苏项目结束！” 员工们欢呼起来，毕竟是大半年的工作，结束了还是很有些成就感。 总体上，还算满意。 不只是张洛自己满意，便是白老先生也很满意。 于是他收获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三个好评。 d级项目为公司带来了一笔可以躺着休息一段时间的账面资本。 张洛想了想，却放弃了马不停蹄继续做下去的心。 灵气复苏这个项目总体上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糟糕的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得到的历练便少了。 事实上，张洛收获了太多太多。 他想将这一切消化干净。 于是，他很任性地给公司的员工们放了个小长假。 然后暂时把公司事务交给两位副总以及王舒舒副导演身上——是的，王舒舒升职了。 事务所并不是一定要自己做项目，还可以与其他相关公司合作，进行一切商业活动，总之也不至于没了张洛便彻底停下不动。 而作为总导演，老板的张洛则决心抽出几个月来。 他接受了窦仁裕当初的建议，决定去进修一段时间。 时间上的巧合在于，他的项目结束了，白小满也毕业并顺利考上了更高的学府。 所以…… 在度过飘雪的寒冬，春天到来的时候。 首都的某座占地广阔，招牌响亮的一流行业编导学院迎来了两位新生。 一个是考上来的。 一个是花钱旁听。 虽然不是太完美，但时隔这么久，能再次成为同窗，行走在石楠花盛开的校园里。 总归是件挺惬意的事。 “所以我爷爷最终还是就娶了一个姜笙？” 编导学院里的一条地上嵌满了星星石头的小路上，白小满悠然地边走边问道。 换了身更学生气的打扮的张导演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我爷爷花了那么多钱，总该给他开个大大的后宫什么的。” “……你真心的？” “我很孝顺的。” “呵呵。” “你呵我？”白小满挑起眉毛，很凶。 “哈哈。” 张洛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然校园里那座复古式钟楼里传来隐隐钟声。 那是学院班开课的预示。 两人结束了交谈，疾步往教室里走。 记得，今天第一节课是由某位国际知名奇幻研究专家来讲解。 可不能迟到。 两人飞奔进入教室，白小满果断占了个座位，朝张洛招手。 等两人坐好。 那位拥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瘦削身材的中年男人，才抱着复古书卷，姗姗来迟。 他站在讲台上，微微鞠躬，脸上带着贵族式的微笑，自我介绍道： “大家好，我是你们这节课的讲师，西斯·斯图亚特。” 【全书完】 最后的感言 很抱歉这样结束。 烂尾，但好在还没有烂的太彻底。 终究还是把灵气复苏项目写完了。 并不是强行结束，灵气复苏项目的篇幅约二十万字。 已经很长了，再继续，太臃肿。 的确可以再仔细交代下后续，但也不想让你们多花钱了。 如果把这书视为单元剧，这个单元已经结束。 下个单元被我吃了。 马马虎虎，还是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结局的。 结束的原因不多赘述，也不重要。 非常感激一路支持过来的书友，再次致歉，没有给下一个更好的结果。 在网文这行上，作者显然缺乏天赋，屡扑屡战，屡战屡扑。 所以大概会先放一放，沉淀沉淀，多读多学多思考。 或许等觉得有所进步之后，会再尝试写写。 不过大概也是相当一段时间以后了。 这个作者号应该也会扔掉，再换个新马甲什么的。 总之。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