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娇妻难求》 1.第1章 诺言来的不容易 “whatcanidotomakeituptoyou,proeeasy,buttellmeifthere'saway,tobringyoubackhopos;dpromisesanythingtoyou。” 浪漫美妙的音乐,美味可口的自助,琳琅满目的食物,餐桌上精致的乳白瓷花瓶,还有花瓶里盛开的粉色玫瑰,柔美的光韵折射出水晶吊灯七彩的光芒。 “羽凡,什么时候发现这么处好地方。”杜若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环顾着四周的景致,作为一个还靠家里经济支援的大学生,能到这样的地方消费一次,估计能抵得上自己一个月的伙食费呢,当然,作为情侣之间偶尔浪漫一次的去处,却又着实让人冲动。 “这是我一直想要给你,而没有给过你的。”朱羽凡的目光里划过一道暗沉与深深的歉意。 只是埋首于食物的杜若并没有看见,等再抬头的时候,才笑道:“我怎么发现你今天怪怪的,平时在学校里不都穿休闲的吗?怎么想起来穿西装了?” 黑色的笔挺西装,一成不变的白衬衫上多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让今天的朱羽凡有一种不一样的郑重,似乎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一般。 重大的事情? 杜若的心突然有些不规律的跳了起来,马上就要毕业了,这是他们在大学生活的最后一年,每一位学生都面临着生活的再一次选择,或是考研,或是走向社会,亦或是出国深造,不过对于学医的学生而言,尤其还是外科,自然还是考研或是出国深造之后,前途更好一些。 杜若知道,朱羽凡一直都有这样的愿望。 “若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朱羽凡略微低沉的声音,如诗如醉般的表情曾经一度的迷惑了杜若的视觉,所以在朱羽凡提出交往的时候,杜若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因为她眷恋这样的声音。 只是此刻,当这种让她眷恋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听到了声音深处的暗哑与低泣。 “羽凡,你不会跟我说你背着我跟哪个学妹搞到一起了吧?”杜若略带玩笑的声音响起。 “若若……”朱羽凡略微惊讶的看了一眼杜若。 “好了,别逗了,这样的游戏一直都是米米和邓辰爱玩的,咱们两个就不要掺和了。”杜若轻飘飘的接了过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学姐?” 一道熟悉又令杜若讨厌的声音响起,正是她们医科大学外科专业的校花,也是她们的学妹,冷子琪。 一身最新款的夏季芭莎新装,低胸的褐色小吊带,紧身的白色包臀裙,还有手臂上那透明的纱衣。这一身火辣的装扮早就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球。 杜若目光落在那褐色的小吊带上,回头又看向对方朱羽凡衬衫上那个褐色的领带,原本还觉得这一身搭配的满不错的杜若,这会儿才发觉,这一身似乎也是芭莎的夏装新款呢,与冷子琪身上的这一身正好是相匹配的情侣装。 “你,你怎么来了?”朱羽凡有些慌张的从椅子上门了起来,目光在杜若与冷子琪之间来回的闪躲着。 冷子琪甜腻腻的贴在了朱羽凡的身上,扬脸笑道:“老公,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咱们要一块谢谢学姐这二年多来对你的照顾吗。” 说到这,冷子琪有些得意的转过脸来,双后紧紧的揽着朱羽凡的手臂,对着杜若耀武扬威的说道:“学姐,我老公一直都挺感激学姐的,说这两年衣服破了,被子脏子都是学姐帮着洗的,这不,听说学姐最喜欢这种浪漫味道的餐厅了,我就特意出了钱跟我老公一块过来谢谢学姐,至少等到毕业以后,让学姐留个美好的印象。” 微顿了一下,冷子琪略带嘲讽的说道:“听说学姐的家乡好像是在什么乡下吧,想必那种地方想找到这么一家餐厅估计再得个十年八年的,学姐好歹也在x市念了几年的大学,如今要毕业了,回老家了,等到家里的老同学、亲朋好友们问起,总不会说这几年来,除了学校,连这种像点样的餐厅都没来过吧,到时候还不被笑掉大牙。” “够了,子琪。”朱羽凡尴尬的看了一眼杜若,被冷子琪拉住的胳膊就像是被禁锢的束缚一般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 “老公,你怎么了,不是说一直拿学姐当妹妹对待的吗?”冷子琪转向朱羽凡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撒娇,还有那几乎被挤爆的小吊带正狠狠的蹭着朱羽凡的胳膊。 “妹妹?”杜若的目光有些茫然,从冷子琪出现到现在,她才刚刚开口,却只因为杜若嘴里说的那句妹妹。 “若若,不是。”朱羽凡急于要解释,却生生的被冷子琪暗自用力的指给顿住了。 “老公,什么不是啊,你别不好意思了,学姐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再说,要不是兄妹,你们两个能那么纯洁,你见过哪个谈恋爱的人连牵个手都要躲开别人的目光的。” 微顿了一下,冷子琪挑衅的看着杜若笑道:“噢,对了,学姐,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这两年多来,有你站在我老公身边,到是帮他挡了不少的桃花,在这个年代还能让一个男生把初吻留住,可真是不容易呢,学姐,所以这顿饭,我是真心的感谢你呢。” “咳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这一刻响起,原来是一个男人正在喝饮料被呛到了,正在咳着。 冷子琪白了一眼,哼道:“男人还喝饮料,真是少见。” 或许是这一声轻咳,收回了杜若的思绪。 初吻,纯洁,杜若忍不住自嘲的想起寝室里的好友说的那句话:若若,你太老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家都车震了,你还玩清纯,也就你家朱羽凡能受得了你吧,估计换个人,早就背着你劈腿了。 这一刻,杜若突然有些好笑,曾经的得意,在现在看来,又是多么的讽刺。 “什么时候?” 杜若的声音有些平静的出奇,按照一般人的做法,你这种小三登堂入室的做法,不是该得到正室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然后再狠狠的泼过去一杯滚烫的咖啡的吗? 可是这一刻,杜若平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当然,如果你忽略了她紧紧攥着桌角的手的话。 “若若,我……” “去年这个时候。”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带着男人的懦弱与歉意,另一个则是带着胜利者的炫耀。 2.第2章 老剧新戏 “去年?”杜若目光清冷的看着朱羽凡,在等待着那个让她几乎压制不住心碎的答案。 “老公,学姐问你呢,这个时候还骗学姐做什么,反正咱们都要出国了,我爸说了,手续都办完了,美国最大的医学院已经向你抛出了橄榄枝,只要你再坚持几年,从那里学成归国,不用说咱们s市最顶尖的医院,就是全国最顶级的医院也会高薪聘请你的,到时候你就有望成为全国最让人嘱目的医闻界的新星,这一切可都是你的愿望,想来将来看到你成就辉煌的那一刻,学姐也会祝福你的。” 微顿了一下,冷子琪一副傲骄的面孔看着杜若道:“我说的没错吧,学姐。” 杜若唇边划过一抹讥讽,原来,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 朱羽凡的理想她不是不知道,朱羽凡的家境她也清楚,一个大山深处走出来的男孩子,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门门成绩皆优的进了特招,每年拿到全系最高的奖学金,还参加过各种比赛拿过大奖,并且奖金数也相当可观的高材生。 也正是因为朱羽凡每天放在学习上的精力过多,再加上他又热衷比寒。 也不对,杜若暗自摇头,其实朱羽凡热衷的又哪里是比赛,而是比赛背后那些数目不等的奖金,不过不得不承认,杜若很佩服朱羽凡的执着,这样的努力并不丢人,缺钱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她们的背景差不多,她的家里也不过是普通的薪资标准,能供她一个大学生,虽说不算勉力,可也不会让她大肆的挥霍,或者供养男友。 而且大学这几年,朱羽凡还去做义工,假日还会打散工,说到底,他们谈恋爱的时间似乎都没有他打工的时间多,而朱羽凡得来的这些钱,在支付了他自己大学的费用,还有生活费以外,还会余出一部分寄给家里,供养家里的弟妹读书,还有家里的生活开支。 杜若曾经最欣赏朱羽凡的这种精神,那会儿同学们都说朱羽凡是傻子,直接申请学校贷款不是更好,反正是国家白给的,虽说需要还,可是利息少的可怜,而且又有好几年的期限,到时候真还不上,也没人上门追债,这样的便宜不占那是傻帽。 就连杜若同寝的米米也拉着杜若笑着劝道:“我瞧着你们家羽凡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那无止境的与金钱作斗争上面,还不如办个助学贷款,回头好好跟你约约会,偶尔玩玩浪漫呢。” 那会儿杜若往往会得意的说:“咱家这就自食其力,不占国家便宜,不给国家当蛀虫。”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人打破了杜若对朱羽凡在心中的所有的高尚的印象,让她如同信仰一般的男子,突然倒塌。 杜若终于明白网络上所说的,男神,都是经不起摔打的。 “我想听你亲口说。”杜若静静的望着朱羽凡,执意的寻求着这个答案,不是有人常说吗,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那么她想让自己跌的更狠一些,至少让自己更加看清曾经追逐的梦想一朝破碎,想看看自己有多大的承受力。 朱羽凡几度张口,却如鲠在喉。 过了好半晌,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餐厅里三人似乎都成了一道景观,不时引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杜若耳边置若罔闻,只是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直视着朱羽凡。 这就是杜若,有的时候,执着、固执的让人心疼,有的时候,又执着、固执的,让人憎恨。 “朱羽凡,你到底是什么意,你不想出国深造了,你不想让自己的理想变成现实了,还是你想毕了业就滚回那个穷山沟里去?”冷子琪有些忍受不住这样的气氛,音调抖然拔高,不知是为了要挟谁,还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咄咄逼人一些。 或许是冷子琪的声音太过刺耳,亦或是冷子琪圈在朱羽凡胳膊上的手指太过用力,朱羽凡终于像是找到了一点支持,一点力量一般,微低下的头,轻轻的抬起,看着杜若的目光,带着歉意,怜惜,不舍,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样的目光,曾经让杜若的心,柔软似水,这样的目光,曾经让杜若一度想跟随他海角天涯,哪怕只是穷山沟,可是,如今,同样是这样的目光,却让杜若的心再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若若,对不起。” 朱羽凡今天晚上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祝福你们。”杜若嘴角轻淡的扬起了笑意,如午夜绽放的玫瑰一般的娇艳,却又高贵的不容人侵犯。 冷子琪有些意外,就连那些餐厅里面停止用餐的人也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一幕,大家都等着看接下来的高潮呢,可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只说了句祝福,而且被人翘了男朋友,还能笑出来,这姑娘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不过不同的人在对待同样的事物上自然有不同的看法,就比如隔了一个靠背,刚才被饮料呛到的男子,这会儿眸光里划过几分兴味,这姑娘的表现不错。 “抱歉,今儿让你们破费了。” 自助餐,都是先缴费,杜若这会儿就算是想装一回大度,也不能了,索性就了然的受了,也算是对过去二年的一个了结吧,原来感觉也可以这么廉价,不过三百多元一位。 扑哧。 “咳咳……” “抱歉。” 又是刚才那个男子,因为听到杜若不自觉流出口的话而呛到了,一口茶瞬时喷了出去,对面的女子已经怒目而起了。 “凌大少,你没诚意也不必要这样吧,你另觅新欢,咱们好聚好散就是,你凌大少又不缺钱的人,至于因为几十万块钱就这般失态吗。” 被喝斥的凌大少显然知道对面的女子误会了,因为刚才这个女子正跟他要分手费,偏巧他只听到靠背后面那声几乎于低喃的声音,所以才喷了茶。 不过,不得不说,人们发现八卦的能力显然都比较强,刚才一直注视着杜若那桌的人,大部分都转移了目光,瞧见了新戏,还看什么老剧。 “凌大少,哎,是凌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吗?听说凌大少可是美mba高学历,至力于让凌氏集团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创两个新高呢。” 这半个月,各大媒体都被凌氏集团的大动作所吸引,尤其凌氏未来的继承人,如今凌氏集团的总经理,凌家大少,更是风头迅猛,不说围绕在凌大少身边的光环,只说那些自愿贴上去的大、小明星,就足以赚够八卦的噱头了。 3.第3章 公主抱 杜若对于身后的一幕,并不感兴趣,这会儿只想离开这里,或者这辈子都不想再出现在这样的地方,所以杜若毫不犹豫的拿起了背包转身道:“希望从此不必再见。” 杜若的性子就是这般,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这句话,是对自己,亦是对对方的一个告别。 冷子琪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傲然的站在了谢羽凡的身边,嘴角上挂着得意的笑,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谢羽凡身上,声音嗲的让男人都忍不住酥了骨头,让女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老公,今晚咱们还去金朗酒店好不好,上次你不是说那里面的按摩浴缸超好用吗,不如今晚上咱们再试试?” “老公,你说话啊,我爸可是说了,这个假期咱们就一块过去,房子都给咱们安排好了,听说是我爸一个生意伙伴在国外的房子,他们一家人这两年都不会过去,正好咱们两个住,到时候又逍遥,又自在,老公,到时候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公……” “噢,对不起。”在杜若的身体即将碰到那道大门,而远离身后的噪音的时候,不知为何,身子一歪,竟然撞上了不知何时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未等抬头,杜若的道歉已然出口,微低的头并未抬起,而是欲往前再走,只是脚腕处钻心的疼痛又提醒着她这会儿只怕要走不了了。 “若若……” “若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来自于身侧,一个来自于身后,只是一个带着清淡,一个带着焦急。 “老公,你什么意思,没见学姐有护花使者吗,老公,我没说错吧,学姐这么漂亮,不会少了人追的,这下老公可以放心了吧。” 冷子琪的语气里带着嘲讽与兴灾乐祸,看着另一个男人去扶起杜若,冷子琪心下忍不住讽道:“天天装的跟白衣天使似的,原来背地里也劈腿啊。” 朱羽凡的目光一直落在搭在杜若身上的那只手,那么刺眼,他有一股冲动,上前去扯开那只手,然后把他奉若女神的女子拦腰抱起,这丫头定是走路不当心歪了脚了,从来不喜欢穿高跟鞋的杜若,知道今天他要带她来这样的地方,才穿上的高跟鞋,这丫头,每次穿高跟鞋,都要歪脚,他宿舍里的红花油,都是给这丫头预备的。可是现在,朱羽凡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冰冻了起来,因为他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守候那个丫头了。 餐厅里的人这会儿也响起了细微的议论声,刚才还在声援杜若的人,这会儿也都持了怀疑的态度,即便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也传到了杜若的耳朵里。 杜若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只觉得这一辈子最丢脸的就是今天了,可是偏偏身边多了个强壮的臂膀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你是?”杜若奇怪的看向身边的男子,记忆里搜寻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若若,好久不见了,不记得我了吗?”凌晨轻眨着桃花眼,一副你要敢说忘记我就能哭给你看的表情。 杜若很是不给面子的摇头,道:“不认识。” 凌晨抽了抽嘴角,他都使了美男计了,这小女人也太不上道了。 “若若,你再好好想想,去年,年前,车祸。” 杜若随着凌晨的话去想,还是没想出来,不好意思的直了直身子,摇了摇头,道:“这位先生,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你说的,我真的没印象。” 凌晨一听,哀怨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当时那么多人围观,要不是你处理的及时,只怕没等到120来,我就一命呜呼了,后来我被120送走,就不见你的身影了,等我好了,还是寻了好久才在找到了你们学校,我都跟你们系主任说了,你英勇救人的事迹就该在全校通报表扬。” 凌晨说完,又揽着杜若对着餐厅里的众人笑道:“我刚才的话,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吧,你们大家说,现在像这种做了好事,救人性命都不求回报的活雷锋,还多吗?” 餐厅里的人一致的摇了摇头,现在的雷锋不好做,满大街都是碰瓷的人,你知道哪个是要赖上你的,所以大多还是敬而远之的。 “哎,现在社会上就缺少有雷锋精神的年轻人,小姑娘,你做的好,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姑娘一看就是心地善良之人,以后定能得福报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率先笑着开口道。 当然,如果大家忽略这个女子放到杜若身旁男子的目光的话,那么这个女子的话将更加可信。 不过这样的细节,显然没人注意。 有了一个人开口,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瞬间整个餐厅围绕的似乎都是杜若的话题展开了,从救人,到刚才大家看到的被甩的一幕,这会儿,一个妇人笑道:“姑娘,你是哪个学校的,像你这样好的姑娘可不多见了,正好我儿子还没娶媳妇呢,他今年30了,是企业高管,年薪百万计,养媳妇是不成问题的,自己有房,有车,身高1。82米,无不良嗜好,偶尔单位有应酬也会打电话报行踪,姑娘要不要考虑考虑。” 扑哧。 整间餐厅的人连服务员都被逗笑了,这个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间餐厅的老板娘,在s市也算是能提得上名的女强人。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热心的阿姨连忙摇头道:“阿姨,你儿子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媳妇。” 凌晨也很不厚道的看着开口的女子,道:“沈姨,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救命恩人,还没好好感谢呢,你怎么能横插一脚呢。” 凌晨说完,也不看餐厅里各人的脸色,直接打横抱起了杜若,道:“走吧,你的脚扭了,我带你去看看。” “哎,不用,真不用,你先放我下来……” 餐厅服务员显然比杜若有眼色,随着旋转门的一开一合,两人已经出了餐厅。 “哎,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真的没事。” 对于这样的公主抱,杜若别扭的脸蛋都红了,偏生抱着自己的陌生男子还不自觉,什么车祸,她记得那个男子明明比这个男子冷峻的多,一瞧就不是个多话的人。 凌晨笑道:“小丫头,哥哥这叫公主抱,不是说你们这些女孩子最喜欢男人这样抱着吗?” 4.第4章 转移视线 杜若非常不配合的给了凌晨同学一个白眼,道:“本姑娘从来都没有做公主的潜质,understand?” “哟,若若,不错吗,一口英文,虽然汉腔实足,可好歹还是能发音的。” 凌晨非常玩味的嘲笑着。 杜若一张脸很不争气的红了,的确,除了在自己的专业课上,杜若有着傲人的成绩外,在英文方面,杜若真的不行。 凌晨瞧见杜若不好意思了,笑道:“若若,晨哥哥逗你玩呢,别生气了。” “恶……” 杜若作了一个恶心的运作,然后很不给面子的讽道:“拜托,这都21世纪了,大叔,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凌晨一听,双眼闪着星星,笑道:“小丫头原来喜欢看韩剧啊,那叫大叔也成啊。” 扑哧。 杜若气笑了,道:“拜托,你不要这么有想像力好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这些豪门公子一样,成日里只想着吃喝玩乐,坑蒙拐骗的。” “错,若若,本公子正式纠正一下,吃喝玩乐可以,坑蒙拐骗那是绝不对不允许的,本公子可是很正经的人呢。” 凌晨对于这八个字的评价给予了非常中肯的分析。 杜若还想反抗,可是身体已经被塞到了车里,而且这家伙迅速的锁了车门,这会儿杜若才明白,这家伙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关键是他要把她带哪去,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连互相是都不知道呢? 凌晨非常优雅的坐进了车里,一边发动引擎,一边不怀好意的笑道:“若若,想不想跟本公子体会一回什么是真正的吃喝玩乐?” 凌晨都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正常了,像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有多久没干过了,也不对,好像压根就没干过,那些倒贴上来的女人,哪怕你给一个笑脸,估计第二天的头条都会是你们两个如何如何了。 “哎,我说,咱们并不认识吧,你这种行为可以构成绑架了?” 杜若真有些急了,在学校的时候,有搭讪的男同学她都不看一眼,这会儿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到车里被带去不知名的地方,她不急才怪呢。 凌晨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双眼睛眨着光的看着杜若,道:“绑架?若若的主意不错啊。让我来想想,我该索要什么为赎金好呢?要不就直接拿若若来当赎金好了。” 杜若双眼冒火抬手就欲开车门,偏生怎么打也打不开,而且这会儿车已经起动了,迅猛的速度让杜若吓的“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 凌晨好笑的看着杜若的反应,道:“若若,就算是没坐过私家车,也不至于表现的这般惊恐吧,放心,咱这车可是最新的兰博基尼,性能好着呢。” 杜若只是一瞬间的反应,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再说毕竟不是正经的市区,凌晨的车速这才开的快一些。 不过杜若同学开口的问题,差点没让凌大少来个紧急煞车。 “兰博基尼是什么?泳衣吗?只听过比基尼,没听过兰博基尼的牌子啊?” 气死人不偿命或许就是这么来的吧,凌晨鼻子里面发出了哼哼声,道:“那破泳衣值几个钱,本公子这一台车,够你开个泳衣厂了。” 杜若有些夸张的看着凌晨,又看了看车里的配置,当然,杜若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说这座椅应该都是皮质的吧,音响的效果也不错,车座也很舒服,可也不会值那么多钱吧。 “怎么,被哥哥这车迷住了?” 凌晨有些臭屁的显摆着,想着小丫头不会是山里的孩子吧,连兰博基尼都没听过。 杜若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口吻道:“顶多比出租好上一点吧。” 扑,凌大少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人鄙视了,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鄙视他,这样的屈辱,从有生以来就不曾受过,众星拱月般长大的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可是今天,他就受了。 凌晨恶狠狠的看向杜若,哼道:“本少爷第一次有在白纸上作画的冲动。” 杜若费解,好好的说话,怎么与白纸扯上关系了。 不得不说,凌晨真的有转移视线的本事,原本应该沉浸在失恋伤痛中的杜若,已经不知不觉的被另一件事情所主导,从而把这段伤痛降到了最低。 冷子琪挽着朱羽凡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显眼的兰博基尼副架驶位上的杜若,眼里闪过嫉恨,嘴里却轻描淡写的讽道:“老公,你看,我没说错吧,想不到学姐挺有本事的,还能吊到凌氏的大少爷,真是不一般吧。” 冷子琪的父亲与凌氏有过合作,当然,在凌氏面前,冷家还得低着头,哈着腰,不只因为凌氏在商业上的强大,更是因为凌氏是红一代起家,背景深啊。 朱羽凡却是脸现痛色的望着那一辆急驰而去的兰博基尼,与冷子琪交往以后,朱羽凡也被冷子琪带出去参加过一些社交场合,不得不说,朱羽凡的改变与冷子琪的引诱有直接的关系,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与学校里完全不一样的天地,让这个山走出来的淳朴孩子,看到了另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还有他自己的梦想,权衡利弊,朱羽凡曾经在心理劝说过自己,谁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看着那些富二代、富三代的公子哥们,轻而易举就能获得父辈或是祖辈留下来的基业,而大肆的挥霍,自己还在喁喁独行,即将毕业的恐惧不断的侵蚀着他。 冷家的诱惑无疑成了最大的吸引力,冷子琪是独女,冷爸的态度,便是朱羽凡可以不用入赘,可是两人生下的第一个儿子,要姓冷,然后继承冷家的家业。 冷子琪笑着与朱羽凡说,不论孩子姓什么,都是他的种,他还怕什么。 也就是这一句话,打动了朱羽凡,自己是如何从那大山深处爬出来的,只有自己知道,落后的环境,每天都要走几里地的山路才能到学校,师资力量的差异,晚上连电灯都没有,只能靠煤油灯来看书,若是在月光明媚的夜晚,连煤油灯都要省下来,这样的日子,像是噩梦一般的缠绕着他,所以在与杜若交往的时候,他才没有更多的时间用来谈恋爱,他的时间都用到了赚钱上。 可是现在突然有人给了他一条捷径,走,或是不走,相比于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功成名就,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在女人的身上多做停留,瞧瞧那些富家公子身边,不一样美人环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不一样能把日子过的有声有色。 赌,这就是朱羽凡的决定,可是对于杜若,朱羽凡人生的第一次初恋,第一次真心珍视的女孩,心下的不舍,痛楚,只有自己知道。 男人想来都是有劣根性的,在他说放手的时候,他更愿意看到的是杜若对他的痛不欲生,可是当他看到有个男人占据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时,朱羽凡的心抽痛了,痛的比他想像的还要疼。 5.第5章 私人会所 凌大少的冲动,带来的后果就是杜若出现在了这家纸醉金迷的高级私人会所,只是因为现在是白天,所以会所里没什么,只是几个外籍女子在吧台边上坐着闲聊。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她们在寻找目标。 “坐。”凌晨习惯的坐到了往日常来的包间,即便在白日,包厢里依然灯火通明,尤其那弥漫着暧昧气息的灯光让杜若有些不自在。 “这是什么地方?”杜苦坐到了离凌晨足有两米远的沙发上,略有些拘谨。 凌晨眉头一皱,道:“你在害怕?” 杜若想说不,可是又觉得没必要违心,“跟陌生人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我的反应应该算是正常吧。” 凌晨上下打量着杜若,就像是在看一个火星人一般,道:“你觉得我像是骗子?” 杜若不置可否,坏人脸上从来不会贴着我是坏人。 凌晨再次无语了,丫的,有坏人像他这样的吗,全身名牌不说,坏人要是开着兰博基尼,估计绑架的至少不是富姐,也是个豪门千金,可自己对面从的是谁?分明就是个乡下土包子吗! 凌晨本来是一时好心,瞧着这丫头跟乡下土包子似的,带她来见识见识大场合,没想到人家都快像防狼一般的防他了。 “凌氏,你知道吧?”凌晨再一次强调着自己的身份。 可是杜若还是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凌晨再度无语了,凌氏集团都不知道,在s市属一属二的凌氏集团竟然不知道,凌晨没话说了。 “许梅你总认识吧。”凌晨要被这丫头石化了,所以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从她的学校入手。 杜若呼了口气,道:“我导师。” 许梅在学校里是一位传奇的人物,听说外面不少私人医院都想聘请她当主刀,而且月薪不菲,偏偏她就认准了在医科大学当老师,对于这一点,不只是许梅的同事,就是许梅的学生也是多有不解的。 不过杜若作为许梅最得意的学生,到是挺理解许梅的,或许这就是思想上的差别吧,有些人追求的是物质上的享受,有些人追求的是精神上的享受,特质上的享受得到的是肉体的满足,而精神上的享受却是一种境界。 凌晨哼了一声,总算是说了一个熟人,“许姨和我妈妈是同学,所以我在许姨家见过你,想必你是没什么印象了。” 杜若摇了摇头,她只去过导师家里一次,呆的时间也不长,当时导师家里来了客人,她便告辞了。 凌晨就知道这丫头是个见人就忘的。 “你带我来这?”杜若有些迷茫,与这个人说认识都算不上,怎么就拉她来这了? “怎么,瞧不上这?”凌晨没有错过刚才杜若进来的时候看见外面那几个女人的目光,恩,算不上鄙夷,不过必定不是什么好感中。 杜若摇了摇头,道:“我没来过,不过不大喜欢。” 凌晨的身份,注定了身边从不缺少女伴,在女人堆里打滚的多了,看人自然也有几分独到的眼光,杜若身上难得一见的清新气息,也是最先引起他注意的关键。 其实,他对杜若,也没什么印象,就是在许梅家见过那么一次,以他阅美无数的眼光来说,也不会被一棵豆芽菜所吸引,之所以能在自助餐厅里认出来她,还是因为之前与她说过的她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并没有与她道谢。 当时的具体情况他不知道,只知道那个人给了他一张照片,让他找到人,他也是费了点力气,调了当时路口的监控录像才找到这个人的,后来又查到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是许姨的得意弟子,这才想起那次在许姨家好像恍惚记得有这么个身影,而今天在餐厅又完全是意外,不过对于临时救场这样的事,他到是乐意至极。 “你们同学里就没有出来做的?”凌晨总在这种地方打滚,不论是应酬,或是消谴,常会碰到一些大学里的女学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哪间大学门口不停着几辆豪车,就是专门接送这些女学生的。 杜若微皱了下眉头道:“对别人的事,我不大关心。” 其实杜若与米米在学校的门口还专门研究过这些豪车接了女学生以后会去的地方,两人天马行空的想了一通,可是最后都是一笑置之,那是别人的生活,不是她们的,所以她不会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 凌晨一脸恍然的说道:“噢,对了,我到是忘了,只怕你心理最在意的就是你的手术刀吧。” 杜若对于凌晨的见解不置可否,一个外科医生,若是连手术刀都摆弄不好,还谈什么医生天职。 “你没听说过“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吗?这就是用来形容外科医生的。”杜若看着凌晨说着最初入校,第一次拿起手术刀的时候导师对她们说的话。 要做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需要有扎实的医学理论功底;要有良好的临床思维,更离不开过硬的操作技术,这其间的过程,确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 再加上她的确不愿意对别人选择这样的生活多加品评,就像是凌晨所说,大学里面,形形色色的女生,不是每个人都是为了学业而来的,真正专心用在学术上的,能占上一半就算是烧高香了。 “你还有事吗?”杜若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所以也不会委屈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呆着。 “有事。”凌晨煞有介事的说道。 杜若一怔,不解的看着凌晨。 凌晨笑道:“听说你要毕业了。” 杜若点了点头。 凌晨叫来服务员上了两杯果汁,示意着杜若。 杜若却是警惕的摇了摇头,这种地方的东西她是不会乱喝的。 凌晨实在是对于杜若的警惕表示无语了,不过他想着自打知道了这个女孩,然后给那个人传递的信息,不知道这两人能不能擦出点火花来。 “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凌晨自己喝了一口,咂巴咂巴嘴,觉得没味,就放下了,平时他可是只喝酒的,不过今天为了陪小妹妹,只好委屈自己了。 杜若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飘忽,似乎又想到了之前那一幕,不过从来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表露情绪的杜若很快就收回了神。 这一切并没有逃脱凌晨的眼睛,不得不说,凌晨此刻眼里的杜若,有着与普通女孩不一样的冷静,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会因为感性而冲破了理性,想来这样的女孩该是极有主见,也是极有个性的。 杜若并不在意凌晨心理的想法,只是耸了耸肩,道:“这个似乎与你无关吧。” “想不想去军区医院。”几乎是同时开口,凌晨的橄榄枝有些大。 杜若一下子怔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摇头,道:“我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去答应你什么,所以你想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 6.第6章 被误会了 凌晨挑着眉,嘴角扬着怪笑,看着杜若,哼道:“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想把握,只怕再奋斗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有这样的机会吧。” 杜若承认,凌晨说的很对,对于她们这样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临床经验,即便在学校表现的很出色,即便有导师推荐好一些的医院能给她们发展的机会,可最多也只能算是私立医院,还不是那种规模颇大的。 所以,凌晨的话的确有吓到杜若。 所以,杜若才会条件反射的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说了,我不会为了这样的诱惑而答应你去做什么事的。” 凌晨真是被杜若打败了,这个社会上,还有这么正经的女孩子吗? 突然之间,凌晨来了兴趣,很想逗一逗杜若,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玻璃杯里面黄澄澄的果汗就像是美味的沉年美酒一般的晃着。 “如果我说,我的条件不会让你为难,而且还能让你得到进军区医院的机会,不知道你会不会动心呢?” 凌晨同学为了展示自己的个人魅力,这句话,刻意压低了嗓音,暗哑,低沉,略带着几分魅惑,若不是地方不对,只怕那个能被凌晨施展美男计的女子,早就折服在凌晨的裤带之下了。 只可惜,凌晨面对的是杜若,是一个极为理智的女孩,是一个理智到对自己都有几分残忍的女孩。 “对不起,凌先生,我觉得你还是找错人了。今天谢谢凌先生的果汁,我想我该告辞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会儿杜若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 “哎,哎,先别走啊!”凌晨见杜若来真的,一时间起的急了些,手上的果汁差点没酒在西装上,顾不得放到一旁的大理石的茶几上,便冲了上去,拦住了杜若的去路,道:“哎,我说,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坏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再说了,你们学生不是最该懂得礼貌的吗?” 杜若微退后半步,与凌晨拉开了距离,上下挑眉看着凌晨道:“凌先生想来没听过若要人敬己,必先己敬人的话吧。” 杜若的口气明显失了耐心,可凌晨还死皮赖脸的拦在了杜若的身前,杜若往左,他就往左,杜若往右,他就往右,最后杜若干脆停要了原地,凌晨也停在了原地,然后一脸痞痞的坏笑,道:“怎么,不躲了?” 杜若目光微凝,突然在凌晨得意的目光中,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左脚,然后狠力的踩了下去,只听一声杀猪一般的嚎叫,整个私人会所似乎都被这声嚎叫给惊动了,然后就是杜若甩门而出,寻着记忆的路往出走,并不理会周围因为刚才那声惨叫而看过来的异样眼光。 只是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出了决外。 杜若走的急,头微低着,并没注意着从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一行人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一个个穿着的都是名牌的衣服,到了这里,显然是熟门熟路的样子,并不叫人领路,正好与杜若交错的时候,杜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男子身上。 “抱歉。”杜若被撞的微退后两步,不过还是礼貌性了道了歉,毕竟是她先撞到的人。 没有听到对方开口,杜若也没想着等着对方说什么不客气的话,转身就想走,却不想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哟。小妞,撞了麦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这天下间好像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吧。”一个尖嘴猴腮,极为讨厌的声音拦住了杜若的去路。 “就是,就是,侯星说的对,撞了麦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小妞,天下间也没这个道理吧。”另一个驰援的声音响起,不过说出的话一样不让人讨喜。 侯星早在同伴开口的时候,就打量了一眼杜若,还真别说,小丫头到是有一股子清新范,想来,是学生吧。 侯星眼睛一亮,然后就看向正朝几人走过来的,会所经理,笑道:“李经理,你可真不够意思啊,什么时候会所里来了这么漂亮的妞都不给咱们麦少打个招呼,不会是担心咱们麦少出不起价码吧?” 杜若一听侯星的话,当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在那个所谓的李经理开口之前就驳道:“这位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 “哟,路过,哥几个,听听,你们谁见过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没事路过这种地方的。” “没见过,没见过。” 侯星的话音刚落,跟着一块进来的几个小子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不怀好意的附和着。 侯星笑嬉嬉的说道:“看,小妹妹,你可别跟哥哥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是真不知道,也没事,咱们麦少可一向对你这样的小妹妹,有着怜香惜玉之心的,想来咱们麦少也不介意与小妹妹深谈一番,如何?” 李经理瞧着这姑娘好像是刚才跟着凌少一块过来的,可别出了什么事才好,赶紧给了身边跟过来的一个服务员眼色,让她去给凌少送信。 然后才笑着上前道:“哟,麦少今儿怎么这么闲,过来的可是有些早啊,正好,昨天姐姐昨天新来了两瓶好酒,要不要请麦少尝尝。”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被几人围住的杜若,笑着挤了过去道:“哟,小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啊,凌少可满屋子的找你呢。” 李经理的意思,是说这姑娘是凌少带来的,大家避开锋芒才好。 当然,李经理也确实是这般认为的,因为跟着凌少一块过来的女的,就没见过有哪个不巴望着把凌少拿下的,即便当不了正式的凌家少奶奶,可好歹上两天头条也好了,依凌少的大方,混个几十万也不成问题。 不过李经理的话却是成功的误导了麦少一伙人,这会儿侯星更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哟,原来是凌少的人啊,难怪呢,啧啧,凌少的品味什么时候变了,怎么玩起了小清新了。” 说完又看着麦少,怂恿的笑道:“麦少,小妹妹瞧着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要是被别人忽悠了去,可是白瞎了,要不麦少就大发慈悲一回,如何?” 几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压根也没给杜若回嘴的机会,只是转着她的路却是赌的死死的。 杜若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来对这种地方就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就更不必说了。 “让开。”杜若的声音有些冷,目光扫向侯星几个更是有些冰。 最后杜若的目光定在了一直未说话,自己刚开始撞到的那个一身白衣名牌西装的男子身上,那几个小流氓叫他麦少。 “你是凌晨的人?”麦少难得的开了口,声音竟然有着出乎意料的好听。 只是在此刻的杜若看来,白瞎了这么一副好嗓子,配在了猪身上。 “我说让开。”杜若的眉头微皱,她不想与这里的人打交道,本来今天就够倒霉的了,却没想到接二连三的遇到的事就没有一件顺利的。 麦少还欲开口,却听另一道声音在杜若的身后响起,道:“麦骏驰,奉劝你一句,她的主意你还是少打。” “凌晨。” 不知为何,杜若在听到麦骏驰说凌晨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7.第7章 你知道了? 两伙人显然是认识的。 凌晨径直的穿过那几个把杜若圈了中间的小弟,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麦骏驰身上的时候,口气已是带着不屑:“我说,麦骏驰,什么时候喜欢给人当大哥了,还是你们家的钱多的足以让你养小弟了,啧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前两天还听新闻上说麦氏企业申请破产呢。” “破产?老大,凌少不会开玩笑呢吧。”侯星的脸色先变了变,小心的看了一眼麦骏驰的侧脸试探道。 “怎么,麦少,没打算告诉你这帮小跟班吗?” 凌晨的语气越发的不屑起来。 “不需要你管。”麦骏驰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而且看向凌晨的目光,颇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 凌晨不屑的扫了一眼围在麦骏驰身旁的几个小跟班,痞笑道:“我说你们几个,有手有脚的,成天摇尾乞怜的像个狗一样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被人家呼来喝去的,也不觉得丢脸。” 侯星的三角眨了眨,想回嘴,可是人家是凌少,s市没有人不知道的凌少,得罪了凌少可没有好果子吃,刚才不过是想着麦少与凌少的关系不好,所以才怂恿着麦少把凌少的妞拿下,哥几个也算是立个功,回头麦少手指缝里撒出来的油水都够哥几个好好玩上十天、二十天的了。 形势有变,侯星几个常年混迹江湖的,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连忙讪笑道:“凌少说的哪里话,咱们哥几个不也想学着做点小生意,这才寻了麦少给指点指点吗,这会儿既然凌少有话跟麦少说,那哥几个就不在这碍眼了,告辞,告辞。” 侯星率先转身,对着麦骏驰一脸歉意道:“麦少,改天,改天小弟请麦少吃饭,今儿麦少有事,小弟先走了。” 说完给其他几个小子使了眼色,刚才围在杜若跟前儿的人,竟如潮水般退去了。 凌晨的目光越发的不屑,扫了一眼麦骏驰道:“麦少,别怪当哥的多管闲事,在外面交朋好友,也得挑着些,别是个两条腿的就收留,麦氏可不是收容所,要是有那闲钱,还不如给孤儿院多捐点呢。” “不劳费心。”麦骏驰的声音也冷的几欲凝冰,两人唇枪舌战几乎成了会所门口的一道风景线。 不过这道风景线或许对别人极有吸引力,可是对杜若来说,却成了阻碍她去路的障碍物,终于障碍物清除了,杜若也没有心情留下来听两个男人的悄悄话,当然,若是这样的唇枪舌战能被形容为悄悄话的话。 “哎,若若,我送你。”凌晨瞧着杜若已经越过了麦骏驰,手都碰到了门把儿手,连忙喊道。 心下不禁着急,这小姑奶奶怎么长了一个惹事儿的脸,这才多大会功夫,差点没让这帮小混混给吃了,那几个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杜若头也没回,推门一边走一边道:“不劳烦凌先生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随着玻璃门的晃荡,杜若已经出了私人会所,突然间被刺眼的阳光照射,杜若不禁抬手挡在了额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还是这种自由的阳光,比那炫目媚惑的灯光要让人舒服的多。 就在杜若离开的时候,麦骏驰很不厚道的挡了凌晨的路,眼神微眯着,注射着凌晨的目光,竟像是要将他剐了一般。 “你还没给我妹妹一个交代。” 凌晨本来急着追杜若,他还有话要跟杜若说呢,可是这会儿被麦骏驰拦着,让他一时绕不过去,偏生这家伙还说这样的话。 凌晨不禁有些气急,以往在女性面前伪装的那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一瞬间的收敛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竖起了寒毛一般,讥讽的看着麦骏驰,“怎么,麦氏也想卖女儿了?只可惜,你们选错了对象。”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道:“麦少不说,我到是忘了,听说那天晚上麦小姐可是媚惑妖娆的如盛开的罂粟一般,如今可有不少人在打着麦小姐的主意呢,麦少要是真想让麦氏起死回生,也不是没有办法,听说珠宝大享王总正好死了老婆,那天晚上可是把麦小姐的风情看在眼里,收进心理呢,要是麦少不介意,我到是可以给麦小姐当个媒人,到时候怎么着也能得个几克拉的钻石当作谢媒礼吧。” “凌晨,你无耻。”麦骏驰的脸色早就不复最初的冷淡疏离,而是透着恼羞成怒的破裂。 “无耻,要不要我把麦家的好算盘大声的对媒体宣布出去,还是麦少想看看明天的头版头条上面写着麦氏千金害人反害己,一夜变妖姬啊,想必这样的标题,一定会让麦氏的股价崩盘吧。” 凌晨的声音微微的压低,几乎贴到了麦骏驰的耳边,若是从远处看,还以为两人关系亲密无间呢,可是知情的人却知道,麦骏驰与凌晨不说是死对头都不错了。 “凌晨,麦氏的今天,必是你搞的鬼。” 麦骏驰不是傻子,麦氏的银行贷款明明还有几个月才到期,可是银行突然提前追债,还有麦氏的合作伙伴,也在那一晚以后,突然对麦氏不再供货,一度导致麦氏货源紧张,各大商场甚至出现了断货现像,还有麦氏的别的项目,也同一时间出现了不同的问题,原本那些供货商都会同意麦氏压后付款,可是现在一股脑的都冲进了麦氏,张口要钱,闭口要钱,偏偏麦氏的流动资金又被冻结,一时间闲话四起,麦氏就是想不倒都难。 除非,麦氏找到资金盘活的方法,甚至找到银行方面能疏通的人选,只要有这么个中间人在,麦氏就不会出现大问题,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就完全可以起死回生。 “那又如何?”凌晨不躲不避,亦没有狡辩,不错,麦氏的今天就是他搞的鬼。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道:“麦骏驰,回去告诉你妹妹,算计我,就该知道这样的下场。” 凌晨的手,就像是哥俩好一般的搭在了麦骏驰的肩上拍了两下,然后便越过麦骏驰出了私人会所。 麦骏驰生生的愣在那,心下却是冰凉一片,凌晨,他知道,他真的知道,那一晚,的确是他和自己的妹妹麦瑶瑶一块想要算计他,凌氏,s市指手遮天的企业,凌晨,凌氏未来的继承人,无法从哪个方面,麦氏都需要这样的伙伴同行,麦氏想要再进一步,腾飞而起,必须有这样的伙伴支撑,正好,麦瑶瑶从打国外回来,在飞机上与凌晨偶遇,便喜欢上了凌晨,一门心思的想做凌晨的女人。 只是凌晨的花名在外,身边从来没有固定的女友,而且能被凌晨带在身上的,上至名流千金,下至校花,小明星,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身才妖娆,只是谁也没在这位大少爷身边呆上超过两月,所以和凌晨的能力一样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凌晨的花心。 麦瑶瑶想成为凌晨的女人,麦骏驰便提供了帮助,很简单,一片小小的药粒,就能让男人失控,让女人崩溃。 只是意外的是,麦骏驰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情况,明明看着凌晨喝了那杯酒,可是等到了时间,发作起来的,却是麦瑶瑶,要不是那天参加宴会的没有记者,而且这事又被宴会的主办方给压了下来,只怕麦家的脸,早就丢到了大西洋了。 不过玫瑶瑶当天晚上的表现可是都被那些好色的男人看到了眼里,想当然,一个吃了强劲媚药的女子,在那样的晚上,会有怎么样的表现。 这些日子,麦瑶瑶压根连门都不出了,私下里也有人联系他,话里话外的意外,就像是凌晨所说,只是麦氏还丢不起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麦氏的危机又急需有这么一个人来替麦氏解决,而不得不说,凌晨的话又像是一个警钟一般给麦骏驰心理打了一剂强心针。 只是现在这个人,必须要好好选上一选,因为他不但要让麦氏有崛起的机会,更要承受凌晨下一波的报复,s市的商场上,谁都知道,凌晨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要是你算计了他,且等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对于他就是个屁,那家伙,凑和了一帮的狐朋狗友,实行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当场必报。 “麦少,一个人站这想什么呢,要不要我陪麦少喝一杯。”一位外籍美女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穿着极暴露的超短裙,一边偎在骏驰的身上,一边诱惑着。 “走开。”麦骏驰这会儿可没什么好脾气,刚在凌晨那受了气,正好没个发泄的地方呢,就碰上个不要命的。 “麦少,别这样吗,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开心就好了,干吗板着脸啊。”外籍美女显然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还在拿着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 “滚。”麦骏驰甚至连好脸色都欠奉了,要不是他不想打女人,这会儿早就把人踢飞了。 李经理瞧着情形不好,连忙上前打圆场,拉扯着几乎要挂在麦骏驰身上的女人道:“纳塔沙,麦少今儿心情可不好,你还是自去寻乐子吧。” 推开那个不甘心的外藉女人,李经理才歉意道:“麦少是进来坐会,还是?” “不用。”麦骏驰哪还有心思喝酒,现在还在想着如何防着凌晨下一拨的报复呢。 8.第8章 送你回去 “滴滴……”汽车鸣笛的声音不断的响在杜若的耳边,杜若只充耳不闻的一路走着,心理不禁腹诽,这是什么破地方,走了这么远,连个车也打不着,不都说这种地方门前出租成排的吗? 杜若同志可能忘了这会儿的时辰,像她想像的出租成排的时间,一般都是在夜幕降临的时候。 即便是午夜,这样的私人会所还是不少的出租成排。 “若若,这一带不好打车,又是高级别墅区,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出租过来的,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凌晨很是厚颜无耻的说道。 杜若侧目,冷淡的瞟过凌晨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 “若若,你不会是怕了我吧,放心,本公子对你没恶意,再说你脚上的鞋子要是再走下去,只怕脚底都要磨出泡来了。” 凌晨一眼就瞧出来杜若应该不大习惯穿高跟鞋,至少这会儿不远的路已经歪了两次脚了。 杜若气闷,真他妈的不该一时装淑女,穿了细高跟的鞋出来,本来以为是个浪漫的约会,没成想是个告别晚会,就是告别也不要紧,偏偏遇到一无赖。 “不理,不理。”杜若在心理不断的说着,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凌晨两个字与麻烦同等。 “若若,我刚才说的事,你可别不当回事,你也知道这是多好的锻炼机会,而且每年军区医院还有出国深造的名额,这样的机会你可别错过喽?” 凌晨不死心的继续说着。 杜若的步子一顿,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直接就开了凌晨车子的副驾驶的车门,要不是凌晨的车速一直缓步行着,还差点撞上这丫头。 “呼,我说若若,咱儿能不能不总玩这心惊肉跳的,就是你心脏附和的没问题,我也受不了啊?” 杜若冷冷的撇了过去,瞪向凌晨,然后落到凌晨的脚上,不自觉的动了动自己的左脚。 凌晨下意识的挪了挪刚刚被杜若踩到的那只脚,却忘了这会儿是在开车,所以一不小心就踩到油门上,在杜若还没坐稳的时候,车子已经窜了出去。 好吧,杜若应该觉得这是报复,赤裸祼的报复,刚刚那一下子撞击,差点没让她的胸腹部的内脏全部都喷出来。 “哎,看不出来啊,原以为是个弱女子,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是个钢铁战士啊,啧啧,原来一直都是我看走眼了啊?” 凌晨瞧着杜若撞疼了还一副强忍着的样子,忍不住调侃着。 杜若嘴角抽搐着真想狠抽一下身旁这位幸灾乐祸的人,只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什么条件?” “哟,怎么了,想通了。”凌晨一听,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越发的显得整个人张扬起来。 “我又没说要答应。”杜若想过凌晨说的机会于她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自己爸妈什么样,自己知道,定是没本事把自己弄到医院去的,若是自己不喜欢这一行也就算了,大不了改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哪都能混口饭。 可偏偏就像她的导师说的那般,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就像是雕刻大师能雕刻出完美的工艺品一般,外科医生手里的手术刀一样能把人体的毒瘤给摘除,给伤者一个新的生命。 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潜质,在她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凌晨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行了,不逗你了,本公子要是告诉你没条件,你信不信。” 杜若撇了撇嘴,不信道:“无事献殷勤。” “碰..。卡美卡美.。波”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传来,要不是杜若刚才聪明系上了安全带,估计这会儿她的内脏又要来一翻海啸。 “你想谋杀?”杜若瞪着眼睛,语气不善的看着凌晨。 却不想凌晨的语气更是夸张,一只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眼睛瞪的大大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杜若,半晌才道:“那个无赖献殷勤的下句是什么?” 杜若一哽,哼道:“bs你。” 凌晨的嘴角抽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抽,他凌氏集团的接班人,凌家大少,被bs了,还是狠狠的鄙视了。 “忍,好男不跟女斗。”凌晨在即将发飚的时候,绅士风度再度回转,一瞬间,他又变成了那个让众多女子爱慕的男子。 “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吧。”凌晨再次发动了车子,直接绕开了刚才他被某人鄙视的话题。 杜若面色一黯,微垂下的眼毛不停的抖动着,车厢里到是出奇的安静,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回头我会把你的人际关系调过去,等你一毕院就直接进第一军区医院的外科实习,这只是开始,想要真正的留下,可不是凭几句话就那么简单的,你可明白。” 凌晨很聪明的把直接上岗改成了实习,当然,要是以他的本事,还有某人在身后的暗箱操作,杜若虽然不至于上手术台,可是直接留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杜若微挑着眉,不确信的看着凌晨,总觉得这个馅饼背后有着什么阴谋。 “为什么?” 凌晨耸了耸肩,道:“放心,就凭你导师的关系,我也不会坑你。” 杜若摇了摇头,道:“我导师喜欢的学生不只我一个,难不成你还能把每个人都办进去?” 大学同学,别的不说,四个室友的关系却是坚如磐石,要是真有这样的机会,杜若到是希望能别人一个方便。 凌晨微挑着眉,手在方向盘上稳稳的放着,然后用着怀疑的口吻看着杜若道:“你看我长的像救世主?” 杜若抽了抽嘴角,估计她刚才是眼花了。 凌晨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想照顾你的人不是我,不过都说水有源,树有根,看来日行一善还是有好报的。” 凌晨很是恶趣味的没给杜若解惑,看着一脸迷惑的杜若,凌晨嘴角的笑意到是裂的更大一些。 杜若哼了一声,到是没再说什么。 车子一路行到了杜若的学校,杜若虽然强制抗议凌晨要把她送到校门口的举动,可惜作为待宰的羔羊,杜若的抗议明显没有收到回复。 果然,拉风的兰博基尼瞬间吸引了学校门口的无数道目光,虽然每到放学的时间,大学门口也会来不少的名车等待美女们踏出校园,可是像兰博基尼这样拉风的名车毕竟还是少数,尤其杜若作为医科大学单身美女导师许梅的得意门生,又有一个外科天才之称的朱羽凡作为男朋友,想要不引人关注都难,本来这样的目光已经让许多人心泛酸意了,可偏偏今天的情况又发生了大逆转。 原本早一步回校的朱羽凡与冷子琪高调亮相,等于像外界公开承认了两人的地下情,大伙还想等着看杜若的笑话呢,可是没成想,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人家杜若收获的这位,只怕十个朱羽凡都比不上吧。 凌晨自然注意到了校门口那些女生们的目光,偏偏挑在这个时辰,就是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凌大少非常厚脸皮的,不顾杜若的脸色,非常绅士的先从驾驶位上下来,然后亲自开了副驾驶位,又极为体贴的用一只手挡住了副驾驶位上的车顶,示意着杜若下车。 杜若像是被万众瞩目的女神一般,千呼万唤使出来,待到那些人看清杜若的真面目时,一瞬间,全校哗然,更有一些女生关注花边新闻的,顿时就认出了凌晨,虽然不至于蜂拥而上,可瞬间掀起的议论已经传到了杜若的耳朵里。 “若若,你总算回来了。”大嗓门武静率先朝着杜若跑了过来。 “若若,你没事吧。”跆拳道黑带四段向敏晴,杜若一个寝室的室友也难得的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甚至忽略了站在杜若身边的男子。 两人的呼声也证实了那些羡慕的女生的猜测,一瞬间,校门口似乎要开赏花大会一般,彩带横飞。 “若若,你怎么不接电话?”向敏晴一脸担心的质问着。 “就是,若若,你不知道你不接电话我们都急死了。”武静的嗓门大,这会儿嚷出来,更是满足了那些想八卦又见不到当事人的好事者的心理。 一双双眼睛喷射出来的光芒分明写着,快点说吧,快点说吧,我们好奇啊? 凌晨很是绅士的扯开了嘴角的弧度,然后用极其魅惑的嗓音开口道:“两位是若若的同学吧,她电话没电了,所以才没开,让两位担心了。” 这个,是真的,只是杜若还没等开口呢,就让这厮抢了个先。 “若若,这帅锅是谁啊?”向敏晴有些没心没肺的问道。 不同于别的女生冒着星星,向敏晴是满脸的防范,在她的心理,杜若除了在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脑子好用以外,平时脑子几乎可以称之为零智商。 “就是,就是,若若,这人是谁啊?你干吗坐他的车回来。”武静显然也是一副母鸡护着小骗钱的架势,脸上非常明显的写着这人不会是个骗子吧。 凌晨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两个女生,不得不在心理承认一句话,人以群居,物以类聚,杜若对他就是不感冒的样子,想不到杜若的好姐妹对他也是一脸的防范。 凌大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行情这么差了。 “普通朋友。”杜若想着说是一面之缘,可是又怕这两家伙紧着追问起来,就算是想问,也得回去再说吧,总不能当着全校同学的面来个公开的表演吧。 向敏晴上下扫了一眼凌晨,此人并非善类。 “若若,咱们回寝室吧。”这会儿杜若的心理该是很难受的吧,原本金童玉女一般的恋人,毫无预兆的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杜若这般单纯的性子,如何能承受。 杜若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向敏晴对自己的担心,不过杜若的心在这一刻,似乎没有了感觉一般,不得不说,凌晨今天的横插一杠,确实让她无心在这样的事上了。 “若若,回去休息吧,回头咱们再电话。”凌晨笑眯眯的看着杜若,然后做了一个电话联络的手势,然后便上了车子发动而去。 从倒车镜里,看到杜若与两个好姐妹相携进了校园,凌晨的目光才微眯了起来,要不要全某人打个电话呢。 此刻,正在某训练场的某人,毫无预兆的打了两个喷涕,心下嘀咕着是哪个小子在背后骂着我呢。 9.第9章 死党 “亮个相吧,小宝贝儿!”到了寝室,向敏晴一改在校园门口满脸维护的嘴脸,一下子就露出了八卦本性。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若若,老实交待,这是怎么回事?” 武静抽了抽嘴角,对于一向对网络用语有着超爱的向敏晴同志表示无语道:“大姐你是别号”秋高”吗?我完全被你“气爽”了!” 杜若对于这两个一心想在她身上榨取最新消息的室友表示无奈,道:“你们两个能不能说人话。” “若若,你out了,这个世上,会说人话的,已经不是人了。”向敏晴不知又从哪里得来了一个新词。 杜若疑惑道:“那是什么?” “植物人。”向敏晴和武静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刚从学校社团回来的参加完活动回来的米米一脸汗的推门进了寝室,直接就扑向她那桌还在风中零乱的床,倒床不起,道:“姐儿都要累死了。” “哎,哎,你行不行啊,又不是运动疯子,报那么多社团,不累死才怪。” 向敏晴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拎起了刚才被米米随便甩到地上还挥发着污染空气恶源的因子放到了窄小的窗户外面的唯的小台上。 “亲儿,手要稳,我这可是最新款的阿迪耐斯,花了姐姐我将近半个月的生活费啊。”米米一脸的肉疼,作着揖的求着饶。 “呸,哪个小妞成天躺在床上想着做嫁入豪门的美梦呢,这会儿为了千八百块的鞋子跟姐就做起揖来了,有本事让你家邓辰迅速崛起,直接垄断咱们s市的外科界,到时候姐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鞋子,保管你天天穿一双,拖一双,走路还得甩着走,谁要是有幸捡到了,那就得幸福。” 向敏晴对于米米的天上懒惰心理不遗余力的嘲讽着。 米米抽了抽嘴角,想来是被炮轰的次数多了,已经免疫了,这会儿奇怪的看着向敏晴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枪药吃多了,还是走路被门弓子抽了?” 扑哧。 武静忍不住笑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你就只当为了祖国人民的利益牺牲一下自己了。” 米米抚额道:“别告诉我到了世界末日,她需要心情发泄,话说要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咱们不应该出去大吃大喝一顿吗?不都说宁可做饱死鬼,也不能做饿死鬼吗?” “你那大吃大喝是不是还得添个人名?”向敏晴很是不厚道的揭了米米的老底。 谁让米米跟她家那口子是个形影不离的连体婴呢,要不是邓辰先毕了业,米米只怕这会儿还没这么多自由时间呢,当初米米一口气报了排球团,击箭团,还有羽毛球的社团,可都是因为这些社团有邓辰的影子呢。 米米很是厚颜无耻的点头道:“你们也知道他现在正在奋斗期,男人们,只要肯努力,有精神,将来一定能成为万人敬仰的外科一把刀。” “得了吧,米米,有那画美好蓝图的功夫还不如想想你毕了业的去向呢,到时候你们两个一个天南,一个海北,聚少离多,还谈什么感情。” 向敏晴很不看好米米跟邓辰,原因无他,邓辰如今费了不少的力气,终于在s市留了下来,可是留下来未必就意味着能生存得了,就算是生存的了,可是米米怎么办,米米学医那就是二迷糊,要是谁敢让她拿手术刀,只怕那人的胆子是长在头顶上了。 武静在米米刚要反驳的时候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会儿全校都传开了朱羽辰和冷子琪勾搭上了。” “啊?”米米讶异了,她是真不知道呢,社团今天忙的要死,大伙哪有心情来议论这事啊。 “若若?”主要是米米没从若若身上看出一点失恋的影响来。 “初恋无限好,只是挂的早。为那样一对恶心到家的狗男女痛苦,不值得,咱们若若才是那种不用化妆就能出门而且还依然动人的女人,那个不要咱们若若的男人就是脑袋进水的,喜欢那种必须化了妆,上了伪装,甚至动了刀,让自己整的跟人直撞脸的女人一块,等到将来有一天,突然看到几张脸放到一块变成了综合体,有他嚎叫的时候。”向敏晴知道杜若有了新的追求者,而且还是其名的高富帅,一时间把朱羽凡贬到了土里。 “若若?”米米的声音透着关心。 武静啪的一声拍到了米米的床栏上,笑骂道:“瞎叫什么叫,没见咱们若若已经飘过了吗,如今啊,咱们若若可不比以前了。” “呃?”米米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主要是这几个室友的话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快说,有什么新剧情?”米米的八卦因子也被调起了。 杜若就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瞧着几个室友很无良的拿着她的情伤,还有新闻相互打趣着,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去翻看新网页了,突然目光定在了最新的一条新闻上,s市将启动某个大型的商业进军项目,而这个进军项目的倡导人就是凌氏集团的总经理,凌晨。 “凌氏集团的大少?”正好几人说到了凌晨,米米一向柔和的分倍顿时以120分的增长率在蹭蹭的上长着。 “若若,你不会是撞了财神了吧?”米米疯了,她做梦都想嫁豪门,可偏偏遇到了小白脸,自己又极不争气的被收服了,从而准备毕了业过上蜗居的生活了。 可杜若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米米一时间羡慕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两条大长腿也晃荡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哪里还有半分疲惫的意思,两手插腰冲到杜若的身后,叫道:“若若,快点,从实招来,多久了,好严的口风啊,连咱们一个寝室的姐妹你都瞒,还说是好姐妹呢,哼,要不是知道你有了下家,我还指不定为你哭成什么样呢。” 武静一听,不乐意了,呸道:“瞧瞧你这点出息,不过是碰到了一个人渣,在没有被他祸害之前及早脱身了,若若正是该庆幸不已的时候,却跑出来你这么个不着调的,不会是想着你家男人和那人渣好的跟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似的,就想着替那人渣求情吧,告诉你,别怪姐们没提醒你,少干那有异性没人性的事,不然从咱们寝室把你踢出去。” 武静有些嫉恶如仇的性子,原本朱羽凡的形象还是很高大的,只是杜若在她们眼里,那都是纯洁如小仙女一般的女孩,这世间都要绝种的女孩,她们几个平时保护还保护不过来呢,敢伤她们心中的小仙女,那一率沦为人渣。 踢到了铁板,米米拍着杜若的肩膀道:“若若,你放心,咱姐妹儿就是再没人性,也不看着你受委屈,说吧,刀山,油锅,选一条,只要你说,姐妹儿就去给你办了他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阉了。”武静似笑非笑的挑着眉说道:“正好让你们家邓辰练练手,不是想做外科一把刀吧,不都说好的手艺都是练出来的,你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不如何!”米米一巴掌拍开了武静伸过来的手,不咸不淡的说道。 “若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凌氏集团的又是怎么回事?” 嬉笑打骂,三个姐妹心有灵犀的排解着杜若的情绪,都怕她这刻的平静是假象。 “我没事,你们别瞎想。”杜若有些感动的看着三个好姐妹。 “真的假的。”米米并没有看到凌晨,所以这会儿还是有些不信,道:“若若,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一定要说出来,只要你能说,咱们就能替你办了。” 微顿了一下,米米又道:“不过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闹出了分手了,眼看着就闭业了,你们两个完全可以在一起啊。” “像你跟邓辰似的,凑在一起有吃饭的钱都没有买菜的钱。”向敏晴略带嘲讽的说道。 “晴晴,不带人身攻击的。”米米大声的辩论着。 武静拍着米米的肩膀道:“行了,你自己的日子自己知道,我们看着都只是瞎操心。” 米米微沉下脸道:“连我这样的都向现实低头了,那些浮华的梦想也不过是梦罢了。” “米米……” 杜若小声的唤着。 米米却是瞬间抬起头以,又扬起了笑脸,道:“小时候,我以为长大以后,我可以拯救世界,等长大后我才矮星,整个世界也未必能拯救我,爱情到来的时候,也许盲目,可我就是喜欢上了他,即便这一刻有更好的男人站在我面前,说能给我全世界,可我的心理眼里还是他,这已经成了一种毒药,挥之不去。” 米米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对邓辰这般着迷呢,就是喜欢,无所顾忌的喜欢。 杜若摇了摇头,向敏晴和武静对视一眼,也落下了无奈,眼里都为这样的爱情产生了担忧,连杜若这样的都禁不住诱惑,米米与邓辰又能坚持多久呢。 心下虽然担心着,可也还是期盼着,希望爱情的憧憬还是美好的,不至于让她们不再相信爱情。 “行了,你们别转移话题了,快跟我说说,若若是怎么回事,什么凌氏集团,那可是s市的顶级企业呢。” 邓辰已经步入社会了,所以米米得到的消息就比寝室里的三个女生要多了许多,而且凌氏集团还有自己的医院,只不过是私立的,不是那种对外面向普通大众的,而是专门针对高端人群的一种私人医生形势的医院,听说那里的一个大夫,年薪都是以百万计的。 米米不会忘了邓辰提起那家医院的向往,那里能站住脚的都是极有权威而且是各个领域顶尖的医师力量,可见能站在这样的团队里面该是何等的荣光。 10.第10章 劈腿谣言 向敏晴一听忍不住得瑟道:“米米,你向往一下你曾经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的?” 米米笑道:“自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那可是米米一向的追求,只是在现实中,米米遇到的是匹黑马,所以白马唐僧与她错过了。 不过米米迅速的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拉起杜若道:“若若,你行啊,什么时候下的手,快点从实招来?” 不得不说,几人当中,米米的情商是最高的,所以在这方面的敏锐度也是最高的。向敏晴不过就提点了一句,米米就能猜到杜若的新动向,与凌氏集团扯上关系,杜若这个手下的可不轻啊。 “若若,估计这事儿要是让咱们学校知道了,也足以引起咱们学校的一场地震了。” 米米有些夸张的说道。 杜若无语,就不明白自己这前脚失了恋,没见这几个没人性的家伙如何安慰自己,怎么一径的对着这凌晨感起了兴趣。 武静到是比向敏晴厚道一些,不过拍着杜若的肩膀也很是义气的说道:“若若,这个马子不错,比朱羽凡那个自命清高强多了。” 嘴上这般说着,心下却是不屑的哼道:什么东西,碰到我们若若这种千年绝版的好姑娘,还错过了,非要跟那个千年狐狸在一起玩一把聊斋,到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好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杜若终于开口亲自来破解谣言了,要是再让这三个人猜下去,没准明儿她就得跟凌晨怎么样怎么样了呢。 “得了吧,若若,现在劈腿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再说姐妹们相信你,你是个有原则的女孩,就算是劈腿也是那朱羽凡先劈的。”米米一副我是过来人,我明白的样子,很是豪气的手把手搭在了杜若的肩上。 “就是,若若,我们可没说你不够朋友,你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凌氏集团的影响力那么大,你能傍上凌氏集团的太子,那也是咱们姐妹儿脸上长光的事儿,如今咱们姐妹儿有了你这杆大旗飘着,以后啊,找男人就定位在这个上头了,等回头你要是去出席什么高级酒会,身边缺个女伴,嫁入凌氏当少奶奶身边缺伴娘的时候,可一定要把位置留给咱们,没准咱们也能遇上一个金龟婿呢。” 武敬大咧咧的说道。 向敏晴显然也笑眯了眼,道:“此言极为有理。” “呸,你能不能说点人话。”米米笑骂着向敏晴在那福身装得像是个古代贵族的千金一般。 “呵呵,我说的就是人话,谁让你听不懂来着。”向敏晴显然不以为意。 几个女生在寝室随意的笑闹着,却不曾想此刻,医科大学里面,到是真应了米米的那句话,整个学校的校园网上,已经风靡了凌晨送杜若回来的绅士表现的照片,甚至还有搞怪的同学在这张照片上附上了文字。 一时间杜若竟成了学校的名人,原本前一个小时还被朱羽凡劈腿冷子琪占据了头版头条的校园网,又被杜若刷新的了新高,原本想看的热闹没看成,如今前者竟成了个大笑话。 自打那天有了交集,之后的时间里,杜若就再也没见过凌晨了,也没有联系过凌晨,即便手机里多出个陌生的号码,可是杜若也没有想过与那个号码的主人取得联系。 在校园里不少八卦人士等着看接下来的发展时,一下子就断了线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呼喊着男主角再次现身。 只是男主角没出现,校园网里又出现了一流新的风评,什么杜若贪慕虚荣,委身于凌氏大少却不曾想被人玩过甩掉,又有什么杜若一边在学校装清纯玉女,一边劈腿凌氏大少,只可惜被人玩弄过后又惨遭抛弃。 无论种种,都是冲着杜若而来,而且都是一些不好的流言,一时间杜若在学校的人气瞬间跌到了谷底,别说是她的几个室友在斥责着造谣者的恶意中伤,就连导师许梅也专门找了杜若谈话。 “杜若,你跟凌晨那孩子?”许梅是认识凌晨的,那孩子到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是那样的家庭,注定了他是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虽然不知道杜若是什么时候与凌晨有的交集,可是在许梅看来,杜若若是真跟了凌晨,到是白瞎了这个孩子。 杜若连忙摇头道:“许老师,你别误会,不是她们传的那样。” 杜若有些着急解释,这两天学校的疯传,还有一些相好的同学为她抱不平的事她都知道,只是她一向信奉谣言止于智者,所以即便是被人议论纷纷,也没想过还嘴回去,破口大骂,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争吵中,还不如把手里的手术刀好好练练呢。 许梅到是松了口气,笑看着杜若安抚道:“你别急,这本是你的私事,只是我想着毕竟你还没毕业,就是毕了业的话,有些工作也是需要看你在学校期间的表现的,你也知道,毕竟你选择的职业不是可以让你随意妄为的职业。” 杜若笑的一脸的无害,点头道:“老师,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杜若心理有个问题想问问许梅,可是又不知道问许梅合适不合适。 可是说心理话,杜若也把这事琢磨了半个来月了,她打心理是珍稀这样的机会的,不是为了那里的待遇好,而是因为那里常常会有权威的专家,第一军区医院是s市最好的一家军队医院,无论是医生的能力,还是仪器的先进,对于一个外科医生,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像杜若这样初出校门的学生,能遇上这样的机会,分明就等于是天上掉馅饼一样。 可是杜若又怕这个馅饼背后藏着砖头,她不想被拍昏。 “许老师,第一军区医院,你知道吗?” 许梅一愣,笑道:“s市还有不知道第一军区医院的?” 许梅的口气有几分玩笑的意思,不过心理也知道杜若这孩子在外科医生里应该算是比较有天份的,她对于手术刀的那种熟练,还有那种手感,不是谁都能有的。 所以许梅很快就想明白了杜若的心思。 叹道:“杜若,老师能为你做的,也只能是为你介绍一家好一些的私人医院,像这种军区医院,老师实在很抱歉。” 杜若略低下头,声音压的不大,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吓了许梅一跳。 “老师,凌大少说等我毕业了,直接把关系调过去。”杜若这话说的有些心虚,总像是她与凌晨背地里有什么瓜葛似的。 所以在许梅还惊讶的时候,杜若又道:“老师,我有些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可是我又怕他有什么企图,老师我能不能请你帮忙问问?” 杜若眼里有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着对这次机会的渴求。 许梅压下眼里的惊讶,根本没想到凌晨会对杜若抛出这个橄榄枝,可是在她心理,又不得不说,这个橄榄枝对于眼下的杜若真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好,这事,老师来问。” 许梅直接就把这个问题接了过去,毕竟杜若这样一个好苗子,她不忍失去,原本能看到杜若与朱羽凡,这两个她最爱的学生走在一起的时候,许梅还替他们高兴了一阵子,杜若的单纯,对学业的刻苦,认真,对知识的精益求精,不胜其烦,都让许梅对杜若有了列好的印象,可是现在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许梅也听了一些,心下一边为这对金童玉女可惜着,一边又为时下年轻人那种轻浮的、狭隘的价值取向而担心着。 而且杜若以后的归宿,一直是许梅心下担心的事,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地方,许梅自然是为杜若高兴的。 “喂,哪位?”凌晨慵懒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我是许梅。”许梅从凌晨的妈妈那里要了凌晨的电话号码就直接打了过去,这会儿许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严了门。 “许姨,你好。”凌晨知道这是妈妈那位大学好友,正好,他也想给许梅打个电话呢。 “晚上有时间吗?许姨请你吃饭。”许梅一边翻看着手里的日历,再有两个月,这批孩子就要走出校园了。 凌晨翻了翻办公桌上的行程表,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不过他不去也没事,打发个副总也成。 “许姨喜欢吃什么?”凌晨有礼貌的问着。 许梅想了想,道:“去你沈姨那吧,好久没过去坐坐了。” 凌晨一滞,白天他才从那里离开的好不好,不过许梅选那里,想必是离许梅的学校近一些。 “还是去许姨家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吧,到时候许姨回家也方便。” 凌晨决定还是换个话题,不然他准得被沈姨缠死,他可不想被许梅误会,不然回头见了那个家伙的老妈,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许梅不置可否,对于凌晨这般体谅长辈,表示安慰。 许梅家住的也是高档小区,周围的酒店就像是一条餐饮示范街一般,每到日落时分,便是霓虹争艳的时候,就像是现在,各家饭店门前都停了不少辆高中低档的轿车。 凌晨没有开那辆拉风的兰博基尼,而是开了一款老式的奔驰跑。 酒楼三层的包厢里,许梅已经坐在了那里,一头迷人的棕色大波浪,一副深黑色的眼镜框,让原本迷人的发型,突然就失去了生动,到真是成就了那句从后面一看风情万种,从前面一看,从前面一看,东方不败。 不过凌晨的嘴一向讨巧。“许姨越来越迷人了,要是再配上一副金边眼镜,一定能迷倒一群老中青三代男人。” “色狼?”许梅自嘲着笑道。 “许姨还是这么风趣。”凌晨不失优雅一边沏着新茶,一边拿过了许梅跟前的杯子。 “怪不得你妈说被你看上的女人,一定能幸福死。” 许梅瞧着凌晨体贴绅士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我妈那是厚道的,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呢,要是我在家,我妈一准得说哪个姑娘要是跟了我,一准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凌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到是把许梅逗笑了,道:“我可是听说你妈逼婚逼的紧呢,你要是再不抓紧,只怕你妈都打算包办了。” “啊?不会吧,我妈逼婚都逼到你那了?”凌晨颇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许梅耸了耸肩,道:“你妈说你在外面交往的女人太乱了,还是学校里面能找出几个好苗子,到时候好好培养培养,没准就能培养个你喜欢的呢。” 凌晨眉间微动,怎么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呢。 “还是算了吧,我这么一个浪涌荡公子哥,还是别豁害祖国的小花苗了。” 11.第11章 试探 许梅轻呷了一口茶进口,轻笑道:“听说你今天来学校了。” 凌晨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倾,笑道:“许姨的消息好灵通啊。” 许梅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消息灵通,是你的车太招摇了,现在医科大学校园里的内部帖子上,都是你那辆拉风的兰博。” 凌晨到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效果,一时间假装得意扬了扬脖子,笑道:“我到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大帅哥在那摆着,人家更看的上是我的车子啊?” 一脸的沮丧,后悔,似乎就不该开着那车去招摇似的。 许梅心下暗自摇头,凌晨这家伙长的实在太过妖孽,只怕被这小子盯上的女孩子想不必被他拿下都难。 只是杜若,许梅还是觉得不合适。 “杜若找过我。” 许梅不是个拖沓的人,说了些前奏,这会儿就直奔主题了,再说她拿凌晨当晚辈,没必要来商场上应对的那一套。 “噢。”凌晨似乎并不意外,这一切又好像在意料之中的。 “许姨是想问第一军区医院的事吧。” “为什么要帮她。”许梅点了点头,接着就问直奔主题。 “受人之托。” 凌晨给了许梅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得不说,这个答案还真让许梅愣住了。 “受人之托?”能托得动凌晨的人,要么就是与凌晨要好的,要么就是与凌晨有利益往来的,商人重利,这是无可厚非的事,许梅都敢肯定,这里面应该是利益,可是谁又因为什么利益能把杜若牵扯进去。 “许姨还以为是你相中了杜若呢。”许梅的话有些轻飘飘,可是却带足了试探的味道。 凌晨与许梅的交集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妈跟她是同学,别的也没什么,这会儿拐着弯的试探,若是别人,凌晨或许会给她兜一百八下个圈子,都让你找不回原来的话头,可是因为许梅问的是与杜若有关的事,所以凌晨没必要再跟她兜圈子,因为这里面有不少事要许梅来办。 “我到是想,只不过,杜若早就被人定下了,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掳虎须去。” 凌晨透露了一些,却不曾透露全部,现在还不是把那人说出来的时候,要是许梅不经意的说走了嘴,就麻烦了,再说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让两人有相处的机会,所以他才不人世间趁人之威先把这个名头占下了,不然,走了一个朱羽凡,回头再来个姓李的,那马的,那他可没那么多三头六臂去时时关注去。 时时关注,好像是这个主意不错,凌晨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要不要给杜若换个手机,然后装上cps定位系统呢,到时候让那个家伙随时都能发现这所在的地方。 嗯,这个主意不错,回去就办,只是那丫头是个固执的,也不知道以有不能收,哎,还真是个恼人的家伙。 许梅心下也在琢磨着凌晨说的这个人是谁,能让凌晨都忌惮的人,会是谁呢。 许梅毕竟与凌晨的圈子不熟,不过许梅也是出言警告道:“凌晨,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可是杜若是我的学生,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子,你要是打了什么歪心思,我是不会看着杜若去跳火坑的。” 凌晨抽了抽嘴角,要是某人听到现在有人拿他当火坑比,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凌晨笑着摇了摇头,道:“许姨,你放心,我说的那家伙,是根正苗红的正经人,三十来岁的人了,连恋爱还没谈过呢,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的,只要杜若同意,直接去民政局领证都成的,许姨只管放心,我凌晨再不济也不会做那种强抢民女的事,更何况还有朋友妻不可戏呢。” 许梅听着凌晨嘴里的根正苗红,怎么嚼着就这么不对劲呢,一般说到根正苗红,定是要扯到那地方去,凌晨家里就是有背景的,凌晨提到的根正苗红自然与那个地方脱不了干系,可是许梅觉得那样家族里的人,是不会轻易的选媳妇的,尤其这媳妇的人选,他们无论是娶,亦或是嫁,都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便是轻易不能离婚,只这一条,对女人就是一个束缚。 可是杜若这几年在学校,除了交了朱羽凡一个男朋友,许梅没记得杜若还认识这样的人,要是真认识这样的人,杜若只怕都不会来找她问第一军区医院的事。 “这人,杜若不认识?”许梅有些皱眉头,对这种根正苗红人家的专横,霸道,有着极为复杂的反感。 凌晨也在一瞬间察觉到了许梅的变化,不过却是不以为意,笑道:“许姨,很快他们就会认识了。” “你……”许梅真是无语了,这都是什么事啊,闹了半天是人家要追女孩,可是出马的是男性朋友,这得关系铁到什么地步,就不怕这出马的不是人是个禽兽。 凌晨真心的不觉得许梅会这般想他,要是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恶狠狠的禽兽一回。 “许姨,这本来就没什么,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的事,只不过缺少了一个交往的空间罢了,不过现在人家不是没空吗,再加上杜若也在上学,总不好耽误杜若的学业吧,到时候把你一个好好的得意门生,变成只知道恋爱不专心学术的分子,只怕许姨也要跳脚了。” 凌晨说的吊儿郎当,可是不得不说,又真的说到了许梅的心理,要不是杜若这几年一直专心学业,几乎连与朱羽凡约会的时候也没有,再加上朱羽凡因为家境的关系一直在外面找着兼职,也让两人聚少离多,才给了这段感情出现裂缝的机会,当然也给了彼此更加专注于学业的机会。 “需要我做什么?”年轻人的事,许梅不想去操心,再说杜若不是她女儿,她也会有自己的判断撂,不过这个机会,许梅还是想替杜若争取下来。 “许姨只要把杜若的人际关系,还有履历准备好了就行了,回头第一军区医院那边会有人直接过去要人。” 凌晨那边都打点好了,就等着人毕业了。 “好。”许梅放下了茶杯,起身道:“太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凌晨也起身道:“我送许姨回去吧。” 许梅忍不住失笑,道:“行了,少拿你泡小姑娘那一套用在你许姨身上,你许姨早就不信这一套了。” 凌晨却是拿好了西装外套,笑着打开了包厢的门,一边让着许梅往外面走,一边说道:“为许姨这般优雅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油嘴滑舌。”许梅不禁笑骂道。 微顿一下又道:“你妈就是被你这张嘴哄的天花乱坠的吧。” 凌晨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妈的脑子结构跟别人有些不大一样,我要是这么跟我妈说话,一准得被我爸抽,说我抢了他的差事,可我要不这么跟我妈说话,一准又会被我妈抽,说我连我爸都不如,这辈子还能不能指望我给他们抱个大孙子了。” 扑哧,许梅被凌晨的话逗笑了,两人言笑宴宴的出了酒店,到底送了许梅一段路,因为就在自家小区附近,许梅到也没开车,凌晨索性就步行着送了许梅到家楼下,然后才回了酒楼开了自己的车走了。 一边开车,还一边想着,杜若这丫头也够有心眼的了,自己提了许梅,她就知道找许梅来探口风,看来,这丫头是真想进第一军区医院啊。 凌晨有些磨牙,那个人怎么就能这么了解她呢。 那会他还跟那个人打过电话,问他怎么就肯定人家一个小姑娘能接受他一个陌生人的提议呢。 所以那个人就提点了自己许梅,如今事情真就这么一步步的来了,凌晨就有股子想算计人的冲动,从小到大,他算术没他好,打仗没他好,可是他语言一向比那家伙丰富,从来有他在的地方,就不缺笑料,这也是他惟一觉得自豪能胜过那人的地方,可是偏偏那人冷冷的开口吐出一个字就能让场面瞬间转换。 凌晨坐在了自己的车里,把音乐开的最大,心理不禁哼道:“再等等,再有几个月,那人就回来了,凌氏的项目也该启动了,这段日子还是先把计划书做出来吧。” 六月的校园已经弥漫了离别的气息,那些原本相处在一起比较要好的同学,因为即将到来的各奔东西,选择了以不同的方式祭奠着,哀伤着。 男生喝酒,女生唱歌,似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连学校的老师们也对他们这群原本还算听话的学生们都放宽了政策。 “最爱人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说一句话就走……”夜色的包厢里,外科级相好的十多位同学正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有哭有乐,不知道是谁拿起话筒,点了这么一首老歌,扯了嗓子就开始嚎了起来。 “哎,我说行了,这么老掉牙的歌儿,也就你能找出来的,没看看现在大街小巷都流行什么。”武静的大嗓门显然不只发挥在寝室里,这会儿即便是封闭的包厢,还有那大喇叭的低音炮响,也没有拦的住武静的大嗓门。 “武静,你tmd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拿着话筒的男生,一个默默喜欢了武静四年的同班同学,向阳,或许在因为酒精的作用,给了他足够的勇气,让他拿着话筒直接对着武静大骂出声。 12.第12章 骂人的冲动 “向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才tmd的没心没肺呢。”武静一脸不服的呛了回去,那眼底的不屑深深的刺激了向阳。 或许是离别在即吧,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失控,平时不敢做的事情,不敢说的话,似乎在这一刻都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总是怕错过一般。 “武静,别tmd的摆出自己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势,要是论清纯,咱们班上你比得过杜若吗?要是论热情,咱们班你比得过向敏晴吗?要是论感性,咱们班你比得过米米吗?你tmd的就是个自命清高的家伙,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成天用着一副大嗓门在那装爷们,你有爷们那玩意吗?” 噗嗤…… 咳咳…… 本来大家还在为向阳同学突然间的发飚而喝彩呢,毕竟大学生之间这样的事已经不算是秘密,也没什么好害臊的,直接点的男同学就把那女生堵在哪个角落,开口就问,谈个朋友吧。 若是含蓄点的,也能找个中间人带个话,或是写封情书,表表思念。 可是碰到向阳这种既不斯文也不含蓄的,平时跟着谁都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可偏偏碰到武静就一脸的没辙,到嘴的话从来就没有痛痛快快的吐出来过。 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可是全班的同学都觉得,向阳同学面前的这座山,实在是有些陡。 可是这会儿,高山变丘陵了,大家都喷了,男生的起哄声,酒瓶子的碰撞声,还有女生的害羞,小情侣的脸红,都不禁在这青春洋溢的时光里爆发了出来。 杜若真是没想到平时也是一脸豪爽,在班里一副大哥模样的向阳,能说出这样的话,干出这样的事来,明明是让武静下不来台吗? 尤其那话,说出来尴尬的可不止武静一个。 “武静,咱们先走吧。” 杜若觉得没必要再呆下去了,毕竟她们还没毕业呢,要是这会儿把事儿闹大,她们要是挨了处份,可没什么好处。 “走,凭什么,我就不信了,今天我就治不了这死小子。” 武静目眦欲裂的盯着向阳,那眼神都恨不得把这小子扒下去一层皮,还问她长没长那玩意,这tmd的就是个臭无赖,要是她能长那玩意,她早就上前把这小子扒光了揍一顿了。 “没事,若若,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恋爱,咱们班头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鄙视他了。”向敏晴的话真是发自内心啊。 米米也是一脸小女人的靠着杜若,笑喷了,道:“若若,咱们就当给武静一个机会吧,大学里连场恋爱都不谈,以后回忆起来,那是多大的遗憾啊,再说了,你也不想想,武静这丫的,要是真有那方面的倾向,以后走向社会怎么办啊?” 杜若紧了紧双臂,这就是一帮损友,绝对的损友,朋友要掉下山崖了,想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拉,而是推。 好吧,杜若也知道向阳这几年挺苦的,如今能有个完美的终点,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总要让人不那么遗憾。 “哎,武静,给个话吧,咱们班头好不容易酒壮熊人胆了,你就不能大方点,别跟咱们说你那没有女人的第六感还是第七感的,到时候咱们可真要鄙视你了。”班里的花花公子,向阳最好的哥们,陆宁,开腔帮衬着。 “就是,就是,武静,向阳说的也没错啊,你跟人家杜若、米米、还有向敏晴在一个屋住着,怎么这待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呢?”这是一个纯正的北方口音,班里公认的为人最实在的爷们,皮丘。 皮丘因为这个名字,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取笑,可也因为这个名字,结实了他的真命天女,因为在别人都叫他皮球的时候,那个女孩,叫了他丘比特之箭,所以他就跟那个女孩卯上了劲,知道她是跆拳道黑带四段,自己就努力的去练习,如今虽然没有到四段,不过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会儿能开口的,自然也是向阳的哥们,声援,点赞,此起彼伏。 武静被几个男声呛的眼睛都瞪圆了,一手拿着酒瓶子,指着向敏晴道:“管管你们家男人去。” 这帮死小子,都tmd的尿到一个裤子去了。 向敏晴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道:“社会早就法治了,网民都公开发言了,我也没有剥夺人家发表意见的权利,对不?” 米米很是厚道的点头称赞道:“晴晴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杜若抚额,不推一把就不错了,还支持。 不过看到两个损友看过来的目光,也只能弱弱的笑道:“那个,武静,我觉得吧,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 “对,对,你们看,就说咱们班里杜若最通情达理了,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同学四年,把话说清楚了,有啥不好的,回头要是真留了遗憾,后悔吃亏的也是自己。”皮丘挥着胳膊支持着。 陆宁当初也对杜若有意思,只是杜若这样的女孩不是那种玩玩就算了的,他的心也没有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定下来过,所以为了不摧残美好的幼苗,还是选择了放弃,只是没想到朱羽凡下手那么快。 不过以朱羽凡的个人魅力而言,陆宁还是瞒欣赏的,可是自打上两天传出两人分手以后,然后又各自花开的消息,陆宁算是把朱羽凡贬到了谷里。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心理那点事,不过就是为了前程扒了个富二代吗,呸,真正富的,只怕他还摸着边呢。 不过这会儿出来happy,那些烦人的事不想,所以瞧着武静也是下了道战书,道:“武静,同学一场,你总得开个面吧,到时候咱们十年、二十年来个同学会什么的,总得有个回忆吧,要我说,都是现代人,别讲那些矫情的话,你们两个舌吻一下,看看有没有感觉得了,要是有,今晚我给你们找个宾馆,直接把事儿办了,咱们这么多同学做见证,就凭向阳这小子对你的心,定然不会负了你,要是没有,就当是告别青春时代的一个回忆得了。” “陆宁,你欠揍。”武静这下可真是气了,这厮,咋就这么损呢,这是什么鬼主意,合着在外面当花花公子当惯了,跑到她这来撒野了。 杜若也觉得这事不成,还没等开口呢,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一男一女,极为刺目的相携入内。 女孩超短的皮裙堪堪能包得住那滚圆的小屁股,上面紧身的吊带又把上围的丰满完全的暴露出来,眉眼间的烟薰妆又恰到好处的与这夜色的味道相辅相呈。 而站女孩身边的男子,亦是与往日不一样的装扮,一身名牌休闲傍身,一只手插着兜,被女孩紧紧的挽着,另一只手正好推开了门,在两人迈步进来的时候,女孩就开口道:“各位学哥、学姐好,这是玩什么呢,连歌都不唱了。” 这样的招摇,这样的炫目,不用想,除了抢了新近登了校园网头版的冷子琪,不做他人。 “谁tmd把这对狗男女招来的。”向敏睛瞬间冷了脸色,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杜若,瞧着她眼底还算平静,然后才以不大不小声音开口道。 只是这会儿包厢里没有音乐,又因为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人,一下子静了场,都小心的去打量着杜若的脸色,毕竟两人之间那点事,大家都知道了,再加上冷子琪这几天又是隔外高调的与朱羽凡频繁示爱的举动,更是把校园网完全霸占了下来,所以同学一场,谁也不会想着去往杜若的伤口上撒盐。 朱羽凡脸色一变,目光淡淡的看向杜若,一袭清新的百合裙,杜若喜欢的颜色,干练利落的短发,那是因为杜若说过,拿起手术刀的时候,长头发容易遮眼睛,所以还是短发比较合适。 “哎,羽凡,不是说没空吗?”场面有些冷,人来了又不好往出赶,毕竟在寝室都是好哥们,所以陆宁最先开口解围。 “一丘之貉。”米米也吐槽道。 “米米,怎么说话呢。”陆宁脸色不好看了,什么叫做一丘之貉啊。 武静哼道:“怎么,陆大公子什么时候做起了合事佬的买卖,还是这个皮条是陆大公子给拉的。” 武静的话更是不客气,而且陆宁的底细,别人不知道,武静知道,应该说,两人打小就有交集,各自的家底,各自清晰着,只不过在班里谁也没表露出来罢了。 “我说武静,你用得着向我开炮吗,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至于吗你,你瞧瞧人家杜若,自己都没怎么样,你们跟着急什么,风度,风度,知道吗?”陆宁压下心里的火气,知道武静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副臭脾气,不然她那个二妈、三妈的,也不至于跟她相处不到一块去。 “屁个风度,十冬腊月怎么没见你讲风度,寒流来袭怎么没见你讲风度,你要是真有风度,去北极啊,跟企鹅比,跟北极熊比,看看你们谁能抗得住风。” 武静切了一声,很是不屑的对陆宁的风度抨击着。 杜若无奈的扯了扯武静,这家伙,一句话能把人噎死,再说都过去的事了,如今她都放下了,又何必再给别人添堵呢。 笑着拉了拉武静的胳膊,道:“喝口水吧,站着不累吗?” “就是,就是,武静你歇会,人家羽凡可不是白来的,那可是给各位买单的,今儿可说好了,夜色的消费,由咱们这位可爱的小学妹全包了。”同学里面,一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这会儿打起了太极。 “冯包子,你tmd的可真行,你信不信出了这个门,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向敏晴扯了一下武静,然后淡淡的眯起了眼睛看向了冯包子。 这小子,因为开学的时候要军训,军训一上午,中午到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一口气吃了十五个大包子而得名,从开学一直叫到现在,似乎连他的大名都忘了。 13.第13章 不速之客 “这位学姐,话可不要这么说,我们羽凡可是好心,再说毕业了,我和羽凡就要出国了,羽凡知道各位学长和学姐在这四年里给了他不少的帮助,他只想表示表示心意而已,学姐不领情,也不必说的这般难听,难不成你们班里都要听学姐的话,或者说,这些学长、学姐毕了业,学姐都能给安排个好工作。” 冷子琪冷嘲加热讽的看着替杜若出头的武静和向敏晴,早就知道加上旁边那个米米,她们四个人是一个宿舍的死党,关系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这会儿报不平竟也齐上阵了。 “羽凡,咱们坐到陆大哥身边吧。” 陆宁瞬间觉得有好几道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他忍着要起来的冲动,还是老实的坐在了原地,毕竟起身就是他示弱,刚才武静还跟他叫板呢,臭丫头,还说他拉皮条,亏得这丫头说的出口。 一想到这,陆宁恨不得直接把这个拉皮条坐实了,让她污蔑他。 “皮丘,也不管管你媳妇,瞧瞧他这话说的,简直是没把我当你兄弟啊。”冯包子其实真有些理亏,因为这个消息是他透给冷子琪的,当然,冷子琪也说了,已经跟她爸说了,在他毕业以后安排一家合适的医院,当然不一定会保证是公立的,可是私立的,也会挑着好名声的,熬个几年,有资力了,也不是没有机会进公立的医院。 “我媳妇当然没把你当成我兄弟,因为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子啊?”皮丘一副你污蔑了他的样子,因为他妈只生了他一个,你要是说是他亲兄弟,难不成是说他妈有外遇了。 扑哧。 这一番做作的表情,偏偏在这个氛围当中达到了另一个效果,一众人又喷了。 只是某个碍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瞬间就打破了这些人的笑意。 “羽凡,学长们都好逗啊。”冷子琪落坐的时候就占有性的直接坐到了朱羽凡的大腿上,那挺翘的小屁股就在朱羽凡的大腿根处不时的摩擦两下同,这样惹火的举动,别说这屋里还有跟女人上过床的,就是那没上过床的,也不会真傻的看不出来这是一种挑逗,当然,也可以把她看为一种示威。 因为冷子琪的目光总是会无意有意的挑过女生那边沙发上坐着的杜若。 可是看到杜若一副淡然如置身事外的样子,冷子琪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在演着一出没人欣赏的独角戏一般,一时间又变的兴趣缺缺起来。 “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连歌都不唱了?”冷子琪目光扫向女生那边,笑着问道。 杜若几个自然不会接冷子琪的话,可是这会儿又冷场,班里最淑女的田恬微微坐正了身子,笑道:“大家不过是随便闹闹,也没特别说什么。” 显然,对于冷子琪,田恬也不打算买帐。 冯包子嘴欠,笑道:“刚才陆宁说要让向阳跟武静出去开房呢。” 咳咳…… 不欺然的咳嗽声响起,这个人民内部矛盾要是让外人看了,只怕就成了笑话了。 陆宁连忙解释道:“我们几个就是随便玩玩。” 冷子琪却是笑看着向阳,朱羽凡的这几个哥们她都认识,只是以前没机会坐到一起罢了。 “向学生,你一直喜欢武学姐吧。”冷子琪一副自来熟,又对这个班里的情况极为了解的样子。 “卖国贼。”武静轻瞥过朱羽凡,冷冷的嗤道。 不用说,美色当前,定是老实交待了。 朱羽凡从打进来就没开口,这会儿也只是接过陆宁递过来的酒瓶喝了一口并没有回嘴。 “行了,别扯蛋了,咱们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吵架的,今天晚上难得有人请客,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冯包子觉得气氛有些僵,连忙起身叫了服务生进来,让再送几沓啤酒,再来点零食。 冷子琪笑道:“学长,信用卡我都放在吧台了,那里知道我卡的密码,你就尽管点就是,可别小气了。” 夜色既是酒吧,也是夜总会,除了这边的歌厅以外,拐个弯还有舞池,那里玩的要比这边更疯狂一些,多是一些小太妹来钓凯子,或是富家公子哥来这里寻一夜情的,所以这里的消费不算低,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地方,也是大家即将走向社会,与青春的校园生活做一个告别的交接吧。 不过大家来的时候说的是aa制,所以就有些捉襟见肘,毕竟要照顾一些家族一般的同学,可是要让谁贪了大头,大家又觉得不舒服,同学吗,要是以金钱论交情,就显得有压人一等的意思。 不过这会儿冷子琪说了买单,别管个人的心思,至少不是同班的同学来当这个冤大头,所以男生们就兴奋的叫起了酒,顺便把女同学的零食也都送了过来。 包厢里的歌声又响了起来,只不过由刚才的一个人扯着脖子瞎喊,换成了男女二重唱,是情侣的就对唱,不是情侣的就二重唱,曲目大家挑,到是又掀了另一个高潮。 只不过武静几个却是消停了下来,不参与,不说话,连酒瓶子也没碰一下,四个人到是形成了一个小帮派一般的抵制着。 “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为你担心,在相对的视线里,才发现什么是缘,你是否也在等待,有一个知心爱人。” “把你的情记心里直到永远,漫漫长路拥有着不变的心,在风起的时候让你感受什么是暖,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女生甜腻,男声淳碍,沙发上,朱羽凡正与冷子琪对唱着这首知心爱人。 “若若,要是难受,就离开吧。”米米是沉醉在恋爱中的女孩,所以心思更加细密,在杜若那平静的目光下,米米都觉得心里堵的慌,今天晚上这场聚会,真tmd的没意思。 杜若轻扯了下嘴角,不知为何,却是笑不出来,只是却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了气氛,同学一场,这样的相会,还能有几次。 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却没敢张口,因为声音就像是哑在嗓子里。 原来有些事,有些经历,还会在脑海里闪现,静静的绿茵草旁,男生拿着草编的戒指单膝跪下,求道:“若若,请你相信,终有一日,我会让这枚戒指,闪闪发光,就像我们未来的人生一样,有你相伴,便是光彩夺目。” 学校的图书馆里,两个人静静的对坐着,一人一本专业书籍,没有半分交流,只闻翻书的哗哗声,可是心灵却是那般的默契。 寒假的时候,她要回家,他要打工,他去车站送她,轻拉着她的手,低声轻唱着知心爱人,那会儿她觉得幸福甜蜜,可是这会儿,同样的一首歌,却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闭了闭眼,沉了沉心,导师说过,当你握起手术刀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你,你的脑海里就只有两个字,职责。 背脊再度挺起,杜若已经封闭了那扇记忆的窗,既是选择告别,便永远尘封吧。 “杜若,陆宁叫你呢。”向晚晴推了一下杜若,那边男女合唱都唱完了。 杜若疑惑的看向陆宁,却见陆宁已经拿起了一支话筒,另一只递到了杜若的方向,笑道:“听说杜若除了舞跳的好,歌唱的也不错,正好今天晚上我缺个女伴,不如杜若大发慈悲,帮我一把吧。” 杜若失笑,陆宁虽然花了一些,可也能看的出来,那些跟了她的女朋友们都没吃着亏,最后也只是好聚好散,因为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玩,不谈感情,所以大家都不会强求太多。 “好啊。”杜若笑魇如花,轻巧的起身接过了话筒。 陆宁一怔,这样的杜若,没有过分妖娆的装扮,只有简单的百合裙,可是往那一站,却又真的像一朵清新的百合花一般的耀眼。 尤其在喝了些啤酒以后,能看得出来,她的酒力不好,没见她喝多少,这会儿脸又红了。 “这首怎么样?”陆宁很是绅士的问道。 虽然是问句,可是屏幕上已经显示出来了。 “遇见你的我,碰到我的你,在同样的深夜里,写了同样的日记。望着你的我,望着我的你,在同样的时光里,问着同样的问题;谁在等你,你在等着谁,谁在等我,我在等着谁。”陆宁的声音随着音乐的节奏响起,杜若一怔,从来没有听过陆宁的声音这般富有情感过。 只是一怔的瞬间,已经看到陆宁示意到她了,目光微转,调向屏幕,轻启檀口:“忘了你的我,忘了我的你,在不同的时间里,忘记同样的自己;想念你的我,想念我的你,在不同的岁月里,同样询问着自己;谁在爱你,你在爱着谁,谁在爱我,我在爱着谁;” “谁在等你,你在等着谁;谁在等我,我在等着谁;” “谁在爱你,你在爱着谁;谁在爱我,我在爱着谁。” 每个女子都会有她的动人之处,英气逼人、小鸟依人、妩媚动人、姿色撩人… 杜若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她的不事张扬,内敛而含蓄,聪慧过人,一如水晶般地晶莹剔透,就像是她的歌声,不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牡丹,亦不是那种烈的收不住的奔腾,就像是清泉吐珠一般的涓涓细流,在每个人的心间落下最干净,最纯洁的一面,那种清新淡雅的气质,那双一如入学时纯真的双眸,让人一望,竟觉得世事沧桑,万般变化,任谁都不想去亵渎了这份纯真。 陆宁唱歌好,似乎都是学校里面公认的,那样一副漂亮的嗓子,在大学里的时候,还专门有唱片公司的人去挖过,只是陆宁对此一概否之,再加上陆宁的家世好,很多想要得到这样机会的人只能愤慨之。 可是今天晚上的陆宁,歌声里似乎又多了一份叫作灵魂的东西,那面里注入了深刻的情感,尤其是那句“谁在等你,你在等着谁;谁在等我,我在等着谁;”似质问,非质问,想要问询,又问不出来,整个人陷入懊恼的纠结当中的情感,竟然有一种让听者心酸的感觉。 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带的头,包厢里的掌声竟然成片的响了起来。 14.第14章 英雄救美 青春,它是一种精神状态,是坚定的意志、丰富的想象、澎湃的热情。它是生命蓬勃的涌泉,催动了每一颗向上的心。 作为即将踏入人生荆棘的冒险者,陆宁突然想要重新审视自己,审视别人,自己曾经没有努力过的,那么是不是还有一次争取的机会,所以话筒还在手,所以目光还是那样的迷恋,只是另一只被杜若握在手里的话筒,已经放到了黑色大理石的茶几上,眼里一片欣赏,道:“陆宁,竟然不知道你的歌声这么好。” 杜若只有欣赏,然后坦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坐位,淡笑不语。 呼…… 陆宁听到了自己的心又塌了一块,原本鼓起的勇气,又掉了下去,迅即就换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得意道:“杜若,怎么样,动心了,本公子现在还单身噢。” “切,陆宁,别把你那大花尾巴摇到天上去,咱们杜若可是有主的人。”武静一向在打击陆宁的面子时地,都会不留余地。 “武静,你能不能不才老土了,别说咱们还没看到你们口中那位高富帅,就算看到了,现代这社会,结婚了还能再婚,就算是有证了,还能劈腿呢,什么叫有主,告诉你,只要心是自由的,那一切都是浮去。” 半天没吱声的向阳突然就发飚了,而且开炮的对象还是武静。 武静气的瞪了向阳一眼,连话也没说,转身就出了包厢,杜若有些担心的起身要跟去,米米却是拉了她一下,笑道:“你先喝点水,我去看看。” 正好她有些内急。 “向阳,你tmd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追就大大方方的追,说话夹枪带棒的给谁听呢,是不是个爷们了。” 向敏晴也不知是向着武静,还是向着向阳,这出口话可是够冲的。 皮丘一脚踢在向阳的屁股上,颇有些拔虎须的架势,骂道:“快去啊,英雄救美,现在不去,还待何时。” 原本只是随意调笑的话,哪成想竟在今夜成了真,只可惜,英雄差点成了烈士。 “去吧,去吧,那丫头嘴硬,脸皮却薄,只怕当着咱们大伙的面也不好说,你们两个偷着说去,要是你能把她拿下,哥们给你找地方开房,保管让你妈来年抱上孙子。” 陆宁又恢复了那副痞痞的样子,打趣的向阳抬脚也不是,不抬脚也不是。 向敏晴叹了口气,对着杜若道:“我怎么觉得这男人墨叽起来,比女人还麻烦呢。” 扑哧。 一直没大说话的田恬忍不住笑了,道:“都说夫妻在一起是需要互补的,我到是觉得武静的性子和向阳的性子正好呢。” 要是都那么大的嗓门,都要怀疑将来这遗传基因会不会影响孩子了。 向阳被哥几个连推带搡的出了包厢,然后就转到了女厕所的方向,只是等了半晌,还没见米米和武静出来,向阳以为两人回去了,可能错过了,便又转身绕了弯往回走,正好与一个瘦高的男子交措而过,在那男子开门的缝隙里,看到了米米和武静被堵在了那个包厢里,有两个小地痞打扮的人似笑非笑的推攘着两人。 向阳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砰的一下就推开了门,大喊道:“你们干什么?” “向阳?”武静的大嗓门又发挥了效力,震的旁边的小地痞都忍不住抠了抠耳朵,然后瞧着一脸不长眼闯进来的小子,骂道:“md,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干什么吃的,告诉你小子,别tmd的有眼不识泰山,看好了,咱们这屋里都坐的什么人,少在这惹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抓我同学?”向阳目光狠厉的瞪着那个说话的小地痞,然后又扫向了屋子里坐着的几人,不多,不过中间转着的两个小青年,瞧着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到像是这伙人的头,或者是要巴结的人,反正挺恭敬的。 “同学?小子,你看错了吧,这分明是夜色里的姑娘,小子,你可别不识抬举。”小地痞挡在了向阳的眼前,抬起一只手轻拍了拍向阳的脸蛋,却被向阳抬手打飞了。 小地痞也不以为意,只随意的拿出一把寸长的小刀摆弄着。 向阳毕竟是学生,只听过,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过却不敢退,眼看着这伙人压着米米和向晴就到了那两人跟前,而且刚才那个小地痞说什么? “小姐?” 米米和武静怎么会是小姐。 向阳一咬牙,道:“你们弄错了,我们是一块的,她们俩是学生。” 向阳可没傻到把学校的名字报上去,回头只会惹祸。 另一间屋子里的杜若也有些坐不住了,拉着向敏晴道:“咱们也出去看看吧,怎么这么长时间?” 向敏晴正好内急,点头道:“正好也去下厕所。” 等两人转了一圈,往回走的时候,却没见到三人的影子,诧异的回了自己的包厢,还是没见到影子,杜若觉得不对。 “武静和向阳他们不见了,咱们找找吧。”那边还在k歌呢,压根就没听见杜若的话。、 向敏晴的性子急,直接就上前扯了迈克,道:“武静、米米、向阳,不见了,咱们一块找找吧。” “找什么找,你不会是专门去扫兴的吧,人家这会儿正聊在兴头上呢吧。”冯包子觉得皮球这媳妇忒不开面,这种时候还用找,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呢。 杜若也坚持道:“我也觉得要找找。” 毕竟这种地方太乱。 “这有什么好找的,学姐,自己没处过,难不成还没见过人家甜蜜的时候是什么样?”冷子琪语带嘲讽的嗤道。 “你是什么意思?”向敏晴一下子就怒了,真tmd的不要face,自己抢了人家的男朋友就罢了,小三上位,还做的冠冕堂皇。 “字面上的意思。”冷子琪也不怕事,尤其看着向敏晴维护杜若的样子,更是可气,回头拉着朱羽凡就撒娇道:“老公,你看啊,学姐欺负我呢。” “欺负你,你也配?”向敏晴显然不把冷子琪放在眼里,要是她真想欺负,就把这女的衣服扒了,扔到外面的舞池去,到时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欺负。 “你什么意思?”冷子琪一下子就诈了,从小在家都是娇娇女大的,可不是来这受闲气的。 “行了,你们别吵了。”杜若抬高了声音制止道。 扯了向敏晴道:“咱们去找人。” 杜若的脸色有些冷,心理总有些不踏实。 向敏晴瞧着杜若这样子,也不与冷子琪斗嘴了,哼道:“你们自己在这唱吧,一群没义气的家伙。” 转身之际,陆宁也起来,道:“等会儿,我跟你们去。” 陆宁眼底闪着担心,这种地方,两个小女孩,还都是青春少艾的,没准就要出什么事呢。 皮丘也不能退后,自己媳妇去找人,自己躲着,像什么话。 “我也去,你们唱着。”起身的时候还不忘跟别的同学交待着。 朱羽凡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也起身道:“我也去。” “老公。”冷子琪显然是不赞同的,所以拉长了声音扯着朱羽凡的袖子。 朱羽凡却是坚决道:“都是同学,我不放心。” “那人家跟你一块去。”冷子琪可不想给朱羽凡跟杜若单独相处的空间。 “去不去,磨磨蹭蹭的。”向敏晴瞪了一眼朱羽凡。 朱羽凡没法,只能带着冷子琪一块。 几人出了包厢,这种地方,冷子琪最熟,哼道:“她们不会转到那边的舞池了吧。” 杜若摇了摇头,道:“不会,那种地方太乱,她们不会去。” “切,说不定她们想去傍大款呢。”冷子琪一脸的不屑。 “啊?向阳,你怎么样,向阳,你们放开他,你们放开他。”突然一声尖叫,穿破了隔隔包厢的门传了进来,一下子就冲进了杜若的耳朵,杜若的脸色一白,二话没说就跑过去推开了隔壁的门。 “住手,你们干什么?”杜若怔怔的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向阳,不知是哪里受了伤,反正地上见了血,而米米和武静还被两个小地痞给制服着。 这是什么状况? 跟着过来的陆宁几人也都直了眼,陆宁心下暗沉,今儿这事,只怕不好了了。 那几个小地痞,冷子琪不认识,可是那两个地痞围在中间的人,冷子琪认识,一个是s市的太子爷,另一个是麦氏的大少爷,不过听说麦氏最近有些金融危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若若。”武静一脸惊恐的叫着杜若,又看到了跟着杜若身后来的几个人,一下子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 向敏晴直接越过杜若就冲进了屋子,一脚一个就撂倒了两个小混混,直接把向阳从地上拉了起来,杜若也赶紧进去扶住了向阳。 “天啊。”杜若一手的血,几乎带着颤抖的看着向阳,那刀,不知道有多长,可是现在正插在了向阳的腹部,那里面正流着血。 “向阳……”武静和米米也是一脸颤抖着叫着向阳,眼泪刷刷的落着。 陆宁几个也跟了进来,虽然这事不好了,可不能躲,不然向阳就得交待到这,同学一场,还有开静和米米,他怕良心不安。 “得赶紧送医院。”陆宁声音还算沉稳,这会儿瞧着向阳的情况,必须送医院。 “真当这里是菜市场场了不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问问咱们大哥的意思?” 有两个小地痞直接就堵在了门口的位置,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同伴,嘲讽道:“被个女人打趴下了,你们可真有出息。” 15.第15章 如何才能放人 “不服,你来试试。”向敏晴的脾气也上来了,再加上自己有身手,这会儿还真不怕他们。 皮丘越过了陆宁站到了向敏晴身边,看着屋里从着的几个人道:“我同学受了伤,而且你们还抓着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咱们叫警察来说说。” “呵呵,小弟弟,你能把玩笑开的更大一些吗?叫警察,到时候告你们聚众斗殴,让你们进局子里呆几天,留个案底,想必你们这帮大学生毕了业,生活就更精彩了吧。” 还是刚才那个站在门口的小混混接的话,话语里的鄙夷还有威胁,甚至是嘲讽,都一一的显露出来。 皮丘的心下一紧,知道这些人必是在警局有认识人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嚣张。 “你们伤了人,又无缘无故的抓了人,还想置身事外吗?” 杜若压下初进屋的慌乱,看着向阳越来越白的脸色,知道现在不能再等了,而且米米和武静也不能被这群人糟蹋了。 “小妞,咱们伤什么人了,咱们好端端的来唱歌,娱乐,叫上两个小姐,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我们不是小姐,我们就是进错了房间,被你们强拉进来的。”武静自然不认,看着向阳现在的样子,她都跟着打哆嗦了。 “对,就是你们强拉着我们进来的。”米米也是一边挣脱着身后人的制服,一边叫道。 小混混不屑道:“出来卖不丢人,靠皮肉赚钱也是本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夜场里大学生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承认怕什么,不过是碰到认识的同学,做人吗,就该大大方方的,别拿那种糊弄小孩儿的借口跟咱们说话,有劲儿吗?” “痛快放人,真当谁都tmd乐意干那种勾当呢,想去找,到那边舞池找去,在这显摆什么。”向敏晴胆子到是大,直接就对着中间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子叫了板。 坐在中间的两个男子,一个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表演这一幕,不入眼底,而另一个,狭长的黑眸轻轻一挑,嘴角勾起的弧度完美至极,仿佛就因他这一笑,整个房间都变得春意盎然。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麦骏驰本来不打算开口的,可是在看到杜若的时候,忍不住眯了眸,这个女孩儿,该是那天碰到的吧。 向敏晴一怔,瞬间点头,道:“你是他们的头头吧,瞧着人五人六的,做出来的事可真不像是干的,有钱人了不起吗,当混混值得炫耀吗,成天指着别人养活,威胁这个,威胁那个,就不怕常在河边走,也有湿鞋的时候?” 皮丘都要忍不住为自己媳妇喝彩了,这话说的,真有力度啊。 陆宁也忍不住闪了笑意,向敏晴的胆子还真大,一看这伙人就是不好惹的,今儿这事能善了,就算不错了。 不过陆宁的目光扫过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子,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可这屋里的人又都在看他的脸色,想来若是他开口,他们也就能走出去了。 “你们的同伴,流了不少的血呢。”麦骏驰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你……”向敏晴一句话哽在了嘴里。 “麦少,贾少,我是冷建业的女儿,这些是我的学长,咱们只是出来玩,不好意思打扰了麦少和贾少的兴致,今儿这事儿就到这儿吧,我学长受了伤,学姐受了惊吓,再闹下去也不好了吧。”冷子琪琢磨了目前的形势,觉得这事儿应该不是贾少授意的,或许是这些小混混要讨好贾少,不然贾少不会一直不说话,若是自己开口,把这个人情要下来,虽然要还,可是在羽凡的同学面前却是争了大脸。 “那又如何?”麦骏驰连扫都没扫冷子琪一眼,目光却是阴冷的扫过杜若身上。 那一道光让杜若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她一向不善记人,所以并不记得见过这个男人,可为何他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呢? 冷子琪却是被麦骏驰的态度弄的脸色一僵,“麦少,总不好闹出人命吧。” 小混混几个本来就是为了讨好麦少和贾少的,以后好混口饭吃,这两妞瞧着就新鲜,虽说是开错了门,可是一瞧就是没进了社会的,在这s市,还很少有麦少和贾少摆不平的事呢,所以他们也没怕。 这会儿又瞧见麦少这个态度,想来是对这两妞感兴趣了。 这样一想,小混混乐了,痞痞的笑道:“我说这位同学,你可以把这位男同学带走,至于那两个女的吗……” 话没说完,可谁都听出那话里的意思。 “做梦。”杜若已经镇定了下来,在扫清屋里的形势时,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没开口说话男子身上。 “这位先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是身上想多背一条罪孽,想来过着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日子也不是你想要的吧。” 麦骏驰一愣,没想到杜若竟然去挑战贾少,自己开了口,难不成她没认出来? 麦骏驰的脸色有些阴,他所到之处,哪有女人不留意的,偷着看的,明着看的,甚至特意搔手弄姿走到他跟前的,这个女孩到是独特啊,只是一想到那天追出来的凌晨,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贾峰眼眸都没抬,更对杜若的话更是置若罔闻,手上的酒杯轻晃着,似乎觉得看着这一众人的表演还没有手里的酒来的有兴趣。 向敏晴真的怒了,招着陆宁道:“陆宁,你扶着向阳,我就不信今儿就打不出去了。” “打?小妞,你别逗了吧,这种地方,你真当哥几个都是哄你玩的,只怕哥几个动起手来,你这身娇嫩的皮肤都要挂了彩,到时候可别怪哥几个不知道怜香惜玉噢。” “哈哈……哈哈……”小混混跟几个兄弟一脸的调皮,还有那下流的表情看得几人直恶心。 冷子琪被卷了面子,这会儿正黑着脸呢,拉着朱羽凡小声道:“羽凡咱们走吧,这伙人惹不起。” 小混混到是罢了,那个贾少,要是把帐算到冷氏身上,只怕她爸回头就得把她洗干净了送过去。 朱羽凡也是脸色有些冷,正在权衡着利弊,刚才那些人说可以把男生带走,可是米米和武静怎么办? 武静这会儿也是害怕了,不过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向阳的身体越来越重的压在了陆宁身上。 “陆宁,别tmd的磨叽,赶紧送向阳去医院,他们不敢把姑奶奶怎么样的,要是他们敢动手,姑奶奶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米米也是脸色惨白的点着头,道:“若若,送向阳去医院,向阳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杜若手里没东西,不然就可以先给向阳止血了,这会儿的确不能再耗下去了,人家能耗起,他们耗不起。 刚才那个男子一直置身事外,想来在他身上是找不到突破口了,杜若的目光就落在了麦骏驰的身上,只是还没等开口,麦骏驰就挑了眉梢,微翘了嘴角,指着杜若道:“想要人?” 杜若一怔,不过瞬间就点了头。 陆宁几个也把目光落在了那个开口说话,刚才冷子琪叫了麦少的人身上。 “总要拿出点诚意吧。” 麦骏驰的声音不轻不重,即便出了选择题,可答案还得你自己找。 “什么诚意。”杜若左手都是血,这会儿都沾到自己的衣服上了,向阳的重量都在陆宁的身上,半天人没反应,想必是昏迷了。 杜若松开了扶着向阳的手,往前略近一步,目光清淡的看着麦骏驰,好像是这样一看,又似乎在哪见过,不过定然不是她熟悉的人。 “若若。”向敏晴有些担心的扯了杜若的胳膊。 杜若不比她,皮糟肉厚的,抗的住摔打。 “两瓶,如何。”麦骏驰把桌上还没打开的两瓶轩尼诗李察干邑红酒往前推了推,这种酒若是论品,有人说它质感丰厚如丝绸,在口中留存良久,渐渐披露其味道的精华,舌头上留下点点浓郁的果甜味道,和谐有致。 可是论起灌来,也不过就是酒罢了。 “我来。”若若不会喝酒,向敏晴也不傻,哪里看不出这男人把目标换了,要是真灌醉了,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麦骏驰连眼色都没扫向敏晴一下,只嘴角带着玩味的看着桌上的两瓶酒,身子靠在了后边的沙发上,舒服的歪着。 “哎,听见没,麦少说了,想救人,就喝酒,那些不自量力的都tmd的靠边去。”小混混是一切以麦少和贾少为准,如今麦少开口了,自然就按着麦少的意思来。 “我喝。”杜若眉头微皱一下,却没阻止脚下的步子。 “若若。”向敏晴站到了杜若的身侧,想去阻止,可又无力。 武静和米米也都看着杜若,似乎杜若是惟一能打破僵局的人。 冷子琪有些气不甘的看着杜若,怎么又让她出了风头。 其实冷子琪不知道,杜若是真不想出这个风头,可是形势比人强啊。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乖乖女,第一次喝酒还是在大学第一年暑假放假的时候,全班同学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几个月以后,第一次分开,所以大学聚餐的时候就喝了酒,那一次,只喝了两杯啤酒,就觉得头发胀,脸发烧。 “不敢就别逞英雄。” 麦骏驰也猜到杜若应该是不会喝酒,或者说是酒量很浅,不过眼底却没有放过的意思,既然跟凌少混在一起,想必早晚也是凌少的马子,他现在不能拿凌少如何,可拿他的马子涮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若面色平静的拿起桌上的第一瓶酒,目光定定的看向麦骏驰身边的男人,“你也同意?” 麦骏驰一愣,到是没想到杜若的心思这般缜密。 贾少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姑娘有意思。 “请便。” 这是贾少今天晚上第一次开口说话,可是说出来的话又让人费解。 什么叫请便,是请随意喝,还是喝完了就能放人。 杜若微皱了眉头,直言道:“这位先生,请恕我语文不好,还请你直言相告。” 咳咳…… 虽然很不合时宜,可米米和武静还是被呛到了,全班就没有一个比杜若语文再好的了。 贾少显然也被杜若的话逗笑了,只不过那笑意极浅,极淡。 “字面上的意思。” “我对文字游戏没兴趣,这位先生只需告诉我,放,还是不放,应该不费唇舌吧。”杜若一副较真的样子,似乎贾少刚才说的都是废话一般。 16.第16章 胆子不小啊 “我说你这姑娘怎么这么磨叽啊,我们贾少说请便,就是让你喝,连这话都听不明白,还出来玩,赶紧回去洗洗睡了得了。” 小混混出口的话就没有受听的。 杜若却还是目光落在了贾少身上,一副等着他解惑的样子。 贾峰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其实心理应该是不想喝的吧,那种不想不是缘于她不想帮她的同学解困,而是因为这姑娘应该是不能喝酒。 若是让人知道他这般为难一个姑娘,灌酒,只握他这名声也就扔了吧,所以他才说了那字面上的话,却没想这姑娘较起真儿来了。 “好。” 贾峰玩女人,习惯了你情我愿,这种强迫上来的,他也不屑玩,尤其还知道身份上闹误会了,自然也没打算玩,不是玩不起,而是懒得玩。 可是这会儿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突然就来了兴趣。 杜若呼了口气,心理骂了一句,真tmd的不是东西。不都说大哥很强势,不屑逼人就范的吗,小说上写的都是糊弄人的。 可是再不是东西,情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啊。 “若若……”向敏晴有些担心的想拉住杜若开酒的手,却又停在了杜若的手背上没有了力气。 杜若侧头给了向敏晴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然后才举起第一瓶酒,深吸了一口气,微仰着头,直接把那瓶口放到了嘴里,一屋子的人似乎都停在了这一幕上,看着那优美的脖颈为艰难的吞下那一口一口的苦涩。 酒,于别人而言,或许是美味,尤其是这种几万块钱一瓶的轩尼诗李察干邑,放到酒虫眼里,那绝对是美味,可是放到杜若嘴里,那就是苦涩。 当然,要是酒虫知道杜若拿轩尼诗李察干邑豪饮,估计都会骂她一句糟蹋。 “咳咳……”杜若一口气饮完了一瓶,身子有些打晃,眼前似有星星在闪,不过还是正了正身子,压抑着咳了两声。 就不明白那些成天嚷着要酒喝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明明没有娃哈哈来的好喝呢,还抢着上。 娃哈哈要是知道杜若以后能想到要是自己有本事开家酒吧的话,一定把那洒瓶子都换成娃哈哈的水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哭的,姐儿啊,咱们那也是有标识的。 “若若……”武静眼里的担心更盛,杜若的酒量是真没有啊,这么一会,整张脸都窜红了,那露在外面的胳膊也迅速的红了,这丫头的,就是个喝酒过敏的。 “没事。”杜若强撑着,让自己站的稳一些,然后又看了一眼贾峰,在贾峰的示意下,又去拿第二瓶酒。 “若若,你不能再喝了。”陆宁到底看不过去,目光森然的挑向了坐着的贾少跟麦少,“两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姑娘,莫非这就是s市豪门大少的规矩?” “小子,说话放规矩点,贾少面前,提规矩,你tmd的活腻歪了?” 小混混一见有人跟贾少叫板,开玩笑,要是今儿把贾少的场子砸了,哥几个可不用混了。 “你也别tmd的狐假虎威,给人提鞋都不配,在这装什么大蒜,想装,回去找块土敲两块地,把自己埋里头算了。” 陆宁本来不想惹事,可从小到大也没怕什么事,陆家虽然算不得豪门,可在当地也不是小门小户,大人物也见过,太子爷也应酬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小子,我说你来劲儿不是。”小混混说着话的功夫已经亮出了手里的匕首。 杜若已经喝了一瓶了,眼看着事儿要消了,哪里还真敢让陆宁惹出事儿来,连忙抓住了陆宁的一只胳膊,摇头,道:“没事,我还撑得住。” 说完又看向贾峰道:“只要这位说话算数就好。” 贾峰挑了挑眉,得儿,今儿他还真成了恶人了,合着他就是欺负小姑娘还得说话不算数的选手。 他的人品什么时候这般被人质疑了。 “放心,我贾少的话还没碰到能驳的人。”贾峰这是今天晚上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可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杜若收回了目光,用手直接打开了第二瓶酒,心理却是默念着,死就死吧。 “若若?”凌晨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眼前这一幕气疯了,什么状况,刚才他应酬的时候明明看着这丫头是跟同学在一处的,原本还想着回头应酬完了叫上这丫头出去吃个饭,说会儿话呢,毕竟那人要回来了,提前培养培养感情,以后指不定能打个外围什么的,不然那人心黑起来,可是不管兄弟不兄弟的。 可是他这边一个不注意,就瞧见了他们包厢里的同学出来找人,说是同学丢了,他让跟来的人去打听都少了谁,这里可不是她那种纯洁女孩该来的地方,那边的酒池肉林时不时的就要上演一出限制级的画面,这丫头也真是胆子大。 凌晨得到消息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应酬了,好在今晚上一块的都是哥们,是发小,没说的,大伙都得找人,要是被那人知道了,在夜色把这丫头弄没了,别说是他,就是这几个也跑不了。 那边去调监控,他们这边就去了舞池,真怕在那头出事,还好舞池没见到她的影子,那边监控也出来,就显示进了这个包厢,到现在也没出来。连着之前进这包厢的人都调出来了。 凌晨忍不住啐骂一口,真tmd的到底都跑不了那人的影子。 “麦少,你胆子可真不小啊。”凌晨的脸有些黑,压根就没瞅这屋里有多少人,门口堵的都是谁,突然推门进来一眼就扫到了身形有些微晃的杜若,即便是灯光不大明显,可还是看出这丫头身上泛着罪酒的红潮,再一瞧那丫头手里再拿起的一瓶,好吗,这是合着伙的玩人了。 这样的戏码,凌晨不是没见过,只是凌晨从来都不屑去玩这样低级的东西,他身边主动凑上门的都扔不过来呢,还跟人家玩强迫,他凌少这一辈子就没听过强迫是什么东西。 凌晨听说麦氏集团这几天又盘活了资金重新运作,今儿又见他跟贾少坐在一起,不用说,凌晨都能猜出来这些资金是从哪来的。 “贾少,为难一个女孩子,有些没品了吧。” 凌晨与贾少没什么大交集,也没什么过节,不过在这s市,就这么大的地盘,能称的上二世祖,三世孙的,也不多,大家都知道这么个名号,只是没打过交道罢了。 凌晨的动作太快,进来没给别人反应的时候,连番的质问,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直接套在了杜若的身上,眉眼间划过一抹阴鸷直接扫过麦骏驰。 “凌少?”贾峰也没想到今天干了件蠢事,偏偏就被凌晨碰上了。 “凌少,找着没?” “晨,人在哪呢?” 随着凌晨的冲入,又响起了四、五道声音,随后人也跟着进来了,连同着夜色的经理也跟着进来了。 一进门就赔礼道:“贾少,麦少,凌少,误会,应该是误会。” 经理也没法,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不管得罪了哪一方,都不好交代。虽然夜色的后台硬,可后台硬也不代表着她就可以随意惹事,出了事,只能说明她这个管理人员当的不够格,现在这些小年轻,正挖着机会往上跳呢,她天天混迹在这样的场合,每天的神经都得紧绷着,不仅要让客人满意,还得让客人高兴,然后还不能得罪人,这里面几重关系呢。 杜若这会儿已经开始泛迷糊了,不过还是能感觉到身体被拥进了一个怀里,不太熟悉,侧脸打量过去,恍惚间好像有光影在重叠,然后又变换了几道影像,最后终于叠在了一起,好歹认出来了。 “凌晨,我同学受伤了。”一句话落,人已经倒了下去,杜若是认清了来人是谁的时候就突然放心了,神经一松懈,人就彻底的倒了下去。 “若若……”凌辰吓了一跳,连忙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又眯着眼睛扫过那两个架着杜若同学的小混混,锐利的凤眼眼尾稍稍一扬,薄唇抿着,便平添了几分戾气,那种姿态,不怒自威,哪里还用说什么,那两个小混混已经松手了。 “我说靳老八,你是不是没tmd的在里面呆够啊,这么快就想再进去,要不现在我就找人把你带过去。”凌晨身后同来的武子衍慢声慢语的开呛,虽然声线不高,可是威胁力实足。 “贾少,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前段时间还听说某个三流小明星追着贾少还没完没了的,难不成贾少如今不喜欢玩被动,喜欢玩主动了?” 白沐川一身休闲白衣,在这紫魁的灯光下,打成了暧昧的霓虹色,他神态自若,轻轻勾起唇角,柔美温润的笑容漾起,这勾魂摄魄的一笑,迷了众人的眼,即便是此刻环境不合适,可是武静和米米也在心理赞了一句,这男人真有祸水的潜质啊! “这人该送医院了。”三人身后,一向不大言语,但出言必行的冷莫璃扫了一眼被移到朱羽凡身上的向阳开口道。 “切,璃,那是你的强项,外面有车,只要人平安就好。”武子衍连头都没回,挥着手往外撵人。 冷莫璃知道那几个家伙这会儿没人招待他,只能认命的叫着几人直接把向阳抱走了,武静有些担心的看了向阳的方向一眼,米米推了她一下,道:“还不快去。” 今天晚上向阳的举动多少有些出乎武静的意料,所以这会儿武静心理也在纠结着,可一切还是以向阳的安全为重要。 陆宁也跟着一块去了,屋里就只留下米米、皮丘还有向敏晴,再加上被凌晨抱在怀里的杜若,和余下的白沐川,武子衍。 靳老八被人点出了名子也是一僵,到不是因为这人知道他是靳老八,知道他才从那地方出来不久,而是因为这几个人,他靳老八惹不起,若不是这几个人不好靠,他也不会去选择跟贾少,那也是个变化无常的主,只是贾少好歹还能有机会攀,那几个人想攀,人家压根就不收。 “武大少,误会,误会,一家人,闹了个误会。”靳老八连忙给几个手下眼色,都退到了一旁,到是比刚才规矩多了,哟五喝六的话可是不敢说了。 只可惜他们不说,不代表没人说。 17.第17章 她身上可没贴着你的标签 向敏晴胆子大,哼道:“误会个屁,刚才是谁耀武扬威的,说咱们不给面子,又给我同学放了血,又做强上的,这才转眼的功夫,就忘了?” “媳妇,你小点声。”皮丘抚额,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可是明显与杜若是熟识的,可是再熟识,这种小地痞还是少惹的好,毕竟人家护着杜若,可未必会护着他们。 向敏晴一见皮丘扯她,不乐意了,本来逼着杜若喝酒的事,她心理就挺不舒服的,可又无力阻止,毕竟向阳的命在那压着,还有米米跟武静两个在人家手上呢,这会儿好不容易有她出气的时候了,不吐不快。 “你扯我干什么,没看他们都把若若灌成什么样了吗?你就不怕回头若若酒精中毒。”向敏晴故意把事儿往大了说,反正现成的撑腰的,现在不用,过期作废。 皮丘咬牙,心理暗道:“小姑奶奶,你就少说两句吧,没见那边都有人拿眼睛扫你了吗。” 米米也咬着牙跑到向敏晴身边,瞪着靳老八几人,哼道:“就是,就是他们,抓的我跟武静,我们都说了,我们不是这里面干那种生意的人,他们还说我们装逼,我靠。” 凌晨从向敏晴和米米的话里就听出了事情的大概,至少杜若的酒真是这些人逼的,目光微凛,扫过靳老八等人,直到看到他们瑟缩了一下,然后才看向麦骏驰。 “麦少,贾少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难不成麦少以为我凌晨的人就这么好动?” 凌晨在外面应酬,很少有人能看到凌晨动怒的一面,但凡有凌晨在的地方,不说是笑语欢颜,可也不会觉得无趣,即便是陌生人坐到一处谈生意,一样能谈得心花怒放,凌晨就有这样的本事,可是这会儿,凌晨的目光越来越冷,看着麦骏驰的眼底就仿似看着白痴一般,真以为弄了一笔钱就可以把麦氏盘活,那也得看他愿意不愿意意。 贾峰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凌晨的意思,是说这个丫头,麦骏驰认识? 贾峰把目光掠到了麦骏驰的脸上,见他没有否认的意思,贾峰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出来玩无所谓,可坑他,那就不好玩了。 目光又扫过靳老八几人,知道这几个小混混想投到他这来吃口饭,压根他就没有这个心思,现在严打这么严重,谁没事往上给人递缺口去,那是傻子,他不过是瞧着麦氏还有可用的地方,才拉了一把,到没想到麦骏驰还能把靳老八拉过来,不过明显靳老八要有眼色多了,瞧瞧,这会儿,装隐形人装的多好,估计是怕被凌晨挑出去收拾吧,要是真再送进去,没个十年、八年,还想出来,那是扯。 不过麦骏驰的胆子也够大的,知道是凌晨的人还敢去招惹,贾峰都要忍不住替麦骏驰默哀了,似乎麦氏的再次衰败已经在眼前了,突然,贾峰有些后悔给麦氏注资了,虽然几百万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可也不能随意打水漂不是。 贾家的老爷了可是一向勤俭惯了的,要是知道他拿了几百万砸了个水花,还不定怎么上火呢。 贾峰有些繁,习惯的拿起桌上的酒杯轻啜了一口,压了压有些烦噪的情绪,心理想着,要不要跟凌晨谈谈呢,瞧着凌晨刚才那眼神,只怕是麦氏的前景堪忧了,要不自己干脆把麦氏收了,然后改个名就是了,凌晨总不会不给贾家面子,再说麦骏驰父子自然会被他踢出去。 贾峰觉得这个主义很不错,所以身心都放松了起和,翘着二郎腿,身子仰靠在了沙发上。 只是贾峰并不知道,这样的轻松惬意,却像是给了麦骏驰一个信号,就是贾峰没把凌晨放在眼里,这一个信号,就像是一剂强心针一般的注入进了麦骏驰的身体里,瞬间如打了鸡血一般的斗志昂扬。 “凌少,她身上可没贴着你的标签。” 麦骏驰其实也没想要把杜若怎么样,凌晨的手段他知道,不过凌晨身边的女伴比衣服换的还勤,谁知道杜若占个什么分量,没准就是昨日黄花了呢,如今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凌晨斗,可是拿这个小丫头开开涮,也没什么不好的,再再说他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大,还不是靳老八几个为了讨好贾少,做的有些过了,不过刚才贾少既是透了那样的信息,想来与凌晨叫下板也没什么要紧的。 贾峰什么也没说,心理已经在为麦骏驰默哀了,还没有靳老八有眼色呢,麦家不倒,那都是神话了。 靳老八也没想到麦骏驰就这么跟凌少杠上了,那可是凌少啊,s市有名的笑面虎,哪怕一夕之间让你破产,也不会动摇他脸上的笑意,麦少可真是有胆量啊。 凌晨面色陡沉,原本雅秀精致面庞因为此刻的气息冷冽而生生的让人打了个冷颤。 麦骏驰看着这样的凌晨,仿似才发觉今天有些玩过火了,可是过火了又如何,凌晨比他强的不过是家势,论起本事来,要是没人捧着,也不过尔尔,一想到这般麦骏驰的后背双绷直了些。 突然,凌晨一下子笑魇如花般的绽开,只是那目光扫过麦骏驰的时候,却与脸上的笑容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出口的话,更是差点把麦骏驰冻的半死。 “你没说错,她还真就不是我的人。” 麦骏驰松了口气,一下子就找到了理直气壮的资本。 却不想凌晨下一句话把麦骏驰好容易挺起来的背脊一下子又生生的压弯了。 “忘了告诉你,她是莫家钦定的儿媳妇,麦少,你好自为之吧。”凌晨说完,已不再去看麦骏驰瞬间黯淡下去的脸色,还有眼里的不敢置信。 贾峰也惊了一下,莫家,凌晨提到的莫家,不用说,便是红字当头的莫家,s市说一句话也要颤三颤的莫家,莫家老太爷在s市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不管是什么人物到了s市都要给莫家老爷子几分颜面,拜访,送礼,那都是不用提的事。 而且莫家内定的儿媳妇,莫家到这一代,已经是红三代了,内定,与凌晨走的又近的,不用说,就是莫家长房的儿子,可是莫家长房的儿子不是说还在部队吗?难不成要回来了? 贾峰为这个消息而惊讶,要是莫家长孙回来了,是彻底的回来,还是因为什么,亦或是来接管什么,s市的风向是不是又有一个新标准了。 凌晨临走的时候扫了贾峰一眼,心下明白,贾峰只怕被麦骏驰利用了,不过剩下的事,他就不管了,扔了这个炸弹,就够这两人消化一会儿的了。 杜若对于后来发生的事压根就不知道,这会儿早就迷糊有凌晨的怀里睡去了,唯一觉得难受的就是这怀抱有些硬,不过还好,里侧有些暖。 一行内人出了夜色,凌晨看了一眼跟着出来的米米几个,点了点头,道:“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向敏晴连忙道:“若若呢?” 虽然凌晨做的不错,可是若若醉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不好。 米米却是扯了扯向敏晴的胳膊,人家英雄救美要点福利怎么了。 向敏晴回身瞪了米米一眼,坚持的看着凌晨道:“若若的酒量不好,一口气喝了那一瓶酒,晚上没准就会闹腾,我要照顾她。” 凌晨到是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酒量不好,喝了一瓶,又是那样的酒,凌晨的眼睛微眯,回身看了一眼武子衍,道:“去莫璃那,看看有没有解酒的,不行就给这丫头检查检查。” 武子衍也不敢大意,要是自己的女人还罢了,偏生是那家伙的女人,武子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有些大跌眼镜了,没想到那家伙喜欢这种小白花型的,啧啧,口味真重。 “上车吧,正好刚才那拨人也应该在墨璃那儿。” 凌晨把车钥匙递给了武子衍,几个人两辆车不成问题。 冷墨璃是国内极权威的外科大夫,主修室间隔缺损、房间隔缺损、先天性心脏病、心脏瓣膜性疾病、风湿性心脏病、动脉导管未闭、法洛四联症、主动脉瘤等,尤其针对先天性的心脏病,更是有独到的手术方法,曾经在国际医学大赛中也拿过特等奖。 米米和向敏晴等人下车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就站在了凌氏集团私立医院的大楼前,这里可是拥有着最顶尖的医疗技术团队,还有顶尖的国际最先进的医疗器械,虽然是私立医院,可与公立医院相比,也有几分平分秋色的味道。 杜若躺在凌晨怀里一直没有醒过来,呼吸浅浅,身上的肤色还是通红,而且刚才凌晨抱着她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她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要从胸腔里迸射出来一般,凌辰的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进去吧。” 凌晨当先打头,武子衍和白沐川紧跟其后,向敏晴和米米对视一眼,拉着皮丘也跟了进去。 向阳的刀伤已经缝合完毕,因为是熟人,自然不会有别人来盘查,不过向阳呆的只是普通病房,这会儿被同学们包围着,人已经醒了过来。 杜若却是直接被凌晨带到了高级vip病房,武子衍先去把冷子墨提了过来,又让向敏晴几个只留一人就好,其余人过去向阳那边等消息就成。 本来武子衍想让她们都回学校的,只是瞧着向人对杜若的关心样,只怕也不能舍了杜若自己先走了。 “怎么样?”凌晨守在了病房里,冷墨璃的手刚离开杜若的眼皮,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喝醉了,有些酒精过敏,问题不大,我那有最先研制的解酒的药,一会给她吃一粒,睡一觉应该就没事儿了。” 冷墨璃一边收拾着仪器一边随意的说道。 “你那药,可有人试过?”白沐川非常不怕死的眨着一双桃花眼的,看着冷墨璃,这丫头的,就是个医学疯子,没事总能研制出这样,那样的新式药,到不是怀疑这家伙的专业水平,可是这新药,总得有人试吧,要是像上次那样的,啧啧,受罪可不好啊。 “要不你先试试。”冷墨璃一双眼睛如冰般的扫过白沐川,那眼里的威胁意味,连掩饰都不曾了。 凌晨到是能信得过冷墨璃,摆着手道:“行了,药在哪儿呢,让人去拿。” 18.第18章 高级病房 “我亲自去。”冷莫璃的东西,一向不喜欢被别人碰触,所以医院的公用仪器,每次他用之前,都得有人专门的进行消毒,不然他的洁癖就会让他恶心的要死。 早就习惯了冷莫璃这样态度的凌晨也不以为意,只是看了一眼醉的不醒人世的杜若,心下不觉得好笑,这么热情的性子,这么不顾一切的性子,啧啧,跟那个大冷血的家伙碰到一起,得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突然之间,凌晨很想给那人打个电话,让他知道知道,他的小女人,这会儿干了件什么蠢事。 “晨,又在想什么坏事呢?”作为凌晨的死堂兼好友,白沐川一瞧凌晨眼珠子转动的光芒,就忍不住猜测着这小子这会儿只怕没打什么好主意。 凌晨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当着白沐川的面,直接就拿起了手机拨了出去,听着电话一段的盲音,也并不急着挂,而是有耐心的等着。 终于线路接通了,或许是信号不好的事,总带着些断断续续的尾音,还有每句话的重复,更像是多了一个翻译在电话里头一般。 “什么事?”电话另一端,清冷的声音即便本人没站在凌晨面前,凌晨也能想像到此人此刻,面上定是一点表情都欠奉的。 “怎么样,快结束了,心理舍不得吧。”凌晨漫不经心的调侃着,似乎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与电话那端的人随意的开两句玩笑一般。 “蛋疼?”对方的语气很肯定,再加上信号不好的重复声,凌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妈的,你就不能说我是闲的,非得说我是蛋疼,蛋疼我他妈的找小姑娘去,给你个老男人打电话有毛用。 白沐川不用开口,一瞧凌晨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是打给谁,又在谁那碰壁了,忍不住用胳膊轻撞了撞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边的武子衍,嬉笑道:“武大少,你说晨是不是天天不碰顿钉子就难受,不被训上两句就肉疼啊!” 武子衍白了白沐川一眼,要是让凌晨听着这小子在这幸灾乐祸,他敢保证,回头冷莫璃的新药就有了试验的对象。 抽了抽嘴角,哼道:“他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从小到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看都看烦了,你怎么还听的有意思巴拉的。” 一块长大的人都知道凌晨从小到大围在那人屁股后面的事,要不是两人长大后的性取向没有问题,只怕大人们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好在…… 白沐川被武子衍鄙视了,也不觉得害臊,脸上的笑就更大了一些,道:“我觉得吧,这次可能不像以往那样,晨估计会被狠削上一顿。” 武子衍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没听过谁隔着电话还能狠削到谁的,当然,语言上的威胁除外。 两人叽咕的时候,那边凌晨已经开始抽搐嘴角了,因为那边的男人果然语气不好,“大半夜的欲求不满,拿两个钱出去随便找一个就成了,给我打电话有屁用。” 凌晨一噎,的确,他一时高兴,忘了时间了,在夜色折腾了那么久,又到了医院有段时间了,这会儿可不都到了零晨了吗,难怪刚才电话的盲音响了那么久,想来是打扰了某人的好眠。 不过他要是没记错,某人一向都是警觉性超高的,从来不会睡死过去的。 不过凌晨却一点也没有因为半夜扰人清梦有半分的负罪感,嘴角划过一抹狐狸般算计的笑意,道:“我这到是有个现成的小白兔,而且还是一只喝醉了的小白兔,你说我要不要直接享用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还配上那啧啧的语调,然后一副极为色狼的痞痞样,就是那话那端的男子没见到凌晨现在的样子,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 “滚,你要是敢动老子的人,老子活劈了你。”电话那端的男子原本睡眼腥松的眼眸,已经犯起了精光。 然后再一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皱了下眉,“这么晚了,她怎么在你那?” 不是怀疑,而是质问和担心。 凌晨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然后用非常绵长的语气轻笑道:“想知道?” 那话那端的男子没有吭声,不过想来是等着答案吧。 嘟嘟…… “你拨的电话已关机。”突然之间掉了线,原本等着答案的男子重新拨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这种千篇一率,早就被录好了的声音,眼里闪过一道寒芒,心理暗骂,随后又在电话本里换了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晨,你不厚道。”白沐川终于知道了背后不能说人,容易被算计,尤其是凌晨这家伙,算计人压根就不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他从来都是君子报仇,就在当下。 凌晨挑了挑眉,半分亏心的感觉都没有,暴君之怒,总得有人承担吧,而且他这个人,一向非常体谅别人,从来只懂得烧火,夏天吗,人吗,总是容易肝火旺盛的,总该有个发屑的途径,再说那家伙下边的人,要是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他这么个好人在,时不时的帮着那个家伙泄泄火,指不定背地里多高兴呢。 武子衍重重的咳了两声,对于这个总被当作炮灰的难友抱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只是同情归同情,却没有兄弟共患难的同感,奸笑道:“我去看看莫璃怎么还没来。” 说完也不等白沐川再开口求救,转身就出了屋了,然后走廊里就传来了武子衍愉悦的笑声,白沐川恨恨的咬牙想着开子衍这会儿胸腔都跟着跳动起来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皱眉,想抚额,想捏了拳头来揍人。 “沐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敢再不接电话,你信不信,用不到明天太阳升起,你就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凌晨一脸的得意,还有一副你奈我何的神情,看得白沐川恨不得一拳头打破他那样一副嘴脸,可是还没等真的上手呢,那边电话音一下子就落了,白沐川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迅速以及最快的速度,拨了回去,那边过了两个盲音之才,才传来低沉纯厚的声音:“在哪儿?” 白沐川瞪了一眼得意的扭过脸去的凌晨,闷声的哼道:“凌氏的晨光医院。” “和凌晨。”几乎都不用猜,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就能完全把握住白沐川的心思。 白沐川眼眸闪过明察秋毫的笑意,连连的点头,道:“对,对,老大,你猜的太对了。” “人呢!”电话那端的男子并没有因为白沐川的激动就表达什么,可是偏偏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让白沐川愣了一下,人?男人?还是女人?凌晨?还是床上躺着的女人? 也不对,人家也算不得女人,顶天算个女学生吧。 一想到女学生,白沐川又抽了抽嘴角,老大的口味真重。 “怎么?”电话那端的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或许也是因为这边白沐川的反应太过缓慢。以至于让那边等的有些不高兴。 “男人在窗边,女人在床上。” 白沐川一个激动,瞬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该如何回答,男人,女人,都在医院,呵呵,管他问的是谁,自己这么一答,都在里头了,谁也逃不掉啊。 白沐川就没发现自己有这么聪明的时候,简直是太聪明了,都会抢达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比最开始的时候轻松了许多,亦或是满意了许多。 “怎么回事?”是询问,亦是质问。 白沐川刚高兴,却又立马蔫了下去,话说,他能跟那头的人说晚上在夜色碰到了你老那位小白花,只怕那人都得一激动杀回来。 不过,白沐川并不知道那位对床上这位醉死过去的姑娘有什么企图,亦或是发展到了哪一步,要不是凌晨说漏了嘴,就算是在大街上走了个对面,他们也不会认识她的。 这样一想,白沐川又想杀人了,而且他想杀的那人,这会儿正妖孽而优雅的对他笑着,那笑眼,分明是算计成功的得意,原来这家伙早就算计好了,知道瞒不过,索性就拿了自己开刀,让自己当这个替罪羊。 凌晨眼角挑着笑意,嘴角的唇形更是因为心情的愉悦而微微的上翘着,夜空中霓虹灯的光芒闪耀在透明的玻璃上,闪耀在男人的身侧,无形当中竟然为他染上了一层七彩的光芒。 早就知道凌晨的妖孽,早就知道凌晨的俊朗,可是这会儿凌晨,如夜间绽放的罂粟,那颀长而健美的身材,堪比雕塑般精致无瑕的脸庞,斜飞入鬓的眉毛在略显凌乱的几缕发丝下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薄的唇,诱人的粉红,有着完美弧度的嘴唇好像总是微微上翘着,似乎多了一种睥睨之势,这样的凌晨,若是被女人看到了,啧啧,白沐川真不敢想像那些比男人还要勇猛的女人要是把这样的凌晨压在身下会是怎样的蹂躏,虽然没见过那样的场景,可是一想到会出现那样的情节,白沐川就忍不住双眼泛着星星,他在想,要不要哪一天,也从冷莫璃那家伙手里搞点好药呢,然后尽一回兄弟的义务,不都说兄弟相聚是幸福滋味。 可是千篇一率的相聚总是没什么激情,他总该弄点什么情调才是吧。 凌晨突然间打了个激灵,在看到白沐川那不怀好意的笑脸时,抽了抽嘴角,这白痴,把算计都写在脸上了,还想得逞,看来回头得让家伙再偿偿被人算计的滋味了,这碟开胃小菜,还是没让这家伙长记性啊。 白沐川要是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人家看了去,只怕这会儿哭的心都有了呢。 “嗯?”电话那头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传来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鼻音,却是让白沐川瞬间冷却了心思,连忙讨好的笑道:“就是喝多了。” 凌晨瞧着白沐川脑门都见汗了,不禁想笑出声来,可是又怕被电话里头好个狡猾的男人听出来,所以忍笑忍的辛苦的某人只好自己开了门出去解决了。 19.第19章 算计兄弟不含糊 白沐川想骂娘,他敢打堵,下一句话,那人定是要问是谁喝多了。 果然,电话那边声音有些不耐烦,“皮子紧了?” 白沐川想跪求了,可是这会儿边个帮衬的都没有,别人都躲出去了,他敢保证,他要是不好好说话,一会就得有人打电话报告说他与某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白沐川想哭了,要不要这么玩人的啊。 “夜色,那姑娘跟同学出去k歌,跟一帮小混混碰上了,她同学让人抓去玩了,她们去救人,赌了酒,那姑娘应该是不会喝酒,或者是酒精过敏,反正一瓶轩尼诗,人就撂倒了。” “你们呢?” 明显对方的语气不是关心他们的死活,而是说人家喝酒的时候,他们干吗去了。 白沐川一想不对啊,大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人的存在好不啦,也不对,要是这么回,非得挨顿抽不可,不知道这人的存在,你这会儿跟人家共处一个病房,他又不是病友。 “那人,一时大意,一时大意。” 白沐川露出一脸的讨好笑容,解释着为什么一时大意。 其实压根就跟他扯不上多大的关系成吗? “什么人?” 白沐川这边还没解释完呢,心下还在想着被定位犯罪的不可饶恕成度可得到多少的豁免呢,却没想到那边直接转了话题。 白沐川一下子就乐了,祸水东引啊。 “麦氏集团的麦少,还有贾少。” 白沐川简单的把涉及到的人都提了一下,当然,那种数不上数的小混混就不用提了,有他们这群人在,再护不住这么个丫头,那他们也都该扔得过了。 “照顾好她,挂了。”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断线的嘀嘀声。 白沐川有些愣怔的看着电话,这就挂了,没有交待了,这是什么情况? 冷莫璃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凌晨和武子衍都在走廊里站着,屋里估计就只有白沐川和那个醉死的杜若,也没多说,直接开了门,就进了屋,拿过一只杯子,戴上了手术专用的手套,这才捏住了杜若的下巴,把药先放到了嘴里,又喂她喝了水,这才松了手,然后迅速的脱下了手套扔到了垃圾桶里。 凌晨啧啧的拍着白沐川的肩膀笑道:“瞧瞧没,这才是真聪明的,要是老大回头问起来,人家也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压根就没碰到,隔着东西触摸算不得碰吧。” 扑哧。 武子衍瞧见冷莫璃抽搐的嘴角也忍不住笑了,的确,这样的行为构不成碰,而且是绝对的安全啊。 不过这会儿,武子衍对床上躺着的女孩更感兴趣,用手肘撞了撞凌晨道:“哎,那人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人了,我记得以前回来的时候,你安排的那些可都是足够奔放的,上围凸的能把人挤走,下边翘的看不着脚,这会儿怎么了,把口味换了,牛肉吃多了,开始啃上小白菜了?” 大家都知道武子衍话里的意思,为了给那个家伙开荤,他们这几个损友可是没少想法子,当然,凌晨的法子最多,也最损,而且凌晨招来的女人也最多,所以最后这个任务自然派到了凌晨的头上,只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的收尾,让一众损友们在失望之余,又看了一部斗智斗勇的大片,非常过瘾,尤其是某人反侦察的手段,把凌晨高价从国外购进的针孔氏摄像头全部捣毁,录音设备完全破坏,直接损失至少估计在五十万以上。 要是一般上,早就吃一嵌长一智了,偏生某人还就是乐此不疲的在这种事上下功夫,可见某人的脸皮之厚,抗击打能力之强了。 不过这次的口味,实在是有些重了,他们都要担心这么一朵清新的小白花,送到大灰狼的嘴里,会变成什么样。 凌晨耸了耸望,摇头道:“早就跟你们说了,这妞,可不是我给挑上的,是人家自己看上的,只不过走的时候给我打了招呼,让我罩着点。” “还真是自己看上的。”连一向不大参与这样的损人伎俩的冷莫璃都在完成任务后忍不住插嘴了,实在是有够出乎意料了。 凌晨翻了个白眼,早就跟他们说了,他们就不信,他的口味可没这么淡。 “莫璃,要多久她能醒过来?” 冷莫璃看了一下手表,算计了时间,道:“最快两个小时,最慢,只怕要到明天早上了。” “呵,好困啊。”武子衍非常不优雅的打了个呵欠,然后一副昏昏欲睡的状态。 凌晨回身扫了他一眼, 哼道:“行了,别在这装了,去下面看看她那几个同学的情况,叫个女生上来陪着她,免得她醒来问起来,咱们说不清楚。” 武子衍非常认命的转身,因为床上现在躺的这个女人或许会在不久以后身份发生变化,所以这会儿还是老实的配合好。 打发走了武子衍,凌晨才看了一眼冷莫璃的白沐川道:“隔壁的病房都没人,找张床睡会,明儿早上再给她查一查,没问题就能交差了。” “啊?睡这?”白沐川一脸的不情愿。 冷莫璃到是无所谓,毕竟这层高级病房也堪比五星级宾馆了。 白沐川见冷莫璃已经转身出去了,只能认命的跟在了冷莫璃的身后一同出了屋子。 凌晨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微微的闭起了眼睛,连续几天不睡的人,这会儿竟然有些心安的打起了磕睡,连他都有些奇怪呢。 跟着武子衍一块上来的是米米,向敏晴留在下面陪着武静,向阳那边陆宁也把其他不必要守在这里的同学打发回了学校,虽然这个时间段时学校比较麻烦,不过也不能都守在医院。 米米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凌晨高大的身形缩在了沙发里,而杜若脸上的红晕已经褪下去了不少,上来的时候武子衍也跟她说了杜若的情况,只是有些酒精过敏,到了明天早就醒过来就没事了。 米米也是松了口气,心理恨不得从来没想过去夜色长长见识这回事,可是事儿都出了,想躲也没用了,索性就大方的认了,向阳的刀伤也不严重,没有伤及到内脏,不过现在正赶上了夏天,只怕伤口容易化脓,所以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武静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米米小心的挪到了杜苦的床边,抬手想去摸摸杜若的额头,凌晨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道:“床够大,你陪着她睡,我到隔壁去,她要是醒了,你就叫一声。” 说完凌晨就出了屋子。 米米有些奇怪,男女朋友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陪在身边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又替杜若高兴,毕竟凌晨这样的举动也代表着重视杜若吧,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到那种牢不可摧的地步,若是现在住到一张床上,男人那点薄弱的抵抗力,可不会管它这是什么地方,没准明天早上醒来就把人给吃干抹净了呢。 米米是过来人,可不会单纯的像杜若想的只谈一场纯洁的恋爱,拉拉手,吻个额头就算是恋爱的最高境界了,她跟邓辰那会儿,没到两月,邓辰那家伙就带她出去开了房,虽然她有些害怕,可还是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初夜给了邓辰。 米米有的时候都觉得,书上有句话说的真他妈的对,女人,对第一个进入她身体的男人,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有的时候,即便爱情不在了,可女人还会傻傻的守着曾经的那份毫无保留的给予。 米米想自己对邓辰,是不是也算得上死心踏地了呢。 目光回转,折腾了大半夜,的确她也累坏了,好在床够大,到底是vip的高级病房,这待遇,可是比学校宿舍强上百倍呢,她也享受享受好了。 要是凌晨知道米米把这间最豪华的vip病房,与医科大学那提不上档次的四人间宿舍相提并论的话,不知道那表情得抽搐成什么样子呢。 这一晚,杜若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梦皆无,酣睡到天亮。 “唔,今天没课,谁把窗帘拉的这么亮?” 人还没醒呢,呢喃声已经出口了。 米米也是睡的迷糊,不过好在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眼皮还有打架是上边先挑开,还是下边先睁开,然后就听米米嘟囔着:“我记得今天早上是自习来着,武静和晴晴怎么早上起的这么早。” 咕咚,整个人又倒了回去。 腾,米米又再次坐了起来,然后迅速的睁开眼睛,用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脑门,懊恼道:“天啊,我怎么睡的这么熟。” 好在病房里还没有别人进来,米米也不怕丢人了,连忙转过身去看杜若,瞧着杜若这会儿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状态,不过脸色到是好了不少,不见半分红点了。 “若若,你没事了?”米米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也不知道这会儿人的情况如何了。 杜若恍惚的摇了摇头,诧异的看着米米,嘟囔道:“米米,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扑哧。 这个声音不是米米发出来的,而是从门外传来的,可是这个突兀的声音却一下子让床上的两个女孩都清醒了过来,然后,昨天晚上的一切就跟过电影一般的在脑海里闪过。 杜若捂着头直呼痛,米米连忙上前揽着杜若细心的问着:“若若,怎么了,是不是头还痛啊,我去给你叫医生。” 米米的话音才落,还没等下地呢,外面等了一会的冷莫璃就推门而进,当然,后面还跟着三个跟班。 冷晨眨着眼睛看着杜若笑道:“怎么样,头还痛吗?” 武子衍对着杜若直竖大拇指,非常豪气的赞道:“真厉害,一口气一瓶轩尼诗,啧啧,好酒量。” 咳咳…… 白沐川强忍着笑,也送了一句,道:“姑娘,什么时候咱们拼个酒呗?” 杜若赧然,这会儿是真不好意思了,她那不是逼上梁山了吗。 不过这些人,她除了凌晨都不认识啊,昨天晚上的事,其实到了后来,她都没印象了,怎么出的夜色都想不起来,而这里是什么地方,更是不知道了。 米米在冷莫璃走过来的时候已经自动的从床上闪开了,冷莫璃拿着针管直接给杜若抽了下血,准备去验一下血常规,然后又按照程序查了一下血压之类的,总体没什么大的反应,点头道:“先别急着起来,一会儿吃点早饭,等血常规的结果出来了,再看看情况,如果没事了,就可以出院了。” 杜若诧异的看着凌晨道:“这是医院?” 20.第20章 狗腿什么样? 虽然她也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可是这间病房,还有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护士和医生往来的步伐,亦没有病人来回走动的声音,她实在是有些怀疑了。 凌晨笑眯眯的点头道:“这间病房不错吧。” 白沐川很没眼色的补充道:“专门为你准备的。” 杜若抽了抽嘴角,她能说,她不需要吗? “死小子,怎么说话呢,有专门为人准备病房的吗?”武子衍恨铁不成钢的抽了白沐川后脑勺一下,就没听过这么不靠谱的讨好。 凌晨也忍不住轻笑起来,然后对着杜若介绍道:“白沐川,武子衍,还有冷莫璃,以后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他们的性子了。” 杜若淡笑着点了点头,没觉得以后有什么接触的机会。 米米却是目光闪闪的放到了冷莫璃身上,昨天晚上太乱,太忙,她也没太注意,这会儿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一下子听到了冷莫璃的名字,双眼的星星连藏都藏不住了,拉着杜若一顿惊呼道:“若若,是冷莫璃,冷莫璃啊!” 冷莫璃迈出去的步子连停都没停一下,显然对于这种花痴的女生没什么大的反应,或者说已经免疫了。 杜若也没反应过来,只是瞧着米米激动的样子有些好笑,道:“我知道那人长的还不错,只是你就不怕你家邓辰吃醋吗?” 米米翻了个白眼,从来没觉得杜若有这般反应慢的时候,所以还是归结到了昨天晚上的酒精上。 “若若,这是凌氏晨光医院。”米米很是认真的看着杜若的眼睛给着提示。 杜若点了点头,并没有觉得什么惊讶,因为米米之前提的是凌氏,再一想到凌晨,自然这些就不是问题了。 米米真是佩服死杜若的镇定如初了,咬着牙道:“还记得许老师说过的,凌氏晨光医院最优秀的心胸外科主刀医生的事吗?” 杜若恍然的点了点头,瞬间清明过来,道:“你是说刚才那人就是?” 米米显然是满意于杜若的声调微微的拔高,说明她心理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且也在一定承度上是崇拜的。 不过米米却没有回答杜若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凌晨,米米很大方的给了凌晨一次在杜若面前表现的机会。 凌晨好笑的看着这个女孩眼里闪过的怂恿,还有一副你要感激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个女孩搞误会了,可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点头道:“要是你们老师说的是凌氏晨光医院,要是你们老师说的是心胸外科最优秀的主刀,那么可能就是这个人了,目前本院只有一位心胸外科的主刀,就是冷莫璃。” 白沐川眨着桃花眼,泛着坏水道:“若若姑娘,听说你是医科大的学生?” 杜若点了点头。 白沐川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要是学外科的,以后跟着冷莫璃混,保管能吃饱饭。” 白沐川的话音一落,凌晨一个巴掌就拍到了白沐川的后脑勺,这小子找抽呢吧。 “干吗,我可是为她好。”白沐川一脸的委屈,然后憋着嘴唇看着杜若,等着杜若给个支持,不然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杜若抽了抽嘴角,很是歉意的说道:“抱歉,我主修的是骨科。” 白沐川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口吻,摆着手道:“那有什么,左右都是在人身上动刀子,管他修的什么科,会动刀子就成了。” 凌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痴。 武子衍已经自发的离白沐川远了起来,实在是不想被这个妖孽拉上帮凶的名单上,这家伙,这些年,除了长了个脸,脑子压根就没长啊。 杜若同样抽了抽嘴角,非常不忍心打击的看着白沐川,解释道:“那个,骨头上可是打钉子,心脏里面可以支架,虽然都是动手,可位置不一样,领域不一样,有的时候钉子打多了,能让心脏不跳,可骨头上了支架,却不能让骨头走路,所以,这是不能混淆的。” 白沐川白痴的问道:“那你不会重新把钉子拔了,给心脏放好支架,再去把骨头钉个钉子?” 杜若无语了。 “我头疼。” 噗嗤。 咳咳。 武子衍和凌晨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实在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好玩啊,当然了,碰到这么个白痴,能不被气死就算是福大命大了吧。 米米却是小心的看了凌晨一眼,嘴角紧紧的抿着,想张口,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米米不是杜若,房间里的三个男人都没人去在意这个女孩的想法。 一声咕噜,很清晰的从床上那个躲懒的女孩肚子里发了出来。 凌晨好笑看着差点把被子蒙在头顶的杜若,逗道:“五脏庙的正常抗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武子衍非常神人的把一直提在手里的早餐递了过去,“先吃点东西吧,两人份。” 米米主动接了过来,只是在递给杜若的时候又扫了一眼屋里的三个大男人,不会就这么看着两个女生吃早饭吧。 不过这是什么粥,味道好香啊。 杜若到是不在乎,反正她也不会狼吞虎咽到极期难看的地步,又瞧着三个大男人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低头喝起粥来。 “这是什么粥。”一口下肚,只能说这个粥,很鲜,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白沐川得意的说道:“好吃吧,这可是我每天早上必备的养生粥呢,对喝醉了酒的人效果最好了。” 杜若到是没去问这里面都掺了什么,米米心细,想着邓辰走向社会以后,应酬也多了起来,要是她能时常学着做些,是不是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所以就笑着问道:“这粥里都放了什么,能对外传授吗?” 白沐川耸了耸肩,道:“我家阿姨做的,放了多少东西不知道,不过至少有三、四十种吧。” “呃?”米米被噎到了,三四十种,她可不会白目的以为要家这三四十种里面除了米还是米,所以她还是选择老实的吃饭了。 杜若吃了两口,胃就有些饱了,奇怪的看着屋里坐着的三个大男人,诧异道:“你们不用上班吧?” 本来是用的,可是白沐川和武子衍非要在杜若跟前好好表现表现,留下个美好的印象,所以才赖皮赖脸的不走,这会儿被问到了,就笑道:“没事,左右也没什么事儿,还不如在这看美女吃饭呢。” 杜若直接忽略了白沐川的不正经腔调,而是扫向凌晨道:“我同学怎么样了?” 凌晨点了点头,道:“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内脏,刀口缝合十一针,只要好好休养,没什么大碍,只是会留下疤痕。” 杜若点了点头,男生留疤虽说难看点,可总比伤了内脏要强。 “昨天晚上,谢谢你。”杜若不是个吝啬于说谢谢的人,而且昨天晚上的形势,她也没有把握凌晨不找来,最后会怎么样。 凌晨笑了,眯着眼睛,并没有像有些绅士那般说为女士服务很高兴的话,而是挑着眉道:“这笔情先记下了,我可不喜欢听空口白话。” 米米诧异的看了一眼凌晨,真没想到这个凌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突然间觉得若若和凌晨的关系有点怪呢? 杜若点了点头,空手套白狼,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也没信过,亦没干过。 “我去看看向阳。”杜若掀了被就要起身。 武子衍连忙开口道:“你还是先别动了,昨天晚上酒精过敏,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续的症状呢,这会儿劝你还是老实的躺下,等着冷莫璃那边出了结果再说。” 开玩笑,要是真出了事,那人不得活劈了他们几个。 一大早上就打电话来让给准备粥,又告诉里面必须要放的东西,兄弟认识这么多年,谁听过那人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真是骇人听闻啊。 凌晨也是轻咳了两声,笑道:“就听子衍的吧,等一会莫璃回来再说。” 米米也小声的劝道:“向阳那边有武静,陆宁,不家向敏晴看着呢,没事的,这会儿你醒了,我下去看看,要是有事我再通知你就是了。” 米米已经吃饱了,而且她不迟钝,分明能看出这三个男人对若若是关心的,只是那种关心又不是那种男人喜欢女人的关心,应该是受人之托的样子,或者说若若与他们共同认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委托他们来关心若若的,所以她在这就有些多余了。 杜若到是没拦着米米,只是在米米出了病房的时候,才看着凌晨有些为难的问道:“那个冷莫离也收学生吗?” 米米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还是看尽了杜若的眼里,一个寝室住了四年的室友,不说一举一动都能猜透,可至少猜个七八分还是差不多的,在米米问到冷莫璃时候的那种兴奋劲儿,杜若就反应过来了,只是不想当着米米的面问,怕凌晨回绝了,给了米米难堪,所以这会儿米米前脚才离开,她才试探着问了一句,当然,以她跟凌晨不算熟悉的交情来看,凌晨估计不会帮忙。 果然,凌晨耸耸肩,开口道:“你也看到了,莫璃的性子,有些特殊。” 所谓的特殊,就是贯常说的个性吧。 杜若明了的点了点头,并不强求,也只是提了一句便放下了。 凌晨无奈的挑眉,这丫头,似乎每次开口求人都是让被求的那个人很不爽呢,为什么她就不能像有些人那样,狗腿般的围在你身边,好话说上三千六百句,总有一句是入了心的,或许就那么一句就能打动那个人,然后就能求到人呢。 凌晨无奈了,非常无奈。 武子衍颇有兴趣看了一眼杜若,眼里闪过一份赞赏。 白沐川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想着要不要背后捅某人一刀,谁让昨天晚上被某人算计了呢。 “咳咳,你没别的要说的?” 凌晨觉得自己一个商场上的精英,运筹帷幄上的天才,竟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时常的抻不住劲儿,这事,可真不是个好兆头。 杜若一脸奇怪的看着凌晨,不是说人家不想收吗,那她要是再说,不就是强人所难了吗? 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凌晨开始磨牙了,确切的说是咬牙了,狠狠的瞪了杜若一眼,哼道:“你就不能狗腿些?” 杜若奇怪道:“狗腿什么样?” 噗嗤…… 白沐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发誓,一定不在背后告转头了,他觉得现在明着看戏更有意思。 武子衍显然与白沐川达成了共识,肩膀抖动着笑意,点头道:“晨,你告诉告诉她狗腿什么样吧。” 21.第21章 凌晨带来的骚动 杜若到底没跟凌晨提邓辰的事,她觉得昨天晚上的事就够麻烦凌晨的了,正好冷莫璃也拿着结果回来了,说杜若没问题,若是身体不舒服,只要再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无事一身轻,杜若还是让米米带着去看了向阳,大半个晚上没见,好像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至少被缝了针的人,没有半丝的精神萎靡,反而有一种精神奕奕的感觉。 米米撞了撞杜若的胳膊,然后又拿眼睛挑了挑武静的方向,这会儿正任劳任怨的拿着已经切好的水果,一小块一小块的喂向阳呢。 “啧啧,挨一刀,换一段桃花,果然不是亏本的买卖呢。” 米米小声的嘀咕着。 杜若无奈的瞪了米米一眼,没事谁想着用这么损的法子抱美人归的。 向敏晴见杜若神色好了许多,笑着迎了过来,道:“昨天晚上也没来得及去看你,怎么样,这会走路什么的,不昏吧?” 扑哧。 武静也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果盘,起身笑道:“你还真拿若若当醉美人不成,瞧着这气色,就知道是养过来了,不然你还以为那小脸能红扑扑的。” 武静到是没有拘谨,扭捏,向来的性子也是这般的大大咧咧,说的不好听些就是没心没肺,不会像有的女孩一个晚上定位了两人的关系以后就像是怕被别人撞见一般的羞涩。 陆宁的脸色可不大好,昨天晚上他跑前跑后任劳任怨的折腾,到这会儿还打着呵欠呢。 “杜若,你可真牛。”陆宁一想到昨天晚上杜若的豪饮,还是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杜若一脸的尴尬,她是被逼上梁山的好不。 “就是,杜若,昨天晚上亏得有你,还有你朋友帮忙了。”向阳也露着小虎牙笑呵呵的说道。 “行了,有那精神头,还是好好的养着吧。” 杜若被说的有些窘,弄的她跟美女救英雄似的。 “对了,学校那边,若若的朋友给摆平了。” 米米很是豪气的拍着杜若的肩膀对着屋里留下来的几人笑道。 “哎,真好啊,不然,快闭业了,再记个过,总归是麻烦些。” 陆宁一脸的轻松,其实压根也没把这儿当成多大的事儿,实在不行就在校领导那走走关系就是了。 武静和向敏晴也是一脸的笑意,对着杜若直竖大拇指,道:“若若,我算是发现了,咱们寝室,深藏不露的人,是你啊。” 杜若知道她们是误会了,可是这会儿只怕解释就成了掩饰,索性就抿嘴笑了,却未答言。 米米也没多事儿的把她的怀疑说出来,当然,不论怎么样,那几个人瞧着不像是对若若有什么企图的,这样就好。 七天的时间就像是随手翻书一般的转瞬间即逝,向阳出现的时候,又是几个相好的同学来接的,只是大家这次吸取了教训,不敢像上次一般张扬着大肂的庆祝了。 六月,真不是一个适合离开的季节,不是烈日,就是暴雨,就像是人生即将要涌现的艰难险阻一般,即便你想停,时光却不会为你等待。 夜晚的操场很静,只有稀稀拉拉的细雨在装点着六月的湿气,静静地洒落,慢慢地飘逸。轻轻伸出手,接一滴雨在手心,瞬间的冰凉直入心底,原来,六月的天,也可以这般的凉。 “若若。”朱羽凡不曾想到在最后离开这个校园的时候,能看到杜若,当然,公开课的时候也会碰到,只不过杜若与他,已成陌路。 这个场地,是最初他们相遇的地方,明天就是毕业生离校的第一天,也是他即将告别祖国的第一天,飞往他向往的国度,去深造,为他的事业打开另一扇窗,所以他想来到他人生中最留恋的起点,哪怕只是单纯的回忆,也能让他觉得满足。 杜若手中是透明的白色雨伞,就像此刻纯净的心灵一般,不会因为那一声呼唤而再起任何涟漪。 轻笑回眸,转身的一瞬,目光已然清透无比,或许是因为不够相爱,或许是因为不够痴缠,除了最开始知道那个消息时候的震惊以外,竟然连心酸的机会都没有,杜若有的时候不禁在想,是自己过于凉薄,还是她珝朱羽凡之间,从未有过真正意义的在一起过。 米米有句话说的真对,男人跟女人,无论年岁,只有真正的做到水乳交融以后,才会出现割舍,放不下,离不开。 朱羽凡望着这样的杜若,眸底没有起半分波澜的杜若,突然有些不甘心,明明是他提出分手在先,可是走到现在,怎么就成了他给别人做嫁衣了呢? “若若,听说你要去第一军区医院了?”杜若的人事关系已经从学校调走了,虽然杜若的成绩也很优秀,可是这样的医院,几乎能让人挤疯了眼,学校里面有多少人想进而进不去的,大家都跌破了眼镜。 朱羽凡也不曾想杜若会有这样的本事,这一刻,他又开始怨恨起来,是不是杜若在与他交往的同时,一面扮演着纯洁的小白兔,一面已经在背地里就与凌氏的人有瓜葛了,不然,这样的名额,怎么会跑到杜若头上。 男人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犯贱,当他甩开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一边厌烦的同时,一边想着那个女人匍匐在他脚下,哭的可怜兮兮求着他再回头看一眼的样子,那样,即便是很狗血,可还是能满足男人的自尊心,那种膨胀的欲望。 可是当他发现,他甩开的女人忽然间比他过的还好,混的比他还出色的时候,他又开始心理不平衡了,各种怨怼随心而生,以至于让原本平和的面孔都带着扭曲。 杜若显然没有珝朱羽凡畅谈的想法,淡淡的点头道:“是的。” 身形微转,步子已向操场外走去,有些人,注定成为过往,就不必再留恋。 “杜若,你们真的是认识不久吗?” 朱羽凡的声音有些大,可是那里面的怒吼与嘶哑却是穿透了杜若的耳膜,似乎在诉说着杜若曾经也做了背叛他的事一般。 杜若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嘴角轻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再转过身的时候,出口的话几乎把朱羽凡的心脏凝结成冰。 “朱羽凡,不是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劈腿找寻各种理由来完善自己的形象,即便我杜若再渺小,也不屑去干脚踏两只船的事。” 当然,凌晨压根就不是她的另一条船,这话杜若自然不会说珝朱羽凡听。 脚步再起,已没有了争辩的心思,果然,不是同路人,连多说一句都显得费心力。 “杜若,你不要脸。”一个快速奔跑的身影直直的朝着杜若冲来,好在杜若反应的快,不然就被撞倒在操场上了。 侧身看向因为冲力而站立不稳的冷子琪,杜若不禁觉得可笑,嘲讽的问道:“我到不知道,是谁给了你随意讥讽他人的权利,冷子琪,好马从来不吃回头草,你要是真想把人看住了,不妨拴在腰带上吧,走哪带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字字不落,想来社不是你要的吧。” “杜若,你……”冷子琪没见过这样的杜若,平时只有她骂别人的份,从来没有这么被人骂过,可是她又没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回嘴。 杜若已经不屑在待在这个地方,本来就是出来透透气的,却不曾想碰到了这两人,突然之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不那么清新了。 “羽凡,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分明是心理不服气吗?”针对不了杜若,冷子琪自然要去找朱羽凡撒娇。 朱羽凡却是目光望向那个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只怕真的就此成了陌路吧。 一夜听雨声,早起朝阳迟。 “喔,终于不下雨喽。” 向敏晴高兴的把最后一本书装好,然后推开窗户看着迟到的太阳公公,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若若,邓辰那处房子楼下就出租呢,三室的房子,租金也不贵,要不你们三个搬到那去吧。” 米米不舍的拉着杜若的胳膊,总是希望大家住的近些。 杜若的人事关系已经调好了,武静和向敏晴也想留在s市里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应该都不成问题的,再说大学好几年,说分开就分开,总是有些舍不得的。 米米因为邓辰的关系,自然不会跟杜若几人住到一块,可是又想着大家住的不太远。 向敏晴瞪了米米一眼,道:“收起你那份小女人的心思,杜若的单位离你们住的地方那么远,难不成每天早上都让她起大早挤公交啊,还不如现在大家都方便呢。” 武静也笑道:“就是,本来大家就是租房子,更应该就近一些,左右房间也够大,你要是不想跟邓辰在一块呆着了,大可以搬过来住。” 杜若笑眯眯的点头道:“就是,就是,不都说小别胜新婚吗,我看啊,静静说的不错。” 向敏晴听着也觉得不错,笑道:“适当性的增加新鲜感和神秘感,是感情保鲜的一大功效,我觉得这个建议也不错。” 米米无语,邓辰要是知道她不去跟他住,反倒去跟几个损友住,还不得活劈了她。 沟通无效,只能各自收拾。 “哎,你们快看,好拉风的车啊。”向敏晴回身关窗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停着的一辆新车,最主要的是那辆车的旁边还停着一个闪花人眼的大帅哥。 “在哪呢,在哪呢?”武静最爱凑热闹了,东西都不收拾就奔了过来。 今天毕业生离校,女生宿舍也对外开放了,毕竟要男生帮着搬东西的,当然,还有校外的亲戚,朋友来接的,也要来回的走动。 “哇,若若,你男神来了,真是帅呆了。”武静的表情夸张到了爆,直接挥手对着楼下刚刚停好车的凌晨就喊了起来,“帅锅,这呢,这呢。” 武静的大嗓门瞬间就招揽了女生宿舍的所有窗户都在同一时间打开,然后就是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楼下,男人完美无缺的五官瞬间秒杀了宿舍楼的全体女生,微微斜飞的剑眉下,凤眸流光溢彩,挺直的鼻翼如刀刻般的弧度,两片紧抿的薄唇呈淡淡的粉红色,好像总是微微上翘着,仿佛在嘲弄着什么,既有种桀骜不驯的气势,又透着丝丝邪魅,即便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有的女生已经大胆的吹起了口哨,可是维持在那张脸上的轻轻浅笑只能让人想起四个字——玩世不恭。 22.第22章 有模有样有力气,随传随到不避事 面对一众的羡慕到死的目光,还有无数道嫉妒的眼刀,杜若很是淡定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然后来了一句,“男人再帅,若只是摆设,也没什么意思。” 杜若即便不去看,也知道凌晨穿的一定比那辆车更拉风,可是他是来帮忙的,不是来展览的,你大爷的,穿那么帅,她还哪里好意思在这大热的天折腾他帮着搬东西。 米米笑眯眯的表示赞同,道:“还是若若的头脑清醒。” 向敏晴和武静突然间就反应过来,同时懊恼的瞪眼,道:“哼,大不了咱们找帮手。” 让那么帅的男人干着力气活,要是一不小心再把那名贵的西装给弄脏了,啧啧,武静和向敏晴同时搓了搓胳膊上还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正好敲门声响起,米米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还不忘回头来了一句:“实用的来了。” 门被打开的时候,正好看到邓辰和向阳,一脸阳光的出现在了寝室的门口,身上不约而同的穿上了短袖和短裤。 在米米得意的转身中,向敏晴啧啧的赞道:“要是脖子上再围条白色的毛巾就更好了。” 武静一向是行动派,刚好她就有一条白色的毛巾,毫不吝啬的拿起来就对着向阳甩了过去,还不忘交待道:“围上试试。” 向阳和邓辰那就是一脸懵懂啊,不知道这几个女生搞什么鬼,不过兵来将挡,索性就搭在了脖颈上。 杜若也一脸笑意的打量着向阳,然后给了米米一个眼神,调皮道:“你那床单不是不要了吗,正好围邓辰脖子上。” 邓辰迷糊啊?“你们这是闹什么呢?” 扑哧。大家看到米米很是配合的把撕破的床单叠了像毛巾的长度,然后亲自给邓辰围上的时候,四个女生全笑了。 “哈哈,你们看,像不像电视里的小二?”武静最为爽朗,直指着向阳就笑弯了腰。 向敏晴也笑眯了眼,道:“我到是觉得更像《骆驼祥子》里的祥子。” 杜若也配合着点头道:“要是再有一辆黄包车就好了,正好能给咱们拉行李。” “这么热的天,你们打算用黄包车拉行李?”凌晨正好在杜若声音落下去的时候走到了寝室的门口,刚一上五楼,就听到这间屋子的笑声最大,而且门口还堵着两个极为滑稽的男生,偏偏有一个他还认识,就是才出院不久的向阳。 米米笑着眨眼道:“凌少不知道现在的黄包车都是有空调的吗?” 扑哧。 杜若嘴角抽搐了,这丫的,人家那好歹是蓝博,愣让米米形容成了黄包车,估计这是世界上最贵的黄包车了,祥子要是能开上这样的黄包车,就可以直接去泡富婆了。 “凌少。”邓辰不认识凌晨,可是他一早就想结识这样的人,更确切的说,他想进凌氏的医院,听到米米后来跟他说了凌晨与杜若的事,邓辰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巧遇凌晨,所以今天的行为,也算是有意为之。 凌晨淡淡的打量了邓辰一眼,客气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像他这样的人,生意场上打滚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什么人,什么心思,若非老奸巨滑,那么就甭想在他面前掩藏什么,而这个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微光,庆幸与算计,都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能走了吗?”凌晨直接看向了杜若,虽然被人追逐的目光太久,他早就不在乎了,要虽被一栋楼的女生大胆的注视,甚至有的人的目光几乎要把他扒个干净一般,凌晨还真是忍不住恶寒了一把,虽然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疯狂,就是学生,也一样没几个纯到底的,可是这般如狼似虎,凌晨真有些消受不住了。 杜若好笑的看着凌晨身后的走廊里都不知道过了第几个或是不注意的歪了脚,或是假装摔倒,亦或者是摆出了最美丽的一面窈窕经过的女生,忍不住发笑,尤其在看到凌晨有些恶寒的表情,真是觉得大快人心啊。 “咳,凌少要是不忙,就再等会好了。” 杜若难得有整人的乐趣。 凌晨哪里看不出杜若的恶趣味,分明是想看他出糗。 “那我下去等你了。” 未等转身,杜若就闲闲的抱怨道:“我没说错吧,有些人就是中看不中用,来了跟没来一样。” 凌晨回身之际,就看到杜若无奈的摊开双手,然后自己费力的去搬那只最大的箱子,可是那里面又不知道装了什么,瞧着她费力的样子,只差整个人都佝偻下去了,可是那箱子还没动分毫。 武静和向敏晴都觑了凌晨一眼,完全是一副看好戏不想插手的样子。 米米到是有眼色的,连忙招着邓辰道:“你快帮若若搬下去,那一箱子的书,她那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哪里捧得动。” 向阳一听,连忙道:“我去帮杜若吧,让邓辰帮你搬,你们女生先挑着轻巧的往下拿,回头重的我再上来搬。” 武静一听,不乐意了,连忙拦着道:“你凑什么热闹,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嫌那刀口短了,还有嫌命长了,要是嫌刀口短,姐儿再给你来两下,保管加深加重,要是嫌命长,直接开窗户往下跳,看看下面新铺的柏油路结实不结实,也给后来者做个榜样。” 扑哧。 向敏晴瞧着向阳一脸傻兮兮的笑样,忍不住腹诽,难怪说男人不爱你的时候,在你面前展示出来的就是高大威武,英勇无畏,各种好的一面,可是当一个男人要是真心爱上这个女人的时候,那男人也就变成了真正的孩子,会做出各种幼稚的事来。 向敏晴以前还不觉得这句话如何,可是在向阳身上,向敏晴看到这句话的体现。 悄悄的拉起杜若的胳膊道:“若若,我怎么觉得将来武静有做母老虎的潜质呢。” 杜若甩了甩胳膊,真心的累啊,不过还是一脸担心的看着向阳,摇头道:“我觉得以后即便要家暴,也一定是武静家暴向阳。” 向敏晴乐了,拍着手道:“那好啊,虽说向阳跟我是一家子,不过那要是论起来,至少也能排到八百年前去,哪里有咱们姐儿们的感情亲啊,我还想着要是向阳以后敢家暴武静的等方面,拿什么东西帮忙呢,如今到好,这层顾虑没了,到时候咱们就坐一旁看热闹,白骨精大战猪八戒,猪八戒不敌白骨精的美人计而败北,这个题材怎么样?” 米米拿起筷子敲着不锈钢的饭碗鼓劲道:“来来,现在上演第一集,猪八戒铁汉柔情,白骨精媚惑众生。” “滚……”武静对着一众损友,回身就一个字,掐腰,瞪眼,整个一个母老虎范儿,更是逗翻了杜若几人。 凌晨扯了扯嘴角,只能说现在的女生太疯了。 凌晨想着某人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控,只能认命的穿过了向阳和邓辰,上前毫不费力的拿起了地上最重的箱子,杜若一箱子的书。 向敏晴瞬间的背叛了,“若若,帅锅好有臂力啊。” 武静也眨着眼睛赞叹道:“有模有样有力气,随传随到不避事,啧啧,二十四孝啊。” 扑哧。 杜若喷了,平生最不喜二十四孝,男人成了女人的裙下臣,连点男性本该有的尊严都没有了,私人空间全部奉献,两人粘的跟牛皮糖似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武静的声音不小,就是凌晨都差点没歪了脚,心下忍不住腹诽着,一朵小白花跟这几个暴躁女住一块,看来,以后某人回来,有的折磨喽。 “行了,别看热闹了,快点搬吧,晚上不是说要凑一块热闹热闹吗?”米米看了一眼邓辰,刚才大家说笑的时候,邓辰就不大笑,米米知道邓辰今天是特意请的假,或许是单位有什么事儿吧,就想着先搬完了,让邓辰先走。 这样细微的变化,杜若几个也没在意,向阳想帮忙,完全被无视了,除了最轻的垃圾带被他解决了以外,其余的事情,一率不用他搭手,开玩笑,连他自己的东西都是陆宁那几个家伙帮的忙,女生这边自然也不能用他了。 “杜若,听说月末你就能报道了?”向阳手上空了,便随意的与杜若说起话来,谁让全班留在s市的人员当中,杜若是最早报道的呢。 杜若随意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并不想深谈,临毕业了还闹的风声水起,被人说什么包养,小三的传闻,杜若没兴趣,这次的机会她很珍惜,可真要让她出卖人格,她也不会要,许老师说了,凌晨没坏心,让她顺其自然就好。 “行了,你就别啰嗦了,让杜若先走,左右东西也多,一会咱们打几个车过去算了。” 武静知道人家凌晨是专门来接杜若的,可没打算蹭便宜车坐,再说,人家男女朋友在一块,总要多些相处的时间才是。 武静的神经有些时候真有些抽条,凌晨也不曾解释,杜若也不曾细说,所以这事就这么误会下来了。 再说杜若的工作,现在s市的第一军区医院,就是挤破了头也未必能进的去,除非门子特别的硬,武静家里要是花钱给她办,也要费些力气,她也不想跟家里张那个口,她爸一心想让她回家那边,到时候把家里的生意给她,可是武静志不在此,就想着自己好好的挥霍两年,要是能进医院,也成,不能进,也无所谓,不过让她回家看着她爸跟小妈亲亲我我,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给她弄出个小弟弟来,武静头就疼,很疼,非常疼,所以她就选择了逃避,眼不见为净吧。 “静静,车里能坐下咱们几个。”杜若却没想着舍了女友们。 武静点着杜若的额头气道:“你就二吧,人家目的那么明显,你真把我们当二百五十度的电灯炮啊?你不嫌亮,我们还嫌烤呢。” 向敏晴也在楼下喊着几人快点,看着杜若出了宿舍楼,笑道:“别磨蹭了,你男神还派了两辆车来,咱们这些东西不成问题,只是那车也得有人跟,正好我跟静静一人跟一辆,,家里的钥匙你拿好了,咱们三个一人一把,正好到家了再汇合。” 微顿了一下,向敏晴扯了扯杜若的袖子,一脸神色暧昧的笑道:“当然,要是你们今天晚上不回来了,也不要紧,只要发个短信就好。” 武静瞧着杜若也是一脸奸情的样子,看的杜若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摆着手道:“别,你们可别来这一套,晚上说好了庆祝咱们有了新家,一块吃饭的。” 23.第23章 我就在你旁边,而你未发现我 有道天凉好个秋,告别了盛夏的暑热,终于迎来了金秋十月。 杜若穿着白色的防晒服,里面是吊带背心,清凉的进了第一军区医院的大门。 入职已经二个多月了,上个月转正的文书已经正式下发了,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惊了一下,这速度,似乎有些快。 或许部队的医院就是有这样的效率吧。 十一的时候医院科室的大夫是要轮修的,主任也不作诊,除非有重大的急诊,主任才会过来。 不过杜若是新人,即便是十一,她也主动请命留在科室值班。 “杜医生,今儿这么早?”护工小唐热情的迎了上去。 “小唐今天也好早,十一也不休息吗?”杜若轻笑着回道。 小唐扬着马尾,一张青春洋溢的脸上透着狡黠的笑意,神秘兮兮的说道:“前天五号病房不是住进个骨折的小孩子吗,听说是个自闭症的,他家里人都忙着应酬,家里的下人护理他又摆着一副脸子,我就把这差事接了下来,昨天他家的保姆跟我说了,那孩子至少得住上七八天呢,这几天都由我陪护了,晚上也在这,一天按两天的工资算,这样七、八天下来,至少我能赚到一千四、五呢。” “那倒不错,这下有钱给自己买两套衣服了。” 杜若随意的答着。 小唐一副你老外的样子摇头道:“买什么衣服啊,天天在医院呆着,有现成的白大褂,买衣服连穿的时间都没有,等到有功夫穿了,没准就过季了,还白浪费钱,还不如存着以后给自己养老呢。” 扑哧。 一道笑声响起在杜若的身后,迎着两人一个回望,一个抬头的视线就走了进来,正是杜若一个科室的骨科权威大夫,李达。 “小唐,你别欺负杜医生是新来的,不知道你的底细,真当你是个穷困潦倒的,这样可是不厚道的。” 杜若诧异的看了一眼小唐,又看了一眼李达,客气的点头道:“李医生今天也好早。” 两人边说边走向了扶梯。 小唐自动没跟在二人的身后,而是转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李达一只脚踩上扶梯,一边点头道:“没办法,咱们这一行,本来就不分节假日,再加上随时都有突发情况,想不早点来也不行啊。” 杜若对李达没什么特别的印象,除了在专业上必须要承认李达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以外,在别的方面,杜若对李达比较免疫。 不过有些时候,男性荷尔蒙总比女性要爆发的早一些,尤其是像面对杜若这样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刚刚大学毕业就能进第一军区医院,实习不到一个月就能转正,对于李达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意外的了。 尤其当时科主任亲自引了杜若过来,还让他好好照顾一下,李达就在想,杜若不会跟科主任有什么亲戚关系,亦或是与莫家有什么关联吧。 “对了,杜医生,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李达目视前方,并没看杜若的表情。 “不了,中午我想看会儿书。”杜若抬脚下了电梯,又拐过了楼道,骨科的门诊在三楼,还得再拐一层。 “今儿是十一,咱们也当是放松放松,我知道咱们医院旁边的那家西餐馆不错,价位也不高,杜医生要是不介意的话,请我一顿也没什么问题。”李达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开口邀这个饭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杜若本来进了新科室就想请李达吃顿饭的,毕竟在同一间办公室,而且李达对她多有提点,她如今只能看一些小病患,分到李达那块的到是些重症患者,她没事儿的时候也跟李达学了不少的东西。 所谓饮水思源,她也说过有机会请李达吃饭,只是李达一直说不用她请,她也不好与一个男同事拉扯。 哎,这点也是杜若比较无奈的,虽然医生眼里无男女,上了病床也都跟模型差不多,可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事非,即便是医院,也不会是事非的绝缘体。 再加上李达才32岁,未婚,虽然不是大老板,可是本领过硬,尤其现在外科大夫比金融大鳄更吃香,所以李达的行情在医院里不是一般的好,不说许多年轻的小护士频频抛媚眼,就是许多年过三十还在单着的女大夫,也没少向李达示好,更何况还有不知道从哪来飞来的异族美女不是今天歪了脚,就是明天闪了腰的,非要挂了李达的诊来求着看病,杜若每每拿着这事儿回去跟向敏晴和武静说的时候,都把两人羡慕的,说她能在枯燥的工作岗位上天天换着篇的看上一集《甄嬛传》,简直是殿堂级的待遇。 杜若觉得,这个比喻不错,不过她喜欢当看客,不喜欢让自己进入角色,从面给了别人欣赏的机会。 “好吧。”只是李达这语气,杜若有些没法拒绝了,总不能说杜医生,我怕别人的唾沫腥子淹死我吧。 扶梯刚到三楼,皮肤科的王大夫正好要下楼,看到杜若,笑道:“小杜到了,正好你们主任刚才还找你呢,我看你还是直接过去吧。” 杜若一讶,“贾主任到了?” 王大夫的身子已经随着扶梯往下走了,点头道:“贾主任今天来的早,一到就找你呢,想必有是事吧。” “谢谢王大夫。”杜若笑着道了谢,虽然王大夫这会儿都到了二楼了,对着她摆了摆手。 “李大夫,我先去主任那了。”主任的办公室在三楼扶梯的右边,骨科的办公室在三楼扶梯的左边,正好方向相反。 李达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站在走廊上,听着杜若脚下五厘米的高跟鞋踩出来的咔咔声,忍不住在想,贾主任从来不会在节假日的时候到单位来,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尤其是他来了以后,就算是有疑难杂症,几乎也都被他解决了,为此,贾主任还笑说骨科有了他,她都快下岗了。 李达知道,那是玩笑话,只怕他下岗那天,贾主任也不会下岗。 当当当。 杜若立在了骨科主任的办公室门口,抬手轻叩了三下门板。 “进来。”一道甜美的女声透过生冷的门板传了出来。 杜若略低了头拧了门把手进了贾主任的屋子。 记得第一次见到贾主任的时候,杜若就被这道声音给镇住了,那会儿她还想着这么大医院的骨科主任,必定是中规中矩的医学权威,每天拿着学术当讲坛的人。 可是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呆了一下,清甜的就像是将要绽放的花朵一般,估计糖尿病人可以自动的退避三舍了。 等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杜若忍不住又赞叹一番,听说贾主任有五十多岁了,可是那张脸保养的跟三十多岁似的,生过孩子还没有让身材变形,前凹后凸,杜若每每一见到贾主任都在想着,能给这样的女人当老公,那得有多大的心理承受力啊。 啧啧…… “主任,你找我。”腹诽归腹诽,经过两个多月的免疫,杜若已经能平淡自若的对着这张脸了,武静说的对,女人要出轨,不在那张脸。 “杜若啊,这段日子的工作怎么样啊?”贾美云眼带笑意的看着杜若,然后示意杜若坐下说话。 杜若点了点头,刚要坐在主任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一米五长的沙发上时,却发现那上面已经有个人坐在那里了。 杜若的步子就是一顿,立住了身子,道:“主任有客人,不如我一会再过来吧。” 贾美云笑呵呵的摆着手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没事,你坐下,我跟你说两句话就完事。” 杜若从贾主任的口里听出屋里这人应该是跟贾主任挺熟的,便点了点头,靠着沙发的一角就坐了下来。 “杜若啊,咱们医院昨天入住一对连体婴的事,你知道了吧。” 贾美云拿起手里的杯子喝了口水,才说道。 杜若点了点头,这事儿几乎成了医院关注的重点,这样的情况在国外发生的到是不少,国内虽然也偶有,只不过成功通过手术而存活下来的几率不过一、二例,而可想而知,那一、两例便足以抬高医院的知名度。 为了这样的事,有许多小医院都急着想揽过去,只可惜,像这种需要几大外科同时定下手术方案,而且需要同时操作的高难度手术,并不是哪家小医院,或是私人医院能胜任的,且不说手术的难度,只说各项条件,就难以达到, 贾美云见杜若点了头,才又道:“今天胸外科,骨外科,还有副院长都过来了,麻醉科那边,icu,放射科的主任也都到了,医院通知十点钟开会,为那对连体婴专门组成个专家小组,大家讨论一下救治的方案。” 杜若知道这事儿重大,所以并不插言,不过双眼的亮光自然骗不过贾美云,的确,连贾美云都觉得杜若挺幸运的,有些人,一辈子未必能参与到这样的手术当中去,像是杜若这样的机率,实在是几万分之一了。 当然,贾美云也不会平白无帮的提携一位新人,这么做,自是有原因的。 看了一眼把自己当成隐形人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贾美云偷着瞪了瞪眼睛,然后才在杜若的等待中开口道:“若是不出意外,这次我会直接上手术台,而且依照以往的惯例,每一位主任都会配个副手。” 杜若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眼里闪着期盼,可是又觉得这样的橄榄枝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毕竟年纪还是轻了些,没有经岁月风霜的沉淀洗礼过,那声“主任”已是脱口而出。 贾美云到是没有半点认为杜若不够稳重的想法,反倒笑呵呵的点头道:“这几天晚上好好休息。” 虽然没说透,可是分明就是定下来的意思,杜若激动的脸上的笑意都飞扬了起来,若是现在谁能给她一根线,估计她以有把自己放天上去。 贾美云看着杜若轻飘飘的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甚至连扫一眼旁边做着的帅锅都没扫一眼,非常满意的点头道:“美色当前,而不被诱惑,骄阳,这回的眼光不错。” 24.第24章 喜欢什么样的 莫骄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份报纸,目光一直停在新闻版上没有收回,可上面写的字却是一个也没看进去。 “妈,你说她要是做你的儿媳妇,怎么样?”莫骄阳不咸不淡的问道。 贾美云一听,乐了,眉开眼笑,手舞足蹈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一句话所带来的癫狂,要不是莫骄阳早就对这个亲妈有了免疫力,没准这会儿就要被吓着呢。 “儿子,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儿子,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追,两个月的时间够不够,现在是十月,两个月就到了十二月份,正好赶着元旦的时候办婚礼,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咱们家就能添丁进口了,到时候你媳妇肚子里再怀上个小宝宝,哎呀,那明年用不了这个时候,妈就能抱孙子了。” 贾美云越说越兴奋,整个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似乎这会儿就看到大胖孙子在对她招手呢。 莫骄阳皱了皱眉,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报纸随手又被放回了架子上,原来在沙发的一侧放着一架报纸,每天都会送来当天的新报纸,算是医院的福利。 “妈,我出去一下。” “啊?儿子,再过一会就中午了,这么美好的时候,你不请我儿媳妇出去过过二人世界去?” 贾美云以为莫骄阳是逗她呢,不过也不应该啊,这小子,都背着她让凌晨那小子照顾自己媳妇有段日子了,为这事儿,贾美云可是特意打电话给莫骄阳骂了一通,有比他还傻的没,就算是你想托人照顾,她这个当妈的不是现成的摆设,难不成她就长了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就算是不托她,也可以找个比凌晨那小子靠谱的不是,就凌晨那张招蜂引蝶的脸,那女的见着了,得有多大的定力不把那小子扒光了强上,偏偏自家儿子还一副送小白羊入虎口而不自知的。 不过如今贾美云总算是认同了儿子的眼光了,不得不说,这小子比他爹有眼光,瞧瞧这小姑娘,从打进医院开始,她为了考验这姑娘,特意安排到了李达那屋,她冷眼瞧着李达那小子也使了花花肠子,别当她看不出来,那小子长了一双势利的眼睛呢。 不过杜若的表现到是让贾美云极其满意,瞧瞧,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生生的吊足了李达那小子的味口。 若说杜若是故意为之,贾美云只能说她心计太过,可是凭着这么些年看人的眼光,贾美云觉得她不可能看错,杜若压根就真没在这上头用过心。 莫骄阳可不知道自己的亲妈这会儿转了这么多个弯,当然,对于杜若在第一军区医院的事,莫骄阳在人报道那一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也不会放过自己亲妈心理那点弯弯绕。 “中午妈帮我约她吧。”莫骄阳非常理直气壮的把这个任务直接下发,就像是在部队给下属分配任务一般,连让人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贾美云懊恼的看着莫骄阳出去的背影,嘟囔着:“父子俩都是一样的货,难不成我就长了一张看着就好欺负的脸?” 躺着也中枪,说的就是莫骄阳的父亲吧。 杜若一脸兴奋的回了办公室,脚步声都比往日轻快了不少,头一次觉得十一上班也不是一件很苦逼的事。 李达诧异的看着杜若道:“主任不会偷着给你发奖金了吧。” “啊?”杜若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李达,“上个月的奖金不是昨天发完了吗?” 李达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杜若的脸,然后非常搞笑的在自己的面部做了一个扯开嘴角的表情,摊着手道:“情绪外露,满面红光,从相学上来说,你不是出门捡钱了,就是平白得了个大便宜。” “哟,李大医生什么时候也会给人看相了,我到是想听听,李大医生看我今天会不会红鸾星动啊?”内科一室的付晓云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语带酸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现在是上班时间,付大夫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还是别站在门口挡了病人的路了。”李达眉毛都没撩一下,手上的签字笔飞快的写着什么,却是没抬头看一眼门口精心打扮的女人。 杜若知道付晓云对李达有些心思,只瞧着付晓云一天不知道喷了多少次香水,寻了多少次借口在骨科门口晃动的影子,杜若就猜到付晓云看上了李达。 不过她可没有牵线搭桥的心思,更何况付晓云还无缘无故的给她甩脸子,所以她才不会送上门找气受呢,所以在李达低头的时候,杜若也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拿起昨天的病例翻看起来。 付晓云闹了个大没脸,可却没让她退缩,而是瞪了一眼低头的杜若,又扬了笑脸看着李达道:“今儿十一,不知李大医生晚上有没有安排。” 李达点了点头,道:“有。” 言简意赅,付晓云的脸色又是一僵,退而求其次,笑道:“那中午一块吃个饭吧。” “不好意思,中午杜医生说请我吃饭,所以只能失陪了。”李达直接把杜若的名字报了出来。 杜若一愣,不过随即又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尴尬道:“付医生要是不介意就一块吧。” 杜若是真没别的意思,付晓云却觉得杜若是在跟她显摆什么,都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付晓云一直觉得杜若也就是一清水挂面型的,不会是李达这种人喜欢的对象,可是这一个来月,瞧着就不像那么回事,尤其两人这会儿瞧着明显就是默契十足的样了,一下子就让付晓云黑了脸,哼道:“想不到现在的小姑娘到是手段越来越高喽,咱们这样的人,只能服老喽。” 不阴不阳的说完,付晓云扭着身子就走了,只是留下一脸迷糊的杜若,还有低头嘴角露出得意笑容的李达。 今天上午的病人到是不多,杜若在墙上的钟走到十点的时候,就不自觉的往外面瞅了几眼,不过她这边的方向与主任那边不是一个方向,所以就算是看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又收回了目光。 快十一点的时候,杜若的目光又有些游离,亏得这会儿没有病人,不然非得纳闷今儿这大夫怎么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 可是没病人不代表这屋里没有人。 李达有杜若目光又游离五分钟之后,才笑着问道:“杜医生可是想男朋友了,这一上午,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啊?我没有男朋友啊?”杜若连想都没想的就回了过去,看到李达挑起的嘴角,微微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显然,李达等到了自己的答案,笑着起身道:“走吧,杜医生,位子我刚才就订好了,今天中午怕是要让杜医生破费了。” 杜若这才注意墙上的钟已经指到十一点半了,脱了白大褂,拿起了手包,把手机放到了手包里,便锁了抽屉,随着李达一块出了医院。 医院旁边玫瑰园的西餐厅里,不是杜若想象的经典浪漫,豪华大气,而是一种清新淡雅,温馨甜蜜的装修感觉。 “怎么样,杜医生,环境还喜欢吧?”李达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了,服务员对她都笑的更亲切一些。 当然,杜若可以直接把服务员的目光理解成为爱慕更为贴切。 “李医生推荐的地方,自然不会差了。”杜若心理却是腹诽着,李达都不知道领多少女人来过这个地方了吧,瞧瞧那些服务员的眼光,分明在说李达这回又换了个女人的样子吗。 李达像是没听出杜若话里的意思一般,拿着点菜单笑眯眯的递了过去,道:“杜医生请客,还是由杜医生来点餐吧。” 杜若连忙笑道:“一瞧李医生就是这家店的常客,想必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东西口独特,该是略有心得的,到不如李医生直接点了才好。” “小姐,来份奶油鸡酥盒,两份意式蔬菜汤,两份牛排,一份生蔬沙拉,就先这些吧。”李达把菜单合上,并没问杜若的意思就递给了服务员。 然后才对着杜若笑道:“这家店里的牛排和奶油鸡酥盒都不错,也比较适合女士吃。” 杜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理却在算着这一顿饭要吃掉多少钱,听说西餐可是很贵的,她唯一一次吃过西餐,还是凌晨良心发现请她吃的呢,当然,凌晨那厮去的地方比这里要高级许多,不过东西应该也比这里贵上许多。 杜若暗自捏了捏手包,里面是上个月的资金,工次在卡里,奖金是能过信封的形式发给她们的,她昨天晚上看了一眼,差不多有两千块钱,武静和向敏晴还羡慕她这一个月的奖金都快赶上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也得意的臭美了一把,只可惜,这钱还没捂热呢,就要飞到别人的口袋里了。 “杜医生今年不小了吧。”李达一边拿着湿巾擦着手,一边不着边际的来了一句。 “啊?”杜若奇怪的看着李达,她才二十三岁,青春少艾,怎么能说不小了呢? “现在的女孩像杜医生这么大还单着的可不多了。”李达没在意杜若的表情,笑着说道,那表情,就像是大灰狼在引着小白兔一步一步的落入陷阱一般。 “不会啊,国家不是动员晚婚晚育吗?我们同学都说现在的女强人越来越多,三四十岁不结婚的也没比比皆是呢。” 杜若随意的寻了借口胡扯着,心理却想着这位仁兄不会想着吃着她请的饭菜然后来跟她表白吧。 杜若的表情有些悲催,却让李达误以为杜若是因为现在没人追而懊恼着,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道:“不知道杜医生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25.第25章 她有主了 扑哧。 一道不和谐的笑声突然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气氛,然后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很有求知精神的问道:“骄阳,早就告诉你多学着点,现在男人追女人的招数多着呢,可不能像以前似的,傻呵呵的拿着一束花就问人家,你喜欢不喜欢我啊,要是喜欢我,咱们接触一下,谈个朋友好不好啊!” 李达皱着眉看向了刚刚出现在他们坐位旁的两个男子,差不多同样的身高,说话的男子此刻正和风含笑的看着他们,只是那一身名牌的休闲服却让李达不敢小看了这人的身份,绝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再一侧头看向旁边的男子时,李达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男人的瞳浓黑如墨,沉凝间便如深不可测的旋涡,寸长的短发简洁而干练,分明如他的气场,强大的与生俱来,像是天生的王者一般。 杜若在听到那道耳熟的声音时就转过了头,直到凌晨把话说完,才皱着眉道:“凌少约了朋友?” 凌晨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才瞬间就皱了个苦瓜脸,一只狼爪毫不犹豫的扯上了杜若的胳膊,委屈道:“小若若,人家本来是想今天十一,请你出去玩的,哪知道被告知你去上了班,人家就想,小若若都这么勤奋了,人家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所以人家就打算中午请小若若吃饭的,哪成想,竟然吃了个闭门羹,好在有位好心的姐姐给我们指了路,说是小若若今天中午请别人吃饭呢。” 杜若纠结着眉毛,不解凌晨今儿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什么时候说话有这么不着调了。 杜若左右张望的看了一眼,随手拿过自己的手包,很是熟练的拿出一个体温计直接递了过去,“我觉得你现在一定烧的不轻,先量量,实在不行,就直接住院吧,虽然医院的病房紧张了一些,不过给你安排个空床我还是能做到的。” 莫骄阳本来如冷剑般的目光几乎穿破了凌晨扯着杜若胳膊上的手,可在看到杜若的反应时,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与莫骄阳的好心情相对比的,就是凌晨苦瓜的脸色更皱了。 “小若若,你不心疼人家。”凌晨舍了面相抱怨着。 “杜医生,你们认识?”李达觉得今天的情况有些糟糕,本来还想着趁此时机表达一下呢,这样的地方,再配上点煽情的音乐,女人不是很容易被感动的吗? 杜若无奈的点了点头,她想说不认识,不过一瞧见凌晨难得的耍宝卖乖,又觉得很有意思。 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示意道:“一块?” 凌晨一听,乐了,然后蹦跳着站到了李达的身边,示意道:“李医生是吧,不介意咱们坐一侧吧。” 凌晨觉得自己今儿可真是跌分儿,特意开车跟人家来当灯泡,明明是非常好的暧昧时光,马上就要上演一副正主怒打小三的场面。 剧情不错,凌晨偷瞄着莫骄阳的脸色腹诽着。 “骄阳,坐啊。”凌晨完全进入了主人的角色,然后一招手,叫服务员过来,道:“服务员,再来两份牛排。” 杜若有心想捂钱包,这丫的,本来就有些紧凑的经济状况,估计今天这顿饭吃完得亮红灯了。 莫骄阳不声不响的坐到了杜若身边,却没得到杜若的一个反应,眉头又有些打结。 本来他去办了件挺重要的事,想着中午正好跟杜若一块吃饭,把这事儿说了,虽然有些突然,可他从来都是有事就办,有话就说,偷着,藏着从来也不是他的性格,再说他认准的事儿,就没有办不成的。 要说事有凑巧呢,凌晨那厮怎么就跑到民政局去转悠了呢,还非常不凑巧的一下子就碰上了,然后看到了他滥用职权。 莫骄阳一道冷光扫过去,看到了又怎么样,反正东西都在他手里,现在他是主人,谁说也没用。 只是后台搭好了,主角没了,当莫骄阳身后带了个尾巴凌晨赶回医院的时候,正好就碰见了一脸迷糊,刚开完会回来的贾美云,然后就被告知,约杜若吃饭的事儿,被华丽丽的忘了。 莫骄阳都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个这么糊涂的妈,除了手术刀在手的时候能表现的跟个正常人似的,卸下了手术刀,那就是个连家都找不着的主,从小到大,莫骄阳就觉得,他爸,娶了他妈,真心的委屈了。 “小若若,你怎么不招呼人啊?”凌晨非常有爱心的把杜若那盘已经开动的牛排主动的挪到了莫骄阳的眼皮底下,然后非常想要看看某人变脸的一副欠扁样,挑眉道:“刚才不是说饿了吗,左右你们两个也不是外人了,别嫌弃了,开动吧。” 呃?这是神马情况? 神马叫不是外人,姐儿连这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呢,只是刚要开口,桌子底下的脚就被一只皮鞋踩的死死的,然后就是凌晨一副小夫妻闹别扭的表情了然道:“我说小若若,人长的漂亮不是你的错,出来糟蹋些花花草草可就不对了,不过就是跟骄阳拌了两句嘴而已,至于横眉冷对的吗,老话不都说了吗,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两口子打架,床头打,床尾和,越打越亲近,如今骄阳可都来给你赔不是了,你可别再拿乔了,再拿就没意思了。” 尼玛是什么意思? 杜若怒了,莫骄阳皱了皱眉,李达却是指着莫骄阳吱唔了半晌,方瞪着杜若道:“杜医生真是好手段啊,原来竟是我看走眼了。” “李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若虽然气闷的瞪了眼凌晨,不知道这家伙神来一笔所为何人,可对于李达的话,却没有要承担的意思。 李达手上的刀叉一放,冷眼睨着杜若,又扫了一眼莫骄阳,很想好好看看杜若喜欢的男人是什么货色,可是只一眼,李达就冻结在那冷若刀锋的目光中,悻悻的收回了眼,然后才冷哼道:“杜医生到是把揣着明白装糊涂玩的得心应手啊。” “李医生,这话说的可就不厚道了,虽然我是小若若的朋友,可是我也不会包疵自己的朋友,李医生想来也看到了,人家正主往那一坐,咱们这样的,都得自惭形秽才是,哪里还敢动围追,堵截,包抄的心思,也就是李医生这样的在美女堆里打混出来的人,才敢一试伸手,本来我还想赞一声李医生颇有乃祖风范呢,哪想到这会儿到怪起女人来了,莫不是小若若给你什么暗示了,比如她引诱了李医生去追她?” 在凌晨在的地方,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开口维持场合。 李达眯着眼睛,总觉得凌晨有些眼熟,凌晨就那般大方的坐在那里,摆着一副任君打量的样子,压在杜若脚上的皮鞋已经顺利的再次翘起了二郎腿,然后还很蝴蝶般的眨了眨眼睫毛,说了句让杜若喷饭的话。 “李医生不要对我有什么想法噢,我是公的,只对异性有兴趣。” 噗嗤…… 咳咳…… 杜若想申请吉尼斯了,她要申报的项目就是第一个被口水呛死的人。 尼玛有没有这么玩人的。 李达一张脸也黑了起来,只是本来欲出口的骂声也压进了嘴里,因为他认出了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是s市赫赫有句的凌氏集团未来的总裁,人称凌少。 “谢谢李医生请杜若吃饭,不过以后希望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我这位正牌先生为好。” 莫骄阳看了半天的戏,很是随意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两本红本本,正正经经的摊在了餐桌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你是钢琴手在演奏一般流畅的翻开了首页,那上面赫然是他和杜若的照片,更主要的是,两人坐在一起的姿势很亲蜜,连脸上的笑容都很亲密,若说这些都不要紧的话,那么在李达看到那上面的大钢印的时候,还有下面标注的s市民政局的时候,眼睛顿时缩了一下。 凌晨从来都是在别人掉水的时候,很有爱心的再补上一脚的人,然后笑魇如花的摆了个蓝花指,放在了那上面的日期上,不远不近,正好是今天,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生生的堵住了李达差眯喷出来的话。 瞳孔收了又张,张了又缩,终于缓了半天的气之后,李达在这样的氛围当中生怕自己做出有失身份的举动,艰难的咽下口气,才道:“正好我单位有事儿,我先走了。” 凌晨非常好意的指点迷津道:“看来李医生真的是佳人有约呢,刚才指引我们过来的那位大姐,好像是姓付的吧,说是与李医生约好了晚上一块看电影呢。” 李达的眼神微眯,见凌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便点了点头,撑着背脊离开了坐位。 “李医生就不必买单了,虽然与女士进餐该由男士来买单,不过我们两个算是意外之喜,不好意思劳烦李医生破费。” 凌晨非常好意的提醒差点歪到了李达的脚,咬了咬牙,这单,不买也得买。 虽然他的初衷,并没有要让杜若买单的意思,就像凌晨说的,请女人吃饭,他还花的起,可是刚才他起身的时候,是真的气忘了要买单的事儿,或许潜意识里,就没想把这两个讨厌的男人算到里面,那个杜若的老公,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可是那个凌大少,s市有名的公子哥,凌氏的掌权人,会缺这几百块钱的饭钱,那就是笑话。 “买单。”李达的声音有些重,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蹦出来的。 服务员正欣赏八点档呢,头一次看到这位李医生失利呢,这会儿又见李医生这样的情况还能来买单,瞬间又眼冒星星了。 “李先生,一共两万八。”收银员很好心的把打出来的小票递到了面色铁青的李达手上,然后迅速的收回了手,真怕这位李先生一个激动把吧台给砸了。 “两万八?你杀人呢?”李达咬着牙真恨不得一把手术刀敲在这个收银员头上。 26.第26章 假证在哪买的 “李医生,你看看,我就说了,不用这你么客气,还真来买单了,给我看看,多少,哎呀,两万八啊,还好,这的酒水不错,刚才我拿了两瓶,听说是李医生的朋友,老板还给了我折扣呢,要说还是李医生的交友广啊,占了李医生这么大的便宜,我可是不好意思了,李医生快点回去吧,女朋友该等的急了,这钱我自己出。” 凌晨不知何时竟然尾随了李达的脚步过来,然后非常善意的拿过了李达手上的消费单,就欲掏钱包的样子。 李达知道,今天被人算计了,让人当了出气筒,只是这是男人的脸面,这钱要是不掏,回头传到医院里就成了他一个大男人算计新同事,到时候他敢肯定,这两万八的消费一定能贴上他李达的标签。 所以他忍,不就是钱吗?就没听说过外科医生缺钱的。 “凌少,这单还得我来买,凌少可是别人想请都请不到的人物,我李达能有这个荣幸,那是凌少给我李达面子,凌少若是喜欢这里的东西,什么时候再来拿就是。”李达直接叫了凌少,意思是告诉凌晨,我认识你。 凌晨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瞧着李达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样子,心理早就笑翻天了,瞧瞧,这有些人啊,就爱装什么绅士,装什么大度,还认识他很高兴,两个大男人,认识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凌晨觉得自己应该再做点什么事儿,然后让某人记住自己的功德,回头等某人光荣上位了,自己好去讨要福利。 嗯,凌晨觉得自己这脑袋,简直就是天生的商人料子,亏得他家老爷子最早还把他扔到部队里去摔打两年,开玩笑,那种地方连个母的都见不着,全是公的,荷尔蒙严重失调,想出折腾人的法子都堪比《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了,要不是老爷子非要按着他两年,再加上有莫骄阳这厮陪他做伴,只怕他早就跑到公海上去寻求自由了。 神秘一笑,凌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上前搭着李达的肩膀道:“你是听小若若说的吧,哼,那丫头,是个死心眼儿,你说我这么个花一样的美男子往她跟前一站,那得多招人啊,偏偏那丫头是个高度近视还偏光的,整个一个斜视看不到正前方,放着我这么一个花样美男不选,非得喜欢那冰山,哎,我这一颗玻璃心啊,早就碎了一地罗。” 李达讪笑着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能把这位凌少的话理解为安慰吗? 凌晨显然不在意李达的态度,手上的帐单还没落下呢,只在李达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非常歉意的笑道:“我到是不知道李医生对我的敬仰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只是这单我可不好让李医生来买了,本来我刚才拿两瓶的时候,服务员还说库里还存了四个,我说走的时候一块拿了,想来李医生也知道,我是个商人吗,商人最重什么,利啊,难得碰到自己喜欢的酒,还能拿个内部价,不容易,索性就多拿些,回头招待朋友也不心疼不是。” 杜若微拧着头,看着那边凌晨跟李达亲近的搭着肩膀,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可瞧着李达的嘴角怎么像是一直在抽搐个不停的样子,最后还皮笑肉不笑的让服务员刷了卡,才转身走的。 “那个,这假证在哪买的?”杜若回过头来的时候,就觉得身边的气压有些低,好像呼吸都有些顿住了一般。 目光微垂,正好看到了桌上的大红本,刚才被凌晨一直踩着脚,她就没多话,想来是凌晨找来帮她解围的,只是这方式,太独特,不过对于目前她没准备谈恋爱的想法,到也不错,可以全身心的放到工作中去,到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杜若心下觉得,李达不是个胸怀宽大的人,没准这事儿回头就得闹的满医院都是。 “你再看看。”莫骄阳淡定的收起了女的那本,把男的那本又往前递了递。 杜若一愣,随着莫骄阳的动作仔细的拿起来翻看了一下,赞叹道:“现在假证都做的这么好了,以假乱真啊?” 心理却在想着,难怪现在一般的大学文凭都要遭到质疑呢,瞧瞧这假结婚证造的,跟真的一样啊,就连这钢印都不差什么。 “这是真的。”脸不红,气不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这就是莫骄阳。 “啊?”杜若不淡定了,尼玛换任何一人遇到这事也不能淡定起来吧,有没有这么玩人的,干脆来一刀杀了她算了。 干笑两声,杜若怎么觉得刚才这男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她不过是小惊讶了一把。 心下有些虚,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心虚什么,心虚的不该是她好不好。 这样一想,杜若的气直了,理多了,腰杆子也挺起来了,“我说这位先生,看在你是凌晨朋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只是这样的玩笑,没事儿还是别开的好,吓着了花花草草还有重新发芽,要是把人吓出病来,那就只能给精神病院再增加一个负担了,非常不利于社会团结。” “小若若,都说三句话不离本行,你这才进医院大门多久啊,就变成这样了,至于吗?”凌晨干了坏事,心情非常愉快,本来不想回来当电灯泡的,可是一想到那面瘫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杜若给搞定,所以还是回来帮忙吧。 “凌少,说说吧,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杜若直接把那本证摔到了凌晨的面前,脸色也跟着落了下来,玩笑可以开,只是要有个限度。 凌晨挑了挑眉,看了眼坐在那风云不动的莫骄阳,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眸子,瞬间成了苦瓜的模样。 “我说老兄,不带这么玩人的,你不是说她是你女人吗,这会儿你兄弟都出卖了色相给你打跑了情敌,你怎么让你女人把炮火开到你兄弟这来了。” “我爸的经验之谈,女人生起气来,一定要有个宣泄口,不然会更年期提前的。” 莫骄阳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还不如矿泉水好喝。 杜若能把这两人口中的女人理解成自己吗? 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求解答状:“请问二位先生,你们说的女人,是我吗?” 杜若的眼神微眯着,原本温驯的小猫突然扬起了利爪,很有一股子架势要把人压在死角的样子。 凌晨抖了抖肩膀,很没同志爱的起身边走边道:“我去给小若若请一下午假,你们有事回家好好说吧。” “谢谢。”莫骄阳觉得凌晨很识时务,所以那几瓶酒就算是奖励吧。 真当他不知道这小子心理的盘算呢,怕是走晚了,好容易敲来的竹杠要被分走大半呢。 “哎,凌少?”不带这么玩人的,杜若怒目了。 “莫骄阳。”莫骄阳心情愉悦的扬眉,正式的介绍着自己。 杜若气闷,想再去拿那个碍眼的红本本,却被某人先知先觉的握在了手里,然后气定神闲的看着杜若道:“可以走了吗?” 杜若冷声道:“幼稚园的小朋友都知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这样孩子气的语气,杜若都觉得自己幼稚了。 “嗯,有危机意识是好事儿,以后要常保持这样的危机意识。”莫骄阳很满意杜若的话。 杜若一哽,尼玛,她说的跟他想的好像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呢。 “没吃饱?”莫骄阳看着杜若鼓着两只眼睛看着他一副控诉的样子,难不成刚才没吃饱,所以才不跟他走的? “那把我这份给你。”莫骄阳的牛排压根就没动,虽说不算太热了,还也不冰。 杜若抚额,你见过外星人跟地球人沟通的吗?杜若想说,她真的出门没看黄历啊。 “这位先生……” “莫骄阳,或是骄阳,亦或是阳,都好。”莫骄阳咀嚼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要是从杜若的嘴里说出来,哪个更好听一些,嗯,好像最后一个不错,简洁,明了,又知道是谁。 就像是在部队的时候,实战演习,面对敌人,不舍得浪费一粒子弹,百发百中,才能更快的歼敌。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她想说,初次见面,大哥还是别玩请多关照了,咱能不能直接投入正题,这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突然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随手拿起手包就翻找起来,身份证,手机,零钱,银行卡,都在,户口本没在她这,在她自己老家呢。 瞬间眼睛就这了,微眯的目光露出了被阳光滋润的笑意,“莫先生,虽然这个玩笑不好玩,不过你到底还是帮我解了个小围,所以我们算是扯平了。” 杜若得意的扬了扬她的身份证,深深的感叹着社会主义好啊,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制度人人夸啊,一人一证,连买张车票都得拿证了,更何况是结婚登记这么大的事儿呢,她的身份证可没挂过丢失,因为她从来都很谨慎。 杜若这点小心思,莫骄阳早就看透了,只是莫骄阳像是很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般,在杜若得意的晃着手里的身份证时,莫骄阳才微微压低了声音,小声道:“特殊通道。” “特殊通道?”杜若哑然,尼玛,不要总跟姐儿玩省略句好不好。 莫骄阳有些前倾的身子闻到了杜若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味道,于他而言,从小熟悉到大,因为他妈是军医,从小到大,家里充斥最多的也是这个味道,因为贾美云的特殊洁癖,就是自己家里也要天天消毒,在他还不懂得反抗的时候就适应了,所以懂得反抗的时候已经习惯了。 现在闻起来,更有一股子亲切感。 微微眯起了眼睛,“想知道,跟我来。” 27.第27章 这是什么地方? 杜若咬着牙举着小拳头恨恨的描着莫骄阳的背影,恨不得一拳头把他的背打穿,mmd,跟姐儿装,看姐儿回头不把你拆了。 当然,杜若只怕忘了自己的小骨架,再加上女人与男人天生力气上的差别,不然这会儿就不会这么愤青了。 “嘶!”杜若震惊了。 “上车。”莫骄阳淡默着示意着。 杜若这人有个偏爱,除了手术刀,她不好八卦,却爱看汽车杂志,尤其喜欢那种一看上去就相当霸气的车,杜若觉得要是女人开起那种车来,一定非常的帅气。 当然,杜若不会跟别人说,她连驾照都没有,也不会告诉别人,她只要一碰到方向盘手就会发抖,所以她也只能过过眼瘾。 可是不能开,不代表不能坐对吧,相比于蓝博的拉风,她更喜欢越野的狂野,尤其眼前这款,压根就是国际限量版,连模型都没看过。 “dartz品牌prombron系列,棱角分明,霸气十足,啧啧,果然不是招风的蓝博能比拟的。”杜若有些晕乎乎的坐在了副驾驭上,突然有一种平民变土豪的感觉,很想大手一挥喊上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喜欢!”肯定的表达,莫骄阳一向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杜若觉得自己要说不喜欢就是矫情了,“不错,听说这款车是国际越野车的顶级了,而且经过改装以后,以强劲凶悍的动力来昭显它的凛凛威风,尤其这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防弹,尤其车身的外型像是坦克一般,自问世起,就有价无市,听说这款车售出的名单都是保密的,至今为止,全世界也不过七辆。” 一说到这,杜若有些小得意,嘴角都跟着翘了起来,可以想像,这样的车,即便是静止的往路边一扔,也可以让其他的越野车黯然失色,更何况那些完全不能与之比拟的小轿车呢,尤其这会儿从在车里的感觉,瞧着外面一个个都向她行注目礼,杜若傲骄的连小身板都挺的比往常直了些。 “研究过?”莫骄阳难得的好奇起来,一般女孩子很少会喜欢这样的车型。 杜若点了点头,摸了摸了座椅,完全的手工缝制,真皮材质,“这车一公里得喝多少油啊?” 再兴奋,杜若还是有最经济的一面,没办法,谁让她是小市民起家呢。 莫骄阳觉得杜若的性子还真是挺可爱的,刚才在玫瑰园里快要剑拔弩张起来,这会儿上了车,完全忘记了刚才的气氛,整个人都投入到新的惊喜当中。 能看到自己相中的女人喜欢自己的东西,不错,莫骄阳觉得接下来的谈话将会是非常轻松愉悦的。 狐狸般的眼眸里闪过算计的光芒,莫骄阳非常不想要打击杜若,可天性纯良的他还是以实相告,“百公里不到四十吧。” “咳咳……”杜若很不想说自己太小市民,直接算计的就是钱是多少,可是她只能说,生活的现实太残酷了,让她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手包紧紧的握在手里,杜若规矩老实的坐在副驾驶上连动都不动了。 莫骄阳眼里的笑意慢慢的漾到了嘴角,在杜若不察觉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虎牙。 “到了。”莫骄阳一脚煞车,直接把车停到了s市一座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而副驾驶上的杜若,直到现在才恍过神来,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都被一辆辆高档轿车占据的停车位,诧异道:“这是哪?” 莫骄阳守在副驾驶旁示意着杜若先下来,然后关了车门,连安全锁都不上,霸气的回转,引着杜若往安全门走去。 “哎,莫先生,总要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吧?” 杜若很丢人的跟在莫骄阳的身后,因为她发现,刚才她一走神,压根就没记得是怎么跟着进来的。 莫骄阳心下都快乐翻了,可是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疑惑道:“刚才进小区门口的时候,你没看到上面写的小区名字吗?” 杜若有些脸红,她能说在高唱了一通社会主义好以后,她又突然后悔了,因为这年月当有人为一个月三千两千的薪水而努力的时候,却不够某些富人给车加一月油的,杜若纠结了,脸都快皱成馒头状了,能说她的生活太没有追求了吗? 可是白衣天使,多让人羡慕啊,每天插着手在医院的楼道里走上一圈,接受的都是病患膜拜的眼光,那种感觉,完全不是金钱价值所能衡量的。 她好容易安慰了自己,这边就到地儿了,而且她下车回头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进来是从哪个口来的,想必是进来之后,外面的自动感应门就关闭了,若不是有车辆外出,是不会开的。 杜若有些气闷,不都说男人该绅士的吗,尤其这种一看就是多金不缺钱的主,更应该假装绅士一把吧。 杜若显然忘了,莫骄阳出现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绅士过,那就是个土匪。 “难不成你想闷死在这里?”莫骄阳一脸不解的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杜若,虽然地下车库还算通风,可是常年不见阳光,还是有一股子阴冷的味道。 杜若突然想到了个地方,医院里面她最不希望患者去的一个地方,瞬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瞪了一眼莫骄阳的后背,快速的跟上。 莫骄阳的心情显然被杜若的情绪调动的愉悦上来,脚下的步子在不知不觉中放慢,要是被凌晨那家伙看到他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估计早就得上来跳脚了。 叮,电梯直接停到了七楼,杜若闭着嘴跟着莫骄阳出了电梯,难得还有心情打量一下走廊的环境,一瞧这地上铺的,走廊的环境,就知道这小区必然是高档服务。 “进来吧。”莫骄阳拿着钥匙开了门,便自顾的换起了鞋了,然后来了一句:“自己家,随意。” 杜若的脚正迈过门框,被莫骄阳一句自己家生生的绊住了脚,身子的重心整个向前倾去,眼看着就要跟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来个亲密的接触了,本能的双手抱住了头,双眼紧闭,只是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腰间却是多了一股大力,瞬间就被揽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的确,杜若惊魂之际,能想到的就是坚硬,结实,还有火热。 “自觉性不错,看来你适应角色的能力很强。”莫骄阳居高临下的睨着杜若,显然对杜若主动投怀送抱的行为相当的满意。 “什么?”杜若大惊还没回魂呢,听了莫骄阳的话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直到感觉到两人的姿势,还有男人暧昧的眼神,杜若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尼玛,这男人说什么,说她适应角色,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红本本,顿进又满脸黑线,,大哥,有见过谁家把门槛特意加高的吗?有听过男主人请客人进屋连理都不理,还冒出了一句生冷不忌的话吓坏了她的小心肝的,要不是这家伙说话口无遮拦的,她至于这么大个人险些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吗。 尼玛,真是丢人丢到别人家了。 “瞧瞧,现在的年轻人,谈起恋爱来,真火热啊。”一对老夫妻,正好出门,瞧见隔壁的房子住进了邻居,便多看了一眼,哪成想看到这一幕人家亲密相拥连门都来不及关的画面,脸上到是没有鄙夷,只是笑意的提醒道:“小伙子,大白天的,把门关上好,免得被人打扰。” “咳咳……你个老太婆,多管闲事,没看人家姑娘不好意思的头都抬不起来了吗?” 老爷子很懂得体贴人,教训了老伴,还对着门口的一对男女善意的笑道:“小伙子,现在年轻人谈恋爱都火辣着呢,没事,别看大爷年岁大了,可不封建。” “嗯,大爷,这是我媳妇。”莫骄阳揽在杜若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收了力,让原本龟缩在他怀里的小女人,更加的抬不起头来,当然,看在外人的眼里,自然是女孩儿娇羞了,又躲到了男人的怀里。 老婆婆一听,笑了,扯了扯老头子道:“你瞧瞧,就说吧,这孩子一瞧也不是个不正经的,那姑娘穿的也是规规矩矩的,可不就是夫妻吗,瞧瞧人家这小夫妻,一看就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咱们年轻那会儿,连牵个手都得躲到玉米地里呢。” “时代能一样吗,咱们也得与时俱进,要不现在我就牵着你的手下去。”老爷子显然很是宠爱老太太,真就牵了老太太的手进了电梯。 杜若觉得,今天,是她记事以来,过的最窘迫的一天,她一定要好好的记住今天的日子。 的确,杜若的想法真没错,今天这日子的确要记住,因为,那张红本本上,清清楚楚的表明,今天是她的结婚纪念日呢,不过显然这会儿杜若忘了。 “当……” 你能想像的到一个开着国际顶级豪车,住着一百三十四平精装房的男人,拿着一款nokia1100的感觉吗? 杜若从没想到,自己平生还能遇到这样极致的反差,可是在她听到莫骄阳电话响起的时候,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在她看到莫骄阳非常优雅的拿起电话,一只手还不忘环着她的腰的时候,她再次被震到了。 所以说,任何人,任何事,想像总是没有现实来的冲击波更强烈。 “妈,我在自己家。” “嗯,一起。” “再说。” “放心。” 虽然电话离的很近,可是因为身高的原因,再加上电话那边的女人显然是压低了声音在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所以杜若是一句也没听到,只听到莫骄阳简短的回答,心理不禁觉得安慰,原来他不是只跟她说单音节啊,就是跟他亲妈,说的最多的也不过六个字。 杜若现在都觉得自己的大脑太抽像了,跟人家想像的问题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若是一般女人,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家,要是没有企图的话,至少该让这个男人把他的狼爪从自己身上拿开,而杜若显然是忘了。 28.第28章 莫先生,给我个解释 他的臂揽在她的腰上,身体的细胞中慢慢的涌现了一个“羞”字,尤其在他伸出放下电话去伸手关门的时候,杜若再一次见证了长臂猿的功效,原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她整个人都圈在里面。 只是门都关上了,他为什么不放心,而且微垂的额头,传来浓重的呼吸,在她整个人都被他包裹在怀的时候,她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浓如墨的眼,如浩淼星辰一般,深遂而幽长,似乎带着磁力一般,吸食着她的魂灵,让她忘记了躲避。 莫骄阳也没有想到,两人的近展会这么快,说实话,他只是凭着本意去做,凌晨还嘲笑他要准备做好充分的解释,杜若这丫头,瞧着安安静静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可是竖起爪子来,也不是好欺负的。 莫骄阳即便杜若真正见过也不过一个侧影,可是后来他收到的照片,视频,却是不少,那都是在杜若不知道的情况下,凌晨发给他的。 杜若不是那种一眼美女,可莫骄阳也不是那种只注重外表的肤浅男人,怀里的女孩俏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脸色不知为何有些淡淡的红,似乎这种红,在以一种极速快速的漫延,耳垂,脖颈,而且莫骄阳最喜欢的一点,就是杜若不画浓妆,只是淡淡的那种,或许还得说是为了工作需要,上班的人总要化些淡妆,这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从没有被人这般强势的拥在怀里的杜若已经紧张的忘了反抗,呼吸都忍不住窒了一下,口干舌燥,粉嫩的小舌适时的给干涩的双唇送出了水份,却在同时,感觉到后颈一股灼热之力,正拉引着她的脸向前,在她的呼声还未及出口的时候,眼前的亮光已经被另一个头颅掩埋。 久旱逢甘霖,莫骄阳觉得部队上的战友们说的真tmd的对,当兵的遇上女人,就没人不想霸王硬上弓的,谁让部队一年到头都是过着和尚的日子。 所以,他把这一切解释为本能,对,就是本能,瞧瞧,部队的领导教育过,当人民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冲在第一线,目前,他觉得怀里的女人有需要,没看这大热天的,嘴唇都干了吗? 怀里的女人也是人民的一份子,而他,虽然才退役,可是当过兵的人,服从命令那是天性,根深蒂固的东西,如何能忘。 那是给部队丢脸,那是给国家丢脸,以后碰上了老领导,老领导非得骂他,说他把部队的脸面都丢光了。 那怎么能行? 当兵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骂别人的份,哪有被别人骂的份,所以他得把人民的需要解决了。 瞧瞧,他干的多好,原本还干涩的嘴唇,因为他口水的滋润,早就滑如丝缎一般绵软,难怪说小孩子愿意吃棉花糖,莫骄阳觉得此刻自己含进嘴里的就是一块最大的,最软的棉花糖,他好像有许多年没吃糖了,味道真好。 “呃?”原本麻木的都忘了呼吸的杜若正靠着莫骄阳大口喘气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这句话,味道真好,一瞬间,浑身的血管都在爆跳着,心脏的不规律正在提醒着她该平静,不然很突然在这样的季节出现心律不齐。 “还渴吗?”莫骄阳问的一脸的正经,谁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心跳的节奏已经打破了常规。 “啊?” 杜若原本应该质问的,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能这般正经的,用一双无邪的眼睛在看着她,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不渴了。”莫骄阳的大手轻轻的摩唆着杜若的双唇,感觉到水润的柔软,心也跟着软了下来,真好,若不是怕吓着杜若,莫骄阳要做的,绝不只这么一点,可是莫骄阳心下又有些高兴,因为杜若对他不排斥。 轰…… 杜若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尼玛,有没有这么给人解渴的?她可以把这人的话理解成这般吧。 “你能不能放开我。”杜若觉得自己真tmd的矫情,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在人家门口来了个解渴吻,然后再跟人家说,你放了我吧,大哥,我不从,真tmd的让人见笑。 “呃?进来吧。”莫骄阳一边示意着杜若换鞋,一边强势的揽着杜若进了厅里,坐到了浅色的沙发上。 杜若别扭的与莫骄阳挪开点距离,她有些害怕自己去把男人扑倒。 莫骄阳要是知道杜若脑子里一闪而过有这样的念头的话,估计早就痛快的洗洗躺那待扑了。 一室静谥。 莫骄阳没有开口,杜若也没有开口,只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浅色系的装修风格,浅色的沙发,浅色的大理石茶几,浅色的地板,浅色的墙围,杜若没想过一个男人住的屋子,还会用这般浅的颜色,关键是还没有邋遢之感。 “可还满意?”莫骄阳非常善于观察人心,在杜若打量房间的时候并不开口,待看到杜若收回了目光,这才寻了个由头开口。 “啊?”杜若不解,满意不满意跟她有什么关系? 莫骄阳无视于杜若的不解,指着卧室道:“那是主卧,咱们俩人住那儿,还有一间客人房,一间小书房,将来可以改成儿童房,小孩子从小要自己住,锻炼独立性。” 杜若傻愣愣的看着莫骄阳安排着每间屋子的分配,然后从大人,到小孩,等等,情况不对,怎么就从大人到孩子了呢? “我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杜若怒了,好吧,她承认,之前她的确是受了美男的诱惑了,所以迷糊了,谁让这家伙的情节进展的有些快呢,从见面到现在,应该不到二个小时吧,可是这家伙愣是压缩了她跟朱羽凡交朋友两年的过程。 莫骄阳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杜若,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在桌上摆好的红本本,疑惑道:“夫妻不都应该住在一间屋子的吗?” 住两间屋子那叫分居。 “可我没答应啊?”杜若觉得这家伙是外星人吗?这脑袋里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主观呢,莫非这就是现实生活中最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者,凡事只以自己的想法为节奏。 “我同意了。” 莫骄阳觉得自己的态度不错,本来吗,三十来岁的男人,家里都催的紧了,他妈一见到他就让他去做检查,生怕他男性生理因素不健全,就是家里的爷爷也瞧着别人家的姑娘眼发直,吓家原来还去家里做客的几个小姑娘都不敢去了,生怕被爷爷看上搞个忘年恋的。 为这事儿,老爷子可是非常愤慨的叫他回去专门批评教育了一顿,要不是为他相看孙媳妇,至于这般英明尽毁吗! 以往,莫骄阳觉得所有的时间都贡献给了部队,所以他真没时间去研究跟哪个女人谈个什么恋爱啊,他觉得那就是矫情,又要鲜花,又要戒指的,多麻烦,还不如研究作战图有意思,如今他请调了,因为老爷子一句话,再让他在那里呆下去,估计莫家长房连下一代人都没了,所以他就服从命令离开了部队。 老爷子发话了,再下一次上岗之前,先把孙媳妇娶回来,不然,就在家吃白食吧。 “我不同意。”杜若摇头抗议。 “为什么不同意?”莫骄阳不解。 杜若抚额,大哥,你不要这么搞笑了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同意,拜托,今天咱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姓甚名谁,我都不知道,更遑论你的家庭情况,而且咱们连个交往的时间都没有,我干吗要同意?” 杜若觉得她真不是为难人,也不是没人追过她,可是她都很有礼貌的拒绝了,因为她这会儿真没在这上头放心思,刚参加工作,单位里除了专业上的知识需要忙补足自己,还有人事关系需要去沟通,哪里有精力放到男女事儿上,再说她才多大啊,正是努力干事业的时候,干吗让婚姻束住手脚。 莫骄阳很认真的听着杜若的解释,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答道:“首先,我要说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 杜若不解,刚要开口,却被莫骄阳下面的话截住了,“我叫莫骄阳,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 杜若一噎,好吧,如果那样也算的上是介绍的话。 “我是家里独子,爸妈爷爷都有,你要是愿意,晚上一块吃个饭,我相信他们非常乐意见到你。” 微顿了一下,莫骄阳在想关于交往的问题,“至于交往吗,我觉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所以我不耍流氓。” 扑哧……咳咳…… 尼玛,尼太逗比了,你这还不叫耍流氓,你这都直接跟强盗有一拼了。 “要喝水?”莫骄阳很是虔诚的看着杜若征询着意见,可是却没有要去拿水的自觉。 杜若在莫骄阳这样的眼神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刚进门的那一幕,好容易淡下去的脸色,瞬间又暴红起来,杜若绝对不会承认那是害羞。 莫骄阳有些失望的看着杜若咳的真喘,却还是摇头拒绝的态度。 东扯西扯,杜若突然想起个最重要的事儿,她是来干什么的。 脸上的颜色禁不住正了正,道:“莫先生之前所说的特殊通道是什么意思?” 没听说结婚也能走后门的,连当事人的意思都不问一下,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了。 显然,莫骄阳是早有准备,杜若只感觉到沙发一个颤抖,就见那男人起身开了电视,然后又放好了一张碟,随后沙发又是一颤,莫骄阳已经坐了回来,修长的手指轻松的把玩着摇控器,示意杜若去看电视。 杜若看着电视里传来的影像,那是被刻成光盘的一段视频,越看,脸色越白,越看,脸色越难看,直到最后声线颤抖的开口,“莫先生,给我个解释。” 29.第29章 产权证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莫骄阳坦然自若,一点也没有自觉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的。 杜若几乎压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怒火,尼玛,断章取义没见过这么干的,那都是文字截图好不好,谁见过用这么个视频作为她签字的证据的。 没错,莫骄阳给杜若看的视频,的确都是在民政局里出现的杜若的影像,也有杜若在那里签字的图像,不过这些图像的旁边都没有日期,若是细看下来,还能发现,杜若的头发长短都有些不一致,明显证明这些东西不是在一天收集了。 最关键的是,杜若去民政局办的都是正事儿,而且还是入职以后院方特意叮嘱她去走的一些程序,虽然当时她也不知道应该去人事局走的程序,怎么会挪到民政局,不过既然能入职,她也不在乎这些了,反正材料都是正常上交的,可是她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会被莫骄阳拿到手,如今又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自始至终,杜若都不会怀疑是单位那边出了纰漏,所以她理所当然的把这些东西的泄露与莫骄阳提到的特殊渠道联系到了一块,心理暗自想着,莫骄阳一定是在那里有熟识的人,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被他拿到手。 “莫先生,你这是侵犯人权。” 莫骄阳交叠着双腿,看着杜若终于竖起了爪子,非但没觉得生气的杜若有何面目狰狞,反而觉得杜若生起气来更有一种生动的美感。 “我们家的男人一辈子只结一回婚,没有婚外情,除非是两人绝对过不下去,否则只要一方不同意,就不可能离婚。” 莫骄阳心理加了一句,那方一定是男方,因为女方不同意无效。 杜若腾腾的火气突然间被浇了下去,没有情理的浇了下去,然后就是一片清冷。 莫骄阳显然对自己达成的效果很满意,再度开口道:“这间房子的房产证是你的名字,算作你的私人财产,平时若是不喜欢跟老人住在一块,咱们就住在这里,若是你不讨厌与老人相处,咱们也可以隔三、两天的回去家里那边住,那边的屋子也够大,我的房间也宽敞。” 莫骄阳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了个更大的红本本,压在了刚才交叠的两本结婚证上,烫金的大字差点晃花了杜若的眼。 房屋产权所有证。 杜若就像是做梦一般,一夜之间,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以s市地产的价格,一平方米至少要6000元左右的均价小区,这么大的一处房子至少也要七十万左右,若是高档小区,自然就更贵一些,平均价一万块钱一平也不在话下,她就算是再迷糊,也知道这不是普通小区,也就是说,她瞬间就拥有了一处价值一百多万的房产,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物业费多少钱一平?”杜若觉得自己的声线有些颤,问出的话连她自己都想抽自己个嘴巴。 莫骄阳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即便是心理翻江倒海,可是面上一样会是波澜不惊。 瞬间的踌躇,便翻找了起来,好在装房产证的牛皮纸袋里面各种票据都是齐全的,心理一边赞赏着凌晨办事牢靠,速度,一边在里面找起了收据,终于看到了一张写着物业费的票子,递到了杜若眼前。 一平二块五的物业费,杜若咂舌,她租的地方一平米才一块钱的物业费,还是三人均摊,莫非这是高档小区里的模板,就是一般的高档小区也不过一块八左右,这足足一平多了七毛钱,这上面的票据显示着已经缴足了五年的物业费,一共差不多两万块钱的物业费,一年平均算下来也要将近四千块钱,杜若咂舌,物业费一年就要交出去四千块,再算上网费,煤气费,水电费,采暖费,一年的费用至少要在八千块钱左右。 “费用太高,我养不起。”杜若把房照又推了回去,第一次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高尚呢! 莫骄阳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实在是杜若的思路太逗了,莫骄阳禁不住在想,杜若她妈和她爸当初是怎么组装的细胞能造出这么一个女儿出来,简直是个宝啊! “这里面是我所有的附卡,你可以随意花用,额度无上限。”莫骄阳又拿出个深钱的钱夹递了过去,一副请君笑纳的样子。 杜若嘴角都不会抽了,这是什么状态,产权上交,卡上交,新世纪的二十四孝吗?杜若疯了。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杜若觉得她是不是应该出去买张彩票,没准就真的能中个五百万呢。 “我们去添置些生活用品吧。”莫骄阳起身欲拉杜若,这处房子,说实话,莫骄阳也只来过一次,房子的产权是凌晨给他的,今天突然间想把结婚证领了的时候,凌晨就笑话他连花都不准备就这么把人骗到手了有些不地道,他就突然间想到了这处房产,他是个讲究时效的人,同时也更注重实用性,若是大雨倾盆,或是严寒酷暑,那些温室里的花能受得住摧残,还不得有这么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叮咚,叮咚。 杜若原本拒绝的话还没出口,门铃意外的响了起来,莫骄阳同样是一愣,微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杜若诧异的看了一眼莫骄阳,“不去开门吗?” 因为外面的人一直在按,显然是知道里面有人的。 当然,杜若并不知道莫骄阳算上今天也不过是第二次光顾这间屋子,所以说能知道莫骄阳住在这处房产里的人,除了凌晨,目光还没有。 “你是女主人。”莫骄阳很是惬意的翘着脚靠在沙发上,一副杜若应该适应新角色,马上上岗的样子。 “我没同意。” 杜若一脸的不屈服,哼,金钱打不垮姐儿的坚强意志,姐儿是有抱负的人。 “若若,我累了。”莫骄阳的声音放的很柔缓,略带些低沉暗哑,魅力的男性气息毫无保留的弥漫在杜若的周身。 杜若突然想到了一个很老的笑话:1949年9月28日,我被捕了,敌人让我坐老虎凳,我没招。第二天,敌人给我灌辣椒水,我还是没招。第三天,敌人用美人计,我招了。第四天我还想招,可全国解放了! 杜若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做色女的潜质,可是看着莫骄阳一粒粒的解开衬衣扣子,露出小麦色皮肤的胸膛,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到莫骄阳的手已经随意的把衬衣从裤子里面拽出来,然后衬衣的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以后,那健美的六块腹肌,正在展示着这个男人的阳刚。杜若的脸再次烧了起来,这是什么男人,难不成是恶魔变的吗? “我去!”杜若听到了自己后槽牙磨的嘎嘎直响,可是还得无奈的起身开门去。 莫骄阳眼带笑意的看着杜若的背影,对于自己刚才出卖色相的行为一点也不觉得耻辱,至少自己的女人喜欢不是吗? 他可不会错过杜若眼里的火花。 “你好,请问你找谁?”杜若客气的看着门外的身穿黑白格裙子的女人袅袅婷婷的立在那里,笑颜如花。粟粽色的卷发垂至腰际,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吴桐望着突然打开门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怔愣,若不是多年的修养,几乎都要打破她刻意展现出的笑容,“请问这不是莫骄阳的家吗?” “啊?恩。” 两个音阶,杜若一扬一挫,然后目光扭转着看向了厅里那个闲闲的坐在那里看着电视的男人。 “骄阳,找你的。”杜若抽搐了嘴角,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喊的这么顺口,就像是这样喊了几辈子似的。 莫骄阳显然对杜若的称谓很满意,慵懒的起身,目光都没扫随着杜若松开的门把儿而进来的人,只灼灼的盯着杜若,道:“我没什么认识的人。” “阳……” 丝丝的,柔柔的,痒痒的,杜若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然后她很不礼貌的搓了下手臂。 “冷了?”莫骄阳很随意的把自己已经敞开的衬衫欲脱下来披在杜若身上,显然对门口的那道声音还没有来得及留意。 杜若连忙上前拦住了莫骄阳的举动,潜意识里,并不想让莫骄阳的好身材暴露在别的女人面前。 “不冷。”牙疼,杜若深切的痛恨自己后槽牙怎么今天磨的次数就这么多呢? 瘦田无人耕,耕来有人争,杜若觉得自己原本还挺矫情的,可是女人的第六感一迸发,突然就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不矫情。 吴桐诧异的看着莫骄阳的举动,从不曾想过印象中的莫骄阳还会做出这般怜香惜玉的动作,危机意识几乎在一瞬间就弹出了体外,扫向杜若的目光已经带着不善的打量,可是再转身莫骄阳的时候,一瞬间又回归到了那个优雅得体,浅笑从容的吴桐。 “阳,在楼下看到你的车,便过来看看,转业了怎么也打个电话,我说过要为你庆祝的。”吴桐非常暧昧的看着莫骄阳,把庆祝两个字刻意的加深了含义。 “没必要。”莫骄阳的声音又恢复了本来的冷凝,而且还有几分不耐烦。 吴桐显然习惯了莫骄阳说话的语气,并不觉得尴尬,而且诧异的看着杜若问道:“这位是?” 杜若浅淡的立在莫骄阳的身侧,嘴角挂着淡如清菊的微笑,似乎对莫骄阳即将出口的回答有十足的把握一般,其实心理却忍不住讪笑,估计这会儿她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她又不白目,一瞧这女人看莫骄阳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满脸都写着奸情两字。 30.第30章 我老婆 “我老婆。”莫骄阳很是自然的把杜若揽在了怀里,身体敞开的胸膛就那般自然的与杜若的胳膊相贴着。 吴桐有些挑剔的扫了眼杜若,嗤笑道:“阳,别逗了,你不会饥不择食了吧?” 吴桐扭动着臀部尽展s曲线的步步轻挪,如同踩在莲花瓣上一般。 不请自入,杜若对于这样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刚才还是那般的挑剔的看她,心下暗嘲,不过是一个发骚的女人来找男人,挑剔她干什么,真是的,女人勾引不了男人,总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埋怨同性太不要脸。 莫骄阳显然对于不请自入的吴桐也没什么好感,目光森冷的扫过吴桐欲翻看还没收起来的房产证,钱包,还有结婚证的手,却没有阻止。 杜若挑眉看着莫骄阳,微微反感的向外挣了挣身子,她就说吗,天上掉馅饼,砸到人身上没准就是个坑。 莫骄阳对于杜若的小力气,权当是身体摩擦的一种享受,当然,若是杜若身体扭动的再大一点,是不是更有情趣一些呢? 杜若哪里知道莫骄阳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揽在自己腰际的手似乎又在加大力度,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腰都快被这只火钳给握穿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那只火钳正是无下限的在她的腰际抚摸着,这是神马情况? 杜若本就不是个多大胆的人,这会儿更是被莫骄阳挑逗的红了面颊,原本瞪人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染了迷离之色。 “阳,你真的结婚了?” 吴桐一进门就奔着桌上的红本本们扑过来,看到房产证上的名字是杜若时,并不意外,男人吗,玩女人总要给点好处,再说莫家也不是拿不起这些东西的人家。 可是在看到房产证下面的结婚证上明明白白的印着两人的照片,那比七月的阳光还要灼热的大钢印明恍恍的映在她眼帘的时候,吴桐真的淡定不了了。 惊讶,疑惑,彷徨,无助,失望,不甘,各种情绪几乎一瞬间就倾轧过来,若不是心中那仅有的自尊在强撑着她的身体,吴桐这会儿早就泪流满面了。 “阳,莫伯伯还不知道吧。” 笃定的语气,挑衅的笑意,出口的话虽然是对着莫骄阳,可是目光却是冷冷的扫过了杜若。 杜若明白的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鄙视。 还有,莫伯伯,这个女人叫的这么亲,应该与莫骄阳家里人的关系不错吧,现在是来跟她显摆? “与你有关?”莫骄阳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 吴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然莫骄阳的脾气一定会说,我爸妈都知道。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吴桐嘴角的笑意连藏都藏不住了,弧度越来越大,出口的话却是越来越刺耳。 “这位小姐,想来是打听过阳家里的情况吧,真是可惜了呢!” 什么叫幸灾乐祸?杜若分明就看到了吴桐眼里连掩饰都不曾掩饰的幸灾乐祸,还有嘲笑,讥讽,那里面是什么意,是在嘲笑她攀高枝吗? 杜若淡淡的扬眉,输人不输阵,向敏晴每次与人对打的时候,无论对手多强大,都会喊出这句话,杜若觉得自己应该是受寝友的影响了,至少这刻,她眼里的平静,淡淡的扬眉,都在表明她的情绪并没有受到一个不请自入的女人的影响。 吴桐本来以为会看到对方惊惶失措的嘴脸,亦或是假装柔弱的掉几滴金疙瘩,这不都是那些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们惯用的伎俩吗?到时候她就可以无下限的去打击她,让她在莫骄阳面前露出真面目来。 吴桐觉得她还是了解莫骄阳的,或许是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了,虽然脑子很聪明,可莫骄阳的情伤真是不敢恭维,至少吴桐从小到大,明着,暗着示了那么多次的爱,还有每次莫骄阳要是从部队回来,她但凡得到消息,无论身在哪里,在干什么,都会放下一切事情飞奔而去,甚至她做的最大胆的事情,连宾馆的房间都定好了,就是为了与莫骄阳的关系更进一步,不都说部队里的男人如狼似虎吗? 可是每次吴桐都是高兴而去,败兴而归,可是她从不气馁,因为莫骄阳身边连个异性的影子都没有,她就知道,有了她这般光彩夺目的女人抓住了任何可以出现在莫骄阳身边的机会,那么莫骄阳若是再看上别的女人,除非眼睛蒙了尘。 可是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吴情知道莫家在催婚,知道莫骄阳要转业,而且新工作已经在接洽中,这几日莫骄阳才回来,听说忙的脚打后脑勺了,她才没有不识趣的凑上趣,在工作上,莫骄阳从来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她从来就识趣,不会挑战莫骄阳的耐性,她在等,等莫家跟吴家来说亲,等两人的关系真正确定下来,虽然算不得门当户对,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莫家也不是太注重门户的人家,再加上自己平时对莫家老人做的功课,想必过关应该会非常容易。 可是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谁来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她的努力就是为了让这么一朵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花去抢占成果,玩笑,那绝对是玩笑,吴桐不禁眯起了眼睛,再次打量起了杜若。 “可惜什么?”杜若清淡的笑意一直挂在嘴边,不曾为吴桐的语调改变半分。 她知道吴桐在打量她,所以杜若表现的更淡然,她又不是见不得人,难不成还怕被个同性用肉眼扒光,反正大家脱了衣服构造都一样,而且在她眼里,男人也罢,女人也罢,不过是挡了一层遮羞布,避免走在路上妨碍交通罢了,若是放到医院的手术床上,打上全麻,跟死尸也没什么分别。 吴桐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一股冷意,毫无端由的由脚底板生了起来。 当然,吴桐要是知道她这么一个人见人爱,桃花朵朵的大美女被杜若想像成手术床上的一具女尸,估计这会儿就是再美的容颜也要裂开一道缝隙。 莫骄阳也皱着眉头看着吴桐,他莫家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了。 吴桐显然没有闭口的自觉,尤其在看到莫骄阳没有出面阻止的时候,心下的胜算更大,这会儿都忍不住在想,那结婚证是不是从哪里弄来的假的,没准就是这个女人使的什么手段呢。 吴桐看着杜若的目光完全就是你想男人想疯了,什么男人都敢上的眼神,轻蔑道:“莫家的门槛不是那种随便哪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都能迈得进去的,当然,莫家也不会做那种落人话柄的事儿,小姐找上阳,想必就是为了钱吧,不过有些事儿,玩玩就好,可别当真啊。” 讥笑,嘲讽,鄙薄…… 杜若玩味的看着吴桐,虽然她也承认,这个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女人的确长了一副傲骄的面孔,走起路来也颇有女王范儿,可是这也不足以构成她这般耀武扬威吧? 杜若清秀的目光里带着点点笑意,微侧着身子,略扬着头,迷茫道:“不是当真吗?” 莫骄阳几乎要沉溺在杜若那迷茫的眼神里,似乎在那里面看到了一丝受伤,又很快被掩藏了回去,然后再想抓住,却唯剩一片清明,没有喜,没有悲,没有期待,亦没有迷惑。 莫骄阳的手又紧了紧,恨不得把两个身体嵌在一起才能甘心,然后冷如刀锋的目光扫过吴桐,才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杜若的后背,“我不骗人。” 没有任何霸道的言语,没有任何解释的句子,可这也正是莫骄阳的风格,他的生活,从来都是自己支配,他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一口吐沫一个钉,没必要跟别人解释。 简单的四个字,让杜若扬了眉,让吴桐白了脸。 或许女人的心理都有一种恶意因子,尤其在两女对一男的时候,即便你心理还未必到达在意的地步,可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胜出,似乎觉得自己更有优越感了。 “这位小姐还有事儿吗?”杜若到现在也没问过吴桐的名字,就像吴桐只问了杜若的名字,而没有礼貌的做自我介绍一样。 上赶子不是买卖的事,杜若从来不屑去干。 “你还有事?”相比于杜若的客气,莫骄阳显然态度有些不好,而且那眼里的表情,还有身上微敞的衬衣,都在表明莫骄阳正准备做件什么事却被人打扰了,这种不满直接导致了他的脸色不好看。 吴桐咬着牙看着莫骄阳,脚下的步子有些零乱的走到门口,直视,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直视莫骄阳,甚至连那张阳钢俊美的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会看的一清二楚。 “莫伯伯不会同意的。”吴桐一字一字的咬着牙说出来,眼里的受伤显而易见。 莫骄阳压根就没有安慰异性的自觉,声音平缓却极据杀伤力的点头道:“我妈知道。” 吴桐的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撞到门口的屏风上,眼里的不可置信,还有不能掩饰的痛意几乎灼伤了杜若的眼睛,原本以为应该骄傲到底的人,突然之间就泪流满面,几欲绝堤,男人的眼里却没唤起半分神采,杜若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莫骄阳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了? “我不信。”吴桐哽咽着哭腔,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便拽开门跑了出去,那一瞬间整个人的世界都似乎坍塌,那是她的信仰,从小到大的信仰,那是她的追求,从小到大的追求,那是她的梦想,从小到大的梦想,那是她以为只要她努力就一定能追的到的,只要她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的,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31.第31章 你洗下面,我洗上面 “她不会有事吧?”杜若觉得自己良心发现的有些晚,可是女人毕竟还是同情弱者的。 “去采购。”莫骄阳声线平稳的把刚才没商量完的行程又提了上来,鉴于杜若的表现,莫骄阳觉得或许可以给些奖励,“亦或是做点别的?” 腾…… 杜若放松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粉嫩的面颊又飞上了红霞。 “我先走了。”慌乱,局促,紧张,不知所措,杜若觉得自己今天是最衰的一天,完全不符合一个外科医生该有的冷静,淡然。 莫骄阳嘴角噙了笑,双手环胸,巍然不动的挡在门口,满脸趣味的看着杜若,“去哪儿?” 杜若拿到包的手一僵,回身之际让自己又变的淡定自若,“回单位。” “请过假了。”莫骄阳一副你记性没有忘性好的样子。 “回家。”杜若被鄙视了,强行找回自信。 “这是你家!”莫骄阳再是自然不过的强调着。 “我得想想。”开什么玩笑,孤男寡女,大哥,你不会真想霸王硬上弓吧。 “我陪你想。”莫骄阳的眼神穿透了杜若的心思,嘴角的轻抿的笑意变的越发的意味深长起来。 “我要自己想想。”不能妥协,杜若再次坚持。 “主卧或者次卧,你挑一间,我不打扰就是了。” 莫骄阳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好说话了,他手下带出来的兵,没有哪个能跟他辩上三句的,刚才杜若辩了五句,而他竟然很有兴味的跟着杜若回了五句。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嗒…… nokia1100最老土的声音再次传来,莫骄阳再度优雅的拿起了电话,“妈,有事?” “你接。” 杜若才刚听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莫骄阳的母亲时,莫骄阳已经把电话递到了她手里,然后示意她接。 尼玛,这是什么节奏,一天之中,相公,婆婆齐上阵,杜若真心觉得有些不淡定了。 “你好。”礼貌性的问候,杜若觉得自己的爸妈实在是把她教育的太好了,瞧瞧,都到了这份上了,还能这般有礼貌。 “哎呀,若若啊,我是你妈。” “咳咳……”杜若差点失手把电话摔出去。 “喝口水。”莫骄阳非常体贴的递上了水杯。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听到了这边小两口的互动一般,声音里都透着喜气,道:“哎哟,妈这个电话打的不会不是时候吧,虽然我这个当亲妈的知道自己儿子憋了三十来年还保留着童子身,如今正是急不可耐的时候,不过妈可不偏心,你听妈的,好好吊吊这小子的味口,今儿可不能让那小子开了荤,不然非得把你榨干不可,你也不许这会儿就心疼她,今晚跟骄阳回家来,妈给你做点好东西,补补身子,晚上你们小两口再一块回去,都说有体力才有战斗力啊,咱们虽然是女人,可也得顶起半边天来不是。” 电话里面霹雳帕拉的连珠炮似的语速生生的让杜若的脸上如染了七彩的光晕,赤橙黄绿青蓝紫,谁说雨后才会出现彩虹,杜若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上一定炸开了无数道光圈。 这是什么人家啊?这是什么节奏啊?是她落伍了,还是时代进步的太快了?她怎么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杜若想说自己失聪了,听不见电话那端的声音了,可是莫骄阳这个欠扁的男人怎么就把这电话按了免提呢,谁能告诉她这么老旧的电话怎么还会有免提的功能呢。 莫骄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尤其那深遂的眼睛里所传达的信息,让杜若的头都不敢抬了,偏生电话那端没等到这边的附和,又自顾自的开说了。 “喂,若若啊,别不好意思,现在的小姑娘像你这么单纯的可不多了,我虽然不是你亲妈,可不都说现在婆媳相处的好的胜似母女吗,你放心,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跟老人住一块,妈也不多求,再加上今晚好歹是你们的新婚夜,妈也不是那种有恋子情结的婆婆,晚上吃了饭,妈妈给你炖一盅乌鸡雪蛤汤,再给骄阳炖一盅人参鹿尾母鸡汤,保管让你们今天晚上的新婚之夜一辈子记忆犹新。” 杜若满脸的窘迫,连眼睛都不用闭,她都能想像出来那边打电话的女人一边嘴里唠叨着,一边在心理臆想着她们两个喝了这样的大补汤以后,晚上会是如何激烈的战况。 女的滋阴,男的壮阳,这婆婆不会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吗,瞧瞧这食疗单子开的,真是同专业的保健医生有的一拼啊。 “哎呀,不行,这两种汤都得要时间,要火候,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妈不跟你多说了,妈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把食材准备好,妈这就回家给你们两个炖上。” 尴尬,静止。 杜若想到了stride炫迈口香糖那个男主角,直到把楼都转露了也没停下来,她现在不期望那个停不下来,她现在期望这个楼能有个空隙让她瞬间就可以从莫骄阳的眼前消失。 “我……那个……”杜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是真被莫骄阳的亲妈给镇到了,以至于到现在她都没听出来电话那端的声音有几分熟悉,以至于在她亲眼见到了那个在电话里噼里啪啦的女人的时候,一下子就惊到了当场。 “为什么是我?”杜若也不明白自己纠结了半晌,怎么会问出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女人信任直觉,而她的直觉告诉她,反抗无效,这个男人认定她了。 这样的感知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都说学生时期的感情是最纯洁的,可是经历了朱羽凡的背叛,杜若对那种朦朦胧胧的纯洁已经不报有幻想了,试问连学生时代的情感都可以充满算计,走向社会,再去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是不是就成了妄想。 如今,能有这么个人出现,在她已经不再期待一见衷情,不再期待两心相许情不变的时候,有这么个人强势的宣告了她的未来,似乎,也不算太坏。 “你会医术。” “别人也会。” “与我何干?” 杜若有些怔愣的看着莫骄阳,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这样的简单,可是这算是喜欢吗? “钥匙。” 莫骄阳把准备好的钥匙塞到了杜若的手里,是这处房子的钥匙,正式宣告了杜若的自主权。 “我……”杜若有些懊恼的揉了揉额头,似乎她把马力加到一百二十迈也追不上莫骄阳的速度。 “你会吃饭吧?”莫骄阳轻揽着杜若很自然的又坐回到了沙发上。 “啊?”不是应该问她会不会做饭吗? “我做饭的手艺还好,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以后我早、晚饭有我来做,中午的话,就在单位附近吃一口凑和一下,不过不许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外衣我来洗,内衣下面你洗,上面我洗,听说男人给女人洗内裤会影响运势,虽然我不大在意这些,不过我还是希望能让你过的好些。” “每天至少三个至五个电话报平安,心理有什么不舒服的事也要及时沟通,因为我以后听事情可能会比较多,照顾你的地方或许会有不足之处,若是你不说出来,那么难免会存在沟通上的不一致,闹了误会,你心理不舒服,我心理也不舒服。” 杜若每听到莫骄阳说一句话,就在莫骄阳的目光下点一下头,直到点头成了习惯,以至于没有听到莫骄阳最后模糊的那句话,“我要盖个章。” 杜若的目光有些迷惑,盖章? 盖什么章? “唔……” 杜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怎么就坐到了这男人的腿上,而且这会儿是什么状况,男人的舌头怎么伸进了她的嘴里,眼睛大睁着,呼吸微喘着,口腔里似乎没有一点的自由活动空间,胸腔的肺活量需要全部调动起来才能承受住口腔里被塞满的异物…… “闭上眼睛。” 醇厚的男声,沙哑的嗓音,魅惑的眼神,火热的大掌,还有大腿根处鼓起的小帐篷,杜若意识里有个声音提醒着你该逃了,再不逃,就要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可是身体绵软的没有半分的力气,心底有一处空了的地方忍不住发出阵阵的酥麻,一只大手强势的覆上了她的眼睛,遮住了光亮的同时,又让她的感观变的越来越明显,身体因为后背游走的大手越来越急迫而阵阵颤栗着。 “若若……” 32.第32章 好白菜被猪拱了 “小晨啊,这次的事儿贾姨可得好好谢谢你啊。”贾美云神采奕奕的挂了电话,瞧着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凌晨笑的一脸的奸诈。 凌晨连忙摆手,谦虚道:“贾姨这话说的外道了,不说咱们两家的关系,你跟我妈还是同学,就是我跟骄阳可是从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做兄弟,自然要肝胆相照,他不在家,替他照顾媳妇也是应该的。” 贾美云颇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凌晨,看的凌晨从心底里有些发怵了,才得意的扬眉道:“要说杜若这孩子,最让我满意的一点,就是美色当前而不被诱惑,这样的媳妇,娶到家里才能放心,你说对吧。” 凌晨刚想点头,可是脑袋一转,这话头不对啊,“贾姨,您这是卸磨杀驴。” 试想一个花样美男摆着个兰花指在你面前捏着嗓子发嗲,这是什么效果。 贾美云即便人到中年,还是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道:“瞧瞧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多难听,贾姨是那种人吗?” 凌晨很想点头说是,可是被贾美云的目光一瞪,顿时捧着笑脸摇头。 贾美云这才满意的笑道:“说实话,贾姨啊,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有你这么招摇的一棵大树在一旁摆着,指不定这好白菜都被别的猪拱走了,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骄阳啊。” 噗嗤。 凌晨找回了心理平衡,笑的花枝烂颤,“贾姨,照你这么说,骄阳不也成猪了。” 心理默默的想着,莫骄阳,原来你也有被亲妈打击的一天啊!凌晨小辫子又翘了起来。 贾美云对于埋汰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是不遗余力,数落道:“那个臭小子,跟我们家老头子一样,论起作战指挥来,能说上三天三夜头头是道,可论起追女孩子,那就笨的像头猪似的,哪像你,眼睛不眨一下,招数就能变幻七八十个,所以我说啊,你妈总惦记着你不结婚,不娶媳妇的事,那就是白操心,说白了就是你这小子还没挥霍够这大好青春,再加上你身边都是些烂菜帮子,要是什么时候碰到好白菜了,早乐不得的变成猪了。” 凌晨的嘴角抽搐都不会了,贾姨,你是我亲姨,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行了,贾姨不跟你多说了,知道你们年轻人最烦的就是老人啰嗦这种事儿,成天喊着口号要自由,可也别忘了,这男人啊,就像那天上的风筝,到啥时候也得找根对的上号的线,不然成天总飘着,累了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要是一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杆子上,我看你咋办!” 凌晨抖了抖胳膊,想像着自己飘在天上,一下子撞到了高压线上,刷,一股电流,嘴角再度扭曲,难怪他妈都说了,这辈子斗嘴就服过一个人,那就是贾美云,那家伙,就是个损人都不带脏字的,要是想埋汰你,从白天数落到晚上,从日落还能数落到日升,识趣的在人家面前摆上一瓶矿泉水,再准备个盆,盆里再放只鸡,第二天早上现成的口水鸡就出炉了,保证原汁原味,贾氏版权。 贾美云可不知道凌晨这会儿心理的腹诽,正麻利的收拾着东西,一边想着赶紧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先把汤煨上,小两口晚上回来就能喝上了,到时候再加点作料,毕竟是头一次吗,没准就不好意思了,有了这作料,不伤身,还能增加情趣。 凌晨瞧着贾美云两只脚都要飘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她自己开车,殷勤的问道:“贾姨,要不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小晨啊,你说你这么有眼力,我那媳妇怎么就没看上你呢?啧啧,要不说啊,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当年你贾姨年轻那会儿,追我的人没有一车皮,也能有一沓呢,可你贾姨我啊,就是独具慧眼,那话怎么说来着,于千万人之中,我就看中了你莫叔叔。” “听我爸说,我莫叔叔年轻那会也是美男子一枚呢。”凌晨忍着笑一边随着贾美云下楼,听着来往交错的医生们相互打着招呼,一边附和着。 贾美云得意的连下巴都翘起来了,笑道:“那是啊,你贾姨那会儿啊,可是主动进攻呢,我们那会儿可不兴什么自由恋爱,你贾姨娘也算是开了个先河呢。” 凌晨颇有兴味的奉承道:“贾姨,你跟我说说呗,那会儿,你是怎么把莫叔叔追到手的。” 关键是莫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像是贾美云这样没有背影,若不是在部队医院里当大夫,只怕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呢。 贾美云一得意,这话匣子就打开了,抿着嘴偷笑道:“跟你说也不怕,都说蛇打七寸,你贾姨啊,是抓住了你莫叔叔的七寸了。” “啊?”凌晨颇有些不解。 “你莫叔叔是干什么的?”贾美云觉得凌晨这孩子娶不到老婆可能跟智商也有关系,自己的儿子虽然木了点,冷了点,可是这脑袋够用啊,该出手时不含糊,肉到了嘴里才能添饱肚子。 “当兵出身。”莫骄阳一家都是部队出来的,老爷子虽然告了老,原先也是x军区的司令,人脉关系还在,就是现在的莫骄阳的爸爸也是x军区的现役参谋长,要不是莫家怕势太大,惹人妒,莫骄阳在部队里的前程一定比在地方还要好。 当然,对于凌晨而言,莫骄阳回了地方对他的好处最大。 “当兵的怕什么?”贾美云有心提点提点凌晨。 凌晨愣愣的摇了下头,当兵的哪有怕的,莫骄阳的原话就是穿上军装那是兵,脱了军装那就是匪,只怕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他们都不知道。 贾美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理再次肯定了凌晨这小子脑袋没有自己儿子好用,怪不得从小就爱跟在自己儿子屁股后跑呢,原来情由在这呢。 “不都说当兵的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 凌晨一边开了车门,一边点了点头,这话没错,他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爱拿这话说他,所以他痛快的转业以后,彻底的摆脱了他家老爷子的唠叨。 贾美云眼角得意的一转,道:“你贾姨那会儿直接跟你莫叔叔的领导说了,我喜欢莫建军,而且莫建军大庭广众这下抱了我,所以我就是他的人了,请领导批准吧。” 咣当,唔…… “你小子要杀人啊?”贾敏云要不是安全带寄的牢,这会儿都怀疑被撞花脸了。 凌晨实在是有些小心脏超负荷,一脚油门踩刹车上了,这会儿其实心底也后怕着呢,要是刚才踩的不是刹车,而是油门,啧啧,这后果,连想都不敢想啊! “贾姨,那会儿你多大啊?”这手段可够狠的,那个年代,这种毁人名誉的事儿,那可是要受处罚的。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怎么连这点心理承受力都没有啊,莫非是随了你妈的性子,子,没事儿就大惊小怪的,再说,这认准目标就得稳准狠,跟多大有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达到目的就行了。” 扑哧,凌晨这下是真乐了,“贾姨,我总算是知道骄阳今天这神来一笔是随了谁了。” 没等凌晨说完,贾美云就自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得意道:“自然是随了我,子效母吗。” “喂,骄阳,在哪?”凌晨送完了贾母,兴致高昂的给莫骄阳致了个电,想着刚才贾母偷着问他,哪种剂量的药对夫妻两个不会损伤,又能起到增加情趣的作用,那个诡异的画面,凌晨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这会儿把车停在路边笑的肠子都要抽筋了,也不知道以贾母的作风,是不是也会在莫叔叔的晚饭上也加上点作料。 “有事?”莫骄阳看了一眼副驾驶一直板着脸的杜若,没什么心情搭理这只四处开花的孔雀。 凌晨一向有眼色,一下子就听出了莫骄阳的态度,试探道:“你不会真的带小若若回家了吧?” 难不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什么样的心脏附和能接受这么一家奇葩啊。 其实杜若这会儿跟凌晨真是不谋而合啊。 刚刚在莫骄阳家,不对,应该说现在是她的家了,虽然她非常矫情的不想接受,可是人家把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了,现在她的包里,各种证件全部齐备,还多了个钱包,里面全是男人上缴的副卡,一副完全不给你拒绝的余地。 好吧,杜若想说,她可能碰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傻瓜,恨不得赶紧抓个女人来帮他花钱,偏巧她就不幸被眷顾了,成了这个男人爪下的幸运儿。 可是这幸运的尺度是不是有些大了,刚才差点,在那间屋子里,差点就擦枪走了火,要不是她最后生生的让脑袋清明起来,只怕这会儿就要被男色所诱了。 可是这还不算什么,该死的男人还不放她回家,拿着她的手机给她的好友发了短信,说晚上佳人有约,不回去了,等她再拿过手机的时候,回收到的竟然是损友们更加暧昧的短信,让她晚上好好把握,吃干抹净。 当时她的脸都爆红了,偏偏这个男人还指着那几个字一本正经的问她什么意思。 杜若真的想拿要面条去上吊了。 33.第33章 多喝点汤 “与你何干?”莫骄阳微皱着眉头,显然对于多事的凌晨态度很不友好。 凌晨讪笑着觉得莫家的人还真有股子劣根性,莫骄阳他妈就是现成的卸磨杀驴,生了个儿子更不是个知恩图报的。 “你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滚!” 声线粗犷,一听就是精力旺盛。 “呵呵,我说骄阳,你好歹收着点,就你那体力,一般人家的小姑娘可受不住,怜香惜玉,懂不懂。”凌晨觉得这会儿莫骄阳的表情一定很欠揍,竟然还有欲求不满的一天,啧啧,以前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安排的姑娘都没让这家伙起反应,这才多大会儿啊,莫非? “骄阳,你不会只揩着油,没吃着肉吧?” “招标书没通过,这个项目凌氏实力不够,不予考虑。”面色陡沉,原本精致面庞因为乍现的棱角,显得过份硬朗,出口的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哎,哎,别啊,骄阳,咱们可是兄弟,亲兄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可不能自己吃肉,看着兄弟喝汤啊。”凌晨心理一边骂着莫骄阳不够义气,一边还得流泪恳求着,只觉得自己再犯贱不过了,怎么就多嘴打了这么个电话呢。 突然灵光一见,颇有些讨好意味的小声道:“晚上回家让若若多喝点汤,贾姨加了不少的料呢。” 这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像是小时候干过坏事两人说悄悄话一般,尤其那个料字上,他又咬的重了一些,凭着莫骄阳的敏锐,定是能分出这料是指什么。 “你的主意?”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凌晨一哽,不敢去撸老虎屁股,“贾姨跟我咨询了效果,不伤身的,新品种,国外来的。” 凌晨很老实,没敢用冷墨璃的新药,要说这玩意,冷墨璃出手的比市面上的好用多了,只是剂量太大,像杜若这种,怕是要伤身,他可不敢骂着被某人活剐了的危险。 “恩。三天,重新拟份标书过来。”莫骄阳上扬了嘴角弧度。 杜若沉闷的坐在车里,再次接受车窗外行人的注目礼时,已经没有了刚坐时候的激动,主要是心下烦躁。 莫骄阳别有意味的看了杜若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车子的速度到是提了上来。 “这是……” 卫兵,岗楼,实枪,不知道有没有上弹,杜若下车的时候脚有些虚,几乎站立不住,谁能告诉她,这瞧着不太出众的几处相连的独幢小楼,是哪? “走吧。”莫骄阳很是自然的上前揽着杜若的腰,身体例行的带动着杜若的步子。 杜若不想说自己怯场了,可是脚下的步子真是软的不行。 “这是你家?” “那栋楼是,别的都是爸爸单位的家属楼。” 莫骄阳回答的轻描淡写。 “那个门卫?”杜若觉得好像记得看《亮剑》的时候,后来李云龙分到的房子就是这个类型的,有个勤务兵给开车。 “就是个看大门的。”莫骄阳冷冷的瞥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还是大院的门卫有素质,不东张西望。 “那个,我是不是该买点什么?”初次登门,就算是去朋友家,也得买点东西,以示礼貌吧。 杜若觉得自己今天过的糟糕透了。 莫骄阳显然觉得能带杜若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别的东西都是摆设。 “有你就好。” “啊!”杜若愣怔的看着莫骄阳,一双明眸在落日的余晕下轻眨,如蝶翅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是在邀请。 “唔……” 莫骄阳心随意动,长臂收紧,头压低,一只大手固定着杜若四处躲闪的脑袋,在杜若惊呼出声的时候,长舌寻了空隙瞬间攻城掠地,唇枪舌战,燿燿星光的凤眸里燃起了火,想到了出门前沙发上的那一幕,莫骄阳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烧着火,急需寻找一个灭火点。 “咳咳……”贾美云很是尴尬的立在门口看着热辣相拥的小年轻,心理感慨着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敢爱敢恨啊,瞧瞧,光天化日的,那男的,手都伸进女的衣服里了,要不是仗着身材高大,这会儿一准得走光。 杜若刚开始还知道反抗,可是谁让莫骄阳这么强势呢,在呼吸被夺走的时候,杜若已经不自觉的缴械投降了,双后紧紧的抓着莫骄阳后背的衣服,两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连体婴一般,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咳瞬间拉回的神志,让她羞窘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杜若刚才坐在车里的时候,就在反思着自己今天的行为,似乎从莫骄阳出现的那一秒,她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似乎每一步,都是莫骄阳算计好的,而她,就是傻傻的跳进去而不自知的人。 想到沙发上那火辣的一幕,若不是最后的理智让她喊了停,若不是莫骄阳真的停了手,杜若都不敢想像现在会是什么情形。 杜若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很主动的人,细水长流,平平淡淡,像是父辈那般的涓涓细流的感情是她所向往的,所以跟朱羽凡相处的几年,两人哪怕只是单纯的手牵手,在她而言,都是谈恋爱了。 可是弱势的女人最怕的是什么,杜若觉得那就是强势的男人,莫骄阳就是以这样一个强势的状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所以即便时间很短,可是这一天所经历的,比她跟朱羽凡在一起几年经历的还要多,可是为什么这会儿她的心理渐渐的没有了排斥呢? 非但不排斥,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一再的被人堵住这样尴尬的境地,杜若觉得自己真的没脸了。 “看够了?”莫骄阳语气不好,脸色也有些臭,不过瞧着努力的钻进自己怀里不出来的小女人,嘴角又微弯了起来。 贾美云的眼睛多利啊,自己儿子撅个屁股拉几个耙耙球她都能猜出来,更何况这会儿明显心情不错,脸上那点臭屁表情不就是怪她不识趣吗? “若若啊,快跟妈进来,别在外头站着,今儿晚上火烧云,烤的人脸都红了,妈那有清凉解暑的药膏,抹上就好。”贾美云完全是自来熟的去拉杜若,当然,她本来就知道杜若是谁。 关键是杜若不知道啊,而且这准婆婆亲近的太快,出现的又这么的及时,杜若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可偏偏还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主任?”杜若是没准备叫妈的,本来要叫阿姨的,可是一瞧见眼前这张脸,瞬间就惊白了脸。 “哎呀,叫什么主任,现在是下班时间,回到家里,叫妈就行。” 贾美云完全把杜若的惊讶化解为第一次来的陌生,亲热的拉着杜若就要往屋里进。 杜若傻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莫骄阳看着被自己亲妈拉进去的杜若,里面又传来贾美云的大嗓门,“爸爸,骄阳媳妇来了,就是我给你看过照片那个,你说小姑娘长的清清静静的,我是给你带上去看看,还是你下来看看。” 莫骄阳在门外抽了抽嘴角,她妈说话就没有靠谱的时候,什么叫长的清清静静,难不成是清汤挂面。 “别担心,爷爷很和蔼。”莫骄阳在门口换了鞋,上前挤起了贾美云,直接把杜若揽着坐到了沙发上。 杜若紧张的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实在是情况太诡异了。 “来,若若,喝茶,妈给你们俩炖了汤,按理来说,今儿算是你们两的新婚夜,可是进间太仓促,妈也只能把房间给你们准备好,至于酒席啊,宴请亲朋好友啊,什么时候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咱们约个时间见一面,让你爸妈过来,亲家吗,多走动走动。” 贾美云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拿起的皮包里掏出了一间房卡,上面有酒店的名子。 “虽然不是总统套,不过条件不错,能鸟瞰s市全景,而且这间房里最好的一点就是浴室超棒,比总统套里的强多了,还带按摩功效,你们两个今晚过去试试,看看那浴缸效果好不好,要是好的话,回头咱们家也安一个。” 扑哧……咳咳…… 莫骄阳幽怨的瞪了一眼贾美云,又抬手轻拍着杜若的背,“茶水难喝,要不要喝白开水?” 杜若哪里是被水呛到的,完全是被贾美云的话给呛到了,上班的时候没发现主任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贾美云到是浑不在意的摆着手道:“若若啊,这就是自己家,以后骄阳忙,你就常来家,咱们两下班一块回来,听说你不会开车,妈正好捎着你,在家吃完饭,愿意住就住下,不愿意住,就回你们俩那小窝去,今晚试过那浴缸,要是觉得好,跟妈说一声,妈也给你安一套。” 杜若真不想引申歧义,可是贾美云又眨眼睛,又暗示的,她要是没听出那浴缸里的猫腻,她就得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了。 “行了,美云,人家女孩子第一次来,你别把她吓着了。” 莫家老爷子,莫伟天,寸长的雪丝,慈眉善目,微眯的眼睛里却闪过道道精光,杜若想着刚才莫骄阳说的那句和蔼,狠狠的打了个折扣,她要是小白兔,就真的把莫骄阳的话当真了。 “爷爷。”莫骄阳起身,语气很恭敬。 杜若觉得莫骄阳对莫家老太爷除了恭敬,还听出了孺慕来。 “杜若是吧。”莫伟天打量了杜若半晌,满意的点了点头,闪着精光的眸子里滑过淡淡的笑意。 34.第34章 要不要做点什么? 见家长,若说看到贾美云足以震惊却不足以展现出一家之长的派头的话,那么莫伟天,莫家擎天柱一般的人物却足以让杜若紧张的大腿打颤。 一切来的都太过突然,在她二十几岁的生命中,曾经想过出现却没有出现过的情形,却在一天之内由一个男人带她演绎了出来,这样的冲击对杜若而言,若不是有一个强大的心脏,只怕这会儿已经晕过去了。 “是。” 面对这样一位只让人一眼便能肃然起敬的老人,即便尽力放柔了音调,可是那眼里的探究,却还是让杜若不自觉的绷紧了背脊。 看着像是小学生在回答老师问题,嗖然起立的杜若,莫伟天到是有了个好心情,“坐吧,坐下说话。” “爸爸,杜若才刚毕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百天呢,你老可不能拿你审问部下的作派出来。”贾美云一瞧杜若紧张的双腿并拢,额间都要见汗了,忍不住笑着解围。 “来,若若,吃水果。”一盘新鲜的水果,贾美云特意让李嫂切好了小块,又插上了牙签,这才递到了杜若眼前的茶几上。 “谢谢主任。”杜若有些感激的看着解围的贾美云。 “呵呵,你这孩子,证都领了,又在自家,叫什么主任,妈连改口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贾美云调侃的语气并未缓解杜若的尴尬,这会儿只拿着一双眼睛扫向旁边一直装木偶的男人。 莫老爷子可是个精明人,略点了下头,起身道:“骄阳,到我书房来。” “爸爸,这马上要开饭了,依岚和建军也快回来了,你们爷俩到不如在厅里下盘棋,让若若在这陪你们也沟通沟通感情不是。” 贾美云有些心虚的打着圆场,老爷子要是训起孙子来,再把好容易到手的孙媳妇训跑了,这可不成。 “好久没跟爷爷下棋了。”莫骄阳起身之际,熟门熟路的在玻璃柜的最底层拿出一盘象牙棋盘,摆到了茶几上,一手揽过杜若的腰,一边示意着老爷子开局。 莫伟天暗瞪了一眼孙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老人家显然对于跟孙子搏杀更感兴趣。 杜若的脸色再度涨红,莫骄阳总是这般强势的胁迫她,让她无力反抗。 “这是大嫂吧,好年轻啊,哥,你怎么竟挑嫩白菜拱啊?”一盘棋,杀了半局,大门再次被推开,门口的女子一边换着鞋,一边笑看着沙发上短发女子的背影。 杜若抽搐着嘴角寻着声音回头之际,入目的就是个打扮的成熟妩媚的女子正调皮的对着她眨眼睛。 在杜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姑娘说话更让杜若呛到了喉咙。 “大嫂,我叫莫依岚,是莫骄阳的亲叔叔家的妹妹,我们两个都是独生子女,所以是可以生二胎的,嫂子,虽然我哥老是老了点,不过上了床,那也是魅力男人,想来嫂子也是被我哥床上的功夫吸引了吧,不过我哥的口头经验比实战经验强多了,三十来岁的人了,连a片都没看过,光靠着五姑娘来自我调解了,所以啊,嫂子,你真是来解放劳苦大众的,虽然这头猪有些老,不过老男人嚼着有味,回头妹子我再给你准备点科普的东西,保管来年就让能我大伯母抱在大胖孙子,要是花开并蒂,啧啧,估计啊,咱们这大院就热闹喽。” 杜若咳嗽的都快喘不过气了,这是什么人家的妹妹啊,谁家能养出这样的妹妹啊? “莫……依……岚……”莫骄阳满脸黑线的看着说话比吃饭还快的莫依岚,就不明白莫家的基因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怪胎。 莫伟天也黑了脸,瞪着莫依岚,哼道:“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往天不都是不过半夜不回家的吗?” 莫家老二两口子没在s市,因为工作调动的关系,莫依岚从小到大没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当然,无论到哪,都算得上是众人瞩目,可是这样的日子在莫伟天眼里就有些看不过去了,男孩子吗,就得摔打着长大,可是这女孩,得宠着啊,成天的颠沛流离算什么啊,所以在莫依岚考大学的时候,莫老爷子就把人弄到了s市,还非得住在家里。 只是时至今日,莫老爷子这个后悔啊,要是知道这孩子搞破坏,抗激打的能力比长孙还厉害,莫老爷子一定会后悔做下这个决定的。 杜若从莫老爷子的嘴里听到了怨念。 “爷爷,这话就不对了,我一般都是这个时辰出门,半夜才回来,今儿不是出门的时间提前了吗,所以回来的自然就早了。” 微顿了一下,莫依岚上前自来熟的拉着杜若的胳膊起身打量起来,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在莫骄阳的耐性快耗尽,杜若有鸡皮疙瘩又碎了一地的时候,莫依岚很是中肯的评点道:“前凸后凹,虽然瘦了些,可是身材有料啊,哥,你赚大发了。” 杜若的脸又开始发烧了,她真的想走了,再呆下去,估计要进地缝了。 杜若觉得,她今天想进地缝的次数特别多,为什么现代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结构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就算是想刨也刨不动啊,要是古代,动不动就能挖出个地洞来,好歹她也有个藏身之处不是。 “好了,依岚,你嫂子脸皮薄,可不比你那跟城墙一般厚的脸皮,一会儿要是给你嫂子打趣恼了,小心你哥k你。”莫家的孩子不多,即便是小叔家的女儿,贾美云也当亲生的疼爱。 莫骄阳落下手里最后一颗棋子,成功的看到了自家爷爷又败了一局,抽了抽了嘴角,在老爷子怨念之前起身道:“我带若若去洗手。” 言下之意就是要开饭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女人消化不良,还是趁早远离不定时炸弹的身边。 莫骄阳大手一揽,杜若就像是倦鸟归巢一般的笼罩在莫骄阳的身影之下,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一般的随着莫骄阳的动作前行着。 莫依岚不依不饶的在原地用高跟鞋把地跺的当当响,娇嗔道:“爷爷,你看看,我哥明显是重色轻妹。” 莫老爷子皱着眉瞪着莫依岚,哼道:“在家里就不能让你那鞋跟消停些。” 杜若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好像莫依岚进屋换的不是拖鞋,而是高跟鞋。 杜若的嘴角又抽了,就没见过哪个人回家不穿拖鞋,还穿高跟鞋的,她有些替莫依岚的双脚默哀了。 不过显然,杜若的思路跟某个女人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莫依岚阔腿的纱裤方便利落的抬起一只雪白的脚丫,在黑衣的系带十寸跟的高跟鞋里,显得粉白细嫩,得意道:“爷爷,你不知道,别人都说我这一双脚就是专门为这种美丽高贵的鞋而生的,若是不穿这样的高跟鞋,那就是生生的糟蹋了我这双美丽珍贵的脚,那就是暴殄天物,爷爷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利用一切有利资源开发出更大的资源,所以啊,身为你的孙女,必是要您老的教育方针发扬光大。” 砰。 洗手间的门成功的隔绝了莫依岚如傲骄的孔雀一般的声音,杜若终于觉得耳边清静了,杜若总算是明白有的时候,声大未必有理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莫依岚的声音虽然没有那种小鸟依人的柔弱,可也如黄鹦初啼的绵柔,当然,如何你自动忽略那张动人的小嘴里蹦出的格格不入的句子的话,那么你一定觉得这个声音是非常养耳的。 “不饿?”莫骄阳微眯着眼睛看着有些走神的女人,想像是厅里那个还在继续聒噪的声音,不自觉的莫骄阳头一次觉得这个妹妹还算是有些眼光,自己的女人,恩,的确是……前凸后凹,瘦却有料。 脑海里一下子就闪过了下午在沙发上的一幕,那样紧致的相帖,微鼓的前胸,挺俏的臀/部,若是压下身下…… “啊?”杜若被某个男中音带回了神,就看到莫骄阳的眼睛里闪着噼啪乱响的火花,忽然感觉到空气带着滞闷的压抑。 “你怎么在这?” 杜若想大叫了,这是洗手间,然后门上了锁,关键是里面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杜若长这么大也没有二人共同存在于洗手间过,就算是跟武静,向敏晴同住,那也是轮流使用,更何况现在莫骄阳还是异性。 杜若的反应却是取悦了莫骄阳,眼里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杜若,嘴角扬起了迷人的弧度,再一想到自家妹妹那句老男人更有味道,眯起的眼神带着些凶险,老牛吃嫩草吗? “你说呢?” “我……我……”杜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说大哥你能不能不这么诱惑人,本来长的迷人就容易引发社会不安定因素,偏偏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放电,就算是她意志坚定,也架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诱惑不是。 “我……什么?”莫骄阳显然很喜欢这种大尾巴狼碰到小白兔,看着小白兔像是受惊一般的在他怀里滴溜着略带些惊惶的眸子,紧抓着他衣袖上的手生怕他做出什么一般。 可是要不要做点什么呢? 35.第35章 信号 “大哥,这年月流行车震,床震,你没事别在厕所里震个没完行不,好歹还得照顾一下老人的心脏不是,咱爷爷可是规规矩矩的长在红旗下,半点生活错误都没犯过的,如今眼看着步入花甲了,总不能勾着咱爷爷哪天干了晚节不保的事儿吧。”莫依岚真的不想说她是来捣乱的,可是她内急啊,下面一股股热浪都快把裤子穿透了,要不是刚才一个猛抬腿,炫了一下她美丽迷人的脚丫子,然后就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了出来,顾不得老爷子要骂她不庄重的话就跑了过来,谁成想里面的二人把着厕所不出来啊。 杜若本来就紧张,如今更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尤其看到自己紧抓着莫骄阳衬衣的手,像是触电一般,迅速的弹跳开。 “楼上有地方。”莫家这么大,哪里只有这么一个卫生间。 莫依岚苦着脸道:“大哥,你欲求不满也不能这么折磨你妹啊,你妹家亲戚来了,你总得给让个道吧。” 杜若还没反应莫依岚说的是什么呢,难不成这一会儿外面又来了客人,一想到外面的客人也听着莫依岚这般大吵大嚷的说两人在厕所里干着见不得的勾当,一下子杜若的腿都打颤了,厕所的窗要是能爬出去,她一准穿着脱鞋就从莫家跑了,再也不来了,没脸见人了。 刷,莫骄阳一脸黑线的拉开了卫生间的门,一手拽着杜若,一手提拉着莫依岚就扔了进去,还不忘反手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莫依岚一脸大惊小怪的对着门外的人影夸张道:“啊,哥,部队出来的办完事穿衣服的速度都这么快吗?啧啧,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别人想捉奸在床估计也没有逃跑的技术快,要不哪天你也给我介绍一个算了。” 杜若红着脸,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莫骄阳的身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压根都不抬头,生怕被莫老爷子问一句,你们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 莫骄阳本来一脸的不满,可是在看到后面小媳妇的样子,顿时嘴角就上扬了,这感觉,不错。 杜若要是知道莫骄阳大男子主义泛滥的话,非得上去一个爆栗不可。 “爷爷,依岚不能再纵着了。” 莫骄阳觉得这是个深刻的问题,莫家人的心脏都够强,可是自己小媳妇的心脏有些弱,要是依岚再这么大惊小怪,动不动就呼喝起来,只怕自己媳妇受不住啊。 莫伟天撇了撇嘴,哼道:“长兄为父,你二叔、二婶不在家,你管吧。” 莫骄阳抽了下嘴角,低头不语。 “爸爸,要我说啊,长嫂为母,这女人之间的事儿啊,男人哪里插的上嘴,到不如让依岚多跟若若学学,我到是觉得若若的性子有些静,依岚的性子又太能闹腾,要是她们两个弄到一块,互补一下,到是不错。” 莫老爷子一听,乐了,道:“行,就这么办。” “若若啊,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咱们莫家啊,孩子少,可是莫家的孩子从小就亲,就团结,既然你跟骄阳把证领了,就是莫家的长嫂,以后的当家主母,这教育弟妹的事儿也不能躲了是不是?” 莫骄阳本来在自己亲妈把这么重大的责任推给自己媳妇的时候就有些不满,可是后背突然多出来的那只柔弱细嫩的小手是怎么回事? 尤其那只小手正暗自抚摸着他的侧腰,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小媳妇想他了,或是刚才在卫生间里,小媳妇真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却被自己那无良的妹妹给破坏了,一想到这样的结果,自己眼看到手的福利被无良的妹妹给打扰了,莫骄阳阴风一般的眼神扫过卫生间那边的墙面,恨不得让某人直接关在卫生间里这辈子没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杜若本来是在求教,大哥,你们家人这都是什么思路啊,她怎么觉得有些任重道远的感觉,尤其看到贾母笑的一脸的狐狸样,杜若深呼上当的同时,在想着搬救兵,身边的男人好歹是他把她带来的,总得解救一下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吧。 半晌,莫老爷子和蔼的目光直直的盯着杜若等着杜若回答,同样,杜若在心底还等着莫骄阳来解围呢,可偏偏这家伙迟钝了,杜若要是知道莫骄阳心理这会儿正因为她的那只手而心猿意马的话,非得使劲掐他的大腿里子不可。 “爷爷,我……”杜若有些纠结了,斟酌着开口,只是才说了三个字,贾美云一下子就笑开了花,抚着掌的动静直接就压过了杜若的声音,道:“爸爸,你看,若若连爷爷都叫上了,可不就是同意了呢。” 莫老爷子目光如炬的扫了一眼杜若,然后才笑着点头道:“好,好,今晚回家就把依岚带过去吧,你那儿有客房吧?” “爷爷……”莫骄阳不乐意了,人家才新婚好不啦,莫依岚那就是个超大瓦数的电灯泡好不。 “抗议无效,主母没反对,女人的事,男人别插嘴。” 莫老爷子一锤定音,直接驳回了莫骄阳的申诉。 “嫂子,给我送条裤子呗,我出不去了。” 莫依岚有的时候脑子真是缺弦,大姨妈来了着急上厕所,可偏生忘了拿换洗的内裤和外裤,这会儿憋在里面出不来了,还得找人求援,可偏生不去找大伯母,非要找嫂子。 莫老爷子借题发挥,呵呵笑道:“看来依岚这孩子跟你也投缘,你们姑嫂在一起相处也能不错。” 杜若觉得莫家人说话,就不是给你反悔余地的一家人,乾纲独断,与莫家的男人、女人讲道理,你不是脑抽了,就是被门弓子抽了,所以杜若很识时务的起身了。 “去哪?”莫骄阳皱着眉拉了下杜若。 杜若暗自翻了个白眼,侧头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勉强的笑意,“给你妹送裤子。” 莫老爷子一听,乐道:“骄阳,你带她去依岚的屋子,顺便收拾两件衣裳,晚上走的时候带过去,那丫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里要不是有李嫂帮着收拾,只怕她那屋子都得成猪圈。” 杜若的嘴角又抽了抽,怎么觉得莫老爷子这话里的引申意思就是到了她那儿,就得她给收拾呢,她觉得原来莫家的主母就是跟李嫂一样的作用。 李嫂本来因为大少奶奶初次登门,想着多做两道拿手菜,到时候也让大少奶奶多回来两趟,老爷子一家也能多高兴高兴,在莫家干了不少年了,莫家人拿李嫂不当下人,李嫂也感激莫家人在她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她,看着莫家的小辈一个个的长大成人,如今大少爷都能娶媳妇了,李嫂也是真心的替莫家人高兴,躲在厨房里忙了半天,突然耳根子就有些发烫,一边瞧着汤,一边还嘀咕着:难不成是小姐肚子饿了,又在抱怨我干活慢了。 莫依岚要是知道自己坐在马桶上也能中枪,估计就要学会自我检讨了。 莫家二楼,当杜若意识到这压根就不是女孩子的房间时,身体已经被圈进了散发着清冽的男性气息的怀抱。 脑子里瞬间闪过刚才在卫生间时莫骄阳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没有给杜若再次思考的空间,或许也是怕杜若说出拒绝的话吧,莫骄阳吻有些急切,瞬间侵蚀了杜若大脑的思维,唇齿纠缠间,原本陌生的两个人就像是两块相互吸引的磁铁一般,并没有因为接触的时间过短那种陌生与不熟悉让这个吻变的僵硬,而是一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和谐,这个发现,早就在下午鼎盛豪园那间屋子的沙发上,莫骄阳就深有感触,那种一触即发,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的感觉对于莫骄阳这种向来意志力都大过于欲/望的男人来说,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而好在这个带给他这般强大冲激的女人不是他的敌人,不然,只怕就是毁天灭地的结果了。 杜若不是没有跟别的男人接过吻,可是次数不多这是实情,而且朱羽凡那会儿待她就像是小心翼翼捧在手心上的仙女一般,有几分梦幻,所以即便是相吻,也不过是浅尝即止,生活把天使拽入人间,染上一丝凡尘的气息,所以那会儿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唇与唇的相贴。 而莫骄阳带给杜若的完全是一种强势,霸道,不容拒绝,不容反抗,只能顺从,所以在这样的强势中,杜若的心理像是激起了千层海浪一般,向敏晴开玩笑的时候说过,每个天使的心理也住着一个魔鬼,只要有合适的人出现,这个魔鬼就会现身,到时候天便会被魔鬼复身,从而变成另外一个你。 杜若觉得这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因为这会儿她即便是大脑空白,可还是没有推开这个强硬索要的男人,这样让人羞于启耻的亲密事,她非但没有排斥,甚至还忍不住主动去迎合,甚至那嗓子里发出的轻吟声,都像是一种信号。 36.第36章 生吃活剥 “大伯,我大哥带嫂子回来了,我嫂子好年轻啊,比我还小,我大哥一准是诱骗人家小姑娘了。” 一楼门口,莫依岚叽叽喳喳的从勤务兵手里接过公事包,笑嘻嘻的告着状。 “爸。”莫首长冷眸扫了一眼大厅,除了老爷子,没看到别人。 莫依岚那就是个古灵精怪,看着别人不高兴,她就高兴的主,尤其这个人还是从小她就没欺负住的大哥。 眼睛一转,恬笑道:“大伯,我大哥怕你脸黑,一会儿吓到我小嫂子,所以先把人带楼上去了。” 莫首长听了这话,脸更黑了,难不成他长的见不得的人了,还怕吓着儿媳妇。 “依岚,别闹你大伯,去叫你大哥下来吃饭。”贾美元对这个侄女总没事挑起事端也是无奈,不过小丫头嬉皮笑脸没有恶意,再说从小到大,兄妹两个越打越亲,她也懒得管。 莫老爷子手里拿着晚报,看着时事新闻,瞧不出什么风向。 “骄阳的事儿定了?”头都没抬,状似不经意的问着。 莫首长坐到了老爷子的对面,抿了口茶,新沏的铁观音,“恩,他的老领导直接给办的,这两天在交接,过两天就能上任了。” “嗯,这小子到是出息了。”莫老爷子的嘴角有了笑意,对于这个长孙,从小到大就没让他操过心,如今走到这一步,这么好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红了眼,偏偏这小子就不借助家里的势力,自己就谋了下来,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要不是意外听老友提到这个事儿,只怕他们到现在还被蒙在股里呢。 “你那最近怎么样?”满意了孙子,儿子这边也得关心一下。 莫首长到像是历行公事一般的说道:“最近上面有新任务,如今正在调集人手,估计这段日子要忙起来,过了三、五个月吧,能缓下来。” 莫老爷子也不问这些具体的东西,胸有成算,道:“再过几年,你也能退下来了,好在骄阳这孩子也不让人失望。” “哥,你有完没完啊,要不是大伯母好心,只怕我这会儿还在厕所蹲着呢,我可跟你说,大伯回来了,这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要是把我小嫂子干的下不来床,我大伯的脾气你可知道,治你个白日宣淫都是轻的,回头真拿了军棍抽你,我看你背上不得多几道躏子。” 莫依岚眼狡如狐,从来不认为自己搅人美事是不识趣,反倒有种解放劳苦大众的感觉,谁让某女二十好几还没个看上眼的男人呢,本来家里有个亲哥挡在前头,她理由借口闭着眼睛都能排成串,可是现在不成了,前面的大山倒了,眼看着人民争斗的目标就要涉及到她身上了,她不服啊,她抗议啊,她绝不能让某人舒舒坦坦的走向解放的日子。 当然,莫依岚绝对不会承认她这是报复,而且还是君子报仇,夜都不带隔的,要不是大伯母好心给她送裤子,她还傻了巴几的在厕所里等着她亲爱的小嫂子给她送裤子呢。可是她绝不会冤枉好人,一瞧小嫂子就是做不得主的,爷爷可是让大哥带着小嫂子上楼给她拿裤子的,可是瞧瞧,她这亲亲的大哥,干了什么好事儿? 跟一头饿狼似的,连这么点时间都忍不住,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吃了晚饭,两人回家,爱干吗干吗,只要不把楼弄塌了,不把别人家震倒了,谁还能说一声什么不是? “快起来……”杜若呼吸急促的推着身上的男人,只差那么一点,杜若脸红的都不敢抬起来了。 “死丫头。”莫骄阳各种怨念,脑海里闪过一千多种行刑的法子,恨不得现在就把门外那只聒噪的小麻雀给生吃焖炖了,眼看着肉都要进嘴了,生生的让人给打住了。 “你爸回来了。”杜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加了这么一句,就好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背着家长在家里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然后突然听到开门声,知道是家长回来了,两人吓的手足无措,慌慌张张的样子。 “再让我抱一会。”莫骄阳暗哑着嗓音里隐藏着欲求不满的怨念。 “别……”杜若紧紧的按着莫骄阳的胳膊,心理嘟囔着,抱就抱吧,你这手是干嘛呢。 “再来几次,我就真的死了。”莫骄阳故意压了压身体,两人本就仰躺在床上,身体紧密的契合着,这会儿下边的昂扬已经如巨龙一般的挺立,这样的变化杜若哪里感受不到。 杜若是医生,对男性的生理特征再了解不过了,更何况,这种时候,就算是没有任何的专业知道,但凡是个母的,都知道这公的要干吗。 杜若脸臊的通红,莫骄阳的裤子都褪了一半了,这会儿她紧张的推着莫骄阳,“别闹了。” “这个怎么办?”莫骄阳真老实了,手脚都不动了,只不过是老实的趴在杜若的身上。 “什么?”杜若有些装傻。 莫骄阳很阴险的用了用力,“这回知道了?” 杜若的脸又红了,真是各种的风中凌乱啊。 “我怎么知道?” “你是医生。”莫骄阳一副你是专业人士,自然有专业人士的素养。 杜若嘴角抽搐着想着,医生还有办法能解决这个?女医生或许非常乐意效劳,如果碰到的是男医生呢? 杜若有些浮想联翩了,不过身上的男人显然不满下女人的走神,又刻意压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颇为耐人寻味的闷哼声。 “哥,你好了吧,发情总得有个度吧,快点速战速决,一会饭菜凉了可不好吃了。”莫依岚偷笑着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对于听大哥跟嫂子的墙角,一点儿也没有羞耻的感觉,把而嘀嘀咕咕的念道着:“大哥,你跟嫂子这是男上女下,还是女上男下啊,大哥,你的姿势有没有换换啊,听说啊,男人在这上头多花些心思,女人才能越变越漂亮呢,这叫什么来着,噢,对了,大伯母说过,这叫采阴补阳,双效互补。” 腾。 杜若真是没脸见人了,这是什么妹妹啊? “快点起来啊!“ 杜若这回是真疯了,大哥,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莫骄阳黑了一张脸,对于通过门板传过来的还带着震动的声音,非常的不满,“莫依岚,你那间酒吧是不是不想干了?” 咬牙切齿,堪比神速,莫依岚讪笑看着衣冠楚楚,一副人模人样的莫骄阳突然拉开了门,一脸横眉冷对的样子,有些心虚的笑道:“大哥,你不会什么也没干吧?” 莫依岚偷眼瞧了瞧那微开的领口,古铜色的皮肤,半点痕迹也没有,小嫂子还真是留情啊,连点记号也没留。 “你那是什么眼神。”莫骄阳要是猜不透莫依岚这会儿正脑补着各种胡思乱想,他的名字都得倒过来写。 “小嫂子,你也出来了。”莫依岚很明智的一步蹿到了杜若的身边,扯着杜若的胳膊,虽然两人因为脚下高跟鞋的差距,直接导致了身高的不和谐,可是为了躲避某个不确定随时爆发的因素,莫依岚很是没骨气的矮了身子,委曲求全的看着杜若,道:“小嫂子,我可是为你好,我哥那是如狼似虎,一瞧小嫂子的身子板,只怕一时半会也承受不住我哥这般狂风暴雨的洗礼,虽然那是我亲哥,可我也是女人不是,为了咱们女人的半边天,我也不能看着同胞受苦才是。” 杜若脸上都不会笑了,嘴角撑的弧度有些假,这话,不好答。 “啊!”莫依岚一声尖叫,不说楼上,就连楼下的目光都被吸引了上来。 “依岚啊,你哥和你嫂子下来没,李嫂都摆好饭了。”贾美云很识趣,这会儿只站在楼梯口往上望。 “来了,来了大伯母,吃饭,吃饭,我哥饿了,估计李嫂今天做的好吃的,都能让我哥消灭了。” 莫依岚偷笑的望着一脸黑线的莫骄阳,非常怜悯的拉着杜若啧啧道:“小嫂子,你不知道,我哥啊,胃不好,可不能饿着,你瞧瞧,我哥一饿,脸就这样,黑的跟锅底似的。” 杜若略垂着头,嘴角微扬,可不是饿吗?只是吃的东西不同罢了。 楼梯拐角处,杜若看到沙发上坐着位穿着军绿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人时,目光微愣了一下,莫依岚很是善解人意的介绍道:“小嫂子,那是我大伯,你公公,帅吧,告诉你,小嫂子,嫁到咱们家,你可是享老大的福了,别的不说,这男人,从老的,到小的,哪个拉出去都能迷倒一票小姑娘,要不是为了维护治安,咱们家人哪能去干能污染环境的事儿去。” “你那都是什么歪理。”莫老爷子笑瞪着莫依岚,能看得出眼里的宠溺来。 莫依岚拉着杜若直接就奔了餐桌,还不忘回头顶嘴道:“爷爷,我说的可是实话,你忘了,上次去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个护士看您都直眼了,更别说我大伯了,还有我爸,要不是长的太帅,出门危险系数太高,我妈这些年能连亲生女儿都抛弃了,非要死皮赖脸的跟我爸一块搞什么工作调动,说白了不就是怕小姑娘一个个不要脸面的缠上吗。” 37.第37章 吃她的口水 “莫依岚……”莫老爷子还没等发火呢,莫首长就一脸黑线的看着整日黑白颠倒的侄女皱起了眉。 “好了,好了,吃饭,爸爸,依岚,骄阳,若若,都摆好了,还有莫首长,这是家,不是你那办公室,最好调整一下你那面部表情,不然影响别人进餐的愉快心情是很不道德的。”贾美云似笑非笑的一边解了莫依岚的围,一边警告着自家男人,天天在外边当领导当惯了,架子都摆到家里来了。 杜若觉得这对夫妻相处的方式不错,明摆着女上男下。 莫建军气哼哼的站了起来,部子既稳且快的迈向桌子,背着手哼道:“慈母多败儿。” 莫依岚扯着杜若的胳膊吐了吐舌头,那边贾美云已经调皮的冲着两人眨了眨眼睛。 不过明察秋毫的莫首长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一撩眉毛,斜睨了一眼,杜若和莫依岚就都乖乖的坐着不动了,以至于某人非常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媳妇被人霸占了而找不回场子,只好坐到了杜若的对面。 莫老爷子一句开饭,算是拉开了这顿晚宴的序幕,杜若第一次坐在莫家的餐桌上用饭,气氛吧,真不错,当然要是忽略莫首长那张看不见喜怒情绪的脸。 “若若啊,这是妈亲自炖的,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贾美云非常殷勤的给杜若盛了一碗汤。 杜若起身接过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下午的时候,电话里的嘱咐。 果然,贾美云又给莫骄阳也盛了一确定汤。 杜若不想说她很敏感,可是她怎么觉得贾美云那眼神就像是别有深意似的呢?尤其莫骄阳接汤的眼神,还特意往她这飘了一下,怎么说呢,有些风情万种的魅惑,虽然这个词,用在莫骄阳身上,怎么看怎么有些不搭调,可是杜若还是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我也来一碗。”莫依岚大咧咧的拿起碗就要自己盛。 “依岚,这个是专门给你嫂子炖的,你要是喜欢吃,明儿大伯母再给你做。”贾美云一边眨着眼睛,一边拿着筷子拦着。 “不过一碗汤,怎么就不能给依岚喝了?”莫首长瞧着自己媳妇因为一碗汤还跟侄女争个高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 莫老爷子暗瞪了自家不长情商的儿子一眼,没看见媳妇着急抱孙子吗,他还来跟着添乱。 “咳咳……行了,那个汤是专门给杜若做的,人家孩子头一次来咱们家吃饭,还不得准备足喽。” “不用,给依岚盛吧,我也喝不了。” 杜若觉得很不好意思,再说那个大汤碗真不少,她也没那么大味口,一桌了十来个菜,坐下来的也不过六个人,哪里又吃的完,再说她要是真喝了一大碗汤,估计别的菜也不用吃了。 “嫂子我那是跟大伯母开玩笑呢,你不知道,我平时最不爱喝汤了。” 莫依岚哪里看不明白大伯母的暗示,心理不禁为小嫂子未来的命运感到担忧啊,这大伯母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侧眸看了眼还在那细品着汤的大哥,啧啧,这丫的,今儿晚上可有的折腾了。 “好了,依岚,你大嫂头一次在家里吃饭,你照顾好了。”莫老爷子见自家儿子识趣的没开口,便笑着给莫依岚交代任务。 杜若瞧着自己碟子里不断加高的菜蔬,头疼了,她刚才细细观察了一下,莫家人吃饭应该有个习惯,就是夹到碟子里的东西都要吃没了,至少每个人碟子里的菜都没有剩余。 “依岚,你别再夹了,我吃不了啊!”杜若哀怨的在桌子下扯了扯莫依岚的裤子,小声的求救道。 虽然两人也是初次见面,可是年纪相仿,应该好沟通吧。 莫依岚眼珠子一转,笑道:“哥,我嫂子吃不了了。” 莫依岚是行动派,刚才坐在嫂子身边,让莫骄阳与杜若两个隔桌相望,就遭了某人无数的刀光剑影了,这会儿直接就把杜若眼前的餐盘倒到了莫骄阳的盘子里,然后还得意的扬了扬眉,那股子得瑟劲儿,杜若瞧着都替她捏了把汗,那可是她用过的碟子,还带着她的口水呢。 一桌子人,不知不觉,都停下了筷子,目光全都落到了莫骄阳的身上,当所有人亲眼目睹了莫骄阳把那碟子菜都吃进肚子的时候,然后很优雅的喝了一口清水漱口,再以非常平静的语气看着一众人诧异道:“你们吃饱了?” 贾美云嘴都要咧到腮边了,莫老爷子和莫首长齐齐抽了抽嘴角。 反应最强烈的就属莫依岚了,当下瞪着眼睛鼓着腮帮子抱怨道:“哥,你真不够意思,你不是说了不吃别人带口水的东西吗?” 杜若本来瞧着莫骄阳把她的剩菜都给吃了的时候,脸上就有些发烧,在听到莫依岚的话时,也反应过来刚才莫家人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这会儿才知道原因,只是…… 抬眸,对视,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的目光隔桌相对,一室缱绻。 “什么时候?”莫骄阳完全无视莫依岚的抱怨,反而觉得刚才的菜是今天晚上烧的最好吃的。 “妈,李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大少爷,喜欢吃就常回来,李婶天天给你烧喜欢的菜。”原本在厨房的李婶好像听到大少爷叫她,就转了出来。 扑哧。 贾美云眼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自己装的一本正经的儿子,然后又扫了一眼脸红红的杜若,笑眯眯的夸道:“若若啊,咱们家李婶的手艺那可不比酒楼里的大厨差呢,以后常跟骄阳来家吃饭,都说人多吃饭香,你没见你爷爷今晚都多盛一碗呢。” 莫老太爷呵呵笑的嘴角有些僵,好像他就吃了一碗饭吧。 “爸,岁数大了,得多注意身体,营养师不是跟你说了吗,一餐只吃七分饱。”莫首长一本正经的关心着老爷子的身体,怎么能多吃呢。 莫老爷子原本撑笑的脸一下子就僵到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中气十足的哼道:“我很老吗?” 目光自然不会落到不识趣的大儿子身上,而是看向了新进门的孙媳妇身上。 杜若真是再次觉得这一家子就是奇葩。 “爷爷正值壮年。”杜若说的有些心虚,不过瞧着莫老爷子脸泛红光,精神矍烁的样子,也算是没说错吧。 扑哧。 莫依岚很识时务的笑道:“小嫂子,你太有眼光了,可不正值壮年吗,都说人老心不老,活到九十九,我看啊,咱们爷爷啊,就是活到一百岁,还壮的跟二十七八小伙儿似的。” “马屁精。”莫首长显然是专门来搅局的,原本还向着自己侄女呢,这会儿也成了反派。 “爸,你别跟建军一般见识,他天天看图都看出毛病了。” 贾美云狠狠的瞪了两眼自己的男人,才扯着笑脸安慰着老爷子。 莫骄阳抬手看了看表,道:“妈,我们……” 还没等莫骄阳说完,贾美云连忙笑道:“哎呀,今儿晚是你们的新婚夜,家里都收拾好了,要不就在家里住吧。” 莫首长的脸又黑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还新婚夜,连tm亲家都没见上一面就新婚了,要不是媳妇在电话里一再嘱咐只能配合,不能搅局,莫首长早就把儿子叫到书房皮鞭蘸盐水一顿拷问了。 “大伯母,哪有新婚夜跟长辈一块过的,还是让我哥跟我嫂子二人世界去吧,到时候就算是动静大点,也不影响战斗效果不是。”莫依岚一向有把别人说的脸红心跳,自己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本事。 “妈,我们先回去了。”莫骄阳的态度与莫依岚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莫老爷子也是个开明的,摆着手道:“行了,回去吧,没事儿多来家里吃吃饭。” 莫骄阳起身道了是,这才绕过餐桌刚要去拉杜若,却听老太爷又补了一句。 “依岚啊,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跟你哥一块走吧,到你哥那儿,别给你嫂子添麻烦,衣服啥的不会收拾好好跟你嫂子学学。” 莫依岚笑眯了眼,点头如捣蒜,一边在心理赞着老爷子英明,一边扯着杜若的胳膊,直接把莫骄阳的位置给霸占了,亲昵道:“嫂子,你看,这个家里明摆着阳盛阴衰,大伯母还要天天上班,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说起来,我可是比我大伯母还急着盼我哥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呢,如今总算是让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嫂子盼来了,我都恨不得把攒了二十多年的心理话一股脑的都倒出来了,嫂子,今儿晚咱们……” “那是我媳妇。”莫骄阳以前就觉得莫依岚这性子太活泼,一点也不像是二婶的亲闺女,到像是他妈生的,尤其这会儿把着他媳妇不放的行为,实在是让他恼火。 “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媳妇难道就不是我嫂子了?”莫依岚理直气壮的仗着身高优势直接把身子都歪到了杜若的身上。 莫骄阳瞧着杜若堪堪能架得住莫依岚,抬手就像是老鹰揪小鸡一般的把莫依岚从杜若身上架开,把人揽到了自己怀里,撇着嘴道:“有本事自己出去找个男人诉苦去,拉着人家媳妇算什么本事。” 38.第38章 怎么嫁给我哥这个流氓 “哥,你真以为谁都像我嫂子这么有福气,随便一碰就是天下绝种的好男人。”莫依岚的就跟散了骨头似的靠在了杜若身上,不屑的哼道。 莫骄阳却莫名的因为这句话扬起了嘴角,看向杜若的眼神都充满了火光。 贾美云一瞧儿子这样,连忙撵人道:“行了,别在这啰嗦了,这个点好在不堵车,你们抓紧回去好好休息吧。” 体息二字又加重了音,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哥,你去拿行李,门口都放好了,我跟嫂子先上车了。” 莫依岚得意的瞟了眼莫骄阳,哼,就知道怎么收拾这个冰山的哥哥,如今有了嫂子做靠山,那就是万事大吉啊。 杜若还来不及跟莫家的几位长辈道别就被莫依岚拉着出了门,深深的吸了口气,这顿饭,真是让她有些缓不过气来啊。 这一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嫂子,你不会是一分钟都离不开我哥了吧。”莫依岚好笑的打趣着杜若,说实话,对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嫂子,莫依岚真是有些心不甘了。 “嫂子,你还这么年轻,一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怎么就想着嫁给我哥这流氓了?” “莫依岚,你那是什么语气?” 莫骄阳真有心拍死这个不气死人不罢休的妹妹,哪有亲妹妹跟亲嫂子说自己哥是流氓的,他到是想流氓,今天最想干的就是流氓的勾当,可是要不是这个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妹妹搅了局,他就真流氓了,就算是受了这个罪名也不冤枉啊。 杜若轻笑着看着莫依岚因为莫骄阳的一声吼缩了脖子,真心觉得这对兄妹相处的方式真是让人——无语。 “那个,顺路的话,把我放到观景兰亭吧。”杜若本来想跟莫依岚坐到后排的,不过某人的怨念几乎可以像飞刀一般刺穿莫依岚的血管,所以在上车的时候,莫依岚很识趣的把杜若给卖了,自己一个人占了后排,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呢。 “不路过。”莫骄阳目视前方,正好一个分岔口,直接就拐了路。 杜若一怔,虽然她不大记路,可是刚才那个方向,直走再过两个红绿灯就能路过观景兰亭的。 “哎……”杜若咬着唇,一双水眸轻眨着侧看着身边的男人。 莫骄阳压根都不回个眼神,直接无视,“到家给妈打个电话。” 开玩笑,都是自己的人了,还想分开住,真当他是好欺负的。 杜若有些气闷,这就什么事啊! 气闷之余,杜若又有些紧张,就这么跟着莫骄阳住进去了,杜若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很不平静。 后面的莫依岚似乎真的进入了梦乡,还有轻微的打鼾声,杜若并不敢大声的质问,只能低语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 莫骄阳挑了挑眉,“明天再取。” “那我今儿晚上穿什么?” “我的。” “凭什么?” “我的就是你的。” 微顿了一下,莫骄阳很有诚意的打量了一下杜若,收回目光的时候,很平静的说了一句,“要是不想穿,不穿也成。” 咳咳…… 杜若又被口水呛到了,这下呛的有些重,甚至连后座睡的迷糊的莫依岚都给咳醒了。 “嫂子,你怎么了?” 迷迷糊糊的莫依岚一脸的呆萌,可比清醒的时候好玩多了。 “没事……咳咳……”杜若边咳边解释着。 “嫂子,不会是病了吧,哥,找个药店买点药吧,你看,嫂子的脸都红了,一定是发“骚”了。” 或许是因为意志还没清醒过来,本来莫依岚要说的是发烧,可是嘴一快,就成了发“骚”。 难得的是莫骄阳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道:“家里有药。” 杜若直接就把头低下了,不去看这两兄妹,她要是直觉没错的话,这个男人嘴里的药,跟莫依岚嘴里的药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 房门打开的时候,莫依岚瞧着屋里的装修,撇了撇嘴,哼道:“哥,我还以为这里面都得是野战服的颜色呢。” 虽然是素色的装修,可是莫依岚不大喜欢,因为这样的装修就会显得整间房子太过干净,与她邋遢的性子完全背道而驰。 当然,莫依岚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邋遢的,用莫家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这屋子不够厚重,不够深沉。 “这是你嫂子的家。”莫骄阳换好了睡衣出来瞧着对房子挑三捡四的莫依岚直接下了定义。 “啊?嫂子,你好有钱啊,这房子至少也得一百多万吧?”莫依岚装腔作势的叫嚷着,然后目露鄙夷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一副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软饭的表情。 对于两兄妹的自在而言,杜若更显得拘谨许多,从进了屋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两只手紧紧攥着身侧的沙发垫子,若是细看,脸上的红晕到现在还没消呢。 莫依岚似乎才想起来杜若还是个病人一般,连忙推着杜若道:“嫂子,你先去洗个澡,让我哥给你找药,一会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我保管你明儿一早起来就没事了。” 杜若真的再一次见识了莫家人的行动派,不论是莫骄阳,还是莫依岚,都有替别人拿主意的自觉,就像现在,她被人家推进了卫生间,还左嘱咐右嘱咐了半晌,然后在卫生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杜若傻了,她拿什么换洗的衣服出去啊? “穿这个。”或许是感受到了杜若的怨念,莫骄阳的手适时的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当然,也是非常自觉的没问里面的人方便不方便,而是直接拿了一件衬衫递了进来,瞧着杜若怔愣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杜若就算是再迷糊,这会儿也知道不能让羊入虎口啊,眼前的男人明摆着一副色老虎吗! 莫骄阳带着几分遗憾的出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门被拉上的时候还很好意的来了一句,“要是用我帮忙,随叫随到。” “砰。” 杜若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体育白痴,也有伸手敏捷的时候,瞧瞧这关门的速度,啧啧…… 莫依岚调侃的侧靠在一旁,看着被拒之门外的莫骄阳,勾了勾食指,很是哥俩儿好的,把一只胳膊有些费力的搭到了莫骄阳的肩膀上,低声咬着耳朵,“哥,你不会用一套房子把我嫂子骗到手的吧。” 莫依岚的眼里闪过流光,虽然问的漫不经心,可是心理却是有几分在意。 “瞎想什么呢!”莫骄阳瞪了莫依岚一眼,不过明显没有什么威胁力。 “你不是一向自许火眼金睛吗?你嫂子什么人你还看不出来。” 莫骄阳轻挑着眉,完全一副自傲的模样,就像在说,开玩笑,他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莫依岚放下了心理的戒备,呼了一口气,轻声道:“哥,好女孩不多,你该知道咱们家的规矩,别做了对不起我嫂子的事。” 莫骄阳到是没想到莫依岚一旦放下了芥蒂,竟然一下子就跑到了杜若一边去了。 不过心下也是暖意丛生,轻嗯道:“你嫂子年岁小,以后多照顾照顾。” 兄妹两个达成了共识,莫依岚就又恢复了本来面貌,“哥,第一次在嫂子家里住,我有些不适应呢。” 莫骄阳挑了挑眉,觉得这话不像是莫依岚嘴里说出来的,既是说了这话,必是有下文的。 所以在莫依岚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莫骄阳的眼刀又开始杀人了。 “所以,我决定今天晚上跟嫂子一块住。” “莫依岚,你想死吗?” “你们怎么又吵嘴了。”杜若非常不自在的穿着莫骄阳的衬衫出了卫生间,虽然衬衫的长度差不多到了膝上,可是里面完全是中空啊,谁让她不习惯洗过澡还穿着之前的内衣呢,这会都在那晾着呢。 “哥,嫂子这是纯天然的吧。”莫依岚有些羡慕忌妒恨了,这是什么皮肤啊,原本以为是涂了化妆品的,这会儿一瞧,清新出芙蓉啊,完全是小百合的气质啊,瞧瞧那像是婴儿般吹弹可破的肌肤,真是让她羡慕的不得了啊,尤其那脸,一看就是没动过刀的,不像现在的一些女孩,动不动就在脸上做个改革,本来一张爹妈给的自豪脸,非要搞的自己跟复印出来似的。 莫骄阳的眸光一寸寸的在加深,心底的火苗在一丛丛的蹿高,眼里只容下那个微带着紧张失措般的站在那里的小白兔,想的自然是如何拆吃入腹才能喂饱那匹三十来年没开过荤的狼。 “咳咳,那个,哥,我嫂子不是要吃药呢,我先去洗澡了。”莫依岚非常想给自己哥哥添个堵,可是一想到添了堵以后的后果,她没胆子承受了,所以还是先躲为妙,今天晚上得找两个棉花塞耳朵,不然哪里能睡的好觉啊。 “我……你……”杜若别扭的看着莫依岚风一般的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又瞧着立在那的男人就那般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咬了下唇瓣,下面的话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39.第39章 你知道男人最衰的是什么吗? 你知道男人最衰的是什么吗? 杜若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欢迎过她家亲戚的访问,就像是上帝听到了信徒的祷告,专门来解救她一般。 杜若真的不是存心的,可是这一刻,杜若即便是羞窘,可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骄阳满心的风云变幻,到了脸上却成了万年冰山。 杜若为了安抚昨天晚上没能化身为狼的男人,早起特意做了顿早餐,算是精神上的安慰吧。 刚吃完饭,杜若瞧着时间怕是来不及收拾了,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估计做公交也要十来站,最少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到单位。 “我送你。”莫骄阳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去挤公交。 杜若摇了摇头,拿起包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杜若一想到莫骄阳那辆骚包车,还是放弃这样的福利,让陌生人行注目礼或许还能成为一种享受,可要是让熟悉的人拿她当做八卦的素材,还是算了吧。 莫骄阳的眉头轻皱,对于杜若这种把他抛至一边的态度很是不满。 “我见不得人?”身子压下,身子逼近,小白兔被圈禁在了鞋柜与男人用手臂撑起的半圆之内。 “啊?”杜若一个回身,便看到身后男人火辣辣似要燃烧的双眸,紧了紧唇。 “老公送老婆上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莫骄阳眯起了危险的目光,似乎杜若要是反抗,就要被正法一般。 “那个……”杜若想说,我的胃不大好,消化系统还没有这么完善。 “走吧。”莫骄阳强势的不容拒绝,直接拉着人的胳膊就出了门。 杜若一路闷闷的想着,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什么一个邪神。 “不必到医院门口,隔个路口就好。”莫骄阳的车技不错,再加上这车太招风,只要他想抄车,别人都会识趣的让路,且不说能开的起这样车的人是什么档次,只说要是真刮坏了漆,蹭掉了皮,就是这理赔也够麻烦的。 都市人吃快餐都习惯了,最怕的就是麻烦。 杜若眼看着这家伙要把车停在单位院里,开玩笑,要是这么进去了,她今天就不用干别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男人欲求不满之后听脾气,还真是不大好。 “说晚了。”莫骄阳一脚刹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接受了无数医生、护士,病人的注目礼,当他以最绅士的姿态打开了副架驶的车门,一只手抵着车门边框时,痞痞的看着杜若,意思便是非常不好意思,脚比大脑反映的快。 杜若咬牙,愤闷,想说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人,可是这会儿,所有的情绪,只能收敛,因为莫骄阳正单手揽着她的腰,咬着她的耳朵,用不只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亲切道:“老婆,中午一块用餐。” “你真的很闲。”杜若撑起的嘴角弧度足够让别人看见那是在笑,却不知出口的话几乎咬破了嘴唇。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莫骄阳显然一副二十四孝老公的样子,对周围飞过来的无数桃花眼完全的视而不见,仿似全世界在他眼前,都不及这一个女人的表情变幻来的精彩。 “适可而止。”杜若深呼了口气,心理默念着医生的职业操守,冷静,导师说过,医生,只要你换上那件白大褂开始,你的心绪就一定要冷静。 “晚上去收拾东西。”莫骄阳似乎觉得这样子谈条件非常合适,而且笃定的语气就像是抓到了杜若的把柄一般,保证不会拒绝。 “我……” “明天开始我可能会很忙,就没有时间送你上班了。” 杜若刚想拒绝,本来吗,昨天算是无奈之举,今儿哪里这般随了她的意,昨天晚上她突然反应过来,莫家的人真是太奸滑了,估计莫依岚完全就是个小间谍,专门为了监视她们两个才搬过去的吧。 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就是杜若这样的吧,虽然觉得莫家的老爷子有几分犀利,可总是长者,自是有一股受人尊重的气度,可是经过昨天晚上的反思,杜若觉得,莫家人从大到小,全都是狐狸托生的。 就像现在的莫骄阳,完全是在跟她讲条件,要么晚上回去收拾东西搬过去住,要么,就等着天天被这般招摇的送上班,甚至是送上楼。 “成交。” 对于杜若的识时务,莫骄阳表示满意,在杜若猝不及防的时候被吻了额头,然后拍了拍她的背道:“上去吧,还有五分钟,足够打卡了。” 尼玛,这个男人,杜若真是咬牙切齿啊。 “杜医生,刚才送你来的人是男朋友吧?好帅啊?” “杜医生,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兄弟没?” “杜医生,你男朋友不会是豪门吧,那车是什么牌子啊,好像很少见过呢?” “杜医生,真人不露相啊,这么帅的男人,什么时候泡上的,味道怎么样?” 杜若挠头了,真心的想撞墙了,这都tmd的算什么事儿啊。 一路的注目礼,这些还不算最劲爆的,中午休息去打水的时候,杜若竟然听到茶水间里的议论完全换了方向,“哎,你们知道吗?咱们医院新来的杜医生,听说啊,还玩隐婚呢,要不是昨天被李医生撞破,估计现在咱们还以为人家是单身呢。” “啊?不会吧,这么帅的男人还玩隐婚,要是我啊,早就满世界的发微博,宣布婚讯了。” “哎,这年月的人啊,谁说的清楚呢,那些富豪们哪个不是养小秘,藏外室的,小三、小四都排着队了,现在的女孩子啊,可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喽。”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可别往出乱传。” “行了,这有什么,人家敢做,咱们还不敢说吗,你们没看最近的报纸吗,娱乐版头条,某某大导演,都五十来岁了,原本夫妻时不时的就要秀上一段恩爱的,如今不一样抱着小三抛妻弃子了吗,只可怜那女人啊,人老珠黄,晚景凄凉喽。” “哎,可我听说今天早上送杜医生来的那男人瞧着也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应该未必会有正室吧?” “你看,就说咱们医院你最实在吧,你以为那些富二代,富三代都愿意玩什么晚婚啊?人家那是需要门当户对的,媳妇啊,早就是内定好的,那些门不当,户不对的,又想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就只能乖乖的洗干净躺在那谈筹码了,不然,你以为咱们这样的医院是那些没根没底的大学生就能直接空降进来当医生的,真是玩笑了,就是李医生来咱们医院那会儿,不一样在国外拿了不少的证书才进来的,再说李医生那也是有真本事的,咱们市各家医院做过那么多次的学术论坛,哪次李医生没给咱们医院争光,哪里像某人……” “杜医生……”护工小唐正好给她最近护理的小男孩来打水,站在怔愣的杜若身后,有些担心的开了口。 同样,小唐的声音也惊动了热水间里说话的几个人。 杜若从来不知道,原来流言飞语真的是一把杀人的利箭,竟然比手术刀还要利,割肠挖肚,撕心裂肺。 “杜医生,喝水啊?”两个护士尴尬的走了出来,又快速的消失,杜若隐约还能听见两人的嘀咕声。 “杜医生不会听到了吧?”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小三要是能因为舆论而退却,咱们还算是替正室扬眉呢。” “杜医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最后走出热水间的,竟灰是付晓云。 其实杜若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是付晓云,她不是不知道付晓云喜欢李达,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女人的嫉妒心会这般的旺盛,伤害别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付医生,我也很怀疑付医生当年是怎么进的医院。” 杜若压下心理的波涛汹湧,目光清澈的看着付晓云,似质问,又似漫不经心一般,却也让付晓云变了脸色。 付晓云背景比杜若好不到哪去,虽然杜若来医院的时间不长,可是只要有女人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端看谁的新闻更有谈资罢了。 显然付晓云能坐上内科副主任的位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只是这些东西,杜若从来不曾想过利用它们去诋毁别人。 “杜医生,无论你知道什么,最好闭紧你的嘴巴。” 付晓云一瞬间的不自然之后,很快恢复了脸色,目露警告的看着杜若,以及在扫向杜若身后的护工小唐时,微皱的眉头轻挑了一下,哼道:“杜医生,不管你后台是什么人,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估计,杜医生再想在咱们院里混下去,只怕就难喽。” “杜医生,付医生背后说你坏话,怎么到成了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小唐很是看不惯趾高气昂的付晓云,嘟着嘴站在杜若身边抱怨着。 “小唐,今天不忙吗?”杜若没有心情去应付小唐,只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指责。 “杜医生,你别怕,付医生就是虚张声势,她的那些事,医院里早就传开了,平时大伙没少在背地里说,她不一样该咋的,还咋的,杜医生,刚才那些话,你别往心理去,不过就是大伙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小唐嬉笑着安慰了杜若两句。 杜若勉强撑起个笑,对于这个时候还能听到一句温暖的安慰,总算是心理舒服一些。 “小唐,谢谢你。” 40.第40章 陪你玩 “骄阳,昨天晚上化身为狼了吧!”凌晨中午的时候才算是抽出个时候慰问好友,当然,更想听听内部消息。 “你很闲。”莫骄阳的声音极为不耐烦,目光看着倒车镜后面跟了自己一上午的车子,不禁撇了撇嘴,这般小儿科的伎俩竟然拿到他面前来了,真是让他高看了那些人的手段。 凌晨本来忙了一上午还真有些累了,下午还得开会,各部门的预算,拿下那个大厦的标书还得重新来做,不然这个老伙计只怕不会让自己好过,难得的想抽空调侃一下某人,竟然听到了欲求不满的调调,凌晨的精神一下子高度集中起来,不确信道:“不会啊,难不成贾姨怜香惜玉了?” 凌晨还在想着昨天陪着贾美云一块买药的情形,那药,不应该啊,不会是失效了吧? “标书准备好,明天早上给我送去。”莫骄阳目测着后面车子的距离,显然对于凌晨的八卦心思没有排解的照顾,直接就挂了电话。 正好一个大回路口,原本还在直行的车子,猛然间一个掉头,似乎那擦着地皮的急刹车声都划破了耳膜,后面的车子似乎是为了怕引起前面车子的注意,一直拿捏着距离,却不曾想前面车子的反应这么大,他再想掉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一下子就把自己暴露了出来,嘴里骂了一句“****”,便直行离开了。 莫骄阳眉头微挑,却不见半分得意之色,而是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跟他们家的莫首长通个气,毕竟那些人这般快的动作,显然是听到了新的消息,明天便是他到任的日子了,这些人估计早就同忾连枝了,只怕这潭水,很快就要被他搅混了。 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莫骄阳的车已经开到了自家小区的楼下,昨天晚上冲了三、四次冷水澡,压根就没睡好,这会儿瞧着电话显示的电话号码,不免口气有些冲,“谁?” “喂,儿子,你不会连你妈的话都不认识了吧?”贾美云一大早上到了单位就听到了护士们的议论声,心理还在窃喜呢,这小子到是会表现了,一准是昨天晚上把人欺负的太过,今天早上将功赎罪了。 “有事?”莫骄阳微皱了眉头,以他对自己亲妈的了解,这会儿估计是跟凌晨那厮一样的心思。 果然,贾美云的奸笑声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儿子,我孙子去报到了吧?” 莫骄阳抽了抽嘴角,不用脑子都能猜到电话那端的人一定是窃喜的一只手半捂着话筒,一只手拿着电话的样子,“你孙子他姨婆来串门了。” 贾美云果然就像是莫骄阳想像的那般的动作,只是原本窃喜的美眸这会一下子就愣住了,“你小姨去你那了?” 莫骄阳抚了抚额,“杜若的姨妈来了!” 贾美云一进没反应过来,道:“没听说杜若在这有亲戚啊?从外地来的?” 莫骄阳冷哼一句,道:“关系不错,每个月都来。” “每个月都来?你昨天晚上去接了?”贾美云想着每个月都来,那一定是关系不错的,既然是儿媳妇的姨妈,那就是亲家了,她得招待啊,“晚上叫出来一块吃个饭吧,噢,对了,一会儿我跟杜若说一声就行了。” 莫骄阳就不理解自己的亲爸是怎么承受这个迷糊妈的,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还没见亲妈听明白呢。 “妈,你姨妈不是每个月也来吗!”莫骄阳就算是当儿子的,好像跟亲妈讨论这个事,也有些别扭。 “不会啊,你姨婆早两年就没了,你外婆这两年也不大过来了,要是有事儿也是我跟你爸过去啊!” 贾美云到是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谁让儿子在部队上呢,家里的消息一般也不指望他帮衬,只要没有大事,是绝对不再通知他的。 莫骄阳真要被贾美云打败了,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妈,“杜若来事儿了。” 这回直白了吧,直白的差点把贾美云呛过去,刚拿到手的杯子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贾美云几乎抵制不住的张大了嘴巴,然后就是一声大笑,笑的肚子都疼了,腰都直不起来了,及到听到电话那端几乎咬牙切齿还在坚持着没把电话挂掉,贾美云真心觉得儿子给自己找了个好媳妇,瞧瞧,从小到大,连她这个当亲妈的都及少做出一件让儿子憋屈抱怨有火无处发的事儿,如今儿子都三十来岁了,竟然能让她这个亲妈一尝所愿,这是什么感觉,49年的感觉啊。 只是笑过之事,贾美云傻眼了,连忙问道:“儿子啊,昨天晚上杜若就没有什么变化?” 莫骄阳的冷眸一凛,哼道:“没有。” 说起这事,莫骄阳也奇怪呢,凌晨那小子出手的东西不可能是假冒伪劣的,可是杜若偏偏就没有反应,这事儿可真够逗的。 “凌晨这小子不会不靠谱吧,那东西明明说能让节妇变烈女的,怎么杜若没反应呢?不会是体质特殊,或者是假冒伪劣吧?” 要是真的是假冒伪劣,贾美云还真得感谢一番呢,不然赶到这个时候办那事儿,真有些硌应。 “行了,妈,没事挂了。” 贾美云一个人嘀咕的时候,那边莫骄阳已经收线了。 贾美云却还是觉得不对劲,想了想,给家里打了电话,正好是李嫂接的。 “李嫂啊,我是夫人。” “夫人,有事?” “李嫂,我问你啊,昨天煲汤的时候,给少夫人的,我说汤好了再放的那包东西你放了吗?” 贾美云怕自己忙忘了就把这事儿交到了李嫂手里。 李嫂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当时夫人只告诉她是补品,她忙着上菜,就给忘了,“对不住啊,夫人我给忘了,不过晚上给首长加宵夜的时候我放里面了。” “啊!”贾美云凌乱了,接下来李嫂说什么压根她就没听清,一想到昨天晚上某个首长化身为狼,一晚上缠着她不让睡觉,她都觉得楼都快给折腾塌了,人家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贾美云唉叹了,这是怎么一个乱字了得啊。 “哥,这下知道什么是郁闷了吧。”莫依岚真心的想哈哈大笑了,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莫骄阳打开门的时候,莫依岚已经妨不住笑弯了腰,一脸的幸灾乐祸。 莫依岚本来今儿约了人出去做头发,可正是因为起床的时候发现这么一件超级搞笑的事,她的好朋友竟然少了几片,不用说,这屋里,两个女人,一个男人,总不能一个大男人一大早上起来动她的好朋友吧。 莫骄阳脸黑的快比得上包公了,瞪着衣冠不整的莫依岚哼道:“收拾东西,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莫依岚怨念了,完全明白她哥嘴里的消失可不是一会,而是全部,也就是说她又被撵出去了。 “哥,我会无家可归的!”莫依岚变脸比变天还快,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要不要我安排人接收你。” 说着话的功夫,莫骄阳就又拿了那部让杜若颇为质疑的nokia1100手机。 莫依岚一下子变了冷色,哼道:“每次都用这招,我走就是。” 莫骄阳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就没想明白,这丫头怎么就看不上那家伙,哪样都不输人,偏偏在这上头没得这丫头半分好脸。 莫依岚临出门前,莫骄阳还是很有兄妹爱的提点道:“你也不小了,二叔和二婶成天为你的事儿发愁,那酒吧里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经营那种地方,本就容易惹人非议……” 莫依岚半抱着手臂立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撇着莫骄阳气道:“哥,人家给你多少好处,你连亲妹都卖,再说了,本姑娘那就出淤泥而不染,要是真想泡本姑娘,就这点道行,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莫骄阳对这样的结果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任着莫依岚自己出了小区,左右这丫头也不缺护花使者。 果然,阳台的落地窗前,莫骄阳瞧着小区门口,一辆改装的陆虎已经候在那里了。 回神时,目光扫过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可以休息。 “呼……” 参加工作以来,杜若觉得今天是最难熬的一天,从早到晚,似乎她都淹没在别人的口水当中,估计这座大楼要不是钢筋混泞土的结构,早就被这些口水吐穿了。 “李医生,下班一块吃饭吧。” 付晓云既然知道了杜若有男人了,所以对李达的攻势就更加迅猛了。 李达这一天的脸色也不大好,男人吗,爱面子,再说他想追杜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不信杜若没看出来,这个世上,单纯的只以为男人对你好就像是哥哥对妹妹那样的女人估计早就绝种了,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在聊qq的时候打上老公、老婆了,难不成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跟一个大学毕业的同事还玩上了哥哥、妹妹的游戏不成。 李达郁闷了,自然也听到了医院今天的议论,嘴角不禁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既然想玩,那么他奉陪,他到要看看这样的游戏,最后是男人吃亏还是女人吃亏。 眼眸一闪,李达再抬头时却是温暖依旧的样子,看着杜若笑的十二分的灿烂,道:“杜医生下班要回家吗?要是不急着回去,不如一块出去吃个饭吧,我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学医的,知道咱们医院不是要做那对连体婴的手术吗,特意过来看看,院长那里也想请他过来给点建议,毕竟这样的技术,国外比咱们要先进一些,而且他自己也亲手操作了两个这样的个案,如今都成活的非常好。” 41.第41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杜若一怔,并不知道李达怎么会突然间跟她提这件事。 李达笑看着杜若恭喜道:“听说主任要带杜医生参加这次的联合会诊,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院方一向在培养新人方面都是不遗余力的,杜医生可要好好把握噢。” 杜若不知道李达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她的确有些动心。 “会不会冒昧?” 若是真是这方面的权威,杜若不想错过,于她而言,这是医术上更上一个台阶的机会,尤其能参与进去,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可望可不可及的。 “想必他要是知道有杜医生这样的美女出席,只会觉得荣幸呢。” 李达完全忽略了还等在门口的付晓云,更是在与杜若一同出办公室的时候,对着付晓云客气道:“非常抱歉付医生,你也看到了,晚上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付医生要是一个人闷了,就约朋友一块吧。” 付晓云手指紧紧的嵌在掌心,甚至能听到指甲碎裂的声音,还有那因为过于用力而划破的微痛感都在提醒着他,这个男人,被人耍,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付晓云一双不甘的眸子在双双下了扶梯的两个人身上来回的打量,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莫骄阳因为一个电话耽误了下班接人的时间,等他再抽出功夫的时候,夜空已经星辰密布。 “喂,在哪?”微皱着眉头,电话那端的躁音让他很不喜欢。 “啊?我……”不知为何,杜若有一瞬间的惊慌,似乎有做错事被老公抓到的感觉,可是一瞬间又恍惚过来,她和莫骄阳似乎也没亲近到那种地步。 “在外面?”要是他没听错,那端似乎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嗯。”杜若收敛了情绪,简单的答道。 “朋友?”莫骄阳其实是想问你在哪,我过去。 “同事。”杜若想着跟李达应该称呼同事比较妥当。 “男的?”几乎不用怀疑,莫骄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一些,小媳妇有些不听话啊。 杜若或许从那两个字里听到了危险的信号,抽了口气,男人太强,压力太大,即便是隔了电话,还让她有这般强的反应,真是不佩服不行啊。 “嗯。” “在酒吧?”莫骄阳下意识的想着男人要是想干坏事儿,会带女人去什么地方。 “你怎么知道?”杜若有些惊讶的语气通过电话传了过去。 莫骄阳对于杜若的反应并不觉得满意,而是在想着能带着杜若去酒吧的男人,这会儿正想要干什么。 “跟谁?” “都说了同事。”杜若的声音有几分不耐烦。怎么感觉像小学生跟同学出去玩,要一一跟家长报备的样子,她早就过了那样的年龄。 “我见过?”莫骄阳其实并没有见过几个杜若的同事,唯一一个能称的上的,还是李达。 “嗯。”杜若没有否认。 莫骄阳的眸子一下子就危险的眯了起来,看来小女人真是有些皮紧啊,竟然敢跟打着她主意的男人一道出去喝酒,这是想送羊入虎口吗? 手上的电话一紧,道:“在哪?” 这回问的就是具体的位置了。 杜若有些脸红,觉得这男人是不是看的太紧了,突然间脑子里就闪过米妹对她的抱怨,说什么邓辰只顾着工作,连跟她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说什么邓辰只顾着攒钱,两个连看一个新上映电影的钱都得算计着来。 “我不知道这是哪。” 杜若是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场所,到目前为止也就踏足过三次,第一次是跟凌晨一块,碰到了麦少,闹了点不愉快。 第二次是跟同学一块,在夜色,差点没闹出人命来,这就是第三次,是跟李达一块,见个外国回来的朋友兼专家。 杜若暗自想着,自己似乎跟这种地方犯冲呢,这次要是再闹出点事儿来,她以后绝对不再出席这样的地方了。 “什么名字。”莫骄阳直指重点。 “好像叫美人依旧吧。”进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这里的装修很独特,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名字很有趣,刚才李达的朋友还特意指着那几个字用着不大标准的中文念了一遍,然后还说这儿的大老板一定是个美人吧。 “等着。”杜若听着电话传来的嘟嘟响声,耳边还回荡着那个男人浑厚有力的两个字,心中突然就像是安稳了许多一般,这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在听到美人依旧的名字时突然就松了口气,美人依旧,以前听到这四个字,只会让他皱的眉头加深,可是今天难得的,觉得这四个字顺耳,连带着给某人致电的声音也轻爽了许多。 “在哪?” “无家可归,四处流浪,正在祈求哪个好心人把我捡家去呢。” 莫骄阳扯了扯嘴角,还真是莫依岚说话的风格,这是在“抱怨”。 “你嫂子在酒吧呢。” 莫依岚本来正醉卧美人怀呢,手中的琉璃酒杯轻晃,轩尼诗干红的色泽就像是烈焰红唇一般的诱人,可是被电话那端无良哥哥传来的声音下子震到了,小手不慎,整杯酒都招呼到了身侧的美人身上,抹胸长裙瞬间就绽放了一朵妖冶的百合花。 “抱歉,抱歉。” 莫依岚连忙讪笑着坐正了身子,在某女哀怨的目光中点头哈腰,才对着电话那端的莫骄阳惊异道:“哥,你不会说错了吧,你是想说,我嫂子来了我的酒吧?” 天啊,她想抚额,不带这么报复人的,她也没跟嫂子结仇啊,这不是摆明的让她洗干净了等人家宰吗! “两分钟之内把人找着,带你办公室去,要是有什么意外……” 莫依岚抽搐着嘴角看着电话里面的盲音,没有这么玩人的,上午把人扫地出门,这会儿又来威胁,这都是什么哥,什么嫂子啊! “小美人,我这裙子可是今年的新款啊,绝版,独家定制。” 某个怨妇这会儿还歪在那里一脸的幽怨,就等着让那个罪魁祸首赔呢。 “我说千千大小姐,这会儿就别跟一条裙子较劲儿了,快点跟我找人吧,要是人找不着,我哥一会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司千千,国际顶级女模,完美的衣服架子,任何一件衣服在她身上,都像是一件艺术品的展示,同样,这样的人也极为刁钻,任何一点瑕疵都无法接受,尤其是心爱的衣服上,所以若在以往,莫依岚这样的行为,已经直接打入罪孽深重的地宫了。 不过这会儿司千千很没有姐妹爱的把身子靠在沙发上,一脸的惬意,慵懒,那感觉,就像是一只性/感的小猫咪在等待着主人的爱抚,一头及腰的褐色卷发像海藻一般的随着主人的动作浮动着。 轻晃着手里的酒杯,完全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嘴脸,道:“亲爱的,我有些期待呢!” 交友不慎,绝对的交友不慎,莫依岚一边凿墙,一边怒斥,最后只能摔了门板出了屋子,自己期盼着亲爱的嫂子大人,求求你了,千万别给她闯祸啊,不然,她的小心脏真的要爆了。 “ms杜,真没想到,你的专业知识这般的过硬,只是为何不选择去国外深造一下呢?”靳扬一口不大流利的国语夹杂着外国人说话的卷音,有几分生硬。 杜若没想到靳扬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当听到李达说靳扬已经在法国一家很著名的私人医院拥有股权的时候,而且完全是靠着空手拼来的时候,真的是心生敬仰了。 于她而言,这种在专业领域完全可以驾驭甚至可以为尊的人,一直是她所尊敬及渴望的。她不会说什么学无止境的空话,可是于医者而言,实践的确比理论在提高个人能力上的帮助更大一些。 “我还没有这样的机会。”杜若不想谈过多自己的履历,只浅笑着接了一句便不再提及。 “靳医生……” “no,no,no,现在是私人时间,ms杜这样叫就有些太生分了,我到更喜欢听到ms杜叫我一声扬,亦或是靳。” 李达笑着解围道:“杜医生想来不知道,阿靳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对这种私人时间一向很看重,私人时间不谈工作,只谈娱乐。” 杜若抽了抽嘴角,东方人的面皮过了一次海,非得装洋鬼子。 “靳先生,听说靳先生在国外的时候亲手操作了两个双胞胎的个案?” 杜若有些不识趣,不过对于第一次相识的陌生人,她的确不知道怎么打交道,还不如就事论事了。 靳扬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无可奈何来形容,看了一眼李达,两手一摊,道:“达,ms杜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李达笑道:“杜医生在医院的资历浅,又一心求上进,这样的机会,你也知道,可遇而不可求的,再说医院这两天正在制定治疗方案,这次请你过来,也是想跟你借鉴一下经验的意思,原本我还想着不一定能请到你这位大忙人呢,哪成想你要回国扫墓,也算是巧合了。” 靳扬挑了挑眉,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示意杜若道:“ms杜,我这个人,一向对美女的所求都不大容易拒绝,不过我这个人又喜欢有美女共饮,方能打开灵感。” 杜若看了看手里的杯子,摇了摇头,抱歉道:“靳先生,很抱歉,我不大会饮酒,不过到是乐意为靳先生倒酒。” 杜若笑着拿过一旁的洋酒,示意着自己可以做另外一件事。 靳扬眉头微落,直接把酒放到了酒桌上,不大高兴的瞥了一眼李达,“国内的女孩都这样?” 连酒都不会喝,到酒吧你不会是来喝水的吧! 李达其实也没想到杜若会这般,这会目光落在杜若手里的那杯酒上,笑着劝道:“杜医生,你这样,不大好吧。” 杜若真是有些为难,她是真不会喝酒,上次喝的醉到医院可是历历在目呢。 “真是抱歉,李医生,我的确是不能喝酒,毕业前就那么一次,同学在一块吃个散伙饭,还醉的在医院住了一晚。” 杜若自然不会说在夜色出的事儿,反正是醉了,你管在哪呢。 李达嘴角有些抽,要是再说什么,这场就不好收了。 不过那杯酒,李达的目光深遂的流转,总是有些不甘啊。 靳扬到是爽快的耸了耸肩,道:“既然这样,那杜医生不介意咱们玩点别的吧。” 杜若一怔,靳扬的态度从ms杜,变到了杜医生,颇有些例行公事的意思呢。 “靳先生想玩什么?” “达,你说呢?”男人到了酒吧自然要找乐子,靳扬可不会装什么正人君子,说自己不近女色,那边可是有好几个漂亮mm对他抛媚眼了,比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女人有趣多了。 李达抚额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个消停的。 “我去安排。”李达起身的时候,无奈的看了一眼杜若,那眼神分明是机会提供给你了,你却自己错过的模样。 李达选的这桌位置比较靠后,又有一根柱子挡着,所以在吧台那边看到这里是个死角,即便是发生点什么,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当然,这种地方,大家出来找乐了,就算是真让人看见了,只要你胆子大,一样没人觉得怎么样,反而更会招来许多人看热闹。 就比如这会儿杜若的邻桌,三个人一个小桌子,本来杜若坐在最里侧,李达坐在中间,这会儿李达走了,靳扬是摆明了对杜若没兴趣了,所以两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正好旁边桌的一对男女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擦枪走火的架势,快要直接上演真人秀了。 杜若尴尬的瞥过脸,暗色的灯光下还有几分红晕,这般羞涩的感觉完全是一个青涩少女,或者说不常游走于这种场拿合的女子所表现出来的。 靳扬也不过一个回眸间看到了这样的杜若,突然就有些蠢蠢欲动,法国人开放,当待搂抱,亲吻,再正常不过了,所以酒吧里看到这些于他不过是小儿科一般,可是这会儿瞧着杜若就感觉在瞧着稀有动物一般,靳扬直接就起身坐到了刚才李达的位子,身子微倾,直到呼出的热气都可以直接喷到杜若脸上时,才语带挑逗的笑道:“ms杜不会还是个处吧?” 杜若本来有些别扭的靠在里侧,没成想靳扬会突然这般的接近她,尤其问出的话,更是让她尴尬的不行,一侧身,一转头,好巧不巧,靳扬的嘴角就划过了她的脸庞,要不是她身子微微后仰,只怕两人来个第一次亲密接触也未可知。 “呀,嫂子,你怎么在这啊,真是叫我好找,你看看,你来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带着朋友来的,哪能让你坐这么远的地儿啊,吧台那边有现成的位子,还有表演,不比在这坐着舒服多了。” 莫依岚疯了,是被亲嫂子逼疯的,新进门的小嫂子真的太有挑战她亲哥的本事了,只是你们两口子打仗,不带拿她这当战场的,要不是她手快,只怕这会儿这张桌子都要暴废了。 杜若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莫依岚,同样又怕莫依岚误会刚刚那一幕,只能说那完全是个巧合。 “依岚……” 还没等杜若跟莫依岚解释,莫依岚就拉开外间的椅子,客气的对着靳扬笑道:“这位先生想来是常年游走花丛的吧,本姑娘好心提点一句,不是什么花都能采的,瞧着这位先生也算是相貌堂堂,想必也干不出什么下三烂的勾当,不过还是奉劝一句,下次想采花之前,还是看看这花周围有没有什么毒物出没,不是说天山雪莲是解毒圣药,却有毒物守护吗,虽然我嫂子气质出尘,飘逸淡雅,可是像先生这样的菜,估计配不到一个盘子里去,先生还是把爪子收回去的好,不然真被人跺了爪子,到时候可是一大损失呢。” 靳扬觉得突然出现的女人真有几分风情万种的感觉,只是这出口的话,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他要是没感觉错,这女人是把他当成登徒子了吧,虽然他并不否认刚才那个摩擦的一瞬间,他的确被那个触感碰的有些心动,这对他而言,有些新奇,这样的感觉他真的不曾有过,即便在国外,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的环护,可是像这种清新范儿的,真的不曾体会过,那一刻,他甚至断定自己没有猜错,李达带来的女人,真的是这个世上的稀有动物呢。 这个世界,女人那层膜,能守护到二十多岁,那就不容易了,在法国,十二、三的孩子都被人破坏了那层膜,所以他刚才不得不承认,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嫂子?”靳扬觉得自己的耳膜可能因为酒吧的因为有些受创,怎么会有人叫嫂子? 莫依岚扬了扬眉,为这个人的不识趣深刻的默哀,她身后现在都快冻成冰川了,这男人还有功夫跟她咬文嚼字,她肯定,三天之内,这男人一定会厄运连连。 放心,这绝不是诅咒,一定是人为。 “依岚,你怎么在这?”杜若总算是找到一个开口的机会,只是在看到莫依岚身后晃过的衣角时,顿时僵住。 42.第42章 不是凌晨吗? 莫依岚眨了眨眼睛,非常抱歉的笑道:“嫂子,这酒吧是我开的。” “啊?”杜若无语了,莫家人的风格可真是…… “这位先生,你能让让吗?”莫依岚瞧着不识趣的靳扬,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还出来泡妞。 “若是不让呢?” 靳扬摆了一个极为迷人的poss,飞机上的空姐都对他连连注目,就不信搞不定这个女人。 “不让吗……”只三个字,颇有些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意思。 “嗯哼?”靳扬还是一副拽拽的样子。 “就这样喽。” 莫依岚很无辜的拿起杜若身前那杯酒,直接招呼到了靳扬下飞机新换上的白衬衣上,在靳扬的惊讶中,莫依岚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先生这件衬衣是今年最新款的吧,与之配套的还有一款女士的裸肩长裙,很不幸,刚刚那件长裙也染了这个颜色,所以,我觉得既是配套,就该有个配套的样子吗!” 莫依岚早在靳扬挑衅的时候就发现靳扬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刚好与陆千千那件长裙出自一人手笔,当然,人家主要卖的是男人装,女人的,偶尔才出一件两件,所以才称为绝版。 杜若有些歉意的看了眼靳扬,她也没想到莫依岚这么激进。 “靳先生,依岚,你们……” “这位小姐,贵姓啊!”靳扬并没有狼狈的离开,而是眼里闪过猎人的光芒,璀璨的炫目。 莫依岚挑了挑眉,带着品评一般的上下打量着靳扬,摇了摇头,啧啧叹道:“身高不错,就是料太少,想必是平时身子都被掏空了,年纪轻轻就有些外强中干了吧,再加上普通话不好,我一向不喜欢跟听不懂话的人沟通,所以这位先生要是对本姑娘有兴趣的话,那么非常抱歉,先生实在不属于本姑娘纳入裙下之臣的范畴,还是莫要自我感觉良好了。” 杜若被莫依岚的大胆话语呛到了,看来昨天她真是大惊小怪了。 靳扬微眯了眼睛,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太野,那样会不好管束,同样他也不喜欢清新小百合,那样的女人太过单纯,有的时候会让人操心,他的工作性质可没有那么多闲心浪费在女人身上,所以他一向喜欢识时务,懂进退,又有美色,还能供他享用的女人,这些年,他身边环绕的也都是这样的女人。 可是他没想到,他刚回国的第一天,连个酒店还没找呢,就在一间酒吧里碰到了两个极端的女人,是说他太幸运了呢,还是说国内的女人真的走到了两个极端上呢。 “既然ms杜碰到了熟人,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在别人看来有几分狼狈的时候,靳扬却依然能表现的极为优雅,甚至在脸上看不出半分懊恼。 “达,你来晚了呢。” 靳扬眯着眼睛看着消失的莫依岚和杜若,再瞧着李达带到自己面前的两个打扮娇艳的女人,顿时皱了皱眉,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情绪瞬间就跌进了谷底。 “咦,杜医生呢?” 李达瞧着杜若刚刚位置上的那杯酒空了,眸光就是一闪,再一瞧靳扬胸前明显晕染的一块,脑子里面不禁闪过一个画面,不会吧,真是浪费啊! 那可是加了料的酒啊,李达有些懊恼,这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走了。” 靳扬也失了再玩的兴致,虽然不困,边起身边道:“累了,去酒店吧。” 李达带来的两个女人一听去酒店,一个已经扭着身子上前意欲去挽靳扬的胳膊,却被靳扬的眼神冻在了眼前,讪笑道:“这位先生,在这里跟出去可不是一样的玩法噢。” 话说的含蓄,意思不过是说价钱不一样罢了。 靳扬挑了挑眉,连打量那个浓妆艳抹被化妆品覆盖过后的脸都不曾,对着李达道:“今儿累了,不想玩了。” 李达微讶,不像靳扬的性格啊。 不过地主之宜,李达笑着点头道:“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哪有不累了。” 这边杜若被莫依岚拉着拐过一道暗门才进了一间屋子,推开门的刹那,就觉得屋子里的冷气有些大。 忍不住抖了抖胳膊,还没开口,就看到坐在沙发上面无波澜的男人,老板台后面还坐着一个等着看好戏的女人。 杜若抽了抽嘴角,这个女人不是在等着看她的好戏吧。 “哥,我的表现还满意吧?”莫依岚有几分邀功的意思,当然,她可没盼着莫骄阳给她奖励,只要不把她这酒吧拆了就好了。 “嗯。”虽然一个字,可也足够让莫依岚缓口气的了。 “走了!”莫骄阳大步拉着杜若离开了屋子,完全没有给别人演戏的欲望。 “啧啧,受了半天冷气,连点剧情都没看见,我还以为你嫂子是个风情万种的呢,怎么瞧着有些,恩,小白菜的感觉。” 司千千想了想,好像这个形容词不较合适。 莫依岚抽了抽嘴角,她也在为嫂子莫哀呢,死道友不死贫道,凭着莫骄阳对杜若的新鲜劲,也不过恶惩一把,要是把火气撒到她身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司千千,你那是什么眼神?”莫依岚刚刚庆幸完,就瞧见司千千一副你不够义气的眼神,顿时鼓起了腮帮子。 司千千得意的耸了耸肩,“放心,我一定不会私下里给你等着的,不过,你真的不担心你嫂子被满清下大酷刑招呼了。” 莫依岚抽了抽嘴角,这丫的,真当她嫂子是小白菜呢,还满清十大酷刑,就算是要招呼,也得先招呼在这个女人身上。 “你怎么会来?”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杜若恍惚着莫骄阳竟然没开那辆招风的车。 “怎么不等我。” 莫骄阳有些气闷,那个男人,竟然敢亲他的人,真是不要命了。 吱,嘎、乒、乓。 “唔,你想杀人啊?”突然的急刹车,让忘了记安全带的杜若直接就撞到了前面的杂物箱上,被反弹回来又撞到了后坐椅上,胸口一瞬间的疼痛像是翻江滔涛的撞击,整个人都被弹了起来。 莫骄阳冷然转身,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块湿巾,直接就在杜若的脸上擦了起来,因为力气有些大,半边脸都被擦红了。 “哎?” 杜若真搞不明白,这男人抽什么风。 “你干什么?” 莫骄阳冷眼睨着杜若去开车门的手,想逃吗? 开玩笑,车门早就让他落了锁,想走,哼,没门。 “莫骄阳,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实人不代表好欺负,杜若真有些受够莫骄阳的霸道了,从昨天到今天,她的世界硬生生的闯进了一个陌生人,连一点熟悉感都没有,然后非要霸道的宣誓主权,这是旧社会吗?真以为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了。 “你说我想干什么。”莫骄阳眼前一阵阵的恍过那个男人擦过杜若嘴角的那一幕,眼神微眯,眸光落在杜若的嘴唇上,不得不承认,这张小嘴,平时难得的安静,可是这会儿喋喋不休的时候,却让他又有了冲动。 “md,真tm不是时候。” 莫骄阳真心的怨念,杜若的亲戚怎么就不会挑个时候呢,非要赶着这时候来。 杜若要是知道莫骄阳心理这样的想法,早就拿包轮到他头上了,她的亲戚月月准时,莫骄阳才不会赶时候呢。 “莫骄阳,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莫骄阳显然对于杜若的谈谈没什么兴趣。 “谈谈你滥用职权,谈谈那纸结婚证,谈谈……” 杜若的声音在莫骄阳渐渐收缩的瞳孔中慢慢的变弱,视线只定在眼睛上方男人的脸上,不可否认,莫骄阳的长相很有自傲的资本,英俊帅气,可是英俊帅气的男人满街都有,但莫骄阳身上却多了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睨睥天下的霸气。 此时此刻,被这样的霸气所拢罩下的杜若,只觉得那俊酷的脸庞上,五官端正,线条分明,眼不怒而威,眉不扬而刚,气势内敛却又锐利,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杜若觉得自己或许终有一天会沉醉在这样的目光中,不可自拔,可是她又是怯懦的,这样的男人,美好的让她不敢想像,她从不认为这一生会与这样的男人有交集,可是一切来的太快,又太美好,让她来不及做任何反抗的时候,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为她铺平了眼前的路,他带她去见了家人,他的家人对她很好,那种好,是由心而发,不是表面上的做作,敷衍,他把银行卡全部上交,把房子落了她的名字,杜若知道在这个社会上,很多有钱人娶老婆都会做一个婚前财产公正,以备两人离婚以后让自己的利益不被吞蚀,就算是平民小户,双方家长也会说在孩子的房产上填上小夫妻的名字,算作夫妻共同财产,到时候就算是离婚了,也能分得一半的利益。 瞧瞧,不论穷人,富人,都是这般算计着过的,可是莫骄阳却能把所有的身家都放到她的手里,虽然她并不知道莫骄阳的身家到底有多少,有一瞬间,杜若觉得哪怕莫骄阳只有一万块,一千万,甚至是一百块,可是这样的行为,已经足够软化一个女人柔软的心。 可是,她怕,这终究只是一场梦,于她而言,莫骄阳的太过美好,与强势,衬的她就像是一个灰姑娘一般,王子的出现也许会改变灰姑娘的命运,可是这样的幸运谁能保证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还是这般呢。 莫骄阳定定的望着杜若变幻莫测的双目,不安,彷徨,庆幸,失落,不确定,这些情绪都在这样一双眸子里闪现,莫骄阳知道,自己的突兀出现的确让杜若不适应,只是杜若不知道,于她而言是突兀,于自己却是早已熟悉的连呼吸都相同了。 “你很讨厌我?” 杜若摇了摇头。 “你心理有别人?”莫骄阳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杜若的大学生活他知道,他也听人说过初恋最美好的话,他也有过初恋,不过他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可却怕杜若没放下。 不过,让莫骄阳高兴的是,杜若依然摇了摇头。 “你没有不喜欢我?” 杜若习惯性的又摇了摇头,只是刚摇过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落进了文字陷阱。 莫骄阳的嘴角扬起得意的笑,眼里尽现狡黠的胜利,“你都承认喜欢我了,还矫情什么。” 汽车再次发动的时候,莫骄阳亲自给杜若系上了安全带,顺便揩了油,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透视镜里映照着女孩微微羞红的脸,躲避的眼,半倚在车门的身子双臂环在一块,似乎还在为刚才某个男人哑着嗓子的警告而有些发颤。 杜若不敢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就会响起刚才那嘶哑的话语,还有莫骄阳隐忍的欲望,那样火热的情潮让她有些害怕,即便这会儿她身上的卫生棉还有经血在流,可是她觉得那不是女人每个月一次的子宫内膜脱落,而是她的血管被这个男人那粗喘的呼吸炸的几俗爆裂。 这个该死的男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他竟然说她要是再反抗,就学着人家玩一回车震,真亏得他能想,别说她没那个胆子,就算是有那个胆子,难不成她现在的身体允许他跟她发一回疯。 “还取衣服吗?” 莫骄阳到是不介意带自己的女人去买衣服,不过早晚得把东西搬回来,昨天晚上这个女人说了是观景兰亭,这会儿正好离那儿不远。 “啊?” 莫骄阳头微微侧着,斜视着前方的道路,正好红灯,转头看着杜若道:“去取衣服,明天晚上没时间。” “我……” 莫骄阳睨着杜若的眼神眸色在逐渐的加深,让杜若到嘴的反对又生生的压了回去。 “哪栋。”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莫骄阳已经自动寻了方向,就算是他不问,打电话给某人也知道是哪栋,不过他更喜欢两个人的互动。 “f栋。” 杜若有些郁闷的哼道。 “我陪你上去。”车子停稳,莫骄阳直接熄了火,拉开了副架驶的门。 “不用。”杜若低低的拒绝着,就这样上去,她还要想着怎么跟晴晴和武静解释呢。 “我见不得人?”莫骄阳凤眸紧紧的锁在杜若的脸上,准确的说是她的眼睛上,在小区幽暗的路灯下,这样的眼神有些诡异。 被困在男人的大掌与副架驶的车门之间的杜若有些无措,她不知道带莫骄阳上去要怎么说,难不成她要说这是我老公,亦或是我男人?只怕这两个词无论哪一个都够吓到人的了,到时候,武静和向敏晴非得活剥了她不可,可要是说只是朋友,深更半夜,帮你搬家,往哪搬?不说那两个人相不相信,就是这男人,估计也不好交差。 “我没想好怎么说。” 杜若像是做错事儿的孩子一般,有些窘迫的低着头,两只手不自觉的攥在了一起。 “若若,你……” 就在莫骄阳也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女声响了起来,正是下楼放垃圾顺便要给杜若打个电话的向敏晴。 “啊?晴晴,你怎么下来了?”刚问完,一见向敏晴手上的垃圾,杜若就恍悟了,讪笑道:“这么晚了,还一个人下来。” 向敏晴皱着眉审示的看着莫骄阳,这个男人就像是个发光体,刚刚她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背影,被吸引过来看了一眼,才看到被这个男人圈在臂弯里,像小鹿一般的杜若,抬手把垃圾扔掉,一边拍了拍手,一边上下打量着莫骄阳,微皱着眉,看着被这个男人改圈为揽的杜若,不解道:“若若,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没回来,她跟武静以为杜若跟凌晨约会去了呢,对于凌晨的表现,两人算是投支持票的,再加上凌晨这么优秀的男人,杜若要是再不好好把握,只怕又要被哪个狐狸精惦记去了,所以适当性的给男人点甜头,偶尔玩点欲擒故纵,小别胜新婚的戏码还是可取的。 刚刚两人在楼上还说呢,杜若这么保守的女孩,碰到凌晨这样的欲男,不知道会是什么战绩呢,所以她刚才调侃着要给杜若打电话问问战况如何呢,可是这会儿又是什么情况? “你没跟凌晨在一起?”向敏晴一向直言,这会儿想到了就问了出来。 “啊?没有。”杜若连忙摆手,生怕身边的男人再误会,不过一想也不可能,这男人跟凌晨那厮可是好的很呢。 显然,莫骄阳对凌晨还真是放心呢,这会儿表情如常的看着向敏晴,点头道:“我是杜若的老公。” “啊?”向敏晴惊讶的望着杜若,想得到一个答案,这是什么节奏? “你说什么?”武静的大嗓门差点要震塌整栋楼,食指在杜若和莫骄阳之间徘徊着,最后定定的望着杜若,不敢置信,道:“若若,不是凌晨吗?” “晴晴,我是跟不上节奏了,还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了?”武静看着坦然自若的随着杜若一块进了屋子的莫骄阳抚额问道。 向敏晴显然也在震惊中,摇了摇头,望着那被随手带上的房门,叹道:“别看了,饶你眼神再犀利,也望不穿那堵墙。” 43.第43章 怀里少了个人,睡不着 “你跟进来做什么?”杜若要收拾东西,尤其都是女人的东西,显然不大适应有个男人在一旁看着。 莫骄阳却是淡淡的打量着杜若住的屋子,房子是租来的,装修只能说是一般,墙也只刮了大白,屋子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老旧的衣柜,估计还是旧物市场淘汰来的,虽然很简单,可是收拾的很干净,无论是床头,还是窗台,都纤尘不染。 “看看。” 莫骄阳直接歪靠在床头,把杜若叠的整齐的被子搭到了自己身上,其实并不冷,不过是想闻闻属于她的味道。 杜若就像是看穿了莫骄阳的想法一般,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这个男人,精虫上脑。 莫骄阳却是邪魅的瞧着脸红的杜若,眼睛里眸光如水,缱绻的让人如坠汪洋一般,声音魅惑的提议道:“不知道躺在这张床上会是什么感觉?” 杜若狠狠的瞪了莫骄阳一眼,扭过身背对着莫骄阳心理暗骂,这个男人真是无药可救了。 莫骄阳显然对杜若那所谓的瞪眼更愿意说成是眉目传情,啧啧赞道:“暗送秋波吗?若若,看来你也很期待啊!” “莫骄阳——”杜若有些发飚,这个男人,明知道她亲戚来了,还这般拿语言挑逗她,是觉得好玩吗? 莫骄阳背对着杜若的眼眸里承载着阴谋得逞的笑意,挑逗吗?能让他的小若若失控,是件很有成就的事儿呢。 杜若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只觉得后背那道视线灼热的几乎能将她燃烧起来,而她偏偏不敢再去回头质问一句。 呼,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的时候,行李箱已经拉上了。 “我……” 杜若有些沉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掌握的轨道,这间屋子,她一共住了也不到一百天,可是她却觉得这是她在这个城市安稳下来的第一个地方,怀念也罢,留恋也罢,不舍也罢,虽然是租来的,可是于她而言,却有着别样的感受。 而且这间屋子里还住着她最好的两个朋友,当初,要不是为了牵就她,静静和晴晴也不必非挑这个小区。 “舍不得?”不论是物,亦或是人,莫骄阳能理解杜若的这种感觉,单纯的感情,不带有任何物质的感情,就像他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走的潇洒,可是只有自己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如割血脉,可是他习惯了做王者,绝不会选择成为拖累,所以即便再不舍,也该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去做什么事情,莫家的男人理智永远比感情更坚定。 “莫骄阳,我可不可以……”不去,这两个字压根就没有出口,呼吸蓦然间就被男人夺去,霸道,独裁,专制,没有半分的后悔余地,直到她透不过气来,两只手握紧的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男人的后背,在她乎以为自己会成为第一次因为接吻而死去的女人时,莫骄阳终于给了她一道氧气。 渡气,杜若想说,莫骄阳,我不是溺水,不需要人工呼吸。 “杜若,我莫骄阳的女人,只能与我在一起。”一辈子,轻易不给别人承诺,因为承诺太重,莫骄阳把这三个字压在了心口,却把灼热的目光赐予了这个叫杜若的女人。 该死,莫骄阳懊恼的感觉着身体的叫嚣,这个女人身上就像是带有某种魔力一般,一接触就会点燃他心理的熊熊火焰,真想就这么办了她。 “若若,若若……”莫骄阳压抑的嘶吼,轻咬着杜若的耳垂,一只大手紧叩在杜若的腰际,把她的身体紧紧的压向自己的下身,那里,支起的小帐篷正蓬勃欲试,随着男人低哑的嘶吼急欲寻找一个解脱。 “莫骄阳……”杜若窘迫的埋首在莫骄阳的胸前,好容易才缓过来的气又因为紧张而绷紧了身体,可是因为莫骄阳的用力,让杜若觉得整个身体都要被揉碎了一般。 “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莫骄阳深深的压下了心理的欲念,直到慢慢的平息了小兄弟的叫嚣,才缓缓的放开了杜若,在看到杜若的唇瓣因为自己的索吻而变的肿胀,红润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走吧。”低着头,率先挣脱了莫骄阳的怀抱,杜若去拿行李箱,却被莫骄阳先一步拿到手了,然后用另一只手牵起杜若的手,两人一同出了杜若的房间。 武静,向敏晴,就那般抱臂堵在房门外。 “若若,我们谈谈。” 武静还是不能接受这么快的速食爱情,或许这种事情在她,亦或是陆宁身上出现都不为过,可是杜若不同,那般单纯美好的杜若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闪婚? 向敏晴也是一个态度,目光里透着坚定,看向莫骄阳的时候,虽然忍不住有些发抖,因为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霸道,那种据为己有,带着王者之气的霸道是向敏晴不曾接触过的,尤其是她们这种刚毕业的大学生,涉世未深,就算是一个个标榜着自己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赶超火车提速,可是面对一个寝室住了四年的好姐妹,向敏晴还是坚定的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这位先生,我们要跟若若谈谈。” 莫骄阳审示的打量了一眼杜若的两个同学兼寝友,在两人几乎承受不住那目光里逐渐在加重的压力时,莫骄阳才淡淡的收回,对于杜若以外的女人,他没兴趣,也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应酬。 不过谈谈,哼,他莫骄阳想做的事情,难不成因为这两个人的防备就做不成了吗? “在这。” 言简意赅,向敏晴和武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这个男人——好可怕! 杜若尴尬的看着向敏晴和武静,轻扬的嘴角挤出了几分笑意,“静静,晴晴,我……” 杜若也有些混乱,这个关系,怎么说? “他逼你?”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虽然害怕,向敏晴和杜若还是同时开了口。 杜若抽了抽嘴角,侧眸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男人,难不成脸上贴了坏人的标志。 “若若,你别怕,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你遇到了难事,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还有我跟晴晴呢,再不计,咱们那些同学,叫出来也不会看你有难处不帮忙的。” 武静不差钱,说起话来就大气许多,她老爸有个观点,她一直觉得不错,就是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向敏晴的长处是会武,自问保护杜若的安全还可以,提防的看着莫骄阳道:“就是,若若,你要是遇到麻烦了,直接说就是,没必要把自己搭给一个陌生人,虽然这人长的人模狗样的,可是现在坏人脸上也不贴标签,你可不能为了一时的意气,就把自己一辈子搭在里面。” 向敏晴怎么瞧这男的也没有凌晨瞧着顺眼,忍不住补了一句,“你不是跟凌少交往的不错吗,要是真有困难,难不成凌少还能见死不救,我觉得凌少绝不是那样的人。” 莫骄阳有些磨牙,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弧度,凌晨,看来这小子有些太尽职尽责了,看在他这么尽职尽责的份上,他是不是应该好好回报回报他啊! “哈气……”夜色的包厢里,凌晨不知道是因为冷气太过,还是烟味太重,突然就连打了三个哈气。 “凌少,不会是夜生活太多,身体免疫力下降了吧。”冷莫璃斜斜的挑着眉,一副专业医生的口吻瞧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凌晨下了断言。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不知道本少爷最近休身养性了吗!” 凌晨一个酒瓶子招呼过去,笑骂起来。 “这么说,就是有哪个女人耐不住寂寞想念咱们凌少的威武雄风了呢!”武子衍一口酒下肚,翘起的二郎腿有意无意的撩拨着身边女伴的小腿,完全是一副风骚的公子哥样。 “切,武少,你当凌少是公共厕所啊,谁都想上。”白沐川眨着一双桃花眼,一脸的不屑样。 “我说沐川,听说上次的药效不错呢!”凌晨闲闲的晃动着酒杯,眸光里兴味盎然,一脚就踩到了某人的痛脚。 忍字心上一把刀,白沐川觉得他就应该拿把刀把凌晨给剐了,就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还给他拍dv,算计他也就罢了,好歹找个漂亮点的,能看的上眼的,瞧瞧,他给她寻的,那是什么女人啊,要不是个雏,要不是不脱泥带水,醒了连人都找不着,他敢发誓,他一定拿冷莫璃的刀把凌晨给剐了。 武子衍忍笑忍的辛苦,直接把身子歪到了一旁女伴的肩上,指着白沐川大笑道:“我怎么说来着,你什么时候算计过凌少,那就是个笑里藏刀的,一面跟你笑着勾肩搭背,一面白刀子时红刀子出都不带眨眼的,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还让人抓了把柄,你怎么就那么没用啊?” 冷莫璃淡漠的眸子里也染了几分笑意,非常客观的点评道:“沐川的体质不错,我那药,要是一般男人,估计一个晚上七进七出不成问题,沐川只三个回合就清醒过来了,可见平时锻炼还是起了效果的,医学证明,这样的体质,这辈子得绝症的机会几乎为零了。” 咳咳…… 白沐川想说他是不是真的交友不慎啊。 凌晨邪气的扬眉道:“那卷带子也不错,现在生意不好做,经济不景气,要是把这个东西流出去,翻个几百万张碟的,嗯,至少今年公司员工的福利都够了。” 白沐川脸黑了。 冷莫璃像是半分未感觉到一般,加了一句,“我的要双份。” 武子衍眨着眼睛,笑道:“我也出力了,那些监控都是我弄去的。” “啊,我要杀了你。”白沐川拿着酒瓶子就朝武子衍挥去。 武子衍顿时捶胸顿足,大呼上当,指着凌晨,喊道:“凌少,你不厚道。” 凌晨轻掸了掸裤子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淡然的起身道:“本公子一向以理服人。” 扑哧。 即便是冷莫璃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哎,凌少,你去哪儿啊。骄阳回来了,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呗。” 武子衍一见凌晨要走,忙开口拦人。 凌晨眨着眼睛回眸道:“明天晚上那家伙有个升迁的晚宴,你们武家该收到喜帖才是!” “升迁,啊?你是说?”武子衍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凌晨狐狸一般的眉眼闪着狡猾的光芒,得意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武子衍捶胸顿足,直呼交友不慎,这么大的消息,他们家关注了都快大半年了,这小子摆明了是早知道啊。 “骄阳可真不够意思。” 武子衍皱着眉抱怨着。 “要不你也回到小时候,跟他穿一条裤子去,估计这会儿也能多点意思?”凌晨这话那叫一个得意啊,什么叫先天优势,这就是明摆着的先天优势,有本事,你也让时光倒流啊,现在想想,小时候他还嫌弃呢,明明两人就差了一岁,可是那人从小就比他长的壮,偏偏他妈还说,小孩子捡百家衣好养活,再加上贾美云跟他妈是同学,这下好了,莫骄阳但凡是穿小的衣服,都穿在了他身上,凌晨那时候就想着,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的钱,然后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再也不捡莫骄阳的破烂了。 武子衍磨牙,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卖乖啊。 冷莫璃淡漠的起身道:“今儿散了吧,明儿去给那家伙砸场子就是。” “你敢?” 白沐川连凌晨都惹不起,要是惹了那匹狼,一想到后果,白沐川哆嗦着肩膀一边挑着眉看向冷莫璃。 冷莫璃到是淡然,只把目光落在武子衍身上,男子汉大丈夫,坐那抱怨有个屁用。 武子衍抽了抽嘴角,他不是男人,对上那个男人,他就只有装熊的份。 出了夜色,凌晨本来想给莫骄阳打个电话通报一声的,毕竟这几个家伙一直惦记着见见他呢,不过一想到某个男人这几天估计都要欲求不满,还是把电话挂了,他可不想成炮灰。 直到坐到莫骄阳的车上,杜若眼睛还有些湿湿的,那种水洗过的神采,让她的眼睛更清澈,更明媚了,可是莫骄阳却不喜欢杜若身上的落寞。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握住杜若的左手,无言,安抚。 dv里正在播放着那首兄弟干杯,杜若听着那歌词里的把酒当歌,笑看红尘,我们举起杯……好久没有过,拥抱的滋味…… 一时间泪又凝于眼眶,大学毕业的时候,看着别的同学抱头痛哭,她有的更多是庆幸,不能留住所有人,可是至少有这么几个最好的朋友,一直陪在身边,步入社会,那是理想与现实的第一步接轨,她是幸运的,一路一直有人在陪伴,即便是刚刚,她都能感觉到晴晴和静静的紧张,可是因为不放心,两人还是那般为了她去质问。 “那两个人,不错。” 莫骄阳或许是有感于杜若的情绪吧,同时也为杜若感到欣慰,至少这一刻,能看出这两个人待杜若是真的不错,人生很长,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不离你远去,也不能要求所有的美好都存在这一刻,有的时候追忆永远比现实美好。 “莫骄阳,我们这样算什么?” 杜若声音有些放空,目光有些迷茫,就像向晚晴和武静问她的,心甘情愿吗? 是啊,心甘情愿吗?这样的问题,杜若连想都没有机会去想。 “夫妻。” 莫骄阳的目光坚定而温柔,声音魅惑而深情。 深情? 杜若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才见过几面的人,接触了不超过四十八小时的人,跟你谈深情,只怕白痴也未必相信吧。 可是杜若觉得有些累,在工作上,再苦,再累,再难她都不怕,因为那是自己喜欢的,想要去钻研,甚至想要去超越的课题,看到一个个病人在她手里能康复,能重展笑颜,她就会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可是在感情上,她是一个懦弱者,她不敢再去尝试与一个人慢慢的再谈一场恋爱,情到浓时,两人走进结婚殿堂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怕再经历一次美梦破碎,她真的会崩溃,她从来都不是坚强的。 所以,就这样吧。 “莫骄阳,咱们就这样吧。” 莫骄阳微微皱起了眉,她说,莫骄阳,咱们就这样吧,是认命,还是…… 莫骄阳紧了紧相握的手,似乎在传递一种信念,在传递一种坚定。 “若若,我说过,我们不是初见,你总会有想起的时候,在这期间,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不让你下错了站,被别的风景迷了眼,所以,若若,我想守护你。” 也只能由我来守护,因为你是我莫骄阳认定的女人。 宽敞的双人床上,莫骄阳静静的拥着杜若,目光深遂,前胸贴着杜若的后心,左边的位置,有两个心脏在跳动,那是属于他们的节奏。 莫骄阳喜欢一切尽在掌控中,所以这样的姿势让他觉得满足,一个人动一下,另一个马上就能感应到。 “你怎么起来了?”半夜,杜若挣脱了莫骄阳的怀抱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骄阳守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怀里少了个人,睡不着。” 44.第44章 被鄙视 下午七点半,图摩根酒店。 一辆辆霸气豪车几乎霸占了酒店前面所有能停入的位置,这样的规模,杜若还是初见。 景色超凡的行政酒廊,青花瓷的花瓶摆满一路的过道,水晶灯高悬洒下的柔和光晕以及精心准备的饮料茶点,似乎让您随时都能在此舒展身心。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 杜若有些别扭的挽着莫骄阳的胳膊,刻意挺直的背脊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女孩的怯懦,对,就是怯懦,看到那些衣着贵的男男女女们来往穿梭,杜若觉得自己就像是乡下人进城,总别扭的想要融入,又觉得自己有几分格格不入。 即便今天下班的时候,莫骄阳特意接她去做了个造型。 “怎么?”莫骄阳冷淡的脸色,张扬的外貌,挺拔昂藏的身型,一副完美的黄金身段包裹在私人定制的高级西装下,似乎每一片面料都是为了契合那身上的肌肤,无半分多余之处,褐色的领结,条纹的衬衫,更是让人感觉到了高贵与优雅不敢逼视。 刀刻般的鼻翼,微微翕动着两片薄唇,若有似无,似笑非笑,面对来往行注目礼的女人们,透着疏离冷贵优雅。 这样的男人,完美的“高上大”,即便是一个眼神,透出的魅力都是致命的,突然间,杜若有些梦幻般的觉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王子与灰姑娘吧。 步子微顿,杜若一脸的迷惘,这个人没有任何的解释,一通电话,在她下班的时候就直接被接到了一个私人的工作室,化妆,造型,选衣服,这些都有专门的人为她操作,可是这一切让杜若陌生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摆弄的木偶。 “我想知道,你带我来干什么。” 深深的吸了口气,杜若另一只手紧攥着,让自己不至于显得那么——紧张。 “一个应酬,你只要面带微笑就好。” 莫骄阳浑不在意的眯起了眼睛,打量着今天晚上杜若的装扮,似乎,他的小百合还有几分妖冶的气质呢,同款的黑色单肩紧身包臀小礼服,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在水晶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虽然算不上高挑窈窕的身资,可是清纯,亮丽的眉眼,唇如水晶般的色泽,小巧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与钻石项链上的红宝石遥相辉映,整个人如一朵初绽的玫瑰一般,待人采摘。 男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一种视觉动物。 “你那个,走了吗?” 莫骄阳微低下头,两片薄唇几乎咬上杜若细嫩白皙耳垂上的红宝石,眉眼流转间,以光速的看到身侧的女人瞬间粉红了耳垂,腮边,锁骨。 该死,莫骄阳突然不想再进去参加这种无聊的应酬,他应该有更重要的事做。 “骄阳,你总算来了。”凌晨被打发来守门,就是为了这位迟迟不到的男主角,凌氏图摩根酒店十层全面清场,只迎接今天晚上为贺喜莫骄阳荣任s市市委书记的佳宾。 只是配角早就到场,主角迟迟未现,不用说凌晨这个跑腿的着急,就是那位退位让贤的市委书记也跟着着急呢。 杜若被莫骄阳一句话窘的连脖子都红了,脸更是呈现出一种酡红色,似火烧云一般的炫目,听到凌晨的声音抬眸看去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倒吸。 “oh!mygod!若若,这是若若吗?” 凌晨夸张的冲向了莫骄阳,张开怀抱,甚至在碰碎了两只价值不靡的青瓷花瓶之后,意欲把杜若揽在怀里来个西方式的拥抱。 “滚。”快,狠,准,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晨已经很没形象的仰躺到了地上。 “凌少,你没事吧?”杜若抽了下嘴角,原本的紧张因为凌晨的插科打诨给完全打乱了。 “祸害遗千年,别人都死绝了,这小子还在那活蹦乱跳呢。”莫骄阳显然有些借题发挥,明显还在为昨天晚上向敏晴那句去找凌少的话给记恨上了。 “骄阳,不带这么玩人的,你那是什么身手,我这是什么身板,本公子的形象就这么让你给悔了。” 凌晨捶胸顿足的躺在长廊上压根就没有起来的打算,两侧的服务人员一个个强忍着肩膀的抖动把头低的再低,生怕被躺在地上的老板给发现了,被炒了犹鱼。 杜若嘴角扬起了轻笑,扯了下莫骄阳的手臂,“他不会摔到脑子了吧?” “轻微脑震荡,现在归精神科管,与你不相干。”莫骄阳斜睨着凌晨,觉得这小子没准精神出了点问题,恩,他这是为民除害,趁此机会把这小子送进精神病院也没什么不好,不然不定得有多少好花被这小子豁害呢。 莫骄阳略一挑眉,凌晨一个鲤鱼打挺,腾的一下就翻身起来了,随意的扯了扯上身的西服,抽了抽嘴角,哼道:“算我认栽。” 心下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刚才那家伙是什么眼神,瞧着怎么像是要把他大卸八块似的,话说,最近他没干什么惹这家伙生气的事吧。 目光回转,上下打量了一眼杜若,心理想着,莫非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攻城掠地,跟他在这发卸积攒已久的欲望呢。 “走吧。”莫骄阳冷眼扫过凌晨,瞬间冻结了他的小心思,才拉着杜若的手并肩走去。 “哎……” 凌晨很好心的相提醒一下,那屋里可是星光璀璨,让杜若小心一些,可这会儿那个男人分明满脸写着不让他上前的样子,好吧,他知道自古好人就难做,反正他凌晨自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是算了吧。 咔嚓、咔嚓,镁光灯的强射,相机按扭的不断工作,杜若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手去遮挡那强光的照射,只是瞬间一个坚硬的怀抱让她背对着那些灯光,然后就是一道冷凝的声音,“谁说今天可以拍照的?” 莫骄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强大的震慑力,那些本想拿到第一手资料的各大报社、电台的记者们向乎是受到了王者的指令一般,一下子就都停了手,局面有些僵。 “骄阳哥哥,你怎么才来?” 一道妩媚熟稔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游刃有余的应酬,道:“各位记者朋友,今儿完全是私人宴会,请各位记者朋友们来也只是让大家有个初步的接触,明天才是市委书记上任的正式记者招待会,市政大厅专门给各位记者朋友留了席位,到时候各位记者朋友完全可以尽情提问,相信咱们市委书记一定会满足大家的任何提问,好了,图摩根酒店最为著名的就是西餐和甜点,还有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沉年红酒,各位记者朋友今天只管一饱口福,到了明天,工作餐可是有定制的噢,每个人二十块钱的标准,慢怠之处,就只能请各位记者朋友体谅喽。” “啧啧,马秘书的口才可真是让人结舌啊!”凌晨挑着眉看着进退得宜的马阑珊,这样的场合,竟然化了烟熏妆,啧啧,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马阑珊显然对这样的赞美已经习以为常,嘴角噙着妩媚的笑意,虽然不足三十的女人,可前凹后凸的火辣身材,包裹在火红的晚礼服里,那前面的丰/满几乎要冲破了面料的束缚,不知得引来多少男人的跃跃欲试。 “骄阳哥哥,我爸爸已经到了一会了,刚才还说骄阳哥哥怎么没到呢。” 马阑珊显然把目标放到了莫骄阳身上,对凌晨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还好吗?” 莫骄阳却是低眸寻问着杜若,知道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可是既然站在他身边,以后,总要习惯的。 杜若难掩惊讶的双眸,抬眼看向莫骄阳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吓到了。”莫骄阳似乎对杜若的表现很满意,没有惊慌失措,只是一瞬间的不适,那是正常人对突发情况的本能反应,可是杜若接受的很快,情绪调整的也不错,当然要是忽略这会儿一张小脸上的认真。 杜若目光扫过今天的会场,因为刚才那一幕,她们这里俨然成了焦点,再加上刚才那些记者的镁光灯,市委书记,这个词,一下子冲进了她的脑海,她有许多问题想问,可是在这一刻,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摇了摇头,揽在莫骄阳身后的手又紧了紧,再抬眸时,手轻轻的放开,刚要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骄阳哥哥,这是?”马阑珊轻蔑的打量着杜若,不过是几台照相机就能吓到躲到男人怀里的女人,有什么出息。 原本刚刚看到莫骄阳带着女伴过来的时候,马阑珊还有几分威胁感,不过这会儿,马阑珊要不是顾着在莫骄阳面前维持几分淑女的形象,几乎都要把那抹嘲讽哼笑出来。 “杜若,我爱人。” 五个字,却让杜若的身子怔了一下,刚刚松懈的神经却被这五个字打破,背脊不自觉的又绷了起来,他说,爱人,比妻子更暖人心的两个字,妻子未必是你爱的那一个,可是爱人,即又囊括了妻子的称呼。 马阑珊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到底是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的女子,很快就调整了面部表情,不过出口的声音却有些拔高了声线,“骄阳哥哥的女朋友?怎么一直没听骄阳哥哥提起过?” “马秘书,似乎骄阳现在还没上任呢,马秘书的工作有些开展的过于早啊。” 凌晨的话里略带了几分深意,身子微倾,一只手胆大的拍着莫骄阳的肩膀佩服道:“骄阳,看来,以后有这么一位得力的秘书,你到是可以空出更多的时候陪夫人喽。” “嗯。” 杜若微垂下眉眼,嘴角挂着淡淡柔和的笑意,知道这个男人话少,可是就这么一个字,却已经让对面的女人青白交加了脸色,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骄阳哥哥,我爸爸那……” 马阑珊明显还是不死心,只是这会儿她还没有机会去调查突然间出现在莫骄阳身边的女人是谁,不过三天之内,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够知道。 爱人吗? 马阑珊媚眼里尽是挑衅,这个世道谁又规定了强势的男人身边没有几个红颜知己呢,或许小三上位,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杜若淡淡的任由马阑珊挑衅、炫耀的目光扫过,却无半分的波澜,或许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吧。 “接下来……”杜若征询着莫骄阳的意见,这样的场合,明显这个男人是主角,她,是不是碍事了? “带你认识几个人。” 莫骄阳既然能把人带来,自然是要把杜若介绍给别人的,所以,今天这样的场合,再好不过。 “凌少,这个女人不会是凌少送的吧?” 马阑珊并没有跟上莫骄阳的脚步,因为莫骄阳要去的方向压根也不是她爸爸的地方,一双眼睛阴晦的扫过那个立在莫骄阳身边的身影,心理却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马秘书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呢,亦或是夜路走多了,总以为别人都跟马秘书一样呢?” 凌晨显然对马阑珊这盘菜不大在意,语气里尽是嘲讽之意。 马阑珊却是不以为意,的确,她现今的位置,除了自己的能力外,更多的是因为上任市委委书记是她爸爸,所以她才能在国外镀了层金以后回国顺利的在仕途上行走,当然,她的要求也不高,市委秘书里面,她的工作任务是最轻的,同样也不夺人功劳,因为她应酬的方向向跟那些人的方向完全不是一个样。 “凌少,虽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要是哪天大树倒了,凌少就不怕自己被砸着。” 马阑珊本就看杜若不顺眼,这会儿瞧着一个两个男人都去维护那样的女人,脸色就有些难看。 “马秘书想来是靠倒被压过,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啊?” 这话,真是耐人寻味啊,尤其是凌晨落在马阑珊身上的眼神,几乎就像是透过了那层皮囊看到了内里一般,被压过,真亏他说的出口。 “凌少的嘴真是毒啊。”武子衍、白沐川,冷莫璃,已经看了半天乐子的三人,终于肯从角落里现身了。 “被压过?凌少,那样的女人,一看就是被压的多了,不然前面那点东西能撑的那么满,真是为那件衣服默哀啊。”白沐川很能发挥他花花公子的专业素养,在对女人的评价上,颇有些见数。 “你们不觉得刚才老大的眼神有些冷吗?”冷莫璃第一次见到莫骄阳回护一个女人的情形,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呢。 铁汉柔情,也不过如此吧? “哎,莫璃,你不会是羡慕了吧?” 白沐川像是见鬼一般的跳离了冷莫璃的身边,那是什么眼神,向往,还是追寻? 开玩笑,花花世界炫烂多彩,他可不想为了一片绿叶放弃整片森林。 “行了,你们猜,今儿晚上骄阳能坚持多久?”凌晨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莫骄阳带着杜若穿梭应酬,明明是为这个家伙办的酒会,可这会儿怎么瞧怎么觉得这家伙又开始不耐烦了呢! “三个小时。” 白沐川瞧着场中的美女,这么多人,打完招呼,再聊一会,顺便留个电话号码,或者今晚就约出去,怎么着也得三个小时吧。 “两个小时。”武子衍经常出入这样的场合,以他的忍耐力,两个小时是极限。 “一个小时,最多。”冷莫离显然最为冷场。 “不会吧,一个小时,这么多人,记也记不完啊?”白沐川显然把这个记不完放在了女人上面。 武子衍翻着白眼哼道:“你以为人家跟你似的,见了女人就迈不动步,瞧见顺眼的都恨不得把人家衣服扒光了看看三点正不正,再考虑下次上不上啊!” “那叫提前分享,懂不懂,这女人啊,有料不在脸上,关了灯,黑灯瞎火,长的好看就半分作用也没有了,真正的料,是手感,你想想,那肉肉的,嫩嫩的,胖胖的,鼓鼓的,摸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白沐川眯着眼睛扫视着场中的女子,一边描绘着一边想像着哪个更能配上他的形容。 凌晨抽了抽嘴角,挑眉看了一眼冷莫璃,撇了撇嘴。 冷莫璃莫真不负众望,在白沐川眼睛睁开的时候,一条绿油油的,鼓鼓的,肥肥的,嫩嫩的,胖胖的大虫子竟然活脱脱的出现在了白沐川的眼前。 “啊!”一百二十分贝的尖叫瞬间划破了会场的秩序,落在众人眼里的那就是个仓皇逃蹿啊! 凌晨一脸不解的拿过那条虫子摆件,啧啧赞道:“现在的工艺就是好啊,连虫子都能做的这么逼真。” 武子衍嘴角抽搐,为那个男人默哀。 杜若回眸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虽然没看到白沐川是怎么被吓的花容失色的,不过瞧着那三个男人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也只能替他默哀了。 “莫书记,这位小姐也不向咱们介绍一下吗?”摇晃的红洒杯,温和的语气,金边的眼镜,一身休闲打扮的贾少就这般出现在了杜若的面前,眼里分明事着意味盎然的光。 “骄阳啊,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贾峰,小峰这是骄阳,从小就是咱们s市的骄傲,以前你不总说没机会相识,这回认识了,以后可得好好相处啊。” s市另一座大山,背景资历仅次于莫家的贾家,贾老爷,竟然亲自出席了这样的宴会,郑重的把孙子贾峰介绍给了莫骄阳。 45.第45章 杜若,好名字 “贾爷爷,我爷爷昨儿还提起好久没和贾爷爷一块喝茶了,什么时候有空,贾爷爷到家里坐坐。” 莫骄阳客气的点了头,语气里虽然没多少温度,可总还是有了几分尊敬。 杜若略垂了头,嘴角轻抿,这个男人,撒起谎来也是这般气定神闲呢,昨天,貌似这家伙压根就没跟莫家的老爷子提过这事儿。 “呵呵,你爷爷啊,可不正是,有些日子没在一块喝茶了,正好我得了罐好茶,哪天约了你爷爷去我那,这好茶啊,得配上好水,你爷爷在这上头可不大讲究,我那有好水,还有好器皿,我们两个老家伙正好坐那烹茶煮酒忆苦思甜啊。” 贾老爷子在外口口声声节俭,可是内里的人都知道,这老头儿,生活上处处讲究精致,节俭,不过是表像罢了。 贾峰撇了撇嘴,虽然没胆子当众揭自家老爷子的底,还是抽着嘴角道:“爷爷,医生说了,你这岁数,酒可不能沾了。” “呵呵,你这孩子,自己成天在外面胡天胡地的,咋没见你少喝一口半口的,你爷爷不过是提上一提,就得被你数落。” 微顿了一下,叹息的看着莫骄阳,“莫爷爷到是没有你爷爷会教孙子,我这孙子,这么大了,还整天无所事事的,弄了一个什么破公司,拉个生意也拢不下来,我就说啊,你跟人家骄阳学学,年纪差不多,你看人家骄阳,累了一身的功名,如今回来又得重用,那可是自己拼着双手闯出来的,你看看你,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要不是仗着你爷爷的名头还能用两年,估计早晚得饿死。” 莫骄阳扬了扬眉,客气道:“贾少也不错,听说公司也做的风声水起,就是为咱们s市的发展也做了不少贡献呢。” 莫骄阳心上暗忖,老狐狸,这是明着贬人,暗地里指着自己要照顾吧,贾峰手上的公司干的都是投机取巧的买卖,就算是他不在s市,也没少听凌晨气的牙痒痒的说贾峰抢了他手上几个亿的大单子,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要说这里面没有贾老爷子的手段,他才不信呢。 不过这个贾峰也不是个可以小看的,一个空头公司干成现在实体实业,手上的地产至少不下五个,为市政做贡献吗? 莫骄阳暗自撇嘴,都tmd的做到那帮孙子的腰包里去了。 贾峰眉毛几不可见的蹙了蹙了,这话从别人嘴里听着那就是玩笑,从这家伙嘴里听着,怎么这么扎耳呢? 贾峰有些流气的掏了下耳朵,双眸暗沉的看了眼杜若,真是天差地别的变化呢,原来凌晨那天晚上的话是真的,这个丫头,还真就是莫家认定的媳妇呢,能被带到这样的场合,可不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能跟来的。 不过这样的装扮,贾峰眯着眼睛想着那天晚上见到的清新小百合,那股子一口气能喝干一瓶轩尼诗的小百合,醉态朦胧的小百合,听说还被送到了凌氏的医院,看来是真不能喝酒啊。 那种单纯的冲动,简单的友谊,有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贾少这是看什么呢,目不转睛的。” 凌晨瞄了这头半晌了,原本没想着过来打扰,贾家老爷子会出现,有些意料之外,不过贾家的请柬他到是送了,毕竟以后也不会少打了交道。 他该去打个招呼,老人吗,尤其是贾老爷子这样的,总得给几分面子。 只是贾峰那是什么眼神,凌晨暗自好笑,可真是胆子大啊,没瞧见莫骄阳那家伙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吗,通常这样的情况,可不大妙啊,隐忍,莫骄阳可不是什么事都能忍的得下的。 “噢,凌少啊,刚才……”贾峰显然是指着刚才那场小混乱。 “呵呵,随意玩玩。”凌晨满不在乎的拍了拍手。 然后略弯了身子,看着贾老爷子笑道:“贾爷爷,我是小晨,可还记得。” “凌兆基家那小子,贾爷爷可没忘,你小时候去爷爷家给爷爷的宝贝浇水的事儿呢。”贾老爷子显然记性不错,最近几年虽然不大出来走动,可是这s市的风向,谁家的动向一样没有落下的。 微顿了一下,贾老子又道:“刚才我要是没看错,武家那小子,还有白家那个处处流情的小子也来了吧,旁边站着那个就是咱们s市享誉盛名的最年轻的医学专家了吧。” 凌晨抽了抽嘴角,老爷子你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啊,先不提身边那几个小子,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他跟谁玩的好,只说先头那儿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不过是一泡童子尿浇了你老宝贝的花,后来不是听说那花越长越好,还被你老转送他人了,这么大的人情,总得算上他一份吧。 凌晨心理一阵腹诽,可是出口的话还是客气有礼,“贾爷爷记性真好,这么多人,还有那么久的事儿都记的这么清呢。” 贾老爷子哈哈大笑道:“这人啊,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脑子里没事儿想的就是以前的那些旧事喽,没事儿想想战友,想想你们这些小辈,看着江山代有人才出,前人如何被拍在沙滩上,你贾爷爷啊,就等着哪个浪高一下子把贾爷爷拍死呢。” 凌晨斜眸,觑了眼莫骄阳,怎么觉得这老爷了今儿是来找别扭呢! 莫骄阳没说话,这场子,凌晨得来圆,呵呵的陪笑道:“贾爷爷这是拿咱们小辈开心呢,您老那是真枪实弹走过来的,我们这些小辈玩的东西,在您老眼里就跟过家家差不多,估计啊,连台面都撑不上呢,我爸可是没少跟我提贾爷爷当年的威武呢。” 贾老爷子显然对这话欣然接爱,笑着点头道:“你爸还跟你提过我?” 凌晨凤眼微眯,笑的极开心的样子,略带了几分仰慕的口吻,点头道:“可不是吗,贾爷爷也知道我是个不悟正业的,弄了个公司赤手空拳想着搏一搏,原本想着在我爸面前炫耀炫耀,哪成想,被我爸鄙视了。” 贾老爷子显然人老心不老,对周围围着的五、六十岁的人不过是点头算作了回应,要是远点的,连眼睛都不扫一下,却瞧着面前的几个年轻人聊的热乎。 “你爸那是一门心思盼着你在部队上一展拳脚,哪成想,你小子是个靠不住的,没两年,自己跑了。” 凌晨有几分捶胸顿足的架势,挥着胳膊叹道:“可不就是老爷子这话,我就跟我爸说啊,人家贾老爷子疼孙子,那是真心疼,压根就不往部队里送,人家贾少不一样茁壮成长了,根正苗红,该做贡献也没少了半分,我这不是学了人家的经验,自己再开辟一条新路吗。” 贾峰睨了凌晨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能夸上他两句,这话里,怎么听着都像是藏了什么,学他经验,他有什么经验,开辟新路,前头莫骄阳不说他那是空头公司干成了实业吗,嗯,对,就是这儿,他是空头起家,说的难听点就是空手套白狼,可是那群狼乐意上勾啊,就是冲着自己姓贾,是贾家的长孙,也非得把钱往他兜里送,不收,那tm是傻子,那会儿老爷子不给他资金,让他自己筹措,他不连唬带蒙,连哄带骗的,拿什么干起的,真以为谁都像凌晨那小子那么好命呢,有莫骄阳那小子一路护航,缺什么给什么,要项目给项目的,都tmd的一个得性,谁也别说谁清高。 贾老爷子笑呵呵的跟着点了点头,道:“开新路好,国家的大方向都是推陈出新呢,你们年轻人有头脑,该在这上头用用。” 说了一会儿,老爷子瞧着一直没开口的杜若,指着莫骄阳道:“瞧瞧,人老了,话多了,女伴没趣了吧,得儿,你们年轻人凑一块说话去,我找几个老家伙聊。” 莫骄阳心下暗恼,这老爷是说他没让杜若跟他打招呼吧。 “杜若,我爱人,若若,这是贾老爷子。” “贾爷爷好,我是杜若。”清柔的女声总能打破男人间刀光剑影的气氛,像是一道清泉一般,划破了刚才的机锋。 “杜若,好名字。” 微顿了一下,贾老爷子笑道:“我要是没记错,有种花也叫这个名字吧,还能入药,理气止痛,疏风消肿。” 杜若感觉到腰侧的大手微微的收紧,即便是糊涂着,也听出这话里有几分意有所指的味道。 轻笑着点头道:“贾爷爷博学。” 贾老爷子像是极喜欢杜若的样子,笑道:“家里是干什么的,瞧着你们这意思,什么时候把喜酒办了,贾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 前后回起来,估计最重要的是在前边那几个字。 杜若心头一跳,背脊又挺的笔直,“我爸妈就是普通小市民,我是学医的。” 杜若觉得她好像也能抓住人的情绪了,至少刚才她说话的时候,看到了贾老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 的确,杜若真没看错,贾老爷子还真抽了下嘴角,压根没想到莫家的长孙媳妇,被莫骄阳带到这样场合已经是认定了身份的孙媳妇,家里没个半点背景,这事儿,有些扯,莫家就算是不靠姻亲,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能给孩子娶个平民小户,不说门当户对,可也要拿的出手。 别的不说,那些平民小户出来的,交际可以学,应酬可以学,可那骨子里的气懦,还有那种小家子气…… 贾老爷子禁不住暗暗摇头,不过一想莫家人的风格,好像莫家长媳,家里也没什么背景,这个莫老头,似乎在姻亲上,真的没下什么功夫。 贾老爷子一时有些走神,他到是在姻亲上下了不少功夫,贾家无论是嫁妇,还是娶媳,不说门当户对,可也不会差了多少,只是这样的事儿,同样是有利也有避,落在有心人的眼里,没的有几分盘根错节的意思。 不行,自己得好好想想,贾老爷子觉得他得想想,贾家,努力了三代人,在s市日子也不少了,就是越不过莫家去,这事儿,他得想想。 “杜小姐,又见面了。”贾峰在贾老爷子走神的时候,适时的开口。 莫骄阳的眉锋却是立了起来。 杜若也看到了贾峰,只是半晌没想起来是谁,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莫骄阳,“我认识?” 凌晨抽了抽嘴角,你丫的,要不要这么白目啊。 莫骄阳显然心情因为杜若的这句话有些轻扬,嘴角的上挑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把男人这刻心理的想法表露出来。 “贾少,老爷子的孙子。” 杜若客气的叫了声“贾少。”脑子里还在想着在哪见过。 实在不能说她忘性太大,那天晚上的事儿,本就是一股子冲劲,再加上当时气氛紧张,贾峰也没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再加上那屋里忽明忽暗的灯光,让她把人记住,真有些吃力呢。 “噢。”一个单音阶,杜若竟然学起了莫骄阳。 贾峰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这只小百合一点也不可爱了,对了,因为身边站了别的男人,那天晚上的事儿,想来凌晨也不敢真的跟莫骄阳交代吧,把莫骄阳的女人照顾成那样,嗯,就凭他对莫骄阳的了解,就凭莫骄阳的脾气,凌晨这小子只怕也要吃锅烙,所以没说,情有可原。 目光撇向凌晨,向是在求证,可是人家凌晨压根就笑的花枝乱颤,应付着刚刚过来的几位美女。 “哟,这不是吴大美人吗,今儿怎么有空拨冗来见了?” 吴桐身边跟着马阑珊,同样一身紧致的衣裙,吴桐妩媚的气质就能多穿出几分高雅来,尤其那如海藻般披散的长发,随着肩胯的摆动,随意自在的浮动着。 一字露肩的玫瑰色晚礼服,纤腰四周闪耀的钻石,柔纱的裙摆垂坠,不浮夸,亦不张扬,尤其是缓步走来之际,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待到了身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如若一株静谧而美好的夜来香,透着一股淡雅的气息。 凌晨的心咯噔一跳,因为原本清雅的美人眸子里多了一股子幽怨,瞧瞧这会儿小美人的眼神,那就一个怨妇啊,可惜,目标不在他身上。 “阳,原来你在这啊!” 这话,怎么这么欠抽呢。 杜若咬了咬后槽牙,怎么觉得有股子咬人的冲动呢。 “贾爷爷,最近身子可好?”吴桐显然是跟贾老爷子也认识。 贾老爷子瞧着身前聚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武子衍、白沐川,冷莫璃三个也跟着凑了过来,一一问了好。 贾老爷子大发慈悲般的挥了挥手道:“你们年轻人玩去吧,我这个岁数,坐会也累,今儿就早些回去了。”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起身了。 贾峰一副贤孙的样上前道:“爷爷,我送你。” 贾老爷子眸光轻转,看着莫骄阳道:“骄阳,一会儿让这小子给你摆宴,不许推,以后都在s市,你们这些年轻人,常在一处打打交道,要是有用的着的,只管支使,你做的都是正事儿,这小子那就是个跑腿的。” 凌晨要笑不笑的扯着嘴角,你老爷子是真敢说啊,把自己的金孙送去给老莫家跑腿,这是什么招数,把老莫家推出去当炮轰吧。 杜若也觉得这老爷子的话说的有些无厘头,不过是人家岁数大了,血压时高时低的,就当糊话听吧。 莫骄阳嘴角轻扯,客气道:“贾爷爷客气了,贾少也算是青年才俊,以后该多为咱们市作贡献。” 贾老爷了一走,剩下的人,莫骄阳也懒的应付了,不过是走个过场,打个招呼,大伙见面轻松一些,当然,更主要的是有些人也要探探风向,这种场合,话题终归轻松一些,明儿要是真拿到例行会议上,那就是该敲的敲,该打的打,连缓和也不好缓和了。 有些猴精的人,早在贾老爷子跟莫骄阳说话的时候,就都竖着耳朵听着呢,管他听的着,听不着,哪怕飘过一阵风,扫了半点耳音子,没准就是下一个风向标呢,只是这屋子谁tmd的设计的,钢筋水泥连点偷工减料都不会吗,那塑钢穿的胶条要不要这么严实,中央空调要不要这么好用,连点风也飘不过去,有心上前,却觉得这般过去突兀不说,明儿没准就成了炮灰,没瞧见新书纪那张脸,从头到尾就乐呵过。 “一个小时。” 冷莫璃突兀的说了个时间,凌晨,武子衍,白沐川的目光都落在了莫骄阳身上。 贾峰眸底一转,笑道:“骄阳要是没事儿,不如我坐东,夜色,如何。” 有贾老爷了临走那句话,这个面子,莫骄阳无论如何是要给的。 点了点头,道:“贾少破费了。” 凌晨扯着武子衍几个笑道:“今儿晚上有贾少招待,咱们……” “都去。” 扑哧。 杜若有些没忍住,主要这话被冷莫璃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来,很有些搞笑。 贾峰到是不在意人多,看着吴桐和马阑珊道:“两位美女也一起同行,可好?” 微顿了一下,又道:“正好书记夫人行单影只。” 杜若侧眸,挑了眼莫骄阳,这家伙说她形单影只。 莫骄阳像是感觉到了杜若的腹诽,微垂了眸,正好四目相对,嘴角拉开了轻笑的弧度,都说全球气候变暖,冰川在不断融化,毕竟那些都是肉眼不可见的,不过,现在,肉眼可见的,却已经验证在众人面前了。 46.第46章 苍蝇 夜色,纸醉金迷的醉生梦死,在迈过那道门时,所有人都戴上了另一张面具,溶入到了一种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 杜若随着莫骄阳进入夜色的时候,正是夜色最为疯狂的时间,第一次来夜色,杜若进的是ktv区,并不是从酒吧这边进去的,所以看到的也不过是一隅之景。 今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贾峰竟然引着一行人从酒吧的方向穿行而过,酒吧,不过是个引子,酒吧之后,才是真正的奢靡。 杜若握着莫骄阳的手有些紧,或许是上一次经历的记忆犹新,让她对这种地方有了先入为主的反感,亦或许是因为周围舞动的人潮,浓妆艳抹的女子,细皮嫩肉,俏脸纤腰,仅仅能遮住臀部的短裙还挥舞着大幅度的动作,恨不得不弯腰都能把底裤露出来。 重金属敲击的声音震的人耳膜一鼓一鼓的,杜若的头都有些疼了。 “不喜欢?” 一只大手,紧揽上她的腰,让她把全身的重量都依靠过去,杜若不知道莫骄阳的声音为什么在这样快节奏的重金属音乐中能穿透耳膜,让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抬眸对上男人关心的目光,杜若嘴角轻扯开一个弧度,摇了摇头。 “不舒服咱们就走。” 莫骄阳一向不是为别人为难自己的人,尤其还有自己的女人,男人就该保护女人,不是吗? “没事。” 杜若的声音不算大,至少穿不透重金属的交响,可是莫骄阳还是能分辨出那两个字。 吴桐回眸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与刚才离开宴会的时候一般的四目相望,有一种心心相印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感觉,刺激的吴桐有些眼涩,鼻酸。 “怎么了?” 马阑珊瑰丽的眸子划过一道异光,抬胳膊撞了撞身边的吴桐,示意着跟上,对于贾峰选的这条路线也有些不满。 贾峰熟门熟路的进了自己常来的包厢,好在,不是上次跟麦少来的那间。 “骄阳,怎么样,要不要叫两个。” 贾峰到这一向不用点单,按照老规矩,服务员直接会把各种酒水送上来,喝了就算帐,没喝再退。 杜若没明白贾峰的意思,诧异的看了眼莫骄阳,凌晨几个却是齐齐抽了抽嘴角,贾少真有挑战极限的欲望啊。 “贾少喜欢?” 莫骄阳辩不出喜怒的神色,还有那宣誓着所有权一般的大手,紧紧的揽在了杜若的腰侧,若不是地点不对,估计,莫骄阳最想办的就是让杜若坐在他身上。 贾峰卸去了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本就穿了一身休闲装,这会儿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到显得更加的舒适一般,翘着一条二郎腿,笑道:“部队里见不到这样的情景吧。” 凌晨斜眼睨着莫骄阳,送上门的肥羊,要不要宰呢? 武子衍也是眯着眼睛觑着白沐川,刚才,好像看到一只小白兔呢,只是不知道白沐川这家伙还有没有印象了。 冷莫璃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细看之下,还颇有几分莫骄阳的气质,只是在莫骄阳身上,能看出王者的霸气来,到了冷莫璃身上,就成了打仗的将军,只有被指挥的份了。 相比于杜若的懵懂,吴桐和马阑珊显然是明白男人们要玩什么的,两人常在这种场合混,见的多了,就算是旁边男人跟女人擦枪走火,也能做到面不改色,这就是应酬的本事,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就别想跟着这一帮公子哥出来混,还不如在家混吃等死呢。 “贾少盛情,不好拒啊!” 凌里把盛情两个字咬的有些重,痞子般的笑容里闪过算计的光。 果然,莫骄阳点了点头,道:“贾少破费了。” 贾峰眸中一闪,心下忍不住嗤笑,都是男人,只要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还想坐稳屁股底下那位子,啧啧…… 贾峰起身的时候,却被凌晨拦住了,笑道:“哪能让贾少又出钱又出力的,这么点小事儿,兄弟们办了。” 瞧瞧这话说的,一瞬间竟然成了贾峰的跟班,好像莫骄阳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贾峰客气的点了点头,平时他出来都带着跟班,今儿是他作东,没跟班,不过对于莫骄阳,放下这点架子也没什么,不过落座的时候,贾峰忍不住撇了眼杜若,想要知道一会看到莫骄阳左拥右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似乎有些期待呢。 只是一道冷光,瞬间锁住了贾峰眼底还来不及收起的不怀好意。 被人抓包,贾峰也不僵,只是大大方方的看了过去,直直的把目光落到杜若身上,笑道:“初次见到杜小姐,也是在这里呢!” 此话一出,瞬间就引转了吴桐和马阑珊的眼神,只因这话里的歧义太大。 两人本来看杜若就不比自身高贵,再加上杜若家里不过是普通小市民,夜色可不是那些普通小市民没事就来消费的地方,所以她们自动归档为杜若是来这里打工,亦或是来吊金龟婿的,那么,只能说杜若走了狗屎运,不知道在这里沉浮了多久,竟然吊到了莫骄阳这条大鱼,真是让人嫉妒的咬牙啊。 杜若皱了下眉,这个贾少,已经在今天晚上提了两次了,难不成他还真认识自己。 “我们见过?” 杜若没有说她来夜色干什么,只是正常的思路想着可能是见过却被她忘记了,人家瞧着应该跟莫骄阳也算是朋友吧,至少瞧着他爷爷跟莫骄阳还挺热乎的,那她就简单的应酬一下吧。 可是偏偏是这种不解释,不辩驳,又成功的误导了马阑珊和吴桐,两人几乎是本能的互看了一眼,吴桐眉眼低转,以去洗手间为机起了身,马阑珊也同样起身,理由是陪着吴桐一块。 其实杜若也想去,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有些不敢。 所以见到两位女士起身的时候,她也想动,可是又觉得这两人对她不会有好感,还是算了吧。 “不舒服?” 莫骄阳即便是应酬着贾峰,可一样关注着杜若的举动,这会儿瞧着她微动了一下,以他的经验,杜若应该是想起来,又想到刚才马阑珊和吴桐都起来了,瞬间就明白了。 直接拉了杜若起身道:“我先失陪一下。” 贾峰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武子衍显然比他们要聪明一些,不过也差点把笑喷出来,老大,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女人去个厕所,你也要跟着,你不会是打算直接跟进去,然后再xxoo了,再出来吧。 武子衍一想到莫骄阳带着杜若躲进女厕所里xxoo就觉得好笑的不行,嗯,老大虽然在部队里呆的年头多了,可是这与时俱进的思想是一点也没落后啊,夜色一向在这方面的保全措施又做的极好,就算是哪个嫌命长的娱记跑进来挖新闻,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掐死,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杜若也有些脸红,本来这屋里也有卫生间的,只是这会儿一屋子男人,也没音乐,要是去的话,一定会有动静传出来,杜若觉得那样还不如直接把她拿刀砍了呢,更何况人家那两个女人都出去了,她的确不好意思在屋里解决。 只是莫骄阳的举动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了。 莫骄阳体贴的拿过杜若的包,直接就出了包厢,杜若的亲戚还没走,一想到自己的福利,莫骄阳有些脸黑。 “我自己去。”杜若的声音有些气短,要不是因为心理有阴影,其实也不至于这般。 莫骄阳摸了摸杜若的头,熟门熟路的带她往女士洗手间的方向走,以至于杜若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她对这里的七拐八拐的路都不熟悉,莫骄阳不是说才回s市,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去吧,我在这等你。”莫骄阳一手拿着杜若的包,随意的把里面要用的卫生棉塞到杜若的手里,然后自己提着一女士包站到了女士卫生间的外面,压根对周遭那诧异的眼光视若无睹。 杜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心弦似乎被弹拨了一下,那里响起了一个叫做温暖的节奏。 “阳,你怎么——在这?” 吴桐有些诧异的看着出现在女士卫生间门口的莫骄阳,她先打了一通电话,像她们这样的人,想要查谁自然要提前调查清楚,那种疯女人才会做出来的随意攀咬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她要是出手,必是让杜若再无翻身之地。 莫骄阳侧身看着才拐到女卫生间的吴桐,眼睛微眯,却没多说什么,“等人。” 吴桐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莫骄阳亲自到女卫生间门口等人,这是什么状况,那个女人,已经在莫骄阳的心理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阳,我爸爸周末回来,听说你新官上任,说是要为你庆祝呢。” 吴桐在见到莫骄阳的时候就开始打听莫骄阳回来的目的,是休假,还是转业,当然,莫骄阳的新身份不大好打听,可是在听说那场宴会的时候,吴桐就知道,那个位置,那个人,一定会是莫骄阳,所以她才会特意去了那种政治性极强的宴会,比起商业类的宴会,这样的场合无趣至极,可是她的目标在那里,即便是无趣,她也去了。 果然,今天晚上见到了她心里最重要的男人,他桀骜不驯的气质似是傲立鸡群的孔雀,满身的王者霸气就像是天下的主宰一般赫然挺立,于千万人之一中,只需一眼,我便能看见你的存在,于吴桐而言,莫骄阳就是这样的男人。 可是吴桐更为刺目的是,莫骄阳的身子,由始至终,都有一个女伴相随,而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不必了,周末我还有事。” 莫骄阳微皱了下眉,没有与吴桐再解释的一下,他做事向来都是这般,只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很难吸取别人的意见。 吴桐的脸上一僵,她没有想到莫骄阳会这般的卷她的面子。 “阳,我爸爸是特意为了看你才回来的。” 莫骄阳心下忍不住撇嘴,是看他站的这个位置吧,不过这些话,莫骄阳显然没有跟个女人再谈下去的意思。 “不必了,我最近都会很忙。” “那你什么时候不忙了,去我家里坐坐。” 吴桐咬了咬唇,退而求其次。 莫骄阳挑了挑眉,大家都不是少男少女,女人眼里的爱慕藏不住时,邀请一个男人去家里坐,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莫骄阳没想到吴桐有一天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事就说,没事,就回去吧。” 吴桐一再的被莫骄阳打击,本就自傲的性子一下子就有些受不住,眼眶微红,可强忍着不让自己在莫骄阳面前失了分寸,“阳,那个女人,你真的认为合适吗?” “她叫杜若,或是莫夫人。”莫骄阳对于吴桐嘴里的那个女人,有些反感。 吴桐从未见过莫骄阳对一个女人这般维护,“阳,莫爷爷不会同意的。” 莫骄阳一时间被吴桐的话逗笑了,他们莫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管了,“你以为今天晚上这样的场合,要是没有家里的同意,我能带她去。” 真是白痴,没看见贾家那老头眼里都出现迷茫了,那是认可的迷茫,措手不及的迷茫,真以为他莫骄阳缺女人陪伴不成,随意抓个人就敢往那样的地方领,要是以后被扒出来,就是小错,也成了大错了。 果然,此话一出,吴桐原本还存着几丝侥幸的想法瞬间崩塌,女人,尤其是失去理智的女人,即便之前再聪明,可是在这种时候,却完全与市井泼妇无疑。 吴桐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莫骄阳面前耍横,可是她想着贾少说的那句在这里见过杜若的话,分明是别有深意。 “阳,你是不是在这里认识她的?” 莫骄阳觑着吴桐的眼睛没有说话,可却让吴桐以为自己说对了,瞬间一丝火苗,以星星之火的燎原之势迅速膨胀,“阳,你想想,她不过平民小户的孩子,到这种地方来,一个女孩子,虽然算不上绝色,可是化了浓妆,谁又知道那层假面底下是个什么脸,阳,你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了,对这世道的女人了解的不多,有些女人,瞧着长的一副受伤的小白兔样,可是心思深着呢,莫家什么人家,这样的女人一旦攀上莫家,一辈子荣华富贵,谁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怎么办,骄阳被吴桐鄙视了呢?”武子衍和白沐川纯粹是出来凑热闹,顺便掌握第一手资料的,想要把莫骄阳和杜若堵在卫生间里,一想到那样的火爆场面,虽然有可能被莫骄阳打爆头,可是也觉得刺激,新鲜,所以挑着时间跟了过来,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男主被女配缠上了,尤其这会儿还被女配给鄙视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想为吴桐默哀。 果然,莫骄阳的声音有些下沉,睨着吴桐的神色已是风云莫测,“你是想说我没脑子?” 吴桐嗓子一哑,想辩驳却说不出来,实在是从来没被莫骄阳这般的注视过,若说以前,莫骄阳看她的眼神算是无视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漠视了。 “阳,我不是这个意思。” 声音有些弱,可还是辩驳出来。 莫骄阳看着吴桐的眼睛,突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人,吴桐的哥哥,从小的玩伴,闭了闭眼,转过眸,“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吴桐的神色一僵,这是警告。 黯然转身,她想等待的,竟然成了空想,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出来。”莫骄阳的声音几疑凝成冰,让躲着没看成好戏的两个人瞬间哆嗦了一下,冒着被杀的风险还是走了出来,不出来,结果更惨。 “那个,路过,路过。” 白沐川觉得这借口有些蹩脚,男厕所跟女厕所压根就不是一个方向。 “戏看完了?” 一句话,两层含义。 武子衍知道要是白沐川这小子一定只听出一句意思,到时候还得让老大再问一遍,莫骄阳的眼里可是不容沙子的。 “没演完,还在继续。” 白沐川愣怔的看了一眼武子衍,什么叫没演完,女配都走了,还看谁的戏? 不会是想着看女主吧,那个有些难,瞧着老大的脸色,真要是敢在这看,那他就等着洗干净脖子待宰吧。 “悠着点。”莫骄阳满意的看了眼武子衍,果然有个脑子好使的。 武子衍像是受到将军点将的小兵一样,就差直接立正敬礼了,“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拉着白沐川转身就跑。 “哎,你拉着我跑什么啊,就是看戏,也不能往回跑啊。” “你个呆瓜,人家是说让咱们回去看凌晨与贾少大战三百回合。” 不怕有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有猪一样的队友,武子衍默哀不止。 莫骄阳上扬了嘴角,显然对这两个人的识趣还是满意的,听到身后的门响,回身之际就瞧见杜若走了出来。 “好了?” 杜若的脸又红了,轻点了下头,却没敢回一句好了。 “刚刚?” 其实杜若已经站在门里一会了,一道门,隔绝了两个人,却没有隔绝门外的声音,或许这里是夜色最安静的地方,所以杜若清楚的听到了门外两个人的对话。 “苍蝇。” 47.第47章 “青蛙进水” “苍蝇?” 杜若抽搐下嘴角,想说,莫骄阳,你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一个在感情方面总是空白的男人,不过是没遇到能让他主动的女人,一旦遇上了…… 莫骄阳如今在一众兄弟眼里,就是这般…… 杜若被莫骄阳一路护持着回到了包厢,只是门口,分明立着两只拦路虎,而两只拦路虎的脸色,让杜若想到了一个成语,五颜六色。 武子衍和白沐川压下脸红心跳,这会儿屋里正在上演限制级的戏码,莫骄阳这样的品性进去了,或许还能顶的住,可杜若这样的? 算了,两人还是在这拦着吧。 “干吗?”莫骄阳皱了下眉,瞧着两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瞧着就像没干好事儿呢。 “咳咳,那个,骄阳,贾少喝多了,今儿就到这吧。” 武子衍嘴角带着邪笑,一边挤着眼睛暗示,一边又把人的味口高高的调起。 这才刚来,就喝多了,杜若觉得除非那个贾少也像她似的,一口灌了一瓶洋酒,不过那样的男人,一瞧就是常出入这样的场所,别说是一瓶,就是十瓶八瓶也不在话下吧。 莫骄阳显然反应过来什么,点头道:“我带杜若回去了,你们随意。” 转身之际,却被马阑珊拦住了步子,前有狼,后有虎。 “骄阳,人家贾少总是一番心意,刚才还听贾老爷子来电话问咱们玩的怎么样呢,就这么走了,不好吧。” 马阑珊的眼睛分明轻睨着杜若,显然是在讽刺杜若这样的女人见不得大场面一般。 杜若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马阑珊对她的敌意,还有挑衅,而且马阑珊刚才叫的骄阳,之前在宴会的时候,叫的是莫书记。 这个女人,看来还真的会看场合啊。 “要不咱们再坐会吧。” 杜若不算了解莫骄阳,可是女人的直觉,莫骄阳这样的性子不是愿意受人强迫的,可是这个世道,无论你是什么人,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所以人才学会了委屈求全这个词。 莫骄阳侧头凝着杜若微仰的粉脸,眼眸里清秀的神采像是干净的琉璃一般,在水晶灯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暖意,贴心,还有体谅,莫骄阳嘴角慢慢的上扬了一个弧度,为杜若的体贴,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委屈自己,就是在说明,这个男人在这个女人心理的位置越来越重,所以,她才愿意学会委屈。 看来,小女人已经在学着慢慢的接受他了呢。 不过,莫骄阳岂会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就是要受,那也只能是自己给的,别人,想都别想。 “回去吧,今晚累了。”莫骄阳的声音略带低沉,嘴角的弧度也落了下去,几乎让人看不出刚才的情绪变化。 可偏偏那一幕又落入了有心人的眼底。 马阑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刚才所看见的景象,那是怎样的笑?温柔而邪魅,勾魂摄魄,无论任何一个女人,若是被那样的笑看上一眼,都恨不得扑上去为那个男人赴汤蹈火,可那个男人,却把那样的笑,尽数给了那个立于他身侧的女人。 嫉妒的种子像是恶魔的爪牙从身体里喷薄欲出,可一想到刚才莫骄阳不经意掠过她身上的眼神,那是一种能够在眨眼间就将对方鲸吞蚕食的眼神,颤栗,后怕,甚至身体不经意的在打着哆嗦。 杜若有些诧异的看着马阑珊瞬间变化的脸色,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般。 莫骄阳的手霸道的揽着杜若的腰肢,不满意杜若在他面前还把眼神分向别处,高大的身形几乎把杜若全然压下,若是有人从后面看去,也不过是一个人的影像罢了。 被莫骄阳这般霸道的禁锢,杜若只能点了点头,即便莫骄阳不想留,那就回去。 只是步子才微抬,包厢的门已经打开,杜若本能的回眸,只是一眼,便瞬间低下了头,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鱼贯而出的女子,杜苦不用抬眸,只瞧着眼前一双双脚踝,就知道不下十人,眼里还闪现刚才恍过的一瞬间,那些女人,身上的穿着,几乎可以媲美黄金海岸上那些暴露在阳光沙滩上的女人了,原本杜若以为比基尼是这个世界上最暴露的衣服,今天,终于开了眼界,原来,比基尼早已经成为过去时。 “怎么,这才刚开始,骄阳就要走了吗?” 贾峰没想到凌晨这厮这么狠,趁着莫骄阳陪着女人上卫生间的功夫,就让这群女人把他几乎扒了个精光,还美其名曰玩什么“青蛙落水。” 贾峰游走在s市,从来没怕过谁,可是极少跟凌晨有这般碰上的时候,以往,就算是碰上了,大家也不过客气的点个头,打个招呼,这么大的地盘,谁不认识谁,扒开底子,谁家那档子事儿不知道一此,脸面,出来混的,这是规矩。 可今晚,贾峰第一次尝试着被人算计,在s市,敢这般明目张胆算计他贾锋的,凌晨,是tmd的第一个。 莫骄阳几乎在贾峰闪身出来的瞬间就扣住了杜若的脑袋,眼神微微的眯起,那里面透着警告的光。 贾锋却在看到莫骄阳的运作时,眼底划过一抹诡异的光。 杜若虽然不知道情况,可还是老实的揽上莫骄阳的腰,第一次发现,莫骄阳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霸道与凛冽相撞击的味道,莫名的让人怦然心动。 “贾少,这是?” 若是别的女人欣赏到贾峰这般健美的身材,估计眼里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扑。 可是莫骄阳看着那身上只着了内裤的男人,嘴角抽搐之余,却闪过不满,不能让他的女人看了别的男人,一眼,也不行。 “呵呵,骄阳,你怎么就跟凌少混一块了呢。” 听听这语气,那是怎样的一种幽怨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碰到闺怨了呢,只不过是男闺怨。 凌晨眼里闪着得逞的坏笑,衣官楚楚的立在了贾峰身后,包厢的门还被贾峰攥在手里,贾峰的身影也不过露了一半。 “贾少不是说要好好玩的吗,我不过是玩了个小游戏罢了,贾少的小弟弟刚才分明是沉浸其中啊!” 杜若就是再傻,也听明白了刚才屋里是限制级了,怪不得一下子出来那么多女人。 不过一下子能承受住这些女人的男人,啧啧,如狼似虎啊! 杜若有些后悔刚才装大度了,干嘛不在莫骄阳开口的时候就走呢,这会儿闹的上不上,下不下的。 “呵呵,凌少说的到是,我刚才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游戏还得让骄阳给咱们开开眼界才是。” 贾峰的语气透着几分轻佻,原本的郁闷很快就转变成了期待,似乎莫骄阳能带给他更刺激的活动一般。 凌晨抽了抽嘴角,这丫的,把主意打骄阳身上了。 “贾少准备这样玩?” 莫骄阳轻撇着贾峰胯间还未落下去的小帐篷,语气鄙夷。 贾峰的脸色一僵,这是他跟莫骄阳的初次交锋,可以说在s市的太子爷中,他跟莫骄阳各居一线,可是第一次交锋,他就在莫骄阳面前落了脸面。 “呵呵,男人的正常反应,我就不信骄阳这般揽着杜小姐在怀,那里就没半点反应?” 贾峰的声音里又恢复了几分痞气,似笑非笑的睨着把后脑勺对着他的杜若,轻笑道:“当然,这东西就算是长的一样,可是用起来的感觉可不一样呢,要是杜小姐……” “贾少,适可而止。”莫骄阳的声音瞬间冷结成冰,眸子里透着丝丝冷意,桀骜不驯的气度,几乎让他出口的话成了圣旨,瞬间冻结了贾峰的表情。 凌晨缩到了门后,恨不得一脚把贾峰踹出去,你丫的,戴着个红字尖的帽子,非出来当痞子,当流氓,真应该让你老子把你那帽子摘下去,再回炉重造,省得出来污人耳朵。 冷莫璃从始至终面不改色的坐在沙发的一隅,欣赏完刚刚经过一场十全大补的贾少大战美女图,这会儿也闲闲的起身,很好心的拿过刚才被那些女人们扯掉的衬衫披在了贾少的肩上,多少算是挡住了一直裸露在外的春光,看着同样被屋子里的情形震惊了半晌,这会儿还一脸红晕的吴桐示意,“吴小姐还打算坐一会?” 刚才进来是凌晨守的门,只许进不许出,所以吴桐就只能躲在一个角落,尽量不去看,可是眼睛不看,不代表耳朵不听,那“青蛙进水”的扑扑声,吴桐就算是再开放,也没真的亲身经历过这么限制级的,她玩的最大的也就是打扑克,或是拆拳脱衣服了,这个有些超出了极限。 “不……不坐了……”磕磕绊绊,起身时左脚的高跟鞋不小心踩到了右脚的脚踝上,差一点就没栽到地上去,可是瞧着那地上的安全套,吴桐脸色又红了几分。 “走了,今儿晚多谢贾少招待,改日,咱们回请,贾少可不要推辞啊。” 凌晨觉得外面的冷气散了,所以愉快的从门后闪了出来,格开贾峰的手臂,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还用那种气死不偿命的口吻啧啧叹道:“要是有架dv在就好了。” 莫骄阳就算是没看见里面干了什么好事儿,也能猜出几分了,暗瞪了凌晨一眼,这家伙,分明是拿着他的恍子在这报复之前贾峰抢了他生意的事儿呢。 “贾少,先走了,回头有事儿,打个电话。” 莫骄阳在表态,这也是贾家今天的态度,等的就是莫骄阳这句话。 原本贾峰没想到莫骄阳会这么痛快,可是这会儿,贾峰真是恨不得上去把莫骄阳的嘴堵上,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玩偶似的,送上门让人玩够了,金主满意了,合同就能签了呢,真tmd的秽气,莫家人什么时候还有经商的天赋了。 夜色门口,一众出色的男子带着三个女子出来的时候,就吸引了那些停在门口的出租车的目光,只是能出入夜色的,尤其是这样的一群人,估计想揽生意,那是不可能了。 只是生活中,总是会有意外的。 “阳,我没车?”出了包厢,吴桐的脸色就正常了许多,为了不在杜若面前示弱,这会儿又摆出了那种高端大气的样子。 凌晨嘴角挂着笑,上下打量着刚才吓的花容失色的吴桐,“吴小姐的潜台词是?” 杜若几乎被凌晨的语气逗的绷不住笑,人家分明是想搭莫骄阳的顺风车,偏偏碰到个中途搭讪的。 “我搭阳的车回去。” 吴桐觉得这么多人在,莫骄阳总该给她留些颜面吧。 “你钱包也丢了?” 莫骄阳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吴桐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包,“在啊。” “自己打车。” 莫骄阳很厚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会把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强加到兄弟头上。 “阳?”吴桐再次变了脸色,莫骄阳这般,是让她在这些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吗? 眼神怨憎的看向杜若,都是因为她。 “我开了车,吴桐跟我一块吧。”马阑珊像是一朵解语花一般,在吴桐尴尬的没有台阶下的时候,适时的出现。 若说这群人里面,谁最不识时务,那一定是凌晨,在别人都各寻各车,各找各妈的时候,凌晨非常赖皮的上了莫骄阳的车,而且还霸住了副驾驭的位子。 “小若若,折腾了几个小时,你也累了吧,明儿还要上班呢,你在后座睡会,到了地方让骄阳叫你啊!” 凌晨想说我叫你,可是一瞧某人不满的眼神透着丝丝寒光,扎的他后背都激灵激灵的,连忙就改了口。 杜若猜到了两人有话说,便闭眼休憩,只当自己不存在。 “故意的。”莫骄阳就知道凌晨要来干吗,惹了篓子来找他擦屁/股了。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凌晨笑的有些谄媚,刚才玩的时候挺好看的,他都有心刻个dv,然后发到那种网站上给公司换福利了,不过一想到后果,还是算了吧。 “谁想的法子?”青蛙进水,莫骄阳也在想这几个字的意思,绝对不是表面这般吧。 目光透过透视镜,看着后坐闭眼小憩的杜若,莫骄阳的眼眸不禁在加深,他也有兴趣试试这个青蛙进水呢。 凌晨讪笑的摸了摸头,“那个,骄阳,你看啊,你这些年没在,贾家可是没少欺负我,贾峰凭的不就是他们家的老爷子吗,你这是山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这被欺压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找回场子,感觉倍儿爽。” 说着说着,凌晨就自豪了,以前莫骄阳都让他忍着,反正丢了那个还有别的补上,他也不是差钱儿的,可是这男人一不差钱儿,就容易差事儿,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他得把他的香火燎起来,把这口气蒸住了。 “不怕他报复你。”莫骄阳冷哼一声,分别觉得凌晨的脑子还有几分幼稚,与人博弈,杀人于无形才是最厉害的。 “呵呵,不是有你撑着呢吗。”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道:“骄阳,刚才那话,你……” “什么话?”莫骄阳扬起邪佞的表情,是没在杜若面前展现过的一种邪恶还有算计。 “我就说吧,你这家伙,哪里有那么好说话,再说我都说了,咱们是玩吗,既然是玩,愿赌服输,要是再扯些别的,就没劲了。” 凌晨一下子恍然大悟,就说吗,这小子,怎么会这么痛快给贾家开绿灯,分明是安抚。 “行了,心下有数就好,最近绕着点走,别把自己折进去。” 凌晨笑着应了,“放我下车吧,你小子悠着点,人家小若若可受不住你那无敌铁金钢。” “滚。” 一个急刹车,凌晨一下子就被踹了下去,然后就是扬长而去的车影,不带一丝留恋。 “恼羞成怒,那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凌晨轻掸了掸刚才掸上隔离带的灰尘,瞧着后面跟上来的车子,得意的招了招手,果然,三个男人挤在了一处,待凌晨上了车,就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今晚儿这完全是临时起意,也算是凌晨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跟贾峰对上了,要是莫骄阳不兜着,玩笑就有些大了。 “搞定。” 凌晨比了个ok的手势,得意的宣告战绩。 白沐川抚额,“我说凌少,你怎么就那么有运势呢,你现在捡过的开裆裤还在不,干肚脆一股脑的都拉到我家去得了。” 武子衍无奈的叹气,觉得手里的方向盘都不用大脑来驾驭了,“你是打算拿来改成底裤吗?” 冷莫璃轻勾着嘴角,补上一脚,“我可以借你一把锋利的刀。” 连肉皮都能划破,足够锋利。 凌晨心情好了,再补一脚,“我不介意把你扒光了给你套上,当然,过程一定要记录,回头让骄阳看看,有些人暗恋他到什么地步。” 白沐川瞪眼,可是没有威胁力,三个人连成一线,他没等变法呢,就给镇压了,这是什么世道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唔,到了?”杜若迷糊中真的睡着了,这一天晚上折腾的时间太长了,可是被莫骄阳抱起的时候还是醒了。 睡眼惺忪,意识迷离,眼神还没找到焦距,只是迷朦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了。 “若若,你在勾引我!” 48.第48章 玩火自焚 地下停车室,杜若一双惺忪的迷离睡眼,犹醒未醒的状态,因为莫骄阳一句勾引,彻底的回魂。 看着莫骄阳上前来搂她下车的姿势,杜若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声音中的微颤,就像是预示着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样。 莫骄阳抱臂斜倚在车门上,在女人双脚刚刚着地的时候,戚身过去,舌尖不经意的挑过杜若粉白细嫩的耳垂,成功的看到了那里激起的一层层颤栗,魅惑道:“若若……” 莫骄阳这般近距离的呼唤,那暗哑中带着情欲的嗓音直接冲破了杜若的感观,不知为何,脑子里就想到了今晚在夜色的那一幕,杜若紧张的握紧了手指,出口的声音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一种,柔媚。 “那个……我困了……” “噢,困了啊?” 杜若一出口,就后悔了,怎么觉得这不是拒绝,而是一种邀约呢,果然,莫骄阳这厮没打算放过任何一处增进关系的环节,瞧瞧这几个字念的,那就一个耐人寻味。 杜若略垂着头,耳尖红红的,停车场里突然有一个灯管爆了芯,把原本明亮的光线变成了昏暗。 莫骄阳耍上车门的动作是从没有过的轻而柔,就像是怕吓到那个被困在车门边的女人一般,双手拦腰搂过,那姿势,几乎把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挤爆了。 男人的呼吸丝毫不落的全部喷到了杜若的脸上,鼻尖,下巴,还有…… 杜若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抵住了莫骄阳结实的胸膛,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嫩嫩的,在唇上扫过。 腾,脸瞬间被胭脂染红。 “外面……” 这样与莫骄阳在一起,杜若还是会紧张,会手足无措,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张的不知所措,像是青涩的男生女生初次交往那般,因为节奏来的太快,心脏承受着超负荷的运转而怦怦跳个不停。 莫骄阳困在她两侧的手臂,犹如铁箍,艰硬的让杜若以为若是这个男人不想放开,那么她就要一辈子被这般困牢。 一辈子…… 似乎也不错呢。 “你的意思是说,到里面就可以了?”莫骄阳显然曲解了杜若的意思,因为身体再一次的压近,那里,凸起的小帐篷,成功的抵在了杜若的双腿中间的位置,还故意的磨蹭了一下。 “呼,若若,你在欢迎他吗?” “不……不是……” 莫骄阳看着杜若慌乱的手脚无措的样子,原本只是个小小的玩笑,却越加起了逗弄的心思,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茧,一寸一寸,你是裁缝量衣拿着尺子在量尺寸一般,从腰际,慢慢的下滑,成功感觉到杜若的身子绷紧,原本就不盈一握的纤腰,似乎更加紧致了,莫骄阳的手一路留连的向下探去,越过裙底,微微上挑,心下不禁想道:女人,果然还是穿了裙子最好啊! 杜若的脑袋嗡嗡直响,紧张的抓紧莫骄阳的手臂,只是那手臂,怎么那么硬啊,又为什么那么热,像烙铁一般,烫的她几乎把持不住。 “我……那个……还没走” 略低着头,杜若压根就不敢抬眸去望,所以,错过了那一双浓烈深邃双眸里的星星点点的笑意。 两个人的呼吸,似乎在紧致的空间里融成了一个人的,莫骄阳的手已经探进了裙底,却没有再往前进一步,只是像演奏家在弹奏着钢琴一般,用五指触碰着那美妙肌肤所带来的触感,还有那手指底下的颤抖。 原来,比起相拥,这种感觉,更是让人——心跳。 大手后移,成功的听到了杜若的吸气声,莫骄阳只手压着她的臀抵上自己坚硬的身体,“若若,还要多久?” “两天……”杜若紧张的连脑子都没过就说出了她平日亲戚光临的天数。 “咯咯……若若,很期待呢。”莫骄阳眼底盛着愉悦的笑意,他的若若,很着急呢。 杜若的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莫骄阳那句话里的深意,就算莫骄阳再是禽兽,再急于解放自己困了三十来年的小兄弟,也不会让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发生在阴影之下,两性相合,若非你情我愿,便觉无趣。 “我自己走。”杜若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莫骄阳已打拦腰抱起了美人,往电梯口走去。 “心疼了。” 莫骄阳心情大好,越发觉得调侃杜若是生活中的一大情趣。 原来,这就是夫妻相处的感觉。 杜若抽了抽嘴角,刚刚回笼的大脑思维开始正常运作,“被人看到不好。” 虽然这种公主抱很让女生有种被呵护的感觉,只是某人铁钳般的手臂要是再紧一点,杜若觉得自己只怕成为第一个在公主抱中被勒死的女人。 莫骄阳扬眉,他抱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别说被看,就是被拍,又有什么好怕的。 莫书记发威,那手臂的力道再一次加重,在听到小女人不适的嘤咛时,又黑了脸色。 杜若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到莫骄阳了,不过是被抱的不舒服嘤咛一声,怎么就在电梯门口被这家伙亲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空气的稀薄,莫骄阳有些不情不愿的放开了杜若的唇,原本粉嫩的色泽,像是涂上了一层润泽的唇膏,嫣红的妖冶。 莫骄阳的眼色又是一沉,看着大口吸气的杜若,又贴了上去,惩罚般的啃咬,灵活的舌犹如王者在巡游自己的领地一般,一颗颗的细数着她的贝齿,缠上那里面的小舌,再深入,像是冲进她的喉咙一般,若不是鼻子还能用来呼吸,只怕这会儿杜若就要被憋死了。 “该死!”再一次收回,莫骄阳一拳用力的捶在了杜若肩侧的墙上,强烈的震感让杜若的头埋的更低,几乎抵在了莫骄阳的胸前,只是这样的视线,更能让她看到那个紧紧贴在她腿间的小帐篷。 突然间,就有些心情大好,玩火自焚,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第一军区医院,今天是针对连体婴手术方案专门开的研讨大会,各科参与手术的医生,还有医生带的助手,都要参加会议。 杜若紧张的坐在贾美云的身后,似乎感觉到身上即将被附上一层神圣的使命一般,这样的手术,直接关系到两个弱小的生命,若是成功,便是两个孩子的存活有了希望,若是不成功,杜若早上来的时候特意去看过那两个被放到保温箱的孩子,小小的身体,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吸奶,听护士说,一般的孩子,出生不足一个月的,一餐也就喝个六十毫升就可以了,可是两个不家伙显然是能吃能喝的,每餐都要喝一百毫升,有的时候奶瓶里明明没有奶粉了,可还捧着不撒手,像是没喝饱一般。 “这是咱们院新请来的专家,杜若,一会儿你好好听听,听说他在国外做过两例这样的手术,应该算得上是有经验的。” 贾美云听着院长说完了,下面就该到专家发言了,特意提醒着杜若。 杜若有些走神,院长讲的都是陈腔老调,完全的官方发言,所以这会儿贾美云一提醒她,她才注意到这会儿刚刚站起来的男人——靳扬。 杜若听着院长像是背课文一样的介绍,张大的眼睛里在辨别着靳扬的年龄时,几乎更多的不敢置信,这么多的头衔,这个男人,是怎么拿下来的? 留法博士、法国xx医院的副院长兼董事会理事,现任欧亚神经外科名誉学会委员,世界华人神经外科协会成员,曾在世界顶级学府剑桥大学做过五场演讲,据说,场场爆满。 杜若惊讶的发现那天晚上那个有点痞气的,操着一口不大流利中文的男子,尤其还有几分精虫上脑的人,真的跟这个侃侃而谈的人是重叠的吗? 靳扬习惯性在说明问题的时候去看每个人的眼睛,因为那里有着他想要知道的信息,所以,站据了身高优势,在他一边讲解,一边注视的时候,就发现了瞪大眼睛的杜若,突然间,心情有些上扬,在讲解之余,竟然能抽空给杜若抛了个自认为风情万种的媚眼。 杜若抽搐了嘴角,迅速的低下头,心理对这个手术的承接者,抱以十二万分的怀疑,这个男人,估计是专门给女人做手术还能用些心,小孩子…… 这场会足足开了一上午,最后定下的结果就是由靳扬任这次手术组的组长,不过却不参与主刀,普外科主任,骨科主任,新生儿科主任,胸外科教授及麻醉科、icu、放射科等科室主任等10人组成强大的专家小组,专门负责连体婴的分离。 “杜医生,我们又见面了。”靳扬看着几乎避他如蛇蝎的杜若,再一想到那天晚上酒吧的一幕,凭他靳扬的魅力,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冰雹。 杜若抽搐着嘴角,这个男人怎么跑到她们科室来了。 “你是来找李医生的吧,他刚刚下楼了,应该一会儿能上来。” 杜若瞧着外面时不时走过的护士,医生,脚上的高跟鞋踩的嗒嗒直响不说,听听那哗拉拉掉在地上的病例本的声音,还有不小心歪了脚的,不注意被拦到的,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在这门口走了三个来回了,难不成是医院加薪了,瞧瞧这敬业承度。 靳扬上下扫视了自己一眼,难不成国内的水土跟国外的水土不一样,他因为换了水土的关系,连吸引力也下降了。 “杜医生那天晚上……” 嗒,高跟鞋瞬间停摆,杜若咬牙,这个男人,有话不能说全了,说的好像他们两个多暧昧似的。 “靳医生想说什么?” 靳扬很专业的手插在白大褂腰侧的兜里,嘴角扬起明媚的弧度,“我记得国内的人该是很好客的。” 杜若嘴角以又抽了,喝足了洋墨水,又回来装国内人了,分明是说她让人家站着说话不礼貌吗! “医院有规定,工作时间不能谈工作以外的事情,不然……” “连体婴儿的情况非常复杂,有些脏器是分开的,有些是共用的。虽然这两个连体婴儿都有各自的心脏,但其重合情况也不一样,比如首先要看是否有各自独立的肝脏,如果有,则还要看重叠的宽度,越宽越危险,还要看胆道是否有畸形,如果共用,则还要另外讨论,有些情况甚至要在手术中才能临时发现并确定方案。” 靳扬的声音,虽快却字字清晰,完全是专业独到的见解,而且几句话就能听出他在这方面的确是有经验的,只是杜若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一种被要挟的感觉。 真tmd的秽气。 杜若憋闷,这是什么男人,从小是调皮捣蛋长大的吧,爸妈高压政策下培养出来的怪物,瞧瞧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玩的是多么的游刃有余。 蛇打七寸,杜若真的被捏到了。 “靳医生进来说吧。”杜若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很客气的倒了水,算是应付了刚才那句靳扬的待客之道。 靳扬果然很上道,坐在了李达的位子上,翘着腿,笑道:“原来,这水,经过杜医生的手,都是甜的。” 扑哧。 咳咳…… “抱歉,真是抱歉,靳医生,麻烦你再说话的时候,给我点心理准备行吗?” 杜若很是没有多大诚心的看着靳扬被喷了一大褂的水雾,若不是她还想着给他留几分颜面,那水,就直接喷他脸上了,这男人,活该被喷。 靳扬抽搐着嘴角,真的发现跟杜若说话有些无力,放电,调/戏,勾/搭,人家完全不上道,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叫她嫂子,不过瞧着杜若手上连个婚戒都没有,李达也没说杜若结婚啊? 靳扬是从国外回来的,什么未婚同居,未婚先孕,这些事儿见的多了,所以也只以为杜若是有男朋友,目前两人是同居的状态,他本来也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他在国内不会逗留太久,一个人有些寂寞,那些酒吧里的女人他又不想带到床上去,怕得病,所以泡个熟女也不错,大家各取所需,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牵扯。 其实这个人也不一定是杜若,只是男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犯贱,那些上敢子求着他的,靳扬看不上,偏偏这种对他不感兴趣的,让靳扬起了猎艳的心思,在靳扬看来,只要他想,就没有做不到的,那是一种男人的优越感,还有胜利之后再抛开的得意。 杜若要是知道靳扬脑子里现在想的都是什么,一准就得把他活劈了,你丫的,上姑奶奶这来找优越感了,痛快滚回你的法国去,拿外国妞练手,也算是给国人争光了。 “靳医生和杜医生,这是?” 李达一回来就瞧见两人的情形,尤其靳扬身上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心下一抖,脸上还带着笑。 靳扬本来是趁着李达不在的空隙过来的,这会儿正主回来了,他再呆就没意思了,潇洒的起身,扬了扬眉,“刚才不小心溅上的。” 李达了然道:“噢,男洗手间那边的水笼头的确该找人来修修了,一会儿我就填个报修单。” 杜若低头捂嘴,这都是多溅啊,弄了一身。 靳扬只在杜若的办公室逗留了二十多钟的时间,瞬间,杜若又成了医院的名人。 “哎,你们说,杜医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专门吸引男人的引力啊?” 杜若就不明白了,她喝个水,至于喝出这么多的花俏吗,怎么每次谣言都来自水房呢? “呵,你呀,脑子单纯了吧,这女人,长的再好看,不过是一副皮囊,能称得上吸引人的,你想想,会是什么?” 那语气,那叫一个浮想联翩。 “啊,你不会是说……” 杜若几乎都能想像到这位大呼小叫的声音的主人,这会儿脸上该是什么表情,一定是惊诧,然后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等着下文,甚至把她剥开的样子。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谣言,八卦,之所以刮的凶,来的猛,就是因为这种欲盖弥彰,半遮半掩,一边吊着人家的好奇心,让人完全在自己的大脑里形成了臆想,一边又觉得自己为什么不如那个人,原来人家会这个,会那个,自己才不屑,其实心理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谣言的女主角呢。 杜若深吸了一口气,镇定自若的进了热水间,看着瞬间惊慌,又快速掩下这种情绪的付晓云,再瞥了一眼那个大惊小怪的医生,语气里充满了疑惑,看着付晓云道:“付医生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杜若大声的质问,亦或是怒目相向,付晓云还有应对措施,毕竟那样就代表杜若心虚,可是杜若现在用着非常平静,甚至非常不解的语气在跟她说话,付晓云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原本有些心虚,这会儿的声音就颤了一下,“杜医生说的什么?” 杜若轻勾的嘴角,划出淡淡的嘲讽,“比如,刚刚付医生说的除了皮囊还有什么呢?” 微顿了一下,杜若眉毛微微的上扬,眼里的疑问似乎寻到了解答的方式一般,上下打量着付晓云,然后才以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长长的噢了一声,笑的有几分诡谲,“或者付医生是深有领悟呢!” 49.第49章 我女友被绑架了 下班前莫骄阳来了电话,说是今天不能来接她了。 杜若知道莫骄阳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自然忙的事情就多,这会儿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成了官夫人呢。 “静静,在哪呢?” 杜若想着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打电话给武静和向敏晴,要是米米和邓辰有空的话就更好了,大家出来聚聚。 武静这会正运着气呢,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亲爹,自己有钱养三、养四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把她的婚事也掺和到里头去,昨天莫名其妙接到她爸的电话,说什么给她找个上门女婿,让她没事儿回去一趟,当场就让她黑着脸挂了,哪成想,今儿一早,她爸电话又来了,说是人家直接来s市了,武静嗤笑,哼,来姑奶奶就见你啊,真是做梦。 “若若,你今天有时间。” 武静的口气太冲,跟平时的那种大嗓门可不一样,杜若觉得这家伙不是受了什么气了吧。 “对啊,你不是跟晴晴要开个小诊所吗,现在怎么样了?” 杜若觉得武静和向敏晴在这上头吧,有些冒险,两人那点医学知识也都出自学校,看个感冒发烧的还能对付,要是弄个大点的,可别给人家耽误了。 武静气喘道:“别提了,我想着上两台医疗设备,就算是不用,摆在那显得咱们正规不是,可是晴晴不干,说什么也不同意,我说那就拉倒,弄个门面在那招摇撞骗,一天赚那俩小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你呀,也不是不知道晴晴那脾气,你那医疗设备一定不是指的听诊器吧,你老财大气粗,晴晴又是个顾面子不愿意拖别人下水的,让你一个人大包大揽,哪里还能说的上是合伙,还不如说让晴晴给你打工呢。” 武静一听,不在乎道:“打工就打工,反正她也得找工作啊。” 杜若翻了个白眼,武静这脑子可真是抽了,“我就不明白了,向阳怎么就看上你这颗榆木脑袋了。” 提到向阳,武静有些脸红,昨天武爸爸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正好武静跟向阳在一块,电话那边武爸爸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所以向阳是全程黑着脸,到了最后,送武静回家的时候,直接就住了进去,说什么也不走了,非说要占领最高地。 向敏晴是个有眼色的,昨天晚上去米米那住了一晚,昨天晚上向阳直接以神速把人拿下,然后还一脸得意的哼道:老子用过了,看谁管觊觎。 当然,结果就是一脚被武静踹下了床,不过掉下床的男人也是笑的傻兮兮的。 “哎,怎么没声了?” 电话那头武静正走神呢,杜若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不禁有些奇怪。 “啊!”武静回神的时候,嘴角还犯着傻笑,难得的脸上还有些泛红,咬了咬牙,“若若,你到家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杜若听着电话那头的感觉,怎么像是有什么事儿似的。 步行到家,杜若气都不喘的上了楼,发现最近的体力好了呢。 “一个人在家,晴晴呢?” 杜若自己拿钥匙开了门,神色自若的换了鞋子,瞧着武静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躬着腿,准备了一盘水果,失笑道:“这是拿我当客人待呢。” 话是这么说,杜若可是没有客人的自觉,随意的歪在了另一边,直接抱着盘子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赞道:“这葡萄不错,应该是到了季节吧,比之前吃的要甜多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说有话对我说吗?” 杜若吃了一会,发现武静还在那发呆,什么情况。 “若若,我那什么了。” 武静虽然大咧咧的,可是这事儿吧,一个女孩子,还是会有些羞涩,尤其那家伙早上走的时候还折腾了她一阵,说是以后早饭就拿这个来调解了,一想到这,武静就有些咬牙。 杜若迷糊的看着武静,“什么是那什么啊?” 这才没见几天啊,武静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 不对啊。“快招,是不是有奸情?” 武静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在听到奸情二字的时候,就跟作贼心虚一般的闪躲着眼神。 杜若一看,乐了,直接就蹲到了武静的身前,左打量,右打量,没发现什么犯罪语气啊。 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晴晴,虽然,向阳不是最好的,可是向阳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要是跟别的男人,哎……” “我才没跟别的男人呢,姑奶奶才不是花心大萝卜呢。” 话一出口,武静就后悔了,咬着牙抬手掐着杜若的脸哼叽道:“小丫头皮子紧了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还是想着有人撑腰胆子就大了,连你姐都敢算计。” 武静脸上的表情很恐怖,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狠,不过是有一点点疼罢了,而且拉扯着杜若的脸蛋有些扭曲,配合着求饶道:“大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这不是怕大小姐一失足成千古恨吗,再说外面那些人不干不净的,也不知根知底的,大小姐真要有生理需求,向阳好歹是同学一场,又对大小姐情根深重的,这么现成的苗子不用,岂不是浪费资源。” 武静得意的撒了手,显然对于杜若的马屁比较满意,“本大小姐综合的考虑了一下小若若的意思,所以还是先下手为强了。” 杜若眼里闪着星星,两只手竖起大拇指,笑道:“你把向阳给强了?” 杜若佩服啊,武静真是为女人争光啊。 武静拍了拍胸脯,豪言道:“向阳把我给强了。” 扑哧。 杜若直接就坐到了地上,有没有这么搞笑啊。 武静哼道:“姐儿看上的男人,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不如直接下课呢。” 好吧,杜若只能说,我服了。 “你爸那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小老婆生不出儿子,自己相中个女婿,要招着入赘呗,我就不明白了,我爸平时挺开放的,房震,车震,勾搭女明星,挑拨有夫之妇,这些事都上了头版头条了,怎么就在这事儿上这么老封建呢?” 杜若已经习惯了武静对于武爸爸的评价,那就是一个人老心不老,花样天天有的顽童心态。 “向阳怎么办?” “人家把我给办了。”武静气闷,一个个的死男人,都来欺负她。 杜若一听,了然了,定是向阳听到了,才先下手为强了,没看出来啊,“你说你们大学那四年都干什么去了,非赶到闭了业可着劲的折腾,先是为了中了刀,换了几滴眼泪,这才没出几个月呢,直接就跑到床上去了,你们两这是想赶上火车提速,还是想赶上飞机改线啊?” 武静舔着脸哼道:“我们那叫先打地基,地基牢固了,才好盖楼吗,没听说过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地基一样倒吗!” 杜若无语。 “晴晴怎么还没回来。” 武静摊着手道:“那丫头,又去健身会所给人当教练去了。” “不会吧,她的梦想准备扔了?” “那丫头倔着呢,诊所护士不想干,进医院又要托关系,还要花钱,你也知道,哎,我连说帮忙的话也不敢,原本想着我们两个弄个诊所,怎么着也得上两台仪器吧,不然万一真要出个输液过敏的,连点紧急抢救措施都没有,到时候出了事儿,可不是小事儿,那丫头一听,也不知道是被我吓着了,顺带觉得这投资有些大,闪人了。” 武静虽然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气,不过一个寝室住了四年,谁不知道谁啊,很快就释然了。 杜若想了想,道:“先顺着她吧,她就是个要强的性子,那你呢,有什么想法?” 武静耸了耸肩道:“我,先把我爸打发来的人打发走了,就是最大的想法。” 杜若无所谓,“你爸那么稀罕你,难不成还能给你个包办婚姻,你不是说人家要来吗?直接把向阳带过去,摊牌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怕我爸跟着来,一时间心脏有些受不了。”武静有些担心,她爸那颗心脏,每天都超负荷运转,还要应付生意,还得应付女人,上顿酒,下顿酒,她出生那年,听说她爸的裤腰才二尺五,现在腰长比身高还多呢。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烦,对了,你今儿怎么这么闲,你家那位形影不离的呢?” 虽然对于杜若的男人有些惧,不过后来武静和向敏晴一块分析了一下形势,觉得这个男人只要对杜若好,强势也没什么。 一提莫骄阳,杜若有些没话,“他工作忙。” “若若,我和晴晴这两天一直挺担心的,可又不敢给你打电话。” 那天晚上杜若就那么走了,向敏晴和武静一宿都没睡着觉,两人还暗恼当初怎么就不要凌晨个电话呢,好歹英雄救美也得有个人不是。 杜若摸了摸武静的头,像是主人宠溺着宠物一般,嘴角扬着甜甜的笑,“让你们担心了。” 武静撇了撇嘴,“晴晴说你做事有分寸,只是我还是觉得这速度有些太快,而且之前不是凌晨吗?怎么到了后来就换了人?他说是你丈夫,你不会真的结婚了吧?” 杜若想说不是,可是那个红本本上的钢印,就像是烙铁一般的烫着她的心,还有这几日的相处,不得不说,她不讨厌莫骄阳。 “嗯,我结婚了。” “你说什么?杜若?”向阳和向敏晴是赶到一块回来了,钥匙开通门锁的声音不大,杜若和武静说的又有些投入,就都没听见。 向阳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前天,前天晚上朱羽凡的越洋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还问了杜若的情况,可是这是什么节奏? 杜若轻笑着转身,瞧着向阳手里的大包小裹,打趣道:“向阳,你不会是来吃软饭的吧?” 向阳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我不是胃不好吗,自己也不会做,正好武静饭焖的好,我就来凑和凑和。” 扑哧。 向敏晴累了一天,难得的早下班,被向阳的话一逗,一整天的疲累都扫光了。 杜若也禁不住笑了,不是因为向阳曲解了她的意思,而是因为那句武静做饭,与向敏晴对视一眼,均是有默契的转头看向了武静。 武静鼓着脸,瞧着两个损友这样的眼光,哪里看不出里面的取笑意味,搬到新家,她就做了一顿饭,菜刀划破了手指,米放到锅里忘了放水,烧水忘了开煤气,洗菜忘了关水笼头,哎,各种的窝囊,本来是想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直到那一刻,向敏晴才拍着武静的肩膀感慨道:“果然啊,富二代都是供出来的。” 杜若这丫头更狠,直接把厨房贴了张条子,武静免进,得儿,她成了这个家的闲人了。 “杜若,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向阳压根就不信啊,怎么可能啊,结婚也不可能不告诉同学一声啊。 “不会是那个凌少吧。” 也就这个人最有可能。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以莫骄阳的性格,只怕未必会愿意应付她的同学呢。 “对了,给米米和邓辰打个电话,晚上咱们一块聚聚呗。” “怎么,嫁了个有钱人,改当富婆了?” 向敏晴换了衣服,拿眼觑着杜若今天的穿着,上班以后杜若的穿衣打扮不自觉的就发生了变化,不过身上这套衣服,向敏晴眼睛微眨,似乎有些贵呢。 武静吧着气看着向敏晴,“哎,都说女人生的好,不如嫁的好,晴晴,你怎么不学学人家若若呢!” 这话,杜若要是从别人嘴里听来,那就是扎耳,可是自己的损友,那就认了吧。 “要不要给你也介绍一个。”杜若现在也有小虎牙了,挥舞着钳子挑战着武静。 “哎,杜若,你可不能不厚道,静静可是有主了。” 向阳直接把自主权宣告了,顺便揽了武静的肩,示威。 “哎,如今只有本姑娘形单有只了。”向敏晴极为哀怨的冲进了卫生间,洗澡去。 武静嬉笑道:“还不是你大小姐挑三拣四的,听说会馆里面有两个教练不是对你瞒有意思的。” 回应武静的就是哗哗的流水声。 杜若给米米和邓辰打了电话,最后被陆宁知道了,也来凑个热闹,一行人就去找了家火锅店,说是热闹。 杜若不知道她结婚的事儿怎么一下子就在同学之间流传开来,这一晚上,她完全成了被攻击的对象,陆宁的神色也一直是阴晴不定的。 杜若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就瞧着陆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一趟,又带了个不认识的男人进来,不过瞧着长的人模狗样的,指着向敏晴的鼻子说了句,“就是她。” 大家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陆宁,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即将入赘武家,成为武静未来老公的人,我叫马达。” 呃!杜若打了个酒嗝,按了两下太阳穴,怎么觉得这情况有些乱呢。 “陆宁,你个孙子。” 武静一个空酒瓶子就砸了过去,玻璃岔子碎了一地,好在没有伤着人。 向阳脸色也不好看,一双眼睛在来人与陆宁之间来回打转。 米米和邓辰压根就不知道什么状况,就看到武静发飚了。 “那个,陆宁,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向敏晴不赞同的看着陆宁,知道他跟武静来自一个地方,两家人应该也是认识的,所以武爸爸把人托给他是正常的,只是同学一场,好歹给个心理准备吧,再说向阳跟他还是哥们。 陆宁拍了拍马达的肩,对着大家再次介绍道:“马达的意思,要么把入赘的人选换了,不然武爸爸只怕除了他还有别人折腾,要么,就这么将就着,武静要是不反感,以后在一地起也没事儿。” 大家齐刷的把目光落在了向阳身上,入赘,这是任何一个人在追女朋友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的问题,可偏偏彩票出现了中奖机率,向阳不凑巧,就被临门一脚踢了上去。 “行了,别皱了,本来长的就不高,再皱就成小老头了。” 武静撇了向阳一眼,瞧着那皱成川的眉头哼叽两声。 “马达是吧,说吧,我爸给你多少好处。” 杜若起身,让位,这是要谈判呢。 马达两手一摊,道了句让桌上的人更无语的话,“我女朋友被你爸绑架了,你爸说了,只要我入赘,我女朋友就没事了,而且还会给她一笔钱,让她找个更好的男人。” 这都叫tm什么事儿啊。 “你没报警。”杜若觉得这是法治社会吧。 马达摇了摇头。 “你脑抽了吧?”向敏晴不大理解这男人的思路,或者是看上向家的钱了。 马达又摇了摇头。 米米也绷不住了,“你移情别恋了?” 不会这么快吧。 马达又摇了摇头。 武静飚了,“再tmd的只摇头不说话,信不信姑奶奶把你头砍下来当球踢。” 马达这会不摇头了,抽了抽嘴角,来了一句,“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向阳的神经还绷着呢,这会儿也算不上警报解除吧。 “那你的意思呢?” 马达耸了耸肩,“我女朋友得了一种病,需要做肝移植的手术,我没有那么多钱,她家也不富裕,我就想着把我的肝切给她,只是前期的保养,及手术后的维护也需要一定的费用,所以我就想找个地方赚些快钱。” “你不会说夜店吧?”杜若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真不合适,可是自打跟莫骄阳在一块,发现她的承受力大了不少,而且经的事也多了,比如,夜色里的那些女人…… 50.第50章 一场虚惊 马达的脸上有一种心事被点破的红晕,可是眼底清明的看着在场的人,勇敢的点头,声音里又透着几分无奈,“我想过一些别的工作,只是赚钱的速度都没有那里来的快。” 一桌子人,摔杯碰碗,声音不断,就连大咧咧的向敏晴,也捂着头直喊疼,谁能跟她说说,要如何来评价这个男人,完全颠覆了她对男人最唾弃的一面,可偏偏这个男人又是一副情深几许的样子,真是让人——纠结。 杜若抽着嘴角看了眼武静,总觉得马达下一句话出来,更能让她们崩溃。 “你怎么被我爸找到的?”武静这下到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平和了一些,想来也是同情马达的遭遇吧。 一屋子人瞬间变成了鸦雀无声,似乎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在夜店,碰上了跟人应酬的武总。”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武静身上,眼里都闪着几分关心。 武静的搞打击能力或许是从她妈妈死了以后就练出来了,所以这会儿依然稳若磐石的盯死着马达,“你看上的是我爸?” 武静觉得她那老爸,就是一挥金如土的土豪,别人不差钱都玩的低调奢华,或者去国外泡妞,或者去国外的赌场呆上两天,甭管输赢,玩的就是个刺激加心跳,而且还不会被国内的媒体记者抓拍,发到网上,或是登在报纸上被围攻。 武老爸在某一方面,非常爱国,就是钱财要花,也要花在自己的国土上,顺便还能带动地区经济,只有地区经济好了,他们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从而赚更多的钱来,扔到国外,给那些红头发,绿眼睛的洋鬼子,哼,那就是肉包子打狗,这也就是武老爸最让武静说出去还能自豪的一点。 只是武静一个女孩,再加上又在外地上学,武老爸的生意自然不用她管,就是在外面的交际应酬与她一个女孩子也说不上关系,这会儿突然接受这么大个内幕,武静心理也在抽着,他爸这经源支援,实在是有些——抽向。 马达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点了点头,道:“听夜店里的人说,马总人很大方,每次出手最少都是一个数,若是伺候的好,没准就能多得几个,所以我就奔着马总去了。” 其实马达没说,他在这上头还是个雏,有些男人,尤其是那种好色的老男人,专门爱折磨他们这样的,只是出来干这一行的,既然拿了主顾的钱,受这点罪也得认,还得带着笑脸哄得金主高兴,不然一锤子买卖做完,想再在这个圈里混下去就难了。 这些事他懂的不多,还是那里面的基友听了他的动机,或许是出于同情,亦或许是因为可怜吧,才把这么好的财主让给了他。 只可惜…… “后来呢?” 一屋子人,显然武静成了主导,而马达成了那个待审的犯人,其余人都成了旁听席上的见证者。 “后来我就喝多了,被马总带走了。” 马达一下子就停在了这,一屋子人,跟开了染房似的,脸色齐换,赤橙黄绿青蓝紫,只要有你想到的,迅速都在脸上蒙了一层。 武静在校的时候从不宣扬自己的家世,不过一个寝室的人到是都知道武爸爸的生意做的大,又是煤老板,不说大把撒钱,可也差不了多少,听说他们那个市里的楼盘开盘,人家武爸爸都直接拿现金一摔,也不一层一层的买,人家那是一栋一栋的买,就是这豪气劲,没有点家底可真顶不住。 不过对于以前只知道这位武爸爸豪气的同学们,突然听到了武爸爸这么私密的事儿,真心的想闪了,杜若非常自责,这顿饭吃的真不是时候。 “那个,静静,要不你们出去找个地方谈。” 杜若觉得她是这顿饭的发起人,至少也得买了单再走,可是现在要是突兀的买单,有些落了别人的脸面,又怕武静多心,所以就提了这个建议。 武静脸色也不了,到不是怕同学们笑话她,这事儿,也没什么笑话的,再说去夜店找鸭子的是她爸,又不是她,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她再纠结,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只是这小子真tmd恨人,说个话,非说个半截,是想吊人味口吗? “别tmd的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后来怎么了。” 武静就是再傻,也知道他爸不能把自己用过的东西给他,尤其还是个男人,就凭他爸对她的了解,就这么一个空降兵,她要是不把他祖宗三代刨出来,都不是他武爸的女儿,要是真让她刨出来这小子跟她爸睡了,回头又来跟她睡,武静一恶心,没准拿刀就给这小子放血了,还得专挑那种出血量小的毛细血管,把这小子的捆的严严实实的,也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放到一个密闭的屋子里,蒙上眼睛,就让这小子一边听着自己的流血声,一边想像着血流尽也没人来救他,最后枯竭而死的恐惧着。 马达瞧着武静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抽筋扒骨的样子,打了个哆嗦,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陆宁。 本来大伙就把目光都落到了马达身上,脖子不用指挥都学会了自动转动,一个武静,一个马达,直接寻找声线,不过这会儿,又随着马达的视线落在了陆宁身上。 大伙想起来这人是给陆宁打电话,然后陆宁把人领来的,虽说陆宁说这是武爸的意思,可是邓辰还是不怕死的问了一句,“那个,你跟陆宁,不会有什么吧?” 嘶…… 一屋子的抽气声,还有那落在陆宁和马达身上的眼睛自动旋转着,这事儿…… 陆宁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一向是公子爷形象的陆宁狠瞪了邓辰一眼,没多大本事,一心想攀高就的小白脸,心理暗啐一声,要不是米米的男友,陆宁这会儿一准招呼这小子几拳。 米米脸色也有些不好,桌子底下的手扯了一下邓辰,然后歉意的看着陆宁,讪笑道:“开玩笑,纯粹玩笑。” 杜若与向敏晴对视一眼,好吧,她们也不否认,刚才的那么一瞬间,最直接的反应,其实跟邓辰是一样的,只不过邓辰很有勇气。 向阳当了半天的隐形人,这会儿见自己的哥们被辱了,自然也不乐意,瞪着邓辰道:“学长,你在单位说话也不过脑子?” 邓辰其实也是一句玩笑,再加这些人都是他的学弟、学妹,又都是米米的好友,他也就没多心,说完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到也不硬挺,道歉的话随口就来,“真是玩笑,陆宁,咱们哥们一顿酒的事儿,别记心上。” 向阳“切”了一声,哼道:“你当谁都像你那么小心眼儿呢。” 这话自然也是有来头的,一个寝室的四个女孩,毕了业,三个女孩住到了一处,米米让邓辰拉走了,向阳一是觉得米米有些没意气,二也是觉得这主意一定是邓辰唆使的。 陆宁看了邓辰一眼,慢慢柔和了目光,才道:“马达是我小学同学。” 这关系,有些怵啊。 武静一听,飚了,瞪着马达骂道:“有这么好的资源你不利用,跑去夜店玩什么深情少男,陆宁在咱们那儿可是出了名的够朋友。” 其实这事儿,陆宁是真不知道,再说就算是知道了,帮个忙,或许是看在同学一场的情份上,再说小学同学,那个时候开裆裤还没脱几年呢,能记得什么情意,不过是一块摔打着长大罢了。 更何况,陆宁的家势优渥,马达这样的,那会儿只能望其项背,围在陆宁周边的除了女生,就是那些一门心思拍马屁的男生,哪里有他的位置,要不是他常把作业给陆宁抄,估计人家陆宁都未必记得他是哪根葱。 马达苦笑道:“武小姐,陆宁再有钱,那也是陆家的,没有平白与人的道理,更何况,我需要的不是一千,两千,是至少十几万的费用,陆家与我无亲无故,哪来的平白帮人的道理,就算是救济,总得是师出有名才是。” 武静瘪了瘪嘴,不得不承认,马达还是挺理智的。 陆宁喝了口酒,算是消了火,才道:“我之前不知道这事儿,也是刚才接马达的时候瞧着眼熟,说了两句,才知道是我小学同学,武静,他跟你爸没那儿事儿,你爸就是在那种场合应酬,他当时醉的一榻糊涂,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酒醒的时候,你爸就说要收他做倒插门的女婿,他没同意,后来你爸就把人家女朋友给绑了,然后人就来了。” 杜若松了口气,没出事儿就好,别管这事儿是不是第一次,反正大伙听到的时候就是没出事,总算是保住了武爸爸不吃男人的清名。 熟悉的铃声一刹那间划破了屋里的冷场,杜若瞧着手机上的来电,被酒醺过的面颊有些微红,或许是被气氛所影响的,亦或许是被身边人紧盯着她而感觉的不自在。 “快接啊,傻看着干吗?” 武静翻了个白眼,怎么瞧着杜若跟傻了似的。 向敏晴瞧了眼电话上面的两个字,差点没笑喷,“我说若若,这宝宝不会是你们家那位吧?” 向敏晴一想到莫骄阳那个块头,还有那个身高,还有浑身上下那种邪魅的气质,跟宝宝这两个字,真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米米和邓辰几个都没见过杜若的男朋友,这会儿怂恿着,“让你男友来接你呗,咱们也给你把把关。” 向敏晴翻了个白眼,哼道:“把关,晚了,人家都领证了。” “好了,晴晴,快让若若接电话吧,没听见那电话都要把人催爆了,要是再不接,你就不怕那人黑着脸的杀过来,到时候咱们这些人只怕小命都不保呢。” 武静显然也想到那个人黑脸的样子,虽然那人长的不赖,可是那长相跟那气质比起来,长相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哪?”莫骄阳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 “在外面。” 莫骄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皱了下眉,“哪儿?” 没有问在哪,干什么,直接问了地方,莫骄阳一贯的霸道作风,杜若知道这人的心思,又见周围的同学一副想要看看的样子,无奈道:“在观景兰亭附近的一处火锅店。”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连名字都没问,莫骄阳就皱着眉斥一句,车子迅速的挑头,连红灯都没管,只是一瞧人家那牌子,交警除了不想混了,才能去给人家送罚单,不然,只当眼睛花了,什么也没看着。 杜若放下电话的时候,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连自己都未察觉,却让米米和向敏晴看花了眼,米米打趣道:“若若,如坠蜜罐就是这个意思吧。” 杜若一怔,那边陆宁正拉着马达私语,武静也时不时的加上一句,向阳俨然心思也挪了过去,关系着自己跟未来老丈人的相处呢,这会儿不用心不行啊。 米米和邓辰似乎对杜若的另一半更感兴趣,尤其是邓辰,心下都在盘算,这个另一半不会是凌少吧,刚才杜若也没说的太明白,大伙也没提那人的名字,那些有钱人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这般张扬的吗,没准就是凌少呢,不然那会儿瞧着凌少对杜若可是势头挺猛的,又是帮着搬家,又是专车接送的,凌少身边可从来不缺献殷勤的女人,能让凌少这般献殷勤的可没听说有哪个带这般的福气。 看来他还得让米米跟杜若多来往,一时间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了那点男人的欲/望把米米拉过来同住了,还不如跟杜若住一块呢,好歹也能多沟通沟通,感情深了以后求着办事也不好回绝不是。 杜若把酒店名和包厢专门给莫骄阳发个短信过去,时间不长,也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样子,那边武静和陆宁还有马达似乎也研究出一套策略一般,脸上都透着轻松,向阳也来了精神嬉笑着跟众人打趣了。 咚咚。 两声,里面的人连起身开门的时间都没有,门就被人打开了,一袭高级定制的黑色西服,领口的领带已经被扯了下去,白色斜纹衬衫的扣子打开了两粒,冷峻的面容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更加的棱角分明,如鹰般的双眸在屋里搜寻一圈,捕捉到那道身影时,嘴角慢慢的上扬,只是在瞧着女人身前的酒瓶,还有屋里的几个男人时,略皱了下眉。 杜若几乎在莫骄阳推门的瞬间就起了身,就像是小妻子在等待着新婚的丈夫一般,有着难掩的羞涩,尤其还是把这个男人展示给自己的同学兼好友,与那次回去拿衣服不同,这次是介绍给更多的人,似乎就像是一种认同一般。 在莫骄阳的目光下,杜若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正怦怦怦,不规则的跳着,杜若很少有这种情绪,所以,她把这种情绪,归结为酒精的作用。 对,就是酒精的作用,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又喝了酒,不过跟同学一起喝酒,这种感觉,与社会上的那种应酬完全是不一样的,没有谁拼着谁,就是大家随意的说说话,然后你拿起杯喝一口,她拿起杯喝一口,后来杯子乱了,可能她就把水喝成了酒。 “喝多少?”莫骄阳的目光只定在那有些微醺的小女人身上,虽然酒气不重,可是那微醺的小脸透出的酡色,像是火烧云燎着天边一样的好看。 大手揽上杜若的腰际,霸权的把人圈在自己的怀里,客气的跟屋里的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很快又落到了杜若身上。 陆宁的眼神微眯,他没想到,杜若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找这么个男人,霸道,强势,冷冽,专权,似乎他能想到的任何一个词,都是在表达这个男人的刚硬,与朱羽凡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就是凌少那样的,只怕也要收起张扬的尾巴,这样的人,陆宁直觉不会是一般的人。 除了陆宁,没见过莫骄阳的人都在审示,只是这样的目光落在莫骄阳身上,比初春的毛毛细雨还不如,压根穿不过那道尖冰筑起的防御墙。 杜若有些别扭的想要挣脱莫骄阳的怀里,尤其两人这会儿刚坐下,只是这姿势,谁这么有眼色,这位置让的,一个靠背大椅,一个小圆椅子,她坐在小圆椅上,整个人被莫骄阳这般圈着,几乎都快连为一体了,尤其那个男人的大腿,竟然放到了她的大腿上——交叠。 杜若原本微醺的脸色更透着几分红意,好在桌布够大,正好掩下了两人的交集。 “若若,这就是你老公?” 米米的筋条没有其余人发达,所以米米最先诧异的问起,目光里带着好奇的打量。 “莫骄阳。”没用杜若开口,莫骄阳就自报家门,对于米米,留了个好印象,比那个武静跟向敏晴的印象要好,那两人初见的时候对他可是完全持怀疑的态度。 “莫先生是?”陆宁坐正了身子,嘴角连丝笑意都无,出口的话,与当时武静和向敏晴的态度差不多。 莫骄阳的目光流转,像陆宁这样初入社会涉世还未深的人,在他眼里,与其说是男人,还不如说是小毛孩子,虽然两人的年龄差距不大,可是经历不一样,身上的气质自然不一样。 51.第51章 糊涂的对白 莫骄阳之所以愿意来应付这样的场合,是因为这个场合里有杜若,杜若尊重的人,他也乐意给几分颜面,不然,这样的地方,莫骄阳怎么可能踏足。 不过这个人里面,自然不包括那些对杜若有非分之想的人。 比如表现的并不明显的陆宁,这小子打量的目光跟别人的目光都不一样。 “杜若的男人。” 杜若只觉得脸又烧了起来,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爱夸啊。 陆宁也抽了抽嘴角,他又不傻,这般强势的作态,显然杜若也接受了,只是那句杜若的男人,怎么听着有点——别扭。 陆宁把目光落在了杜若身上,语气里带了更多的是试探,“杜若,行啊,你这速度,敢上飞机提速了,还是直航不带转机的。” “哎,陆宁,你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直航不带转机啊,人家杜若这就跟上时代的步伐,没见那些闪婚,闪离的,哪个要的不是速度。” 米米没什么心机,只觉得陆宁这样的话回头再让人家杜若的老公多想就不好了。 只是这话说的太快,太顺,一下子又让陆宁抓了个病语。 长长的,意味深长的噢了声,似笑非笑的挑了一眼莫骄阳,虽然这个人的气势完全压制了他的眼神,可陆宁还是不怕死的不阴不阳的笑道:“原来闪离也是这么来的。” 向阳有些纳闷的看着陆宁,这小子,这是干吗呢,人家新婚,你跟人家说闪离,这不是找k呢吗? 杜若到是没多想,这事儿,若非她不是当事人的话,若是桌上这几人任何一个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杜若估计自己跟陆宁可能是一个态度,毕竟在校的时候大家的关系都不错,若非出于关心,陆宁也不会这般尖刻,就像是武静和向敏晴最初的时候一般。 “行了,天也不早了,都该干吗干吗去吧,别在这给人当照明灯了。” 武静刚刚疏完了一口气,马达这小子回头让陆宁处理就成了,她还得好好教育教育她老爸,以后别干这么不靠谱的事儿,若是单纯的献个爱心,人家还能说你一句有公德心,救死扶伤的,这么要挟人,真是不靠谱。 武静要走,向阳自然跟着,马达赖上了陆宁,向敏晴也是跟武静一路,邓辰本来还想着多坐一会儿,探探杜若老公的底,这会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杜若侧眸看了一眼莫骄阳,“我去买单。” 莫骄阳拉着杜若的手没动,“结过了。” 杜若嘴角一甜,笑意浅淡,可却在心理晕染成大大的涟漪。 “行了,小两口玩恩爱躲车上去,少在那些还行走在钢丝绳上的人面前作秀,也不怕人家小心脏受不住你们排山倒海的攻势。” 武静笑呵呵的打趣着杜若,眼睛却睨着陆宁。 这屋里,除了陆宁,还真就没有单身的,不过,陆宁吗,人家那是不想稳定下来,不然,后面都得排上一车皮。 向敏晴笑眯眯的看着陆宁逗道:“陆宁,要不你也赶紧找个安定的得了,夜夜做新郎,那滋味就那么好受?” 杜若诧异的看着向敏晴,这样的话,放到以前,向敏晴是断然说不出来的。 武静撇了一眼向敏晴,对着杜若耸了耸肩,“一朵清纯小白花,就此凋零了。” 扑哧。 米米有些日子没跟向敏晴、武静聚了,这会儿听了武静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静静,你这话说的是若若,还是晴晴啊?” 要论寝室里的小白花,只怕杜若得数第一,四年大学,跟朱羽凡谈恋爱几年,竟然奇迹的没谈到床上去,那种纯洁度,估计得点二百赞。 只是这大学才毕业几个月,杜若身边不仅换了个护花使者,甚至一个个的往出抛炸弹,所以米米深刻的总结了一点,有些人,不是在沉默中暴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杜若,显然划为前者。 一群人出了包厢,莫骄阳停在门口的揽胜自然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陆宁和武静都是见过好东西,这样的车,自家老爹那也有,陆爸本来打算给陆宁送一辆来的,可是陆宁嫌招风,就没要,所以,当陆宁一眼就看出莫骄阳的车是揽胜顶级改装版的时候,眼神就一缩,这辆车,至少也要三百多万。 杜若知道这地方离小区不远,也没说要送武静回去的话,只看着米米和邓辰道:“要不要送你们一段?” 邓辰有意想上去,正好趁着这个功夫套套近乎,可米米不愿意当电灯泡,连忙摆手,笑道:“行了,你快回去吧,你老公应该累了吧,改天没事儿咱们再打电话。” 米米边说边顽皮的眨着眼睛,眼里分明融入了别的意思,到是让杜若脸不禁红了起来。 莫骄阳从始至终也未多说几句,只是客气的与众人点了头,很绅士的给杜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又关好,启动,倒车,然后如流水线般的融入了夜色。 “好酷,好帅啊!”米米双眼眨着星星,双手交插的放到了胸前,眼里是任何一个女生看到美好东西都会发出的赞赏。 武静跟向敏晴对视一眼,均有抚额的冲动,这家伙,要不要这么白目啊,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夸别的男人,就邓辰那小心眼儿,忍着现在不发飚,回去也得让她皮鞭蘸盐水,一顿拷打。 陆宁别扭的哼了一声,“好看又不当饭吃,你们以为这样的男人是好掌控的,就杜若那性子,就不怕哪天受了伤,连哭都没地去?” “哎,陆宁,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儿,不会是羡慕嫉妒恨了吧,瞧着人家高富帅,显不出自己的优越感了,一下觉得自己一贯公子爷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了,心理受不了了,哎,我说,你不至于吧,别总把自己想的太好,都是那些没口味瞎扎乎的女人们给你惯的,说起来你跟杜若的老公也没差多少,你看看人家那气度,高端大气上档次,那才叫爷儿的范。” 武静不遗余力的打击着陆宁,似乎能削了陆宁的面子是一项非常值得高兴的事儿呢。 向阳这会儿也不力挺好兄弟了,这小子,的确是优越感太强了,总觉得地球都是围着他转的,全班男人,每个人都在为前途忙碌奔波的时候,这小子还有花心的资本,前脚离了校,后脚学校里的学妹就找到了租住的地方,听着向敏晴那句夜夜做新郎,向阳要不是为了给陆宁兜面子,只怕当时就能笑喷了,这小子可不正沉浸在夜夜做新郎的好事儿中吗! “武静,杜若的老公是干什么的?”邓辰沉默了半晌,就连刚才米米说出那样赞美别的男人的话,都没有发飚,这会儿到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 武静、向敏晴一向对邓辰有些提防,其实也算不上提防,只是觉得米米心思太简单,跟邓辰这样的人在一起,若是哪天邓辰收起了对米米的感情,或许把米米背地里卖了,那小丫头还在给人家数钱呢。 眼睛微微的眯起,武静大咧咧的笑了,“邓辰,这种事儿,没必要比,米米可没嫌弃你啊。” 完全曲解了邓辰的意思,压的邓辰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向敏晴心领神会,再加上心理压根也不知道杜若的老公是干什么的,所以眼不眨,心不跳的点头道:“就是,邓辰,你真没必要这么介意,咱们米米可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米米后知后觉,以为邓辰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而心生不安,连忙甜笑的扯着邓辰的手臂边摇边道:“辰,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替若若高兴罢了,你真没必要在意。” 陆宁与向阳对视一眼,挪开了目光,眼里同时看出了对邓辰的不屑。 生活中总有一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邓辰能碰上米米这样愿意跟他同甘共苦,不耍心思算计的姑娘,还不知道珍惜。 相比于陆宁几个的热闹,揽胜车里的两人却是相对无语,杜若也没闹明白,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上了车,怎么这脸拉的就跟长白山似的,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个亿似的。 “恭喜你新官上任。” 杜若想着某男今天就是新官上任了吧,到现在,她也不敢想像,她竟然嫁了个当官的,一下子成了官太太,这种角色,真心的不适应。 “怎么恭喜?” 原本冰山的脸色,有了一点点解冻的迹象,虽然还在目视前方,可杜若还是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眼角的邪恶。 “你想要什么?” 杜若想着自己应该买点东西送给他吧。 “我想要什么都行?” 莫骄阳不急不徐的问着,心理却在估算着日子。 杜若想了想,自己的能力莫骄阳是清楚的,想来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而且既然是给莫骄阳买礼物,自然不能动用莫骄阳自己的钱,所以还得自己掏腰包,这样一想,杜若就笑了,“我的腰包可不鼓,你想好再说。” 莫骄阳淡眸撇过,只是一个打量,便收回了目光,“放心,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 杜若一个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莫骄阳的那个眼神,让她的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今天,很高兴?” 莫骄阳看着杜若还有些绯红的脸蛋,想像着几个同学在一起喝酒拍桌子的样子,那样的杜若该是什么感觉? 杜若眯着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好久没聚了,还是同学的感觉最好,最纯。” “单位不顺心?” 杜若一个错愕,不曾想莫骄阳的心思这么宽泛,她不过浅浅的一句排解,就能让莫骄阳看穿她的内心,这样的感觉,让杜若有些别扭,就像是一个人钻进了你的心,时刻了解,掌握着你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被窥视的透明。 “还好。” 声音一瞬间的停摆,两个字,生生顿开了音阶。 “要不换个地方。” 莫骄阳想着二叔和二婶都是形影不离的,二婶为了二叔把自己的事业都放弃了,恩,他也不是养不起女人,要是杜若愿意,他也想让杜若做他背后的女人,每天回到家,能看到那一抹温暖的身影,热饭热菜,有人为你张罗,而不是两人各自忙着,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莫骄阳欣赏女人的强势,在工作上,可是在生活上,强势的男人通常都喜欢自己的女人性子柔一点,弱一点,杜若的性子到是不强势,可是这丫头,在某些方面,很固执,有种认准一条道就要跑到黑的意思。 杜若连忙摇头,可能因为有些用力,头又开始晕了。 “好了,你别急,我不过随口一说。” 莫骄阳无奈的看着杜若,那眼神,那表情,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就像是心爱的东西就要被人抢走一般。 杜若吐了吐舌头,“不带这么吓人的,本姑娘的小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吱嗄,一脚急刹车,杜若一个贯力,要不是有安全带,杜若一定又撞了出去。 “莫骄阳,你就不能稳当开车吗。” 再好脾气的人也有心的时候,尤其自打坐某人的车开始,就没消停过,从打认识到现在,才几天的时间,就这般急刹车的情况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杜若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莫骄阳打造成铜墙铁壁了。 莫骄阳单手放到了副驾驶的靠背上,眼神幽深而深邃的看着杜若,准备的说是杜若心脏的位置,原本置于方向盘的手已经自发的找了个方向,声音低沉而带着诱惑力的循循善诱,“我帮你检查一下,可好?” “啊?”杜若看着那只咸猪手毫不客气的罩上了自己的左胸,然后还似模似样的按,压,挤,捏,似乎在做着专业的检查一般,瞬间就暴红了脸色。 “莫骄阳,你干吗?” “听说心脏病很容易造成猝死,我在给你做检查。”那模样,那语气,那认真的态度,要不是杜若本身就是个医生,一定会被这个大骗子骗了去。 “哎,莫骄阳,你的手干吗只按那一个点。” 杜若身上一股股的酥麻,这个家伙,怎么把手放到那儿了。 莫骄阳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还是那个认真的模样,“是不是有一种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感觉?” 莫骄阳纯粹是从凌晨那厮那听来的,那家伙,专门在他身上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杜若被莫骄阳说中了身体的反应,脸上的红色似乎都要把人烧起来了,尤其全身上下,不只那一个地方有感觉,就是整个身体都跟着紧紧的绷了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莫骄阳的手腕,想要推开,却没有男人的力气大。 “一会就好,别闹。” 瞧瞧人家这口气,就像是专业的医生在哄着不听话的病人一般,可是你丫的,那手,能不能不再穿过扣子往里探了。 “哎,你别往里去啊?” “放松,你们医生不是常说讳疾忌医是患者大忌吗?我觉得你现在分明就是这样。”莫骄阳觉得这个词生的真好,是谁创造的呢,感谢老祖宗。 老祖宗要是知道这个词被某人用在了这样的时候,一定会捶胸顿足,大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还没好?”杜若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而且那里面怎么还带着一股子柔弱的娇吟,杜若明明知道自己的心脏没病的,可是这样被莫骄阳检查的,似乎心脏跳动的更快了,莫非自己真的得了心脏病。 “恩,再有五分钟吧,需要按时间测试。” 莫骄阳嘴角憋着坏笑,太逗逼了。 “还有几分钟?” 杜若终于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了。 “三分六十秒。” 莫骄阳都没抬头,随口就答。 杜若脑残的没听出来,又重复了一遍,“三分六十秒,这么精确。” 莫骄阳心下撇嘴,也不看看他是干什么出来的。 突然杜若发现这只手在转移。 “哎,你怎么换地方了。” “左心房,右心室,心心相通,还得看看旁边那个,防患于未然。” 莫骄阳的警报意识充分的发挥了最大的效果。 杜若傻傻的问道:“我又没把心脏长在右边,就是仪器也拍不出毛病来。” 莫骄阳又是按、压、挤、捏,这次,直接把杜若的嘤咛挤了出来,眉间闪过丝笑意,眸色渐渐的加深,身子又往前探了一些,嘴唇几乎压到了杜若的唇上,偏偏,就停在那上方一寸的距离,彼离的呼吸交融,却没有再一步的深入。 “没听中医说过,仪器也未必可信,别总被外国人那些东西误导了,再精密的仪器也起不到预防的作用,中医才能够完全的预防某些疾病的发生。” “还有这种说法?” 杜若的视线直接被转移了,连某人移到后背的手都快忘了,直到一声熟悉的啪嗒声。 “哎,你怎么脱我暗扣啊?” 莫骄阳脸不红气不喘的直接把杜若的内衣从腋下扯了出来,在手里描摹一番,摇头道:“医学上说这个东西非常不利于血液畅通,若是一天戴着的时间超过八个小时,非常容易引起一些女性疾病,你看,现在心跳的就慢了吧。” “嗯,好像是啊?”杜若傻兮兮的看着莫骄阳,好像觉得是松快了不少。 莫骄阳漆如墨的眸子紧紧的盯在了杜若衣服上透出来的两个挺立的红梅上,那里,是刚刚被按/摩过后的挺立,这会儿正扬着傲人的曲线,似乎要穿破那层布料一般。 52.第52章 男人第一次疼吗? 十一月初,深秋与初冬的变奏,略带寒意的早晨,杜若却被裹在一个火热的怀抱。 外面淅淅拉拉的雨声拍打着落地窗,端庄的浅咖色落地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一张双人大床上,两个身影还在紧紧的交缠。 杜若觉得这个男人前世一定是匹狼,而且还是一匹欲/求/不满的一匹狼,不然为什么会在每天晚上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后,人家还能在早上来一碟开胃菜。 “喂,不要了,好不好。” 杜若的声带最近一直有些沙哑,单位的同事关心的让她多吃点含片,可能跟单位最近的病人多,再加上连体婴的手术就定在明天,杜若有些上火有关系。 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杜若只能含笑的道谢,心理却气愤的想把某人的某处给咬掉了,要不要这么能干啊,叫的她嗓子都哑了。 莫骄阳显然对于这样的运动乐此不疲,“累了?” 一大清早,就用着魅惑死人的声音,抵在杜若的耳畔,有意,无意,一下,一下的撩/拨着杜若的耳垂,成功的看到了那里引起的层层颤栗,莫骄阳胸腔震动着满满的笑意,男人最美好的事儿,便是碰到了与自己相契合的女人,杜若之于莫骄阳,便是这般,第一次占/有,那里的美好让莫骄阳慨叹的恨不得永远埋在里面不出来,杜若的身体被穿透的那一瞬间,莫骄阳的心连着被甬道里包裹着的膨胀一般,满满的,胀胀的,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的揽着杜若,几乎要将两人溶为一体,那种饱胀感,填补了三十年的空虚。 杜若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折磨死的,身体的敏感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会儿紧紧缠在男人腰间的腿哪里有半分想让男人退却的意思,可是她的精力可真是支持不住了。 体力,男人跟女人,真tmd的不是一种动物。 “今儿不是回大院吗?” 杜若觉得自己一定会两腿发颤的,然后一定会被莫依岚笑话死的。 “不急。”莫骄阳觉得小女人的心思竟然能转到别的事儿上,这说明男人表现的不够卖力,所以他得让小女人知道,自己的男人是最强的。 “啊,你疯了!”杜若嘶哑的叫着,那一下子的猛力贯/穿让她的头一下子撞到了床头,还好是软床,不然她一定会脑震荡的。 杜若都不敢想像有没有听过哪个人是因为这种事情最后成了脑震荡的,被人检查围观,她一定会羞愧死的,所以,就算是脑震荡了,也坚决不能说是撞床撞的。 “若若,你那儿,真好。” 女人通常都是虚荣的动物,尤其,男人在你面前这般说的时候。 杜若的脸早就被烧成了金灿灿的朝霞,即便不是初次,可是杜若还是会忍不住在听到莫骄阳的情话时,脸红。 杜若从来不知道一个瞧着那般冷又不多话的男人,到了床上,怎么就成了话痨。 “若若,你的身子真软,是不是从小就学过舞蹈啊?” 杜若第一次知道女孩子从小学舞蹈不是为了培养气质和将来有机会成为一名舞蹈家,而是用来在这种时候被男人夸的。 “若若,这个姿势不错,你怎么想到的!”杜若心下飘过无数个白眼,明明是男人扭着她摆的poss,她不过是抗议无效,怎么成了她主动了。 “若若,你该多吃点肉了,瞧瞧这肚子都塌下去了。” 杜若直接无语了,鼓起来的是孕妇,多少女人想求这么一个平坦的小腹而束腰,拔火罐、晃呼拉圈呢,她这纯天然的竟然遭嫌了。 “若若,你要是留长头发一定很好看。” 杜若当时不解的看着莫骄阳,想问问你怎么知道,只是人家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杜若的梦想堵的死死的。 “若若,你的肌肤白嫩,头质也好,要是一头长发,半包半裹,绝对是视觉冲击下最好的媚惑。” 这样的话,杜若在不足半个月的时间,听了不下有上千句,愣是没有一句重样的,所以,杜若深刻的知道了,电视,杂志上写的,都tmd的是假的,什么男人上了床,女人可劲哄,什么男人是只做不说的动物,女人是上下同时服务的机器,杜若觉得,这些人,一定还是实践的少了,这个世上总不会只有莫骄阳这么一个奇葩被自己碰到了吧,那她一定会去买张彩票,没准就能中个五百万呢! 电话铃声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杜若挣扎着抬手去拿床头上的电话,想要尽早结束这一早上的激战,不然,以她的经验,再加上今天又是周末,杜若觉得两人估计一上午起不来床了。 “电话……”杜若努力伸长的手臂将将的碰到电话,就被莫骄阳一只大手捆了回来,五指被撑开,左手和右手,男人和女人的五指交差,紧紧的包裹着。 “不管。” 莫骄阳怨念了瞪了一眼还在那不识趣的响着的电话,敢打扰他享用福利的时间,真是找死。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很固执,一遍落了,再打,到了时间,再重新拨,杜若紧张的整个身子都绷紧了,那里,更是紧的让莫骄阳额头浸出了汗,嘴里不知骂了一句什么,身子快速的动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阵粗喘,身子与杜若重叠的时候,瞧着两人相握的手掌,莫骄阳眼里又滑过一丝笑意。 “你的手好大。” 杜若喘息着侧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莫骄阳每次都喜欢这般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你那里好湿。” 莫骄阳回味着刚刚的美好。 杜若抽搐着嘴角,不过想起医院的大夫们私下里说的悄悄话,“听说男人的手掌大小跟那里的长度直接相关呢!” 杜若本来只是听人说起,这会儿不自觉的就嘀咕了出来。 莫骄阳耳尖,瞬间,嘴角就咧开了弧度,绵长,细致,甚至带着激/情缠/绵的吻让杜若差点喘不过气来,唇与唇拉开距离的时候,还能看到那不舍分离的一条条银丝在飞舞,“若若,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满意吗?” 这个女人,夸人的方式可真是不一样啊。 莫骄阳自豪的觉得自己的女人跟那些肤浅的女人绝对不一样,那些人要是夸男人那里,一定会说能干啊,超长啊,直白的让人想吐,可瞧瞧自己的女人,啧啧,果然当大夫的知道的就是多啊。 再次响起的电话声拯救了杜若的尴尬,她刚才完全是嘴巴快过了大脑,她还没有开放到跟一个男人大胆的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步。 莫骄阳吃饱喝足,也知道得给女人休息的空间,翻身而下,捡起了刚才被扫落在地上的电话,吐槽:“nokia是我见过最tm抗摔的电话。” 杜若半眯着眼睛瞧着莫骄阳修长的五指拿着电话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这个男人为什么非用这个电话的原因了——抗摔。 “骄阳啊,早饭是过来吃,还是吃过了早饭再过来?”贾美云一手拿着菜单,一边想问问杜若还有什么愿意吃的。 “不过去。”莫骄阳抽搐着嘴角,看来回头得跟他爸沟通一下子了,要不要让他老妈精力这么旺盛啊。 杜若一瞧着莫骄阳的表情就忍着笑,抓过莫骄阳的衬衫套在了身上去洗澡,只是刚下床的时候,还是踉跄了一下,原本心情郁闷的莫骄阳眼里瞬间就染上了笑意。 电话那头贾美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过去是不来了,还是不来吃早饭啊? “骄阳啊,不是说好过来的吗?” 莫骄阳被杜若那一踉跄一下子顺畅了心情,对他老妈的怨念也减了,“吃了早饭过去。” 贾美云松了口气,笑骂道:“臭小子,跟你妈说话还玩省略句,又不是让你做工作报告,行了,早些过来吧,老爷子想你们了。”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就放下了电话,脑子里还在想着杜若刚才那个踉跄,看来,小女人的确得好好补补啊,不然,真怕应付不了他这生龙活虎的小兄弟啊。 莫骄阳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流水声,抬手点燃了一只烟,吞云吐雾的时候,不禁想着,男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一年到头见不着个母的,大伙没事儿坐一块浑侃的时候,就一人嘴里叼根烟,想像着女人这儿什么样,那儿什么样,要是自己将来有个女人,一定怎么怎么样的,莫骄阳清楚的记得一次执行任务时,受伤的战友醒来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阎王说他这辈子太亏,连女人是个什么滋味都没尝过,让他回来尝过滋味再来收他。 那时,他瞧着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心理真不是滋味。 杜若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四人台的餐桌上,放着两份煎蛋,还有吐司面包,两杯牛奶,杜若恍忽的觉得,莫骄阳一定是个重信守诺的男人,两人从打住在一起,莫骄阳说过的话全部都在实现,比如早饭由他做,比如所有卡上交,比如每天会打几个电话说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比如…… 生活中强势的住进了这么一个人,原来也不是那么难适应。 莫家,贾美云听着外面的车响,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莫依岚刚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就瞧见大伯母这般兴奋的神情,眼睛一转,笑意就涌上了眉梢,索性也不回房打理自己,踩着恨天高就下了楼梯。 莫家人对于莫依岚嗜高跟鞋如命的作风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声音,让别人一下子就能辨别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小姐,早饭还留着呢,小姐先用早饭吧。”李嫂正在收拾厨房,习惯了莫依岚晚起,早饭通常都会多留一会,不过往常大多数都要午后才能见到莫依岚的身影,今儿到是难得的起了个早。 莫依岚立在楼梯口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太早,我没味口,今儿嫂子回来,我还是等着一会吃好吃的吧。” 一边说着,一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李嫂看了一眼落地古钟,也不禁笑了,可不,这会儿都十点了,正该准备中饭了。 莫骄阳一手拉着杜若,正好迎着开门的贾美云。 贾美云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两人相牵的手上,眉梢眼角笑意不掩,“若若啊,累了吧,快进来歇歇。” 贾美云直接把儿子扔到了一边,上前拉着杜若的手就往里走。 或许是做贼心虚吧,杜若总觉得贾美云这句累了,别有深意似的。 莫依岚眼睛毒,这会儿瞧着杜若眉梢眼角的风情还在,带着笑打趣道:“嫂子,我哥可还让你满意。” 那满意二字,重重的咬着,杜若原本有些心虚的心思,又再度加快了心跳,脸上的红晕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升。 贾美云一瞧就知道儿子媳妇这是生活和谐的象征,和谐好了,和谐她才能早点抱孙子呢。拉着杜若坐在沙发上笑道:“若若啊,妈也没问你愿意吃啥,只挑着你平常在家的口味做的,不过妈让李嫂给你煲汤了,从早上一直在小火炖着,等回头吃饭的时候,你可得多喝点。” 莫骄阳的眉毛一跳,眼带怀疑看了一眼老妈,这汤,不会又是加料的吧? 贾美云侧眸的时候狠瞪了莫骄阳一眼,臭小子,你都把人吃干抹净了,你妈再干那亡羊补牢的事儿,还有什么用。 “哥,咱爷爷在书房呢,你不过去看看。” 莫依岚扭腰摆臀的蹭到了杜若另一边的位置,又对着贾美云笑道:“大伯母,你不是说还要给我哥补补身子吗?我哥新官上任的,不好好补补哪能吃得消啊?” 这个新官,杜若直接理解成了两层含义,所以这会儿不自觉的想闪人,可是胳膊被莫依岚“非常亲密”的揽着,压根就动弹不了啊。 杜若想求救了,她觉得莫依岚接下来一定会跟她探讨比较深度的话题,只是这个深度,她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来。 贾美云被莫依岚一提醒,一拍大腿,“可不是吗,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这个时候炖出来,正好他们晚上回去的带着,放冰箱里,一次喝一碗,一周的量,到了下周我再炖。” 杜若侧眸看了眼正要上楼的莫骄阳,抽搐下嘴角,半点也没瞧着这男人有半分的身体不济啊,就这体力再补下去,总觉得受罪的会是自己,你丫的,就不能直接给推了。 贾美云起身的时候还不忘交待杜若,“若若啊,回头你别忘了早上提醒骄阳吃一碗,这东西我专门找了中医问的,补肾,强身,男人喝了最好。” “大伯母,你放心好了,直接关系到我嫂子性福生活的事儿,就是我哥忘了,我嫂子也不能忘的。” 杜若尴尬的看着婆婆,不自在的点了点头,真是觉得压力山大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莫骄阳深深的看了一眼莫依岚,眼里分明带着几分警告,莫依岚得意的扬着眉,那意思就像是在谈判,要是不想被出卖,就要拿好处来贿赂一般。 莫骄阳暗自拿拳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扭身就上楼了。 兄妹眼神交流以失败而告终,莫依岚鼓着腮帮子,决定一定要抱负某人。 “嫂子,你跟我哥,第一次的时候,疼不疼啊?” “啊?”杜若脸上又开始发烧了,莫依岚,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啊。 “嫂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要是觉得在厅里不方便,就去我房间,咱们都是女的,不必顾忌。” 杜若抽了下嘴角,大姐,我叫你大姐了还不行吗,都是女的也没听说人家公开谈论这方面问题的。 莫依岚显然把杜若的不开口归结为面子矮,不好意思,扯着杜若就起身上了楼,直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嫂瞧着莫依岚的样子还忍不住笑道:“夫人,小姐瞧着跟少奶奶挺投缘呢。” 贾美云得意的点头,“若若这孩子就是招人稀罕。” 孰不知杜若现在真是不想被人稀罕啊,尤其这个稀罕的对象还是莫依岚。 杜若瞧着莫依岚的房间,又想抚额,她就算不是个太精通家务的,可也没有把房间住成这样效果的,原本该在床上的被子,这会儿老老实实的趴在了地上,原本该在柜子里的衣服,正零零散散的落在沙发上,转椅旁,还有垃圾桶边,静静的躺样莫依岚黑色的bar。 若是别人,或许还能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莫依岚显然在这方面有足够的抗击打能力,完全不放在眼里,胡乱的扒拉着沙发上的衣物,靠垫堆在了一处,姑嫂两个挤了一个半沙发的位子。 莫依岚双眼闪着兴奋的火花,杜若觉得都能听到那里面噼里啪啦的响声。 “嫂子,我哥可是处男,男人第一次也疼吗?” 这个吧,杜若摇了摇头,真心不知道,好像理论跟实践上都没听过这样的见解,在她看来,某男只有享受,疼的只怕是她自己吧。 “不疼吗?怎么会不疼呢?” 莫依岚有些疑惑了,想着要是不疼,那个人的脸怎么会扭曲成那样呢? 杜若不笨,这会儿瞧着莫依岚一脸疑惑的样子,怎么瞧怎么有些怪异。 “依岚,你?” 53.第53章 生子大任 “啊?嫂子,你说什么?” 莫依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所以就忽略了杜若脸上的猜疑。 “没什么。” 杜若有些难以启齿,尤其这话,不大好说,虽然莫依岚的性子属于大大咧咧的,可不代表人家就愿意跟你推心置腹的。 “嫂子,你再想想,我哥那会儿,就没什么别的表情,比如说有什么不舒服的哼叽声啊,还有……”莫依岚想了半晌,也没找好这个形容词该怎么描述。 杜若抽了抽嘴角,男人干那事儿的时候,就没停过哼叽,可是这话总不能跟小姑子开诚布公的讨论吧,总听着有那么几分别扭。 “依岚,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当然,这个问题,还是关于男女这方面的,杜若有心不问,可是又觉得自己好歹被人家叫声嫂子,总得有点责任心吧。 莫依岚迷惑的摇了摇头,难不成那人是唬她的,她就说吗,这个世上,除了她哥,上哪找那种三十来岁还没开过荤的奇葩去,呼,心下一松,下次那人要是再说让她负责的话,她一定狠抽那男人几个耳刮子,不过是一夜醉酒,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也是第一次,都没想着让那人负责呢,那人到是天天缠着到她酒吧哭着求着让她负责,吓的她这两天都不敢去酒吧了。 “嫂子,你怎么不早来啊!” 莫依岚一想到这两天过的那叫一个心惊胆颤,心理恨死了那个妖冶男,又觉得杜若来的太是时候了。 杜若的小心脏自打认识莫家人,这抗击打的能力生生的被锻炼了出来。 “依岚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要是有,嗯,我这人嘴还挺严的。” 杜若瞧着莫依岚明明比她的个头还要大,可这会儿跟着小女孩似的拉着她的手委屈的撒娇,心下一软,出口的话就成了知心姐姐。 莫依岚心理没了愁事,整个人又大咧了起来,挥着手笑道:“嫂子,我能有什么心事儿,我天天忙着夜夜笙歌呢,那种让女人容易长皱纹的心事儿,才不会向我招手呢。” 杜若点了点头,这丫头也是变脸跟翻书似的,刚才那一瞬间,或许就是她的错觉吧。 再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莫老爷子,莫首长还有莫骄阳,爷孙三个都坐在了沙发上,瞧着脸色,到像是说什么事儿一般。 “爷爷,爸。”杜若嘴角带笑的喊了人,便被莫骄阳大手招了过去。 莫首长瞪了一眼儿子,要不要这么粘乎。 莫骄阳显然对莫首长的瞪眼没有半分的威胁,努着嘴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突然来了一句,“爸,我妈最近有些精力过盛。” 杜若诧异的看了一眼莫骄阳,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老爷子呵呵笑道:“杜若啊,听说你们医院明天有一个大手术,到时候跟你妈好好学学,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杜若点了点头,“爷爷,我知道,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看书,跟着妈妈开会听分析呢。” “你妈妈说了,工作上,你一直很努力。” 莫首长话不多,出口就跟总结似的。 莫骄阳瞧着一下子板正了身子的杜若,又跟莫首长的眼光对上了,没事儿管管自己媳妇去,身为男人,让自己媳妇精力旺盛都用到了别的地方,深深的被鄙视了。 莫首长狠狠的瞪了一眼莫骄阳,哪里看不出这臭小子眼里的计量,分明是被他妈早上的电话打扰了好事,也不瞧瞧他那媳妇的身板,能经受得住他那如狼似虎的折腾。 “杜若啊,你妈专门为你熬了汤,回头多喝点啊!” 莫首长有交待,杜若连忙点头应了。 莫老爷子也瞪了一眼大儿子,瞧瞧把儿媳妇吓的,背都直了。 “若若啊,你爸这张脸就是表情少了点,心还是好的。” 杜若连忙点头,“爷爷,爸爸是关心我。” 莫依岚笑倚着杜若的另一边,拍着杜若的肩,没大没小的开解着,“嫂子,能被我大伯关心的人不多,嫂子,你这是福气。” 莫家人护短,能被关心的,就是莫家人认可的。 “噢,对了,哥,你跟我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事?”莫依岚瞧着杜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操心了,虽说两人领证了,可总得有个程序吧。 “是啊,骄阳,这事儿你跟若若是怎么定的,什么时候把亲家接过来喝杯茶?” 莫老爷子也发话了,大院里的人可是都听说骄阳结婚了,这酒席人家可是等着呢。 不过莫老爷子的身份到是不能大办,尤其莫骄阳现在新官上任,这种事儿,闹不好就成了别人作文章的机会,所以还得慎重。 莫首长也有些皱眉,不办吧,对人家女孩不公平,再说就是莫家,也闹的跟偷偷摸摸似的,可是办吧,莫骄阳现在的位置还没坐稳呢,只怕那些钻门子盗洞的人绝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要是赶着上任之前,还好一些,只是时间又太仓促了。 杜若左右瞧瞧,又见莫骄阳也是一脸深思了样子,想了想,“爷爷,爸爸,我现在工作挺忙的,再说这事儿吧,有些太快,我怕我父母接受不了,我想等到过年的时候回家跟她们说一声,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至于什么时候办仪式,骄阳现在刚上任,想必工作上需要处理的事儿更多,未必合适在这上面分心思,若是可以,我想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推什么推,你们可别打着让我孙子当花童的主意。” 贾美云听着客厅里的讨论,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男人跟女人在这种方面考虑的就不一样,男人总想着大局,总想着前程,总想着不落人口实,女人想的,不过是一个承认,贾美云是过来人,女人的心思也懂,杜若现在就算是跟莫骄阳领证了,你也不可能随时在包里揣个结婚证出去应酬吧,到时候人家一准认为你有病,要么就是假的,所以某些时候,形势主义还是占了上峰的。 “老爷子,你们几个大男人可不许欺负若若,她一个女孩子,孤立无援的,被你们三言两语一哄骗,这事儿不定推到猴年马月呢,要是你们不同意大办,咱们就小办,只招几家亲朋友好友吃个饭,喝个茶都行,回头再让骄阳弄个什么求婚,刻个碟子送到电视台来个现场直播,到时候谁问起来都有话说不是。” 扑哧。 莫家的三个男人还没开口呢,莫依岚率先笑了起来,颤抖着身子依着杜若的胳膊,瞧着贾美云乐道:“大伯母,你这话,怎么听着跟预谋已久似的,不会是以前就想好了要在我大伯身上实施没得到回应,如今拿我哥来练手了吧。” 杜若听着莫依岚的话也看向贾美云,就算贾美云的老脸再厚,被一屋子人盯着看,也有些脸红了。 贾美云是个不扭捏的人,大方的哼道:“你以为你大伯母跟你们似的,我们那个年代,要是真有人那么干,不定就被撵到哪个山沟里反省去了。” 贾首长的脸色好了一些,的确,是年代使然。 莫依岚啧啧叹道:“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呢。” 扑哧。贾美云自己绷不住先乐了,瞪了一眼莫依岚,哪里听不出这丫头嘴里的意思,“死丫头,就许你们年轻人天天爱的要死要活,日子过的跟连体婴似的,就不许我们这些人活出生命的第二春来。” 杜若有些颤抖的看了一眼贾美云,深深的为婆婆的勇气感动,这会儿瞧着莫首长脸色有些黑呢! 莫骄阳微皱了眉头,揽着杜若腰间的手紧了一下,瞪向莫首长,“爸,我妈这是把闺怨都报到我媳妇这了。”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她大哥可真不会说话,“大伯,我大伯母这是韩剧看多了呢。” 杜若深表认同,可是不敢点头。 老太爷瞧着自己的长子,破天荒的站到了媳妇一头,“要是美云喜欢,你弄一个也没事儿。” 杜若真是被老太爷的话呛到了,可是不敢咳,一张脸憋的通红,这家人,要不要这么奇葩啊。 杜若偷眼瞧着,莫首长有些脸红呢。 “爸,我们都多大岁数了。” “大伯,这话就不对了,人家现在夕阳红,忘年恋的都不知道排出几条街了,不信你问问我大嫂,这种事情早就不被当新闻了,难不成只许那些为利是图的商人占头版头条,你跟我大伯母玩一次心跳还要看别人的脸色不成。” 莫依岚站在女人的角度,选择支持大伯母,顺便拉个阵线同盟进来。 杜若侧眸打量了眼莫依岚,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了莫骄阳的身上,声音不算大,可至少能让莫家人都听见,“你那个酒吧,也算是商人行径吧?”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杜若觉得自己一定得记住这句话,不过能看到莫依岚吡牙咧嘴,还是挺可乐的。 莫骄阳就像是猜到了杜若的小心思一般,手臂更是加重了力道,嘴角也扬起了弧度,莫家人都不同意莫依岚经营那个什么酒吧,只是莫依岚做事还算有分寸,再加上那一带管事儿的派出所所长又是莫骄阳认识的,所以这些年也算是相安无事。 莫依岚被亲爱的大嫂揭了底,挥舞着小拳头要打击报复,可是在看到那个更加有力的臂膀时,只能哼哼的吐道:“有异性,没人性。” 莫骄阳扬了扬眉,“下次自己收拾烂摊子。”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要不是有她哥给她收拾烂摊子,老爷子早让她关门了。 莫依岚的脸以光速在变化,立马点头,哈腰,捶背,“哥,你可是我亲哥,就算是娶了媳妇也不能忘了妹妹。” 杜若抽搐着嘴角撇了一眼贾美云的方向,这话,越级了。 一家人吃过了中饭,莫老爷子就招了莫骄阳和莫首长去书房说话了,临走之前看着杜若笑道:“若若啊,你跟骄阳的事儿,回头你们两个自己商量着办,别委屈了自己。” 杜若甜甜的笑了,“爷爷,谢谢你。” 莫首长哼了一声,老爷子这是釜底抽薪,让他扮黑脸,一会一准说出一大堆暂时不合适的理由。 “杜若,爸也没别的意思。” 杜若点头,“爸,我知道,本来我自己也没想过这么急的。” 这话一出,某人不乐意了,自己不张罗办,是外界情况有变,暂时不大允许,可是小媳妇不同意,那就不成了,某人脸黑了。 杜若要是知道某人心理的想法,定是要高呼一句只话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贾美云拉着杜若、莫依岚坐在客厅说些女人间的悄悄话,贾美云最想打听的就是杜若的肚子,反正两人有证,形式也是早晚的事儿,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孙子的茁壮成长。 “若若啊,你的生理期是什么时候啊?” 莫依岚直接就笑倒了,“大伯母,好些调查报告都显示,宝宝一定要在妈妈心情愉悦的情况下到来,才会拥有一颗博爱的心,不然,当妈的心情阴郁,宝宝长大了没准就自闭呢。” 贾美云一听,连忙又关心起杜若的心情了,想了想,“这个连体婴的手术做完了,要不你休段假吧,单位的事儿总也不断,最近接收的病人也多,再加上那些流言蜚语,心理有压力了吧。” 贾美云天天在医院自然也能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不过贾美云并不会伸手去干涉这样的事儿,年轻人,应该多遇事,多磨练,才能把性子磨的稳一些,再说像杜若这样出色的女孩,有人追是很正常的。 当然,也是贾美云对自家儿子的参考指数完全放心的缘故,觉得杜若身边围着的都是苍蝇。 杜若其实真心没把孩子的事儿考虑上日程,不过也是随遇而安的心态,莫骄阳从来不跟她采取措施,她也想过,要是有了,就留下。 “妈,我工作上的事儿还应付得来,再说我才刚参加工作,正是努力学习经验的时候,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这样的机会得不到呢,我要是再放弃了,没准就天怒人怨了呢!” “嫂子,我支持你,咱们女人就不能光指着男人养活,成天跟在男人屁股后面转悠,连自己的私生活都没有了,等到哪一天,你发现,除了男人,孩子,你连个朋友都没有,那多可悲啊?” 莫依岚完全是意有所指,话音一落,就得了贾美云个白眼。 “你这孩子,你爸工作忙,你妈那是心疼你爸。” 杜若这才明白,莫依岚完全是有感而发啊,小丫头颇有怨念呢。 “我妈就只心疼我爸。” 莫依岚有些小吃醋。 杜若笑点着莫依岚的鼻尖,“哪有跟爸妈还吃醋的。” 贾美云也笑道:“这丫头,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围着她转呢。” 杜若想了想,拍着莫依岚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远的口吻,“嫂子觉得,你该找个男人了。” 莫依岚抚额,“嫂子,你以为这世上好男人跟大白菜似的扔在那等着你挑啊,像我哥这样的极品好男人早就绝种了。” 杜若侧眸看了眼婆婆,那叫一个得意啊! “就算是不绝种,你也没机会,天生注定。”杜若觉得莫依岚不会有恋兄癖吧。 贾美云笑呵呵的看着媳妇打趣侄女,也掺和一脚,“对,就算你哥再好,从你爬错娘胎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们无缘了,所以,还是把眼光放远点吧。” 婆媳和壁,莫依岚投降,要不要这么搞啊? “不过话说回来,我看电视上现在那么多的相亲节目,小伙子也不错,要不你也去看看?”贾美云思想开放,这种相亲节目虽然不大靠谱,可也不乏有一两个出色的。 杜若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妥当。 “妈妈,这事儿还是算了吧,那些人提供的信息真假难辩,再说咱们依岚也没跌份到任人随便挑捡的地步,还是顺其自然好一些。” 莫依岚真心的觉得嫂子待她真好,痛哭流涕的拉着杜若的手一边摇着,一边哭着,“嫂子,你怎么不投生到大伯母的肚子里啊,到时候咱们就是一对姐妹花,到时候咱们两个联手,共同打造莫家无敌的女金刚,嫂子,你不知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啊!” “莫依岚,你不想活了!” 莫骄阳瞪着莫依岚作秀的扯着自己媳妇的手,还有那话,什么叫杜若投生到他妈的肚子,那他成什么了,好好的媳妇变成妹妹,莫骄阳一想就恶寒。 贾美云笑呵呵看着瞬间就松了手避到一旁的莫依岚,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莫骄阳,死小子,瞧瞧把依岚吓的。 “哎,大伯母那会儿也想着要是个女孩就好了,只可惜,你大哥是个腿长的,一脚就把你嫂子踹到了别人的肚子里去,所以大伯母到现在也只能遗憾呢!” “爸,你老婆闺怨呢,快领回去重新打造一番,没准就能老蚌生珠,给我弄出个小妹妹呢。” “哥,我也赞同。” 莫依岚从来在出卖同志上不留情面,莫家人天生就会自保。 “莫首长,你儿子和你侄女欺负你媳妇?”贾美云美眸流转,闪着电光,一簇一簇的射向了随后而出了莫首长。 54.第54章 贤妻良母 吴桐进莫家的时候就瞧见了人家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尤其贾美云拉着杜若的手,一脸的亲切,就算是被人说成亲妈也不为过,心下一酸。 这些年,莫骄阳不在家,她也没少在贾美云身上下功夫,贾美云待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偶尔也会开些小玩笑,亦或是逗逗她,这样好的姑娘,将来嫁给别人家真是可惜喽。 她已经自动的把这句话的意思理解为贾美云的暗示了,可是这会儿,亲眼瞧见贾美云看杜若的眼神,吴桐才知道,什么是应酬,什么是真心。 “吴桐啊,快进来,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贾姨家也不是外人家,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要是再这样,贾姨可不高兴了。” 贾美云到是没起身,笑着招手让吴桐进门。 吴桐先同莫家老爷子,莫首长,打了招呼,这才坐下。 小辈说话,莫老爷子跟莫首长就自动退场了,走之前还留吴桐在家吃晚饭,吴桐笑着道了谢,虽然心理知道人家只是客气,可是输人不输阵,有的时候,客气,把握好了也会成为利器。 贾美云指着吴桐对着杜若笑道,“这是吴桐,你还没见过吧,以前常来家里玩,跟依岚到是能说到一块去。” 莫依岚心下撇了撇嘴,大伯母这是拿她当挡箭牌了。 贾美云压根就没把莫依岚的表情放在眼里,又对吴桐介绍着,“吴桐啊,这是杜若,骄阳媳妇。” 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生生剐的吴桐心口痛,脸上却还撑着端庄的笑脸,目光越过杜若,直接落到了莫骄阳缠在杜若腰间的手,强笑着:“阳哥哥真是好福气,杜若瞧着就像个贤妻良母。” 杜若听着这话真心的别扭,什么是贤妻良母,勤劳、宽容、善良、还要有思想、有品位、尤其碰到出色的男人,要把自己的心拆解几份,一份留给男人,关心他的起居,操劳他的各项生活琐事,每天还得煲好了汤,准备好热乎乎的饭给男人送到办公室,然后接受一众小姑娘羡慕嫉妒恨的眼光,还得留一部分给他的家人,让男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后方没有半分的困扰,再留一些给孩子,抚育子女成材,最后,留给自己那部分,就成了夜夜孤枕难眠。 这话,是变向在说她与黄脸婆划等号吧! 还有那语气,还阳哥哥,哥哥也是随便叫的? 杜若侧眸扫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威若泰山,面不改色,好,很好,之前听着还叫阳,这会儿连哥哥都唤上了,肉麻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两只手攀上贾美云的胳膊,眯着眼睛看着吴桐,笑了,只是那笑,有些阴测测的,“妈妈,骄阳不是独子吗?” 贾美云也在听了吴桐的称呼时皱了下眉,不过她是长辈,总要持重些,拍了拍杜若的手,亲切的笑了,“妈妈那代人就开始计划生育了,那会儿你爸爸单位有要求,必须起带头作用。” 杜若恍然大悟,“吴小姐也是独生子女?” “吴家还有个长子呢!”莫依岚有眼色,闻音知意,笑呵呵的配合着。 “噢——”杜若渐渐拉长的声音,没有别的表示,可是怎么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我家也只我一个孩子呢,到是不比吴小姐从小有个哥哥可以当玩伴。”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嫂子被亲哥教坏了,瞧瞧这话里的意思,还玩上了隐喻,估计脑子笨点的也够想上半年了。 不过对付某些虚伪的女人,就该伸出爪子来,不然那些人还以为你好欺负呢。 从小到大,吴桐接近她,就是为了凑到莫骄阳跟前,小的时候她不懂这些,以为吴桐是真心跟她交好,可是时间长了,吴桐打听的都是她哥的事儿,她就算是个白痴,也能反应过来了,所以后来她跟吴桐的关系也远了,甚至每次见到吴桐都忍不住刺上两句。 “大伯母,你看吴小姐总是这么客气,每次来都要拿些好东西,这次又准备了什么?” 杜若差点没被莫依岚的话逗翻了,还吴小姐,要不要这么直接啊,刚才婆婆还说两人从小玩的好呢。 杜若自然不知道,莫依岚这般对吴桐,一是习惯使然,二也是介意刚才贾美云的介绍方式,那完全是她辉煌成长史上的一抹败笔,必须抹云,所以莫依岚才要狠狠的打击回干净对。 在莫依岚的思想里,压根就不遵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规则,她这是有仇必报,夜都不过,在这方面,莫家兄妹,一个得性。 吴桐早就习惯了莫依岚的态度,眼底没掀起半分波澜,只是把目光落到了贾美云身上,还非常亲热的起身坐到了贾美云身侧的沙发扶手上,亲昵的笑道:“贾姨,这是一套国外新出的化妆品,听说专门针对贾姨这个年纪的女性研制的,对提拉眼角的鱼尾纹,还有紧致面部皮肤,柔嫩面部光泽都颇有效果,我妈用了一套,觉得不错,这次定了两套,让我带给您一套。” 莫依岚撇了撇嘴,这拍马屁的功夫真是越来越高了。 杜若觉得吴桐的举动似乎是想要向她炫耀,亦或是张显什么,比如,这会儿已经主动攀上了贾美云的胳膊,就差把头埋在人家肩上了。 身子微微的后撤,自动松开了自己拉的这一边胳膊,她可不想让婆婆成为被提拉的木偶,只是身后是男人稳健的怀抱,她这一举动无异于投怀送抱,得到了是男人越过腹部揽紧的手臂。 一刹那,杜若感觉到身上像是被无数个银针穿过一般,了然一笑,却只是平和的对上了吴桐的目光,没有半分炫耀的意思,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几个小瓶,侧眸回身与莫骄阳小声嘀咕着,“我觉得妈妈的眼角好紧致,笑的时候都没有纹路呢。” 莫骄阳配合的抬头看了过去,慢慢的搜寻,终于,在贾美云略显紧张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爸说妈妈永远年轻。” 吴桐气闷的看着莫骄阳,这样的话,怎么会从莫骄阳嘴里说出来。 莫依岚却是偷着咧开了嘴角,悄悄的给莫骄阳竖起了大拇指,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瞧瞧,这才几天啊,小白花愣是镀了一层膜,深深的佩服她哥改造重组的能力。 临门一脚,莫依岚也想邀功,“我也觉得大伯母现在的皮肤与年龄一点也不相衬呢,听说大伯母现在用的是国产的化妆品,我到是觉得瞒适合大伯母的皮肤的。” 微顿了一下,莫依岚扫向那桌子上静静躺着的包装精美的小盒,啧啧慨叹着,“这种东西真心不能乱用,尤其是国外的东西,外国人的皮肤跟咱们国内人的皮肤不一样,就算是那些所谓的专门针对亚洲人肌肤研制出来的东西,到最后也掺杂了欧美人的成份,用起来反而没有国产的好呢,再说现在不都标榜支持国货呢,这么几瓶东西,国货的话,也就千八百块的,贴上一层海关的标签,换成洋货,最起码也要三、四千块吧。吴小姐这礼有些重了呢!” 贾美云一听这么贵,又得了儿子,媳妇,侄女一致的夸赞,心理早就美飘了,所以对于别人的殷勤也没必要笑纳了,一边装回去,一边笑道,“吴桐啊,你妈妈的心意贾姨领了,只是这东西太贵,还是拿回去给你妈妈自己用吧,再说贾姨现在用的那套也是刚拆封的,效果也不错,突然间换了新牌子,只怕贾姨这张脸会起反应呢。” 吴桐恨恨的瞪了一眼杜若,只是在收到杜若身旁那道冰冷的视线时又生生的僵住了表情,就不知道莫家人是抽了什么风,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稀罕上这么个没有半点背景的女人。 吴桐知道这送东西就像打仗,要是当着杜若的面被退了,那她的脸面也没了,刚才表现出的一切无端就成了假象,回头人家只怕都能把大牙笑丢了,所以,吴桐很快的收敛了情绪,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堪比空姐,“贾姨,这种东西只要不开封,放个三两年的也不过期,回头等你的用完了,再换就是。” “还是算了,你贾姨啊,在这些上头一向比较念旧,再说现在都提倡用国货,我瞧着依岚和若若用的化妆品也都是国货,这小脸一个个保养的也不错,看起来,国人的东西还是可信的。” 贾美云又往前推了一下,明摆着是不收了。 莫依岚觉得气氛有些冷,她一向是活跃分子,所以冷场就是对客人的不礼貌,“嫂子,你看,大伯母这是看自家孩子觉得哪哪都好呢。” 杜若笑着轻抿着嘴,“我也觉得国货不错,尤其是草木的,不含化学成份,不会在上了年纪的时候出现化妆品脸的后遗症。” 莫依岚眼珠子一转,诡异的扫过吴桐,笑道:“嫂子,要说在这上头,咱们可都是外行,吴小姐可是内行中的佼佼者呢。” 杜若不解莫依岚这话何意,便扫了一眼吴桐。 吴桐得意的扬起了头,眼里完全把杜若跟土包子结合到了一块。 莫依岚把吴桐的神色收进眼底,又笑了起来,“吴小姐在演艺圈里呆的时间长,自然对这些化妆品了若指掌,现在的女演员,演技未必有多好,不过这张脸可一定得受看,不然……” 杜若诧异的看着吴桐,原来是混演艺圈的,那应该很忙吧,电视里那些大明星出门不都是豪车接送,保镖随行的吗? 莫依岚一副你out的表情,眨着眼睛调皮道:“大嫂,你一准是纳闷吴小姐的出门怎么这么冷清,对吧?” 杜若瞧着吴桐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又要干打人打脸的事儿了,杜若有些矫情的回眸看了一眼莫骄阳,这个男人,从始至终,没离场,可也没说话,不过,这个男人困在她腰间的手,能不能再收紧一点了,真亏得她中午紧张吃的少,不然这会儿非得被勒吐了。 莫骄阳显然对于女人间的刀光剑影没什么兴趣,只是看小媳妇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可怜,另一只手拍了拍杜若的脑袋,像是宠溺,又像是纵容。 贾美云呵呵笑了,看着儿子跟媳妇的互动,还不忘拉着吴桐的手心慰道:“骄阳跟他媳妇,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以前啊,我就怕骄阳在那种地方呆的这性子都孤癖了,本来就不大爱说主知,脸上的表情也少,到时候上哪找个媳妇去,那会儿我就想啊,等到骄阳一回来,只要肯结婚,哪怕领头母猪,我也闭着眼睛认了。” 杜若拧眉看着莫骄阳,她婆婆说她是猪。 “乖,妈不是说你。” 莫骄阳好笑的拍着杜若的头,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杜若一下子就脸红了,她是跟莫骄阳玩眼神交汇呢,这家伙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她现连回身看贾美云的勇气都没有了。 莫骄阳觉得杜若嘟着嘴的样子,真是可爱透了,再也没有什么事儿比看见自己媳妇一点点在自己面前露出小孩子心性让莫骄阳更有成就感了。 当宠爱已经成了习惯,当被宠已经植入骨髓,在这场爱恋中,便注定了男人与女人的沉沦。 “哥,嫂子,看在我偶尔还要受大伯和大伯母荼毒的份上,难得在这么一个心情愉快的日子里,你们两个就放弃再度折磨我了,好吧?” 莫依岚真受不了陷入恋爱中的男女,要不要这么肉麻啊,尤其这个肉麻演绎的对象还是一贯的冷情王子,恶寒,阵阵严寒。 “受不了,你也找个人嫁了去。” 莫骄阳难得的在莫依岚面前没用武力,而用更强的视觉冲击去刺激这丫头。 杜若被莫骄阳抱上大腿的时候,整张脸都羞红了,双手在莫骄阳的后背用力的进行着360度的旋转,可还是抵不过男人结实健硕的没有半分赘肉的身体。 “阳哥哥跟杜或的感情,真好。” 吴桐觉得恋人之间最简单的拥抱,可此刻落在她眼里却比那夏日最强的阳光还要刺眼,刺心,可她还要维持着一贯的微笑,淡淡的赞扬着,因为这实在不算什么,不过是一段新鲜刺激罢了,男人哪有不喜欢玩新鲜的,只要过了期,就成了腐肉,她都等了这么多年了,难不成还怕再等不下去吗? 莫依岚真是有些无语了,她闷骚哥哥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还有人这么不识趣。 拍了拍手,莫依岚直接起身,翻了个白眼,瞪着某两个还在那玩浓情蜜意的男女,赶人道:“亲哥,嫂子,看在我是你们亲妹子的份上,你们两个赶紧上楼把门关严了再玩些成人运动消耗消耗体力,折腾完了,正好滚下来吃晚饭,然后再打包点回去,然后回家关上门继续你们永不停歇的进来出去的游戏,怎么样?” “莫依岚——” 莫骄阳与贾美云同时开口,一个瞪着眼睛,一个满脸的不赞同。 贾美云一边挥手撵着儿子、媳妇,“杜若也坐半天了,上楼歇会儿去。” 一边又对着莫依岚批评教育起来,“依岚啊,不是大伯母说你,就算你大哥跟大嫂是有这个打算,你也不能把这话说的这般明了不是,你大哥到是脸皮厚,你嫂子面皮薄啊,要是真给你嫂子说恼了,你大侄子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有影呢。” “妈——”莫骄阳深深的觉得,他亲妈,实在是精力旺盛的过了,看来,今天晚上得给莫首长加料了。 莫依岚颤抖的肩膀连笑都绷不住了,要不是为了躲避莫骄阳的七十二把柳叶飞刀,这会儿她一定趴在沙发上大笑不止,瞧瞧,大伯母跟她分明是想到了一处,小嫂子这会害羞的脸都不敢抬了。 不怕死的莫依岚,看着被莫骄阳抱在怀里的杜若,又来了一句,“嫂子,你可让我哥优着点,这晚上做,白天做,总有一天你会超负荷的,女人那里虽然少不得男人的滋养,可也得适当进补不是。” 杜若是被莫依岚透过门板传进来的大笑声摔到床上的,随后就是莫骄阳稳健的身躯堂而皇之的压了下来。 “你干吗?”杜若有些紧张的看着莫骄阳,这家伙不会真的要应了莫依岚的话吧,不行啊,这可是婆婆家,要是被人听到了,她一准被笑死的。 莫骄阳霸道又不失温柔的眸光紧紧的盯在了杜若水嫩色泽的红唇上,刚刚,小丫头紧张的埋在他怀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这种自动寻找安全的本能,尤其作为这种本能所支配的对象,莫骄阳欣然接受。 眼波流转间,一股邪魅之气丛生,痞痞的语气,扬着几分坏笑,低哑的声音,几乎咬着杜若的唇瓣而出,“当然是满足某个小女人的愿望。” 吻,铺天盖地,挡住了杜若想要阻止的话,从慢慢的拒绝,变成了迎合,甚至把喉间的嘤咛传了出去。 莫骄阳的眸光冷冽的扫了一眼隔着门板的方向,他怎么会看不出莫依岚的好意,怎么会看不出吴桐对杜若的敌意,只是有些事在他看来,与其用嘴说,不如用事实去证明,而这个证明,他又非常乐意实施。 55.第55章 又到夜色 踉跄着离开,即便步子迈的再优雅,也抵不住心口的痛意,即便脸上的笑再灿烂,也遮不住眼底的伤痕,杜若,杜若,吴桐一遍遍的咬着这个名字,齿缝闭的紧紧的,生生的把这两个字咬在了心底。 莫依岚若有所思的看着吴桐离开的背影,眼神微微的眯起,女人最可怕的就是嫉妒心,尤其在这般羞辱的情况下还能把心思掩藏,看来,她该提醒一下她可爱的小嫂子呢! “大伯母,你干吗把我哥生的这么招风啊!” 贾美云认真的做了下检讨,“这个吧,从医学角度来讲,生男和生女呢,均取决于男人的染色体,至于生出来好看不好看吧,一般取决于家族优良的基因,尤其在男人优秀的情况下,生出来的孩子就没有难看的,所以你问的这个问题,也一直烦恼了我几年,后来看到你出生,又长大,大伯母想明白了。” 莫依岚撇了撇嘴,大伯母这话要是被大伯父听到了非得乐到太平洋去,不就是想说莫家男人长的都帅吗,哼,她以后就不找个长的帅的,免得招惹一身烂桃花,她可没功夫给男人收拾烂摊子。 晚饭的时候,杜若是被莫依岚从房间里拉出来的,从始至终,羞的都抬不起头来,桌子下的手还不忘在罪魁祸首的大腿上继续练习直体360度,转体360度,各种高难度动作的旋转,只可惜,杜若累的够呛,某人依然面不改色,啧啧,功力深厚程度简直不是杜若这样小儿科能比的。 莫骄阳非常体贴的送饭夹菜,心里还在想着小媳妇的手劲太轻了,看来是平时缺少锻炼了,为了小媳妇的身体健康,以后必须加大锻炼幅度——在床上。 用过了饭,准备好了给莫骄阳的汤,贾美云挥着手就开始撵人,顺便交代儿子晚上不能让杜若受累了,明天手术很重要,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好。 周一,又是一个忙碌的开始。 莫骄阳早早的起来准备了早餐,今天给杜若多加了一个煎蛋,“今天是大手术,早饭要吃好,时间可能会很长,要是中途饿了也没人给你加餐了。” 杜若扬着幸福的笑,爽快的吃了两个煎蛋,又吃了两片面包,喝了半碗粥,这才放下碗筷,深吸了一口气。 刚要收拾碗筷,就被莫骄阳拦住了,“快去换衣服吧,我来收拾,时间还够用,我送你过去,你自己放松一些,不要紧张。” 杜若点了点头,看着莫骄阳快速的收拾桌上的狼藉,一个大男人在厨房刷碗,收拾灶台,幸福来临太突然,总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揽胜停在医院的大门口,莫骄阳亲自拉开了副驾驶,一个浅吻落在了杜若的额头,眼里带着鼓励,与信任,“若若,不要给自己压力。” “骄阳,我会努力的。” 杜若甜甜的笑了,光明正大接受着医院门口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扫射。 深吸口气,嘴角边的灿笑始终没有落下,那样的炫目,刺花了许多人的眼。 三楼骨外科办公室窗前的李达,微眯着眼,望着大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嘴角扬上轻讽。 “达,你看什么呢?”靳扬今天来的也早,手术定在九点,八点半要开个碰头会,然后就是各组准备,加上消毒环节,时间就差不多了。 “靳扬,你的魅力似乎弱了不少噢。” 李达语带打趣的回身看着靳扬,颇有一种风华老去的感叹。 靳扬一听,挑着眉哼道:“本公子自来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女见了都要尖叫的,用人神共愤都不足以形容本公子的气场,你小子,羡慕嫉妒恨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幡然醒悟,只能说自己给自己找别了。” 李达讥笑,“怎么没见杜医生被你那人神共愤的气场所吸引啊,你呀,也收收心吧,免得到时候把自己打包了都没人接收。” 打击,报复,靳扬鄙视李达,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在那个杜医生身上栽了跟头。 “md,本公子魅力无边,你就等着瞧好吧。” 李达睨着靳扬的眼里分明闪着不信,你就装吧,可是心底却乐翻了,靳扬的脾气真是几年也没变呢,受不得激将法。 靳扬突然想个事儿,“上次在酒吧有个女人喊杜医生嫂子,杜医生不会是结婚了吧?” 李达的眼神微闪,却很快就收了起来,“别闹了,你看到杜医生手上戴戒指了?再说那玩意,真假难辨的,路边摊两块钱还能买个镶钻的,咱们这是国内,不是你那浪温之都法国,也不是两个人扯着手就能注册的拉斯维加斯,国内真正的认可,不在证上,而是在婚礼上,能得到亲朋友好友的祝福,能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这才是国内的婚姻。” 李达暗里的意思就是身为一个办公室的同室,他是没参加过这样的仪式,剩下的,就自己想去吧。 靳扬眼里闪过猎人般的光芒,对于靳扬这样的男人,手到擒来的女人早就引不起兴趣了,偏偏这种瞧着清纯,又带点野性,平时摆着一本正经的面孔,可到了床上,没准比那些出来卖的还疯狂呢。 在杜若身上,靳扬想到了********。 八点五十分,各科主任带着助手消毒完毕,进入待定位置,连体婴已经做了全麻,因为孩子太小,麻醉的剂量不敢一次性推的太大,需要在中途的时候再加入剂量,麻醉师这会儿正在试连体婴对麻药的反应,十分钟后,麻药完全控制了身体。 贾美云轻握了一下杜若的手,隔着胶皮手套,还能感觉到手心的颤抖,侧身给了她一个轻笑,即便有口罩遮脸,可还是能透过眼睛传递给她。 杜若点了点头,再一次认知,莫家人,心够细。 九点,手术正室开始,靳扬坐在精密的仪器前,看着两名主刀,还有各科主任围在了两个连体婴的周围,护士轮换着递着手术要用的工具,这是一个漫长的手术,每一个主任所带的副手都在认真的,仔细的,甚至是不遗余力的去见证着这个过程,不只是自己知识上的成长,也是两个孩子生命的奇迹。 血库准备的血浆早就拿了过来,分离不是个难事,真正难的是分离之后的缝合,还有植皮。 术前的准备做的很充分,因为两个孩子是共用一个肝脏,专家组专门讨论了关于肝脏分离的方法,虽然算的上是兵行险招,用靳扬的话说,在国外也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丰富的经验,再加上现代高科技的医疗技术,只要医生敢于尝试,机会也还是很大的。 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整整六个小时的手术,无论是参与手术的,还是那些见证手术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各项指标良好,接下来就是术后观察,最怕的就是术后感染,所以大家也不要太轻松,只有打赢了接下来一个月的术后反应,才能算是彻底的胜利,所以,大家继续努力吧。” 副院长的临终总结颇有几分慷慨激昂的味道,看着两个被包成粽子的小孩,成功拥有了独立呼吸的能力,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落泪了。 对于新生命,人们总是期望寄予美好的期盼。 “杜医生,还好吧?”出了手术室,贾美云与杜若都慢了一步,外面已经围了大批的媒体记者,还有连体婴的家属,这会儿估计先出去的已经被围攻了。 “主任,我没事儿。” 到目前为止,医院里还没有人知道杜若与贾美云的关系,杜若不是张扬的人,贾美云也是低调惯了的,两人都没有宣扬的意思。 “主任,手术,很成功吧?” 杜若眼里扬起了期待。 贾美云笑着点了点头,“手术不错,只是术后的治疗也是极重要的,只是……” 微顿了一下,贾美云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咱们医院已经全免了手术费,可是连体婴儿的身体状况,会比双胞胎,三胞胎,甚至四胞胎的身体还要弱,所以在以后的时间里,至少三至五年,家里要承担一部分的医疗费用,只怕他们这样的家庭,要苦几年了。” 杜若眼神一暗,她打听过,那对夫妻,也只是对普通的工薪阶层,听说家里还有些地,若不是院方没要她们的钱,估计凑足手术费还有术后一个月治疗的钱也难。 “主任,如果通过媒体呢?现在不是有好多人求媒体帮助吗?” 贾美云的步子一顿,眼带笑意拍了拍杜若的肩,“杜医生,有些事儿,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的。” 望着贾美云的背影,杜若不懂,现在不是有好多慈善基金,还有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吗,既然有人想捐钱,为什么这对小姐妹就不能争取呢。 “杜医生,晚上一块庆祝一下吧。” 靳扬斜靠在杜若的办公室门口,慵懒的表情里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果然,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认对了领域,总有自己的光芒。 “就是啊,杜医生,靳医生再呆一个星期就要走了,院领导说了,今天晚上的聚会,公款报销,算是对靳医生的感谢。” 护工小唐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当然,还有不少今天一块进了手术室的几个主任助手,杜若瞧着一众小姑娘们毫不掩饰的爱慕眼光,不禁抚额,城市用电这么紧张,这个男人还这么浪费,真真是腐败啊。 “杜医生一块去吧,正好咱们也公款私用一回。”李达笑呵呵的拿着两份病历进了办公室。 被这么多人起哄,杜若自然不好拒绝,笑着点头道:“主任们也都邀请了吗?” “杜医生,主任们说了,让咱们年轻人出去玩玩呢,放松放松。” 皮肤科王大夫人的助理张大夫调皮的眨着眼睛,分明是说领导体谅群众,大伙今晚儿可以放开了玩。 杜若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真是一群青春无敌的小姑娘啊。 下班的时候,杜若给莫骄阳打了电话,只是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听,杜若便发了个短信过去,报告了一下今天手术的情况,顺便说了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同事们出去庆祝了。 只是杜若不知道,短信想起的时候,彼端手拿电话的人已经快速的按动了手指删除。 “莫书记,负责讲堂巷拆迁的企业,还有讲堂巷的几个钉子户已经到了会议室,还有市局规划办的马主任,信访科的吴科长也都到了,莫书记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马阑珊一边把莫骄阳的手机递过去,一边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莫骄阳刚开了四个小时的会,眉眼间的锋利还未及收敛,目光掠过手机的时候微微定了下。 马阑珊的心下一紧,不过微垂的头让别人看不到情绪的变化。 “负责的企业是哪家?” 莫骄阳看着手机的时间,应该是杜若下班的时候,今天估计要忙到很晚,一会儿再给她打个电话。 “凌氏集团。” 马阑珊眼眸低垂,手上的文案正要翻开。 “东西一会儿给我,我先打个电话。” 马阑珊点了点头,很有眼色的退开十步以外的距离,只是耳朵却尖尖的竖了起来。 “没人接?”莫骄阳暗自嘀咕着,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虽然浅,却停留过。 “走吧。” 马阑珊快速的把文案递到了莫骄阳手上,得到了莫骄阳一个满意的眼神,心理不禁划过一抹得意,只是脸上却还是必恭必敬的表情。 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夜色,一众人吃过了饭,到了夜色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时间到是刚刚好。 这次,地点没有选在包厢,有人起哄说要到酒池肉林那边去玩,杜若不明所以,连拖带拉的就被带了过去。 杜若看着周遭那些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都抖下去的年轻女孩们,眉间不禁轻皱了一下。 “杜医生,这可是咱们s市最开放的休闲场所了,大家都是年轻人,也该来长长见识不是。” 付晓云脸皮厚,原本是没她什么事儿的,不过人家赖到了李达身上,死皮赖脸的跟着来,谁好意思撵回去。 杜若安坐一隅,靠背的大沙发呈直角围拢,场中劲歌热舞的男男女女大力的扭摆,甚至有些人的动作已现不堪,单位聚会,这样的地方,杜若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杜医生,来,咱们喝酒。” 李达很有调动性,一人面前摆了一小瓶,也没刻意催谁,到了这种地方,不喝酒那就是玩笑了。 杜若没动,李达给了付晓云一个眼神。 付晓云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在拿起杜若酒瓶的时候,一粒极小的白色小药片就滑了进去。 “杜医生,出来玩,别扫兴啊,再说靳医生好容易回国一趟,这次又为咱们医院尽了这么大的力,就连杜医生提议的那个请媒体帮助捐款的事儿,靳医生还特意跟院长提了,现在病人的家属已经联系媒体了,要是真能得到社会大众的捐款,这两个孩子至少五年的医药费都不用愁了,五年之后,孩子的身体自动增加免疫力,发病的机率也就降低了,杜医生妙手仁心,估计啊,人家都要送匾了呢。” 小唐已经喝没一瓶了,这点酒对她来说压根就算什么,侧眸笑看着劝酒的付晓云,“付医生,杜医生不喝,干脆给我得了。” “你个小酒鬼,桌上不是还有吗,杜医生哪里说不喝了。” 小唐身边的一个大夫也跟着打趣。 杜若勉强的接下付晓云的酒,不知何时,左边已经换上了靳扬,这会儿衬衣的扣子打开了二粒,袖口也卷了上去,伴随着音乐的节奏,靳扬的整个身体都在轻晃着。 “来,杜医生,为了咱们的相识,为了你认真负责的职业操守,喝一个。” 靳扬挑着桃花眼,电流像是火花一般噼里啪啦的闪个不停。 “杜医生,靳医生可是先走了,你总得陪着吧,酒桌上的规矩,杯都碰了,就算不了了,也得意思,意思。” “就是,杜医生,咱们这么多人,靳医生第一个就跟你喝的,这个头你得打好了,不然下一轮,咱们可没法喝了。” 有人起哄,有人劝酒,杜若无法,只能象征性的轻沾了下唇,却不想付晓云把手固定了她的酒瓶,笑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杜医生就没喝,大伙说,这瓶酒得怎么喝?” 付晓云深谙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样的场合,哪怕是星星之火,都有可能烧成燎原之势。 “干了!” “了了!” 又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杜若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灌了一瓶酒。 “咳咳……” 喝的太急,杜若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衣领被流下来的酒水弄湿,黏黏的,沾在身上,难受的紧。 “杜医生,你没事吧?” 靳扬的身子又靠近了一些,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搭在了杜若后背的靠椅上,妖冶魅惑的脸庞微微的前倾,眼带关心的看着杜若。 杜若坐正了身子,微弯着腰,身子往前屈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只是话虽这般说,小腹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杜若晃了晃头,心下疑惑:啤酒比红酒的劲儿还大? “咱们也下去跳舞吧。” 平时在单位一板一眼的大夫们,脱下了那层制层,就像是卸下了平日伪装的面具一般,想唱就唱,想跳就跳,青春洋溢,热情自在。 56.第56章 嗑了药的女人 “贾少,看什么呢,那么来劲儿?” 白廉浑不在意的瞟了一眼舞池,今儿晚上可没什么新鲜货,比起他那只小野猫差的远了。 贾峰的目光定定的锁在一个身影上,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尤其那个女人竟然被另一个男人搂着跳贴面舞。 目光阴鸷的紧盯着那个被陌生男人圈住的小女人,半晌未语,心中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白廉顺着贾峰的目光看过去,虽然看不清楚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可是瞧着那干脆利落的短发,还有那不正常扭动的身躯,不在意的笑道:“贾少,嗑了药的女人虽然疯了点,可男人用了没准会染上瘾的,还是爱惜些身体才是。” “你说什么?” 贾峰一怔,瞬间回头,扫了一眼白廉,原本他还只是猜测,这会儿像是有人给了他一剂强心针似的。 白廉到是难见贾峰这个样子,笑道:“贾少,不会是想夺人所爱吧。” “夺人所爱吗?” 贾峰轻语着,目光再掠过去的时候,瞬间又凝成一团冰冷,该死,那个男人在干什么? “哎,贾少……”白廉无奈的快步跟上,放着这么多女人不选,非挑个被人选中的,哎,烂摊子又得他来收拾。 “你干什么?”靳扬无端的被人夺了女人,又挨了一拳,当即就怒了,瞪着眼睛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男人,面色不善。 “杜若,你怎么样?”贾峰同样的面色不善,急步过来的时候黑衣的西服外套就已经脱了下来,这会儿全都罩在了杜若身上,一手拍打着杜若娇红的小脸,一瞧见那眼里的迷离,狠狠的啐了一句。 “妈的,谁干的?” 贾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气了,看到她被人下药,顶多也就是个援手,可是这会儿人在怀里了,突然心就安了,可是腹部叫做丹田的部位偏偏就凝起了一股气,正欲发泄。 舞池里的男女对这样的景象早就见怪不怪了,两男争一女,两女争一男,都代表被争的行情好,若是围观,无非是给自己找别,还不如挑着目标自己去钓鱼呢。 靳扬也不是傻子,混迹女人堆里,什么是自愿,什么是被下药,他一个大夫没有看不出来的,只是药不是他下的,杜若又是他想上的,所以乐得受了这个人情,只是这会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靳扬脸也黑了。 “先生,这是我女伴,出来玩要是花不起money,趁早回家睡大觉。” 白廉觉得太可乐了,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长了一脸国产皮,非得拽上一口洋腔,弄了个出口转内销,还不识人,这货,真二。 整个s市,整个夜色,还有人敢说贾少出来玩不给钱的,就是真不给钱,这屋里的女人恨不得都脱光了等着贾少上呢,更何况是被贾少看上的女人。 “小子,哪来的,没打听清楚就敢跑这地方泡妞,真以为拽两句洋文就成洋鬼子了,告诉你,现在混血都算不得纯种,你一个黑发黑眼的装什么杂种?” 白廉笑眯眯的看着靳扬,眼底连人影都看不见,赤祼祼的看不起你啊! “怎么回事?” 李达和付晓云刚在沙发上完成了一段激吻,算是对她刚才行径的奖励,当然,这也只是开胃菜,今天晚上要有大餐的,只是目光搜寻杜若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了有人来挑衅。 “哟,两的拼一块长的真像一个人!” 白廉瞧着李达,又扫了眼靳扬,一看就是一伙的。 李达皱着眉,看着被贾峰揽在怀里的杜若,这个男人,李达不认识,不过到这种地方玩的,自然是找乐子,李达直接定义为来这里玩的男客人,所以,“这位先生,你怕是误会了,你怀里的人不是这里的姑娘,是我们同事儿。” 言下之意,找小姐,请另行。 白廉在贾峰身边翻了个白眼,“说你们两拼一块长的像一个人吧,偏偏还不信,非得在智商上也跟着凑数。” “白少,你还是别污辱伍佰了,人家虽然没脸蛋,可好歹有个好嗓子,这两儿凑一块,连脑子带嗓子都得扔。” 今晚贾峰身边也跟了四、五个人,开始瞧乐子,后来见两人走了没回来,当然,又见到贾少难得的夺人所爱了,便跟过来起哄了。 杜若觉得耳边怎么这么聒噪啊,身体里面火烧火燎的难受的要死,不过身边好像有道冰源,在吸引着她。 杜若埋首在贾峰胸前的脸蛋贪恋的蹭了蹭贾峰的前胸,却不小的咬到了贾峰前胸的茱萸,惹的贾峰一阵阵的颤栗。 “该死!” 一句咒骂,贾峰看着李达和靳扬的眼神恨不得扒皮一般,“解药?” 明知这是一句废话,贾峰还是怒视着两个人。 靳扬是后知情却不知道下的什么东西,所以目光就落在了李达身上,偏偏李达的目光闪了下,这下就是鬼也知道这黑手是谁了。 白廉算是看出来了,贾少跟这女人只怕是认识的,心理都快笑翻了,贾少要上个女人,嗑了药的,还给人家要解药,嗑了这种药,男人就tm是最好的解药,现成的不用,找别人要,不是找抽就是找抽。 “你说什么?”李达当然不会承认,死嗑到底。 贾峰目光阴冷的扫过李达,又落到刚才李达过来的地方,稀稀落落的坐了五、六个年龄不等的女人,不过一瞧就知道不是这里的姑娘。 “白少,找个包厢,把人给我扣了。” 白廉聪明,压根就不多部,贾峰刚才那一眼,就是这几个人一个也不能少。 晃了晃胳膊,手臂随意的挥舞了一下,“兄弟们,有活干了,都别瞧着了。” 大伙也没少干这种强取豪夺的事儿,不过两个男人和女人,小case。 “贾少,这个怎么办?” 解决那几个小角色不成问题,关键是这个眼看着就要被欲火焚身的女人,总得寻个解药吧。 “楼上的钥匙,你知道的。” 白廉很懂事,夜色楼上,他专门留了间房,就是了为招待这种临时状况。 贾峰却是嫌弃的撇了一眼那把钥匙,那间房,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睡过了。 “我带她出去。” 白廉怔怔的看着贾峰急促的背影,都怀疑自己眼花了,“哎,我没看错吧,刚刚贾少那眼神,叫做——嫌弃?” 几个公子哥也在回神中,因为大家看到了一样的眼神,嫌弃,那间房的床上用品可是天天换的,再说贾少也不是没用过,就他们所知,次数也不少,一年365天,总能用上个五十,一百次的,这会儿嫌弃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刚才那个女人。 “白少,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新情报就得跟进,豪门公子哥除了会玩,还要有敏锐的嗅觉,不然就等着大浪淘沙吧。 白廉翻了个白眼,真拿他当万事通了,“你想知道,人肉搜索最快。” 扑哧。 “白少,甭逗了,咱们要是真人肉了,估计人家没搜到,咱们几个都得成白条!”那玩意儿,也就小老百姓没事儿当个乐子事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慨之心罢了,他们要是用上那玩意,就别在圈子里混了,早晚给鄙视死。 白廉就知道这帮小子没个好糊弄的,找个机会整一下都不行,“走了,别在这窝着了,趁早把那几个解决了,贾少可是难得的在女人事儿上用心呢。” 杜若被贾峰塞进车里的时候,就打了一个寒颤,十一月的晚上,已经可以冻的人打颤了,大衣还在夜色的沙发上,包包也没了,不过这会儿她的意识到是清醒了一些。 迷糊的转身看着身边的男人,嗯,贾少,怎么会是她? 贾峰也没想到杜若会这么快就醒过来,手握在方向盘上,一时间定在了那里,不知去哪。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在呼喊,可是理智又支配着他不该,不能。 贾峰在心理啐了一句,今儿晚的酒谁tm请的,怎么干喝不醉呢,偏偏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可是他又最不想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 杜若的清明也就那么一小会,只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都来不及说句清醒的话,两只手就扯着自己的衣服喊热,整个身躯都在副驾驶上扭动着,紧身的长裤裹着玲珑的曲线,任何男人在这种场合看到这样的女人也是脸色一紧。 贾峰突然就不想那么理智,就像是初见一样,第一眼看到杜若,看到她拿着酒瓶子直接问他要条件的时候,贾峰就对这个清醒又能看清形势的女孩有些兴趣,看她豪爽的为同学干下那一瓶轩尼诗的时候,贾峰心理好笑这种少年意气,单纯,却也令人羡慕。 只是看到她明显不会喝酒的反应,贾峰当时的心轻微的疼了一下,不过这种感觉,完全被他忽略了。 后来凌晨带人冲进来时,看着他几欲暴打的眼光,突然就让他对这个猎物来了性趣,若是凌晨的女人,争一争又何妨,左右他们也是互看不顺眼,只是没想到,会是莫家的儿媳妇,原本以为是凌晨唬人的话,莫家长孙,怎么会定下这样的媳妇。 再见,便是在庆祝莫家长孙接任s市市委书记的酒会上,那个时候,她的出现,如清新淡雅的小百合,在觥筹交错的社交场所,焕然一新,比起那些浓妆艳抹带着浓重目的性的女人强上百倍,可是偏偏,手挽的那只臂弯,让他消了所有的心思。 有些女人就是送上来让男人玩的,有些女人,却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焉,杜若明显就是后一种。 “shit。”贾峰今晚爆的粗口分明是这一年来最多的。 一只大手被杜若当作靠枕一般的贴在了脸上,小猫一般的哼叽声冲斥着耳膜,那种被依赖,被眷恋的感觉,就算是钢铁硬汉也化成了绕指柔。 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收了张,张了收,担成拳都能看到青筋起,牙齿磨的吱吱响,估计耗子听到了都得把他当兄弟,这是看到食物的反应啊。 眼前明明是一顿美餐,可他还在犹豫该不该吃,他觉得他的小兄弟都比他实在,至少现在运走的帐篷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了它的欲望。 一脚油门,单手驾车,流线般的波光,瞬间消失在夜色门口,让赶出来的白廉也只看到一个影子。 电话里头小姑奶奶还在叫嚣,白廉本来想邀功,这会儿只怕成了请罪了。 “人呢,人呢,人呢?”莫依岚叫嚣着对着电话筒喊着,tmd的,真是出门遇见鬼了,这车平时跟冲锋枪似的,今儿油门都踩到底了,怎么还没到地方。 莫依岚一想到她哥知道这事儿的反应,她都恨不得把手里的电话摔了,没事儿大晚上开什么机,开机你就开机吧,手怎么就那么欠,想拨个电话找个知心姐姐,电视台那热线那么多,怎么就拨到她嫂子号上了,拨就拨吧,怎么就让那个无赖给接了,接就接吧,你就不能tmd的给我个好消息,哪怕说你们偶然遇到在一块喝酒,也tm比在外头惹事儿强啊。 莫依岚真想把那个敢算计她嫂子的小子直接给开颅喽,看看那脑组织是怎么构造的,听过小脑发育不全,大脑萎缩的,就没见过长成这样还出来为祸人间的,就算她哥现在需要政绩来添块砖,加块瓦,可是小子,你能不能不这么主动往上蹦,嫌命长你tm缩回你娘肚子去啊,添砖加瓦你不会找块好地儿,拿她嫂子开练,真是胆儿都长到熊肚子去了。 白廉苦着脸色,哑着嗓子,想解释,人家小姑奶奶一脚油门都到夜色门口了,电话还来不及收呢,人家一脚就招呼到他身上了。 “哎,姑奶奶,姑奶奶,别急,千万别急。” 白廉这个憋屈啊,这叫什么事儿啊,平时瞧着这小野猫是挺够劲儿的,可还有一股子慵懒范儿,像是今儿晚这么扎毛又刺儿手的,还是头一次见着。 偏偏他就好上这口了,要是别的女人敢跟他白少这么干,早他妈大卸八块去了。 “人呢,我嫂子呢,你拿着我嫂子电话干吗?” 莫依岚气红眼儿了,可没忘了刚才这无赖在电话里说的,她嫂子被贾少带出去了,这会儿哪有人影。 “小姑奶奶,你别急,别急,嫂子没大事儿,贾少也不是乘虚而入的人。” “什么没大事儿,什么乘虚而入,贾少对我嫂子做什么了?” 莫依岚真tmd的疯了,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啊,观音菩萨,耶酥圣母,你们都快点显灵吧,要是再不显灵,莫依岚觉得她的小命都活不到年尾。 白廉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这tm说的都是什么啊,“那个,嫂子他好像喝了不该喝的东西。” 刚才电话里白廉可没说,这会儿一看小野猫都疯眼了,也不敢瞒了,再一想贾少那会儿的眼神,白廉也算是明白了,这男人,碰到这样的女人,出事儿是一准的,只是还来不来得及挽救就不知道了。 莫依岚真tm让这无赖给气疯了,就没见这无赖干过一件正经事儿。 一手掏着电话,一手用食指点着白廉,要不是莫依岚现在连跟他吵嘴的功夫都抽不出来,莫依岚一定不会让他全须全影的站在面前碍眼。 “哥,在哪呢,我嫂子出事了。” 莫骄阳本来不想接电话了,今天来投诉的钉子户情绪挺激烈,凌氏派来的代表到是挺有诚意的,按照市价,房屋结构,还有年限,地段的估算给了合理的拆迁价格,若是一般人也没什么挑剔的,只是讲堂巷是个老巷子,说白了有些岁数大的人对于新城区的规划就是有些不接受,不想住了一辈子的老地方,甚至住了几代人的老地方被推倒,莫骄阳理解这种情节,就像是革命的战友一般,总有些记忆不想被抹煞,可是城市的规划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步子而停下来,所以今天的工作才做的更加细致,到最后,连凌晨也跑过来了,就是为了快点把问题解决了,整个计划都是有时间的,耽误一天,光是人工就要损失不少钱,就差两个钉子户还没谈完了,电话就响了。 凌晨以为是杜若,毕竟时间不早了,便给了莫骄阳一个眼色让他去接,自己去跟那两个钉子户周旋。 莫骄阳揉着眉心接起电话,一句话没说出口,就听到了莫依岚的大喊,头一次,差点把电话摔了。 “仔细说。” 习惯使然,再慌乱,莫骄阳都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分析出有力的形势。 莫依岚哪能说明白,她也没在现场,啪的就把电话摔向了白廉,“市委莫书记,快说。” 白廉愣了片刻,脑子清醒的开始简略说了过程。 莫骄阳的心都提了起来,眼神眯起的弧度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身上的冷气全部开放,连一旁的工作人员都被冻了一下。 “车牌,还有可能的路线,常去的地方?” 莫骄阳从来没觉得头脑清醒有的时候竟会是这样的痛,以前跟战友并肩完成任务的时候,最高要求就是无论何时,都要头脑清醒,因为你面对的敌人都是高智商的,甚至人家手里的武器比你手里的武器还要先进,在同等,甚至人家高你一等的未知条件下,冷静,清晰的头脑就是得胜的关键。 57.第57章 贾峰,你要是敢动她 可是从没有这一刻,莫骄阳痛恨自己头脑的冷静,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个对那种药物没有抵抗力的女人,在身边还有一个男人的情况下,会出现什么情况。 “妈的!” 白廉快速的给出了反应,然后还来不及听到对方的回复时,电话已经盲音了。 贾峰从没像现在这般纠结,车子停在了宾馆门口足有二十分钟了,可是他还是没确定要不要带这个女人上去。 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人值得珍视,他贾峰就算是个混帐,也是有底线的,杜若,就是底线之内的人。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对有些女人来说,爬上他贾少的床,那是荣幸,甚至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才能算计来的,可是这里面却绝对不包括杜若。 手依然被攥着,可是偏偏除了拉着他的手,杜若再没有更深入的举动,哪怕身上再难受,哪怕整个人都蜷在了一起,脸色潮红,甚至鬓角开始见汗,嘴上的哼叽已经断断续续的遮掩不住,可还是只拉着他的手。 贾峰微倾着身子看着杜若水润光泽的指甲,没有涂任何颜色,只是生命健康的亮色,不像别的女人为了爱美把指甲留的很长,染上各种花色,甚至还在上面贴钻,贾峰觉得那样的指甲看着就想吐,瞧着就恶心,可是杜若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只及指肚。 贾峰看女人,从来不只看脸,而是看手,脸,是个女人就知道保养,夜场的女人更是,那张脸上打了厚厚的粉底,哪怕是个黑人,也能遮瑕成为白人,可是手不同,女人的手就像是第二张脸,一双娇嫩柔美的手是会说话的,是有灵性的,一双漂亮的手等同于一张美丽灿烂的笑脸。 贾峰学着杜若的样子,右手握着杜若的左手,轻轻的抬起,放到自己的脸上,闭着眼睛,放空心思,不去想像这个女人的面孔,不去想像这个女人的身份,单单是这么一只纤细柔滑的手,带着几分湿意,充满了女人温柔的气息,轻轻的爱抚着他的肌肤,感觉果然像想像中一样的美好,抬眸间,看着杜若妩媚的象玫瑰花一样唇瓣,正散发着温柔的清香,那种被刻意压制着的躁动正在慢慢的苏醒。 “杜若,如果我把你吃了,你说,结果会如何呢?” 贾峰微低着头,只让自己与杜若隔了一寸的距离,再低,他怕真的控制不住了。 眼里的光越来越暗,在看到到女人扯开的衣领,还有那露出来的雪白琐骨上的淡淡粉嫩,有什么意念哄然倒塌。 杜若觉得自己像是沉浸在火海一般,整个身子都像是在燃烧,原本聚集到了一个点,可是慢慢的扩散到四肢百赅,身体里的某一个点上像是被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一般。 她是医生,就算是没见过,可也听过,她现在身体的反应一定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夜色,她只喝了一瓶酒,杜若知道,一定是酒有问题,可是再如何,她都要先过了眼下这关。 “骄阳,骄阳……”难受的呢喃脱口而出,几乎是本能的寻求,心底的依赖,不知何时,或许初见,亦或许在他霸道的宣言这是我的女人的时候,她就在心理默认。 贾峰的唇生生的顿在了杜若唇上一指的距离,若不是那声呢喃,他想,他一定会吻下去的,然后,一切就会顺其自然的发生。 可是该死的,他贾峰就算是风流可不下流,他贾峰就算是想上哪个女人也不会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同样,一个心理没有他贾峰的女人,他贾峰也不屑上。 可是还是不舍,贾峰就定定的停在那个位置,没动,是真的没动。 “杜若,我是贾峰,你看我一眼。” 贾峰想,只要杜若看他一眼,只要杜若叫他一声,那么他就当是杜若答应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含义。 当然,贾峰完全自动忽略了杜若被药物侵蚀的大脑。 “骄阳,好难受,骄阳,好难受。” 若说刚开始的发作只是杯水车薪,那么现在才真正是药劲儿上来的时候,付晓云下的量,绝对不小,只是时间控制在了半小时以后,先期的反应,只能说杜若的身体敏感,再加上头一次用这样的药,反应比别人强一些,说白了,就是没有抵抗力。 这一次的难受来的更猛烈一些,杜若整个身子已经不是蜷缩就能解决的了,身体里的虫子已经由几万只繁殖到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只,四肢百赅都是这些虫子的影子。 杜若觉得该用一把火烧死这些虫子,可是在烧死虫子的时候,她也被这把火烧的快要死掉了,怎么办,“好热,骄阳,好热。” “该死。” 贾峰双眸的欲火越来越旺,可是残存的理智还在提醒着他这是谁的女人,要是真下了手,后果,这尾,就不好收了。 贾峰不在意这个女人结过婚,他甚至在想从莫骄阳手里抢过女人然后大张旗鼓的办场婚礼会是什么样。 贾峰甚至不去想莫家跟贾家得结下多大的梁子,甚至不去想贾家的老爷子会不会因为他为了一个女人就去挑战莫家而劈了他,他唯一害怕的,竟然是杜若醒来之后不会原谅。 呵呵…… 几分冷笑,在贾峰的脸上划过,从来不知道夜场不留情的贾峰,贾少,竟然还有这么一天,怕一个女人醒来之后的反应。 适时的,电话响了。 贾峰看着电话上的号码,突然间就乐了,虽然这笑容有些冷,可还是乐了。 身子微微的扬起,自动档放下了车窗的玻璃,希望这十一月的冷风能让女人的身体好受一些,同时也能吹醒他的神智。 “莫书记,这么晚了,有事儿?” 贾峰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电话。 “人呢!”莫骄阳的声音冷的几乎能让人打结,身边充当临时司机的凌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没想到,杜若在莫骄阳心理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莫书记这是什么话,什么人?” 贾峰侧眸打量着杜若的脸蛋,刚刚还是粉红,这会儿已经到了赤红,显然是药劲儿正在上涌,看来,下药的人没控制好剂量,这么猛烈的药劲,没一个晚上,只怕都解不了。 一时间贾峰的眼睛又眯了起来,那里散发的冷意,丝毫不比莫骄阳少。 一声嘤咛,划破了原本的静谧,同时也打破了两个男人同样冷冽的表情。 “贾峰,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让你陪葬。” 莫骄阳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那种冷到极致,又狠到极致的话语,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多么的无力,手上的电话在听到那声嘤咛的时候,几乎颤抖的摔了出去,这一次,是真的害怕,比任何时候都害怕,杜若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要是真出了事儿,就算他莫骄阳不计较,杜若也不会再跟他有所纠缠,杜若骨子里的那种保守,会让她把这样的伤害当成致使一击。 贾峰眯着眼睛扬着眉,似乎对莫骄阳的挑衅并不看在眼里,长长的噢了一声,然后状似轻描淡写的问道:“莫书记,你总不会看着你的女人欲火焚身而死吧。” “贾少,我信她。” 这是挂断电话前,莫骄阳最后五个字,彼此看不出诚意,贾峰明摆了不想放人,莫骄阳也不会跟这样的男人再纠缠下去,刚刚凌辰给了他示意,交通队那边已经搜索到了车子的位置,正停在xx宾馆门口。 “信吗?莫骄阳,我到要看看,你的信念轰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贾峰目光流转的看着电话的屏幕,那里只有一片桃花园,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张图片,朋友圈里都打趣他说这是要夜夜桃花的征兆。 车门一下子被打开,杜若蜷缩的身体被拉出了车外,冷风吹得她不禁的瑟缩,可是神志又有一瞬间的清明。 “这是哪?” 好凉快,杜若觉得好像找到了抑制身体里的虫子滋生的地方,一个踉跄就栽到了地上,膝盖好痛,可是顾不上那些,杜若赖在了地上不起来。 贾峰有些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因为他一个没扶稳而躺在地上的女人,要是这么躺下去,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冻伤的。 “杜若,起来,我送你上去。” 贾峰抬手稳稳的拉着杜若,单手环着小女人的腰,像是风雨中依偎在一块的恋人般前行。 “放开,你是谁?” 杜若神智又开始模糊,可是她分明感觉到这个怀抱不是她熟悉的,她怎么会被陌生男人带走呢。 “你是坏人,我不要跟你走。” 杜若开始耍赖,虽然身体难受,甚至她嘴上说着人家是坏人,可是身体还往人家身上贴,这是神马情况? “好,好,我是坏人,可是你现在很难受,坏人带你去看医生,到时候就不会难受了。” 贾峰觉得耍赖的杜若就像是领家的小女孩在拉着你撒娇,然后嘟着嘴笑你,说什么你不给糖吃,而他,有多少年没这么哄过一个女人了。 “我是医生,看什么医生。” 杜若脑子里永远没忘了自己的职业,就算是神智迷糊,可还是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贾峰摸了摸杜若的头,眼里的宠溺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好,你是医生,可是医者也有不自医的,我带你看别的医生。” 杜若听过医者不自医的话,所以点了点头,只是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带她看医生,噢,对了,她难受,真的难受,可是为什么难受呢。 “我不要你,我要骄阳,骄阳会带我看医生。” 杜若推打着贾峰,可是那软绵的身体,虚弱的力度,更像是男女之间的调情,让贾峰原本还清明的眸子变的越发的深暗。 宾馆的服务员对这样的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了,客人拿的是vip卡,直接入住的总统套房,拿了房卡,直接上了电梯,服务员头都不用抬,在这地方工作,薪水不高,可是小费不少,一个月万八千块不成问题,可最主要的就是嘴严,不然那些金融大鳄,官二代,富三代哪个不是那些媒体追逐的目标,暴个光,上个头条,人家有奖金了,她们该下岗了,小妹妹深谙其道,所有从不看客人的脸,只有这样才最保险。 房门被大力的关上,一室的黑暗,连城市的夜景都冲不进这顶层的总统套房,因为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抱进怀里时候,柔玉芬芳,唇瓣相接的时候,舒服的喟叹,那是清泉入体,蚀骨销魂的感觉,一个吻,甚至还谈不上一个吻,只是唇瓣的碰触,甚至还来不及发挥他出色的吻技,就有了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从他第一次由男孩,成长为男人,走到现在,二十九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般强烈的心跳过,甚至,他想到了个词——怦然心动。 可是杜若就像是熟记了莫骄阳的味道一般,身体在打上莫太太的印记时,就已经熟记了那个味道,所以其他男人的碰触让她的身体自动的起了反应,“呕……” 贾峰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呕吐物,因为一个轻触,算不得一个吻,只是一个轻触,这个女人,就吐了他一身。 贾峰的脸黑的比锅底还深,突然就记起了莫骄阳电话里的那句,我信她。 “走。” 贾峰黑着脸拉着杜若直接甩到了浴室,十一月份被冰冷的凉水直接从花洒浇注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冷,彻骨的冷,就算是再恍惚的神志也在这般冰冷刺骨的冷水中清醒过来,“杜若,你可以选择另一个方法。” 贾峰早就扯开了身上的衬衣,那上面都是杜若的呕吐物,赤裸的上半身偶尔被水花溅到都冷的让他一颤,偏偏那个女人,就倔犟的躲在花洒下不出来。 贾峰觉得女人果然不能被惯着,瞧瞧,惯的分不出好坏,宁愿躲在那浇冷水,也不接受他的好意。 杜若冷的直打颤,身体却没有刚才那样的难受,同样在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时,杜若咬着摇了摇头,“贾少,你走吧,我没事儿。” “呵呵,杜若,你这算是用过了就扔吗?” 贾峰的语气像个怨夫,可是对于现在的杜若,根本就没有应付的心思。 “贾少,你走吧,今晚,谢谢你。” 杜若不知道这些冷水会不会控制住她的药效,因为她觉得这会儿神志又有些不清明了,她若不是努力的攥着手,她若不是咬破了舌头,她恐怕又要被药物控制了,这种东西,越是后劲,越强,她怕自己真的做了不该做的事儿。 贾峰的眸光紧紧的落在杜若身上,他不相信这点冷水就能解了杜若身上的药,今晚,杜若一定需要一个男人。 而且这会儿完全被打透的衣服,紧紧的裹在杜若的身上,若是在夏季,贾峰都可以看到里面穿的内衣是什么样的。 可是即便是在深秋,刚才拉扯开的衣领一样把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那是一种最直观的诱惑,女人对男人的诱惑。 贾峰的脚一步步的向前,眼底燃烧的欲望之火似乎在因为这个小女人的躲避,抗拒而更加的浓烈。 男人,天生都有一种征服的欲望,尤其看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男人的野心,野性,是女人无法想像的,一个女人若是想真正的驾驭一个男人,就要完全的收服男人的野心,野性,到那个时候,才能让男人的心完全放在你身上。 杜若紧张的看着步步逼近的贾峰,兜头而下的冷水已经快抵不住身体里涌上的热流了,刚开始还能感觉到四肢百赅的冷意,这会儿也只是在头上有那么些微的凉。 “你别过来。” 杜若的声音在打颤,牙齿似乎随时都有咬破的舌头的冲动。 “杜若,让我帮你,保证会比这样更舒服。” 贾峰微倾下身子,看着杜若的脖子又开始泛起浅浅的红晕,便知道药效再次冲上来了。 瞬间身前伸手,想去抓住杜若,却不想杜若的身子一下子就向后退去,手上一空,却被冷水激了回来。 “出去。”本来严厉的声音又弱了下去,杜若觉得自己是在用尽全力喊出的,可是这会儿听来却在尾音处带了转弯,不自觉的带了一种勾/引的味道。 贾峰慢慢上扬了嘴角,他知道,时间,应该马上到了,就算是他站在这不动,杜若也会主动过来的,那是药物的本能,所以,他不急。 手慢慢的落在了西裤的腰带上,啪嗒一声,清脆的穿过水帘冲进了杜若的耳朵,那是男人打开腰带的声音,杜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压根就不去看这一幕。 双肩紧紧的环在一处,靠在冷冷的瓷砖上,心理一遍遍的念着莫骄阳,莫骄阳你要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是的,杜若想的,便是莫骄阳再不来,她就死。 她绝不被玷污,不论任何借口。 “杜若,你信不信,不出十个数,你就会乖乖的过来。” 贾峰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杜若,心理最后一丝理智也烟硝云散了,只因刚才那个碰触,唇与唇相碰起的火花,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他不想错过,他不要错过这个女人。 “十,九,八,七,六,五,四……” 58.第58章 只差一步,还好赶上了 “妈的,谁他妈的敲门?”贾峰懊恼着不会挑时候过来敲门的人,刚才进来的时候太急,连免扰的牌子都忘挂了,一定是不长眼色的夜半服务。 贾峰气恼的扫过还在坚持的杜若,扬了扬唇角,眼里的光越来越浓,“还有三个数,杜若,咱们慢慢玩。” 猫捉老鼠,果然是件有趣的事儿呢。 杜莫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贾峰转出去的背影,意志里仅剩的本能,让她强撑着身体,艰难的爬了过去,紧紧的扣上了浴室的门,真得感谢现代的制锁技术,还有这间酒店舍得下本钱,这么好的锁,用在浴室,除非外面的人强行打开,否则,呵呵…… 外面的声音自动的被杜若屏蔽了,因为身体里的热浪比任何一次都来的剧烈。 杜若强撑着洗手台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镜中妖冶的女子,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去撕扯衣物了,本就大开的领口再被撕扯下去,就要脱离身体了。 “不能,我不能……”杜若潜意识里能想到的就只有这几个字,她不能背叛莫骄阳。 杜若的骨子里是个保守的女孩,所以跟朱羽凡交往了几年也没有发生婚前性行为,恋爱的时候单纯的像一张白纸,被武静几个笑话都不以为然,如今嫁给了莫骄阳,无论从身,到心,已经全部放到了莫骄阳身上,她的思想,在婚姻里的双方,必须要保持绝对的忠诚,无论是身体上的出轨,还是精神上的出轨,都是不被接受的。 “骄阳……”杜若好像出现了幻听,似乎听到了有莫骄阳的声音,可是怎么可能呢,她身边连电话都没有,怎么告诉骄阳她在这。 “骄阳,对不起……”杜若真的受不住这种折磨了,若不是指甲不够长,身上早就被抓花了,可是抓的再破,也挡不住那种欲望的啃咬。 啪…… 一下,两下,三下,这是杜若在拿着重物捶打镜子的声音,身体的力气逐渐消失,只余那无尽的折磨,下唇被咬出了血,唤回了不到两秒钟的清醒,杜若能抓住的,只有清醒的两秒钟上,手上的力气再加大。 终于,镜子碎了。 拿起一片在手,杜若终于笑了,轻松,释然的笑。 静静的淌在光洁的瓷砖面上,任由花洒如雨雾一般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从始至终,自己终究维持住了这份清白。 第一道血痕,杜若选掺在了小腿,她不忍心这么快就死了,爸妈一定会难过的。 第二道血痕,杜若依然选择在了小腿,可是身体里的药物似乎越来越会反蚀,在冷水与血水的双重夹击下,竟然还有努力冲破她的意志。 杜若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这次的力道是她努力加重的后果,皮肉翻开,若不是在腿上,一定会把血管划开。 杜若的神志一点点的在药物的控制下流失,伤口几乎感觉不到疼,只有刚划开的一瞬,才是清醒的。 似乎,有敲门声,一定是贾峰又回来了,杜若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她是大夫,也是女人,即便没吃过这样的药,这会儿也知道要是放一个男人进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不能,无论是身体,意志,还是心理,都不能。 杜若闭了闭眼,右手努力的抬起,身子侧身半弓着,再下去,若是放在手腕上,会怎么样? 杜若觉得自己一定连犹豫的时间都不能有了,耳边敲门的声音越来越重了,她就算是相信门锁,可是她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自己了。 所以杜若怕自己会受不住折磨而去主动开了门,那样,她还不如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所以,杜若闭眼的时候,眼角的泪水隐没在了冰凉的磁砖地面上。 手起,可是镜片没落,一只凶狠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杜若心一颤,意识里告诉她那是一个男人的手,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原来卖锁的说的真对,再好的锁,都是用来防君子,不是用来防小人的。 可她偏偏,就这么幸运,碰到了小人。 咬了咬牙,耳边听不到一切声音,所有的力气,意志,都集中在了右手上,好在男人抓的力道渐渐松了,杜若一个翻身就朝男人身上划过,她是学医的,在学校,解剖课她学的最好,能闭着眼睛下刀而分毫不差,这会儿,职业的本能,还有对身体的了解,让她知道哪个距离,是这个男人致使的弱点,咽喉。 可是手再次被抓紧了,男人在使力,逼迫她放到镜片,怎么可能,杜若惨笑,这是她唯一的求生,亦或是求死的工具了,怎么可能放下,绝不,绝不…… 莫骄阳真的不敢想像,他再进来晚一步,他不踹开那道门,里面会发生什么,当他看到杜若抬手去划手腕的时候,莫骄阳的呼吸都停滞了,绝不,绝不,这就是脑海里唯一的声音,绝不…… 莫骄阳在这一刻宁可看到杜若躺在男人的身下,哪怕那个男人不是他,他也能在杜若醒来之前收好尾,不让她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他就知道,该死的,他就知道,杜若的性子就是这样,柔中带刚。 “若若,若若,我是骄阳,若若,快放手。” 莫骄阳心疼的看着这傻丫头,被折磨成这样还能做起简单的防御,刚刚那一下,若是他没猜错,一定是划向他的咽喉,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保。 莫骄阳阴鸷的目光扫过一扇门外,哪怕这会儿屋里已经没人,可是莫骄阳还是恨不得有拿枪杀人的冲动,第一次,执行任务以外,他有想拿枪杀人的冲动。 “若若,我是骄阳,乖,我来了,若若快放手。” 莫骄阳诱哄着杜若,这一刻,压根就不敢用强,也不敢松了手上的力气,他怕,是真的怕,他怕杜若在他松手的时候,那块镜片再划向手腕,他怕他一个阻止不及,让他的女人再次受伤。 杜若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一定是那个贾少回来骗她的。 “骗子,骗子……” 杜若的呢喃几乎被水声掩盖,可是莫骄阳压低的身子,还有超强的耳力还是听到了这两人个字,虽然无力。 “若若,你摸摸,我是骄阳,若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骄阳,真的是骄阳,若若,别做傻事,千万别做傻事,若若,我来了,若若乖,不怕。” 莫骄阳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莫依岚打小跟在他屁股后,他也没说过一句,依岚乖,依岚听哥哥话。 可是面对杜若,这些话,带着心疼,就像是那花洒一般,倾泄而出,浇灌在杜若的全身。 “骄阳?” 杜若慢慢的睁开眼,害怕自己神志不清,再一次张口咬破了唇瓣,想靠那一点点痛意来清醒自己的神志,哪怕只是一眼的时间,让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在骗她。 好在…… 莫骄阳听到镜片落地的声音,一把就将杜若拦腰抱起,可是目光却僵在了杜若的小腿上,因为刚才蜷着,因为他刚刚冲进来的时候,目光只落到了杜若的手上,那一刻几乎吓的半死,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别的,可是这会儿莫骄阳看到杜若小腿上的三道伤是,尤其最靠近大腿根处的一道,皮肉外翻,血水早就被随着花洒冲蚀,被水泡过的伤口已经开始泛白。 莫骄阳纵是铁汉,这一刻也不禁酸了眼眸,痛意,悔意,恨意,夹裹着想杀人的冲动,莫骄阳真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贾峰给活劈了,真tmd该死,他早就该掐死他。 杜若的神志在知道这个男人是莫骄阳的时候,已经彻底的被冲跑了,身体紧紧的靠着莫骄阳,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了莫骄阳的肩,穿过肩膀,****了莫骄阳的衬衫里,碰触到后背肌肤的一刹那,杜若舒服的喟叹,可是这样还是不够,她想要更多,更多。 莫骄阳想说,若若,先把伤口处理了,可是她舒服的喟叹划破了他的耳际,那柔软的唇片就在他的耳边沾沾黏黏的,他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大大的步子像是军人在执行紧急任务一般急速的冲了出去,套房里漆黑一片,却不妨碍他抱着自己的女人穿行,直接,到了那张大大的双人床边,他才狠狠的吻了上去。 双双倒下,莫骄阳不忍压着她,所以自然而然成了女上男下,杜若的衣物全是水,裤管挽起的地方甚至还在淌着水,那种粘腻一定极不舒服。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莫骄阳解开了杜若的束缚,杜若整个人陷进了大床中间,两个人的重量,直接把软床中间压出了坑。 温热的男性体温唤醒了杜若的本能,双手的力气似乎又恢复了,男人的衬衫被她用力的扯开,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肤,那种火热,是她熟悉的味道,属于莫骄阳的味道。 嘴唇轻咬着莫骄阳的喉节,成功的听到男人的低吼,还有呻/吟,杜若的手脚,更加放肆起来,索吻的欲望越来越大,手穿过他的脖子,按住后脑,嘴唇压了上去。 柔软的唇舌触感一阵阵的敲打着莫骄阳的神经,理智一点点的在崩塌,从沾上杜若开始,莫骄阳就忘记了理智是什么,她的身上很烫,是不正常的那种灼热,莫骄阳还记得杜若腿上有伤,又冲了那么长时间的冷水浴,一定会生病的。 他的理智提醒着,这会儿该让冷莫璃来给杜若看看,冷莫璃手上有药,暂时的控制是没问题的,至少先把伤口处理了,不然等发炎就严重了。 只是杜若的急切,那种恨不得立刻,马上,甚至疯狂的想要剥去他身上衣物的急急,还有缠在腰间的双腿努力的蹭着,微挺的胸脯上更是努力的摩擦着他的身体,莫骄阳狠啐了一名,快速的去了下身还在遮挡的布料,什么理智,什么伤口,都tmd跑到九霄云外了。 杜若觉得不够,真的不够,即便两人已经毫无缝隙了,可还是不够,身体里的虫子还在啃咬着她,而且还有越咬越凶的架势,那种撕咬,让她只能大口的喘气,然后挺高背脊,让前胸抬的更高,让两人之间的空隙连空气也挤不进去。 “骄阳,我爱你。” 意识迷离之际,杜若唯一想说的,就是这句话,杜若的记忆里,似乎两人之间,该做的都做了,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出这句话,虽然简单,可份量却极重。 所以,如果她死了,她不想还有遗憾,至少,莫骄阳的出现,除了震惊,确实让她收获到了一份幸福,被包容的宠溺,那种滴水穿石的涓涓细流,一点点的占据了她的灵魂,在她心底最深处,深深的植入了一个男人的名字——莫骄阳。 呢喃之语,突兀的闯进了莫骄阳的耳朵里,震惊,欣喜,痛意,快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用一个词——百感交集。 本来还想着好好爱抚的莫骄阳,在听到那句我爱你时,已如离弦之箭,飞快的冲了进去,占有,冲刺。 “啊!”情不自禁的叫声,那一下,身体里被满足包围,如沙漠行走的人见到了绿洲,只余疯狂的追逐,紧紧的索要。 果然,被小虫子啃噬的身体,在一个个猛烈撞击所形成的气流里逐一击败,熟悉的姿势,两只手掌被撑开,交握,手心的汗渍是彼此激情的呈现。 随着小虫子一个个覆灭,杜若终于感觉到身体又归自己支配了,可是神经还在剧烈的中叶着,冲撞的速度还是没有停下来,甚至一波比一波还要猛烈,她就像是坐在豪华客轮中,听着马达的轰鸣声,感受着自己徜徉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不必担心被水淹,却又能浏览到最美丽的风景。 终于,身体不再滚烫了,紧搂着的怀抱一样让她那么安心,疲惫,困倦,甚至放松,杜若就在这样的情绪里沉沉的睡去。 莫骄阳轻抚着杜若的脸蛋,短发本就被水打湿,再被汗液洗礼,湿漉漉的遮住了额头跟半边面颊,还好,身体没有再发烫,莫骄阳多怕杜若这会儿再发起高热。 天已经泛起鱼肚白,莫骄阳揉了揉额头,却不能像杜若这样安心的睡去,悄悄的起身,只是身体才一动,怀里的女人就像是有感觉一般,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攀了上来,蹭在胸前的小脸像只流浪的小狗,小猫一般,带着不安,突然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才不会再害怕。 莫骄阳不敢动,杜若好容易才睡着,他怕一动,杜若就会醒,床头,有内线电话,手机已经躺在了地上,莫骄阳来不及去拿手机,只能拿起内线电话按了总机。 “喂,怎么样?” 凌晨一直守在总机,总统套房整个楼层都被警戒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昨天晚上像是经历了一层浩劫一般,凌晨一晚没睡,就怕里面再临进出什么状况。 心理把贾峰骂了个臭死,偏生那人还跟个没心没肺似的,找了个屋子,又tm叫了个小姐躲在里头呼呼大睡,要不是贾峰后面站着贾家,凌晨毫不怀疑他会在昨天晚上就把人给废了。 “让冷莫璃过来,有外伤。” “外伤?” 凌晨咬着牙,自动把外伤脑补为sm了。 心理又把贾峰咒骂了一遍,白长了一副人模狗样,上了床连他妈畜牲也不如。 “她自己划的。”莫骄阳浅淡的解释了一句。 “啊?啊!”凌晨也跟着松了口气,贾峰昨天晚上开门的时候只着了一件底裤,这样的情形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杜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折腾了一晚,精神高度紧张,后来,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怀抱,宽厚而结实的胸膛,那种温暖,是记忆里的味道,张开的臂膀紧紧的包裹着自己,她闻到了属于莫骄阳身上独有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杜若痴迷的只想搂的更紧些,贪恋的更紧一些。 “若若,醒了?” 莫骄阳感觉到怀里人儿的蠕动,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慢慢的蠕动,慵懒的像是晒足了日光浴一般。 醇厚低哑的嗓音,像是大提琴的低弦一般,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如一剂强心针,稳稳的扎进了杜若的心脏。 睫毛轻颤,如蝶翼般渐渐的展开,被掩藏在睫毛底下的双眸,熠熠生辉,带着几分茫然,与迷朦,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除了眼前唇角带笑的男人,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骄阳……”嗓子干涩的吓了杜若一跳,像是公鸭跳舞一般,不能入耳。 “喝杯水。” 莫骄阳回手拿过床头柜上准备好的水半扶着杜若喂了一口,缓了口气,又喂了两口,见杜若摇了头,这才收了回来。 “好些没?” 被水滋润过后的嗓子像是被浇灌的鲜花一般,又恢复了灵动的嗓音。 “骄阳,谢谢你能来。” 从昨晚,到现在,杜若第一次,流下泪,也是在莫骄阳面前第一次落泪。 里面有委屈,有强忍的坚强,有后怕,也有感激。 “傻瓜。”莫骄阳的庆幸一点也不比杜若少,若不是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步,那种后果,莫骄阳真的不敢想像,所以,杜若之于他,亦或是他之于杜若,总是出现在了人生对的时刻,没有早一步,亦没有晚一步。 59.第59章 暗处的人 有多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大学四年,初次离家都没有这样哭过,大学毕业,别的同学面对分离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她却庆幸最好的朋友都留在了一起,所以她也没有哭。 朱羽凡跟她说分手,杜若应该哭的,几年的感情付诸流水,可是因为有凌晨的胡闹,让她忘记了哭,亦或是,那段感情只是想像中的美好,所以在现实打破了想像的时候,她也落到了实处。 昨晚,被药劲儿一遍遍的啃噬,她都想到了死,却没想到哭,脑海里连这样的字眼都没闪过,眼睛,干涩的压根不知道眼泪跑到了哪里。 可是在清醒后熟悉的怀抱里,在那个男人低哑的声线里,杜若真的再也崩不住了,这一哭,竟有黄河决堤之势。 莫骄阳心疼的看着杜若,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就像是杜若颤抖的肩一般。 昨天晚上那么刚强的女人,这一刻,哭的像个孩子一般的可怜,委屈,无助,他的若若,怎么可以受这样的苦,那些人,真是该死。 莫骄阳额上的青筋再度崩起,可是揽着杜若肩膀的大手却有温柔有力的拍着,“若若,你要是再哭,我就……” 钢铁硬汉,从来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他能想到的,也不过就那一个方法。 杜若哭的哽咽,哪里还停的下来,唇瓣被吮住的时候,隔着迷朦的泪眼,她看到了男人的眼睛泛阒幽幽的绿光。 莫骄阳原本只是想让杜若把哭声停下来,可是唇瓣刚一沾上,就像是自动找到了蜜源一般,被子下两人的身体还在紧紧的交缠着,他听到了杜若引人遐想的呢喃,听的他全身都进入了战备状态,似乎只要再等到下一个命令的音符,就可以进行战斗了。 “唔……”细弱绵软的呢喃,像是战士的冲锋号,即便不是高亢嘹亮,却恰到好处的点燃了战斗的导火索,偌大的双人床上,两人像是连体婴一般的占据了中间的位置,其余皆留给了空气。 “若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莫骄阳啃咬着杜若的耳垂,看着那里遍布的红色印迹,大掌下是光洁嫩滑的肌肤,那是昨夜激情时刻,他一遍遍的细占有的结果,这是他的女人,愿意对他说爱的女人。 “骄阳,要我,要我……” 杜若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般,身体紧紧的黏着莫骄阳的身体,随着他的起伏不断的起伏着,高高的支起身子,与莫骄阳紧紧的缠在一起,哪怕只是空气,也不给它穿过的空间。 这一场纠缠,从下午,一直持续到晚上,累了,困了,两人也舍不得分开,就那般缠绕在一起,迷糊中醒来,身体本动的进行着亘古不变的韵律,再疲累的睡去。 凌晨看着贾峰,笑容不变的脸上藏着深深的波涛,“贾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贾峰淡然自若的看着凌晨,就好像昨天晚上被这两人冲进来的狼狈不曾出现一般,神态优雅而闲适。 “凌少,你这算是替谁出头呢?” 贾峰有些不怀好意的睨着凌晨,眼里的讥讽似乎看到了凌辱怒火下掩映着的忌妒,深深的忌妒。 “贾少,别tmd看谁都跟你一样的龌龊,道上混的就没有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的。” “凌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我那好歹也叫英雄救美吧。” “屁,救美个屁。” 凌晨忍不住骂起脏话来,“贾少,想当英雄上前线啊,金三角,马六甲,愿意做贡献自己排队去,回头就算是阵亡了还能落个烈士的名号,在tmd的那种地方,装什么英雄救美,你tmd打个电话能死啊,还是你以为真让你把人带走了咱们就没辙了?啊?” 其实凌晨说的这些,昨天晚上贾峰就想过了,只是再多的理智,也没抵过那一唇的相接,昨天晚上被关在这个房间,是他自己没想走,不然就凭凌晨,想关他,做梦。 再找个女人,贾峰是想试试那种感觉,是不是错觉,可是tmd他就跟入了魔一样,别的女人,他一看那唇就嫌恶心,贾峰觉得杜若这女人真tm是上帝派来折磨他的,到了嘴角的肉,愣是没吃着,还给他作下了一身的臭毛病,见不得别的女人的唇。 “凌少,别说的自己有多清高似的,那种地方怎么了,那种地方凌少少去了,还是人少带了,杜若身上可没贴着莫骄阳的标签,我也没打算玩玩就算了,要是你们不来,今儿一准老爷子那就能接了我的电话,没准明儿就能收到我的请柬了。” 凌晨真tmd的想骂街,“你脑子扔猪圈了?杜若是谁,你不知道,标签,你忘了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这是莫家的媳妇,骄阳任职的酒会,这才几天,骄阳是怎么跟贾老爷子介绍的,那是爱人,妻子,你别跟我说你tm外星来的听不懂母语,你要是有心跟骄阳杠上,男子汉大丈夫,甩开了阵势,要打,要砍,喊一声,骄阳奉陪,就是我凌晨,也不是孬种,在女人身上下脑子,你也不怕这张脸直接被踩到地底下。” 要不是凌晨知道这药不是贾峰下的,凌晨一准就把人脑袋给爆成狗脑袋了。 “凌少说完了?” 贾峰掸了掸衣服,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淡然的起身,睨着凌晨的眼里带着十足的挑衅,“凌少,告诉莫骄阳,贾家不是送不起喜钱的人家,不用省那一杯喜酒就把女人藏在裤腰带里,不像个男人。” 拍了拍手背,贾峰就那般神态自若的从凌晨眼前穿过。 这一晚,已是极限。 “贾少?” 四辆军用悍马,早已候在了宾馆门外,整个宾馆从外部到内部全都戒严。 “回去。” 贾峰淡淡的扫过四辆军用悍马外围包裹着改装过的十辆防弹越野,眸底一暗,落到了车牌子上,心下忍不住震惊,这几辆车,来路可不一般啊。 回眸又看了一眼被眼光照射下的宾馆,外墙的暗色玻璃偶有光透过,贾峰恍惚觉得那里有个人,正紧紧的盯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轻笑,莫骄阳,咱们的交锋,这才刚刚开始。 “走。” 一挥手,一抬步,十来个黑衣劲装男子快速的钻进了车里,贾峰昨天晚上开的那辆车已经上了专属司机,一行人快速的消失。 可是这一切还没有完。 夜色包厢,昨天晚上莫依岚知道莫骄阳赶去以后,一气之下就冲了进去,她得找个发泄的地方。 李达,付晓云,还有靳扬,小唐,以及跟来的那几个医生,都被看管在那间包厢里。 靳扬想打电话,可是电话还没拿起,就被摔的稀巴烂。 李达与付晓云对视一眼,心下都是一突,这次怕是碰到了不该碰的人了。 李达脑子里闪过凌晨,还有那个自称是杜若丈夫的男人,可是带走杜若的明明又不是,李达想着那个男人临走时的眼神,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白廉一路跟着莫依岚往夜色里冲,还不忘嘀咕着,“小祖宗,这事儿,真的怨不上我,要不是我,你也不能这么快知道不是。” “小祖宗,你看,我从小到大,就干过这么一回好事,头一次去接别人的电话,哪成想就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小祖宗,你哥都过去了,贾少不是糊涂人,你嫂子一准儿没事儿。” 白廉觉得自己才tm是最倒霉的那个,没事儿出来喝个酒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今天晚上这觉就不要想睡了,一瞧这小姑奶奶的脸色,就得知道这得压了多大的气性啊。 “小祖宗,书上说了,女人不能太生气,尤其是晚上,女人生气容易衰老,你看你都二十大多了,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得开始保养了,要是再不保养,回头衰老起来想救都晚了,小祖宗,你笑一个,回头你想收拾谁,交给我,一准办的妥妥的,是想大卸八块,还是想拆了零件再重组,都交给我。” “死无赖,你能不能别再聒噪了?” 莫依岚觉得白廉的聒噪比夜色的音效还tm震的人耳膜疼,身子一顿,回身猛抬脚,恨天高狠狠的朝着白廉的粽色皮鞋踩去,直到听到蹿天的叫声,才感觉心情爽了不少。 拍了拍手,半抱着双臂,睨着白廉,恨声道:“姑奶奶还是第一次想亲自出手,你个小猴再乱蹦乱跳,当心姑奶奶一挥手把你镇压下花果山下。” 白廉真有抱头鼠窜的冲动,这tmd的小女人,要不要这么狠啊,那是什么鞋啊,他发誓,等到他把这小祖宗追到手的那儿天,一准就这女人的鞋通通都换成平底,那什么细高的跟,直接都拿锯子给锯掉。 “小祖宗,你那花果山里面有没有桃源啊,要是有,现在就请你把我镇压了吧。” 除了那一晚,白廉到现在还没第二次爬上小祖宗的床,他白廉守了二十几年的贞操,就被这个小祖宗给收去了,他白廉也是个有脸面的人啊,被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是连呛声也不敢呛啊,要是让人知道天天游走花丛的白少爷竟然是个处,哥几个再碰面,他就得让人拿来当鞋垫子埋汰。 当然,要是小祖宗直接把他镇压在桃花源里,他一定甘之如饴,俯首称臣。 莫依岚气恨的瞪着白廉,就凭这家伙满嘴跑火车,说黄段子都不带重样的,就不可能是个处,亏她还傻了吧叽的去问她嫂子,这男人第一次是不是也跟女人似的,疼的冒汗,都tmd糊扯。 “呸,你个死不要脸的,狗改不了吃屎,满嘴浑话,姑奶奶手上要是有把枪,头一个就先崩了你。” 白廉翻了个白眼,“小祖宗,我可是你后半辈子的性福来源啊,你要是把我给崩了,后半辈子谁给你当牛做马啊。” “呸,上赶着给姑奶奶当牛做马的人多了去了,你就是现在阵亡了,姑奶奶也不过潇洒的拍拍手转身就走,半点不带留恋的。” “小祖宗,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白廉泪奔了,自己都鞠躬尽瘁了,人家连感动都不感动,直接让他阵亡了,白廉苦逼的想着,自己这追妻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黎明的曙光呢! “小祖宗,你真不能去,就是你不怕,还得想着你哥不是。”眼看着到包厢门口了,白廉一马当先的挡了过去,生怕这小祖宗冲进去把人大卸八块了。 莫依岚的步子果然顿在了那里,挥舞着拳头就朝着墙壁凿去,只是入手的是一堵肉墙,某人用背当了墙。 “小祖宗,你手疼,我心疼,还是算了吧。” 那个讨好的样子啊,真是让人又气又恨啊。 “行了,别跟我这磨了,审了主犯,回头等我电话。” 莫依岚哼哼的转的身,要不是因着莫骄阳的身份,莫依岚真tmd恨不得自己冲进去把人给暴打一顿,有多少年没干过这样的事儿了。 身份,身份,莫依岚第一次觉得这tmd的身份真能把人困死。 包厢里的人很快就被送走了,只是走的时候,自然有人警告回去不许乱说,谁也没想到了一个聚会,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些没经过事儿的,就差没吓尿裤子了。 也就靳扬敢口口声声的喊人权,最后被一巴掌招待消停了。 靳扬与小唐是一路离开的,靳扬这会儿也明白了,这是踢到铁板了,想去报案,被小唐拦住了。 “靳医生,咱们还是在这等等吧。” 小唐摇了摇头。 “小唐,这是法治社会,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小唐耸了耸肩,显然比靳扬更能适应这个国度,“靳医生,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些人分明是给杜医生出气呢。” 靳扬一噎,他是男人,又不是傻子,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靳医生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小唐对着靳扬摆了摆手,没有再劝的意思,也没有再等的意思。 靳扬看着写着夜色那块牌子早闪烁的霓虹灯,就像是魔鬼伸出的爪子,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因为他心理的那点龌龊,差点就害了一个女人的清白。 这件事儿,靳扬也明白,就算是报警,估计他们也得不着好,而且就是他,李达,付晓云都得扯进去,到时候他们就成了披着人皮的狼了,声誉尽毁,甚至整个医疗界,只怕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互联网这么发达,靳扬不敢侥幸这事传不到法国去,不能报案,只能等着了。 暗黑的角落里,一通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那端的女人很快就接了起来,“怎么样?” “被人带走了。” “谁?” “不认识,一个男的,瞧着很有权势。” 电话那端的人微微的凝住,“多大年纪?” “很年轻,三十来岁吧。” “哼,算她走运,对了,照片拍到了吗?” “拍到了,要发吗?” “发,恩,明天早上吧,能不能想办法透给媒体记者?” 电话那端的女子阴测测的笑了,只要能见报,她就别想再霸着莫太太的位子了。 “这个,怕是有点难度。” 电话这端的女子眼里闪过讥讽,真拿她当傻子呢,那些人的嘴巴可不严,真要是把她供出去,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在网上吧,到时候帖子标题醒目点,一准就爆发点击量。” “行吧,明天早上一定要发上去。” “好。”阴暗处走出来的女子,淡淡的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这附近近都是高档小区,连个网吧都tm找不着,女子有些懊恼,好在现在有免费的wifi,她可不会傻到用自家的网络让别人查到ip。 “杜医生,真的对不住了,谁让你占了不该占的位子呢。” 女子阴测测的笑了,原本单纯清澈的眸底流露着算计的光芒,走到路灯下的脸,赫然就是小唐。 包厢里只剩下李达跟付晓云,付晓云是女人,这会儿早就吓哆嗦了。“李医生,那些是什么人啊?” 李达心理也怕着呢,他到是认识一些人,可是这伙人,还真不知道是哪儿的,偏偏人家半分情面也不讲,你跟人家提谁谁谁,人家挂着的就是满跟的讥诮。 “行了,这时候哭有什么用?” 李达厌弃的瞪了一眼付晓云,女人除了哭还能干什么。 “李医生,这些人,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吧?”付晓云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能把咱们怎么样,人是他们带走的,再说不过是同事间的玩笑罢了,还能咋样?” “啪啪啪……” 武子衍是收到了凌晨的电话赶到这的,正好碰到了门口守着的白廉,错开了刚刚离开的莫依岚。 白廉乐的有人接收,索性带着人撤了,武子衍要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话。 “李医生是吧?” 李达和付晓云对视一眼,今晚儿这间屋子来的人不少,可没见一个正主,这会儿进来的男人凤眸如寒似霜,面色若冰铁铸成,只这么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 “你,你要干什么?” 武子衍鄙视的扫过李达,他还想着得是多大的男人有这么足的勇气,不过一句话,连胆子都要颤出来了,分明是个废才。 “怎么,怕了?” 60.第60章 让她身败名裂 武子衍对于这种半夜不干人事儿,还非得祸害着别人也干不成人事儿的男人是半分好脸色也没有,再加上这个不干人事儿的男人竟然敢对杜若下手,这脑子得劈成多少半儿,能下去这样的手,是说他胆子太大了呢,还是说莫骄阳的名气太小了呢。 怪不得那些明星们都喜欢爆光率呢,为了吸引眼球甚至连底裤都不穿,还故意做作的走秀让后面的人踩到裙子,若不是胸上还粘了两个挂的不算稳的贴,就直接成了裸体艺术了。 八卦杂志武子衍也没少看,手机没事还看看娱乐八卦,以前还两个帖子啐上两口,现在才算是知道这样的爆光好处在哪儿了,就是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你,甭管你长的怎样一张脸,至少人家记住了你爆光时露出的部位,然后就会狠盯着你看,尤其男人那一双双饿狼般幽森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就你把扒个精光。 可不管怎么样,至少人家做到一点,就是被人所知,啧啧,武子衍这会儿忍不住在想,他要不要弄个帖子把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及其家人的照片都弄上去呢,就凭着那些小明星想傍大款,傍高官的心理,一准就能把莫骄阳那张脸炒的跟地摊上的白菜似的,人尽皆知。 “你到底想怎么样?”付晓云被武子衍冷冷的,又带有磁性的声音吸引了目光,尤其在武子衍的脸时,眼里闪着迷恋。 虽然身子在轻颤,可是付晓云一时鬼迷心窍出口的话就成了,“你想要钱,开个价,我给就是。” “我看起来像缺钱?”武子衍用力的眨了下眼,看着这女人有些白目,噢,对了,他今儿晚出来的有些匆忙,脚上这会儿穿的不是正宗的名牌定制的鞋子,就是身上也是胡乱拽了件t恤就套上了,可是他堂堂武大少就算是一件凉拖,那也不是便宜的地摊货,好不? 其实武子衍真的是误会了,人家压根就没在他的衣服上大费周章,就他这一身冷冷的邪魅气质,就算是让付晓云倒搭,估计人家也是乐意的。 “要不,换点别的也行。” 付晓云故意摆了个姿势,说话的同时轻颤着睫毛,一双桃花眼恨不得粘到武子衍的身上不下来,一边欣赏美男的同时,一边还在想着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魅力,年纪瞧着比李达还要小些,可是那身材却是实足有料,紧身的t恤,完美的展示出了六块腹肌,这样的男人要是放到床上,一定能让女人********的。 付晓云几乎以流着口水的状态又加了一句,“要是一次不够,以后我都听你的,也行。” 扑。 武子衍真tm没见过这么骚的货色,“大妈,你是不是被爷爷辈的玩多了,那个地方估计都自动膨胀了吧。” 这话,真tm下/流,不过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人家敢做,他武大少还不敢说。 更何况被人垂涎的事儿也没少碰,只是他武大少还真就是头一次碰到这么饥渴的女人,用眼神都恨不得把他扒光了。 武大少真是懊恼了,被人家用眼睛给淫了,不行,他得反击,他不能只说不做,那就对不住他的名号了。 手上拿着新药丸,诱哄的看着沙发两头的一男,一女。 “你们那药儿打哪儿来的?” 付晓云原本被武子衍那句大妈叫的有些脸黑,可看到武子衍手里拿东西时,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上升。 “你要干什么?” 这次是真有些怕了,她以前勾搭医院里的副院长时,连那招都没用,那老头就屁颠屁颠的拉着她开房去了,可是刚才她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了,也没见这男人动个眼色,甚至眼里还闪着厌恶。 李达鄙夷的扫过付晓云,真是个贱货。 他早就看出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比之前进来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还不好惹,所以在最开始的惊惧之后,就只等着接下来如何反击。 “呵呵,果然是大妈呢,一瞧就是见多识广啊。” 武子衍讥讽的扫过付晓云,对于那眼里的惊恐似乎觉得还有些分量不足一般。 摇了摇手上的药丸,冷笑道:“二位不是医生吗,既然能给别人用这种东西,自己怎么能不尝尝呢?” 微顿了一下,武子衍的笑容更加的邪恶起来。 “当然,想必二位在这上面也是驾轻就熟的,一般的药量只怕早就在二位的身体里形成抵抗力了吧,所以,我手上这个,还是新研制出来,未经上市的,正好,现在缺个来试药的人,听说这种新药,是目前市面上任何一种药物都无法比拟的,就算是意志力再强,甚至身体里抗药性再强的人,也会受不住,四个小时不间断作业,啧啧,男人的天堂,女人的福音啊!” 若是平常,别人准得夸武大少一句,广告语用的恰到好处啊,只是现在,李达和付晓云的眼里就只剩下惊恐了。 “你,你到底想干吗?” 李达额上的汗以眼见的速度在渗出,他甚至可以想像这个男人的手段绝不止这些。 武子衍很大度的耸了耸肩,“李医生是吧,本公子向来都习惯了人家做初一,我做初二到三十。” 李达想要吐槽,尼玛,你还不如说你把一个月都包了。 只是武子衍压根也不给他吐槽的机会,“既是有来有往,索性本公子就大方点,怎么着也得让李医生跟付医生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里记下这一晚上的美好不是,二位放心,本公子手上的东西,绝对专业,无论是俯拍,底拍,直拍,旋转拍,只要二位的姿势到位,本公子一准把最精彩的瞬间抓拍到位,而且保证连最隐秘的部位都毫无保留的成现出来,当然,为了最后成碟的时候既美观,又吸引人,总要放一些音乐节奏在里面要更能达到效果,本公子为人处事最是公道,给你们个机会,瞧着两位也是有档次的人,文化也比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强多了,这样的情节,要是用音乐,选哪个好呢,本公子觉得吧,外国人的情歌在这个时候总比国人的情歌受用一些,国内的情歌,含蓄,得留给那些纯情的少男少女们,至于二位吗,还是别糟蹋国内的东西了,就用外国的吧,麦当娜的怎么样,要是再激情一点的,dygaga吧,本公子觉得都不错?” “你……你……”付晓云真恨不得上去挥一巴掌过去,顺道把那个男人手里抓着的药丸狠狠的挥掉,她不敢想像,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狠毒,还要刻碟。 “你想要多少?” 李达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更害怕的是他的前途到此为止,真的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动这样的歪念,他怎么就受不了这一时的意气呢,人家嫁没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人家对他的示好半分表示也没有,分明是他不服气吗! “李医生,你还真是很傻很天真呢?” 武子衍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都说了这么多了,人家还问他要多少,武子衍决定深刻的检讨自己,以后出门一定在脑门上贴个“不差钱。” 慢悠悠的起身,趿拉着人字拖,徐徐踏步,朝着沙发上的两个人走来,眼里闪过狠厉,如疾风暴雨般夹裹着二人,刚才的好态度一扫而空,“李医生,你说我要不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什么……什么意思?” 李达的眸子里带着防备与抵抗,甚至在想以什么角度才能赢得最大的胜算,他相信,就算是出了这道门,外面也一样有人守着,他是医生,尤其是骨科的医生,对人体的经脉很熟,熟到知道哪个骨关节容易错位,哪个点可以让人麻醉。 武子衍嘲讽的看着李达眼里的算计,想逃,连这点掩饰都学不会,就敢出来蹦哒,果然是s市的治安太好了呢。 痞痞的开口,“听朋友说,市面上这种东西刻成碟再往外兜售,估计得到的利润也够给一个几百人的公司发福利了,正好我对这个不大在行,非常感谢李医生和付医生愿意提供这样一个实践的机会给本人,当然,为了感谢两位优异的表现,我就不收二位的成本制作费用了,如果最后的收效真的可以让本公子感到震惊的话,那么本公子也不介意在年终的时候给两位寄去一份红利,算作两位对本公子工作上的大力支持。” “尼妈去死。”李达把握时机凶狠的出手,他必须放手一搏,不然他不敢想像真的让这个男人做成了这件事儿,他不只毁了前途,甚至连后半辈子的人生都毁了。 付晓云的眼睛在睁大,在惊恐,她没想到李达会有这样的反击,同样也没想到明明瞧着挺骇人的反击,怎么就被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而且还顺下一颗药丸,然后就是李达被重重的摔落在地的声音。 武子衍轻巧的拍了拍手,有些嫌弃般的撇撇嘴,“小爷我这六块腹肌可不是吃牛肉吃来的。” 付晓云一点也不怀疑李达现在就算是睁着眼睛,眼前也都是星星。 “别过来,不关我的事儿,别过来,不关我的事儿……”付晓云一遍遍的喊着,却并不能阻挡武大少继续向前的脚步。 武子衍嫌弃的看着付晓云挥舞的双臂,就像是他要上她似的,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得性,脸上整的跟复印机似的,下巴都快让石头给磨没了,脸上的粉刮下来都能包顿饺子了,还在那装什么无辜,玩什么煽情。 人字托直接就抵在了付晓云的脖子上,略一用力,成功的阻止了女人的声音,又看到女人仰着脖子憋红了脸,才清了清耳朵,显然被刚才的躁音震到了。 “这位大妈,本公子的耐心可是有限,再问一遍,你那药,从哪儿来的?”斩草就要除根,这是武子衍的一贯做法。 “买的!” 付晓云胀红了脸色,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喘不过气。 “买的?” 武子衍的眸光再度打量着付晓云的眼睛,想看看真伪。 付晓云是真没说谎,只不过药不是他买的,是李达给她的,不过这种东西,外面的药店随处可见,“李达买完给我的。” 只几个字,就够她喘息一会儿了。 武子衍点了点头,因为当事儿不知道药给调包了,所以半分撒谎的痕迹也看不出来,武子衍索性就收回了脚,顺手把手里还余下的一粒药丸成功的弹入了付晓云的嘴里。 期间武子衍还做了个让女人愤怒到抓墙的动作,就是嫌弃刚才脚上接收了付晓云嘴里吐出的呵气,而在沙发的椅垫上特意蹭了蹭。 身子后退,大手拉开门的时候,顺便让等候在外面专业的技术人员走了进来,拍了拍人家的肩膀,“辛苦了。” 来人抽了抽嘴角,落在那两个明显被当成任务的两个人身上半分好脸色都没有,真tmd的不是东西,大晚上的,在被窝里,多呆一会儿不好啊,非得跑出来折腾。 心理嗤了一遍,嘴上还嬉笑道:“大少爷这儿是哪的话,用得着兄弟,就是兄弟的福气。” 武子衍目光扫过药效明显上来的男女,一个眼神,“我在门口等你。” 听说药效要四个小时,武子衍就一直守在夜色外面,中途接了冷莫璃一个电话,他就非常不好意思的表了下功,得到的结果就是有个男人特意赶过来跟他共度良宵。 满意的拿了结果,冷莫璃非常不厚道的抛夫弃衍,回去补眠了。 武子衍气恼的挥着拳头一脚踩到了油门上,直接冲了出去,这种事情凌晨一定乐意干,回头找个专业的们,做成碟子,再好好的四处宣扬一下,啧啧,这要是真火了,那两人得我感谢他啊。 武子衍知道总统套房的战况惨烈,就很有耐心的守在车里翻手机,一大清早,清神高度兴奋,就想着回头那碟子发完了能赚多少外块呢,这可是他武大少第一次踏足影音业,怎么着也得做出个样子吧。 只是手上一顿,双眼瞬间就凝到了一处,眼里的阴狠几乎是同时迸发出来,那上面新上传的图片,男的被打了马赛克,女的吗,可不就是杜若吗。 武子衍真tm的头痛,他能说这是杜若得罪人了吗? 瞧瞧人家这手段,要说不是事先设计好的,他就直接把脑袋拿下来当球踢得了。 车门被摔的砰砰响,武子衍几乎是冲的状态到了凌晨面前,中途还差点因为刹车不好用几乎撞到门板上。 凌晨憋屈的放走了贾峰,正一肚子火没处投诉呢,看着武子衍也没什么好脸色,“你跟耗子打驾了?” 武子衍差点没气歪了鼻子,大清早的,他没事儿跟耗子打什么架。 “别跟那儿狠逗了,快看看这个,你说杜若是不是得罪人了?” 凌晨皱着眉拿起了武子衍的手机,几乎是瞬间与武子衍一样的反应。 “五秒钟内,所以的内容屏弊,查ip,昨天晚没尾巴没扫干净?” 武子衍被嫌弃了,分明是说他办事不利吗。 “怎么可能,我手里那两个现在都成册了。” 一想到这个,武子衍来了主意,“我手里有好东西,换个标题,把这个处理了,换个新鲜刺激的,一准能hi翻了。” 凌晨也不问什么东西,武子衍也不是脑子缺弦的人。 “你先办,回头给个结果,还有把这东西的来源查着,别等着骄阳来问,两个小时,把消息来源处理干净。” 武子衍也不客气,这会儿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去打扰莫骄阳,“你说这事儿都连成串了,是谁在背后闹这么大的阵仗?” 武子衍一条信息发出去,整个人就闲了下来,再把昨天晚上拿到的东西这会做成了贴子,连图片都是真空上阵,连马赛克都不打,尤其那标题更是醒目的闪花人的眼——白衣天使化身午夜精灵。 “搞定。” 武子衍得意的把手机一扬,甩出一道抛物线,被凌晨轻松的接过,看着新换的帖子,点了点头。 另一处,同样有个女人早早的就起来了,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看到那条附带图片的帖子上醒目的标题,还有杜若半依在男人怀里脸颊绯红的样子,迷幻的灯光下,让人一看就浮想联翩,嘴角上扬起得意的笑,只是这笑,还没坚持上两秒,本来以为会被无数人跟帖,甚至转发,却不曾想,两秒就消除了,就像是刚才她看到的是幻觉一般,随后网络上又被一张大尺度的贴图帖所占据。 女人并不认识上面的男女,可是一看那标题,就知道不会是好事儿,电话马上就拨了出去。 “再发一次,刚才的帖子都被删了。” “不行,我试了,换了ip也发不出去。”小唐也是懊恼的看着手机,没想到受到这样的阻碍。 “你再想想办法,不行就私下找人爆出去。”女人不傻,猜到了背后定是有人在压制,不然不可能迅速就被压了下去,只是一想到这样的势力,连互联网都能控制,除了那个男人,她不敢想,可是一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在杜若身上下这么大的心思,甘愿倾心一切的去保护这个女人,就让她嫉妒的想死。 “我一定要看着她身败名裂。” 61.第61章 十口先生的名言 电话彼端,女人的声音里透着的那种毁灭性,欲置人于死地的疯狂换来的只是小唐的讥讽。 “拜托,别拿人都当傻子,我都试了几次都不行,要是再不收手,我怕他们查过来,所以我要把手机里的东西删掉。” 小唐果断的按了删除键,她不是傻子,而且她选修过心理课的,这些东西以后还可以再有机会去弄,可是前提她必须保证自己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站到那个男子旁边。 “你疯了,下次,你以为你还有这样的机会,你别删,东西发给我。” 电话另一端的女人差点没被气疯了,还删了,你以为失了这一次手,你还有下一次的机会,做梦吧,就凭着那男人的行事手段,不被当成重点提防对象都不可能,还想再找机会。 “很抱歉,我删掉了,有句俗话说的好,心不虚,胆就壮,现在任何人站到我面前,我都不会再心虚了。” 小唐果断的挂了电话,眼里闪过一分得意之色。 只是小唐忘了,她能念念不忘的男人,是何等的出色,这点小伎俩压根在人家手里过不了两个回合。 杜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了,她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醒的。 恍惚中,还感觉自己在莫骄阳的臂弯里,头,还枕在莫骄阳的胸前,待睁开眼,神志清醒一点的时候,她看到的就是男人浅浅的笑脸,还有她整个人都被莫骄阳抱着从到了卧室的餐桌前。 杜若有些迷恋的看着这个男人,他的脸,棱角分明,他的眼深邃而静远,他的臂,孔武有力,他的胸,宽广伟岸,他的手,带着一层薄茧,刮在肌肤上有些痒,却不疼,他的双臂正缠着她的腰肢,微压下的额头正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轻的磨蹭着她脸颊的肌肤,这么近的距离,她可以清晰的数清男人脸上的每一根汗毛,亦能看清男人眼底的爱意。 红晕,一点点的攀升,杜若恍惚间想到个问题,她,好像没穿衣服…… “吃饭,还是吃你?” 莫骄阳原本怕杜若饿着,所以才让楼下达了餐车上来,可是这会儿把人抱起,尤其被杜若这般的眼神看着,他突然又不想吃饭了。 “我饿了。” 杜若惨兮兮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在身上还有层床单,昨天晚上的衣服,就算是给她她也不想穿了,脏。 莫骄阳宠溺的拍了拍杜若的背,抱正了身子,“张嘴。” 像是喂孩子一般,莫骄阳已经把饭和菜调好了,勺子上米饭的莹润,还有菜汁的亮泽都恍到了杜若的脸上,就等着她乖乖的张嘴就好。 杜若有些不适应,“我似乎过了逆生长的年龄了。” “你确定要自己吃?” 莫骄阳眼里闪着兴趣,带了几分阴谋。 杜若确定的点了点头,她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个男人喂饭。 “我自己吃就好。” 莫骄阳耸了耸肩,直接把勺子放了回去,扶着杜若的身子稳稳的站了起来,然后再没有提醒的情况下,手一落。 杜若一个小惊呼,身上的床单瞬间就滑落到了地面,两个高耸的胸脯正颤颤的挺立在男人的眼前。 “肤如凝脂,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若若,你这是在勾/引为夫吗?” 莫骄阳的眼神微眯,嘴角扬着算计得逞的笑意,只是眼里却只有欣赏,甚至看到杜若身上那斑斑点点的吻痕时,还有几分心疼。 杜若懊恼的瞪了一眼莫骄阳,快速的蹲下身子捡起了床单,在腋下围了个裹身裙的样子。 “啧啧,若若,你当初怎么没选择去做服装设计师,瞧瞧,一块破布,都能让你穿出时尚范儿来。” 杜若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男人,这还是平日那个寡言少语的莫骄阳吗?还是那个沉着冷静的莫骄阳吗?不会被什么复了身吧? “魂来,魂来,莫骄阳的魂魄快归来!”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看着杜若像个巫师一般招魂的样子,恶趣味的抬了下手,直接就朝着被杜若掖在腋下的床单驶去。 杜若一个激灵,立马跳开,这才感慨道:“看来这招还真灵呢。” 果然,低头吃饭。 看着杜若吃了两碗饭,心情还算不错的份上,莫骄阳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卖萌耍痴,还真是不适合他呢,要不是怕杜若心理有阴影,莫骄阳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啊! “我去冲个澡。” 杜若觉得身上粘腻的紧,尤其是下边,几乎都要水流成河似的。 一想到这些,脸又红了起来。 “要不要我陪你?”莫骄阳诱哄的看着杜若,虽然今天耽误了不少事儿,可是能跟小若若在床上相处一天,也是不错的记忆呢。 坐在莫家满脸黑线的莫首长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有做唐明皇的潜质,只怕一巴掌就得把莫骄阳的脑袋打开瓢喽! 得到了想像中的白眼,莫骄阳也不恼,起身把餐车推到了走廊,这才拿走电话,“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凌晨接起电话的时候,同一时间,两人说了同样的话,只是意思,却是完全的不同。 凌晨自然是问杜若怎么样了,而莫骄阳问的是事情怎么样了。 “她没事儿。” 莫骄阳听到电话那端凌晨松了口气的感觉,皱了下眉。 “今天早上的帖子查到了,是用的公共网,现在好多公共场所都是免费的。” 莫骄阳知道这事儿,“接着说。” 凌辰简扼的说道:“子衍说这事儿跑不了昨天晚上在场的人,下这样的手总得有足迹,再一一去审,不合适,子衍让人查了通话记录。” “然后呢?”莫骄阳显然对结果很感兴趣。 凌晨眼里闪着兴味的光,只是在听到那个电话号码,以及知道那个人名的时候,还是惊了一下,他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干下这样的事儿,可是一切似乎因为有她的足迹,反倒变的正常了。 “杜若医院里有个叫小唐的护工,昨天晚上是一块过去的,电话记录的通话时间也最长,而且跟同一个号码联系的时间也最长,子衍把那个电话调出来,你猜,是谁?” 莫骄阳的眉毛不禁蹙了一下,“我认识?” 几乎不用怀疑。 隔着电话,凌晨呼了口气,“吴桐。” “那个小唐,再查查。” 莫骄阳瞬间凝成冰的眼眸闪过一抹狠戾,再不得刚才的温情。 “你怀疑什么?”凌晨查过小唐家里的条件,算不得好,生活的环境也乱,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好在是在医院,要是在夜总会那样的地方,不定学成什么样呢。 “她还在医院。” 凌晨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家伙是怕这个女人对杜若再次构成威胁。 “我知道了,安排车送你们回去?” “嗯,送两套衣服上来。” 忙碌了半个晚上,一个白天,凌晨这会儿心情终于松懈了,“男人的也要?” 意思里分明是想说昨天晚上战况太激烈了,这女人衣服要不得了,男人的也要不得了? “废话。” 莫骄阳都能想像到凌晨这家伙得有多幸灾乐祸。 凌晨的速度很快,杜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凌晨已经让服务生把衣服送了上来,虽然他很想亲力亲为的来做这件事,不过一想到莫骄阳看到他庆幸的嘴角,还有杜若这个时候未必会乐意看到熟人,所以他还是很明智的把自己控制在了安全范围以内。 对于凌晨这家伙对安全的警觉性,武子衍一下比较佩服,白沐川那家伙在这上面显然是九牛一毛啊。 蓝色的高领薄款毛衣,下面是一条裹臂的短裙,脚上的靴子过膝,把杜若的身材一下子又拉长了许多。 莫骄阳亲自拿过黑毛昵大衣给杜若穿上,这才牵着杜若的手离开了宾馆。 不过一夜,杜若觉得空气似乎就冷了许多,夜晚的寒冷吹的她一个瑟缩,很快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说你们两个还没缠绵够啊,咱们可都灌了不少冷风了,小两口想缠绵,家去接着战斗。” 白沐川受不得冻,嘴皮子还欠,这会儿人家都装看不见,非他在这装大尾巴狼。 杜若到是没有像凌晨几个想像般的难于见人,有莫骄阳在身边,她就像找到了最大的支柱一样。 “谢谢大家了。” 杜若的眼眸有些湿,看到这些人在这守着,让她又多了一份温馨的感动,在无助的时候,能有朋友乐于为你奔走,甚至拼命,那种感觉,真的不是没有经历过的人能够体会的。 侧身之际,微仰着头,双眸晶亮的看着莫骄阳,这个男人,“骄阳,我爱你。” 这样正正式式的,当着莫骄阳一众损友的面,这样说出来的爱情宣言,不只感动了莫骄阳,也感动了凌晨几个。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身材,样貌,家世,金钱,地位,女人,哪样都不缺,可是却独缺真情,也最看重真情,商场上,官场上,女人场上,那些虚情假意看的太多了,无论是男人跟男人之间,还是男人跟女人之间,那种虚伪的应酬早就麻木了他们的神经,连天天跟他们上床的女人都抱着各自的目的,甚至想着要是一不小心喝醉了酒,说错了话,是不是就要被人算计去了,所以他们的神经也就是跟真心在一起的好友面前,才能放松一些,自由一些,突然,有些羡慕呢。 “嫂子,你身边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了,给我也介绍一个呗?” 白沐川的桃花最烂,过手的女人最多,这会儿或许就是被那一瞬间的感动刺激了某根神经,大脑一个神经反射,就把这话说出了口。 “呸,大嫂,甭理他,哪个好女人要是到他手里,那就等于栽了一辈子的前程,到最后还得落个伤人又伤心的下场,大嫂,可不带这么祸害人的。” 武子衍落井下石颇有套业务。 凌晨也不厚道的笑了,“就是,就是有,也轮不到你手上,没见咱们几个都单着呢吗。” 杜若轻抿着嘴也跟着笑了,“很抱歉,跟我关系好的,人家都有主了,目前来说,我不打算做拆散鸳鸯的事儿。” “行了,别扯了,上车。” 莫骄阳瞪了几个嬉皮笑脸的损友一眼,这个世上的好白菜可不多。 “嫂子,出去吃饭呗,算是庆祝。” 凌晨瞧着杜若僵了一下的身子,恨恨的瞪了一眼白沐川,真是没眼儿色。 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身子,冷莫璃开车,武子衍、凌晨、白沐川分坐两侧,这辆悍马h6是武子衍新提回来的爱车,见天开着四处招摇。 “要不去家里吃吧。”杜若侧眸看了眼莫骄阳,感受着身侧的大手传来的温度,那是一种力量的指引。 “大嫂会做饭?” 武子衍有些惊讶,现在的女孩子会做饭的可不多,他妹妹可是连刷碗都不会呢,说什么女孩子从小就要学会爱护手和脸,一个是第一张脸,一个是第二张脸,她这辈子就准备指着这两张脸活了,所以厨房,厨具,压根就没有半点吸引力。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莫骄阳。 扑。 拿着红酒放松神经的凌晨一下子就喷了出来,“骄阳,我说你不会宠媳妇宠成妻奴了吧?” 莫骄阳做饭,凌晨抖了抖身子,他真得练练胆子才敢吃呢。 武子衍和白沐川,甚至前边开车的冷莫璃都竖起了耳朵,新时代男人,莫骄阳做为s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要不要这么丢男人的脸啊。 “有什么奇怪的?”莫骄阳最大的本事就是别人都能惊讶的把嘴张开0字的时候,人家依然淡定如初,而且眼里分明在说你们都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鄙视,深深的鄙视。 白沐川觉得自己的腰杆子真硬,“君子远疱厨,十口爷爷早有所言。” “十口爷爷是谁?”武子衍第一冷次被白沐川弄傻了,他咋从没听过这小子有哪个爷爷姓十口的。 “呆瓜,十口加起来不是个古字吗?”凌晨翻了个白眼,难怪白沐川愿意跟武子衍混呢,果然啊,智商都混到一个档次去了。 “你家哪个亲戚姓古啊?” 武子衍真是较真儿到底啊。 白沐川脸上闪过窃笑,不过自动与武子衍拉开些距离,显然在表示,他的智商已经在提高了。 “他是说古语有言吧。” 杜若嘴角的笑也绷不住了,侧身仰头看着莫骄阳,“他们几个真可爱。” 几个男人同时绝倒,可爱……男人…… 鼎盛豪园,车子只停到了门口,莫骄阳就直接把几个男人打发了,不是什么福利都能被分享的。 几个男人显然也很有自觉,开着车直接去找下一个节目了。 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腰,几乎把杜若的重量都倚到了自己身上,夫妻两个就像是连体婴一般,行走在路灯下的小径旁。 “我耽误你事我了吧。” 杜若有些歉意的开口。 “傻瓜。” 莫骄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宠溺。 “在家歇几天吧。” 莫骄阳状似不在意的提及。 “骄阳,我想弄个明白。” 虽然身体一上处于疲惫状态,再加上有莫骄阳的纠缠,让杜若没有去想的时间,可是她不会傻到自己出了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她总要问个明白,平生不曾得罪人,何苦致人于死地。 “若若,相信我,无论有什么事儿,都有我在。” 莫骄阳认真的看着杜若的眼睛,他知道,那两个人做下这样的事儿,他就不可能让那两个人再出现在医院,而且凌晨也说出对那两个人做的事儿,他没那么好心,爱护每一位公民,更何况,他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才有了别的称呼。 杜若隐约猜到莫骄阳应该背着她做了什么,可是无论做了什么,这个男人,都值得她去爱。 “好。” 莫骄阳揽着杜若再次前行,“让依岚来陪陪你?那丫头担心死了。” “啊?她怎么知道?” 杜若毕竟脸皮薄,再说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莫依岚的嘴巴有些大,当然,在杜若看来,要是闹的莫家都知道了? 杜若的脸一白,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家里,都知道了?” 莫家是什么人家,以前她不知道,可是现在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接受自家的媳妇有污点? “放心,一切有我呢。” 微顿了一下,瞧着杜若还是一脸不安的模样,莫骄阳轻声道:“爷爷、爸爸、妈妈都很心疼你,再说昨天晚上就算是不是我,爷爷、爸爸,妈妈也不是老古董的人,事非曲直他们分的清楚。” 杜若咬了咬牙,“骄阳,昨天晚上,你若不来,我怕,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滴泪,滑落脸颊,落在初冬微硬的泥土里,听不见半点声音,却在莫骄阳的心坎里炸出了汹涌的浪花。 “不准,绝不准。” 这个问题,莫骄阳一直没跟杜若谈,当时的情形,他分明看的出来,可是他怕说的多了,杜若接受不了,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来跟杜若谈。 只是他没想到,杜若会先说出口,既然说了出来,索性就把这个问题说开了。 莫骄阳眼里的气愤,不是假的,心理的痛也不是假的。 杜若怔怔的看着莫骄阳,任凭冷风刮过却觉不出半分的痛意,因为,她的眼,完完全全的落入了莫骄阳深邃而痛楚的眼眸里。 “骄阳……” 62.第62章 狗与男人 “若若,你要记得,无论何时,何地,我莫骄阳的女人,不能是懦夫,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我莫骄阳在意的,只是你还活着,所以,若若,请你答应我,以后,哪怕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亦或是比这还要凶险的事儿,你只要记着,你的男人,莫骄阳,永远不会对你置之不理,你只要等待,耐心的等待,我一定会走到你身边,所以,再也不许,有这样的念头,哪怕一丝,也不许。” 郑重的嘱咐,一字一句,如烙铁般植入杜若的脑海,压进心底。 莫骄阳的眼睛是不容拒绝的光芒,那种光芒,以最强势的热度笼罩在杜若的周身,眼里,心理,甚至身体里,无数个叫嚣的声音,都是这个男人给予她的热度。 “骄阳……”任何女人,碰到这样的男人,都会被感动吧。 杜若很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原来,眼泪也可以是甜的。 莫骄阳并没有因为杜若的眼里而停止那种执着的想要一个答复的目光,双手紧揽着杜若的腰,把小女人困在自己的怀里,目光紧紧的盯在杜若的脸上,哪怕看着她哭,也没有心疼的去擦掉眼泪,而是在等,等一个答复。 “骄阳,不会,再也不会了。”像是心意相通一般,杜若哽咽的说着。 终于,在那道执拗的目光里,看到了欣喜,看到了怜惜,杜若翘起了双脚,双手攀上莫骄阳的肩,不顾脸上的泪水,湿濡濡的唇就压了下去,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回答。 羿日一早,杜若醒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去上班了,昨天旷工一天,对于一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而言,已经是极限。 床头上贴心的放着一张便笺,手臂伸出被子的时候,上面还有斑斑点点的痕迹,嘴角凝着笑,估计这些痕迹没个三、五天怕是消不了了。 拿过便笺,上面是男人遒劲霸道的字迹,亦如这个男人的性子。 “请了两天假,好好睡一觉,依岚会来——阳。” 便笺刚刚放下,电话就响了起来,杜若瞧着上面的号码,嘴角的笑意比清晨的阳光还要炫烂。 “醒了?” 莫骄阳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 “事情多吗?”杜若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慵懒,如小刷子般轻撩着男人的心脏。 莫骄阳刚批复了一个文件,手里正在翻看着昨天的会议记录,想像着小女人这会儿赖在床上,慵懒的拿着电话,微闭着眼睛,享受着一室的安然,静谧,这样美好的画面,在心理定格成一幅永久的图画。 “还好。早餐在锅里,这会儿还不凉,我熬的粥,起来洗漱喝一点,依岚应该快到了,要是不想在家,就让依岚陪你出去逛逛,顺带买些喜欢的东西。” “知道了,领导。” 杜若心情像是灌了蜜糖一样的舒适,心情一好,这语气就顽皮起来。 “喜欢当小兵,嗯?”莫骄阳刻意压低的语气,邪佞中带了丝丝的诱惑。 虽然隔着电话,杜若的脸还忍不住红了,这个男人,一大早上就这么暧昧,真是不勾引人会死了。 “好好工作,一心不可二用。” “我在好好工作啊!”莫骄阳有些冤枉,当然,他绝不会承认昨天晚上某男跟某女玩的床上游戏就是谁当领导,谁当小兵。 “噢,对了,晚上有个应酬,应该不会回的太早,你要是累了,就早些休息。” 莫骄阳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想到晚上的应酬,眼睛眯了起来。 “好的,少喝些酒,若是要喝白的,就先打个鸡蛋在杯子里,可以保护胃。”既然坐在了那个位子,该有的应酬自然不会少了,杜若能做的,就是尽量在细节上保养他的身体健康。 莫骄阳受用的笑声隔着听筒传了过来,声音愉悦的调侃着,“知道了,今晚儿让你当领导。” 马阑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莫骄阳整个人都被笑意浸染的样子,连眼底都不曾掩藏,这样的莫骄阳,与平时冷漠疏离的莫骄阳完全的判若两人,目光落到桌上的电话上,心下一闪,大概猜到了是谁打来的。 “莫书记,这是前天凌氏集团与讲堂巷那边最后的和解书,昨天上午那几个钉子户就搬走了,下午工程就已经动工了。” 莫骄阳在有人进来的时候,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时冷俊,目光犀利的扫过马阑珊,指了下自己的办公桌,“马秘书这个位子属于特批?” 马阑珊心下一紧,不过并不退缩,“全国各个城市都在引进外来人才,我当时在国外读书,知道s市有这样的政策,就投了份简历过来。” “马小姐算是临时聘用?”莫骄阳查过,马阑珊不属于在编,当然,也可能是前任马书记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吧,毕竟是父女,又占着市委书记秘书这样的职位,若是不避嫌,只怕早就被拿下了。 马阑珊倨傲的看着莫骄阳,“莫书记以为我工作有问题,亦或是莫书记是想说我是在走后门?” 莫骄阳嘴角上扬了一道嘲讽的弧度,虽然浅,却没散,“马小姐,现在各个企业也在搞开源节流,竞争上岗,政府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这件事儿,希望马小姐亲力亲为,一个月的时间,告诉那些想靠铁饭碗过下半辈子的人,都打起精神来。” 马阑珊心下一紧,大概猜到了莫骄阳的意思,“我知道了,莫书记,下午精神就会下发,一个月时间为限,再有偷懒耍滑,不干实事儿的,就不必再来上班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马阑珊便知趣的退了出去。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竟然烧到了她手里。 马阑珊坐到办公室里,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就掏出了电话,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叠好了被子,杜若的嘴角还在甜蜜的笑着,突然就想到了大学期间交往的米米和邓辰,那会儿,她们三个总能看到米米哪怕一个人坐在坐位上,也会时不时的偷笑,上面老师在讲着什么,压根就没听进米米的耳朵里,有时候就是下课的铃声,也唤不回小丫头的神志,杜若那会儿非常的不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今,她好像找到了,原来,这种滋味,叫做——甜蜜。 莫依岚是奉命而来,自然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儿,只是在看到她亲爱的哥哥做的早餐时,还是狠狠的嫉妒了一下。 “嫂子,你怎么就把我哥这个异类收入囊中了呢?” “嫂子,要不你再给我找个这样的吧。” “嫂子,拥有我哥这样的男人是不是特骄傲?” “嫂子,上了床,你占主动,还是我哥占主动啊?” “嫂子……” “停、停、停……” 杜若翻着白眼,瞪着莫依岚,“依岚啊,你还没嫁人呢?” 算是我拜托你了,说话要不要这么猛啊,好话不过三句,必要带上一句与床有关的东西。 杜若脑袋里突然想到一句话,就是女人也有兴奋期,要是在兴奋期里没有男人的话,很有可能会得病的。 “依岚啊,要不你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杜若收好了桌上的碗筷,瞧着被莫依岚消灭了一大半的早餐,再次感觉到莫依岚该有个男人管着了,连早饭都吃不上的女人,多可怜啊。 “嫁?嫂子,你别开玩笑了。” 莫依岚像是赶苍蝇一般的挥着手,开什么国际玩笑,嫁人,那得是多遥远的事儿啊,再说,她大好的青春,玩转万千少男的时代还没结束呢,怎么能嫁人呢,那不是把自己推向坟墓吗? 杜若纠结了一下,这怎么能算玩笑呢,“依岚,嫂子真不是开玩笑,连医学上都说,像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对异性最为好奇的时候,像是异性的生理器观,还有身体在某些方面的反应,以及对男女之间某些事上,也是心理最旺盛的时候。” 莫依岚揉了揉太阳穴,知道嫂子怕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主要是她一众损友就没有说话含蓄的,也怪她哥,上哪儿挑了这么一朵小白花祸害,害的她连说话还得瞻前顾后的。 “嫂子,我早就不是青春萌动慕少艾的年纪了,男人女人那点事儿,不用书上普及我也懂,不就是出来进去带点动静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若嘴角抽搐的频率加快,小姑子啊,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脸有些红,杜若假咳了一声,“依岚啊,其实,医学上还有个说法,就是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到了适当的年龄就要做适应的事情,与异性相互吸引没什么不对的,等你要是觉得异性都没吸引力了,到时候就很容易转变成只对同性感兴趣。” 莫依岚一听,乐了,差点没笑趴在沙发上,小嫂子太逗了,“嫂子,你不会想说我会有同性恋的倾向吧?” 杜若讪笑的摇了摇头,看这小姑奶奶应该也没有性取向的问题,不然莫家可是丢大人了。 莫依岚今儿完全是拿自己当奉献,专门来给杜若调解心情的,“嫂子,你说,就我这样的,要是想找男人,得找个什么样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还是满地一抓一大把的?” 杜若望天,在想,那满地一抓一大把的是人?还是猪? 莫依岚显然没觉得自己说的有错,而是扬着眉,想像着,“嫂子,你说这女人吧,找男人,也没什么意思,哪有一个人过日子舒服,想happy就happy,想shoping就shoping,想做个spa,也不用担心男人同不同意,想会会红颜和蓝颜,也不用给男人打报告,这日子,那得是多滋润啊。” 杜若想了想,这日子是挺好。 莫依岚见杜若跟着点头,又鼓励着,“嫂子,你想想,我现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晚上过了凌晨不回家,想住宾馆就开间房,想喝酒照样有人陪,要是身边栓一男人,没事儿在你身这念念叨叨的,就算不被烦死,也得被磨死。” “那个叫关心。” 杜若有些不苟同了。 莫依岚也不强辩,点了点头,“好吧,就算是关心,可是嫂子,我就是觉得吧,这女人嫁了人,独立的时间就少了。”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啊?” 杜若没发现自己独立的时间少了,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回家,以前是跟同学,现在是跟莫骄阳,一块吃晚饭,还有男人做的现成饭,要是莫骄阳不回来,她还能去跟武静几个聊天,朋友也没少,生活蛮充实的。 莫依岚想像着结婚,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最先闪过的影像竟然是那个无赖,只是随后就是那个无赖成天在酒吧里泡着,没事儿还勾搭两下坐台妹,额头有些疼,结婚是个麻烦事儿,毕竟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莫骄阳,嫌弃的挥着手,“嫂子,主要是你碰到了我哥,我怕我到时候碰不到像我哥这样的,要是碰个滥情的,还不如养条狗好呢,好歹还知道什么叫忠诚。” 杜若觉得吧,第一句听着还不错,怎么到了下一句就不是味了呢? “依岚啊,那怎么能一样,你可以把男人当狗使,但你能把狗当男人使吗?” 莫依岚抚额,就知道她嫂子被她哥彻底的改造了。 好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嫂子,要不,咱们购物去吧。” 莫依岚来之前接受任务的时候,自然要讨要好处,答案就是任君花取,让嫂子付帐,莫依岚那个美啊,想像着莫骄阳同学这么多年也没有这么慷慨大方过,她都舍了半天自己的形象了,她亲爱的嫂子也得付得酬劳吧,本姑娘可不干那十块钱陪聊的事儿——忒便宜。 杜若在这方面的欲望一向不大强,莫骄阳给她的那些卡她从来没用过,不过是在钱包里当纪念了。 “要不咱们看电影吧。”杜若有些小文艺范儿。 莫依岚想了想,“行,就看电话,看变形金刚!” 杜若想后悔,她嘴巴怎么这么欠啊。 下午六点,莫骄阳的车准时到了贾家位于南山大道的别墅区。 莫老爷子的车晚了几分钟,莫骄阳便等在了大门外。 大门口的监控已经传达进了内院,贾老爷子正盯着屏幕上男人的背影,目光精明锐利的扫过自己的孙子。 “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一会儿别再捅篓子了。” 为了个女人,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儿子还说要在外面安排,莫家那边老爷子压根就请不动,贾老爷子觉得这事儿,不妥,莫家,老爷子才是大家长,虾兵蟹将都安抚了也没用。 所以,贾老爷子就亲自给莫老爷子打了电话,这顿饭,在家吃,待客之道,于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能邀请到家里,那才是最高之道。 贾峰郁闷着,这事儿扯的有些大,他一个人疯玩都无所谓,把家里人牵扯进来,让爷爷低头,他不乐意。 “爷爷,这事儿,一人做事儿一人当,再说,他莫骄阳也不是手脚干净的。” “再不干净也比你强,你那顶天算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人家那就夺妻之恨,你小子平时白长了脑子了,爷爷的话怎么说的,什么女人你不好玩,你动人家的有夫之妇,明明让你占着理的事儿,如今到好,惹了满身的骚,你以为莫家是好过关的,也就你小子最后还有些清明,要是这人真让你小子办了,就是爷爷,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贾峰一凛,贾家,莫家,在这s市,互为一方,彼此敬着,别人再如何评说,两家老太爷都端着,哪次见面不是哈哈大笑的,莫家不提架子,贾家也放着姿态,所以渐渐的,大家就算是心理明白,可面上也装着糊涂,都是一样的,再加上莫骄阳很早就进了部队,压根就不在s市呆着,所以在s市这些公子哥里面,贾峰算的上是一人独大的。 或许这舒坦日子过多了,贾峰也有些飘了,做起事儿来也有几分不管不顾了,突然有一天,爷爷告诉他,你该收着些了,一人独大的日子结束了,半壁江山,甚至,三分之二,都要拱手让人的时候,贾峰憋屈了。 “爷爷,上次夜色的事儿?” 贾老爷子狠狠的瞪了孙子一眼,“男人在外面玩儿,着了道,那是自己本事不济,凌家那小子这坏都憋了好些年了,你从人家手里抢了多少好处,凌家那小子也不是好欺负的,能屈能伸,人家没告过一回状,没在大人跟前儿诉过一回苦,如今人家哥们回来了,想找场子了,再正常不过,你自己想好,贾家可以给你做靠山,可是靠山再硬,不抵子孙自己过硬,若是真到了靠山山倒,靠水水干的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 莫老爷子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 本来这事儿,也未必让贾老爷子这么重视,因为莫骄阳出动的军车,那些车牌子,贾老爷子的心咯噔一响,他,还是低估了莫家,韬光养晦,他做的不如人家。 “行了,人来了,下去吧。” 贾老爷子下楼之前就按了开关,楼下的警卫室有警报灯提示,大门应声而开。 贾峰跟在了贾老爷子的身后,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直到出了屋子,才彻底的松开,又恢复了那一份痞痞的样子。 63.第63章 一家子腹黑 他能把人带走,心下自然有预料,那几辆军车,是带走人的时候就安排好了,守在宾馆外面,只要他带着人进去,任谁也闯不过去。 所以,在宾馆,他才能好整以瑕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所以他在听到敲门的时候,才没有怀疑是莫骄阳能进来,以为只是夜间服务,所以,都tmd是他大意了。 “莫老,早就想请你来家喝茶,今儿难得有空,咱们可得好好品品。” 莫老爷子左边是莫首长,右边是莫骄阳,身后还跟着凌晨。 “贾老啊,你这茶,大门外就闻到香味喽,要不是你打电话说喝茶,我这把老骨头可不出来讨嫌喽。” 莫老爷子迎着贾老爷子抬起的手,像是久别的战友似的,有力的握了握。 贾老爷子笑了,“建军啊,听说你们部队今年的演习大获好评啊,尤其那套最新的战略措施,可是得到上面的一致赞扬啊,听说上面有几个位置,过了年可能要动一动,你们这代人的大好前程,马上就来了。” 贾老爷子撵走了儿子,只让孙子跟着,又亲切的招呼起了莫首长。 “贾老抬爱了,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莫首长的面部神经还是那样的单调。 “莫老,你养了个好儿子,好孙子啊。” 贾老爷子拉着莫老爷子入了坐,又示意着莫首长,莫骄阳,还有凌晨都坐下,指着贾峰,厉色道:“跪下,给老爷子道歉。” 莫老爷子眉毛一皱,凌晨的眉毛一挑,鸿门宴啊,开的有点早啊! 莫首长淡然的坐在那里,连点客套虚伪都没有。 贾峰有一瞬间的犹豫,这才要跪,只是身子才弯到了一半,莫骄阳的一只手臂稳稳的托住了贾峰的身势。 较量,在两个男人之间再一次展开。 贾峰就像是卯足了劲儿一般,若说刚开始还是作戏,接下来就真的要比个高低了。 莫骄阳的神色一如刚进来时那样冷淡,漠然,却不倨傲。 就这般托着一只手臂,撑着一个足有一百七十斤左右的男人用力下坠的身体,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即便如此,悬殊已现,他的力量成了最大的话语权。 “贾老,这是作什么,小孩子之间玩笑,咱们这些当长辈的,跟着插一腿可不好。” 莫老爷子瞧够了火候,大笑着开口,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两个玩着摔摔打打的游戏一般的浑不在意。 贾老爷子眸中的郁色掩去,随之也哈哈大笑起来。 “莫老,骄阳这孩子,青出于蓝啊。” 莫首长到是不大满意,“还是锻炼的少了,手臂的力度不够,有些打弯,要不是上级需要,还得再扔回去打磨打磨。” 凌晨坐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莫首长这话说的,人家这边夸着,你还跟着嫌弃着,这不是更把人家的孙子埋到了泥里。 凌晨想笑,只是眼波未动,笑意只能藏在心底,回头,这事儿,得跟那几个小子说说,一准能把那几个乐趴下了。 莫老爷子也跟着笑了,“贾老啊,一代新人换旧人,时代好了,儿孙们的空间也大了,不比咱们那会儿了,天天绑着个沙袋子成天跑越野,苦喽!” 贾老爷子挥了挥手,斥着贾峰,“行了,别在那丢人了,跟人家骄阳学学,回头也给你送进去练些日子,免得身子不中用。” 贾峰没言语,半垂着头。 莫老爷子笑着招手,“峰小子,你呀,别听你爷爷的,莫爷爷可是听说了,你那生意做的不错,为咱们s市可是做了不少的贡献呢,这人啊,不论在哪,只要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儿,这辈子就没有白活,莫爷爷羡慕着呢,要是莫爷爷年轻那会儿能赶上这样的时代,一准也跟你似的,在这大海里翻个浪,看看自己能跳多高,就算是被拍两回,也不打紧。” 贾峰点了点头,明白老爷子这话里的隐意。 “莫爷爷,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还得谢谢贾少。”这话,是莫骄阳接过来的,阻拦了贾峰下面的话,有些事儿,大家心理明白就好,这年月,能把糊涂摆面上,把明白装心理,才是高段。 “贾爷爷,我是来道谢的,贾爷爷不知道,我那媳妇,是个胆小的,面子矮,那种地方统花也不过去了两三次,贾少帮着解了两次的围,头一次,我就想谢谢贾少了,只是那会儿身不由己,前儿晚上,贾少帮了个大忙,不然,等我找到人的时候,没准连口气都不剩了,就冲这,今儿我跟贾少得喝一杯。” 莫骄阳这话,与其说是感谢,到不如说是威胁,可是人家这话,用感谢的语气,连点威胁的力道都不在,却偏偏又敲的你心跟着真翻腾。 什么意思。 要是贾峰真把人给占了,莫不是人家还得寻死觅活的,到时候就不是一杯茶,一顿饭的事儿了,人家得要贾家偿命了。 贾老爷子到是经过大浪的,这点儿意思哪儿会听不明白。 “那孩子,到是个有节气的。” 凌晨抽搐着嘴角,本来,今儿没他什么事儿,不过莫骄阳让他来找酱油,他得让这酱油加点料。 “贾少,论起来,我也该给贾少赔个罪。” 凌晨的气息,跟莫骄阳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在商,一个在官,一个把假面具放在了脸上,一个把假面具放在心理。 混商场的人,应酬多,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出口的话听着就有些油滑。 官场的人不同,官场的人,多少都有些傲气,更何况莫骄阳的资本要比别人旺许多,自然这份底气就更足一些,所以,有些事儿,凌晨或许能低头,而且那话说的能让你如沐春风。 可是莫骄阳不会,就算是低头,说出来的话也得是掺了糠,夹了沙子,让你嚼在嘴里,落进心理,也得是加了料的硌应。 贾峰眉头微挑,心下一跳,凌晨这家伙可没有莫骄阳的节气,这小子惯会见缝插针,没有好处是不会做马前卒的。 “凌少,这话,从何而来?” 完全是一副大度的不知所谓的样子。 凌晨一乐,对着贾老爷子拱手,“老爷子,贾少这大度劲,到是多传承了老爷子,不像我,一肚子小肚鸡肠,就是几年的事儿,当时心下不痛快了,也能一直记到现在,哪像贾少,前几天的事儿,这会儿就抛到脑后去了,不过我今儿既然来了,好歹给贾少敬个茶,赔个礼,那天高兴,喝多了,玩过火了,贾少担待点。” 凌晨这茶,敬的有些快,一下子喝了两杯,瞧的桌上的人都跟着抽搐了嘴角,这小子,哪里是赔罪,分明是来抢茶喝的。 “凌小子,你少喝两口,贾老那水可是从别处运来的,矜贵着呢。”莫老爷子虎掌一拍,直接砸向了凌晨伸向第三杯的手。 侧身笑呵呵看着贾老爷子,“贾老,爷可别笑话,这小子可是在我跟前念叨有两年了,惦记着你这儿的茶叶呢,今儿呀,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莫老爷子一句话,把刚才凌晨道歉的话都变成了惦记你这儿的茶叶,直接把刚才的事儿给掩了,这茶,喝的,真是入各人口,一样的水,百样的味啊。 贾峰的茶,只觉得再没有今日的苦,这些人,就是来专门下他面子的,从来都知道别人的面子是鞋垫子,这会儿才知道,被人踩是什么滋味。 “噢,对了,贾少那个竞标的事儿,我听说了,方案市委那边正在看,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贾少还是早些在资金上准备一下才好,那块市委还有些附带设施,现代城市商业化气息太重,老百姓都想在商业区也能有些有健身器材,上班族的职业病也越来越多,政府下一步会在这方面下些心思,商业区的健身器材将会随之启动,若是贾少有兴趣……” 莫骄阳慢悠悠的提议,只是话到一半,又停住了,不是自己想停,而是被贾老爷子一挥手打断了。 笑呵呵的指着贾峰,“骄阳这话说的有道理,人文绿化,电视上不是天天说改善环境,绿色环保吗,我看啊,现在这办公楼到是越盖越高,越盖越先进了,只是城市的绿化,人文建设都被这些商业场所垄断了,是该整顿一下了,这是好事儿,也别让骄阳跟着操心了,这事儿,我看你接过来正好,算是回报社会吧。” 凌晨眼角一跳,贾老爷子这回才是赔礼吧,这手笔,啧啧。 来之前,凌晨想过莫骄阳不会轻易把这事儿过了,只是涉及到莫家,不像别人,也不能做的太过,不然,顶着雷他也敢把人给卸了。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真是腹黑啊,瞧瞧这算计,什么叫让你哑巴吃黄莲,这就是十足的哑巴吃黄莲啊。 莫老爷子摆着手,“贾老啊,你可别难为孩子,这事儿可不小啊,骄阳回家跟我嘀咕过,至少也得两个亿的事儿啊,骄阳原想着趁着这次招标,召集几个企业家一块来做这事儿呢,当然,政府那边也会给些实质性的帮助,大家共同建造城市吗!” “莫老,不为难,这小子,这几年在生意场上到是赚了些钱,咱们这样的人家,名比钱重要,骄阳这是给贾家机会,给这小子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次次都有的,要是让别人占了先,不行,莫老,你不够意思,你这是怕咱们贾家的名头越过莫家去吧。” 莫老爷子一听,哈哈的笑了,“贾老,你这心思,你说你,从年轻,到年老,你啊,就在乎这个,行了,我不跟你争,你自己琢磨着,要是真做成了,回头啊,这满市的百姓都得念着贾家的好呢。” 莫骄阳也适时的加了一句,“咱们市希望小学,养老院也在改建,我手头上的事儿多,到时候怕帮不上贾少什么忙,贾少要是有困难,回头直接去市委找我,一切通道,我给贾少开绿灯。” 贾峰暗吸了口气,他还以为莫骄阳下一句话会说这两个地方也包给他呢,这福利,只怕他把公司搞垮了,也就得了个名。 正事儿说的差不多了,莫老爷子就跟贾老爷子扯开了闲话,你夸两句我家的孩子,我赞两句你家的孩子,顺便再提提以前的老战友,谁家的小子有出息,谁家的姑娘嫁人了,谁家的媳妇是谁家的亲戚,里里外外,聊来聊去,贾老爷子一句话压在了嘴里,愣是没问出来。 这顿饭,贾老爷子也没上什么山珍海味,颇有几分忆苦思甜的味道,酒也是自家的陈年酿,不过到是比外面卖的那些好不少,到了最后,宾主尽欢,已近夜半。 莫老爷子笑着起身,“贾老,这顿饭,周到,麻烦了。” 贾老爷子心下一跳,连他也想骂人了,能不周到吗,贾家折进去两个亿,再不周到,家底都翻了。 “莫老这话远了,自家便饭,没什么好的,这吃东西,在人,在心情。” “对,对,贾老这话对,跟对的人吃,心情就好,这酒也好,比家里小子孝敬的好。” 莫老爷子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贾老爷子一听,连忙指着贾峰,“去给莫老搬几坛子。” 莫老爷子一听,忙挥手,要拉人,可是身子有些晃,贾峰一闪就过去了。 莫老爷子不好意思了,“贾老,这事儿,你看看,又喝,又拿,像什么话。” 贾老爷子一听,哈哈笑了,“莫老,咱们哥俩,不见外,不见外才这样呢,喝没了,打个电话,我打发孙子给你送去。” 莫老爷子一听,乐了,“没事儿让峰小子也过去坐坐,家里人少,骄阳他们都忙,要是峰小子不嫌弃,就去跟我老头子唠唠嗑。” “一定,一定。” 贾老爷子一直送着莫老爷子上了车,莫首长亲自开车,两人回了大院。 莫骄阳也跟贾老爷子道了别,这才跟凌晨上了车,两人一路往鼎盛豪园开去。 凌晨司机当的这个乐了,脚上像是带着舞步一般,把这豪车开的一怂一怂的。 莫骄阳狠瞪了凌晨一眼,“会不会开车?” 凌晨心理的笑完全展现在了脸上,那叫一个心花怒放,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骄阳,我跟你说,今儿,我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和着咱们平时玩的都是小把戏,小伎俩,跟老爷子比起来,压根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你瞧瞧,这一步步,一句句的,就跟设计好了似的,偏偏贾家就这么一步步的跟着来,一句句的配合着打,骄阳,你信不信,你那敬老院,还有希望小学的事儿,贾家一准也得揽下来。” 凌晨乐啊,这主意,希望小学是他想的,敬老院是莫首长想的,剩下的福利设施,城市绿化,还有健身器材,那完全就是老爷子的神来一笔,下了车,他给莫骄阳发了短信,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用手机交流,这日子,真tmd来劲儿。 “骄阳,你说这人在江湖飘,总得挨点刀不是,咱们平时光顾着摩拳擦掌了,愣是没出过手,瞧瞧,老爷子这手段,李寻欢怕是也没这点手腕吧,柳叶小飞刀,刀刀剔人肉啊。剔完了还不见骨头,见了血,知道疼,还不死人,折磨你不是目的,折磨死也不是目的,老爷子这是要折磨你死去活来啊。” 凌晨真想跳脚,他都有欲望直接把车开到海里当轮船了,这日子,压抑了好几年,终于扬眉了,真tmd的痛快。 “痛快了?” 莫骄阳的心情显然没有凌晨的心情好。 “痛快。”凌晨有些后知后觉,侧眸看着莫骄阳的时候脸色一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这痛快,有些过过激了。 讪笑一下,“骄阳,你看,这事儿吧,你别总在心理记着,不然,杜若那头儿心理也难受不是。” 凌晨暗恼,莫骄阳这么骄傲的性子,怎么会拿自己的女人去换这些东西,都怪他大脑缺筋了。 “嗯,以后别跟她提了。” 莫骄阳听着这话还像个人话,点了点头。 “成了,骄阳,哥们失态了。”该说的话,凌晨不吝啬。 “医院那边怎么样了?” 莫骄阳的目光在深入的路灯下变的深远。 “昨天早上视频在网上疯传开了,李医生和杜医生因为行为问题,被医院停职了,至于期限,只怕是无限期吧。” “另一个呢?” 凌晨想了想,“骄阳,我觉得这人有点问题,已经让人去查了,明天中午之前应该会有消息,你不是让杜若歇两天吗?明天下午把这事儿处理完了,我给你电话。” 微顿了一下,凌晨想到了吴桐,不看僧面看佛面,吴桐的事儿,“骄阳,吴桐那儿,怎么办?” “恩,明天中午,约个时间吧。” 凌晨点了点头,“去我那儿吧,还是老房间,中午的时候也没闲人。” 莫骄阳知道凌晨说的是那间私人会所,莫骄阳还不知道凌晨把杜若带过去了。 “行,我听说吴桐她爸在那个市有些个人问题,回头找两个可靠的人,摸摸情况。” 凌晨心下一惊,车子直接停在了道边,“骄阳?” 莫骄阳的目光阴晴莫测,即便是凌晨,这会儿也不敢去断定莫骄阳的心思。 “骄阳,那也是吴凯的爸爸。” 64.第64章 男人像舟,女人像水 莫骄阳的食指落在大腿上,有节奏的轻敲着,像是在想着某件事,等到想到了结果,手停,就意味着开始要下指示一般。 吴凯…… “别忘了阿凯为什么远走。” 凌晨一顿,是啊,阿凯为什么远走,以吴凯的资质,当初必然不会从商,可因为恨,生生的远走。 “骄阳,阿凯快回来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阿凯的心,还是不够狠。” 凌晨苦笑,怎么才叫狠,“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 莫骄阳对于别人的家事没兴趣,若不是这次吴桐惹到了他,他也不会出手,“三天之内,我要答案。” 车子再次启动,一时间车厢里都静默下来,一直到了小区,凌晨与莫骄阳都没有再开口。 莫骄阳下车的时候,凌晨才道:“吴桐那,我打电话?” 莫骄阳点了点头。 望着莫骄阳的背影,凌晨叹了口气,这个男人,也就表面瞧着冷清,心理却最是火热,莫家人护短,不只对自己家人,就是对朋友,也极够义气,两肋插刀都不带含糊的,可同样,莫家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吴桐与他们也算是认识了好几年了,作为吴爸爸的私生女,吴凯同父异母的妹妹,那几年,他们也很照顾。 只是后来,吴桐的亲妈,那个小三上位的女人,做了些过份的事,又让吴凯查到了他妈的死跟那个女人有点关系,关系一度冷到了冰点,本来,吴凯要是一直在部队也是有大好前程的,只是那个女人,生生的毁了吴凯的前程。 也是从那以后,对于吴桐,他们也疏远了。 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凌晨的电话就拨了出去,压根也没看现在是什么时间,电话那端的人会不会接。 “凌少,怎么这么有闲心,大晚上不去拈花惹草?”吴桐看到手机上的号码,有一瞬间的紧张,只是很快又强制的压了下去,她在赌。 “呵呵,吴大美女,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这不刚应酬完一拨客人,正好碰到两个发小,明儿约了一块吃饭,大伙都说好长时间没见着吴大美女了,这不,就把这光荣的任务交给我了,听说吴大美女这些日子没国内国外的乱飞,档期不易啊,出来赏个脸吧。” 凌晨的声音带着痞痞的笑意,只是脸上,眼睛里,却是冰寒一片。 吴桐的心一松,也忘了去问所谓的发小都有谁,左手轻抬抚去几缕调皮的发丝,嘴角的笑意就散了出来。 “凌少亲自打电话来,任谁都得给个面子吧,再说,提赏脸,不寒碜我呢吗。” 凌晨心下轻撇,这会儿还有玩笑的心呢,看来胆子是够大的。 “对了,骄阳去吗?”鬼使神差,吴桐就问了一句。 “去,要不是听说骄阳转业了,升迁了,你当人家也是闲出屁了,一个个都tm的海忙了。” 凌晨这会儿就跟一群发小坐在一块,不顾忌言行的随意发着牢骚一般,一点也没顾忌在女士面前得慎言。 这样的态度,到是让吴桐的心更松了一下,要是凌晨真跟她玩客气,那她就得多想想了。 “说起来,我这些年到是忙着四处拍戏,这些发小可是多年没见了,也不大家怎么样了?” 吴桐还有几分缅怀的意思。 凌晨眼神越发的冷,语气却是越发的热络,“得了吧,大美女,这些年也就你没功夫见见咱们这些一小长大的,人家可是总能在电视上,各大颁奖礼,还有红毯上看到你的身影,就前几年,你一身高级定制,气质堪比仙女出尘亮相红毯那次,那可是全球直播,可是把咱们这些一小长大的看傻了眼儿,跟你说,今晚儿可还有人跟我提呢,问你身边有没有护花的,要是没人,人家可是要往上冲了。” 女爱俏,亦爱有人捧,哪怕这个人不是你心中喜欢的,只为了那点骄傲的虚荣心。 吴情笑的更加花枝乱颤,“凌少,我怎么才发现,你这嘴巴可真是越来越谈了,难怪人家都说要是能在凌少身边呆两月,哪个女人都得********。” 凌晨撇了撇嘴,“吴大美女要是乐意,小生我现在就转道,慰藉慰藉吴大美女空虚寂寞的灵魂,如何?” 似笑非笑的话语,带着黑夜独有的挑逗与诱惑,却得来吴桐更加夸张的笑意,“得了吧,凌少,别说你胖,就喘了,就咱们这关系,铁的跟哥们似的,要是想来电,早就触礁了,还玩什么********啊!” 凌晨嘴角一抽,你丫的,还真敢说,拿他当出来卖的,就算他想卖,你丫也怕吃不起。 “行了,甭跟我这逗了,明儿中午,金皇七号,来的时候报我的名字。” 吴桐放下电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还在,微卷的波浪随着脑袋的晃动而轻甩着,身上的吊袋睡衣露出光洁的双肩,眼带迷离忍不住幻想着此时此刻,若是与莫骄阳同处一室的情形。 中午,吴桐甚至没有想为什么是中午,一般人聚会不都是晚上吗? 吴桐要是知道莫骄阳定在中午是为了晚上准点回家陪小女人的话,一定会发疯的,这就是同人不同命。 莫骄阳轻手轻脚的开了门,脱了身上冒着寒气的羊绒大衣。 沙发上有自己的睡衣,想来是杜若睡之前给他提前准备好的,莫骄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像是刚进门时的那一盏暖灯,虽然只能照到门口那一方寸之地,却是在家的妻子为等候丈夫归来而留下的一抹光亮,照的人暖意丛生。 轻手轻脚的冲了个澡,莫骄阳推门而入的时候,室内一片漆黑,可是视线还是定格在了床上那个鼓起来的包。 杜若的睡姿不大好,睡觉的时候,就像是在跟周公打架似的,翻来覆去,又爱踹被子,就像这会儿,莫骄阳只能在心下叹气,却又任劳任怨的上前捡起已经被踢到地上的被子,床上的小女人骑着个枕头睡的正鼾。 只是那姿势,莫骄阳皱了下眉,觉得这枕头有些碍眼,分明是挡着了他的福利。 暖气开放的屋子不冷,小女人也只着了吊带的睡裙,睡裙已经翻卷到了腰际,三角底裤随着大腿的张度甚至以有看到被包裹的幽地偶有几叶绿草调皮的冲了出来。 莫骄阳的大手,不自觉的就落在了那片幽地,轻揉,慢撵。 慢慢的,幽地变成了幽谷,有细细的泉水在流出,莫骄阳的嘴角慢慢的上扬,一股邪魅的笑意掠过,身子半侧着,紧贴着女人的身后,一只手穿过女人的脖颈,罩在了胸前。 前后夹击,攻城掠地,呼出的热气罩的女人慢慢的喘不过气,唇上被什么东西啃咬着,研磨着,还有一个灵巧调皮的小家伙不断的往里冲,又退了回来,然后又进去把别一个调皮的小东西卷了出来,然后再放开,再卷上,如此往复。 杜若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更主要的是身上像是压了一个重物似的,双手想要去推,却不自觉的攀到了男人的脖子上。 身子像是本能一般的不自主的微拱着,原本难受的,压抑的胸口,因为这样的挺立,似乎贴合到了一个点。 身上的衣物早就被某个精虫上脑的男人给剥了个精光,当然,那种衣服,对于莫骄阳来说,有还不如没有,不只不能避体,到越发的勾的人浮想联翩,所以为了人民的福利,他自动的扫除障碍。 唇瓣微微的抽离,给了彼此喘息的时间,大口大口的吸气,入眼的,就是嫣红的唇瓣,还带着莹润的水泽。 手攀上肩头,不知何时,杜若的眼眸已经慢慢的挑开,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般静静的看着身上这个扰人清梦而不自知的男人,头微微的侧开,身侧,是男人粗壮的手指,掌心的薄茧微微的磨蹭着肩头,有轻微的摩擦感,舌头像是故意的舔噬,轻轻的划过他的拇指,湿濡,一瞬间的震颤,接着,整个拇指就被包在了口中。 一个倒吸,莫骄阳清楚的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温热的口腔,灵活的搅动,手指恨不得再往前送上一送,他是这样想的,亦是这样做的。 杜若的大眼带着清明的挑逗,就是这种似清纯,又似诱惑,一半海水,一半清水,浮浮尘尘,紧紧的包裹住一个钢铁男人的心。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嘶吼,亦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低吟,男人痛快的呐喊,在属于彼此的天地里徜徉,男人像舟,女人像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莫骄阳此时此刻,甚至想到永久,沉溺,这片舟,就只沉溺这片海,永远…… 今天的医院,气氛有些怪,杜若觉得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在打量,像是在研判,又像是有几分害怕。 杜若皱了下眉,修整了心思,不去把心思放到那些别有用心的目光上。 办公室里,都到了九点,还是自己一个人,说起来,杜若有些硌应,杜若想,她能得罪的人应该不多,李达,算的上是吧,所以这件事儿出了以后,她要再跟李达坐在一间办公室里,只隔着一张办公桌,一天八、九个小时的对望,她觉得有些恶心,可是医院不是谁自己家开的,她不能为了个人的情绪就跟院方提要求吧,当然,若是她不干了,那就无所谓的,可是杜若舍不得,她喜欢这份职业。 因为办公室里少了个人,今天的门诊病人就都由她一个人来负责了,这一忙,就差不多到了中午,腰有些直不起来了,都怪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太过用力,非拿她当体操运动员练,还玩什么转体后空翻,哼,也不看看,她这老胳膊老腿,要是有那本事儿,早就让国家体操队挖去,为国家争光添彩去了。 不过一想到某个男人被小小的挑逗一下,就失探的大战半宿的事儿,杜若觉得挺有成就感的,第一次觉得,再强的男人,也抵不过女人的似水柔情。 怪不得古代打仗的时候,敌方总会用美人计呢,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杜若自动把自己放到了美人一列,这也是某个男人用行动养出来的骄傲。 终于捱到了中午休息,贾美云笑呵呵的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身边还跟着个女大夫,杜若认识,是二科的罗大夫,四十四、五岁的样子。 “主任,罗大夫,这是?” 罗大夫手上一个纸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办公室用品。 “杜大夫,罗大夫从今儿起就跟你一间办公室了,罗大夫的工作经验丰富,就是临床经验也极强,以后跟着罗大夫,多学学,自己积累经验,院方领导注重培养年轻人,听说来年会有出国培训的计划,杜大夫,这个机会可不容易,院方的名额也有限,要好好表现噢。” 贾美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看着杜若的眼睛却深深的打量了一下,瞧着杜若的精神状态不错,到是放了心,尤其看到杜若高领毛衣还没挡住的偶尔一块吻痕,眼里的笑意更甚了,想不到她那没什么语言天赋的儿子,在安慰女人这上头,到是比他老子有本事儿多了,瞧瞧,说不过就做,比他老子那说不好,也做不好的强多了。 莫首长正在跟部下在大食堂开餐,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吓的警卫员连忙要找军医,却被莫首长拦住了,好好的,没病没灾,没感冒没发烧的,找什么医生,没来由的吓人。 最后警卫员想了想,“守长,夫人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给领导当警卫员不容易啊,不仅得照顾好领导的个人生活,还得照顾好领导的家眷生活,瞧瞧,领导一家子,从上到下,连着老爷了,带着新上任的少奶奶,生辰八字,警卫员背的比莫首长都熟,没办法,领导忙,哪能事事儿都操心,就得他这个小警卫员,前跑腿,后跑腿,累断了腰,累折了腿,最后能得两句领导的国骂,那也是爱护同志不是! 莫首长眉毛一皱,眼一横,“屁大点儿事也值得你记。” 警卫员在心理把白眼翻了个底朝天,嘴上却只能点头加哈腰,偷瞄的眼神一不小心瞧见了首长在走神,警卫员的脸皮是城墙筑的,超厚,还不带反弹,“首长,国外有个说法,三十二年,那叫纸铜婚。” 警卫员有些地方口音,明明是紫铜婚,非得念出个纸铜婚。 莫首长竖起了眼,板起了脸,“什么纸的,铜的,一个一捅就破,一个偷盗犯法,哪个也不是顶用的。” 警卫员有些呆了,首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十年的时候,首长夫人就生了好大个气,说是人家夫妻一年,二年,都能记着过个结婚纪念日,她这都嫁给首长三十年了,不说什么这婚,那婚的,连个纪念日,守长也记不住,夫妻两个冷战了两周,连带着他这个警卫员也跟着受了两周的冷气。 关键首长大人的冷气开放真是不分时候啊,那会儿也是这样的冷天,只是那年冬天来的早,这会儿就飘雪了,首长一个心情不顺,拉着队伍直接去玩演习去了,大冷的天,直接进了深山老林,我的妈呀,那雪,警卫员家里是南方的,这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厚的雪,身体本就不耐寒,当时冻的呀,差点就没埋在雪里去,那一脚踩下去,都快到他腰了,从那以后,警卫员发誓,以后一定得顾好首长家里的心情,要是再来这么一次,那他的小命啊,估计没等复员呢,就就义了,要是能评上个烈士,以后家里孩子考个学什么的,还能减个分,可是前提,必须是他得有机会,给他们家留个种,传宗接待啊。 “首长,甭管啥婚,得准备点东西,不然,夫人又生气了。” 莫首长冷着脸,却没再开国骂,“你看着办吧。” 警卫员瞧着莫首长直接扔了一张卡给他,好吧,他知道密码,关键一点,他家首长的卡里,从来不会超过一千块钱,夫人说了,首长吃着国家的,喝着国家的,平时出入还有专车接送,兜里就是揣钱,也没有花的地方,所以留这一张卡,偶尔救济一下社会福利,也足够了。 警卫员凌乱了,首先,你能不能不跟小的开玩笑,夫人那一套化妆品都比你这张卡值钱,小的我这奉承,有点难度啊。 罗大夫与杜若打了招呼,笑道:“杜医生,今儿上午我们科都去住院部那边帮忙了,前边就都让你一个人受累了,要不,下午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罗大夫是瞧的出内情的,这个岁数,就算是不八卦,可见的也多,莫骄阳小时候就来过医院,虽然次数不多,罗大夫是认识的,所以莫骄阳送杜若上班,被罗大夫看到了,也只压在了心里,瞧着主任的态度,就能猜出个大概,她可不会做得罪人的事儿。 杜若有些惊讶,连忙摇头,“不用,我都请了两天假了,再说看病救人,本就是本分。” 罗大夫抿着嘴笑看着贾美云,“主任啊,杜医生年纪虽然轻,可是责任心还是挺重的,只是这大夫也是人,总得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能照顾更多的病人不是。” 65.第65章 我是你男人 贾美云一听,又想着就凭着儿子那勇猛劲,只怕杜若这身板真是没缓过来的。 “杜大夫,罗大夫这么说了,你就歇半天吧,不算旷工,正好各部门正整理头两天连体婴手术的心得报告,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整理过后,明天早上上班交上来。” 杜若觉得自己这算不算后门照顾,不过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后腰是真酸啊。 “谢谢主任,谢谢罗大夫了。” 杜若收拾了东西,本来还想中午请罗大夫和主任吃饭的,不过这会儿还是算了吧。 出了医院,杜若瞧着这会儿才中午,肚子有些饿,所以还是先找个地方喂喂自己的五脏庙吧。 只是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闯进了一条信息。 “抢了别人的男人,用的就那么心安理得吗,金皇七号,同样的滋味,自己来也尝尝。” 一个陌生的卡号,杜若的眉头微皱,想骂一句神经病,可是鬼使神差的,就没有把电话摔了。 抬手,打车,医院门口比任何地方还好打车。 “师父,金皇七号。” 杜若其实压根就忘了金皇七号是凌晨带她来过一次的那个私人会所,所以,当她下车的时候,看着这里的景色,似乎有过一份眼熟。 杜若身后,随之也停了一辆出租车,一个戴着黑超的女人,穿着及膝的黑色带帽大衣,几乎把脸都遮了起来,远远的站着,然后拿出手机又发出了一条短信,上面,又是一句话,“若是害怕,现在就走,若是不怕,那就在那等着。” 杜若感觉怪怪的,似乎有人在她身上安了监控一般,能准确的找到她的位置,她才刚下车,就有短信进来。 肚子有些饿了,可是这地方,tmd连个超市都没有,杜若想骂娘,寒风肆虐,除了她,就是身边一辆辆豪车,偶尔看个人影,也是快速的钻进车里,扬长而去,高档小区就这点不好,守卫忒tmd严,周转还不准摆摊,要是在大学,到了下课点,门口一堆卖零食的,各种口味,山南海北。 杜若一边灌着冷风,一边想像着美食,这日子,真tm的给自己找罪受。 转身,想走,扪心自问,她这是干吗?凭着一条奇怪的短信,就跑到了这里,是捉奸吧? 脑海里闪过这个词的时候,吓了杜若一跳,大中午的,她跑到这来——捉奸? 莫骄阳吗?那个男人,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杜若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对,两人既然在一起了,最基本的就是要彼此信任,那她现在在干什么,想要打破吗?亦或是她心理压根就不信任莫骄阳? 杜若觉得,她心理就像是那天晚上中了药一般的,又涌进了无数个小虫在啃咬,只是这次的小虫是有帮派的,两个派别,一伙说着她错了,不该来,莫须有,一伙儿又在说不过就让她来看看,等等,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见着了,也大方的上前打个招呼就是了。 纠结,杜若皱了下眉,觉得自己的性格有些扭曲了,自己何曾干过这样的事儿,男人也罢,女人也罢,社会上就这么两种生物,就是她,出了家门,不是跟男人打交道,就是跟女人打交道,她就算是看到莫骄阳跟女人打交道,还有什么不正常的吗?她有病了吧? 这会儿,又一条短信冲了进来,“怎么,害怕了,不敢了,丑小鸭怕被白天鹅比下去吗?” 杜若看着手机上的第三条短信,突然就想笑了,转身回望,还是看不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低眸落在手机上,丑小鸭,不应该叫她白衣天使的吗? 再抬眸,金皇七号的门从里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凌晨,一个莫骄阳,凌晨还是那种痞气的笑,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阴鸷,莫骄阳,那双眼睛,看不出半分的情绪。 凌晨晃动着手中的车钥匙,直接开了车锁,自己钻进了主驾,等着莫骄阳上车。 随后,一道红衣身影,直直的冲了过去,杜若看到,是从那道门里冲过来的,然后,直直的抱上了莫骄阳的后腰,整个人都贴以了莫骄阳的背上。 杜若能看到的,就是那一头粟棕色的卷发在微微的摇晃着,女人在说什么,她听不到,她在看,看莫骄阳的表情。 她看到了那一抹冷笑,眼里空无一物,没有半分的情绪。 一个男人,会用这样的眼神,对一个女人,没有所谓的爱恨情缠,也没有所谓的同情与怜惜,甚至杜若清楚的看到了那个女人转到了男人身前,身子费力的向上够着,试图去碰触男人的唇。 杜若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心,紧紧的提了上来,她在等。 这一刻,杜若有些痛恨自己的清明,若是别的人,逮着这一幕,会是什么想法,就算是她能看出莫骄阳对这个女人没兴趣,可是她至少该对这种上门来勾搭她男人的女人说点什么吧,站在这,是不是有些不好。 可是脚就像是生了根,背叛,感情,杜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她的性子,从来不是多主动的人,她怕她拦了这一次,拦不住下一次,她怕,莫骄阳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像朱羽凡一样,踩了第二条,第三条,甚至是第四条,第五条船。 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次次都去争,去抢,她不是那样的性子,就算是再爱这个男人,她也不会为了这个男人丢了自己的尊严。 她能做的,便是在爱情里,保证自己的完整,纯洁,就像上次被下药,她可以以性命相托,以清白交付,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杜若觉得自己有种宁可天下人负我,我绝不负天下人的女汉子精神。 思绪有些脱缰,当她听到一声惊呼的时候,便是那个女人被毫不留情的推到了地上,甚至没有得到那个男人一丝一毫的怜惜。 杜若嘴角张扬了笑意,一点点的扩散,心,也在一点一点的加温。 人,不知觉的就站到了路边,看着前面的车倒车,转舵,前行,直直的开过来,杜若嘴角凝着笑,她相信,那个男人,一定会看到她,不管他怎么想,她就想让那个男人看到她。 于爱情,真诚,坦然,信任,信赖,便是杜若。 只是剧情总不会按着预想的发生,杜若没有看到男主角责备,亦或是欣喜,而是看到了男人的车子极速的向她撞来,那一刹那,杜若毫不怀疑兰博基尼的速度是想撞死她,那一刹那,杜若惊恐的张大了瞳仁,耳边似乎响起了男人叫嚣,似乎在让她躲开,可是腿,像是生了根一样,她哪里还挪得动步,怎么会,怎么会,脑子里只徘徊着这两个字,这个男人,是想撞死他吗? 吱——嘎——砰——呛—— 兰博基尼飞快的擦身而过,带起的风几乎能把杜若的身子撞歪,可偏偏她就好生生的立在那,而身后,一辆红色的轿车直接撞到了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上,整个车的外形都凹陷了进去。 凌晨与莫骄阳的身手都很利落,在车冲过来的时候,莫骄阳就坐到了凌晨的身后,只是在两车相撞的时候,凌晨不敢开车门,他要控制车的方向,不然一个冲力,杜若就有可能被带伤,这会儿,杜若完好的被兰博基尼的车身挡住,不然,那辆红车,若是直直的撞上来,凌晨与莫骄阳都不敢想像那样的速度,被撞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莫骄阳先一步冲下车,快速的把杜若揽在了怀里,来不及问她为何出现在这,抬起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背,唇直接就吻了过去,好险! 杜若的心,一直在砰砰的跳着,那一声撞击,差点没让她魂飞魄散,再没有一刻,让她的心神这般冲撞,看到莫骄阳大步走来,揽她入怀,甚至在莫骄阳一个低头,她便迎了上前,双手穿过莫骄阳的大衣,迅速的从薄羊绒毛衣里钻了进去,去感受男人的体温,冰凉的小手落在男人的肌肤上,那种暖意,终于让杜若的心落了下去。 男人的吻,强势而霸道,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女人的吻,颤抖而激情,同样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男人,和女人,估计会找到更好的方式来慰藉彼此。 撞击过去,凌晨快速的从车里下来,一个漂亮的跃起,直接就翻了过去,那边红车的主人显然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这会儿踉跄的下车,瞧着翻过来的凌晨,直接扔了车,转身就跑,凌晨刚刚因为剧烈的撞击,胸腹也受了震创,这会儿冲刺有些困难,那个女人的身形灵活,再加上这会儿逃命比什么都重要,凌晨除了能看到他一身黑色的大衣罩头以外,连半点样貌都没看清。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辆车,凌晨认识,就是莫骄阳也认识,正是吴桐的车。 “骄阳,人跑了。” 凌晨瞧着吻的昏天黑地的男女,忍着到嘴的咳嗽,非常没眼色的打趣道:“小若若,你还真是三灾八难啊。” 这日子过的,真tmd惊险,都什么事儿啊。 莫骄阳微眯着目光扫向金皇七号门口还栽在地上的女人,眸光狠励一闪而过,“找死。” 凌晨耸了耸肩,有些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兰博,“骄阳,这下亏大发了。” 杜若也看了一眼凌晨的兰博,记得初见,这个男人的车可是骚包的引来全校女生的羡慕嫉妒呢,“保险公司给修吧?” 杜若有些理亏,亏得她刚才还想这个男人要开车撞她呢。 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腰,黑色大衣已经把杜若包裹在自己的怀里,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安,刚才,再一次,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担惊受怕。 瞪了一眼凌晨,“把我那辆送你?” 凌晨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几乎成了手脚并用的状态,“得了吧,老大,我可不想做羊肉。” 言下之意,您能不能不拿我开涮,你那辆车,比本公子这个还拉风,关键拉风不要紧,就凭你老人家的身份,地位,要是我开出去,没准就被人当炮筒了,还是算了吧,本公子对流星雨没兴趣。 莫骄阳打了个电话,报了地点,剩下的事儿就不必他来管了。 凌晨也给金皇七号的人打了电话,直接就有保镖出来把吴桐给重新请了进去,然后等待被请去喝茶。 莫骄阳又给市委那边去了个电话,交待了工作。 杜若觉得有些歉意,“那个,要不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虽然声音有些弱,可真是不好意思,总拖莫骄阳的后腿。 凌晨也是这个意思,“我送杜若回去,你去市委吧,这事儿,不能让人抓到尾巴。” 莫骄阳的一举一动,可畏牵一发而动全身,s市现在的情形,那些不甘心下去的人必然会蠢蠢欲动,人家正等着抓小辫子呢,你大爷的,总不能自己亲自往上送吧。 莫骄阳皱着眉头,冷哼,“既然有人不死心,我便给他们提供个机会,又如何?” 莫骄阳的霸气,总是这样毫不遮掩的展现着,对于别人,坐到这样的位置,不说谨小慎微,可也不会这般的大言不惭,可是莫骄阳就是这样的人,他的脑子里,总有自己认定的一套观点,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学校,部队,亦或是如今到了地方,莫骄阳始终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儿。 凌晨耸了耸肩,大概猜到了一会儿谁会过来。 “特警队的袁大头,一会儿我招呼他。” 言下之意,你们两口子可以散场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有事儿给我电话。” 莫骄阳带着杜若打车走的,没有再打电话叫别人来接,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是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腰一直都没有松开。 下车,进小区,上楼,开门,一系列的运作如千篇一律一般,可杜若的心却提了上来,她发现,莫骄阳的态度,有些生气。 虽然莫骄阳的面部表情不丰富决定了他的情绪不外露,可是在一起连最亲密的事儿都做了,女人,总会心思敏感一些。 莫骄阳直接拉着杜若进了卧室,脱衣服。 毛衣是带领的,杜若配合着举了手,毛衣里面就只有胸罩了,莫骄阳面部不带表情的把后面的扣子开了,然后就是下身,连小底裤都没放过,杜若,第一次,在阳光下,接受检阅。 对,杜若想到了这个词,莫骄阳的目光,不带半点情欲,只是单纯的,检阅,手,一寸,一寸的滑过肌肤,去检查可有一处受伤。 杜若的心跟着一颤再颤,第一次觉得莫骄阳的目光与手,在她的身上,是纯洁的,不带任何遐想的。 手颤抖的扯开了莫骄阳的大衣,然后也是毛衣,莫骄阳配合着举高了手,杜若的身高不及莫骄阳,莫骄阳就蹲下了身子,毛衣里面还有件衬衫,杜若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打开,袖扣也被扯开,然后,就是腰带,啪嗒一声,若在以往,必是某件事的前奏,可是,现在,午后的阳光,带着浓烈的光晕,打在两人暴露在空气的肌肤上,也只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晕,男人,与女人,皆无一物,可是目光里,却只有纯洁。 女人的身上还残留着昨天被男人吻过的痕迹,男人的身上,还有女人昨晚激动而微微划过的指痕,除了这些,还好,还好…… 男人松了口气,女人也松了口气。 “怎么会去?” 男人的声音不是质问,而是平静的想知道。 杜若蹲身从大衣里拿出手机,然后把短信打开,三条短信都给男人看了。 “看到了?” 莫骄阳翻过三条短信,事情大根也就窜连到一块了,他约了吴桐,说到底,还是他心软了,若不是念着小时候那点情份,他该是直接像对李达,对付晓云那样的下狠手,而不是只给她一个警告就完事儿。 吴桐,是利用了他的心软。 杜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莫骄阳的目光中,坦诚道:“我没有误会。” 莫骄阳点了点头,杜若不是个没有理智的人,这一点,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他就能看的出来。 “怎么想到站在那?” “我看到你跟凌晨上了车,就想在路边等你们的,我到过,不想从别人的嘴里说出去,只是想告诉你,我是被人引过去的。” 莫骄阳眼里带了一丝笑意,那是一份欣赏,他知道,那是属于杜若的一份坦荡。 “害怕了?” 杜若点了点头,能不怕吗,看着对面的车子直直的冲了过来,自己完全成了靶心的样子,她都要吓傻了。 可是一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为了救她,连自己也顾不得了,一瞬间,眼圈就红了。 “你怎么那么傻?” 莫骄阳叹息着摸了摸杜若的头,短发的杜若,少了一份职业女人的干练,掺杂了小女人的柔弱,让男人恨不得疼到骨子里去。 “我是你男人。” 莫骄阳一想到那一幕,杜若背对着身后,他就算是喊,也及不上车速,好在,凌晨已经起车,好在兰博基尼的性能超好,好在,他还能冷静的指挥,好在,凌晨的车技不错,不然……, 杜若的泪,就那样落了下来,手指轻轻的落在莫骄阳的脸上,一点点的触碰,没有听到所谓的缠绵悱恻,没有听到更动人的我爱你,可是她却觉得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实在的人,说出的话,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超过我爱你的话。 我是你男人——真好听。 66.第66章 造人的问题 时间,总是在朝来暮落中悄然流逝,新年的脚步也随之临近。 当别的单位都如火如荼算计着放假时间,新年福利,还有奖金的时候,医院,成了最忙碌的地方。 自从下雪以后,骨科就成了最忙的地方,孩子,老人,甚至是骑车上班的年轻人,摔伤,滑倒,擦伤,交通意外,接踵而至。 杜若与罗大夫搭档,到是学了不少的实践经验,有些东西,是课本里完全不曾有过的,罗大夫很有耐心,也挺喜欢杜若这样上进的新人的,偶尔还会教给杜若一些中医上的推拿,接骨的方法,这些可都不是西医的领域。 中午,杜若约了罗大夫一块用饭,就在单位附近的小饭馆。 “罗大夫人,你怎么会那么多东西?” 三菜一汤,两碗米饭,一顿中餐的标准,还算不错。 罗大夫笑着眨了眨眼睛,四十多岁的人骨子里还少不了一份顽皮,这也是接触的时间长了,杜若悄悄发现的。 “忘了告诉你了,我家祖传就是治跌打损伤的。” 杜若一口饭噎在了嘴里,一听到这个祖传,再涉及到跌打损伤,她就想到了卖假药。 罗大夫人失笑的看着杜若,“我们家可不卖假药,我们家祖传的都是真本事。” 杜若有些被戳破小心思的羞窘,“罗大夫,那你怎么?” “传男不传女喽。”罗大夫耸了耸肩,对于这一点,她也非常遗憾的样子。 不过罗大夫随后一句话又让杜若目瞪口呆。 “我偷着学,我爸不知道,他教我哥,我看不明白,就偷着问,我哥也就告诉我了,不过家里来了病人,我爸是不会让我在跟前儿的,没办法,我也没有衬手的试验工具,就学了西医,那会儿就想着医院里千奇百怪的病人也多,到时候总能有我练手的吧。” 呃? 杜若抽了抽嘴角,罗大夫,你这情操—— “对了,杜大夫,医院里那些嘴碎的,你别往心里去,这人啊,别看她们成天在背后议论你,其实啊,那就是一种羡慕,恨不得自己站在你那位置上呢,完全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罗大夫,我没在意。” 杜若一提这事儿吧,也有些郁闷,知道李达走了,又听说杜晓云也走了,她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儿,所以她就问了莫骄阳,莫骄阳也没否认,人的确是他授意处理的,杜若心理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没有悲天悯人的去求情,也不会善良的以为事过就算了,那天晚上要是真出了事儿,她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了,还去装善良管别人,不用莫骄阳抽她,她都得把自己抽死,所以,就这样吧。 罗大夫挑了挑眉,把最后一口饭咽下,“杜大夫,莫家媳妇不好做,你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碰到的难事儿多着呢,别在这点儿小事儿上放心思,没必要。” 杜若一怔,“罗大夫,我……” 罗大夫笑着眨了眨眼,“杜大夫,我跟你婆婆的年纪差不了多少,你老公小时候也来过医院,虽然有些年不来了,可是那模样到是没怎么变,从小到大,就是一张冷脸,到是跟你公公挺像的,再说,天天新闻报导,像我们这样年纪的人,追星啊,看神剧的,都少了,到是愿意多听听新闻,了解了解民生经济的,你老公那张脸,就算是爆光率低一些,可也上过两、三回了,也就那些见天疯玩的年轻人看不出来罢了。” 杜若了然,笑了,“罗大夫人,我婆家的人都不错的。” 罗大夫没多言,那样的门第,不是人好就能胜任的,这姑娘,一看就是太单纯了,以后,只怕有的烦了,尤其这男人这么出色,现在这些小姑娘啊,可不管你有没有家,二奶,三奶遍地都是,开放着呢。 “杜大夫,你知道咱们医院妇科那边一个月来做人流的有多少?” 杜若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至少两千个。” 杜若抽了抽嘴角,这个数字,有些多吧。 罗大夫瞪了杜若一眼,“你别不信,我女儿没有你大,可是现在女孩子,疯狂着呢,咱们医院接诊的最小一个人流患者,也不过才十五岁,我啊,天天提着心,恨不得一天八百个电话打着,尤其是到了晚上,要是听到她在外面,就得问跟谁在一块啊,有没有男的,交没交男朋友啊,有几次,我都让跟她一块的同学接了电话听听男女,才肯放心呢。” 杜若觉得这是不是有些过了,她上大学的时候,她爸妈也没这样过。 “你女儿能受的了?” 将心彼心,杜若觉得自己接电话也能接疯了。 罗大夫扑哧一声笑了,“哪受得了,我女儿啊,放寒假回来,直接把电话单子往我面前一摆,然后就要跟我摊牌,还把我家几个老的,小的,她舅舅,叔叔的,都弄来了,非得开什么家族会议。” 杜若听着挺可乐的,“罗大夫,我觉得更像批斗大会。” 罗大夫也乐了,“可不是吗,到最后,我接受了一圈的批评,深刻的写了检讨,这才了事儿。” “你女儿很幸福。” 杜若觉得罗大夫是个好妈妈,虽然有些事情紧张的过度了。 罗大夫叹息着摇了摇头,“杜医生,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父母对孩子,一时一个操心法,哪怕你结婚了,生子了,一样要跟着操心。” 微顿了一下,罗大夫有些踯躅,张了张口,又闭了回去。 杜若瞧着稀罕,“罗大夫,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罗大夫其实今儿来还有个目的,贾美云托她问问杜若的肚子有没有消息,这事儿吧,婆婆问,容易有压力,同事问,只当是玩笑。 “杜大夫,我年岁比你大,当你一句姨也不为过。” 杜若点了点头,叫姐,叫姨,不过一外称呼,重在人心。 罗大夫索性就把这话说开了,“杜大夫,我这人就是爱操心的命,瞧着你跟你老公也在一起有些日子了,没打算要个孩子?” 微顿了一下,罗大夫怕杜若觉得这话太突兀,像是解释一般的追了一句,“杜大夫,莫家不像一般的平民小户,虽然没有拦着儿媳妇,孙媳妇出来工作,可是也不能忘了传宗接代不是,再说你老公那么优秀,我这话,你别多心,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也架不住身边的猪太多不是。” 杜若听着罗大夫的话差点没喷了,那些环肥燕瘦,落到罗大夫眼里就成了猪,那莫骄阳算什么,白菜?啧啧,这白菜是转基因了吧。 “再说这女人,生孩子,二十五、六岁最好,身体恢复的也快,养个一、二年,身材照样棒棒的,夫妻生活和谐,这比那些空嘴谈爱的人实在多了,男人,跟女人,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生活不都是平平淡淡的过的,要是天天玩激情,男人有累的时候,女人也有累的时候,所以啊,这孩子就是纽带,你想想,一下班,你和你老公一回家,有个小家伙,会爬,会走,会笑,会叫,会说爸爸,会说妈妈,然后还能端茶,送水,那得多美啊。” 罗大夫很会上纲上线,尤其还是这个年纪,说起话来,可信度极高,杜若听的有些走神,孩子,她真的没刻意的想过要还是不要,可是她也没避过孕,关键是莫骄阳也没带过避孕的东西,可是她的亲戚,还是月月准时。 罗大夫也不好多说,毕竟都是同事,瞧着杜若有些走神,也就收了话头,结了帐,两人一到单位,罗大夫就说去卫生间,拐到了贾美云的办公室。 “怎么样,咋说的?”贾美云等的有些心焦,这一中午,隔着窗户都看了半晌了,好容易等到人回来了,话就等不及的出了口。 罗大夫屁股还没挨到沙发呢,失笑道:“主任,这事儿也不是急的事儿,我瞧着你儿子跟媳妇的感情都挺好的,一天至少三通电话,再说两人身体也挺健康的,孩子早晚都会有。” 贾美云一听,咯噔一下,“罗大夫,你这话是……” 罗大夫连忙摆手,“主任,你可别多心,我这话可没别的意思,我是瞧着杜医生没有反对的意思,想来就凭你儿子对媳妇的着紧劲,这孩子也就水到渠成了。” 贾美云松了口气,差点吓死她了。 “你这话吧,我也知道,只是我瞧着小两口也如胶似漆的,怎么偏偏就没动静呢,我这不是急吗,罗大夫,你不知道,我们家大院那边,今儿这家抱了孙子,明儿那家请满月酒的,人家儿子还没骄阳大呢,我瞧着人家孩子那小胳膊,小腿的,眼馋的恨不得抱回自家去。” 罗大夫暗自好笑,嘴角却轻抿着,“主任,要不,你给莫书记打个电话,这事儿吧,总还是男人主动些好。” 当然,罗大夫觉得莫书记真的挺主动的,瞧着杜大夫偶尔颈间的吻痕,都知道人家夫妻生活多和谐,不过婆婆着急,与其逼媳妇,到不如去逼儿子,这样婆媳矛盾也少不是。 “噢,对了,现在都流行要孩子做个体检的,杜大夫那咱们医院有定期的体检表,回头主任拿一份,市委那边应该也会有定期的体检,主任跟莫书记要一份,要是没啥不足的,这事儿,就是早晚的事儿。” 贾美云也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看着罗大夫出去了,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 莫骄阳刚刚用过了午饭,正看着贾少让人送来的第一期市区办公楼绿色健身的成果报告,目光盯在了开支预算还有成果上,嘴角淡淡扬起一抹讽刺。 “妈,有事儿?” 贾美云直接开门见山,“骄阳啊,你跟杜若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莫骄阳一怔,这事儿,“妈,就这事儿?” 贾美云一听儿子这口气,乐了,不是高兴的,而是不高兴,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这事儿还是小事儿,你爷爷,你爸爸,可是等曾孙子,孙子,都红眼了。” 莫骄阳翻了个白眼,一听这话就不诚,“少了个人吧。” 贾美云一噎,兔崽子,鬼心眼子贼多,“行了,你妈也急了,快点,给个痛快话。” “我现在工作太忙。” “屁,工作再忙也没看你少祸害你媳妇。” 莫骄阳嘴角一抽,贾女士,你能注意一下影响不。 “妈,我儿子说他自己挑时间,让他爸妈努力就行。” “呸,让你儿子跟他奶奶来说。” “妈,跟你说的就是我妹妹或是弟弟了。” “臭小子,连你妈也敢埋汰。”贾美云老脸一红,这tm谁生的儿子,赶紧回炉重造去。 “妈,我爸最近没回来?” “滚,少扯你爸,爷俩一套货色,没个省心的。” 贾主任今天的火气真是旺啊,“妈,你中午吃辣椒了?” “我还吃呛药了呢,别跟我鬼扯,转移话题,痛快点!你妈等着抱孙子呢,赶紧的,把你那烟啊,酒啊的,收一收,应酬也减一减,还有,你媳妇来事前后都不是排卵期,挑好日子,百发百中。” 莫骄阳把电话拿离了耳朵边,贾女士这得多想抱孙子啊? “妈,你没跟杜若说吧。” “切,知道你小子疼媳妇,你妈还想做十佳模范婆婆呢,这话你妈就跟你说了,两月,要是还没动静,你妈就直接出马了。” 莫骄阳看着电话瞬间被挂断,有些嘴抽,摇了摇头,还排卵期,他哪记得什么排卵期,他是恨不昨杜若亲戚来了都要埋在里头喝水的,还排卵期,这老太太,忒逗了。 莫骄阳特意推了晚上的应酬,凌晨那边打电话约他晚上出去玩玩,也让他给推了,下班直接接了杜若回家,当然,也接受了某老太太的一番短信表扬。 “有心事儿?” 莫骄阳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杜若的表情,想着他们家贾女士今儿没给媳妇上政治课吧。 “我过年要回c县。” 微顿了一下,杜若半拧着身子,看着莫骄阳,“我爸妈下午来电话了,问我什么时候放假,几号回家。” 莫骄阳点了点头,“我陪你一块回去。” 杜若这心吧,有些翻腾,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跟莫骄阳都结婚两个多月了,还没跟爸妈说一声呢,大过年的,直接给带回个女婿去,这刺激,有点儿大。 “我想自己回去。” 吱——嗄—— 一脚刹车,莫骄阳就停在了路边。 “我见不得人?” 莫骄阳侧眸看着杜若,虽然别人家媳妇过年都要在婆家,可是杜若的情况不一样,一年到头没回过家,过年了再不回去,有些说不过去,他工作忙,就算是呆也不会超过三天,不过不去就有些不像话了,哪有新姑爷不见岳父,岳母的。 杜若一瞧莫骄阳的激动样,连忙摇头,“你别急,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吧,不好跟我家里人说,我总要给她们个适应的过程吧,不然好端端的姑娘,连个男朋友都没往家领过,直接领个男人就说老公,你好歹也考虑一下他们的心理承受力不是。” “那就说你男友。” 莫骄阳皱着眉,有些不愿意,正式退二线,开什么玩笑。 杜若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男女朋友不得各回各家。” “谁规定的,各回各家,晚上谁搂你,你踹被,谁给你盖,你那痒了,谁进去给你活动活动去?” “呸,莫骄阳,我看是你那痒吧。”杜若被莫骄阳说的有些羞恼,小拳头都快招呼过去了。 莫骄阳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我那天天都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亲戚来了,我都恨不得冲进去听听水声呢,更何况你没来亲戚的时候,他们俩关系挺和谐的,你要是想单飞,我没意见,把东西留下。” “你怎么不说我把东西带走。”杜若气急,留下,有听过把那玩意留下的吗? 莫骄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耸了耸肩,“你看,我就说你舍不得我吧,带走就带走吧,不过说好了,咱们俩得住一屋。” 反正更不要脸的事儿他都干了,这会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莫骄阳,你还能不能更没下限一些?” 这个男人,杜若脸红的想骂人,怎么就这么无耻呢。 车子再次起动,莫骄阳嘴角扬着得意的笑,一想到贾女士交待的任务,恩,也没什么不好的。 “若若,男人喜欢女人,才没下限,你看你男人,在外面,什么时候不彬彬有礼的,也就在你面前才这样,偷着乐吧。” “呸,别说的跟我捡了多大便宜似的。”杜若觉得莫书记新官上任以后,这嘴皮子的功夫见长。 莫骄阳的表情完全就是你真有自知之明。 “你在外面没用这张嘴去勾搭小姑娘吧?”书记夫人开始审查了。 莫骄阳扬了扬眉,“若若,对你男人没信心。” 这个现象可不好。莫书记要检讨了。 杜若抽了抽嘴角,她不过一个玩笑,又不是真怀疑他。 哪知,莫骄阳下一句话,差点没把杜若噎死。 “你男人就往那一站,哪怕什么都不说,苍蝇,蚊子,都能跑到碗里来,要不是你男人碗边镶了吸盘,哼哼……” 杜若好笑的看着这个自大的男人,的确有让女人迷恋的资本,冷峻刀削的面庞,星眉剑目,骨格匀衬,肌理清晰。 67.第67章 太监管的事儿 “若若,别急,要是饿了,回家老公直接喂你,咱儿不玩车震啊,被人拍到了你老公到是不怕,你非得臊死,咱们可不给人家提供八卦图片。” “你才急呢。”你全家都急。 杜若被抓包,一脸的羞窘。 不对,杜若一脑门子的警惕,“你是不是最近跟凌晨走的近了?” 莫骄阳一扬眉,“什么意思?” “说话怪呛怪调的,一脸的痞气,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 莫骄阳一听,乐了,心理原本还有点小咯应,这会儿全被自己媳妇治好了。 “你不喜欢凌晨?” 杜若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傻了吧,问的这叫什么问题。 “凌晨吧,挺够意思的,就是有点没正形。”要是不够意思,那兰博,能当铁片用,啧啧,听说上次光维修就用了一个来月,杜若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偏偏那小子还嘴片子贼溜,愣说顺带勾搭两个小姑娘,赚到了。 莫骄阳大概听出杜若的意思了,“你怕他把我带坏了?” 杜若没好意思点头,不过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 自从那次在夜色出了事儿以后,杜若几乎绝迹于夜生活了,哪怕是武静几个约她晚上唱歌,杜若也一概拒绝了,不过只是单纯的吃饭还是参与的。 莫骄阳的应酬除非必要,是不会带杜若出席的,刚好杜若也不喜欢这样的爆光,所以这些日子,杜若的日子过的就成了两点一线,家,单位,单位,家。 车子快速的没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莫骄阳单手圈着杜若锁在了车门和自己中间。 单手将她锁入胸膛中,低头便擒住了她的唇,强势而霸道,却又不是温柔。 杜若抬手圈住莫骄阳的脖子,回吻过去,男人的激情,瞬间就被点燃。 “上楼。”杜若喘息着说着,要是再有别的车进来,或是安全门那儿过来人,岂不是成了现场直播了。 莫骄阳哼叽着咬着杜若的唇瓣,“你老公天天都忙着喂饱我你这只醋坛子,哪还有功夫跟别人学坏去。” 扑哧。 杜若想不到这个小气的男人,半天没回话,是在这块等着她呢。 “莫骄阳,你才醋坛子呢。” 别当她听不出来,这家伙,时不时的还要问问凌晨以前是怎么照顾她的,她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巧遇,不过是这家伙把她托给了别人照顾罢了。 杜若到现在也没想起来,她们的初见是在什么时候,可是这男人就说,初见便已认定。 一见钟情,杜若做梦也想到自己会成为这样唯美浪漫故事里的女主角。 莫骄阳抱着杜若一路过了安全门,进了电梯,很巧妙的把杜若安置在了电梯的死角。 杜若一路紧张着,生怕哪个楼层突然进来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有碍观瞻,那个男人,小帐篷鼓的高高的,一看就是要兽欲大发的。 好在,一路安全的停到在十五层,杜若刚松口气,男人的唇就缠了上来。 杜若吱唔着想说,有监控,身子往后躲着,被男人一路纠缠着,好容易透过一丝空气,声音急切的喘息着,“莫骄阳,你就不能再忍一会儿吗?” “不能。” 男人声音直接消失在女人唇边,再次的唇齿相缠,男人熟练的开了自家门,直接就把女人顶在了门板上,来不及拉上窗帘,好在门口有屏风挡着,男人扯着女人的衣服,女人也急了,tmd,不能总让男人占便宜,女人也扯开了男人的衣服。 莫骄阳哼叽着配合,觉得小女人自打那次主动扯过他的衣服,这种运作到是越发的熟练了,而且这种感觉,真tmd好,有一种被强上的刺激,进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胀满了彼此,舒服的喟叹,几乎是同时溢出。 喘息着,莫骄阳咬着杜若的耳垂,低哑暗沉的嗓音诱惑着,“宝贝,几号排卵?” 杜若的神智早就不清明了,身上泛着醉人的粉红,双腿紧紧的缠着莫骄阳的腰,双手攀着莫骄阳的脖子,迷糊的想着,排卵,“这几天都是吧……” 莫骄阳脑子里闪过贾女士的叮嘱,好,排卵期吧,他得努力,就不信他这么好的体力弄不出个孩子来。 神智清明,已是隔日的凌晨,一晚上的折腾,连晚饭都没吃,杜若的肚子早就抗议了,可是她真没力气起床了,一会儿还要上班,杜若想着只能对不起肚子了,不然就得对不起病人了。 “若若,喝粥吧。” 莫骄阳有些小心赔罪的意思,昨天晚上有些努力过了,半夜就听到媳妇肚子叫了,好男人缓了会精神,抓紧起来熬了粥,做了小菜。 “唔,还困。” 杜若翻了个身,一大片美背露了出来,上面,细细密密,都是男人流连过的痕迹。 “宝贝,你要是不饿,那老公又饿了。” “我是狼变的?” 杜若眼皮都没睁开,一下子就吓的做起来了,这个男人,是兽吧,还是禽兽。 莫骄阳好笑的瞧着还在那一点头一点头打着嗑睡的女人,抬手拿过睡衣穿上,实在是这女人的诱惑力太大,要是再不罩上点,只怕今天他们两个都不用起床了。 “行了,别睡了,吃了饭,咱们去晨练,然后再送你去单位,不然,你再不小心给人家接错了骨,开错了药,罪过就大喽。” 杜若不情不愿的被某个男人拉了起来,直到第一口粥下肚,才算是清醒一些,瞧着瞧外面的天色,“还没亮呢!” 莫骄阳剥了个鸡蛋,放到了杜若的碗里,“一会儿出去晨练,跑一圈步,你这身体还得再练练。” 杜若眼睛一下子就鼓起来了,“莫书记,我觉得咱们两个应该中和一下。” 莫骄阳点了点,示意杜若继续。 “自古男女有别,莫书记知道吧。” 莫骄阳又点了点头,心理有些好笑,小女人这是要跟他拽古了。 “所谓有别,除了性别,还有这男女的体力上,莫书房千万不要把对自己要求的一套标准放到女人身上来,那样可是吃不消的噢。” 莫骄阳挑了挑眉,“比如……” 杜若抽了抽嘴角,你丫的,大冬天的,一大早上能把人冻死,还晨练,你咋不冬泳。 “莫书记,小女子比较喜欢在屋子里晨练。” 莫骄阳轻轻的噢了一声,似乎对这个提议也算赞同。 “好。” 杜若怔怔的望着莫骄阳,这就过关了,也不问她在屋里练什么? 杜若的直觉,有些不好,偏偏莫骄阳那风云不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迹象。 好吧,低头,吃饭,大不了一会儿她不搭某人的便车,自己早点走。 莫骄阳低眸掩下眼里算计得逞的笑意,快速的解决了食物,时间也不过才五点,八点半上班,七点走,还能早到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的晨间运动,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错。 “哎,莫骄阳,你干吗?”杜若不用刷碗,刚冲好了澡,在房间换衣服,就被某人快速的扒了个精光,然后双双的坠回到床上,这个男人,还能不能更抓紧一些了。 “晨练啊。” 莫骄阳答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动作,那叫一个迅速啊。 被子兜头罩下,床头灯一关,屋里又黑了,连被子里都黑了,“媳妇,天又黑了。” 杜若无语,彻底无语,你丫的,还玩早瘾了不是…… 六点半,准时结束晨间运动,男人抱着女人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六点四十分,“再躺一会,六点五十,老公伺候你穿衣服。” 某个男人大言不惭,直接把累的起不来的小女人又放了回去,自己也跟着钻了回去,打开电视,顺便看看晨间新闻。 刚要换台,手就被小女人按住了。 “若若,还想要?” 莫骄阳的声音还有些暧昧,而且显然对小女人的兴致高涨有些满意,瞧瞧,这都是自己调教出来的。 杜若真想骂人,“滚!” 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视,天啊,谁能告诉她,这么爆炸的事儿,真的是武静她爸干出来的,真是太惊悚了。 电视里,武爸爸西装革履,表情生动的拿着麦克,正在娓娓诉说着一个做父亲对女儿的爱护之情,只是这个爱护,杜若手已经拿起了电话,估计某个女人知道了,又该发飚了。 “谁呀,一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杜若与莫骄阳自动拉开了距离,生怕某个禽兽男再控制不住,那她就惨了。 只是武静的声音太大,震的她自动的往某男怀里钻了钻,实在是杀伤力太强了。 莫骄阳对于美人的投怀送抱,显然是乐意接收的,主动接过女人手里的电话,放到了女人耳边一寸的距离,确保女人能听见,又不会被吓到。 “那个,静静,是我,杜若。” “小姑奶奶,你欲求不满找你家男人去,这才几点啊,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武静拿着枕头扣在头上,非常,极度,非常极度的不满中。 杜若抽了抽嘴角,瞥了眼身边刚刚喂饱的狼,她已经很满了,都快装不下了。 “那个,静静,你快看新闻,你爸好像来了。” 杜若的语气,完全与狼来的是一个感觉,武静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对于她爸,她都要没辙了,这老家伙,忒能折腾,精力旺盛的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打发了一个马达,她爸又给她换了好几个口味,向阳都跟她急了,天天缠着她见家长,开尼妈玩笑,她爸要找上门女婿,你真打算上门? 向阳也被吵醒了,抬手就开了电视,问了杜若在哪台,便挂了电话。 杜若这才跟莫骄阳解释道:“武静爸爸。” 莫骄阳点了点头,知道武家是煤矿起身,土豪,只是电视台是不是该整顿了,土豪砸钱就能占了新闻时段,看来他的工作成绩太慢了。 领导跟百姓,想的永远不是一个层次,杜若这会儿正看着武爸爸煽情呢。 “我是做煤矿生意,俗称煤老板,平时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的女儿,所以想找一个上门女婿来照顾她。我女儿大学毕业,学医的,23岁,长的比我好看,性格比较开朗。现在跟同学在一块自主创业,目前就在s市。 对于上门女婿,我的要求就是大学本科就好,有文化才能好沟通吗,学经济专业最好,市场营销也成,再不济财会,或是it的也成,人口要端正,身高吗,1。75cm以上吧,抽烟,喝酒要适量,不赌博,不搞婚外恋,家庭关系要单纯,单亲亦或是孤儿都可以接受,要是有七大姑,八大姨,家庭复杂的,就不在考虑之列了。 当然,如果你符合以上的要求,又能让我女儿看上眼儿的话,那么成亲的时候,房子,车子,我全包了,要是单亲的话,最好是带母亲的,到时候就可以接过来一块住,到时候还能帮着看孩子,有意的,可以直接给我来电话。” 杜若听到最后,乐了,抬头看着莫骄阳,“我怎么觉得武静她爸最后那话最搞笑呢。” 莫骄阳抽了抽嘴角,听过煤老板炫富的,就没听过煤老板招上门女婿顺带拐走人家儿子妈的,尼妈这是找女婿,还是给自己找老伴呢! 一大早上吃了开胃菜,又看了这么一个乐子事儿,杜若和莫骄阳也不敢磨蹭了,收拾一番就下了楼,车子到了医院门口,杜若就让莫骄阳走了。 贾美云的电话,几乎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就打了过来。 “骄阳啊,有没有成果啊?” 莫骄阳觉得今儿早上事儿真tm全,什么乐子都碰到一块了。 “妈,我爸把我送你肚子的时候,也是进去你就知道了?” “呸。” 要不是这会儿跟她说话的是自己儿子,贾女士一定会笑场的,这小子,拐着弯的骂她心急,这能怪她吗,这小子没回来那会儿,她三不五时听着有演习,有演练的,就要跟着提心吊胆的,就怕这小子出个什么意外,后来好容易回来了,她一高兴,儿子就把媳妇娶了,她就乐啊,就等啊,都说男人懂事儿晚,她觉得儿子这下是真懂事了,可是懂了几个月,没动静,她能不急吗? “臭小子,别贫了,昨晚几次?” 莫骄阳真想摔电话了,要不是电话那头是他妈,还是亲妈,他一准得骂娘。 “妈,这都是太监的活,让你老公给我打电话吧。” 贾女士落了电话没反应过来,儿子这是跟她说不好意思?都是过来人,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说她是医生,医生面前无男女,都是病人,儿子跟妈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行了,不跟她说,找他爸吧。 “莫首长,你儿子让你给他打个电话。” 莫首长正在制定年后军演计划,这次军演是个大关键,要是军区能赢,他也能挪挪位子了,老爷子交待几次了,别疏忽,别掉以轻心,上面都打过招呼了,这次的成败关系着他屁股下面位子的好坏,虽然都是挪,半级跟一级可是差多了。 莫首长一脑门子的官司,打算回头再开个碰头会呢,别tm一看要过年了就放松,军人没有过年这一说,都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候命吧。 “有事?” 莫首长有些奇怪,儿子有事儿自然给他打电话,父子俩就是在家见面也是说公事儿,私事儿,好像儿子没有过这要求。 贾美云多了解啊,哼道:“你孙子的事儿,你儿子不跟我这个当妈的说,非要跟你这个当爸的说。” 莫首长皱了下眉,“他怎么说的?” 贾美云一提这个就有些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你说说,我这当妈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儿子拉扯大了,可到好,翅膀硬了,能飞了,会跳了,我这当妈的多问句话都嫌烦,还非得跟当爸的说,这当爸的连他小时候一天几顿饭都不知道,爱吃的不爱吃的都记不住,就喂过一次水果,还差点没把孩子卡死,要不是这孩子命大,嗓子眼粗,早就不知道上哪儿报道去了……” “说重点。”莫首长对于媳妇这种陈腔烂调,只记得别人错,不记得自己错的行为已经完全包容了。 贾美云一噎,哼了一声,“我问你儿子昨天晚上跟你儿媳妇做了几次,你儿子说,这都是太监的活,让你这个当爸的给他打电话。” 噗嗤……咳咳…… 莫首长高度错乱中,这都是什么媳妇,什么儿子啊。 “你在哪呢?” 贾美云一听,不乐意了,“我在医院呢,你问我干吗,赶紧问儿子啊!” 莫首长揉了揉头,“晚上早点回家,还是我接你?” 不对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贾美云有些凌乱了,“我没听错吧,你这大忙人还记得有家,那不都是旅馆吗?” 瞧瞧,这闺怨报出来了吧。 莫首长叹了口气,“行了,晚上我接你,早点回家。” 贾美云有些小得瑟,姿态摆的有点高,谁让某人放低身段了呢,“晚上啊?我好像不大有空呢,医院最近的病人有点多,再说快过年了,我还得给医生,护士排班呢。” 莫首长心理的小皮鞭开始攒劲了,老夫老妻,谁不了解谁啊,这是打算晚上挨抽呢吧。 “就这么定了,四点半,医院门口,你要不下来,我就让两个警卫员上去带你下来。” 68.第68章 小杜啊,多大了? 晚上四点半,莫首长亲自接走了贾主任,杜若第一次瞧见这种真枪实弹被两个警卫员像是绑架一般带走的婆婆,感觉像是拍电影,要不是看到婆婆压根就不紧张,还一脸得意洋洋,要不是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军车里坐着的自己的公公正对着大楼行注目礼,杜若都快冲出去,勇救婆婆了。 “骄阳,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杜若觉得好心情应该跟最喜欢的人分享,显然,她心理最喜欢的就是她的男人。 莫骄阳手上的文件还没看完,赶着年前还得下去走基层,托贾家的福,今年政府给孤儿院,养老院,还有孤寡老人,低保户的过年补助都多了不少,这些还得实实在在的发下去,中间要是有哪个环节出漏洞,就直接影响了民生大计。 听到媳妇的声音,手上的笔一顿,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 “看见什么了?” 文件一合,目光温暖的盯着办公桌上的十寸摆台,那是他自己让人弄的合影,他跟杜若的合影,也是整间办公室除了严谨以外最温暖的色调。 “爸爸派了两个警卫员把妈妈驾走了。” 杜若声音刻意压的低一些,生怕被别人听到了一般,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罗大夫到点就走了。 莫骄阳揉了揉太阳穴,眼里闪过一丝暖意,看来,莫首长今儿晚要做自我检讨了。 “嗯,下班了。” 杜若点了点头,又想起那边看不见,“你还忙吧,我先不回家了,静静打电话,她爸爸要请我们吃饭,地方都定好了。” 莫骄阳有些不放心,主要是觉得武静她爸忒不靠谱,“在哪?” 杜若嘴角扬着温暖的笑意,“摩根酒店五楼,包厢都定好了,一会儿我直接过去。” 莫骄阳松了口气,“那是凌晨的地方,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你先去,要是结束的早,就在凌晨那儿呆会儿,我去接你。” 杜若吐了吐舌头,“不用,我又不是小孩。” “听话。”莫骄阳语带宠溺的挂了电话。 凌晨觉得莫骄阳最近是各种不靠谱,对他家小女人,简直都快拴到裤腰带上了,夜生活完全取缔不说,就连他们这些朋友的饭局也推了,刚开始跟他说个事儿,还能叫出来吃个饭,说说话,现在到好,直接成了公事公办了,要么就直接去市委,连避嫌都不会了,就为这,武子衍几个没少找他抱怨,可抱怨也没辙啊,人家疼自己媳妇,他们一群大男人可没胆子去当电灯泡去。 凌晨觉得这个情况,真是有些损害莫骄阳的一世英明啊。 所以,当凌晨接到莫骄阳电话的时候,都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被人摔坏大脑了。 “我说骄阳,你不是吧,要不要看的这么紧啊?” 莫骄阳完全没有在杜若面前表现的那么轻松,“吴桐被放出来了。” “这么快?”凌晨也小小震惊了一下,虽然唆使交通肇事没出现人员伤亡算不得大罪,可至少在里面呆个半年、一年的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么快就出来,看来,是请了大佛了。 这事儿,自然也不怪凌晨多想,吴桐她爸涉嫌贪污,买官还有给某些企业开后门的问题已经被批捕了,只是这事儿吧,出的有些巧,偏生就赶到了吴桐出事儿之后的两天。 虽说当时交通事故是他出的面,可是那特警队的袁大头也不是傻子,他跟莫骄阳什么交情,袁大头又不是不知道,他在暗示两句,莫骄阳只要不表态,这事儿,就得按正常程序走,至少一年、两年逃不掉。 吴桐他爸进去了,吴桐出来了,这事儿要说后头没有手那都是玩笑了。 “恩,你晚上给我盯着点,我这边可能会忙一些,她那儿要是结束的早,你直接把人带到办公室,或是开个房间让她歇会,别闹出岔子” 凌晨收了思绪,又被莫书记这么体入微的关心给逗乐了,“我说莫书记,你这不会是体察民情,来给咱们酒店创收了吧,你看顶楼的总统套怎么样,豪华进口的按摩浴缸,特适合夫妻间调节情调,莫书记要不要让夫人先试试。” “凌总盛情,就留一个月吧。” 凌晨一哆嗦,直觉踢到铁板了,“莫书记是刷卡,还是现金,当然,支票也可以,不过咱儿这可不收空头噢。” “凌总以为哪个更好?”莫骄阳的声线有些低沉,像是谈判桌上的大灰狼,正在一步步的引着小白兔往陷阱里掉。 凌晨的印象里,莫骄阳可不是能开得住玩笑的人,莫不是真为了他们家小女人,打算调节一下生活情操了。 “哈哈,骄阳,咱们俩谁跟谁啊,哪个都随你。” 莫骄阳长长的噢了一声,半晌,在凌晨心也跟着一点点提上来的时候,才来了一句,“我记得凌总小时候穿过的那几条开裆裤还没还我吧,依照古董增值的比例来算,凌总是打算折了现金,还是支票,亦或是刷卡啊?” “不是吧,那两条开裆裤算什么古董,连名牌都算不上,有两条还是你妈在夜市上花五块钱买的呢!” “三十年前的五块钱,按照现在人均gdp增长的水平,凌总以为,该值多少?” 凌晨有些凌乱,这丫的,真他妈当出官瘾了,这会儿跟他玩gdp了,他tmd哪知道啥是gdp。 “骄阳,就算是百倍,也不过五百块钱一条吧,我那一间房,甭说别的,就一浴缸,也得在这上头再翻二十倍。” 莫骄阳耸了耸肩,说了一句让凌晨更加抽风的话,“贱人就是矫情。” 凌晨隔着电话都被气笑了,手上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笑的,这电话,该摔,再不摔,他的心就要碎裂了。 “莫骄阳,你还能不能更宠着你们家小女人一些。” 这什么男人啊,没功夫跟着兄弟happy,有功夫陪着媳妇看宫斗,那种片子还跟女人看的劲劲的,也不怕哪天他家小女人把那招数都招呼他身上,啧啧,凌晨一想到那样的情形,真tmd可乐,一个男人,还他妈是个帝王,走到最后,身边儿子、闺女都是自己女人跟别人生的,戴了一辈子王八壳子,就算是住在最豪华的陵寝,还不一样没个正宗的后人给他上香。 莫骄阳都能想像出电话那头凌晨是什么反应,一时间觉得心情大好,果然,这火锅,非要煮沸了涮,才能吃出味道来。 “凌晨,那个跑掉的……” 八月寒冰,兜头而下,凌晨咬了咬牙,这个男人,总是踩他的痛脚啊。 “放心吧,医院那边没她回去的记录,我让人盯着了,说是不干了,家里的亲戚关系查了个遍,跟咱们想的差不多,吴桐她妈私下也不干净,背着她爸跟别人生的,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吴桐知道了,想来两人也是这样凑到一块的。” 凌晨这会儿心理在想,这古往今来的男人,果然都爱戴王八壳子啊。 “骄阳,你说当初阿凯他妈怎么就相中他爸了,要不是阿凯他妈相中了他爸,他爸一个穷小子能混到今天?” 莫骄阳对这些陈年旧事不感兴趣,挂断电话前还不忘提醒某人一句,千万别出差子。 摩根五楼,武静跟向阳手扯着手,准时在四点就出现在了包厢门口,准备跟她老爸彻底摊牌。 杜若来的时候,凌晨就在监控里看到了人,电话交待了服务员特别照顾一下,并没有急着现身。 推开门,包厢里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武静跟向阳,陆宁,米米,邓辰,向敏晴带着皮丘,中间主位上坐着一脸严肃的武爸爸,那表情,杜若觉得不像是来请人吃饭的,到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嘴角上扬着甜甜的笑意,心下大概有了猜测,定是武静跟向阳找武爸爸摊牌了,这会儿怕是还纠结着呢。 “叔叔好,我是杜若,这是给叔叔的礼物,今天让叔叔破费了。”来之前,杜若特意买了一只鼻烟壶,武爸不差钱,送礼就是份心意,听说武爸对这个挺爱好的。 果然,武静爸爸脸色好了不少,当然,不是奔着礼物,是觉得女儿同学里面还有比较会为人处事的,瞧着也不算世故的女孩,不错。 武爸爸有个爱好,一向对美女比较有好感,当然,在年龄上没要求,尤其杜若长的吧,清新甜美型的,再加上由莫骄阳同志精心开发过,如今正是芝兰玉润,水嫩晶莹的时候,就好像那才熟好的水蜜桃,正等着人采撷呢。 “小杜啊,叔叔就是请你们吃个饭,知道你们上学的时候关系都不错,叔叔平时也忙,没时间过来,这几年静静多亏有你们几个好朋友陪着,叔叔打心眼里谢谢你们。” 杜若有些尴尬的看着被武爸爸攥紧的手,话说,叔叔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亲热啊。 杜若不好太落武爸爸面子,只是这态度,真心受不住啊。 武静忒了解她爸那好色的程度,当即脸就黑了,上去啪的一下就把武爸的手打开了,扯了杜若坐到了陆宁一边,回身瞪着武爸,“爸,你要是忙就趁早回去,甭出来晃悠了,我都这么大了,你没管我不一样活的好好的。” 武爸觉得刚才在手的小柔胰,真软,真嫩,尤其那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一下就让你酥到骨子里。 他们这样的人,在当地,见惯了那些上赶子往上贴的小姑娘,也不过就是玩玩,回头给点钱儿就完事了,大家你情我愿的,当然,要是瞧着顺眼的,包个一年、两年也没问题,只要不闹出孩子来,就没大事,在当地,这就是土豪范儿。 只是这回吧,是自己闺女的同学,有些棘手,当然,棘手不代表不可能,武爸精神有些溜号,听了武静的话也没生气,“静静啊,你这孩子,跟人家小杜学学,一瞧人家就是个文文静静的,哪像你,风风火火的,将来也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人能收服了。” 陆宁端着酒杯撇了向阳一眼,对着武爸笑了,“武叔,静静从小到大就这性子,还不是随了武叔,讲义气,都说各花入各眼,自然有能看的上的,武叔今天早上那事儿,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武爸喜欢被人夸,生意场上能让人说上一声义气,说明在外头混的开,大事能摆,小事能平,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是人品。 心理一高兴,瞧着陆宁也跟着举了杯,“陆宁啊,别光说静静,来之前你爸还说呢,让我先来试试场,看看这s市俊男美女都长啥模样,要是有好的,下回就轮到你爸了。” 陆宁的嘴角一抽,连着杜若几个也低头闷笑,大伙都见识到了今儿一早武爸的风采,要是下回轮到陆宁他爸,啧啧,有了这笑话,估计能过个好年。 “爸,你甭折腾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女婿吗,人我带来了,行不行,就这个了,你女儿都让他吃干抹净了,估计这会儿肚子里都有外孙子了,你是同意,还是同意,还是同意。” 噗嗤……咳咳…… 武爸爸一口酒全都喷了出去,喷了向阳一脸,一身。 武静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甩了杯子气道:“爸,有你这么干的吗,这可是你女婿,我肚子里孩子的亲爹,你就算是同意,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啊!” 杜若与陆宁对视一眼,这对父女,真会讲歪理啊,他们怎么就没瞧出武爸哪只眼睛冒出的条件像是同意呢? 向阳一边拿纸巾擦了脸,一连拉着武静笑道:“行了,叔叔就是太高兴了,你别跟着急,总得让叔叔接受才好。” 杜若低头,抚额,她从来不知道向阳同学太高兴是这样的理论。 向敏晴挨着杜若,几乎把声音压到最低,“战略,战略。” 杜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个所谓的孩子,成了战略,啧啧,倒霉催的,要是这会儿真在武静的肚子里,不定得怎么折腾呢,这都是什么爹妈啊。 陆宁非常义气的开口,申斥着向阳,“怎么说话呢,武叔都激动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叫叔叔,得叫爸。” 向阳一哆嗦,这个吧,真有些难度。 屋子里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脸,又红了。 腼腆,向阳红着脸,挺阳光的大男孩形象一下子就成了腼腆的代名词,规规矩矩的站在武爸面前,眼神诚恳的叫了声“爸。” 噗…… 武爸又喷了,这回武静聪明,直接把人拉开了,武爸一口水,全成了水雾,这下好了,一桌子饭菜,全不用吃了,就算是加调料,厨师加的是葱、姜、蒜,武爸添的,那叫口水。 筷子都齐刷刷,干净净的摆着,谁也没有动,大家都低头了,今儿不是来吃饭的,是来看戏的。 好半晌,武爸抽过来了,抬着食指有些哆嗦的指着武静,又指了指向阳,半晌,才来了一句让全桌人都能喷水的话,“孩子跟我姓。” 向阳有些傻,武静翻着白眼,要不要这么好搞定啊。 杜若跟向敏晴在桌子下面用手势打了个v字。 陆宁笑着又倒了杯酒,亲手送到了向阳面前,还配了一脚,正好踢到了膝盖上,“向阳,敬酒。” 向阳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武静跟陆宁武力镇压了。 “爸,喝酒。” 武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向阳,小伙子长的不错,个头也不错,瞧着性格吧,也挺好的,“这孩子,以后我来教,我孙子,那是有大用的。” 向阳也想好了,好容易跟武静在一块,丢个孩子就丢个孩子吧,就当没生过。 武静要是知道向阳这样想,一准得踢翻了他,敢情你tm只管播种,不管怀胎十月附带生产折磨的人死去活来了。 武爸是个讲究人,这桌子饭菜显然不能吃了,招了服务员,又新换了一桌酒菜,只是盯着武静的肚子还是叮嘱着,“我明儿回去,你跟我一块吧,我这孙子得跟在我身边,现在不都流行胎教吗,从小就得耳濡目染,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武静翻了个白眼,“爸,还没过月呢,坐不了飞机,再说,现在还在肚子里,估计还没有小拇指大呢,你这起跑线,早了点吧。” 杜若和向敏晴几个也连连点头,武爸爸的思想,实在是超前啊。 武爸爸一皱眉,“那老了陪你呆几个月,正好我这边也有朋友,也想谈生意呢,到时候你跟我一块,让我孙子多学学。” 武静直接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己亲爸的思路,“你那两个小的不要了?” 这也就是亲闺女,瞧瞧这话问的。 武爸爸偏偏也不觉得难堪,“你不喜欢,打发了。” 武静刚想夸两句,武爸却剑走偏锋瞟了一眼杜若,虽然这眼极快,可还是让杜若,还有细心的陆宁发觉了。 “回头我再找个你喜欢的。” 陆宁眼神一凛,武静眉毛一竖,杜若只当是错觉,并没放在心上。 酒菜一上,陆宁给向阳使个眼色,桌上四个男生,轮着跟武静爸爸喝酒,人家是千锤百炼,他们这是小试牛刀,渐渐的,到也喝出点热情。 酒一上头,武爸爸这话就开始多了,“小杜啊,多大了?家哪的?” 杜若一愣,“我跟静静一样,过了年24岁。” 69.第69章 近朱者赤,杜若相反 武爸爸身子半侧着靠向身后的椅背,圆圆的啤酒肚挺起来占满了桌子跟椅子之间,略胖的脸因为染了酒气被灯光打上像是有一种油光在绽放,被酒意熏染的眼睛闪着别样的情绪,定定的落在杜若的脸上,“24,真是好年华啊。” 杜若略皱了下眉,这个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陆宁身子微侧,掩住了杜若的半边身子,笑着举杯,“听我爸说,武叔年轻那会儿可是千杯不醉啊。” 武爸眸光收回时,眼里的笑意更大了,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本事一样,一杯酒,也不跟谁碰,直接就进了肚,“哎,别提年轻,年轻时候,喝这玩意儿,就跟水似的,我们那年代,哪有现在的条件好啊,买包花生米,也能喝上一斤半,现在啊,退步喽。” 语音一顿,“小杜家里是干什么的?” “我爸妈是普通职工。” “噢,小杜家是哪的?” “外地的。” “听说小杜工作了?” “恩。”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这孩子,一瞧就是懂事的。” “……” 武静的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知父莫若女,要是她再不知道她爸打的什么主意,她就不是这个男人提供的种子培育出来的。 “爸,杜若结婚了,回头你补份礼吧。” 武爸一愣,乐了,不过也没多说,只是眼里的光更多了几分势在必得之意。 自家女儿自己知道,怕自己给她丢脸吧。 武爸压根就没信武静的话,瞧瞧,这桌上坐的,有男朋友都带男朋友来了,陆宁是没女朋友,两家都是一个地方的,知根知底,再就是后来的杜若,听说参加工作了,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身边也没伴,必然是没有男朋友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也没规定他这岁数就没有追求窈窕淑女的权利不是,这事儿,不急。 武爸有些喝高了,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吗,走,是走不了了,再说武爸也不可能去住自家闺女的出租屋去,好在人家酒店是星级,上边不仅有客房,还有总统套,武爸直接开了个总统套。 几个男生送了武爸上去,几个女生就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武静,你那么说,你爸就信了?” 向敏晴觉得这关过的有些轻松了。 米米也跟着点头,当时还觉得这主意挺馊的,分明是一看就破了,哪成想,武爸还真就信了。 杜若对武爸没好感了,所以不评价。 武静叹了口气,“我爸又不傻,人家才没真信呢。” “啊?那你爸刚才?” “你傻了吧,我爸人家那叫策略,要是有这么个男的,孩子生下来也得归我爸,没这么个男人,这么一弄,孩子生下来自然也是我家的,我爸只是在考虑这个送种男人的基因问题,好在向阳过的去。” 米米、向敏晴、杜若,都无语了,何着费了客以半天的力,就是要看看这个提供种子的男人优秀不优秀。 “种子在好,也得养在好田上,不然也是浪费。” 向敏晴心晴一松,有心思开玩笑了。 米米和杜若也都抿着嘴笑起来了。 武静被向阳开了荤,平时也跟向敏晴说些荤段子,再加上皮丘现在也登堂入室了,原本的三个女生,现在成了两男两女,完全是和谐的夫妻小天地。 “你那田好,我瞧着你家皮球也没少播种,只是都撒到外头去了吧,啧啧,浪费资源多可惜啊。” 米米和杜若对视一眼,这两女人,要不要这么腐败啊! 武静眼尖,瞧见米米和杜若的表情,哼道:“行了,都别装纯了,我瞧着若若可是没少被鲜花雨露滋润,咱们几个,也不知道谁能先弄出个小不点出来玩玩呢。” 米米微垂了头,掩下了眼里的酸涩,她没跟她们几个说,她前几天刚刚流掉了一个孩子,人工流产,邓辰说现在条件不允许,她们还养不起小孩。 “米米,你那是什么表情,咱们几个,你开荤最早,别光吃不吐,这可不仗义。”武静大咧咧的没看出来米米什么表情,自己的危机过了,也有机会调侃别人了,乐此不疲啊。 米米扬了扬眉,让人看着就像是心情飞扬的样子。 “我俩啥条件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邓辰一心都在工作上,我现在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还得租房子,一个月柴米油盐,单位的人情往来,还有邓辰偶尔还要给领导送些好处的,哎,我们俩比月光一族还差些呢。” 这是毕业后,几个女孩在一起第一次谈到经济问题,社会,才刚刚掀开它冷酷又充满诱惑的面纱。 “你自己能花多少,从打毕业到现在,连件衣裳也舍不得买,你身上这件大衣,还是去年你寒假回去的时候,你妈给你买的吧,至于把日子过成这样吗?” 向敏晴也没啥钱,可是向敏晴跆拳道那头一个月也能赚个五、七千的,有的时候,陪那些有钱的客人加练,还能多给些小费,到是比米米的收入还高些,皮丘也是个能钻的,难得性子里少了份好高鹜远,虽然在私人的小医院,可是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的开,瞧着大方,其实一天也没花多少钱,就是嘴甜,张嘴姐儿,闭嘴哥儿的,谁有啥事儿都愿意帮忙,不怕苦,不怕累,不邀功,就抢劳,初入社会,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张白纸,画好画坏,都凭着你自己添图加色。 杜若也瞧着米米身上那件大衣,的确,去年开学回来,米米就穿的这件,听说米米妈妈差不多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天下父母心。 武静瞪着米米,“你也别把一颗心思都放到邓辰身上,你们现在还没结婚呢,就这样,将来要是结了婚呢,你一味的付出,人家就只等着享受,等你把自己熬成个黄脸婆了,人家在外面又挂上小姑娘了。” 扑哧。 米米被武静逗笑了,“你当他是大款,富豪,公子哥呢,还挂上小姑娘,现在小姑娘势利着呢。” 武静翻了个白眼,“再势利不还有你这样傻了吧叽的吗?” 杜若在这个问题上,跟武静站到了一条站线,其实两个人的爱情真的不是别人可以插的上言的,只是她们看着米米这样,挺辛苦的,似乎从打确定关系,米米的脑子里,就完全是邓辰,一切都是以邓辰为前提,没有自我,这样的女人,有些可悲。 “米米,我也觉得你应该好好对自己,这个社会其实挺现实的,昨天我办公室里的老大姐还跟我说,我们单位,一个月,光做流产的,就不下两千例,最小的也不过才十五岁,当时我一听都都有些吓到了,你想想,这还只是一个医院,要是全市,甚至全国的医院加起来,这一个月得有多少女孩做这样的事儿。” 杜若只是想提醒一下米米,现在有些小女孩会盲目的追求所谓的爱情,而完全忽略了在这个追逐的过程当中会不会受伤,甚至有没有结果都不在考虑的范围以内,却不想,这话一出,到让米米落泪了。 杜若一下子慌了,连忙歉意道:“米米,你别生气,我就是随便一说,你跟邓辰感情好,将来一定能比现在幸福的。” 武静和向敏晴也看着米米有些反应过激。 “米米,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咱们四个在大学里可是最好的,就是毕了业,也一样是最好的,你有话就说,可不能瞒着,要是真有困难,说出来,大家一块想办法就是。” 武静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在她眼里,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三个女孩再三追问,却只换来米米擦了眼泪,摇了摇头,勉强笑了,“没事儿,你们别多心,我就是觉得生活挺难的。” 一句话,堵了三个人的嘴,谁也不能帮着谁去过日子。 陆宁几个安顿好了武爸就回了包厢,四个女孩都收整了情绪,米米不敢再多呆,怕再被追问,拉着邓辰就先走了。 陆宁和皮丘奇怪的看了一眼武静,“刚刚不好好的吗,怎么瞧着米米像是哭过似的?” 向阳也诧异的看着她们三个,自然不会认为是这三个欺负了那一个。 “不会是邓辰又欺负她了吧?” 向阳有些皱眉,刚才在楼上,邓辰表现的比他这个准女婿都积极,而且一块出来的时候,邓辰又跟总服务台要了水,跟餐厅那边要了粥给送去,又回去跟武爸打了招呼,说是让武爸喝了粥再睡,免得胃难受。 对于邓辰,向阳觉得太过功利。 武静耸了耸肩,向敏晴也有些无语,杜若也摇了摇头,叹道:“米米自己选的,咱们也帮不上忙。” 凌晨踩着包厢打开的时间,守在了门口,那感觉,痞痞的扬眉,眼底带着笑意,衬衫没有规规矩矩的穿着,而是挽起了半边的袖子,后背靠着墙,正好开了门就能看到人。 “若若,你男人交代,让你上楼歇会,回头坐驾来接。” 杜若脸一下子就红了,被几道或打趣,或调笑的目光包围着,有一种幸福的甜蜜慢慢滋生。 “若若,两千字的深刻检讨,回头微博分享一下。” 武静别有深意的拍了拍杜若的肩,跟凌晨打了招呼,转身靠在向阳身上,走了。 “若若,一定要深,很深,不然不过关噢。”向敏晴挑了挑眉,挽着皮丘也转身了。 杜若蒙了,这哪儿跟哪儿啊? “哎,什么检讨,检讨什么啊?” 陆宁不愧为班里最鬼的,很有同情心的把手搭在了杜若的肩上,虽然这是一种同志爱的表现,不过凌晨还是死死的盯着陆宁的那只手,很有几分把他刺穿的冲动,要是让莫骄阳看见了,啧啧,一准,这小子的胳膊就暴废了。 “杜若同志,鉴于你的优异表现成功的为咱们班的女生带来了巨大的荣耀,组织决定,请你把这御夫之道,以二千字的形式发表在微博上,让咱们班那些还奋斗在第一线的女同学们,共勉!” 杜若抚额,这都是一帮什么同学啊。 “不过杜若,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陆宁感慨的拍了拍杜若的肩,自打上次见了杜若的老公,陆宁就知道了什么叫悬殊,同时在心理也挺替杜若高兴的,这会儿瞧着凌少专门等在这的样子,就知道必是有人授意,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在意,不是谁都有福气拥有的。 凌少啧啧的看着陆宁的背影,点了点头,“小若若,你这同学,胆子真够大的。” 手上的手机轻晃着,很好心的把刚才的话面记录下来,一会儿,他还想看看某人黑脸的样子呢。 真心的期待啊! “无聊。”对于凌晨的恶趣味,杜若一率无视。 “我在哪儿等啊?” “叫一声晨哥哥,带你看看咱们酒店里最豪华的总统套,怎么样,顺带教教你如何运用外界条件创造最好的生活‘福利’。” 杜若警惕的打量着凌晨,上上下下,甚至在凌晨以为脸上的毫毛都被扫描过以后,才开口,“你不会是想以行贿罪进去吃两天国家公粮吧?” 凌晨一个趔趄,“你瞧着我像是吃不起饭的?” 近朱者赤,杜若相反。 杜若耸了耸肩,“说不好啊,电视、杂志上不都说现在有钱人玩的花样越来越多了吗,谁知道你是不是想为自己保持完美的体形而改变一下生活的环境呢。” “你……” 憋屈,凌晨觉得自己真tmd犯贱,怎么就交友不慎了呢,偏偏这个男人一个不慎就好了,还给他附赠个更不慎的,瞧瞧,这小女人,初识的时候,那就是个含苞待放啊,这会儿,完全被墨浸染了。 “小若若,你一点也不可爱了。” 凌晨的声音那叫一个委屈啊,还好这个楼层的客人都在包厢里,走廊里的人不多,不然,凌少这番风姿啊,不定就成了新一轮的宣传片了。 电梯一路到了顶楼,这一层楼,全都是总统套。 杜若的步子在迈出电梯的时候就怔了一下,意外的看着邓辰竟然靠在电梯边的窗户,在抽烟,食指和中指紧紧的夹着烟头,嘴巴在用力的吸着,一整根的烟都不用离嘴,似乎承载的就是吸、吐,吸、吐这样的任务,还有那眼神,紧紧的盯在一扇门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邓辰?” “杜若?” 意外,两个人同时的感觉。 邓辰的眼神有些躲闪,烟蒂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红色的长毛地毯瞬间就被烫的黑了一块。 凌晨犀利的目光掠过邓辰紧张的表情,一脚踩下,“顶层走廊是不许吸烟的。” 凌晨少了笑意,因为一个烟头就足以引起一场大火,看来,监控室那边还得加两个人手了。 “我不知道,对不起。” 邓辰有些歉意,着急的解释着。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杜若觉得邓辰怎么感觉都像是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米米呢?” “啊?噢,她先走了。” “走了?” 杜若分明不信,看着邓辰眼里的躲闪,杜若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拿起电话,直接就拨了出去,邓辰想去抢,却因为凌晨挡在了两人中间,压根他就越不过去。 “您拨的电话无法接通。” 杜若皱着眉,“无法接通,怎么会无法接通。” 邓辰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因为那句无法接通,终于松了口气,“或许是去超市了吧,我让她买点东西回去的。” 杜若点了点头,怀疑却没放下,侧眸看了眼凌晨,凌晨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 “楼层有监控。” “杜若,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害米米?”邓辰的反应太过激烈,激烈的让人都不禁怀疑那后面的话就是真的一般。 “你为什么会在这?” 杜若不想直接去调监控,要是什么也没有,到时候她就没法跟米米见面了,邓辰在米米的心理位置很重,杜若从来没有想过拿友情在爱情面前去称重。 杜若的声音不像是质问,可是眼里分明透着这样的光。 邓辰眼里就像是在看个笑话一般,“杜若,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我约了客户,做为私人医生,出现在这不正常吗?” 邓辰太过激进的反应,让杜若不得不怀疑这句话的真伪,可是偏偏,她有最直接的方法又不能去用。 手机再次拨出去,还是无法接通,杜若深吸口气,“我再问一遍,米米真的回去了?” 邓辰一只手背到了身后,倚在了窗台上,“自然,一会她从超市出来,电话就通了。” 微顿了一下,邓辰就像是多了底气一般的讥讽着杜若,“杜若,你想说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把米米给卖了,我邓辰再下作还不至于养不起自己的女人。” 凌晨星眸扫过邓辰,分明看得出这个人在撒谎,表面虽然镇定,可他相信那藏在后背的手一定在抖,眼里闪过不屑,这个人,初见的时候,他就不喜欢,满眼的算计,他那个女朋友,到是个不错的,只可惜,没长一双慧眼,哪天被人卖了,估计还得替他数钱呢。不过他向来对别人的闲事不爱搭理,除非有人开口。 “若若,我送你过去。” 这样僵持没有结果,凌晨更愿意往前送上一步。 “好。” “啊!放开我!” 70.第70章 是不是米米? “跑什么?”咣当。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门板被大力关上的声音。 杜若瞬间就变了脸色,惨白如纸,瞪着邓辰的眼珠子恨不得都冲出眼框。 “是不是米米?” 声音颤抖的像是刚被寒冰浸泡过一般,牙齿咬到了舌头都感觉不到疼。 “是不是啊?” 杜若一步冲上去,抓住邓辰的胳膊大叫着,从未有过的失态。 心底有个声音强烈的告诉她,不是,一定不会是的,邓辰不会这么禽兽。 可是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室友,同起同睡在一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杜若怎么会听错,那分明就是米米的声音。 邓辰的不否认,不点头,似乎验证了杜若的想法。 “邓辰,你不是人!”眼泪瞬间滑落,杜若转身就跑,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 凌晨快步的追上杜若,转身之前,眼底不屑的扫过邓辰,心底早就有了猜测,这样的事儿,他看的不少,对于这样的男人,凌晨只能嗤之以鼻。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真的求求你,我有男朋友的。” 米米失去了最初的勇气,看着那堆肥肉压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米米恶心的想吐,她原以为可以的,可是真的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男朋友?你男朋友这会儿都拿了钱走了,还什么男朋友,放心,看在你跟静静同学一场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的,虽然你不是我看上那个,不过不急,慢慢来。” 武爸爸嘲讽的看着卑微祈求的女孩,瞧瞧那眼泪淌的,那眼睛跟水洗过似的,躲在床上孱弱的样子,哪个男人见了都恨不得好好玩上一场。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不过当个开胃菜也不错。 男人越靠越近,米米连蹬带踹着求情,口口声声的喊着邓辰的名字,直觉告诉她,邓辰不会走远的,邓辰不会走的。 “开门,开门,米米,开门。” 杜若疯了一般的拍着那扇门,压根就没想过那扇门里会有什么,她得冲进去,不进去,米米就完了。 “杜若,让开。” 凌晨第一次看到杜若这么失控,那扇门又岂是这样拍打就能敲开的,总统套房的门锁都是经过高精加密的,没有房卡,除非有特殊工具,亦或是手枪,不过这些他们两个都没有。 “凌晨,是米米,是米米,你救救她,救救她。” 杜若眼睛充血,紧紧的抓着凌晨胳膊,手指甚至都抠进了凌晨的皮肉里,整个人濒临在崩溃边缘。 “杜若,这是总统套房,隔音,门锁,各方面设备都是顶级的,我已经让人送门卡上来了,不然就算你用了再大的力气也没用。” 杜若不信,真的不信,她怕迟一步就晚了,原本孱弱的女子,这会儿像是角斗士一般,狠狠的挥开了凌晨,又去敲击,拍打着那扇门。 “米米,米米,你开门,你快开门,不管里面的是谁,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邓辰看着疯了一样的杜若,整个人都萎顿在了地上,双手****头发里,他想说后悔,可是棋已经走了出去,若是速度快的话,这会儿,怕是第一轮都结束了吧。 他心理就像是装了两个小人一般,一个挥舞着拳头,一个挥舞着刀剑,正在各执一词,一个希望米米还是完好的,然后被杜若救了,然后,他会疯一样的上去拥着米米告诉她,他爱她,他会娶她,另一个小人,却在用刀剑乱砍着,把那只拳头打的鲜血淋漓,告诉他,人已经不是他的了,就算是再回到他身边,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米米了,虽然是他求着她去的,可是那里,真的被一个老男人用过了,就算他嘴上说着不嫌弃,说着感激,可是他心理一定会硌应的。 凌晨尽力拉着杜若,不让杜若受伤,一时间也有些懊恼,这层的总统套房干吗设计的这么独到,全s市,最顶级的总统套房就要数他凌氏旗下的摩根酒店,安保措施完全是世界顶级水平,防弹,防偷听,防盗。 刚刚,杜若能听到那个声音,应该是这扇门被打开过,只不过很快又被关上了,所以,现在即便里面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也不可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莫骄阳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凌乱的场面。 “凌总,总统套房没有备用门锁。”客房经理有些歉意的看着总裁,这是规矩,整个摩根酒店,唯有总统套房的门锁是没有配备副钥的。 “怎么回事。” 莫骄阳冷着一张脸,一把扯过被凌晨护在怀里的杜若,目光冷冷的扫过蹲在地上邓辰,虽然记不住这个男人的名字,可知道是杜若的同学。 杜若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扯着莫骄阳,“骄阳,快救米米,米米在里面。” 凌晨点了点头,“骄阳,没有备用钥匙,这是总统套房。” 莫骄阳了然,当初凌晨就跟他显摆过摩根的总统套房是多牛x,就算是国家首脑来了,也不担心被人偷窥。 “我来。” 这会儿不是再安慰的时候,莫骄阳拍了拍杜若的背,并没有问任何原因,把她推到一边,随手就把腕表解了下来,几乎是两三秒钟的时间,莫骄阳的手表就拆解成了一个可以用来解锁的工具,凌晨看的目瞪口呆,丫的,这厮,难怪前两年他说的时候,这厮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原来这家伙还会这一手。 杜若紧张着,压抑着,双手紧紧的攥着,不敢发出一个音阶去打扰莫骄阳,哪怕只是两秒,三秒,可在她的感觉,时间都是这样的漫长。 啪嗒…… 从没听过这么美妙的音乐,哪怕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交响乐合奏,都没有此刻的一个单音阶让她有天上人间的感觉。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于杜若如是,于米米亦如是。 莫骄阳推开门的刹那,回手一个反擒,直接把邓辰从地上抓了起来,扔了进去,杜若的反应从没有现在这样的敏捷,穿过莫骄阳就要往里冲,却被莫骄阳一把抱住了,而是对着那个跟上来的客房经理吩咐着,“进去。” 客房经理是女人,万一里面有什么事儿,再合适不过。 邓辰几乎是踉跄着滚进门的,总统套房很大,门被打开,声音自然就冲了进去。 武爸被扰了好事,眼看着箭在弦上了,马上就能发出去了,哪里不恼火,扯过一条浴巾随意的包裹在腰间,里面还是中空,直接开了卧室的门怒气冲冲的杀了出来。 邓辰的闯入虽然在意料之外,可是武爸却并不在乎,女人是他自己送的,这会儿想反悔,晚了。 胖胖的大脚一下了就踩到了邓辰的背上,武家虽然是土豪,可武爸不是废材,平时跟人家学些基本的防身术,身边偶尔不带保镖也能应付两下,像是邓辰这样的,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脚下一用力,邓辰刚刚直起的身子愣是被压了下去。 “怎么,想反悔,晚了!”武爸酒气醺醺的脸上,虎目贲张,因为肚子太胖,一说话还能看到那圈肉一颤一颤的。 客房经理这会儿有些尴尬,“这位先生,咱们酒店是正规的经营场所。” 酒店以为这位先生是带了小姐,而这位小姐跟外面的总裁没准就有关系。 凌晨的花名在外,早就被凌氏旗下的高层认知了,再加上时间太仓促,谁也不来得及多解释什么。 武爸哼叽的扬着眉,“老子有钱,老子包场了。” 杜若哪里还撑得住,拉着莫骄阳的胳膊商量着,“骄阳,我得进去,米米,米米还在里面。” 莫骄阳看了凌晨一眼,凌晨便先一步走了进去,莫骄阳把杜若放在自己身后,依次走了进去,在扫到武爸那身打扮的时候,莫骄阳的眼里闪过一抹犀利。 侧身之际,西装外套已经兜头罩在了杜若的头上,把人紧揽在自己的胸前,大摇大摆的从武爸的身边越过。 “你,你们,什么人?” 武爸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在当地跟市领导,省里的领导,甚至是国家的首领也没少打交道。 只是后进来的这两个男人,让他感到了一种危机感。 前者微眯的凤眸,眼波流转之间,一股淡淡的邪魅之气流露出来,偏偏那行走之间又是优雅尽现,邪魅与优雅交错,就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只是风华流转的眼眸里,突然像看到了什么脏污的东西一般,瞬间化作了利箭,愣是将一张风流俊朗的面容生出一抹戾气。 而后者,眸若深潭,优雅昂藏的身形如最受推崇的贵族一般,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成熟典雅的气息,只见他嘴角轻勾的弧度,露出丝丝冷意,深邃的眼眸淡淡的掠过,仿佛眼前扫过的只是尘埃颗粒,那样冰冷的眼神,让武爸这样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甚至与官/场上的人也没少打交道的老油条不禁有背后生寒之感。 目光刚要扫过那个被他用衣服罩住的女人,就感觉到一把冰封的刀剑瞬间破冰而出,飞射而来,周身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四脚都不灵活了。 这,是什么人? 武爸的疑问瞬间形成? 目光再次落到邓辰身上时,武爸瞬间勃然大怒,双眼骤然迸射出一抹狠戾的寒光,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臭小子,敢玩老子?” 武爸,把这儿看成了一个圈套。 杜若到了卧室门口的时候,莫骄阳的步子就停了下来,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进去,转过了身子,把背影留给了内室。 客房经理很有眼色的转身离去,剩下的就不是她该涉及的了。 凌晨讥笑的看着被武爸踩在地上的邓辰,啐了一口,“没种的东西。” 邓辰,从来没想过第一次做坏事,就被这么多人撞破,这样的难堪,几乎让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嘲笑,讥讽,谩骂,似乎他都能想像着被所有人知道他干下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儿,米米的同学,还有他自己的同学们,会怎样笑话他。 不行,他不能让这些人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他就完了,他的前程就完了。 目光闪过一抹阴狠,奋力的挣脱开武爸的钳制。 “臭小子,你找死。” 因为惯力,武爸被邓辰的冲劲带了个倒仰,整个人仰躺在地上,浴巾被劈开的两条腿,生生的撑开了一道缝隙,大腿根处颤颤的赘肉都清晰可见。 “凌少,他想要的是杜若,他本来想要的是杜若。” “你说什么?” 莫骄阳微眯着眼睛,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的盯着邓辰,目光狠厉的几乎让没经过多少风雨的邓辰再次被压弯了腰。 “我……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气场可以这样强大,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你害怕到颤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凌晨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没事找抽,上门找死的人呢,难不成是看着社会治安太好了,总想给社会添点不和谐因素? 果然啊,这人啊,就不能生活的太安逸,瞧瞧,饱暖思****了吧。 “我劝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不然……” 凌晨又恢复了那副痞气,一点也不像一个号令s市经济变幻的风云人物,可是但凡了解凌晨的人,都知道,他这副样子,不过是一层掩盖罢了,凌晨最大的本事就是笑里藏刀,出其不意。 “死小子,别浑说。” 武爸也不傻,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就算是猜不出这两人的身份,可也不会轻易树敌。 “浑说?你敢说你不是打的杜若的主意,刚刚在楼下吃饭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打听杜若的事儿吗,什么多大了,在哪工作,家是哪的,这可不只我一个人听见了,还有,刚才我们送你上楼的时候,你不是说了,只要我帮你把杜若弄到手,你就给我十万的好处费。” 狗咬狗,一嘴毛。 邓辰每说一句,莫骄阳的脸色就暗沉一分,直到最后,莫骄阳的脸上都看不出半分情绪的时候,凌晨到是放松的抖了抖肩,挑了沙发的一角,自在随意的歪在了上面。 “啧啧,武先生是吧,初到s市?” 实在不怪凌晨这样说,这样的岁数,一瞧就是走江湖的老油条,到了地头下拜贴,这是规矩,连s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都不认识,只能说这家伙要么是初来,要么就是白痴。 不过一瞧那一身肥肉,估计是白吃不少。 武爸也是见惯风云的,起身的时候,浴巾大大方方的重新围好,学着凌晨的样子,也坐到了沙发一角,两人一角,对一角,颇有几分谈判的架势。 “是,初到。” “武先生是来?” “我女儿在这。” 凌晨长长的噢了一声,眼睛撇向毫无温度的莫骄阳,那家伙,估计心理早就给这老男人开小灶了,哼,皮鞭加盐水,再兑点辣椒水,这小灶,开的不错。 “武先生的女儿是?”凌晨也不是傻子,这会儿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 武爸这会儿到是有些尴尬了,男人吧,都是生意场上应酬的,这些事儿,本就习以为常,就是他想弄个小的陪着,也没啥大不了的,只是这事儿吧,要是用了强,自己知道就行,被别人,尤其是不太熟的外人看到了,就不大好了。有损男人英明。 “医大毕业的,在这上班呢。” 凌晨点了点头,“听说里面那位是你女儿的同学?” 武爸抽了抽嘴角,“先生贵姓?” “凌。” 武爸点了点头,对于s市,武爸是真不熟,武静在这上了几年的学,武爸都没来过,钱财到是没断过,虽然能猜出这个姓凌的不是个简单角色,可根底,还是不清楚。 不过商人天生敏锐,而且能闻得出市侩的味道,从姓凌的身上,武爸闻到了,心理一亮,都是生意人,有些话就好谈了,生意场上的生疏远近一向以利开道,武爸最不怕的,就是钱,最多的,也是钱,所以,这会儿,脸上添了笑意,哈哈乐道:“凌少,年少有为。” “不敢。”凌晨心理想乐,这老爷子,不会是脑补的想跟他攀交情吧,就凭着他敢肖想杜若,他脑子让驴踢了才跟他攀交情呢。 “哎,没事儿,现在年轻人,花样多,厉害着呢,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被拍死喽。” 凌晨点了点头,终于听到一句让人心情舒畅的话,“武先生有觉悟。” 武爸嘴角一抽,这tm哪来的二货。 “凌先生是做?” “生意,呵呵,小生意。” 武爸不信,扬了扬眉,“不瞒凌先生,我手里也是有生意的,而且还是无往不利的生意。” 那意思,显摆啊。 凌晨挑了挑眉,嗅了嗅味道,“煤?” “哈哈……哈哈……”武爸笑的张狂,张狂又带着几分得意,“凌先生好嗅觉,跟我养的那条拉旺犬有的一拼。” 凌晨到是面不改色,原本只是淡笑的脸上,却像是扬起了明媚的阳光一般,“武先生是做煤矿生意的?” 武爸笑哈哈的点头。想从凌晨脸上看到一丝艳羡,只可惜,半晌,凌晨的目光还是那样的平淡。 凌晨轻点着食指,看了一眼莫骄阳,见人家压根就没有开口的意思,得儿,还得当好马前卒。 “风险大吧。” 71.第71章 现实的残酷 武爸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什么大不大的,不过就是钱吗,我跟凌先生一见如故,不瞒凌先生,在我们那,钱,就是天,甭管是多大的官,甭管是多牛x的背景,到了我们那,谁也没有这个好用。” 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摩/擦的动作,就是钱的意思。 “武先生的意思是,钱能顶命?” 莫骄阳眉眼沉静,玉容清淡冷凝,周身气息像是寒风吹卷的那种冷冽,如深潭般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了武爸的身上。 武爸的眼神微微的眯起,这个男人,与那个姓凌的,绝对不是一路货色。 原本放松的神经一点点的凝聚,“那也要你有拿到钱的机会。” “噢——” 莫骄阳的音阶带的有些长,甚至让人在这一个单字里面听出了几种不同的情绪,三个男人,你来我往,即便年岁不同,可是机锋却比刀锋还要利。 邓辰像是被遗忘一般,这样的场合,压根就没有他存在的地方,如空气中的灰尘,完完全全被忽略。 莫骄阳冷冷的扫过武爸,犀利的瞳仁早就认出这就是今天早上在电视里高调替女儿征婚的男人,原本印象就不算太好,这会儿更是落到了谷底。 “武先生的意思,便是这钱,还未必能拿到人手,可对?” 武爸耸了耸肩,没有应声,那是多年的警觉,生意场上,有些东西,向来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莫骄阳与凌晨对视一眼,心理猝骂了一句老狐狸。 “有件事,想来武先生应该去问问自己的女儿。” 凌晨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目光再落到武爸向上的时候,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噢,凌先生请说?”武爸收敛了神色,身子又放松的窝在了沙发里。 “强奸妇女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若是致使被害人重伤、死亡或者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估计这量刑,还得重一些。” 武爸脸色如常,扬了扬眉,“凌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儿,是情趣。” 凌晨一看就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听了这样的话,也不反驳,点了点头,“武先生,你该庆幸。” 庆幸现在坐在屋里的不是杜若,不然…… 杜若进来的时候,只看见被子里鼓起的一团,颤抖的厉害。 床边,还有一双鞋子,那是米米的鞋,地上,摊开着米米的大衣,上面还能看到鞋印子,那是米米喜欢的衣服,米米妈妈亲自挑的,米米就算不舍得花钱送干洗店洗,可是自己洗过了也会熨的整整齐齐的,然后规规矩矩的挂起来,从来,不曾这样对待过。 眼泪,溢满了眼眶,可是不敢让它流下来,杜若咬破了嘴唇,以为自己终是晚了一步,后悔,痛恨,甚至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缠而来。 步子,轻盈的像是怕吓坏那个被子里蜷缩的身子一般,“米米,我是杜若,米米,你出来吧。” 低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杜若的心口一钝一钝的痛,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是相爱的吗? 米米为了邓辰,做了多少,一个女孩,几乎没有了自我,眼里,心里,满身的世界里,只有那一个男人,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米米,不怕了,我是杜若,米米,你别怕。” 杜若隔着背子,紧紧的拥着米米,小声的哄着,一点点的哄着,生怕声音大了再惊吓到她。 “杜若?” 颤颤的,小小的,带着祈求的声音,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是,米米,是我。” 杜若小心的附和着,一点点,试探的去打开那层被子,一点点,去试探的摸到了米米的手,胳膊,然后露出了头,披散的头发,凌乱的遮挡住了眼睛,脸,肩。 呼…… 杜若重重的呼了口气,觉得压在心下的大石一下子就被搬走了,黑压压的乌云终于被日光穿破,那是七彩的霞光。 米米的裤子还是完好的,虽然上身有些破损,可能是在拉扯的时候弄坏的,可是这都不要紧,真的不要紧,衣服坏了,扔了就是,只要人还是好的,只要人还是好的。 “米米,没事儿了,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杜若安慰的揽着米米,劫后余生,或许就是这样吧。 “杜若,半个月前,我做了流产。” 杜若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眼里的痛色瞬间又把那刚刚出头的日光给掩住了。 “杜若,邓辰说,他需要一笔钱,有了这笔钱,我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到时候,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们会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不会像我们这样,每天租着房子,看着别人的脸色,在单位里还要逢迎拍马。” “米米……” “杜若,邓辰说武爸刚才吃饭的时候看上我了,答应给他一笔钱,只让我陪他一晚,就一晚,十万块钱,十万块钱,然后,我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米米……” “杜若,你知道的,邓辰一直都有抱负的,他想做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他是个人才,他想出国留学,他想进最好的医院,给更多的人看病。” “米米……” “杜若,邓辰是有才华的,真的,我记得我刚到大学报道的时候,是邓辰在门口的接的新生,邓辰笑的好阳光,那会儿我就想,这么阳光的男孩,一定有一个美好的女孩来配,所以,杜若,你知道吗,当邓辰提出要跟我交往的时候,你知道我高兴成什么样了吗?” 杜若没有再叫米米的名字,就如同米米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透过玻璃窗,落到了外面的世界,穿过了那层层高楼,落在了校园的操场上一般。 杜若怎么会不知道,米米是宿舍里第一个交男朋友的女孩,米米牵着邓辰手时的幸福感,坠入爱河里的小女人,冲动的让把自己最珍贵的初夜,奉献给了邓辰,那个时候,她们才不过交往一个月,杜若至今都不敢想像,米米当时的冲动,还有那么深的爱慕是从哪里来的。 武静骂过米米冲动,向敏晴骂过米米冲动,杜若也不赞成米米在邓辰面前的没有自我,一个女孩,连自己都没有了,怎么让人家看重你。 可是陷入爱情的男女,是盲目的,是憧憬的,亦是勇往直前的。 终究,这份爱情,遇到了残酷的现实,被压弯了腰,压低了背。 “杜若,我明明答应了的,我明明答应了的,可是为什么我就没做到呢,杜若,邓辰会怪我的吧,我让他失望了,那些钱,武爸会要回的吧?” “米米?” 杜若没想到,这样的时候,米米会说这样的话,心,更痛的揪在了一起,刚刚,邓辰的撕吼,她不是没听见,他说武爸找的是她,不是米米。 杜若真恨不得上去狠狠的扇那个老男人几个耳光,用力的骂上几句草泥马,烂货,贱货…… “杜若,你是幸运的,围绕在你身边的男人都很出色,可是杜若,我不羡慕的,我真的不羡慕你,我相信,总有一日,邓辰也会这么出色的,杜若,我应该为邓辰去做的,我爱他,真的爱他,杜若,我刚刚不该这样的,我应该的,邓辰说不过一个男人,闭一闭眼,就过去了,然后,他还会爱我,真的爱我,我们会幸福的在一起,拥有自己的家,然后再生一个我们俩的孩子,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 “对,米米,我们再要一个孩子,这回我不让你做下去了,我一定不让你再受那样的苦,这回,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留着,我们都爱着,我爱你,米米,我错了。” 邓辰站在门口,眼泪籁籁而落,那样的真情表白,若是一个男人因为不知情而看到自己女人被人诱骗,该是多么让人感动啊。 可是不是,真的不是,这是一个恶魔,明明是他亲手造就的伤害,哪怕这个伤害中途暴废了,可是还是造成了。 杜若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米米,没原则,没底限,完全就像是邓辰的附身一般,在邓辰的召唤中,喜极而泣。 是,喜极而泣,然后就是一对情侣深情的相拥,说着无数句让人肉麻的都听不下去的话,甜言蜜语,从来不知道甜言蜜语与口蜜腹箭是这样的相像。 杜若像是一个看客,一个不小心打扰了人家亲密相拥的看客,讽刺,嘴角扬着讥讽的笑,这样的邓辰,这样的米米,让她所做的事儿,成了一个笑话。 “骄阳,我们走吧。” 杜若疲累的靠在莫骄阳身上,这个男人,哪怕双手冰冷,可还是让她能感觉到暖,暖入心间。 莫骄阳目光冷冷的扫过屋子里面相拥的那对男女,目光如针,如冰,如箭出峭。 米米的声音不高,可是外面男人没有再交谈,米米的声音就显得清晰了,本来该是唯美的一副画面,可是却生生的出现了裂痕,这道裂痕,不仅划在了爱情之间,又重重的伤在了友情之间。 杜若的步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武爸洋洋自得的声音,“二十万,两个月,同意,就成交。” “好!”这是米米的声音。 后面,再如何,杜若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了,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的被莫骄阳抱在了怀里,一只大手穿过膝盖,拦腰而起。 莫骄阳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一般的穿透杜若的耳膜,“若若,睡一会,咱们回家。” 杜若疲累的紧紧的揽着莫骄阳的脖子,低低的回应着。 一路进了电梯,穿过大堂,哪怕迎来别人诧异的眼光,莫骄阳的步子一样迈的极稳。 凌晨一路送到了门口,瞧着杜若虚弱的样子,跟了上去,“我开车吧。” 莫骄阳步子微顿,点了点头。 车子一路进了小区,凌晨看着莫骄阳把杜若抱上了楼,看着那层楼连灯光都没有亮,又等了三十分钟,才拨了电话出去。 “怎么处治?” 熄了火的车里,没有半分的光亮,偶尔,也只是路灯照进来的微光,凌晨,身子微微的后仰,电话贴在耳边,目光露出了人前从未见过的残忍。 “查。” “跨了市,要不要打个招呼。” 莫骄阳的声音微微顿了一下,“你先查,我来办。” “杜若,还好吧?” 今儿晚上的事儿,放在他们身上,真不算什么大事儿,这年月,拜金女,小白脸,多了去了,可是杜若不同。 “没事儿,就当是学着长大了。” 莫骄阳的声音带着几分轻叹,也带着几分释然。 人,总不能一直活在理想里,跟在他身边,杜若以后要面对的事儿还有很多,丑陋的,无耻的,还有许多不能想像的,总要一点点的学着坚强。 “我走了。” “嗯,小心开车。” 本来沉闷的气氛,凌晨一下子乐了,“哎,妇唱夫随,学的不错。” 莫骄阳不理会凌晨的调侃,直接收了线。 至于武爸,敢肖想他的女人,就该学会承受代价。 莫依岚觉得自个儿不应该是开酒吧的,自个儿应该去开个心理诊所,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自己那亲哥,能不能没事儿给她找个好差事,小嫂子一郁闷,就拿她排解,就算她是垃圾桶,也总得给个摆设的空间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怎么就这么廉价啊。 “嫂子,我跟你说,这真没多大的事儿,要不你这两天别上班了,或者白天上班,晚上跟我去酒吧,让你见识见识我那儿是什么样,像你遇到的,连点毛毛雨都顶不住。” 莫依岚一边在指甲上飞舞,一边看着忙碌的在厨房转悠的杜若,她早上来没吃饭,莫书记一通电话,她哪敢迟疑。 “嫂子,你别弄太复杂了,我这人吃东西不挑,煮点粥,不用放青菜,再煎两个蛋,烤两个面包片就行。” 莫依岚很没自觉性,反正厨房的事儿,她是一窍不通的,不过让她吃方便面就免谈了。 杜若精神完全跟手不在一条线上,昨天晚上倒头就睡,甚至不敢去想她走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儿,手机也一直不敢去打那个电话关心一下,问一句。 她想把这事儿跟武静说,跟向敏晴说,可是又觉得自己像是受了挫的小孩子打小报告一般,莫骄阳说,她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做为朋友,她已经尽力了。 杜若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忙碌着,甚至没听到莫依岚在那边嘟囔着什么,就只记得莫骄阳给她请了假,不让她今天上班了。 浑浑厄厄,杜若也不敢去,生怕给哪个病人看错了,到时候可是误人一生的事儿。 “哎呀,嫂子,什么糊了?” 莫依岚扎扎乎乎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手指上的指甲油还没干,十根手指全部张开。 杜若迷迷糊糊的回身,只觉得厨房里不知什么时候都是烟,“哎呀,我的粥。” 粥锅里的水早就被煤气烧的干干了,厨房里完全被浓烟笼罩着。 “嫂子,嫂子,快把火灭了。” 莫依岚吓的一哆嗦,心理发誓,再也不让她嫂子给她做饭吃了,她这哪是吃饭啊,分明是搏命啊。 杜若也是手忙脚乱,这边关了火,刚要去拿锅,又被烫了手。 “哎呀!”整个人差点没在厨房里蹿起来。 莫依岚吓的连忙捞过杜若的手就往水笼头下冲,“嫂子,有没有大酱,用大酱沙一下,看起泡。” “我也不知道大酱在哪?” 杜若终于回神了,有些赧然,平时她很少进厨房,就连刷碗都是莫骄阳代劳了,要是莫骄阳不回来,就会提前给她叫好外卖,压根就不用她做饭。 莫依岚抚额,“嫂子,你到底是怎么调教我哥的啊?” 什么是高手,这才是高手,真人不露相啊,能把莫书记培养成全能型选手,比大伯母还有本事,大伯在家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领导派十足啊。 杜若弱弱的摇了摇头,“没调教啊?” 真的没调教啊,杜若无论是语气,还有眼神,那叫一个真诚啊,真心的没撒谎啊,不能怪她,莫骄阳压根就不用调教啊,人家那才真叫一个天生丽质呢。 莫依岚疯了,她发誓,一定要找一个比她哥还要天生丽质的男人,所以,那个无赖,一定不行。 姑嫂两个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莫依岚可没胆子再让杜若进去收拾了,也没胆子等莫骄阳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就凭着莫书记护着媳妇的架势,非得活劈了她不可。 “嫂子,要不叫个小时工吧。” 杜若抽了抽嘴角,这个吧,待遇好像有点儿高,不过一瞧那厨房,还是算了吧,她也不敢进了。 “那个锅,应该不能用了吧?” 莫依岚点了点头,都糊成那样了,谁收拾啊。 不过莫依岚眉眼一转,小心的打探道:“嫂子,你们家少个锅,不会被领导发现吧。” 要是露馅就麻烦了。 杜若摇了摇头,就在莫依岚要庆幸的时候,悲催的来了一句,“我不知道。” 莫依岚要抽了。 “要不,咱们买个一模一样的吧。”杜若想了个主意。 莫依岚眼睛一亮,“成,先让小时工来,我哥下班也得四点半以后,咱们俩在我哥回来前买到就行。” 72.第72章 灭火器是这么用的? 腊月二十六晚,美人依旧。 莫依岚晃动着酒杯,望着手中刚被某个无赖夺走的电话,愁眉苦脸。 “莫莫,你不至于吧,你哥又不是老虎,瞧把你吓的。”白廉觉得他的莫莫就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是把他强了,也能拿着红旗高唱凯歌。 咳咳,当然,这样的事儿,白廉虽然欢迎莫大小姐再来一次,只可惜,故国不堪啊! 莫依岚撇着嘴,对于白廉的死皮赖脸,已经锻炼了超强的免疫力,尤其在称呼上,纠正多次无果的情况下,也只能任其发展,“我说白少,别真把自己当成小白脸成不,白家没打算送你去做上门女婿吧。” 翻了个白眼,莫依岚半倚着吧台,手上的红酒在玻璃杯中轻晃着,微微仰头,火红色的酒液延着白皙的脖颈一路下滑。 白廉目光贪婪的看着那女人仰起的脖颈,那优美的弧线,就像是一种邀请,邀请着男人在上面一路洒下印迹,看着那火红色的液体流过嗓子吞咽的动作,不自觉的跟着咽了口唾沫。 这个该死的女人,只tm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身体里的细胞都跟着兴奋起来,要是真让这个女人再喝多一次,啧啧…… 白廉目带回味的想像着第一次,被这个女人上,明明这个女人也是第一次,真是没想到,开了这么多年的美人依旧,在俊男美女堆里泡出来的莫家大小姐,竟然还是个雏儿,当时他都差点兴奋爆了。 尤其这个雏儿,还装的行事老练的样子,恨不得把他榨干,那滋味,真是甘之如饴啊! 白廉的目光微微的上挑,睨着莫依岚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占有欲,“莫家不会舍不得嫁妆吧。” “切,俗,都什么年代了,还嫁妆,聘礼的,爱情,爱情,懂不懂,相爱的男女是不会被数字所困扰的。” 莫依岚鄙视的看着白廉,真是封建社会压榨下的产物啊。 白廉身子微微的前倾,原本离的就不远的两人,因为这个动作,几乎贴合到一处。 莫依岚微皱着眉身子往后仰着,手中的酒杯阻隔了两人的距离,“小白脸,甭跟姑奶奶这儿逗比,姑奶奶对男人的小鸟依人绝不买单,你要是觉得白家养不起你个混吃等死的,姑奶奶可以给你提供个方便,出门,左转,五百米,那家私人会所,像你这样的,一准儿受欢迎。” 白廉嘴角狠抽,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人恶心死。 “莫莫,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得对人家负责,人家才不要那些老女人呢。” 出门走转,那是夜店,养了一帮小白脸,专门慰藉老女人的,亏得这个女人舍得,他好歹也练就了四块腹肌,与那群细皮嫩肉的家伙可不一样,进了那种地方,还不得让那些母狼给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别跟我玩那套以身相许,那种事儿,就没听过男人吃亏的,本姑娘大人有大量,既往不究了,你也甭耿耿于怀了,人有失手,你有失足,再说下去,以后就甭在本姑娘跟前现身了。” 白廉咬了咬牙,恨恨的瞪着莫依岚,这丫的,真是匹小野马。 果然啊,马都得套上栓,不然不听话啊。 “我说莫莫啊,你哥刚才电话里说的?” 蛇有七寸,白廉想着应该好好拍拍大舅哥的马屁了,要是拍对了,这小丫头不是说拿下就拿下了。 莫依岚一下子就拍到了脑门上,“哎呀,不行了,我的夜生活又要光荣的结束了,姑奶奶得去找地儿去,还得挖个人,怎么着也得光荣完成领导交待的任务。” 莫依岚啪的一下把酒杯放到了吧台上,身子想穿过白廉,却被某个无耻的男人趁机占了把便宜。 手臂,将将的横在了莫依岚胸部的位置,只要莫依岚再往前,就直接撞上去了。 “小白脸,本姑娘心情不好了,甭跟这儿点火,不怕姑奶奶火气太旺,直接把你灭了。” 白廉一听这话高兴了,“这事儿好啊,走,本少就等着莫莫给灭火呢,说吧,这次是你上,还是我上,不过本少很是回味莫莫在上面的滋味呢,啧啧……” 莫依岚微挑着眉,看着一脸回味的白廉,目光在场中搜索,突然,定格在一个物体上,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眼神淡淡的一瞟,一个身影快速的去而复返,身子微微前倾,妖艳的红唇只差那么一根小指的宽度就能挨到白廉的耳垂,吐气如兰,香风袭袭,“真的那么想灭火。” 诱惑,十足的诱惑,白廉本就不坚定的意志,瞬间就瓦解,“嗯,嗯……” 莫依岚身子再前倾了半个小指的宽度,这下,只要一说话,只要说出来的那个音是开口音,就几乎会用唇瓣碰到那已经泛着微红的耳垂。 紧张,她竟然感觉到了白廉的紧张,颤抖,这个大男人,泡在百花丛中的富二代,竟然还tm在颤抖,太搞笑了,太逗比了,莫依岚想到了两人意外滚过的那次床单,这个男人还哭喊着说疼,说自己是个处儿,忒tm逗比了,亏她还傻了吧唧的特意拉着她嫂子问了半天,莫依岚一想到嫂子那怀疑的眼神,就后背冒冷汗,她是冒了多大的风险啊,要不是她嫂子仗义,没把这事儿跟她哥说,她这完美的人生,岂不就要因为这丫的划上个句点。 其实莫依岚真的误会杜若了,杜若真不是仗义,而是事儿出的太多,一波赶一波,直接就把她这儿给镇压了。 莫依岚脑子里过滤着别人那里听来的关于白廉的光荣事迹,你丫的,真拿她当傻子呢,夜色顶楼的房间估计都跑不了他的踪迹,还跟她跟前儿装处,丫的,明明是被别人处理过的。 “我帮你灭。”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若不是嘴唇蠕动的幅度太小,白廉甚至都期盼上了这个女人的唇印到他的耳垂上,这个该死的女人,明明往那一站就足以诱/惑的他丢盔卸甲,这会儿偏偏又这般的引/诱,白廉觉得自己明明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那些酒吧,夜总会里的女人,也就摸摸小手,再想深点,哼,就算是隔着东西他都嫌脏。 可是偏偏对莫依岚,白廉承认,他觊觎她,不是一天两天了,或许从十几岁初见的时候,他就在是觊觎她了。 “好……” 白廉的舌头不自觉的微微卷起,甚至想像着若是舌头够长,是不是可以扫过女人的脸庞。 “你确定?” 莫依岚的声音像是压抑的兴奋,带着一股无尽绵延的甜腻。 “我要你。”白廉身体里的所有因子都跟着跳跃起来,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次的偶然,是他等待了多少年不敢往前踏进一步,却生生的因为这个偶然,给了他无限的勇气,熟能生巧,看在他为她守身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个女人,是该还些利息了。 酒吧是莫依岚一手操办起来了,这里的员工从上到下都是她像过筛子一样选出来的,无论是男,是女,只要她一个眼神,都会明白这个老板想要什么。 莫依岚对员工很好,这样的地方,客人找茬,泡妹,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莫依岚的员工,没有一个人敢泡,因为老板罩着,莫依岚的嘴里,从来听不到客人就是上帝,员工就tm该当孙子,该陪笑脸,甚至让人占了便宜,也得偷着忍气吞声,背地抹泪,害怕老板一开除,连辛苦的工资都得不到。 莫依岚的员工,从来都是理直气壮,若是有哪个客人捣乱,不说群殴,可也不会吃了亏,因为老板说了,人与猪,是不必讲理的。 所以,当那一片白雾兜头而下,原本应该躲在怀里的小女人早就逃之夭夭,正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的时候,白廉算是知道,什么是糖衣炮弹了。 该死的小女人,竟然给他用——灭火器。 莫依岚觉得一整晚的阴郁心情,随着那白雾的挥发都给带走了,脚下的高跟鞋踩的嗒嗒作响,十厘米,在她而言,才只是一般般的高度。 心情好,脑子转的也快,一条短信很快的发了出去,电话那端,白廉顶着酒吧里形色各异的眼光,抽搐着嘴角拉开电话的锁屏,看到那里跳跃的短信,真恨不得把这个小女人拉到身下,狠狠抽上一顿,当然,作案工具有待考察。 “小白脸,若是你那儿玩意还能用,赶紧要条毛巾弄湿了,捂在鼻子上,小命得保。” 后面,跟了一个张扬的笑脸,白廉都能想像到这个张扬的笑脸就是某个小女人幸灾乐祸的嘴脸,这个该死的女人,是让他撒泡尿捂口鼻,真是该死的良心发现。 莫依岚的蓝色越野通行在霓虹灯炫烂的夜色,外面雪花飞扬,车内温暖如春,一件紫红色的薄羊绒衣,垫肩的设计让莫依岚的骨架更加突出,这样的身形,不去做模特都浪费了材料。 车子里放着美国的乡村音乐,这样的节奏,跟她的性子一点也不像,就像是她喜欢开越野,不喜欢那些只能贴着地面爬行的跑车一样,总感觉跟甲壳虫似的。 杂志上说,开越野的女人,很虚荣,也很强势,哪怕那种强势是装出来的,可也要十足的表现感。 莫依岚眼里充满了向往,又要过年了,那个人,不知道还要在外面躲几年才能回来。 一只手把玩着方向盘,车子像是无目的的行驶,只有莫依岚知道,生活,总是会有一个方向的。 “喂,美人,该起来敷面膜了。” 莫依岚连手机上的时间都没看,就很不厚道的打了一通扰人清梦的电话。 司千千真的很想不顾形象的大骂一句草泥马。 可是谁让打来电话的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要不我把床分你一半吧,不收酬劳。” “呵,司大小姐,什么时候干上陪睡的勾当了,只可惜啊,本姑娘出门没带卡,付不起你那高档的那什么资。” 扑哧。 司千千本来迷糊的神声到是被莫大小姐给逗乐了。 “我说,什么时候说话还玩上含蓄了,还那什么,那什么是什么?” 莫依岚熟门熟路的拐进了某个女人的高档小区,成功的被保安拦截。 “我在你小区门口,被一穿的人模人样的帅锅给截了。” “劫你财了,还是劫你色了?问问,没带卡,现金工多少?” 司千千已经钻出了温暖的被窝,连拿着衣服胡乱的套着,连把电话开了免提。 “人家说了,我这要肉没肉,要骨头一大把的,完全没有兴趣,还是等那肉多了来了再说。” “嗯,你碰到这个怕是多少年没吃过肉了,等着杀年猪呢吧。” 莫依岚得意的点了点头,可不是等着杀年猪呢吗! 司千千在大半夜里,穿着个白色的羽绒服,从头到脚的罩了下来,远远的看去,就跟僵尸在移动一般。 莫依岚摇下越野的车窗,挑着眉,对着保安来了一句,“就这儿一移动物体,你不打算拍下来当ufo展览一下。” 保安抽了抽嘴角,大半夜的,来了个美女跟他逗磕,莫非这就是老板他准备的过年福利,他可不可以申请不要啊,什么也没有红色的money看着亲切啊。 莫依岚耸了耸肩,对于小区保安的敬业保持高度的敬佩,瞧瞧,色诱都不行啊。 “你丫的,大半夜不睡觉,你找抽呢。” 司千千一头钻进越野里,快速的扒下了羽绒服,非常浪荡的摆弄了一下自己微卷的头发,半侧着身子,一条腿微蜷在副驾驭上,上下打量着莫依岚。 “组织有任务,我这是奉命。” 司千千抚额,“你那是什么组织啊,袭击破坏能不能不把姑奶奶拉上,你嫌命长,姑奶奶还没玩够呢。” 莫依岚得意的扬起了嘴角,“同甘共苦,同甘共苦哈。” 车子启动的时候,司千千才想起来,“大半夜的,哪儿折腾去?” 她就是一舍命陪女子的,人家一通电话,她就得屁颠屁颠的跟过来,tmd,比跟班还好用。 “上次给我做造型那个,你不是说那人都是下午五点以后活动到早上五点吗?白天找不着人。” 司千千点了点头,“你说唐小宝吗?” “就是他。” “他一向出没在夜里,怎么想起找他了。” “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莫依岚还得再确认好了。 司千千笑道:“你不会对他有兴趣了吧?” 莫依岚斜眸瞪了她一眼,“你不说他是你姐妹吗?” “对啊,他跟女的都是姐妹,你没见他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我的天啊,人妖都要下台了。” 莫依岚有些想吐,一想到上次那个男人挥舞着兰花指在自己脸上,头上,还有衣服的造型上打造的独一无二的效果,当时,她还说了一句,果然,男人看女人的角度不一样,打造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 可是那会儿,司千千这个女人,才告诉她,那个男人,人家当姐妹的。 她脑子犯抽了,虽然说不上歧视,可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这会儿用起来刚好。 “你帮我约他明天中午的时间吧,大概四个小时左右。” 司千千扬了扬眉,“你这是想坏规矩噢?” 莫依岚漫不经心的哼道,“他没坏过?” 司千千吐了吐舌头,就知道跟这大小姐说话别想狡辩。 “大小姐怎么把作息时间提前了,不会儿是你的梦中情人回来了吧。” “呸,别胡说,本大小姐从来都是别人的梦中情人,想入本大小姐梦的,下辈子吧。” “呸,你就嘴犟吧,一天把自己折腾的恨不得天天飞头条,微博,微信,但凡能与国际接壤的,都恨不得把你的消息弄的漫天飞,不就是为了让某人看到吗,我说姑娘,咱甭玩这三岁小孩的智商游戏了成吗,这都什么年月了,你想了,就去呗,一夜情,地下情,甚至光明正大,就凭莫大小姐这小脸蛋,这小身材,还不是手拿把掐的,干吗把日子过的这么苦,跟见不得光似的,我告诉你,上次出国,我远远的可是瞧见了,他身边可是美女环绕呢,要是听姐妹一句劝,要么你就收心,要么就你死心。” 司千千一通话把被吵醒的怨恨都发泄了,却发现开车的女人没声了。 “哎,你不是受刺激了吧,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就是那么一听,各人日子各人过,你要是喜欢,就继续折腾。” 莫依岚摇了摇头,挥去脑子里的各种愁闷,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完全没把司千千的话放进脑子里,可是有没有放进心理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你那大嘴巴,早晚找个人好好给你治治。” 司千千眼眸一暗,心理摇了摇头,朋友这么多年,她瞧着都替她急,替她心疼,可是偏偏从哪儿瞧着都挺强势的人,就在这上头跟自己别上了。 “行,痛快赶紧,加急的,什么时候找到了,给姐妹来个电话,什么高富帅,白富美,一率照单全收,只一样,绝对是男的,甭给姐儿弄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心理真心的承受不住。” 扑哧。 莫依岚被这丫头搞怪的嘴角弄乐了,想着这丫头走秀的时候碰一人妖,人家玩了死命的追她,吓的这丫头愣是一年没敢走国际秀,得,憋了巴屈的在国内闷着吧。 73.第73章 一定不是亲哥 “那人不会跟你杠上了吧。” “谁知道呢,等等吧,姑奶奶就当提前休假了,反正国内也有场子,只是少了点罢了,不耽误姑奶奶吃喝。” “那个唐小宝,我看你给那两人牵个线不错。” 司千千眼睛一亮,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亲,亲爱的,亲亲亲爱的,你真是我的救星啊。” 若不是怕动作过激而出现交通意外,司千千一准给莫依岚一个大大的拥抱。 莫依岚挑了挑眉,“这回组织的任务能完成了吧?” “保证完成任务。” 莫依岚撇着司千千那歪歪扭扭的敬礼,皱了下眉,“少先队员都比你打的好。” “哎,有没有搞错,我这可是跟电视上学的正宗的军礼。” “你看的是山寨的吧,就这,还军礼,甭逗了,哪台播的,什么名,告诉我,一准让它丫的回炉重造去。” 司千千吐了吐舌头,怎么就忘了这丫头一家子都是干什么的。 “哎,对了,你们家过年不是不闹什么年会大联欢的吗?怎么想起用唐小宝了。” 莫依岚抽了抽嘴角,“我哥。” 扑哧。“唐小宝不喜欢给男人化妆的。” “我嫂子。”莫依岚要是摸不着行情,能点名找谁。 “你嫂子,噢,就是那次被你带进办公室的那个。”司千千就见过一次杜若,印象吗,不深,不过配给莫骄阳那男人,司千千觉得这女人挺敢挑战的。 “嗯,我哥不是走马上任了吗,人家机关单位年终了,总得来个上下大联欢,显的亲近呗。” 司千千对这事儿能理解,“其实不用唐小宝也成,李寻欢,云霆,都是这方面的顶级。” 司千千是混时尚界的,自然在这上头人面熟。 莫依岚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他们的成绩,而且她也跟他们打过交道,的确在颜色的搭配上,设计的独到见解上,都比较突出。 “他们两个是男的。” 司千千翻了个白眼,“废话,女的能把别的女人往好看了打扮吗,那是羡慕嫉妒恨,只有男人,才有一双鬼斧神工的手,能打造出这个世间最完美的女人。” 莫依岚抽了抽嘴角,“我哥不喜欢男人碰我嫂子。” 化妆不是什么难事,打扮也不是什么难事,打造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最难的事儿,是莫骄阳同志是个爱喝醋的男人,要是把她嫂子扔给别的男人好几个小时,让别的男人那一双手在自己嫂子脸上,头发上,还有肩上,甚至腿上来回的找尺寸,化妆,啧啧,莫骄阳的一张脸啊…… 司千千狠狠的抽搐了嘴角,从来不知道男人性取向发生问题,还能捞着这样的好处,真是——无语。 有司千千出马,莫依岚自然成功的拿下了差事,凌晨两点,莫依岚一条短信过去,成功跟领导汇报战绩。 杜若迷糊的听到电话声,推了莫骄阳一下,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莫骄阳只扫了一眼,看到熟悉的号码,直接就没搭理,只是刚刚被某个女人送出来的小兄弟有些不满,本来这寒冬腊月的,好容易找了个暖暖的被窝,偏偏被打扰了,莫骄阳的脾气又上来了,原本费心费力等着邀功的莫依岚不知道,自己无形当中又扰了某人的好事儿。 “阳,别闹了。” 杜若呢喃着,感觉某个男人的小兄弟又不听话的钻了进去,还口口声声的保证着,“外头太冷了,让它进去暖和暖和。” 杜若迷糊的神智真心的不想搭理某个听不进去言语的男人,这屋子里明明显示着二十五、六度,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还冷,那些凌晨起来就要维护市政清洁的工人们,还要不要活了。 算了,不理了,闭着眼睛,接着睡。 “嗯,你干吗?” 某个男人在干什么,床怎么颤抖起来了。 男人嘴角阴阴的笑了,“干你!” 这么明显的事儿,还用说,果然女人迷糊的时候最可爱了。 腊月二十七,莫骄阳一早又是神清气爽的起床,某个小女人昨天晚上又被折腾了半宿,直到天泛鱼肚白,才算是闭了会儿眼睛。 可是冬天本就夜长,日短,天泛鱼肚白,就已经六点来钟了,要是再不起来,上班又迟到了。 “分床,我要分床。” 杜若严重抗议睡眠不好,再这样下去,她还上什么班啊。 “若若,这是双人软床,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一体的,没用分割线。” 莫骄阳摆弄着手机,是杜若的,果然,比他那个nokia1100方便,看微博,看微信,还能拍照,不过从楼上摔下去的话,就未必有他那个好用,他做过试验,从五楼摔下去,重组起来,照样能用。 杜若眯着眼睛,“我睡客房。” 莫骄阳头也没抬,看着网上不知谁拍的一张防火演习的照片,直接拿灭火器喷人身上了,恩,标题是人用了灭火器,要不要防毒。 “若若,那是给客人住的,你是主人,哪能住客房啊!” 杜若一语被噎死了,哼叽两声,知道跟这个男人辩论下去,她从来不是对手。 “我去洗漱。” 莫骄阳终于抬头了,一手揽着杜若,“再睡一会,中午的时候依岚会过来,让她带你出去,晚上让她把你送过去。” 杜若迷糊的看着莫骄阳,“我又不上班了?” 莫骄阳觉得小女人迷糊的样子真可爱,尤其一头短发,挡住了半边的侧脸,两只眼睛分明还没有清醒,却强撑着抱怨,聊天,脖颈处还有昨天晚上他用力过猛而留下的痕迹,眼底深处又是一暗,他的小女人,似乎发育的越来越好了呢。 “今天晚上有应酬,昨天给妈打过电话了,今天让罗大夫上全天,明天你上全天,罗大夫开始放假。” 杜若同意,不能总欺压罗大夫。 “噢,对了,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市委这边上午会有个茶话会,算是对一年工作的一个总结报告,晚上会安排一场答谢宴,除了机关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优秀的企业家在这一年里也为s市的发展做了不少的努力,市委领导班子专门对这些人表示感谢。” 杜若微微扬脖,笑眯眯的看着莫骄阳,“你们这感谢,只怕还有附加条件吧。” 莫骄阳显然对于小女人的洞察力表示欣慰。 “接下来就是迎新了,新的一年,市委,市/政/府都会做出新年的规划,正所谓,新年新气象,为了打造一个和谐完美的家园,希望各位在新的一年里,再接再励。” “百尺杆头,更进一步。”杜若笑眯眯的学着莫骄阳的样子打着官腔。 莫骄阳也乐得哄她,“下面呢,该说什么了?” 杜若眼睛都不带眨的,哼了一句,“官商勾结,狼狈为奸。” “冤枉,绝对的冤枉。” 莫骄阳义正言辞的喊着冤,“怎么能是狼狈为奸呢,分明是算计,当官的算计经商的,天经地义啊。” “你就不怕算计大发了,人家把这笔帐放到老百姓身上。” “放心,你男人会那么没用。”莫骄阳得意的扬眉,“你男人一向是把算计来的利益用到老百姓身上。” 杜若伸长了脖子,轻吻了一下莫骄阳的嘴角,“奖励你一下。” 杜若从来不问莫骄阳工作上的事儿,可是自打有了莫骄阳,杜若学会看新闻了,以前从来不关注的问题,连她从小生活的县城领导班子有几个人,都有谁都不知道,就是走在大街上,碰到那个人,她都不会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 可是因为嫁了莫骄阳这样的男人,她学会了关注,现在市里的领导,不用见面,她都能记住那一张张脸,无论美丑,她都能记下这个人对这个市里做了什么事儿。 虽然那些事儿,可能都是经过美化的,她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对于莫骄阳,杜若知道,他干的,都是实事,虽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可是都是连着老百姓心理的实事儿,那种暖,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不是一下子沸到了顶点,而是一种细水长流的暖。 听过一句话,作为君主,与其让别人爱戴自己,不如让别人畏惧自己,杜若却觉得她的男人,凶狠起来,像狮子,同样,狡猾起来又像狐狸,在他的世界里,无论是爱戴也罢,畏惧也罢,他都在做自己,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就勇往直前,霸道,就像是这个男人身上永不磨灭的标签。 甜美,俏皮,莫骄阳从来受不住杜若的引/诱,哪怕在杜若看来这压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早安吻,也会被这个霸道的男人转变为诱/惑的开端。 “唔,骄阳,你要晚了。” 杜若偷眼眯着墙上的时钟,六点多了,还要吃饭,穿衣服,莫骄阳一向七点半准时到单位的。 “若若,你真是个魔人的小妖精。”莫骄阳喘着粗气埋首在杜若的脖颈,杜若的脑袋微微的后仰着,那里正呈现着最好的弧度,因为这个动作而挺起的胸部更加的贴紧了莫骄阳的前胸。 茱萸与红梅的碰撞,那种火花,是嘶拉嘶拉的响声,是一种电光火石便可以把理智燃烧的响声。 莫骄阳是个真男人,尤其在杜若面前,是可以随时化身为狼的男人。 三十如狼,从来不是一句空话,三十来年才开荤几个月的男人,正是对这个活动充满了无尽的探索与好奇的时候,更何况,莫骄阳身上还背负着贾女士的光荣任务——传宗接代。 眼看着情况要失控了,杜若微薄的反抗力压根抵不过男人火钳般的大手,双手缓缓的缠上男人的脖颈,双腿也盘上男人精壮的腰部,媚眼如丝的杜若,气喘吁吁的咬着莫骄阳的耳朵,轻吐着,“骄阳,只做你一个人的妖精。” 回答给女人,就是男人一技有力的俯冲,然后,自然是冲上云宵又俯冲落地的运动。 莫依岚十一点准时到了鼎盛豪园,本来想打电话,却被她那亲哥勒令为上楼敲门。 好吧,她一向是个服从组织听话的小兵。 十五楼,从电梯里下来的时候,莫依岚还赞了一把清洁阿姨,果然是高档小区,瞧瞧这光可鉴人的地面,好歹对得起那些物业费不是。 莫依岚是在莫老爷子身边长大的,从来没有挥金如土的概念,钱,该花的地方,绝不手软,比如在穿衣打扮上,女爱俏,宁可不吃,也得穿好,所以在这上头,一定要狠,至于别的,无所谓,能过就行。 脚下的高跟鞋打破了电梯间的安宁,莫依岚习惯性的扭胯摆姿,女人吗,什么时候都要风情万种的,不然,哪里有那些异性的目光来找你。 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门铃足足响了十分钟,莫依岚没听见屋里有人走动。 好吧,十一点十二分,还有时间。 第十二分钟,第十四分钟,第十六分钟,好吧,她不按了。 “哥,请你从里面帮我把门打开。” 莫依岚直觉,她干了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儿,屋里一准是战况激烈啊。 莫骄阳瞧了瞧办公桌上的时钟,抚了下额,“我在办公室呢。” “啊?我嫂子不会儿被打劫了吧?” 莫依岚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嫂子什么人她最知道了,那是懂礼的典范,完全不是她们家兄妹能比的,老爷子天天稀罕的在嘴边夸的,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嫂子那么懂事,爷爷就不用操心了。 莫依岚现在对杜若的喜欢从最开始的一百分,降至了五十分,实在是比较与鉴别之下,她快没活路了。 莫骄阳真恨不得拿手里的电话砸到莫依岚的脑袋上,这丫的,找死呢。 “我给你嫂子打电话,等着。” 莫依岚抽了抽嘴角,直觉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不好,吐了吐舌头,讨好着,“哥,你亲妹妹我那不是一时情急吗,再说我嫂子什么性子,你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就算是让亲爹妈在外头等着,也不能让我这个小姑子在外边等了二十分钟不是。” “我怎么不知道你比我还了解你嫂子?” 莫骄阳想着早上那条微博,背景有些眼熟。 “昨天晚上酒吧是不是又出事儿了?” “没啊!”莫依岚都没过大脑,直觉就否认,再说,谁没长眼,敢去闹市委书记亲妹妹的酒吧啊,几头驴踢出来的? “有事儿别撑着。” 这话,真心的感动啊。 莫依岚都快落泪了,“哥,你真好。” 杜若是拿着纸巾来开的门,“你哥说你在门口哭,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呃?这不是亲哥,一定不是亲哥。 杜若真不知道莫依岚在门口等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又活动了一下,又没去上班,所以直接跟周公下棋去了,差点误了时辰,莫骄阳走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放到了杜若的枕头底下,要不是这样,估计杜若还未必能醒呢。 莫依岚是压根就被一片纸巾弄的凌乱了,哪里还有功夫跟亲嫂子算帐,所以姑嫂两个做了车,直接去了唐小宝的私人工作室。 “嫂子,家里还有车,哪天我给你送一辆来。” 杜若一怔,没明白小姑子这神来一笔是为吗,“不用,我天天也就上班,回家,你哥有时间就接我,天天早上你哥送,晚上没时间我就坐公交回来,挺方便的。”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方便什么啊,挤公交的人那么多,你踩我,我踩你的,哪有自己开车方便。” 杜若不在意的笑了,“挺有意思的,不是有好多画漫画的人都愿意在公交车上发现新情节吗?” 莫依岚对于这样的生活情趣有些免疫,“我还听说公交车上有色狼呢。” “呵呵,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我还是觉得有自己的车方便。”微顿了一下,莫依岚反应过来了,“嫂子,你不会是不会开吧?” 杜若讪笑了一下,她不是不会开,她是不敢开,小时候出过车祸,从那以后,她能坐车,什么车也不晕,绝对不能开,一看方向盘就晕。 莫依岚觉得自己猜对了,“嫂子,没事儿,开车特好学,等过了年,我带你找个人少的地,咱们开车跑两圈,我坐你边上,你就当马路没人,随意开,一准就能学会。” 杜若摇了摇头,“不用,我还是喜欢用现成的司机。” 莫依岚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其中的关节一样,“呵呵,嫂子,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鬼的时候,难怪像我哥这样的男人都被你捏的死死的,果然啊,都说女人是海绵,易吸易收,充分给男人展示的平台,这样才能重塑一个好男人,嫂子,你这招数都打哪儿学的?要不我也报考你那医学院算了,多好的平台啊。” 杜若真心凌乱了,她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医学院要是知道她是这么帮着招生的,一准得把她从当初的录取名单里抽出来,忒tm坑人了。 “小宝,我嫂子,交给你了。” 唐小宝工作室,二楼台阶处,莫依岚大方的把杜若往前一推。 “噢,好一朵清新的小百合啊。”唐小宝太过热情,直接就给杜若来了熊抱,只可惜,杜若的反应太过迅速,一手摸着楼梯的扶手,身子就偏了过去,然后,某只熊,因为身体幅度太大,整张脸就朝着楼梯扑去。 74.第74章 让你妈再给你生个哥 “啊!” 几声惨叫同时响起的时候,唐小宝竟然还只是趴在从上往下属第二阶的台阶上,没有滚落,真的是奇迹。 “唐小宝,你的瑜珈不是用来抓地的吧。” 司千千偏坐一隅,手上正摆弄着这货新淘弄来的美容佳品,听说是国外最新研制的,不用整容,保持一年面色粉嫩如玉,司千千忍不住在想,这货刚刚跟她卖弄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想,被她介绍来的这位客人会不会是个中年大妈,然后大力推销,狠宰一把。 只可惜,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杜若有些担心看着倒地不起的人,又看了一眼扶着另一侧扶手笑的花枝乱颤的莫依岚,然后两只手在大衣兜里和裤子兜里翻了一遍,下车的时候没拿包,兜里除了手机,不习惯放钱,只能歉意的看着还在跟地面亲吻的人,“那个,我没带红包。” 扑哧。 司千千,莫依岚,还有刚刚要起身的唐小宝,又都趴下了。 莫依岚用鞋根踢着唐小宝的腰,打趣着,“听没听见,皇后娘娘今儿出门忘带赏钱了,甭跟这磕着了,没有好处拿的。” 司千千带笑的眸子轻眨,“小宝迎客的方式比五星级酒店的司仪还要敬业,窝在这儿一亩三分地,真是屈材喽。” 杜若认同的点了点头,酒店的迎宾哪有这么欢迎客人的,估计人家没进门,也被这架势吓跑了。 唐小宝被三个女人当皮球踢了半晌,终于华丽丽的起身了。 杜若表示,若不是第一眼看到的脑袋代表这是个男人,头部以下,她一定会把他想像成女人。 碎而齐的斜刘海搭配自然的黑色发丝,显得十分柔顺丝滑,定位烫发增加时尚感,在加上帅气柔美的脸型,很有男神风范。 这是头部,头部以下,杜若抽了抽嘴角,露空的网纱坎袖过臀衫,下边穿了一条白色紧身蕾丝打底裤,明明是个男人,可那小腿,竟然连一根汗毛都看不见,虽然这屋里的空调足可以媲美和风温暖的夏季,可是外面扬着雪花,屋里穿成这样,还真是强烈的视觉冲激呢。 “美女,千万不要太喜欢我噢。”唐小宝一向恋,自动把杜若打量的眼神转化为迷恋,骚首弄姿。 莫依岚早就习惯了唐小宝这德性,要不是这家伙的性特征这么明显,她也不会大半夜的来骚扰。 “嫂子,你当他是女的就行。” 呃? 这也能当? 心中慨叹,成人的世界啊! 司千千也笑着走了过来,“嫂子好,我是司千千,依岚的死党。” 杜若笑着伸了手,只觉得入手的肌肤柔滑细嫩,五指纤纤,“你很漂亮。” 杜若的眼睛很清澈,只是看到美好事物应有的反映,不会因为对方是女的,就有几分嫉妒,或是自惭形秽。 司千千眼神明亮的看着杜若,显然上次在酒吧的事儿,杜若没想起来,又侧眸看向莫依岚,“我很喜欢嫂子呢。” 莫依岚得意的扬眉,“想要,让你妈再给你生个哥出来。” “大小姐,什么时候你把这个功能开发了,再去跟我妈谈一下。”司千千不客气的回嘴,步子又向前迈了两步,揽着杜若的胳膊,“要不你给我当妹妹吧。” 唐小宝诧异的看了一眼司千千,这大小姐,那性子傲的能翻天,在时尚界呆了多少年了,能近身的朋友,男男女女算下来,也不过屈指可数,能让这位大小姐屈尊的,可真不多,眼前这位,算是他目前所见的头一个,至于莫大小姐,听说早八百年两人就在一块鬼混了,要不是两人不来电,唐小宝都有心作媒了。 “千千,不带这么明着占便宜的,再说,我嫂子家可是独生子女,没有超生名额。”莫依岚翻了个白眼,这丫的,又在找机会压她一头。 “那就做闺蜜。”司千千眼珠子一转一个主意。 杜若觉得莫依岚的朋友,性子吗,都很直接。 “好啊。” 莫依岚哼了一声,“闺蜜也得给个见面礼,我嫂子出门急,什么也没准备,再说这主动上门的,总得做个表率才行。” 杜若好笑看了一眼莫依岚,这丫头,跟哪儿吃呛药了。 “没问题,现货,现销,妹妹,这东西,听说吃上一粒,一年之内,粉嫩如珠。” 司千千很会随行就市,手上拿的东西,正是唐小宝推销那一套化妆品里面口服的。 唐小宝脸瞬间就黑了,“你丫的,找闺蜜不会自己准备东西。” 现成的人情,被这个女魔头抢了先。 司千千大方的耸了耸肩,“你的不就是我的。” 唐小宝觉得他应该算得是上司千千那屈指里面的一个,好吧,看在这点友情的份上,他就认了,“那你的呢?” 司千千奇怪的看着唐小宝,“我的还是我的啊?” 莫依岚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很有义气的拍着唐小宝的肩,一副姐妹爱的样子,“时至今日,你总算是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了吧。” 唐小宝委屈了,真的委屈了,那套化妆品,真tm是最好的,他是搭了身,又搭了心,才弄来个内部价,一套五万,转手卖,那些豪门阔太,翻个十倍都不成问题,这会儿,全送人了。 杜若觉得这三人放在一块忒可乐了。不过这种东西,还是算了。 “我不用化妆品的。” “啊?” “真的?” “不会吧?” 三个人,异口同声,却是同样的质疑。 杜若觉得这事儿吧,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喜欢用化妆品,听说有些人化妆品用多了,过了三十多岁,脸上很容易出现不好的反应,我们医院皮肤科每天都有这样的病例,所以我除了擦个乳液,天热的时候打个防晒,别的一率都不用的。” 杜若的语气那叫一个诚恳啊,只是事实证明,这人啊,真不能太实诚了。 司千千羡慕嫉妒恨的掐了把杜若的脸颊,那上面,水嫩的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而且那种水嫩完全是肌肤里面渗透出来的,不是用多少层的化妆品打出来的,刚刚,她没在意,女人吗,哪有不用化妆品的,这会儿,真的打击大了,她每天不在脸上花一个小时的功夫,压根就不能出门的。 “依岚,从现在起,我不羡慕你了。”司千千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 唐小宝也跟着点头,“就是,有这么个天然白在身边,莫大小姐得用多少的心理承受力啊。” 莫依岚看着损友,一头漂亮的卷发绕出最美的弧度,哼道:“行了,甭扯了,赶紧干活吧,要是到点交不了工,就等着被k吧。” “莫大小姐,你这是严重的鄙视。”唐小宝非常气愤,还有人不相信他的专业水平,比不相信他的人格更让他气愤。 杜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架在坐椅上,十指在脸上摆弄,有些别扭,有些抗拒。 “嫂子,没事儿,别紧张,我对女人没性趣。”唐小宝一边说着,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莫依岚,真是不敢相信,这姑娘跟前儿还能存在熊猫级人物。 杜若讪讪的笑了下,尽量放松自己,平生第一次,被个男人这样的摆弄,“你不穿戴袖子的衣服,就是为了化妆方便?” “宾果,嫂子的眼力真好。” 两个小时,杜若原本顺滑的短发,在唐小宝鬼斧神工的打理下,完美的蓬松起来,亮眼的粟棕色染发让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若说原来只是干净,纯美,那么,经过改造的杜若,更多了一种知性,成熟的气质。 因为本身皮肤就好,又不常用化妆品,所以唐小宝给杜若的妆也是浅妆,问明白了要参加的场合,只浅浅的勾勒了几笔,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杜若满意的点头,“电视上常说最高明的化妆手法,便是入有妆于无妆,唐先生的手法,的确很好。” “呵呵,嫂子,叫他小宝就好,别人一叫他唐先生,他就起一地的鸡皮疙瘩。” “就是嫂子,叫小宝就成,嫂子以后有朋友,多介绍两个。”唐小宝一边收尾,一边附和着。 莫依岚先是满意的前后瞧了瞧,青春,果然是一把最有力的杀人力器,女人,再多的化妆品也要败在青春之下。“小宝,衣服准备好了吗?” “美女,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唐小宝引着杜若进了置衣间,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也不过分。 杜若侧眸扫了一眼唐小宝,看着他拿出来的两套衣服,“我想稳重一些,又不失一点俏皮。” “那就这套吧,以水墨为着重点,领口是今年时尚界最流行的设计方式,由大到小镶嵌了五十六颗南非真钻,是流行与复古的完美结合,既能彰显现代原素,又有几分复古风,与嫂子的气质正好相配。” 杜若手上的价签显示着这一件裙子就要十来万,这个价位,杜若皱了下眉,“若是不用这些真钻呢?” “嫂子,我哥给报,没事儿。” 莫依岚一瞧杜若的动作,连忙上前给拦了,这衣服一穿出去,必是艳压群芳。 杜若还是摇了摇头,她不是去炫富的,衣服,只要不失身份就好,没必要追到潮流前檐,她又不是那些游走在时尚界的人,只要与身份相配就好。 司千千看着杜若的眼神有星光在转动,这样的一件衣服,被那些名媛阔太们看见了,不定要怎么争抢呢,这会儿,偏偏还有人不感冒,她终于见到一个不为名利所折服的女人了? 唐小宝有些为难,这件衣服,真说贵也就在那些钻上,一个个纯手工缝制,当然,拆起来也方便。 “要是不用这些钻的话,那就一万吧。” 杜若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这么贵啊,她几个月的工资啊! “还能打折吗?” 唐小宝觉得今儿这两妞是不是领错人了,来错地儿了,拿他当地摊练呢? “那个,嫂子,要不就包起来吧,我送你。” 莫依岚头一次买东西被鄙视,有些受不住了。 “不要,又不是三百、两百的,而且我觉得这件衣服应该是小宝自己手工缝制的吧,贵也就在设计上,至于面料什么的,我到不认为这么贵。” “我说妹妹,你要不要这么神啊,这件衣服还真是他独家制作呢。” 司千千觉得杜若的眼睛真毒,从挑男人,到挑衣服,都是个中翘楚。 莫依岚到是不知道,诧异道:“不是说都要提前预约吗?” 唐小宝以做衣服为辅,并不算全职,一年最多不过五件,每一件都被那些富太太们趋之若鹜,当然,卖衣服后面自然也有附带全年的优先美容服务,费用是额外的,只是能预约到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容易了,要不是他太懒,衣服根本就不愁卖。 只是,生活中总是有特例不是。 唐小宝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亏本,而且要亏大本,“别人给我弄了些钻石来,就做了件衣服,昨天才完工。” 原本想砸个冤大头的,这会儿人家把他当冤大头了。 杜若随手接过,笑道:“我还是先试试吧,要是不合身,就没办法了。” “妹妹,没事儿,不合身,让他现改,十分钟完全搞定。”司千千一见唐小宝一脸的苦色,非常乐意再跟上一脚。 “小宝,不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吗?人家初次来,你就给个折扣呗。” “就是,就是,你在我们两身上赚的钱也够打个折扣了吧。”莫依岚觉得她哥太tm有福气了,要是别的小姑娘,还讲价,还摘钻,那都是外太空人才干的活呢,人家都恨不得镶的全身都是。 女人,一旦被男人开发,身材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一袭水墨优雅小礼服,完美的衬托出了杜若凹凸有致的身材,尤其那上面的钻饰,贴合在颈下,高超的切割工艺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让站在那里女人就像是被万千光芒所笼罩。 “嫂子,好漂亮。”人靠衣装,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平时的杜若称的上清新,那么现在的杜若,就是璀璨的明珠。 “妹妹,就这么着吧,别摘了,太可惜了。” 司千千也觉得这样的杜若,必然是满场的光芒所在。 “摘什么?”莫骄阳怔怔的站在二楼的台阶处,看着有如众星拱月般的杜若,第一次觉得,杜若还是平常些好,这样的杜若,光芒太盛。 男人喜欢美女,喜欢看女人光芒四射,不过这不代表喜欢看自己的女人光芒四射。 当然,若是可以,回了家,关了灯,各种光芒无论怎么砸,莫骄阳也不会觉得多,只是把这样的杜若带到别人的眼前,莫骄阳摇了摇头。 “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依岚压根都没听见有人上来,直到莫骄阳出声,才转了身,调皮的眨着眼睛,“哥,我嫂子穿这件裙子好看吧。” 杜若脸色微熏,被莫骄阳那般热切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 “嗯。” 莫骄阳大步上前,眼里,只有那个含羞带怯,又明眸璀璨的小女人。 直到,揽人入怀,“好看。” 杜若的脸瞬间如染上了红霞,娇艳欲滴,心理甜蜜与羞涩共存着,被自己的男人夸,真是件幸福的事儿。 司千千扯了扯莫依岚的胳膊,“你哥好像变了个人。”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也不看看那人是谁,我就没被我哥这么对待过。” “呸,连你嫂子的醋你都吃,想找人哄你,赶紧搭飞机滚去得了。”司千千就不明白,这女人,平时口无遮拦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壮的跟老虎似的,可偏偏一提那件事,就装熊,还是个狗熊。 “莫书记?”唐小宝可是接触过不少政要高官的,当然,都是先从人家的夫人入手,再慢慢的摸背景,忙活了一早上,到这会儿才算是知道自己接触的正主是谁。 “唐先生,多谢了。” 唐小宝连忙摇头,“莫书记的衣服也准备好了,现在试试?” “等我。”莫骄阳眼睛舍不得离开的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杜若,才拿过唐小定准备的衣服。 男人的衣服,除了黑,便是白,莫骄阳的外套是一身黑色的高级定制礼服,亮点放到了衬衫的袖扣上。 “妹妹,姐姐我跟你说,要看一个男人讲究不讲究,不是在他穿的多光鲜,多亮丽,土豪一样也能穿出宝石装去,可是真正的贵族,是不会把华丽现于外的,哪怕你身上找不到一件标签能显示这件商品的价值,都不要紧,只有衬衫上那一粒小小的袖扣,就足以秒杀那些土豪。” 司千千眼里光晕流转的落到了莫骄阳身上,有些男人,果然就是天生的王者,往那一站,就算是地摊货,一样能穿出高级定制的效果,更何况上身的是这种专门为王者设计的礼服。 自己的男人被夸,杜若也觉得骄傲,只是骄傲之余,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宝,你干吗?” “啊?嫂子,我不是看看衣领合适不合适吗?” 司千千与莫依岚对视一秒,都闪过两个字,欠揍。 “那你干吗摸他?”杜若大步上前,占有性的把莫骄阳往旁边一拉,像是母鸡护着小鸡一样。 唐小宝嘴角狠抽,好吧,他就是一时犯贱,谁让这男人长的太好呢,他一瞧见那六块腹肌就开始流口水了。 75.第75章 两只狐狸 莫骄阳心情愉悦的躲在了自家女人身后,虽然是被美女救了英雄,不过这个过程,还真是享受啊。 “若若,这件衣服的钻饰不错。” 莫骄阳意味深长的撇了眼唐小宝,刚刚,他可是给了这小子机会的。 “我觉得有些贵呢。”杜若侧眸,还是想按着自己的意思。 “唐先生说给你一折。” “啊?”唐小宝刚要质问,就被莫骄阳的目光盯死,不敢再开口了,这个男人的威慑力太强了,自己刚刚怎么就犯贱了呢。 杜若恍若未觉,“一折,刚刚小宝说算我一万的。” 杜若直接把摘钻的事儿给忽略了。 “噢,那正好,一千块。” “真的,这个价钱还挺好的,我买了。” 杜若高兴了,眼里的光彩也亮了,“骄阳,其实这件衣服带钻还是挺漂亮的,不过我想着你是国家公务员,咱们不能穿的太显眼,所以才想着摘下去的。” “没事儿,一千块钱不算贵。” “嗯,还真别说,一千块钱的确不贵,我钱包放到依岚的车里了,我去拿上来。” 杜若直接上前拉着莫依岚就往楼下走,那表情,完全是怕唐小宝反悔啊。 司千千这个乐啊,差点没蹦起来,色,让你色。 杜若去而复返的时候,非常慷慨的从钱包里拿出二千块钱,“两套衣服,还有刚才的化妆钱,不用找了。” 咳咳…… 亲姐啊,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唐小宝头一次觉得,人家能把二千块钱花出二十万的效果,他的钻石,他的袖扣,他的设计,他的智慧啊! 司千千和莫依岚瞧着相携而去的一对碧人,又看着一脸憋屈的唐小宝,笑的乐不可支。 不过司千千还是纳闷的看着莫依岚,“怎么是你嫂子付帐?” 莫骄阳不会这么没有男士风度吧。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我哥把钱、卡都上交了,以我的亲身经历来算,我哥身上从来不会超过二百块钱,就算是有一张副卡,也不过万八千块,够零用的。” “啊?”司千千和唐小宝都傻了。 “还笑?”莫骄阳瞪着笑的跟偷了腥的小狐狸似的杜若,鼓起了眼睛。 “呵呵,骄阳,你怎么会想到那招的?”堂堂的市委书记,主动给人提供犯罪的环境,然后当场擒获,再恩威并施,多高杆的手段啊,亏得这男人能想出来。 “你男人被骚扰,就这么高兴?” 莫骄阳嘴角也扬起了笑,心情被杜若带动的好了不少。 “切,真当我看不出来呢,就小宝那身板,要不是你主动提供了机会,人家能摸到你这个部位?”杜若一边说着,一边抬放拍到了自己的下颌处。 “这么明显?” 莫骄阳不以为然,作为男人,他有义务满足媳妇的需要,作为人民公仆,他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在两难的情况下,只能选个最合理的方向,就是降低,反正年底了,各大商场都会反券酬宾,他们就当是扫货了。 唐小宝要是知道莫书记两口子是去他那扫货,一准就把好东西事先藏起来,专门准备点地摊货,还得打上买一送一的旗号。 杜若正想像着唐小宝这会儿的表情,笑的点头如捣蒜,“估计唐小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哼,晚了。”莫骄阳眉毛一挑,眼睛一瞪,那意思完全是武力镇压啊。 “不是说晚上七点吗,这还有两个小时呢。” 杜若折腾了一下午有些累了,身子靠向了后坐。 “先去吃饭,再歇一会儿。”莫骄阳右手握住了杜若的左手,想着小女人一定没睡饱。 “晚上没饭吃?” 莫骄阳好笑的捏了捏杜若的手心,“我怕你吃不好。” 这种酒会,除了应酬,就是应酬,哪能坐下来好好吃饭。 “骄阳,你把我宠坏了怎么办?” 杜若心里像是灌了蜜似的,能被这样一个男人宠着,何其有幸。 “我的女人,自然由我来宠。” 富丽堂皇的会客大厅,精制美观的水晶吊灯,似梦迷离的觥筹交错,杜若没想到这样的场合竟然会有乐团现场演奏,看着那些坠入舞池的男男女女,在优美的旋律中舞动着优美的身段,似乎还有些如梦似幻。 莫骄阳带着杜若步入会场的时候,音乐已经戛然而止,像是在等待着主角一般,s市市长冯向前,差不多五十来岁的样子,笑着放开了身边的舞伴,等着莫骄阳带着杜若缓步走进。 “骄阳啊,这就是你爱人?” 冯向前带笑的眼睛里精光四射,五十来岁的男人,早早的谢了顶,身边的女伴,一袭大红色的裸肩紧身小礼服,正俏生生的眨着眼睛对着莫骄阳笑的风情万种。 “我爱人,杜若。” “这是冯市长。”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礼貌的握了手。 “市长,天天在电视上看到市委书记风度翩翩,高大英俊的样子,没想到一见到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帅气呢。” 冯市长的女伴,红艳的双唇微微的嘟起,一副撒娇卖痴的样子。 冯市长笑着引荐,“莫书记,这是张若兰小姐,咱们市政府去年的工作,张小姐也帮了不少的忙呢。” 莫骄阳自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帮忙里面引申的含义,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连目光都不屑对上。 张若兰本来一双妙目都盯在了莫骄阳的身上,原本今天是外就特意请了花了重金来打理自己的这一身行头,就是为了在这位初见的市委书记面前露个脸,若是可以,她也不愿意伺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可是人家连瞧都没瞧上她一眼,张若兰嘴角慢慢的翘起,身子微微的前倾,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女人在跟一个男人低语,可是只有近处的两人知道,女人火辣的身材正要磨蹭着男人的身体,那种有意无意的挑逗,因为场合的特殊分外让人觉得紧张,紧张之外,又带着刺激,那是一种别样的情调。 “市长大人,莫书记好大的架子啊。” “呵呵,怎么,遇到冷脸了。” 冯向前脸上带笑,眼里却一片冰寒,还有那洞察一切的目光,分明是在警告着张若兰的痴心妄想。 张若兰一个哆嗦,在没傍上更有身份的男人之前,这张饭票还得哄好。 “市长大人,瞧您说的,若兰碰点冷脸算什么,不过是担心您罢了。” “担心我?”冯向前的眉高高的耸着,眼里的神色莫名。 张若兰跟这位冯市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没名份,到现在不少人的心知肚名,张若兰身上已经打上了冯向前的标签。 “市长大人,若兰不懂你们男人的那些事儿,不过若兰知道市长大人可是一心为s市的百姓谋福祉的。” 冯向前眼里的寒霜退了一些。 张若兰紧跟着又道:“以前,马书记在的时候,好些事儿,都跟市长有商有量的,s市的百姓也是盛赞市长的政绩突出,只是如今,哎……” 冯向前目光一缩,一边拿着酒杯与过来敬酒的人随意的碰杯,一边哼道:“如今怎么了?” 张若兰目光流转,看到了门口进来的退了休的前任市委书记父女俩,小声嘀咕,“如今s市百姓只知道有个新上任的莫书记,哪里还记得你这位市长大人。” 凌晨、武子衍,白沐川,冷莫璃,就像是四个连体婴一般,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骄阳,看来有人耐不住寂寞了呢。” 凌晨的目光落到了刚刚走进来的马家父女,笑的意味不明。 莫骄阳微微的瞥过,似乎满场能入眼的,也不过是身前的女人。 “一会儿帮我照顾一下。”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凌晨觉得这句话,用到莫骄阳身上,真tm对。 “行了,知道你疼老婆,放心吧,小若若我给你看着。” 杜若也有些脸红的嗔了莫骄阳一眼,“你快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望着男人高大俊美的背影,杜若耳边还回荡着男人离去时低声的嘱咐,“别喝酒。” 心下轻笑,这个男人啊! 贾峰手上的酒杯轻转,眼睛一直盯在杜若的背影上,刚刚,男的强壮英武,女的娇俏,可人,果然是郎才女貌的组合。 步子,不自觉的前行,双眼只盯着那个背景,或许是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贾家折了两个亿,算是摆平了上次的——误会。 “是叫你杜若呢,还是叫你莫夫人?”贾峰手上拿着两个酒杯,一杯已然递出。 杜若的身子一颤,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几乎是女人对危险的直觉。 “对不起,贾少,我不会喝酒。” 凌晨目光轻笑的望着贾峰,真是你不找别人麻烦,麻烦主动来找你,贾少这是还没吃够苦头不成? “贾少今儿怎么独行了?” 凌晨轻笑着上前,身子,半侧着挡在了杜若身前。 武子衍几个完全是等着看好戏了,贾家折了两个亿,可是让他们亲眼见证了莫骄阳这个男人是如何维护自己女人的。 贾峰耸了耸肩,目光微沉,“凌少不也一样。” 凌晨笑着举了举杯,“贾少若是寂寞了,不如晚上我来作东。” 贾峰眉峰一挑,眼里一抹戾色闪过,“凌少既然盛情,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微顿了一下,贾峰看着杜若,“莫书记与莫夫人也一起?” 杜若摇了摇头,“天太冷,我不喜欢晚上在外面游荡。” 贾峰轻抿了一口红酒,扬声道:“莫夫人是不赏脸了?” 场中不知何时静了下来,台上,冯市长正在拿着演讲稿讲话,贾峰的话,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要不是他们的位子离主宾台那边偏了一些,估计这会儿声音已经盖了过去。 凌晨目光微蹙,贾峰的举动,无疑在表达另外一层意思,s市,贾家可以不给冯市长面子。 杜若淡淡的轻笑,哪里看不出来贾峰这一声已带了威胁,只是她没觉得与这样的人再有打交道的必要。 “贾少,我是一个大夫,明天值班。” 贾峰一噎,明明脑子里可以转出许多句话来把杜若的话一一驳回去,可是这会儿,看到她眼里坚定的神色,生生的把那些话又压了回去。 “莫夫人还真是尽职啊。” 杜若目光微转,目光落到了主宾台前的演讲台上,莫骄阳不知何时已经替下了冯市长,极富磁性的嗓音如同深厚醇香的红酒一般,简单的几句话就让男人起敬,让女人迷醉。 “杜若,若有一天,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了,我愿意接收。” 莫峰的声音不大,似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可是眼里的神色,又是那样的坚定。 “贾少,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就那么自信?” 贾峰一直怀疑,这样的杜若,凭什么进的莫家,凭什么能让莫家相护,他这些日子一直没闲着,专门找人调查了杜若的过往,很遗憾,半丝与莫家相交的痕迹都没有,她的父母,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杜若静静的点了点头,目光温暖的看着大步走下讲台的男人,冯市长的讲话明明说了足有二十分钟,莫骄阳却只说了不过几句。 “无关自信,因为我一直很用心。” 嘴角轻轻的扬起,看着大步走来的男人,眼底,分明是安抚之色,原来,是怕她受欺负呢,这个男人,总把她想像的弱不经风。 “贾少很闲。”莫骄阳揽过杜若的腰,平静的扫过贾峰。 “呵呵,莫书记还真是寸步不离呢。”贾峰目露讽刺的掠过莫骄阳。 杜若微微仰着头,正好对上莫骄阳微垂的头,双目相接,均看到了浓浓的情意。 “贾少这是羡慕吗?”莫骄阳冷冷的睨过贾峰,对于那语气里的讥讽,半分都未在意。 凌晨与武子衍对视一眼,贾少这是真心在找抽啊。 “还真是羡慕呢!” 贾峰意味不明的笑了,目光落到杜若身上,“我很期待他日也有一个女人对我用心呢。” 夜晚,无星无月,天空一片黑沉,大地寒冷而寂静,好比他的心情,阴霾,看不见光亮。 贾峰离开会场的时候,心情就跟着无边的黑夜一样,日子真tm不顺。 他觉得跟莫骄阳一定是犯向,自打莫骄阳回来,日子就没一天是顺的。 看上个女人,竟然好死不死的成了莫太太,好吧,成就成吧,既然嫁了人,就别tm给他机会,偏偏又让他遇上那样的机会,君子装到半路,愣是让人截糊了,赔了面子不说,还折了贾家两个亿,爷爷虽然没重说他一句,可这不说,比说还让他难受,憋屈到现在,今晚看着人家夫妻恩爱的出席,他tmd又犯贱了,凑上去找骂,真tm活该,杜若有什么好,怎么就让他看上了眼。 车速开到了120,方向盘稳稳的握在手里,贾峰狠狠的按着喇叭,寂静的黑夜愣是让他划出了一道轰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心理的怨气发出去。 凌晨目前着莫骄阳载着杜若离开,身子微微的倾在了自己的车门上,看着武子衍,“好像,有个女人也不错啊。” 武子衍抽搐着嘴角,“这话,要是莫璃说,我还信。” 凌晨这厮,身边什么时候断过女人。 冷莫璃摇了摇头,“麻烦。” 白沐川瞪了一眼冷莫璃,“连人家莫书记都不怕,你还怕?” 冷莫璃还是摇了摇头,“哪来那些好女人。” 凌晨乐了,被冷莫璃的话逗乐了,“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没有几个亿的身家,还是别在小若若身上打主意的好。” 扑哧。 白沐川被凌晨逗乐了,“贾家真折腾了两个亿?” 武子衍也跟着叹了口气,“只怕这两个亿还不够呢。” 一想到今天晚上莫书记又黑了脸,还有贾少冲上来找抽的样子,啧啧,凭着莫书记的小心眼儿,贾家,一准还得往里折腾。 “听说贾少消停了好些时日呢。”冷莫璃一向冷静,这会儿说了一个大家不太在意的消息。 凌晨笑着扬眉,“不会是被关了禁闭吧。” 贾家老爷子能认下这么大的亏,啧啧,那老头,心眼比莫骄阳还小。 冷莫璃摇了摇头,“有个人,受人之托,前两天跑了趟c县,查了个人。” “c县?”凌晨的目光一凛。 “怎么了?”武子衍和白沐川都看着凌晨,对于凌晨一下子收了嬉笑的表情有些诧异。 “杜若的老家,在c县。” 凌晨微微眯起了目光,在思量着这件事儿背后还涉及到什么。 “那又如何?”武子衍不在意,莫骄阳身边自然不会出现身家不清白的人,这一点,不用凌晨说,他们也能知道。 “我是在想,是不是有人想在杜若身上做文章。”想动莫骄阳太难,可是杜若不一样,夫妻一体,有的时候,妻子犯了错,也会影响莫骄阳的形象。 “你是说?”武子衍和白沐川也收起了嬉笑的心思。 冷莫璃目光流转,侧身,回头,望向宴会厅的方向,那里,还有许多名媛和高层人士没有离开。 “风头太劲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行了,有些话,咱们回头说,这事儿,得跟骄阳提一声,别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凌晨开了车门直接就坐了进去,挥着手,“今儿晚就这样了,过年的时候再约出来聚聚。” 76.第76章 给杜若介绍男友 c县是个小县城,没有机场,不过c县所在的市是有机场的,杜若下飞机的时候直接打车到c县也不过三十分钟左右。 大包小裹的到家门口,杜若才松了口气,昨天晚上好容易把男人喂饱,今儿早上差点迟了赶飞机的时间。 杜若嘴角有些小得意,本来打算跟来的男人被一通电话骚扰了,所以,她总算是能呼一口气了。 到家门口给莫骄阳发了个短信,这才敲开了门。 杜志国和媳妇方晓早就等的焦急了,这会儿听到敲门声,两人拍着巴掌开了门。 “哎呀,你这孩子,刚参加工作,买这些东西做什么,来,快进来,妈看看,是不是瘦了。” 方晓就这么一个女儿,又不在本地,当妈的心理惦记,东西不东西的压根就没看,拉着杜若的手就坐到了沙发上端祥着。 杜志国失笑的把东西从门口提了进来,正好碰到上楼的邻居,笑着打了两句招呼,说了孩子回来的事儿。 “妈,我工作不累的,那些东西都是你跟爸用的着的,也没花多少钱。” 杜若嘴里含糊着,到底没说这东西是谁买的,刚进家门,想着回头再跟爸妈说。 杜若家里是四室两厅的房子,这还是当年杜家爷爷活着的时候,分的单位房,后来老爷子去了,就留给了儿子。 杜志国把东西拿到了主卧,这才出来,瞧了眼时间,“是不是饿了,爸给你做饭吃。” 方晓摸了摸杜若的脸蛋,又摸了摸胳膊,终是放心的笑了,“还成,我们家乖乖没瘦。” 杜若有些撒娇的拉着方晓的胳膊笑了,“妈,我都多大了。” 方晓眼睛一竖,“多大也是妈的闺女,就是妈的乖乖。” 杜家一向阴盛阳衰,杜志国疼妻女,杜若从来不指望着爸爸站到她的阵营,只能嘟着嘴靠在方晓的身上耍赖。 方晓推了推杜若,“行了,去换身衣服,别在家吃了,你小姨在外面定了饭店,咱们出去吃。” “啊?小姨也回来了?” 杜若一听到小姨就高兴起来,她都有三、四年没见过小姨了。 方晓也高兴,“你小姨现在在外面做生意,这次回来听说带了大老板想在c县投资,这两天县领导都登了几次门了。” “我小姨做什么呢,闹的阵仗这么大?”杜若诧异的看着方晓,只知道小姨一直在外面闯荡,可也没听说具体干什么。 方晓也说不太清楚,“妈也没问,你小姨回来一直住在酒店,你姥爷让你小姨到家里住,你小姨也说工作不方便。” 方晓催着杜若去换衣服,自己拿了电话给方娇拨过去。 一家人赶到的时候,方家几个亲戚已经都到了,杜志国是独生子,自打娶了方晓,跟方家兄妹的关系处的都不错,杜若在外公家也吃的开,这几年在外面上学,到是没少被方家的长辈念叨。 “若若,快来,让外公看看,过了年就二十四了吧,有没有男朋友,你小姨还说要给你介绍一个呢。” 方兴伟两儿两女,家里的孩子都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操过心,家里钱不多,可是亲情厚。 “爸,乖乖刚回来,妹夫怕是还没来得及问呢。” 方晟笑着招手让杜若过去,“咱们乖乖就这点好,懂事,乖巧,在哪都不能让家里操心。” “大舅,不会是言表哥又做了什么让你操心的事儿吧?” 一提到儿子,方晟脸上的笑就收了起来,哼道:“臭小子,我跟他妈恨不得一天八遍电话的问他什么时候把媳妇领回来,你言表哥直接就转到秘书台了,都快把你舅妈气死了。” 方江,杜若的二舅,一提这事儿,也跟着着急,“乖乖啊,你涯表哥从小跟你玩的就好,长大了,虽然都考出去了,可往家打电话还总问起你,什么时候,你也帮二舅说说你涯表哥,有中意的就带家来,你外公可等着抱孙子呢。” “就是,乖乖啊,你言表哥也愿意听你的话,大舅知道你刚参加工作,事多,也没跟你说,这事儿,你也得替大舅上上心,不然你外公的孙子不定得什么时候来报道呢!” 杜若有些黑线,怎么一下子就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呢。 “爸,大哥、二哥,姐,姐夫,你们都到了。”方娇身边掺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进了酒店,笑着跟家里的亲戚打招呼。 “乖乖,你怎么才回来,小姨还以为你早两天就能到呢。”方娇喜欢女孩,方家和杜家就杜若这么一个女孩,从小就当小姐一样的宠着,这会儿见着了也亲昵。 杜若待方娇也亲近,只是打量方娇身边的男人时,目光顿了一下,感觉不大好。 “阿娇,这是?”方兴伟看了一眼方娇身边的男人,并没错过两人刚才进来时候的亲密劲。 男人到是不怯场的,五年纪与方晟差不了多少,手上提了不少的东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伯父,我跟阿娇一块回来的,头两天就该上门拜访的,只是生意上的事儿太多,怕给家里添乱,这才晚了两天。” 杜若看了眼小姨,又看了眼外公,目光落到方晓身上的时候,大概猜到了妈妈之前说的那句回家住不方便的意思。 方兴伟的脸色不大好看,杜若早就被方晓拉了过去,规矩的坐好,瞧着这样子,这顿饭,怕是又吃不消停了。 方娇到是浑不在意,拉着中年男人坐到方兴伟的对面,笑道:“爸,这是阿诚,我在外面这些年,阿诚对我很好。” “伯父,阿娇很懂事儿,在生意上,也帮了我不少的忙,这次在c县做投资,也是阿娇的意思,毕竟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家乡的经济建设好了,说出去脸上也有光不是。” “我们家是小市民,只知道脚踏实地,别的心,操不起。”方兴伟这么大把年纪,要是看不明白这两人的猫腻,就不用活了。 方娇瞧着老爷子生气了,眼睛转了一下,笑看着杜若,“乖乖,你诚叔有个亲戚,年纪跟你相当,这次一块过来了,一会儿你也看看,听说你进了医院,人家也是做买卖的,年纪轻,生意却不小,在s市人脉也挺广的,回头留个电话,互相联系一下。” “行了,乖乖的事儿,自有你姐姐、姐夫操心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方兴伟对龙诚的印象不好,自然对所谓的亲戚也不会有好印象。 方晓这会儿不好跟方娇多说什么,只是对于龙诚,也没什么好感,“乖乖还小,这事儿不急。” 龙诚看了一眼方娇,方娇眸光微转,扬声道:“姐,你不急,我姐夫还不急啊,再说乖乖在s市,一个小姑娘什么都要靠自己,单位里碰到点不顺心的事儿也不会跟家里说,到时候心理憋屈了连个诉冤的地儿都没有,你们不心疼,我这个当小姨的还心疼呢,这事儿啊,你们也别急着推,这年轻男女,谁也没说交个朋友就得结婚的,还不得处着看,现在不都流行什么普遍培养,重点选拔吗,咱们就能栽树了,先浇着水,回头能不能长起来,还得看两孩子的意思不是。” 方娇说话的功夫,龙诚已经接了电话,客气的对着桌上的方家人点了点头,便起身出了包房。 方晓是当姐的,在坐的也都是自家人,顾不得多想,拉着方娇就问,“你们两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娇话头一顿,嘴角的笑有些发僵,不过瞧着一家人都看着她,强笑道:“姐,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在外面这几年,就是这么胡闹的。”方兴伟额头青筋直蹦,家里的几个儿女,从小到大,他都没说过重话,可是瞧着小女儿现在的行事,真是气的心脏都蹦蹦跳了起来。 “外公,你别急,上了年岁的人情绪最忌易喜易怒。”杜若有些害怕,瞧着那肚子上的青筋都蹦起来的样子,生怕一个不注意这激动就上了脑。 方晟和方江对看了一眼,就怕方娇今天惹出别的事儿,才没带媳妇来,看来这个决定真是明智。 方江咳了一声才道:“阿娇,前天,我就在街上看到你们两个一块了。” 方娇的脸色刚一变,方江又来了一句,“若是我没看错,当时他身边还有个女人吧。” 那个女人瞧着才是这男人的正牌夫人。 杜若也有些讶异了,听二舅这话,不会小姨手段高超到正室跟小三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能和平相处吧。 方晟脸上也没有笑意,“阿娇,你是家里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从小到大,哥哥、姐姐们也都让着你,知道你心大,乐意出去闯,现在也开放,没有那些规矩束缚着,只是做人,总归是要有底线的。” 方娇喝了口茶,瞧着没有再开口的了,才点了点头,有几分要摊牌的意思,“爸,就是我大哥、二哥说的意思。” “混仗。”方兴伟真是气到头上了,想也没想,一个茶杯就招呼过去,要不是杜志国眼尖,抬手拦了一下,那茶杯,一准得打到方娇的头上。 杜若只来得及拍着方兴伟的后背小声劝着,“外公,你别生气,小姨不会没有分寸的。” “分寸,从小到大,她就一心的发野,争强好胜,分寸早就让她忘到脑后了。” 事儿到了这一步,再掩着也没意思了,方娇索性就摊了牌,“爸,这几年你不是一直问我的个人问题吗,其实现在社会上像我们这样的也不算少数,有多少豪门二太,三太不一样生儿育女,照样落户口吗,虽然阿诚算不得豪门,不过阿诚的太太是个好心的女人,嫁给阿诚这些年,除了生个女儿外,也没生个儿子,所以,我的事儿,他太太是同意的。” 杜若愣愣的看着方娇,同意,这是什么年代,就算是有人养小三、小四,可也没听过哪个能光明正大到这样的地步的。 “小姨,她怎么会同意?” 本来大人的事儿,轮不到杜若插嘴,可是她实在是太震惊了。 方娇看着杜若的眼神带着长辈的慈爱,“乖乖,你还小,这个社会,你懂的太少,小姨没想过去争他太太的位子,小姨在外面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的事儿,一个女人,想在外头闯出一番事业,不是用嘴说的,小姨曾经也有过心比天高的时候,可是处处碰壁,没有后台,处处让人打压,就算你开个小饭馆,工商税务,地痞流氓都能把你盯死,要不是阿诚,小姨没有现在的风光。” “那是你不甘现状,你看看你姐,你哥哥,哪个不是消消停停的把日子过好的。” 方兴伟对于小女儿这套理论压根就看不到心去。 方娇摇了摇头,“爸,各人有各命,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哥,我姐就算是甘于现状,可是对于阿言,阿涯不一样催着出去闯荡,就是乖乖,不一样走了出去。” 微顿了一下,方娇看着杜若笑了,“乖乖,一会人来了,你好好看看,小伙子条件不错,其实也算不是什么亲戚,是阿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家里听说挺有钱的,主要是在s市很有根基,这次阿诚想在c县投资,他也有意跟着掺和一下,小姨见到人的第一眼,就想着给你留着,乖乖,你比小姨幸运,只要把握好了,以后在s市安顿下来真不是什么问题。” 杜若刚想说不用,龙诚已经领着人推门进来了,看到来人,杜若愣愣的怔在了那里。 方娇已经笑着起了身,“贾少,快过年了,贾少一个人在酒店怪寂寞的,家里聚会,贾少一块热闹热闹吧。” 杜若真没想到贾峰会出现在这,小姨口口声声的青年才俊竟然是贾峰,而且,瞧着这两人的意思,分明是要给自己说亲? 贾峰目光流转的定在了杜若身上,“听朋友提过,c县的风貌不错,又是一座有故事的老城,就想着过来看看,正好龙诚说在这边有生意,问我有没有兴趣,过来看了一圈,到觉得前景可观,这两天一直忙着跟县里的领导做沟通,为了避免这个年在飞机上过,就只能留到过了年,把事情办妥了再走了。” 像是解释,又像是介绍,反正这番话说的有些突兀。 杜若记得莫骄阳说过,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儿是巧合,所谓的巧合,都是有心人的作为。 “贾少快坐吧。”龙诚是等着贾峰坐了,才跟着坐下的。 跟在莫骄阳身边的时间长了,杜若觉得自己似乎也学会了揣摩人的一些小动作,比如现在,龙诚虽然年岁比贾峰大了许多,可是一举一动分明是在看着贾峰的眼色行事。 原本的家庭聚会,因为多了几个外人而变的生疏起来,方兴伟的脸色一直不大好,不过有外人在,多少还知道给小女儿留些脸面,虽然是禁不住小女儿讨好祈求的眼神。 老爷子态度不冷不热,方家两兄弟也没多热乎,方晓还不满于方娇的作为,好端端的,怎么跑去给人当小三。 杜志国作为姐夫,没有什么发言权,不过对于小姨子带进来的这个男人,想给自家女儿介绍,还是有待考虑的,实在是人品受到了质疑。 “贾少,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外甥女,杜若,大学刚毕业,现在在s市第一军区医院当大夫。” 方娇的语气不免有些自豪,一个没有背影的小姑娘,毕了业就能进军区的医院,只能有一个原因,专业出色。 杜若手上的筷子有些紧,不知道该怎么跟贾峰打招呼,亦或是装成陌路,压根就不认识。 “杜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 贾峰的语气,就像是初识一般的欣赏,目光,还特意的在杜若身上打量一番,只是简单的打量,并没有任何猥亵的成分。 方娇眼底一亮,觉得有戏,笑道:“贾少也在s市,我外甥女年纪小,从小就被家里护着长大的,心思单纯,在外面,我们一家人也都不放心,这回认识了贾少,以后可要贾少多照顾照顾。” 贾峰客气的笑了,“能有幸照顾杜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自然是美差一件,怎么能说的上麻烦呢。” 杜若狠磨着后槽牙,都说女人天生爱作戏,没想到男人演起戏来,比女人还要逼真。 “小姨,我都独立惯了,不劳烦贾少了。” “乖乖,这事儿有什么麻烦的,小姨和你爸妈在s市都没什么关系,平时你有个什么急事儿,家里人就算是再着急,赶过去也需要时间不是,贾少这人仗义,跟你龙叔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你呀,就放心吧。” 听了方娇的话,贾峰俊彦的脸上漾着更加亲和的笑容,本就优雅昂藏的身形在举手投足间更显尊贵成熟的气息,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不轻不重的开口,“杜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身边怕是少不了护花使者吧。” 杜若手上的筷子又是一紧,她有些后悔,她应该带莫骄阳回来的。 只是现在…… 当当当,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敲起。 方娇扫了一眼方家人,还缺两个嫂子,便主动起身去开了门,只是门开的时候,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你,找谁?” 77.第77章 寸步不离 “杜若。”男人的声线不高,除了门口的方娇,屋里人都没有在意。 望着男人刚毅的面庞,冷峻孤傲,俊美非常,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冷傲,五官立体绝伦,这就是传说中那种即便在拥堵的人群中看上一眼,也不会让你忽略他的存在的一种人吧。 “你是?”方娇搜寻着脑海的记忆,没记得c县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男人。” “啊?” 方娇显然被吓的不轻,屋子里的人并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却被她的惊讶声叫的目光都移了过去。 “阿娇,谁呀?” 方兴伟瞪着方娇的背,觉得小女儿做事儿越来越没分寸了。 方娇眼带惊疑,身子在男人冷冽张扬的气息中慢慢的让开,侧到一边,在男人身子露出来的时候,目光落到了埋首的杜若身上,“乖乖,找你的。” 方娇到底没说出那句她男人,实在觉得这男人是在自说自话,自家的外甥女,自己最知道,有了男朋友还能瞒着家里,更何况她男人代表的含义可不只是男朋友那么简单。 杜若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一下一下的在收缩,眼里的疑惑显然易见,不过在疑惑之余,波光一点点的变化,终于扬起了欣喜,那种欣喜,就像是冲破云层的阳光一般,一点点的加大,直到溢满整个目光。 身子已经不自觉的起身,甚至步子都在加快,原本脑海里无数的顾虑,在看到这道身影,看到这个男人坚毅霸气的面孔时,任何顾虑都抛诸脑后了。 男人眼底的眸子也在星星点点的闪耀着璀璨的光华,尤其看到女人小跑面来的时候,虽然只有几步,可还是被女人急切的动作熨帖了。 只是,没有预想中的投怀送抱,小女人有几分含羞带怯的停在了手臂之内的距离,“你,怎么来了?” 莫骄阳唇角扬起了清清淡淡的笑,慢慢的,弧度在加大,眼里,荡漾着温柔而邪美的光,“见家长。”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杜若分明看到这男人的眼里所表达的意思,是想你。 甜蜜,张牙舞爪的在心底漫延,手,不自觉的揽上男人的胳膊,眼里的笑意,从眼眶飞了出来,整张脸,都洋溢着别样的神采。 “外公,爸,妈,舅舅,小姨,这是我老公,莫骄阳。” 没有说男朋友,直接就是我老公,而且那坚定的眼神,还有脸上洋溢的幸福,分明展现着一个小女人的甜美。 方家人今天受的冲击比较大,若说方娇的事儿让人懊恼,那么杜若的事儿,便让人惊喜。 莫骄阳目光在桌上的方家人身上一一掠过,对每一个长辈都客气有礼的点头致意,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杜若的头顶,包厢的门还敞开着,有微风吹过,是空调的风,指过发丝轻扬,杜若不喜欢染发,那天变了颜色之后,隔天又染了回来,一头黑发,柔顺亮丽,发丝轻舞飞扬,满脸荡漾着幸福的光芒。 莫骄阳想着刚刚,杜若抬头看到他的一瞬间,微讶的粉唇,略带着茫然,惊诧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愕然,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点点的闪现了惊喜,还有急切,突然觉得,心又落到了实处,从杜若上飞机开始,莫骄阳的心就开始跳着,一直不停的跳着,然后,又接到凌晨的短信,贾少在c县。 莫骄阳的额头抽紧,再也不能放心,手上的工作快速的分摊下去,跟家里打了招呼,直奔c县而来。 莫骄阳甚至都没跟杜若说,他是调了凌家的私人飞机过来的,飞往这边的航班因为过年的机票紧张,早就兜售一空,他又不想滥用职权。 贾峰半侧着身子,斜斜的看着门口的一对碧人,眼眸,瞳孔的颜色在逐渐的加深,有些事儿,似乎比预想当中的还要快。 “乖乖,你再说一遍?” 方晓觉得自己的女儿一下子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孩子了,乖乖一向听话,怎么可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杜若微红了脸色,手,紧紧的揽着莫骄阳的单臂,像是寻找着力量的源泉,目光坚定的看着桌上的每一个人,再次肯定的说道:“妈,我老公,莫骄阳。” “外公,爸,妈,舅舅,小姨,你们好,我跟若若已经注册了。” 莫骄阳的出场,似乎就是专门给人送来震惊的,原本信心满满的贾峰,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他还在赌,却不曾想莫骄阳承认的这么快,让他还来不及出口的话,已经没了威慑力。 试想,这话,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效果,方家人,杜家人,一准以为自己的女儿是被诱哄的,莫家是什么家族,有了方娇的事例在前,方家,杜家又没办过女儿的喜宴,一准就把事儿往上面贴,到时候就算是当事儿再解释,只怕也是白费口舌。 他来c县,本就是抱着给莫骄阳添堵的想法来的,当然,若是能有些别的成果,就更不错了。 “你说什么?” 杜志国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这么大胆,噢不对,“若若的户口……” “爸,若若在外地上学,户口关系自然是调走了吧,我们是在s市注的册,我的家人都见过杜若,本来我该跟杜若一块回来的,只是单位临时有些情况,才晚了一步,原本是想晚上登门拜访的,不过听说你们在外面用饭,便过来跟家里人打个招呼。” 莫骄阳的声音不急不徐,出口的语气诚恳真挚,配上那一身优雅,高贵的气质,任谁也不相信一个有这样气质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值得怀疑。 尤其他看杜若的目光,里面溶入了男人的占有欲,还有绵绵的情意。 “行了,既然来了,坐下说话吧。” 方兴伟显然对这个自称为外孙女婿的男人喜欢程度高于小女儿带回来的男人,连带着贾峰也在方兴伟面前的信任度都打了折扣。 “莫书记百忙得闲,真是不易啊。” 贾峰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在不该开口的时候开口。 见方家人一脸不解的样子,贾峰很乐意解惑,“大家怕是不知道吧,这是s市新上任的市委书纪,家里是s市举足轻重的家族,莫书记年轻有为,莫书记的爸爸现在任x军区的参谋长,而莫书记的大伯,又在x市任着市委书纪,说起来,莫家可是十足的几代为官啊。” “贾少的经济建设都伸到c县来了,看来,c县百生的福祉也来了,不知贾家这次打算拿几个亿来作民生工程啊?” 微顿了一下,莫骄阳也向方家的长辈介绍着,“贾少在s市,可是豪门少爷里面善举最多的年轻一辈,去年,s市的全民健身绿色行动,贾少拿了两个亿来做,s市大半的广场,办公楼下的健身器材,都是贾少的功劳,本来,想着过了年,政府还想从贾少找点新资源呢,到没想到,贾少到把目光放到古城来了。” 方兴伟看贾少的目光开始回暖了,恩,他们是小老百姓,真正关心的不多,领导人天天挂在嘴边的民生工程,只有真正落到实处,才是他们乐见的。 只是这两人这么一介绍,方兴伟落在莫骄阳身上的目光也带着几分审示和慎重,就是方家的两个舅舅也是一样的感觉。 “你真是市委书纪?” 方晓是当妈的,不像男人们考虑事情那么多,问话就更直接。 莫骄阳点了点头,“妈,我还是杜若的老公。” 方晓抽了下嘴角,这是这个男人第三次强调这个词了,能看的出来,他很在意这个身份的表述。 只是,方晓一想到她们家几代平民的历史,突然之间挂上个当官的,真心的不适应啊。 自古以来,门当户对,方晓从来没想过让女儿攀龙附凤的想法,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人总是要活在现实中的,报纸上偶尔报的娱乐新闻,那些附上豪门公子的标签,身边总会带了许多的花边新闻,那样的日子,说起来,方晓觉得还没有平民小户家常里短来的自在。 “你爸妈……” “妈,我爸妈,爷爷,还有我叔叔家的妹妹都很喜欢若若。” 莫骄阳作为一个懂事的女婿,很能拿捏岳母的疑问。 方晓一噎,人家交代的够清楚了,可是这事儿,怎么就成了呢? “行了,既然来了,先吃饭,叫你骄阳,行吧。”莫兴伟拍了下桌子,这事儿回头再讨论,听着这孩子说话还是挺靠谱的。 莫骄阳自然同意,“外公随意。” “呆不了两天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最多三天。” 方晓手下一紧,几乎隔着裤子抓到了肉,三天,目光落到了杜若身上。 杜若微垂着头,一只手被莫骄阳拉在手里轻抚着,男人的拇指,正摩擦着她的手心,那种微痒,微麻的感觉,让她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突然就想到了男人暧昧的话语,你走了,东西留下。 杜若眼底有笑意在泄出,目光不自觉的落了下去,十五人台的大桌子被大红的桌布包围着,腿伸到了桌布下面,压根就看不到,可是杜若还是朝着一个方向看去,觉得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莫骄阳一边正儿八经的与方家人时不时的说上一句,一边拉着她的手放到了一个位置上,那里,正支起一个蓬松的帐篷。 杜若懊恼的瞪了一眼身旁一本正经的男人,她不过就那么一想,这个男人,怎么敢? 莫骄阳手上微微用了力,拉着杜若的手紧紧的按了下去,然后,杜若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那种感觉,有一种偷偷摸摸的刺/激,有一种得逞的小愉快。 “乖乖,你的脸怎么了?”方晓有些担心的看着杜若,瞧了眼莫骄阳和旁边老爷子的酒杯,想着不会是这丫头喝错了水,把酒喝进去了吧。 杜若不能喝酒,家里人都知道。 “啊?妈,没事儿,好像喝错东西了。” 杜若解释的有些急,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学生,紧张,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可是借口找的却极好。 贾峰有些郁闷,事事不顺的郁闷,本来就突兀的人,这会儿更回的突兀,尴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于他而言,就像是迂尊降贵一般,可是偏偏碰到了有生以来最尴尬的一顿饭局。 方娇也闹不清楚情况了,甚至有些懊恼刚才不应该腿快的去开门,回头一准得受埋怨。 一顿饭,自打有了莫骄阳的加入,贾峰就渐渐息了声,看着莫骄阳一点点的掌控了主权,看着方家人一点点的把怀疑的目光入下,取而代之的是什么,竟然是理解。 这都是什么家人,要是贾家的女儿没名没份的跟了人家,光拿一纸婚书,有些屁用,贾老爷子早就大拐杖轮起来抽那人的脑门子上了,小子,不拿聘礼,不拿诚意,想娶,哼,下辈子吧。 方氏不是宠杜若的吗,杜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就这么放任不管,随便来个小子就拐走了,要是这么好拐,他tm当初干吗去了,明明是他先遇到的,那会儿,就不该让她灌酒,灌女人酒算什么本事,他tm就该直接拉她上床,到时候方家一准也是现在这态度,说两句好听的话,女儿就给卖了,连tm的钱都不要,真是好家教啊。 杜志国跟方晓一路的脸色都不大好,总感觉家里像是压了一尊大佛似的,哪哪都不对劲。 四室一厅的房子,原本该是宽敞明亮的,可是多了一个人,即便收敛了气场,可是那与生俱来埋在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再收敛也一样会不自觉的露出来的。 方晓深深的吸了口气,给了杜志国一个眼神,拉着杜若就进了屋,要不是她的心脏承受能力还强,这会儿估计就得住院了。 “说吧,怎么回事?” “妈,什么怎么回事。” 杜若就知道妈妈不会这么痛快就接受的,所以她才想着慢慢跟家里说,家里人不是老古董,只要正常的交往也不会阻止,只是现在,的确太突然了。 “杜若,你正经点。” 杜若抽了抽嘴角,连小名都不叫了,直接叫全名了,方晓女士这火可不小啊。 “妈,你别冲若若发火,这事儿是我的意思。” 屋子的隔音不算好,杜志国才坐下,那边方晓的全名就喊出来了,莫骄阳腾的一下就起来了,门本来就没锁,直接就推门走了进来。 方晓脸一黑,自己没本事管别人家的孩子,可是自家孩子,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说的难听点,就是她打了,骂了,也得受着,这会儿一个外人,跑这装什么大瓣蒜。 “我跟自己的女儿说话,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在场。” 莫骄阳面色如常,假装没听懂,“妈,若若太优秀了,我怕我不抓紧,就被别人抢去了,再说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时时处处的陪在若若身边,玩马拉松式的长跑,更何况,我们家男人对女人都是一生一世的,只要自己喜欢的,就不会放过,那种不负责任的只想谈谈恋爱,占占便宜,然后遇到更好的就去追的方式,我们家从我爷爷,到我爸,我二叔,还有我,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所以呢?” 杜志国的心到是松了一下,莫骄阳说的是家风,从长辈到晚辈,能听的出来,这是个家风严谨的家庭。 莫骄阳看了眼杜若,当着杜志国的面,把杜若保护性的圈在了怀里,“爸,妈,杜若怕吓到你们,所以没敢跟你们说,想着一点点的慢慢让你们接受,只是我不放心。” 至于不放心什么,莫骄阳却是没说,不过在杜志国与方晓的脑补中,自动补成了莫骄阳第一句开口的话,杜若太优秀,所以不放心。 方晓的脸色好了一些,“你们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 杜志国也跟着点头,“虽说你们领了证,可是没有仪式,总归是多有不便的。” “爸,妈,我们都不急,等等再说吧。” 杜若真是不怎么着急,左右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再说结婚的事儿多累啊。 “再说我工作才上轨道,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哪里有功夫操心这事儿,要是让爸妈操心,我也过意不去。” 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腰又是一紧,为小女人的体贴,知道杜若这番借口明明是给他找的。 “爸,妈,我刚刚上任,有些事儿,不好办,只能先委屈若若,不过你们放心,待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给若若一份记忆深刻的婚礼。” 杜志国是男人,想到莫骄阳的位置,再想到现在的社会风气,有些事儿也能理解,“我们其实也不在乎那些仪式,只是不想让孩子受委屈。” 方晓也点头,“你也别想着我们是想攀什么关系,我和乖乖爸爸都没想过让乖乖嫁个这样的男人,咱们家就是平凡普通的人家,你也能看的出来,说白了,你真是那样的家势,咱们家到是高攀了。” 莫骄阳的眸微沉,目光坚定而执着,气息沉稳而有力,“妈,家势是祖辈打下来的,我不能选择,可在若若面前,我只是她男人,在爸妈面前,我只是你们的女婿。” 78.第78章 杜若娘家的床 “你住客房,若若住她那屋,被子都是新换的。”方晓分派好晚上的房间,便坐到了沙发上看电视。 杜若有些脸红,心理又觉得好笑,从来没发现她妈妈还有这么多的幽默细胞。 莫骄阳脸上还是一本正经,没有任何的架子,可是在听到丈母娘的分派里,也在心理哆嗦了一下,丈母娘还是不满意啊。 看来,他得作点让丈母娘满意的事儿了。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撇到了杜若身上,自己和杜若中间还隔了个老丈人,生生降低电流的辐射。 “乖乖,累了先回房间睡吧。” 方晓瞧了眼时钟,都晚上九点半了,折腾了一下午,心累。 杜若起身的时候抱了一下方晓,“妈,你和爸也早点歇着,明儿我们去外公家转一圈。” “知道了,去睡吧。”方晓拍了拍杜若的后背,到底没忍心再为难女儿。 莫骄阳这辈子没这么憋屈过,从来都是淡定自若,沉着冷静的男人,这会儿被丈母娘和老丈人闹憋屈了,人家也不冷待你,也不显得多热情,客客气气的,明明听了他那般郑重的话有些缓和,可是到了晚上,这态度又降到了冰点。 不知道别人到了媳妇的娘家,是不是也受这样的待遇。 “骄阳啊,你也睡吧,我跟你妈再坐会。” 杜志国手拿着摇控器,调了个自己喜欢的台,一个连续剧,一晚连播三集,看着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跟自己媳妇讨论两句,那个男主角应该怎么样,嗯,这样的人就该是英雄一样的,只要结局不太惨就好。 莫骄阳郁闷的扫了一眼电视,他平时没有什么时间放在这上面,工作都忙不完呢,还有功夫老实坐着看电视,细想下来,也就晨间早起一会儿能看看新闻报导,像杜家夫妻这样,温馨的坐在一块,看个电视剧,还能相互讨论几句的日子,他跟杜若,好像都没有过。 心像是被堵了什么一样。 杜若的爸妈说门第之差,他承认,这个问题,不会因为年代的变化而改变,可是莫家没有人是这样的想法,他妈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来的,他爸不一样一个跟头栽进去,到现在都过了中年了,不还是宠的没边,门第于莫家,真不是个事儿。 “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 在亲人面前放低姿态,并不是一件难事,莫骄阳觉得他对杜若的爸妈,比对自己的爸妈还要尊重。 步子一直进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清清冷冷的,没有熟悉的味道,双人床,单人被,没有熟悉的体温,莫骄阳的眸光微定,反手上了锁,却只是站在门板边上,没动。 “阿晓,我瞧着这孩子挺好的。”杜志国放下了手上的摇控器,温和的看着自己的方晓,哪里看不出来媳妇心理不痛快呢。 “哎,好孩子太多了,我就是觉得乖乖太草率了。”就算是人家千好万好,可这事儿,也还是轻率了。 “阿晓,我到是觉得乖乖有你的风范。”杜志国现在想想,到是有些好笑,母女两个到是有几分相同的轨迹呢。 “杜志国,你是说我不庄重。”方晓有气没处使,跟闺女,舍不得,跟女婿,人家好脾气,好样貌,好气度,好口才,她拿什么跟人家耍脾气去,再说她一个长辈,女儿都嫁了,成了人家的人了,她要是耍的太过,岂不是给女儿找不自在,所以,男人,自然就成了出气筒。 杜志国笑的狡黠。 “阿晓,你那会儿还没乖乖大呢,家里也当个宝宠着,那会儿爸还活着,我们家也就比你们家好了那么一点,你爸也说个门不当户不对的,那会儿,咱们俩也是先登的记,拿着红本去的你家,当时我还记得,你妈到是没说什么,拉着我的手,就说让我以后别欺负了你,到是你爸,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就是隔天给咱们张罗了喜事儿,也没见几分笑模样,让人家误会咱们,还以为是奉子成婚呢。” “得了吧,杜志国,你也好意思说,咱们那是什么年代,那样的误会是好闹的,为了这,我爸妈听了多少难听的话,要不是乖乖生下来是足月,又是在咱们婚后两个多月怀上的,只怕我这脊梁骨都能让人戳碎了。” “是,是,都是我的错,那会儿,我就看上你了,我跟我爸说,我就认定她了,她一定是个好媳妇,好妻子,将来也会是个好妈妈。” 方晓眼睛一瞪,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哼,你这老丈人,就这么好过关?” 杜志国笑着眨了眨眼睛,摇控器把电视一闭,拉着方晓就起身往屋里走,“我是男人,男人喜欢不喜欢这个女人,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你没见你女婿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放你女儿身上,瞧见别的男人多看你女儿两眼,都恨不得刀剑相向的,你想想,他那位子,得多忙,这个时候还能到咱们家来,不正是看重乖乖吗。” 方晓没吭声,心理琢磨着杜志国的话。 夫妻两个临近门口,杜志国的声音像是调大了一个幅度似的,“我瞧着你闺女啊,只怕一颗心也都系到人家身上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理总不会错的,你那会不一样护着我,你爸说我一句不好,你嘴上不说,心理不一样不乐意,回了家,在床上哄着我别跟他们计较的,这事儿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方晓被杜志国勾的想起了往事,脸上有些羞,又听着杜志国的声音有些大,要是孩子们没睡着,一准听去了,顿时又羞,又气,拉着杜志国的手就摔上了门,恼道:“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还提什么。” 莫骄阳觉得老丈人这话是在给自己提醒呢吧,哼,想不到老丈人跟丈母娘还有这么一段,在床上哄,莫骄阳心理有个小刺猬在挠着,他在想,他的若若,这会儿是不是一样的辗转难眠,是不是也想着在床上好好的哄哄他,看在他追了这么远的份上。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莫骄阳的耳朵紧贴在门板上,站了足有半个小时,也没觉得累。 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侦察是本能,耳朵的灵敏度早就在部队的时候练了出来,这会儿,主卧那边已经传来了两道轻浅的呼吸,莫骄阳嘴角慢慢扬起了笑意,只是很短,又收了回去。 手,轻轻的转动门把儿,几乎是没有声息的开了门,回手,又缓缓的关上,莫骄阳步子抬起的时候,又落了下去,手上的腕表再次卸了下来,分解,组合,成了另一道工具,门锁,啪嗒一声被合上,嘴角,缓缓的翘起,眼里,有道邪魅的光转过,哪里还有半分在杜若爸妈跟前的小心翼翼,正人君子的样子,分明是暗夜里的魔鬼。 莫骄阳放轻了步子,没有半分声音的进了杜若的房间,还不忘把门落锁,心理还在想着,小女人这是特意给他留的门吧。 嘴角的得意还未扬起,却在看到那张单人床的时候,抽搐了嘴角,早知道,就该把小女人抱到他屋子里去。 不过,一想到这张床是杜若睡了二十来年的,心理,突然有一种偷香窃玉的欣喜,在这张床上跟自己的女人滚床单,是不是感觉会不一样,就像是强行进入了没有他存在的之前那二十几年里面,不会因为错过,而遗憾。 啪嗒,是腰带被解开的声音,裤子在走动间已经落了地,当莫骄阳精壮的腰身连条底裤也没有的时候,人已经钻进了杜若的被子里。 微凉的气息,还有熟悉的体香,让杜若本能的去贴近。 折腾了一天,又有几重惊吓,杜若沾床的时候就迷糊的睡了过去,这会儿好梦正酣。 莫骄阳的指尖微微挑过杜若的鬓角,短发遮住了半边的脸蛋,让他看不到杜若的脸色。 推开了遮挡物,莫骄阳的目光深深的锁在了杜若紧闭的双眸,微微翘起的红唇上,手指,慢慢的掠过,停留,来回的抚弄,像是在把玩着最精美的玩具一般,拇指,不急不缓的钻进了杜若的红唇,另外几根手指稳稳的托住了杜若的腮边肌肤,然后,慢慢的绕着圈,像是在挑逗,又像是在调情。 路灯是昏黄的光线,不刺目,却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穿过了塑钢窗投进了室内,杜若竟然没有拉窗帘。 莫骄阳半侧着身子,看着身边的小女人竟然毫无警觉意识,睡的香甜,刚要蹙起眉头,可是一想到小女人是因为自己,才睡的这般香甜,目光又在路灯的光线中晕染的格外柔和,完全没有白日在酒店里的霸气锋利。 身上,体温越来越热,或许是c县的供暖比s市的供暖还要好,这处房子虽然是早几年的老房子,可却一点不比新盖的楼房质量差。 莫骄阳的手,灵巧的解开了杜若的睡裙,真高兴这件睡裙是系扣的,这样更方便他来脱。 莫骄阳忍不住在想,要不要以后在家也给杜若准备这样的睡裙,当然,要是员带的话,就更方便了,那两根带子还要像女人的胸罩一样,用的是挂钩的,比系扣的还要省事,只要把挂钩一摘,本就半遮半掩的衣服就更没有什么作用了。 果然,男人该感谢这些专门为女人设计内衣的设计师,莫骄阳觉得能设计出最受欢迎的女士内衣的设计师,一定是男人,因为,只有男人,才知道怎么样,才更方便。 大手,一寸一寸的巡游着自己领地,莫骄阳眸里的光,在逐渐加深,身体里,更像是着了火,脑子里不断闪现着杜若从丫丫学语,然后开始上幼稚园,上小学,小中学,上高中,然后上大学,不能天天回来,可是寒暑假都会回来,睡到这张床上。 心理,有一种感觉,自己,看着这样的杜若,在一点点的长大,然后,像是一个傻姑娘一样,被他在路边捡到了,带回了家,成了他的女人。 “唔……” 杜若觉得下边好像被什么东西撑开,有些微的痛,可是又很快变的润滑起来,她,似乎听到流水的声音。 眼皮太沉,压根就不想睁开眼睛,她想,她一定是在做梦,梦到了昨天晚上某个男人没尺度,没下限的一边哄着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又一遍一遍的开垦着所谓他的领地。 杜若觉得这个梦,真tmd真实,自己一定是被奴役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好容易有个自己的空间,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还能梦到这样的情形。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杜若都喜欢紧紧的缠着莫骄阳,双腿,紧紧的缠在他的腰上,因为她能感觉到他的腰,是那么的精壮,有力,甚至每一下的撞击,都让她恨不得觉得自己被捆在了一个强壮的树干上,只有这么抱着,才不会被淹没。 双手,也主动的找到了她的领地,那就是男人的脖颈。 男人最会用挑逗的手段,把她身体里的热情全部带出来,然后看着她湮灭在一波波的情/潮中低低的呜咽。 她每一次恳求男人轻点,男人都迅速的抽身,那种被推上云宵,悸动的想要发疯的感觉,一下子变成了空洞洞的时候,她都会紧紧的缠着男人,想让他再给她一次。 可是那个时候,男人在说什么,咬着她的耳朵,用那最性感,磁性的声音用舌尖卷着她的耳垂,暗哑低语,“若若,轻点,还是重点。” 每到这时,杜若就会咬牙,在心理一遍遍的大骂男人混蛋,这种时候要挟女什么本事,可是某男就能无比没下限,没节操的一遍遍的咬着她的耳垂,低语呢喃,然后,她发觉自己的身下水流成河,她发觉,后背满满的鸡皮疙瘩,那一层层因为男人诱哄的声音而激起的颤栗,让她双臂更紧的缠上男人的颈部,然后,像一只树獭一样,攀在男人身上,听到男人可耻的低笑,然后就是她的求救声,就像现在,她的手,又攀了上去,她的腿,也紧紧的盘了上去,她想,她该感谢她的爸妈,从小让她学了跳舞,虽然没学出什么成绩来,可是身体柔软却是从小打下的底子,不然,她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挂不住,直接从男人身上折下来,那样,可是丢人丢大发了。 梦,好真实。 杜若甚至听到自己咬着男人肩膀,牙齿慢慢的研磨,因为男人又问了她一遍,轻点,还是重点。 “重——点——”杜若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回答,轻轻的,软软的,绵绵的,柔柔的,腻腻的,明明该是柔情万千,明明该是轻柔低缓,可是她咬在他肩膀上的力度是那样的重,他埋在她身体里的渴望是那样的浓,火星,变成了火苗,然后又呈现出了燎原的势态,热,从里到外。 杜若眉头微皱,嘴里轻吟出声。 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她一定是被莫骄阳这个男人的霸占的太久了,哪怕离开一晚,就做了这样的梦,她其实是想明天一定跟妈妈说一声,晚上供暖这么好,家里不必要盖这么厚的被子里,这里面,一定是新换的棉花,瞧瞧,这棉花得有多好的质量啊,烧的人跟着了火似的,她觉得c县的民生工作做的比s市还要好,她应该让莫骄阳跟c县这边的领导学学,瞧瞧人家的供暖,这屋子至少也得有三十四、五度吧,早知道这么好的供暖,她干吧进来的时候还关门啊,她应该直接把窗户开开,透点冷风进来,那样,她一定会惬意的要死。 想像着外面阳春飞雪,屋里和暖如夏,杜若忍不住在想,这样的温度,谁还愿意在大冷天出门啊,哪怕穿了两层的厚羽绒服,一样也得冻得打个激灵。 噢,当然了,人家有车的除外,人家车里开着暖风,早上起来只要穿件裹身的白衬衫就好,然后拿件貂皮罩上,上了车一脱,整个一ol顶级范儿。 只可惜,她不会开车,也不敢开车,杜若禁不住在想,她是不是应该去看个心理医生,然后克服那个心理障碍,然后她也开开莫骄阳那辆骚包的prombron,上了路,一准没人敢跟她抢道,雪天路滑,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没换防滑胎,一不小心擦破了皮,小心肝得颤成什么样啊。 杜若觉得这觉睡的有些甜,甜的就像是自己坐在主驾驶上,然后穿过了沙漠,高源,性能超强的prombron哪怕在高源上路况最不好的地方跌宕起伏,却豪不影响车的性能,那种在起伏之间可以让人一下子飞上云宵的感觉,真tmd的爽到爆了,就像跟男人****,在最幸福的时候,男人,女人,都爽到了一个点,那种恨不得永生永世埋在里面永远不出来的感觉,真tmd的太爽了,她从来没有跟莫骄阳说过,她喜欢,喜欢莫骄阳冲刺驰骋的样子,男人的低吼,微微扬起的脖颈,额头轻轻的蹙起,眼睛半闭半睁着,眉头也因为激昂的情动而抽动着,鬓角,额间,有汗在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了她的脸上,敲在了她的心上。 那种感觉,杜若真是爱死了那样的莫骄阳,那种感觉,真tmd的爽。 79.第79章 半夜查岗 “乖乖,乖乖……” 杜若迷糊中一个激灵,梦到了最幸福的地方,她手里的方向盘刚刚握好,那是因为刚才从高处落到低处的一个荡漾,然后,她又看到了一个坡度极陡的高点,正想狠力的去踩油门,却被亲妈的声音唤醒,身体一个本能的激灵,连眼睛都没睁开,“妈,干吗?” 明明是睡意浓浓的声音,却带了几分软懦的媚惑。 “乖乖,你没事儿吧。” “妈,我困死了。” 杜若觉得她老妈一定今天被莫骄阳刺激到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敲她门干什么,再说她也没锁门,想看她进来就是了。 方晓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杜若的屋子有动静,就过来听听,可是等她到了门口,又没动静了,方晓疑惑的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还是敲了杜若的门,听着杜若困迷糊的声音,觉得自己一定想多了。 “那你睡吧,晚上别踹被,这两天冷,大过年的可别生病。” 杜若没应声,心理觉得她妈就是操心太过了,这暖气都快赶上火炉了,还要不要这么叮嘱啊,今儿太困了,她不问了,明儿,她一准得问问她妈,家里的被子真得减量了,虽说冬天要捂,可是这么热的屋子,再捂下去,非得上火不可。 方晓步子没有马上离开,听着屋里没有回音,便抬脚去了客房的方向,手,放在了门把儿手上,心里想着,她就看一眼,虽然现在未婚同居也不算事儿了,更何况人家这有证的了,可是方晓私心里以为,女儿还没办喜宴,两人至少在她眼前该是分开住的,不然像什么样子。 好,她就看一眼。 门把手转动到底,门,没打开,从里面锁的? 方晓的心一落底,嘴角就扬起了笑意,眼里也是满意的神色,心理想着,嗯,明天该对这个孩子好点,虽然大事儿上有些糊涂了,可在这人情上,也还是体贴尊重人的。 方晓轻手轻脚的转身,生怕惊动屋里睡意正酣的人,孰不知这会儿被她打心眼里满意的女婿,正骑在她女儿身上蓄势待发。 莫骄阳从小到大没干过这样的事儿,明明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媳妇,可是到了丈母娘家,怎么感觉跟偷情似的,不过这种感觉,真tmd刺/激,瞧瞧,小媳妇这会儿刚睁开迷糊的眼睛,正一鼓一鼓的瞪着他,因为他刚才低声说不让她叫,不然,她妈还在走廊,一准能听到。 小媳妇果然没叫,瞧瞧,他就说吗,小媳妇心理是在乎他的,面上还非得装个正儿八经的样子,明明说走的时候让她把福利带着,她还矫情的不干,哼,这下好了,谁刚才紧紧的扒着他,像只树獭似的,还有肩膀上的牙印,小媳妇的牙是被磨过的吧,瞧瞧这锋利劲,这会儿,莫骄阳不用看,都能想像到,他那肩膀子又得起一层老皮,没办法,谁让小女人就好这口呢,一到兴奋点上,就咬着他的肩膀头子,呜呜咽咽的叫着,那声音,越是叫,越让他心潮澎湃,恨不得直挺挺的顶进去,然后让小媳妇叫的更欢,男人,要是在这个时候还tm憋着,还不如直接阉了痛快。 杜若明明以为是个梦,可是在梦想的时候,就着路灯,看到了原本该在梦里的男人,这会儿正跨在她身上,自己的手,紧紧的攀在莫骄阳的肩上,还有两条腿,哪里还有被子,两人的身体,明明是裸露在路灯透进来昏黄的光晕里,原本的白晳也打成了一道道的粉红。 床单,一片温濡,男人时不时的动上一下,却不让她叫,这个该死的男人,就不能回他自己屋里好好睡一觉吗? 走廊里,杜若果然听到了妈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可是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她怕一个轻微的声响又让她妈再次回头,然后,让她开门,这个男人,要是被她妈看到两人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直觉当中,杜若就觉得不应该在自己家被爸妈看到两人过分的亲密,这种异常的想法,在莫家的时候,她就没有过,那是她的婆家,要不是现在小两口分家单过,两人跟老人们住在一块很正常,小两口有自己的屋子,莫骄阳的房间也不算小,莫家的宅子也大,楼上楼下,好些间房,两人就算是闹的动静大些,也传不出去,可是她们家不一样,四室两厅,听着像大,可是这种老房子一点也不隔音,杜若忍不住想着,这个男人进来有多长时间了,刚刚,刚刚她想着是梦,所以她记得自己好像出声了,可是这会儿分明不是梦,是这个男人,都怪这个男人,害的她在娘家丢尽了脸面,要是被妈妈堵个正着,她在妈妈心中乖乖女的形像,彻底的毁了。 大眼,瞪着小眼,杜若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眼里,分明是警告,让男人下来。 莫骄阳觉得杜若现在的样子,应该拿手机拍下来,特别的可爱,像是童谣里唱的那种被气的一鼓一鼓的小青蛙,若是肚子能配合着动两下,一定效果更好。 “唔……” 男人突然的动作,让杜若一瞬间的惊愕又叫了出来。 “莫……” “呜……”莫骄阳隐忍了半晌,终于听到主卧那边又安静了下来,才开始接着为自己讨福利,只是他不确定主卧那边睡没睡下,所以,小女人还是不要叫的好。 吻,如火势一般的汹涌,强势。 舌,袭卷着口腔,带起了另一只灵舌与之共舞,身下是更加疯狂的索取,杜若的神智,在那烧的越来越旺的火势中,渐渐的消失殆尽,终于在一大片高原都被大火燎起来的时候,开始了疯狂的回应,疯狂的给予。 这种带着些微害怕被发现的感觉,紧张又刺激的感觉,让杜若更加想要在莫骄阳的带领下,燃烧起来,那一次比一次更凶狠,更用力的冲撞,除了想要证明对方在彼此生命里,身体里所占有的重要足迹以外,又像是在对着别人表达着什么,杜若在想,那该是一种强势的不可分割吧。 清浅如水的女人,碰到了寒风凛冽的男人,因为小小的星星之火,燃到了如今的燎原之势,火光所到,寸草不生,只余男人与女人疯狂,拼命的占有与索取,理智,早就被替代,脑子里,回荡的就只有男人越来越重的喘息,女人或低声呜咽,或细语求饶,男人再诱哄,女人再求饶,周而复始,女人的求饶没有成功,男人的诱哄没有停下,直到,大汗如雨下,湿了身,湿了心。 失控,莫骄阳觉得三十来年的生命里,因为一个女人,他才学会什么叫失控,今晚,他一定累坏了她,听着她小心翼翼的,乞求他,希望他不要这样,她受不不了,再这样下去,明天一定爬不起来了,莫骄阳才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他失控了。 路灯,不知何时已然谢幕,迎来的是黎明的鞭炮声,他想,这个年,真是意义非常,他,莫骄阳,三十一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是在女人的怀里度过的。 单人床,原来睡下一男一女,也不挤的。 杜若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抬起了,若是在s市,若是在那一百多平的房子里,她一定赖在莫骄阳的身上委屈的喊累,然后等着男人做早餐,然后她被男人宠的赖在床上耍赖,不用起来,男人上班前会打电话给她婆婆,说她累了,要在家休息。 不知为何,杜若觉得她的婆婆,真是最好的婆婆,每次打电话请假,她婆婆都乐呵呵的让她多休息,害的她几乎以为婆婆忘了自己除了这个身份以外,还是她工作单位的领导,哪有领导愿意天天给员工放假的,虽然医院不是私立单位,比起那些拉业绩才能生存的企业要强上许多,可是也不能这么给员工福利吧,病人怎么办,再说,她休息了,就得压榨另外一个,杜若几次下来愧疚心越来越重了,可她怎么就这么命好,就遇上了一个知心姐姐一般的好同事呢,罗大夫几乎成了她们科室的女强人,而且每次在她请过假后又都是笑脸相迎的,还让她没休息好,再歇两天,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累坏了,这是革命的本钱,想要革命,总得有本钱吧,没本钱,革命没等胜利,你就得倒下,亏,忒亏。 杜若其实吧,总觉得罗大夫有些话里有话的意思,可是每次听下来,又觉得罗大夫是为了她好,所以她就大咧咧的不去多想了,没办法,她也不是多想的料,脑了没那么好用,男人又太强,生活中,缺少了让她用脑子的环境,所以,她觉得自己该是幸福的。 只是男人太强,也有个缺点,就像现在,杜若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可是还是听见了厨房有声音传来,爸妈习惯了早起,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人上了岁数,早就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了,再说今天是三十,早点吃饭,还得贴对子,窗花,中午之前总得干完。 杜若羞愤的看着身下的男人,不知哪次开始,男人跑到了她的身下,一张单人床,躺下这么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愣是没觉得挤,因为她被置在了男人的身上。 “怎么办?” 杜若弱弱的低语,觉,是睡不成了,可是出去也成问题啊。 这会儿杜若还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妈查岗的事儿,觉得有些好笑,有些窘迫。 “妈妈一定知道了。” “不会。” 莫骄阳浓烈的阳刚气息,团团的包围着杜若的周身,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还有魇足的魅惑。 杜若不信,她妈妈的性子,一定得去客房看,“客房里面没人,我妈又不是傻子。” 虽然这么说话有些不厚道。 莫骄阳扬起眉角,“不相信?” 杜若觉得莫骄阳的自信,张扬在身体的每一次,哪怕是一道眉锋,哪怕是一根寒毛,更遑论那双让人沉醉的眼睛。 “你做了手脚?” 莫骄阳眼里闪着亮光,“今晚去我那屋。” “啊?不要,我累死了。” “我不累。”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杜若悲愤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儿,可是为什么男人总是生龙活虎的,生活真tmd不公平。 “因为你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扑哧。 杜若忍不住喷了,对于莫骄阳讲笑话的实力,真心的不接受啊,尼玛,谁写的这首歌,要是在医院碰到写这首歌的人,杜若一定会在病历本上把病情写的格外严重,尼玛,尼不是爱受伤吗,那就一直受着吧,甭好了。 “快点出去。”杜若听着家里的房门开了一下,好像是家里有人下楼的声音,正好钻个空子。 “也得你先下来吧。”莫骄阳觉得小媳妇有些太紧张了,当然,能不被抓包更好。 “哗——”杜若羞窘的恨不得把头插在鸡蛋壳子里,两人那里还没分开,这会儿一动,竟然水淹七军。 “要不要给你根面条?” 莫骄阳好笑的看着杜若,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的,还有什么好窘迫的。 杜若恨恨的瞪着莫骄阳,分明是幸灾乐祸。 “呜,床单子,怎么办?” 床单都湿了,要不是被子被踢到了地下,一准也成了褶皱王。 莫骄阳眨了眨眼,“你把被子盖在上面不就结了。” 说话的功夫,已经套上了昨天晚上脱下的衣服,又随手开了窗,轻声道:“你睡吧,我一会先出去,这屋里透会风,一会儿你想着把窗户关上。” 杜若舵红着脸色,整个人埋在了被莫骄阳递上的被子里,这个男人,要不要这么细心。 屋里了弥漫着甜腻腻的味道,任何一个过来人进屋一闻,都能猜到,想不到这个男人在毁尸灭迹上还真是颇有建树呢。 莫骄阳身手敏捷的闪出了杜若的房间,像是幽灵一样的快速打开了自己的房间,再一次感谢手上这块表,这可是离开部队的时候,唯一跟着他一块离职的伙计,在无数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帮了他无数次忙的伙计。 拿过皮箱,换了一身衣物,莫骄阳像是初睡醒一般的走出屋子,客厅没人,方晓在厨房忙和着,昨天晚上心情不错,今天早上的早餐就丰富了一些。 杜志国正好从门外开门进来,瞧见莫骄阳的背影,笑道:“昨晚睡的怎么样?” 莫骄阳笑着点了点头,“很好,家里的供暖不错。” 杜志国也跟着附和,“恩,虽然咱们这片小区都是老房子,不过咱们这边是单位的家属楼,以前又是干部楼,供暖到是一直不错。” 莫骄阳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c县虽然不算大,可瞧着整体的经济算是不错。” 杜志国觉得这当官的吧,无论年龄大小,说出来的话,总有一种宏观之感,像他这种小市民,更关心的只怕是柴米油盐长不长价,今年的菜是不是比去年便宜一些,或者商场里的衣服比前两年都贵了不少,以前买双皮鞋,有二百块钱,就能买到里外全皮的,而且能穿着四五年,可是现在不行了,二百块,也就能买个皮碎屑子压成的,要是一双质量好了,能穿住的,至少也要一千来块,哎,物价翻了几倍。 “你们爷俩说什么呢,一会开饭了,乖乖怎么还没起来,这孩子,以前回来也不见这孩子有睡懒觉的习惯,这次怎么还赖起床来了。” 方晓出声像是打破了杜志国的尴尬一般,笑着接道:“骄阳去洗手吧,我去叫乖乖起来。” 莫骄阳步子微错,拦住了杜志国的半个身子,不在意的说着,“爸,妈,若若平时挺忙的,好容易放个假,又是在自家,让她松泛些,什么时候睡醒了再起来就是。” 杜志国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女儿从小就懂事,这会儿睡懒觉,没准就像女婿说的,这孩子定是平时上班累了,跟家里也不说,也不抱怨的。 “骄阳啊,乖乖平时上班很累吗?” 方晓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目光落到了莫骄阳身上。 莫骄阳被两道目光审示,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爸妈该知道若若的性子,好强,不服输,尤其现在才刚参加工作,资历浅,机会本来就不易,有那么多资力深厚的老前辈,她一边看病,还要学经验,回家还得看医书,给自己冲电,过了年还想再考个研,这些事儿对于她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而言,的确压力挺重的,我妈就说这若若的性子怕是随了爸爸和妈妈,在工作上总要求个真,总想用实际行动让别人竖一根大拇指,可是工作以外,又最贴心,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让她身边的亲人受委屈。” 方晓眼睛一热,眼圈都红了。 杜志国也是鼻子一酸,微微扬起了头。 方晓叹了口气,声音也放轻了,生怕惊着还在睡觉的女儿,“哎,你这孩子,到是真说的对,我跟她爸,就是这样的性子,这人啊,在外头,为人处事,虽说不能让个个满意,可咱们总是要做到无愧于心,有的时候,吃点亏,不要紧,这年月不是流行一句话,吃亏是福吗。” 80.第80章 杜若的血型 莫骄阳面上认认真真的倾听,心理却忍不住举起了小旗,瞧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啊,老祖宗不欺人啊。 一上午,莫骄阳第一次学会了贴春联,挂福字,贴窗花,小市民生活的情趣在他的手中像是被舞动的钢琴曲,附上了优雅高贵的代名词。 方晓让杜志国出门买点杜若爱吃的小菜,只挑那一家的,三十还能营业半天。 莫骄阳拿了外套一块跟了出去。 小区本就是旧宅,这些年虽然来来往往换了不少的面孔,可是旧人,熟人还是多的,看到这么高大英俊的男人跟在杜志国的身边,来往打招呼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老百姓的想像力从来不输于八卦报。 “志国啊?这是你们家什么亲戚啊?” “志国啊,我看是小若那孩子的男朋友吧?” “真的,志国啊,小若带男朋友回来了?哎,你看看,我还想着给小若留个好的呢,我那侄子可是美国留学回来了。” “行了,小若带回来的多帅啊,还有礼,瞧瞧这个头,这长相,一准就是现在报纸上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老张,那是高大上。” “对,对,就是高大上,志国啊,这么好的女婿,可让小若抓紧了,现在这花花世界,男人都学坏了。” “就是,小伙子,咱们小若可是个好孩子,从小都是咱们这些叔伯爷爷看着长大的,百里挑一都不为过,从来没犯过错,上学也是听老师话的好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咱们小若。” “志国啊,这小伙子家是哪的?可不能太远了,虽说交通方便了,可是太远了你们也惦记,这女儿嫁了人啊,顾上娘家的日子不多,一年到头见的少了,就是出个事儿啥的你也看不见不是。” 莫骄阳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这么围着打听,就像是动物员里的大猩猩,正被人拿来品头论足,心理别扭,可是脸上还要亲和,从小到大,他接触的人里面,无论是老,还是少,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会拿捏,即便说你不好的话,也会绕个九曲十八弯,哪像这些人说的这么直白,还社会风气差,打量他的眼神就像是他也是那种跟随社会风气不学好似的。 后来到了部队,莫骄阳也不是空降,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子弟,进去,也一样受磨打,部队也八卦,只是刚进部队的前两年,没有人有心思八卦,艰苦的训练任务,超负荷的体能扩张,还有拼命想拿下成绩的心思,想要做头鹰,就该拿出态度来,他,从不服输。 莫骄阳想按按太阳穴,可是心理又有几分暖意,这是杜若生活的圈子,从小被这些人看着长大,听着这些人的话,想来也是喜欢杜若的,能想像到,杜若那样的性子,可不就像是这些人说的,不惹事,听话,乖乖女。 嗯,乖乖女,莫骄阳一想到这词,就有些想乐,要是这些人知道一个乖乖女被他拉着做了多少不与性子相符的事儿,不定要怎么想呢。 不管莫骄阳心理如何想,杜志国脸上却是笑呵呵的,跟大伙拜了年,又带着莫骄阳买了杜若爱吃的几样小菜,一边走还一边叨咕着,“乖乖这孩子,认死理,上学的时候,老师让背课文,别人用一遍能记个大概,她呀,就要用五遍,十遍,记死了,记全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听着自己不知道的杜若。 “乖乖从小到大,没交过男朋友,别的家长都为自家孩子早恋啊,与男生鬼混发愁的时候,我们家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儿,就是她两个表哥,也说乖乖是稀有动物呢。” 扑哧。 莫骄阳也配合着笑了笑,笑声一止,脑子里转了个弯,“爸,我也没交过女朋友。” 杜志国摇了摇头,交没交过,不是凭嘴说的,天高皇帝远,他也看不到。 心理长长的叹了口气,乖乖乖巧了二十三年,可是第二十四年的时候,突然给家里扔了个炸弹,这前二十三年的乖巧,一下子就炸没了。 吾家有女初长成,已是芳华待嫁时了。 杜志国长长的叹了口气,步子没停,只是目光望着自家的窗户,那是女儿的睡房,每天学习睡觉的地方,又长长的吸了口气,觉得日历上说今年打春在年前,天气转暖该快些才是,只是这大年三十的,呼出的哈气都快凝成冰了,手上早就一片冰凉。 “骄阳啊,爸爸和妈妈就这么一个女儿,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乖乖能好,爸爸妈妈就高兴。” 莫骄阳心下一酸,他竟然从老丈人的话里听到了酸意,还有哭意。 杜志国又吸了吸鼻子,轻呵口气,“呵,这天太冷了,冻的人鼻子都疼了。”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爸,出门多穿点,明天买个口罩吧。” “不用,不用,我们家人都不喜欢那个东西,乖乖说戴那个容易喘不过来气。” 莫骄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杜若并不是过着天天车接车送的阔太生活,他忙起来的时候,杜若自己也会做公交车回家,天冷路滑,他总是打电话多叮嘱几句,也的确没见过杜若戴口罩,帽子还是大衣上的。 “骄阳啊,齐大非偶,这是古话,可是这话,到了现在也一样,你和乖乖,哎,既然是家里同意,我和你妈也不多说什么,你这孩子,瞧着现在到不错,只是这生活总是在变的,以后啊,哎,无论如何,别对不住乖乖就成了。” 莫骄阳心抽了一下,他是长的不可靠,还是瞧着不可靠。 心下郁闷,莫骄阳忍不住在想,他将来跟杜若一定不生女儿,只生儿子,瞧瞧,这当爸的嫁女儿,是不是都这样的心思。 翁婿两个回来的时候,杜若还没醒呢,方晓一向好面子,这会儿也有些挂不住了,“你们坐着喝茶,我去叫这孩子吃饭。” “妈,不用,反正是自家,让她睡吧,反正赶上半夜的接神饺子就成。” 扑哧。 方晓被莫骄阳的话逗的一乐,“你这孩子,到是比我这个当妈的还要宠着她。” 莫骄阳大言不惭的点头,“杜若从小有爸妈宠着,那是长辈的爱护,嫁了人,就该有老公宠着,等以后,有了孩子,就该让孩子来宠着。” 方晓心下熨帖的像是被铬铁烫过一般,除了暖意,半点也不觉疼,“骄阳啊,什么时候,方便了,我们去s市看看,行吗?” 这女儿嫁了人,方晓的姿态就低了些。 莫骄阳多少猜到了方晓的心思,觉得杜若的爸妈,真心疼孩子,瞧瞧这会儿,没有昨天硬气了,可是这种微软的语气,却让他心理更看重了许多,也只有父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舍下面子。 “妈,什么时候都方便,你要是跟爸得空,跟我们一道回去也行。” 杜志国连忙摇头,“不用这么急,不用,你回家打声招呼,等我们单位休假的时候,我跟你妈再过去。” 莫骄阳觉得杜家父母的确是紧张的,那种紧张还来源于自家身份上的压力,想来是要在心理适应一段日子的,点了点头,“爸妈挑日子吧,什么时候方便了,给杜若,或是给我打个电话就成,我让人来接你们。” 方晓笑着摆手,“不用,我们也不是七老八十了,哪里用人来接。” c县的习惯,三十这三顿饭是打乱的,午饭要吃的时候都是下午二、三点钟了,这样到了半夜吃接神的饺子也不会因为中午吃的早下午饿,也不会因为下午吃的晚,到了吃接神饺子的时候吃不下去。 杜若一觉酣睡,醒来的时候正好吃下午饭。 接受了爸妈不赞同的目光,杜若红着脸坐到了桌上,白白的米饭上面,多出了三双筷子,杜志国,方晓,莫骄阳,同一时间,把第一筷子菜送到了杜若的碗里,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乐了起来。 吃了午饭,一家人一道去了方家,除了方娇,别人到是都在,热热闹闹的说了一下午的话,赶着天黑的时候就回去了。 趁着杜志国包饺子的功夫,莫骄阳带着杜若到楼下转幽去了,这是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于莫骄阳,于杜若,都特别有意义。 天上的烟花炫丽夺目,杜若被莫骄阳揽在怀里,没有豪车,没有别墅,只穿了大衣压马路,这种最简单的小情侣里生活,让莫骄阳心理一样熨帖的紧。 “若若,以后我也叫你乖乖,好不好?” 杜若仰目,大年三十,并不会因为寒冷就阻了年轻人的步伐,大街上人来人往,算不上熙熙攘攘,可也络绎不绝。 被莫骄阳这样圈着,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大家看过来的眼神都充满了善意的笑,又不会担心有人偷拍,毕竟在这么个地方,没人认识她们,路过的不过是甲乙丙丁罢了。 “不过一个称呼,叫什么都好。” 莫骄阳觉得那是家人的称呼,若若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恩,可是叫乖乖,总有一种软软的,抓心挠肝的感觉。 头落在杜若的肩上,侧脸相贴,同样的冰冷,却因为短时间的互相取暖而渐渐添了暖意。 “还累吗?”呼出的哈气,钻进了杜若的鼻尖,嘴里,那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又让杜若红了脸色。 “不累了。”杜若觉得她的乖乖女形象真的要被这家伙给破坏了。 “今晚去我那儿?”莫骄阳揽在杜若小腹上的大手不禁又紧了紧,隔着衣服,一样能感觉到某处地方躁动。 “你就不能不想这些?”杜若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天天藏着这些是怎么在那么庄严的地方办公的,真是赤道和北极的反差。 “若若,这是民生。” 杜若抽搐着嘴角,你丫的,民生是这么用的? “今晚要睡觉。” “那我去你那吧。” “我明天再起晚了,爸妈一准得骂我。” 莫骄阳眼带笑意的看着杜若,“若若,是不是想多了?” “啊?”杜若看着莫骄阳的眼睛,什么叫她想多了? 莫骄阳非常中肯的看着杜若,“若若,我就是想搂着你睡觉。” 说完这句,又追加了一句,“单纯的睡觉。” 然后在杜若跳脚,想骂人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当然,若若要是想睡我,你老公会主动配合的,绝不反抗。” 尼玛,睡你,老娘自己还睡不够呢,睡你? 初一上午,莫骄阳干了一件让杜家爸妈摔破眼镜的事儿,就是把杜若屋子的床单被罩,还有自己屋子的床单被罩都拆下来洗了,顺带自己的两件衬衣还有杜若的两件小衣服都拿过来洗,顺道问了一句,“爸,妈你们屋子的要不要拆一下?” 杜志国跟方晓对视一眼,脸上的震惊还没撤下去,就看到莫骄阳已经等在门口了。 “爸,妈,我跟若若平时回来的时候有限,孝顺爸妈的机会不多,趁着这两天在家,能多做些,爸妈就尽管吩咐就是。” 杜若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床,开着门听着莫骄阳这煽情的足够让人热泪盈眶的话,暗地里撇了撇嘴,说着大套冠冕堂皇的话,暗地里干着人面兽心的事儿,这才是当官的最高境界吧。 方晓和杜志国连连摆手,方晓更是起身,“你这孩子,那些床单都是新换的,回头我自己拆下来洗就是了,哪用得着你洗,乖乖也是的,这活哪能用你干。” 莫骄阳也不强求,一边转身一边随意的说着,“妈,没事儿,冬天水冷,若若是女孩,手脚还是少沾冷水的好。” 方晓迈出的步子顿了下来,觉得眼里有泪花闪过,侧身之际,看着杜志国也是眼圈泛红,两口子均在酸涩中品出了甜味,心,像是落到了实处一般。 “志国,有件事儿,我想提醒这孩子一下。”方晓的目光很慎重。 杜志国点了点头,“的确该打声招呼。” 杜若被杜志国叫去给邻居们拜年,让莫骄阳在家干活,杜若好笑的看着莫骄阳挺大的个子蹲在卫生间里洗衣服,这场景,太可乐了。 不过待瞧见莫骄阳手上的东西时,整张脸都被灼伤了,这个男人,一大早就把她的小内内都拿了出来,非说要给她洗,好吧,大过年的,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可是你要不要洗的这么干净啊,她站了这么一会,瞧瞧那男人,骨结分明的十指正在一根一根的揉搓着,杜若脑子里轰轰直响,就想是感觉那十指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不行了,这屋子呆不下去了,她得出去,必须出去,不然非得让这个闷骚男人折磨死的。 莫骄阳在杜若转身的时候就快速的把手里的活干完了,心下好笑,小媳妇受不住他男人调戏,被吓跑了。 方晓等着莫骄阳从洗手间出来,才指了对面的沙发,“坐下吧,妈妈跟你说句话。” 莫骄阳刚擦完手,点了点头,明天就得回去了,以为方晓这是要交待什么。 “妈,你说吧,我听着。” 方晓点了点头,眼里带了几分郑重,“骄阳,乖乖的血型有些特殊,你们想来是没做过婚前检查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没做过,不过单位里面都有体检。 不对,体检里面没有血型这一项,莫骄阳一下子慎重起来,“若若是什么血型?” “rh阴性ab型,熊猫血。” 莫骄阳的气息一下子不稳起来,他的一位首长,就是rh阴性ab型血,当时开玩笑的时候还说,他是熊猫血里的熊猫,血比生命还珍贵呢。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知道了所谓的熊猫血,原来还分好多种,rh阴性a型血,rh阴性b型,rh阴性o型,还有rh阴性ab型,而这几种里面,rh阴性ab型在全国,甚至整人亚洲所占的比例都是最少的,仅有0。034%左右,万分之一的几率都不到,那条链接还附带过一则信息,一名产妇,产后大出血,就是rh阴性ab型,当时就是没有血缘才抢救不急时去逝的,当时他首长还说,要是早知道,他就去献血了。 “骄阳,乖乖是知道的,所以平时跑跳磕碰的事儿都跟她沾不到边,就是怕出血不好凝,只是现在结了婚,你们以后还会有孩子,所以,请你,无论如何要爱惜她。” 莫骄阳深深的吸了口气,真心的感谢现代的医学技术,只要孕期照顾的好,生孩子的风险已经基本降至为零,再有剖腹产的技术,这些都不成问题的。 “妈,我知道了。” 初二一早,莫骄阳带着杜若,拿着杜志国和方晓准备的一些特产就告辞了,直到上了车,杜若还回头从后车窗看着站在雪地里的爸妈,眼里渐渐的温润起来。 “若若,以后等爸妈退休了,接到s市吧。” 莫骄阳握着杜若的手,感受到的是一对父母深沉的爱。 “到时候再说吧,我到是想,就怕爸妈舍不得。” “对了,你什么时候定的机票?”杜若回过神来才想起来,她没定回程的机票。 “凌晨的飞机一直在这边停着呢,航线是提早申请的。” “飞机,凌晨的私人飞机?” 土豪,绝对的土豪啊? 莫骄阳好笑看着杜若惊诧的样子,一手抚弄着杜若的头发,柔滑细嫩,就像她身上的肌肤一般,只要一沾上,就舍不得离开。 81.第81章 蓝天白云间的躁动 杜若觉得自己就是一乡下土老帽,走路踩到狗屎了,才会碰到莫骄阳这样的男人,然后享受这样高大上的生活,尼玛,她出生的时候不会是踩着财神的八字钻出来的吧。 “骄阳,凌家不会是剥削阶级出身吧?” 机舱里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腰,身子舒适的靠在宽厚的真皮沙发椅背上,“想不想做一次剥削阶级最喜欢的事儿?” “什么?”杜若傻傻的看着莫骄阳,第一次坐这种私人飞机就足够震撼的了,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当剥削阶级,果然啊,这日子真不是平民百姓能比的上的。 莫骄阳目光深遂而魅惑的看着杜若,两片薄唇压向杜若的耳垂,气息,重重的呼到了杜若的耳朵里,然后,从耳洞,一直钻进了脑子里,蹿的大脑神经一抽一抽的。 杜若整个身子都绷的紧紧的,每到这个时候,身上,就不自觉的发紧,后背,层层颤栗,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该是水道渠成,就算是反抗,也是无效的。 只是现在,是飞机,不是陆地,杜若觉得在蓝天白云间徜徉,这样的事儿,玷污了这天地间最为圣洁的领空。 “在想什么?”莫骄阳一只大手已经从杜若的衣领钻了进去,占有了自己独有的领地,那里,丘陵凸起,“好像,又大了一些呢。” “骄……骄阳……”杜若声音带着打颤的回旋,就像她此刻紧绷的身体一样,后背层层的颤栗着。 “嗯……”莫骄阳的声音沉醉的像是低哑回旋的大提琴一般,重重的敲响在杜若的心头,手上一轻一重的抚弄,更是让杜若很快就瘫软了下来。 “骄阳……这是飞机……”杜若呼吸有些困难,好在,飞机上只有她们两个人,驾驶室是看不到机舱里的情形的。 只是呼吸一窒,杜若瞳孔紧张的收缩着,“骄阳,黑匣子?” 客机上都有黑匣子,虽然看不到影像,可是能记录声音,刚刚…… 杜若羞窘的抬不起头来,可是偏偏莫骄阳的脑袋就埋在他的脖子上,让她身子整个靠在了沙发后背上,头也微微的仰着。 手推拒着,“骄阳,别闹了。” “若若,没事儿。” 莫骄阳坐飞机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蓝天白云间,他和杜若溶为一体,会是什么感觉。 莫骄阳手上的动作更快已经把杜若抱到了身上,唇一下一下的轻吻着杜若的嘴角,大手绕到杜若身后轻而易举的褪去了外面的大衣,然后是薄羊绒衫,然后,两只手搭上了杜若后背纹胸的卡扣,啪嗒,在两人急喘的呼吸中,这一声,似乎又燃成了导火索。 杜若微仰着身子,前胸紧贴着莫骄阳的前胸,那崩直的脖颈,像是美丽的白天鹅一般,如丝柔滑,莫骄阳眼底的光越来越沉,越来越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交缠的双唇也在努力的绞动着,这次,不是一个人的努力,是两个人共同的相抵相缠。 唾液在啧啧声中拉出长长的银丝线,像是连体婴的两个人舍不得钻进半丝的缝隙。 耳边蹿动的都是莫骄阳带着浓烈男性阳刚的味道,还有那压抑的气息。 杜若想,她一定被带坏了,跟着莫骄阳在一块,她觉得自己胆子大的可以冲天,只要莫骄阳起头,她什么事儿都敢做,她想,有这么个男人宠着,真好! “唔……”喉间溢出的声音,绵绵的,软软的,带着几分娇吟的味道,又像是女人难耐的渴求着什么。 莫骄阳低哑的闷笑从胸腔愉悦的传来。 手,快速的扯开自己衬衫的扣子,来不及脱去,而是把衬衫敞开,把杜若圈在了里头,莫骄阳在想,以后,他要穿宽大的套头衫,然后就能把杜若圈在里面,两人同穿一件衣服,双手相连。 莫骄阳的大手像是带有魔力一般在杜若的周身穿梭,感受着那一道道电流将女人激的孱弱,心里莫大的满足。 手,突然加大了力度,托住杜若的屁股,杜若两条腿紧紧的缠在了莫骄阳的腰上,迷朦着双眼看着突然起身的莫骄阳。 步子,稳健而迅捷的到了机舱的窗边,那里,是飘过的朵朵白云,杜若在想,那该是多轻的云彩啊,不知道抓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莫骄阳把杜若压到了玻璃窗上,看着她纤细的五指紧紧的抵住那玻璃窗,看着那白云似乎要将两人环绕,还有那碧玺一样的晴空,身体,像是炸开了一般。 一只手固定了她的位置,另一只手急切的扯开了两人的束缚,手指,灵活的探入了她的体内,那里,早已温滑无比。 “若若,喜欢吗?” 一语双关,莫骄阳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欲,被罩在情网里的女人就算是长出无数对翅膀,一样也逃不出去。 “骄阳……” 杜若依恋的看着莫骄阳,紧攀在莫骄阳脖子上的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莫骄阳的后颈,在他的发间徘徊。 “若若,想我吗?”莫骄阳声带揶揄,明明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偏偏还装的无关紧要的逗弄着杜若。 “骄阳……”杜若呢喃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娇媚,像是撒娇,又像是在讨饶,她已经做了超出她底限的事儿,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还不满足她。 “若若,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莫骄阳慢慢的磨蹭,就是不满足已经情欲暴涨的女人。 杜若分明感受到了莫骄阳的凶器已经如铁般坚硬,强大的粗壮正在她的花谷外流连,若是往日,哪怕她躲,他都要钻进去,可是今天,莫骄阳,竟然跟她扯开了拉据战。 下身,微微的用力,杜若想着,垂下去算了。 莫骄阳狡猾的下落,破坏了杜若的阴谋,眼里带着得意的笑,“若若,别急,告诉我,好不好?” “不好。”杜若哼叽着扭头,她是有节操的人,她一定不说,就算是男色当前,一样坚守。 莫骄阳到是不急,手表上的指针告诉他有足够的时间跟小媳妇再增加点情趣。 手上的力度在加大,被他大力揉着的软绵绵比云朵还要漂亮的那对小白兔,已经泛起了粉红色,尤其那顶端,早就坚硬挺立的等着采撷。 “骄阳……我……要……”杜若气息不稳的咬着莫骄阳的耳朵,双手早就****了莫骄阳的发间,身下,水流成河,身上,不堪重负,身体里,更是火烧火灼的难受,她,终是斗不过这个男人的。 “嗯……” “啊……” 两道声音,从各自的嘴里吐出,那是舒服的喟叹,那是幸福的开始。 杜若紧张的夹紧了莫骄阳的腰,连同那里也紧紧的收缩着,脑海里突然飘过了一首歌词,“爬升速度将我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呼吸提醒我活着的证明,飞机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逃开了你,我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每一次穿过乱流的突袭……我浮在天空里自由的很无力。” “若若,放松些,若若,我会受不了的。”莫骄阳紧咬着牙,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个女人折磨死的,那里,紧的他头皮发麻,每一次的抽送都像是埋进了深渊,被紧紧的吸附,这个女人,那里面是什么构造的,是长了吸盘吗,到了天上,离开了地面,吸盘自动就开始了工作,然后,他就是那个被当作地面吸进去的东西,想出,不让,不出来,他一定会废在里头的,他本来想给她最好的,这样的记忆,不是每次都能有的,他要在他们的生命里处处着笔,浓墨重彩,他要让她头发花白的时候,回忆起来,还是他们牵手走过的春夏秋冬,年轻时的冲动,美好。 杜若感觉到肩头被莫骄阳的汗湿打的粘腻,身下,是他全线占领了领地还有那摇旗呐喊的霸道宣言,可是他在说什么,他都努力张开了,再一次感谢她的双腿,还有这样的柔软度,不然,她一定会因为骨头太硬,达不到他满意的标准,而羞愧的。 杜若不知道该如何去做,那里的反应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捧起莫骄阳的脸,去亲吻,亲吻他的眼,他的额,他的眉,他的嘴角,还有,他有喉节,她清晰的看到了那里的滚动,贝齿轻咬,舌尖轻舔,那里,有汗湿过后咸咸的味道,原来,男人的汗是这样的味道,莫骄阳不喜欢打香水,所以他身上的味道,都是自然阳光的味道,也是杜若最喜欢的味道,可是每到了这样的时候,杜若更喜欢他身上汗湿的味道,因为,那些汗,是在她身上努力的成果。 碧空如床,杜若的撩拨让莫骄阳的耐性再度的崩溃,什么久一点,慢一点的想法都抛到九宵云外去了,脑子里唯一能想的,能做的,就是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飞机降落在s市机场的时候,杜若已经被莫骄阳抱在了怀里,还好回家的时候带足了换洗的衣服,这会儿已经又换了一身。 莫骄阳的prombron已经停在了机场的跑道上,两人下了飞机就直接钻了进去,意外的,驾车的竟然是凌晨。 凌晨推了推脸上的黑超,很想目不斜视,可是吧,他真想上飞机上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或者他应该去把飞机上的黑匣子拿下来听听,一定能听到意料之内的事情,然后,他该怎么做呢,嗯,把这段剪辑出来,卖给那些网站,人吗,人家有现成的,到时候这配音一上,那得是什么效果啊? “收起你脑子里的想头,回头把东西给我销了。”莫骄阳又变回了那个霸气深沉的男人,哪里还有半分在杜家父母面前的乖女婿样。 凌晨抽了抽嘴角,丫的,一块玩到大的就这点不好,脑子里头想什都能让人家猜个正着。 可是凌晨大概记性不好,从来被猜个正着的都是他,莫骄阳的心思,他也只能猜对一半。 “小若若,新年愉快。” 杜若已经适应了凌晨的调侃,所以这会儿被莫骄阳抱在怀里,脸色也能坦然自若一些了。 “凌少是要给红包吗?” 凌晨脚下油门突然加大,原本性能就极好的车子,像是流星一般的冲了出去,嘴里轻哼一声,“果然是官太太,满心的算计。” 杜若一听,乐了,“再算计,也比不过剥削阶级不是,凌少生的好,没赶上打土豪,斗劣绅的时候,不然,啧啧……” “小若若,你这话不对啊,我什么时候成土豪了?” 凌晨觉得杜若出趟门回来,怎么说话还酸溜溜了。 杜若靠着莫骄阳坐起来一些,“不是土豪上哪弄的私人飞机。” 凌晨一听,不在意的摆手,“就是为了出门方便,多大点儿事儿啊。” 杜若嘴角一撇,“你当是豆浆油条呢,还多大点事儿,你也就是出门代个步,要是把这钱拿出来,放到山区,得解决多少孩子上学难的问题了。” 凌晨嘴角一抽,这官夫人的觉悟有点高啊。 莫骄阳到是觉得这个话题不错。 “若若说的对。” 凌晨不用莫骄阳下一句话,就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了,“过了年我就给希望工程送两百万去。” “不用写我跟骄阳的名字了,做人要低调。”杜若状似询问的看着莫骄阳。 莫骄阳眼底的笑意跳到了眼角,很快就要溢出来了,配合着点了点头,“嗯,不用,的确得低调点。” 凌晨不开口的,真心的不能开口了,这两口子,他就是好心,纯好心,早上去莫家拜年,听说这两口子今天回来,当然,驾驶员那头也会给他电话,他就自告奋勇的来当一回司机了,顺便开一把豪车,比他那辆兰博性能好多了。 “骄阳,这车不错,找个关系再给我弄一个吧。” 杜若拉着莫骄阳的胳膊,鼓着嘴巴瞪着凌晨,“捐款是你乐意的,可不能打我家车的主意。” 凌晨白了杜若一眼,还市季书记夫人呢,还莫家长孙媳妇呢,要不要这么小气啊。不过,凌晨也没想到杜若心眼转的这么快,连他心底那点小九九都盘算出来了。 莫骄阳也瞪了凌晨一眼,“亚洲限量,都售完了。” 司马雪莲是个精美的女人,虽然不再是二八年华,但依然打扮得精致雅然,衣着鲜亮,十指如玉,指甲盖上涂着浅蓝色的指甲油,上面星星点点的闪着钻饰,明媚灿烂。 压根不像一个中年女人,与莫依岚站在一块,就像是一对姐妹一般。 杜若眼里的贾美云也不是这般精细好打扮的人,贾美云似乎对包比较情有独衷,杜若印象里,贾美云上班的包几乎二天换一个。 “杜若回来了,快来,这是你二叔,你二婶。” 莫家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说到什么事儿,正一个个笑的开怀,贾美云也笑着招手让杜若快点过来。 莫依岚从沙发上蹿了起来,脚下的高跟鞋足有十二百米,杜若瞧着胆颤心惊,可人家走的愣是稳稳的。 “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啊!” 司马雪莲微皱了下眉,“依岚,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你大嫂刚回来,一准累了,还不让你大嫂坐下歇会。” 杜若好容易找了个功夫给家里的几位长辈拜了年,这才笑着与司马雪莲打了招呼,“二婶,没事儿的,我挺喜欢依岚这样的,随性,自在。” 司马雪莲笑的有几分淡漠疏离的意思,“这孩子,就是被家里人惯的,如今大了,也有主意了,我也说不听了,不过要是在自家人面前到也没什么,只是有外人在的时候还是注意些才好。” 杜若面上一僵,总感觉司马雪莲对她像是有一种敌意似的。 “二夫人这是怕我嘴巴大呢,放心,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拿她当自己妹妹似的,就算是有什么失德的事儿,我也给她兜着呢。” 凌晨笑着上前打趣,状似不经意的扫过杜若,眨了下眼睛。 司马雪莲对着凌晨到是笑的温和许多,眼里的亲切也是显而易见的。 “你这孩子,小时候都恨不得长到家里,要不是你爷爷不舍得,咱们家老爷子都快把你抱过来养了,跟自家孩子有什么区别。” 杜若面上又是一僵,连凌晨都是自家孩子,这满屋坐的,是不是就她一个外人。 莫骄阳的手,揽上了杜若的腰,面色冷淡的扫过了司马雪莲,看了一眼莫建国,“二叔这次呆几天。” 莫建国警告般的瞥了一眼司马雪莲,才看了一眼与莫骄阳站在一块的杜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也没什么温度,到是落在莫骄阳身上的时候,带了几分笑意。 “明天就走,你们今儿要是不回来,明儿未必就能赶的上了。” 莫老爷了手上的茶杯晃动了两下,笑道:“骄阳啊,带着杜若坐下吧,晚上一家人吃个饭,今年啊,就差你三叔了。” 凌晨也笑着凑趣,“莫爷爷,听者有份,这顿饭,我也来凑个热闹。” 莫依岚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她也没闹明白妈妈怎么对大嫂这个态度。 “嫂子,听说c县是古城,你给我讲讲呗?” 82.第82章 别样创收 莫家一年当中难得有这么一天一家人都在的日子,虽然少了个儿子,可是老爷子还是高兴,拉着男人们都进了书房,说说外头的那些事儿,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还于关于二儿子工作的事儿。 “老二,这个位子,还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凌晨狗腿的给老爷子沏了湖去年新得的黄山毛峰,杯中的茶叶外形微卷,状似雀舌,绿中泛黄,银毫显露。 老太爷接过杯子,瞧着那雾气结顶,汤色清碧,浅浅的抿了一口,只觉得滋味醇甘,香气如兰,待用舌尖细细体味,更有几分韵味深长。 “凌小子这茶到是冲的好,我看啊,不输贾家老爷子。” 扑哧。 凌晨上次跟着莫老爷子去的贾家,可是听着老爷子夸人家贾老爷子冲茶讲究呢,这会儿,他就是用家里的水,可没弄什么泉山啊,山水的,到是也能得老爷子的夸。 “是老爷子不挑剔呢。” 莫老爷子笑着眨了眨眼睛,“这人啊,越到了岁数,越该学着豁达,凡事莫叫针,叫针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我说的对不,老二?” 莫建国眉头轻蹙,听出老太爷这话是别有所指。 “爸,我觉得目前挺好的。” 老太爷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原本挺好的气氛到像是被针扎破了似的。 凌晨老实的坐到了莫骄阳身边,瞧着老爷子要开批斗大会了,不适合他发言了。 莫首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二弟,你们省里今年底就该空出个副省长的位子,机会不错,你对省里的情况也了解,这次空降的可能性不大,应该会从你们各市杰出的领导班子里头挑出几个来竞争的。” 莫建国嘴角轻抿,勾起个浅浅的弧度,似是嘲讽,“大哥,不过是做个陪衬,早就有人动作了。” 莫老爷子脸又黑了,“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打招呼,你媳妇跟你身边也是吃干饭的?” 莫首长也是皱了下眉,本就没有什么情绪的脸上,也起了一丝小涟漪。 “二弟,你这个岁数,别争什么义气,该如何就如何,再说你在x市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也不是没有机会,二弟妹这些年跟在你身边,也没少帮衬你,这事儿,的确该跟家里打个招呼,要不是我正好听个老战友提起,估计这事儿再想动,就晚了。” 莫建国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意思,“大哥,当初我是不得以,如今这日子怎么过,总得让我自己选吧。” 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这样挺好。 莫老爷子一口气到了嗓子眼,顾不得过年,破口就骂,“你选,你选就把女儿扔到一边,夫妻两个在外逍遥,你选,你不满意当初干吗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爸,消消气。”莫首长拿了茶壶又给老爷子添了水,回身的时候瞪了莫建国一眼。 莫建国像是知道这样的情形一般,所以一年到头基本上都不会回家,也不愿意去面对女儿,那不是他想要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若不是这个女儿,或许他还有机会。 莫骄阳微眯着眼眸扫过二叔,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儿听过了,见过了,到了后来也觉得没意思了,上辈子人无论怎么个恩怨,可孩子生了,就得负责,二叔这种逃避的行为,让他不耻,所以他才乐意宠着莫依岚,莫家的孩子,总会有人疼的。 屋里男人们火药味实足,尤其莫老爷子那句低吼,一下子就冲破了书记那道墙,传到了客厅里。 司马雪莲脸色一僵,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这些年,其实她最怕的就是过年回家。 莫依岚拉着杜若说东说西,哪块好玩,哪块有好吃的,c县跟s市哪里不同,说到高兴处,还扯着杜若的袖子叫屈,“嫂子,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怎么不叫我一块。” 杜若也听到了书房那边的动静,却不敢去管,不过声音也压的低一些,“以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跟我一块去呗。” 其实杜若也没觉得有什么,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游客多一些,别的也没觉得有哪里奇怪的,现代的都市,能保存点文明古迹就不错了,其实走到哪里,都是高楼大厦,真正想口味自然风光,就该去登山望月,去沙漠也挺好的,那里就是想开发也难,所以算的上是最原始的风光了。 司马雪莲皱着眉扫了一眼莫依岚,张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目光微转,落到了杜若身上,“杜若啊,厨房饭快好了,去叫你爷爷、爸爸出来吃饭吧。” 贾美云眉头微皱,明显反感司马雪莲的做法,担心自己男人,拿侄媳妇当枪使,有这么当长辈的吗? 还有刚才司马雪莲那句话,让贾美云怎么听怎么别扭,只是这大过年的,她一个当嫂子的,也不好跟妯娌一般计较。 “嫂子,你坐着吧,我去看看,爷爷在屋里一准藏了好东西,我得去翻翻,今年过年你们俩没在家,爷爷的红包到这会儿还没拿出来呢。” 本来是说笑,却让有心人脸色难看起来。 司马雪莲眉心一蹙,心下有些不舒服,怎么长房孩子不在家,自己女儿的红包也没了。 “大嫂,依岚这孩子,天天吃着家里的,喝着家里的,还惦记着从她爷爷那拿好东西,回头我得说说她。” 贾美云目光了然的看了一眼司马雪莲,嘴角抿着笑,“依岚可是个好孩子,比她哥懂事儿,一年到头,有这孩子在身边,她爷爷跟大伯都能多个说笑的,就是我也多了个贴心的。” 司马雪莲面上一窒,心理发堵,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偏偏跟大伯,大伯母,比跟她亲爸妈还亲近。 杜若把自己当成隐形人,长辈之间的言语官司,她想插嘴也没地儿,更何况还有人拿她当外人。 “对了,杜若啊,你是怎么跟骄阳认识的?” 司马雪莲还是过年回来的时候听着莫骄阳结婚的事儿,当时惊愕的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原本还想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儿,只要把这事儿办成了,莫建国升副省长的事儿也就不愁了,到时候她也跟着水涨船高不是,只是莫骄阳不声不响的就娶了媳妇,连个仪式都没办,到现在,司马雪莲还没缓过劲儿来。 心理一直想着勾引莫骄阳的女人是什么样的,直到刚才看了杜若,马司雪莲心下一撇,比自己当年差远了,不会是莫骄阳打算玩玩的吧。 “杜若是医科大毕业的,骄阳是当兵的出身,身上难免有伤,就这么认识了。” 贾美云笑着抓了把瓜子放到了杜若的手里,笑着问了几句杜若家里的情况,就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其实杜若真没什么好说的,她要是跟司马雪莲说她认识莫骄阳的第一天就是人家拿了结婚证的红本本说她名花有主了,估计司马雪莲一定会翻着白眼说她做梦看到天下掉馅饼了。 午饭,之前,来了一对父女,退了休的马书记,还有马书记的女儿,现任莫骄阳的秘书,马阑珊。 父女两个带了年礼,不厚重,不过却挺有新意的。 “老爷子,这是年前家里老家亲戚送来的,都是老家那边自产的,算是咱们那边的风味。”马伟平手上提着的袋子往上一送,连包装都没有,只是用一个干净的塑料袋装着,到真是纯天然呢。 老爷子到是知道马伟平的老家在y省,让莫骄阳接了过来,直接就打开了袋子,撕开了外面那层老皮,看到里面新鲜的火腿肉,笑了,“你们来看看,最近电视台播了个美食的节目,我瞧着有道火腿说是千年流传的古方做下来的,跟这个到是蛮像的。” 莫依岚爱凑乐子,直接上去扯了一块就要往嘴里放,被杜若拉了一把,“等会做熟了再吃。” 老爷子也是乐呵呵的跟着笑着,“刚刚不是跟爷爷讨压岁钱吗,看你这么爱吃的份上,这东西一会儿让李嫂好好做做,就当你的压岁钱了。” 莫依岚一嘟嘴,不满意了,“嫂子,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杜若眼里灵光一闪,笑了,“肉包子打你。” 扑哧,老太爷,莫首长,贾美云都乐了,连脸色没怎么开的莫建国也抽了下嘴角。 司马雪莲脸色不怎么好看,瞧着自己女儿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送上门了让人欺负。 莫依岚唬着脸,张着手,挥舞着就要对着杜若发威。 杜若灵活的从莫骄阳的左边闪到了右边,讨好的举着双手作揖,“依岚,我错了,我错了。” “哼,知道不知道错哪了?”莫依岚挺直了背,隔着个冷面神,她也不敢真过去对付嫂子,没看她哥的眼刀子都飞过来了吗? 杜若翻转着眼珠子,像是在检讨似的,错哪了,突然眼睛一亮,“错在说实话了。” 扑哧。 老爷子带头,又笑喷了,凌晨刚入口的茶直接就喷了出去,一下子就喷到了杜若的裤角。 杜若哀怨的看了凌晨一眼,微噘着嘴,“不带这么拉同盟的。” 莫依岚得意的笑了,“凌少果然是一言九鼎啊。” 凌晨躺枪,莫依岚这是拿他进门的话压他呢,可是他真不是在心的,实在是这姑嫂忒逗了。 莫骄阳的眼刀子直接换了方向,看的凌晨举手投降,交枪不杀,才算放过,拉着杜若的手起身上楼。 老爷子一边看着家里的孩子们笑闹,一边招呼着马伟平父女两个坐下。 “大过年的,没去老家走走?” 马伟平哈哈笑着摇头,“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只是阑珊这孩子没时间,大过年的,我也不舍得这孩子一个人在这边过年,就没动身,想着等到今年十月份吧,回去呆两月,过过山里清净的日子。” 莫老爷子这才看了一眼马阑珊,“有几年没见阑珊了,到是越大越漂亮了,那会我记得去国外留学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马阑珊笑的清丽,“莫爷爷还记得阑珊啊?” 莫老爷子嗯了两声,像是口头语似的,“你到是能干的,你爸爸那会儿也是举贤不避亲,现在在骄阳身边工作辛苦吧。” 马阑珊目露浅笑,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贤淑的样子,“莫书记很能干,我爸爸说咱们s市有莫书记这样注重实效,身体力行的官员,前景可瞻。” 莫老爷子摆了摆手,“什么可瞻不可可瞻的,不过是年轻人的一股子冲劲罢了。” 凌晨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楼上,楼梯拐角处,莫骄阳与凌晨斜睨着楼下说的热络的几人,“这姓马的,送的哪门子礼?” 莫骄阳耸了耸肩,目光流转,“吴家的事儿,怎么样了?” 凌晨声音压的更低了些,像是怕被谁听到似的,“吴桐她爸至少十年能出来,吴桐还有那个小唐的,两人混在一起,天天晚上夜店,泡吧,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你信?” 莫骄阳撇了撇嘴。 凌晨嘴角扬上一抹笑,那是算计人得逞之后的狡猾的笑,“吴桐的演艺事业全部停摆,以前那些找过她的单子全都停了下来,还有,因为她的跟x男星的负面新闻,直接影响了她现在代言的产品,厂商直接换了人,还找她索赔,还有关于她违规肇事逃逸也被那些狗仔挖了出来,开车差点撞伤孕妇,害得孕妇动了胎气,要不是好心的路人送医及时,估计,人家都得一尸两命,这下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社会公德就够谴责她的了,再想翻身,难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半分同情,心理清楚这些东西自然是凌晨的手脚。 “真喜欢我那辆车?” 凌晨眼睛一瞪,看着莫骄阳认真的眼神,后背抖了抖,寒毛都竖了起来,“骄阳,我就是个玩笑,你当个屁放了就成了,可别跟我动真格的,你们家杜若那可是个护犊子的。” 莫骄阳眉头狠抽,“护犊子?” 凌晨也觉得自己嘴欠,这话说的反了。 “骄阳,我觉得马家父女这趟登门不简单,回头注意些。” 大哥,我惹不起你,我转移话题总成吧。 杜若出来的时候,就看着凌晨龇牙咧嘴的样子,特别好笑,瞧着两人站在楼梯口,这会儿都转过来看她的样子,便快步上前,“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没事,去吃饭。”莫骄阳长臂一揽,杜若直接就进了包围圈,对于某人刚才差紧盯着自己媳妇看,不满意的给了个警告的眼神。 午饭,因为有了马家父女,老爷子就交待了厨房多做了两道菜,当然,马家送来的那道火腿自然烹饪过后端了上来。 所有的菜中,到是属那盘火腿特扎人眼,那一片一片被烘烤过后垒起来的高度,就像是垛着一撂黄金一般,拈一片,皮酥脆,肉肥而不腻,味鲜香浓郁,人口化渣,唇齿余香不绝。 莫骄阳只吃了一片,便又夹了两片放到杜若的碟子里。 莫依岚眼珠一转,也夹了两片,放到杜若的碟子里。 凌晨瞧着有趣,也跟着拿起公筷夹了两片到杜若的碟子里。 一时间,桌上的目光都落到了杜若的身上。 杜若窘迫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感觉她好像是个吃货。 “小杜喜欢吃这口,下次我再让家里那送送点过来。”马伟平眼睛一转,笑呵呵的说着。 随后又嘱咐着马阑珊,“阑珊啊,回头记得给家里亲戚打个电话,这东西咱们那边常见,这边不常见,家里送过来的正宗,现在超市那种的,都不新鲜了。” 马阑珊刚要应,莫依岚就笑着抢了话,“马叔叔不用客气,这种腌制的东西还是不适合我大嫂吃的。” 马阑珊笑意不减,筷子放下,才道:“莫小姐不用客气,这东西不费什么,算不得送礼贿赂。” 一句话说的俏皮,本来就是自产,又不是什么名烟名酒,名表名茶的,只能算得上是心意,跟贿赂不搭边。 莫依岚转动着眼珠子笑了,“马小姐误会了,你没见我嫂子这么瘦吗,其实她本来也不爱吃这些东西的。” 马家父女不解了,不爱吃你们还一个劲儿的夹? 莫依岚眼珠轻转着,与凌晨对视一眼,均都落到了莫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到是通透的,哈哈笑了,宠溺的看过莫依岚,又瞪了眼凌晨这个打酱油的,才对着马伟平解释着,“这丫头,不过是因着刚才我说了一句,这火腿当过年的红包了,这会儿跟我耍心眼儿呢。” 杜若嘴角狠抽。这丫头,要不要这么财迷啊。 送走了马家父女,凌晨又逗留了一会,赶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去拥抱他的夜生活了。 莫依岚撺掇着大伙打麻将,贾美云自然要占一席,莫老爷子直接就发话了,女人打麻将,男人说话去。 杜若头疼的看着手里的麻将牌,又瞟了一眼贼兮兮的莫依岚,吐了一句槽,“酒吧生意不好吗?” 贾美云一张牌入手,诧异的看着莫依岚,“要是不好,就关了吧,累人累心的。”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自摸了一个暗杠,打出个闲牌,才道:“大伯母,我这不是想着再创收创收吗!” 杜若随手抓了一张,觉得没用,直接就扔了出去,然后就被喜滋滋的莫依岚推了牌。 苦着脸,捶着头,“妈,依岚是在我这创收呢。” 83.第83章 莫大哥,你能人道啊? 半夜十一点,楼下的麻将还在趴趴的响着,莫骄阳听着杜若又举手投降未果的声音,嘴角轻抿,转身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床头led的小灯泡,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莫骄阳站在窗边,手上的香烟飘出丝丝缕缕的痕迹,似乎吸烟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只是在想事情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莫骄阳在琢磨着马家的意图,还有爷爷刚才让他小心冯市长,再加上贾家也不能小觑了,莫骄阳在琢磨着贾峰去c县到底是为了什么,若说真是为了杜若,莫骄阳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杜若都嫁了人了,连红本本都领了,贾峰就是再没脑子也不能从莫家抢人,更何况,两人也不是山盟海誓,青梅竹马的,不过是想跟他较个劲儿罢了。 半夜十一点半,杜若实在撑不住了,连着贾美云赞助的,还有她自己包里的两千块钱都输掉了,饱饱的喂了莫依岚五千块钱的份子,算是被放过了。 李嫂做好了宵夜,杜若没什么味口,直接上了楼,楼上有浴间,不必在楼下洗。 轻轻的推门而入,莫骄阳侧躺在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杜若轻手轻脚的关了门,转身去了浴间。 快速的冲洗了一下,觉得身上终于舒服了,裹了浴巾轻手轻脚的回了卧室。 身子刚刚躺下,莫骄阳就从后面抱住了她,随手扯去了身上碍事的浴巾。 杜若感觉到后面的身体火热,才知道某个男人竟然真空上阵。 “累了。”莫骄阳带着困意的声音沉稳暗哑。 “嗯,我本来说要直接给赞助的,依岚非说牌场有牌场的规矩。”杜若打着呵欠,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环在身前的手也跟着紧了紧,半晌,没有言语。 后颈,是男人热热的呼吸,两腿间,是男人占有般伸进来的一条腿,身子,被侧压着,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让他贴的更紧,身体契合着,有个柱状的物体慢慢的挤压进去,内壁因为刚刚洗过澡,没有前戏,还有些涩,可是这种涩偏偏又增加了摩擦力,让男人狠狠的咬在了女人的后颈上。 “骄阳……”杜若呼吸急促的紧抓着莫骄阳的胳膊,觉得那就是铁钳,坚硬无比,就如同此刻伸进她身体里的分身,也是这般的坚硬,慢慢的蠕动。 “嗯……”莫骄阳缓而有力的推动着,本来纷乱的心绪,因为身边的女人渐渐的安稳了下来。 “不累吗?”杜若真心佩服莫骄阳的体力了,这几天就没停歇过。 “有点。”莫骄阳身下的力度在加重,床都被他的大力推进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杜若后背朝上的趴着,脸红的都不敢回头,嘴唇轻咬着,生怕这样的动静传出去,二楼,不只住他们一间屋子。 “别咬唇。”莫骄阳手指抚过杜若的嘴唇,抚弄着上面的牙印子。 杜若呜呜的把嘴唇落到了男人的胳膊上,却舍不得用力的咬下去。 好半晌,感觉到男人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杜若的毛细血孔都浸着汗渍,“累了还能动?” 莫骄阳呵呵轻笑,动作微停,在杜若以为男人要抽离的时候,却见他拿过个枕头示意杜若肚子抬高。 杜若一窘,莫骄阳,你要不要这么多花样啊。 莫骄阳轻拍打着杜若的屁股,“快点,不然就浪费了。” 杜若迷糊的配合着男人,感觉枕头放到了肚子下面,男人的东西进的更深了,这还是第一次男人用这样的方法。 “谁……教……你的?”明显的质问,却因为男人突然加快的速度,还有剧烈的喘息而变成了断句。 莫骄阳加快了节奏,在感到杜若紧紧的攀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杜若又到了那个点,偏巧他也不想忍了,忍不住了,腰眼处的酥麻提醒着他又到了该喷洒的时候。 “噢……”男人暗哑粗喘的低吼钻进了杜若的耳道。 “呜……”女人攀上顶峰兴奋呜咽而出。 莫骄阳就那么趴在杜若身上,呼吸由重变浅。 杜若缓了好一会儿的神,刚刚,她又想到了飞机上,两人的疯狂,那会儿她还以为他会用力把她撞出玻璃窗,然后,直接从几万英尺的高空飞落而下。 “出去啊。” 娇媚的女声带着窘迫,用胳膊示意着还趴在身上的男人。 莫骄阳一声轻笑溢出,却没有动作,“再等会。” 杜若脸一红,“又不是在自己家,你别闹了。” 莫骄阳咬着杜若的耳朵逗着,“在自己家怎么了?通宵?” “莫骄阳,我觉得你就是个流氓。”十足十的流氓。 莫骄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若若,我要是不对你耍流氓,你就该哭了。” 杜若一噎,有没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啊,“你就是这么给市民做表率的?” “古语有云,食色性也,为了下一代的繁殖,我这个市委书记自然要身体例行,才能制定出合理的优生优育计划不是。” “莫骄阳?”杜若侧眸,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莫骄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的抽离,一边给杜若递着纸巾,一边安慰道:“种子成功送达,接下来就看你这片温床适不适合种子发芽了。” 杜若一脸黑线,虽然事儿是这么回事儿,可是你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啊。 “对了,今晚枕头不许撤。” 莫骄阳揽着杜若的背,把自己的枕头放在杜若的头上,夫妻两个守着一个枕头睡起了大觉。 翌日,杜若在婆家,可不敢像在娘家那样呼呼大睡,早早的起来洗了脸,就下楼去帮忙了,厨房李嫂一个人就能搞定,不过杜若还是在一旁打打下手,当然,实际操作是不敢的,不过哪怕是作作样子,让早起的贾美云瞧见了也挺高兴的。 二楼莫骄阳的卧室再次被推开的时候,莫骄阳已经穿好了衬衣,一脸黑线的看着鬼鬼祟祟的贾美去,“妈,现在才几点?” 贾美云瞪了一眼莫骄阳,一边说话,一边往床铺走去,“你身上哪块肉你妈没见过,从小到大,拉屎撒尿都是你妈伺候你的,这会儿咋了,亲妈进来,你还恼了?” 贾美云翻开了被子,看到床中间的枕头一下子乐了,“骄阳啊?昨天晚上就按妈说的做的?” 莫骄阳再次在脑中闪着该给莫首长布置新任务的想法。 嘴上还得应着,“嗯。” 贾美云一脸美滋滋的拍手,“嗯,我当年跟你爸俩就是用的这法子,一下子就有了你,我在医院的时候也问过一些人,连网上都说这法子有用呢。” 莫骄阳快速的系好衬衫扣子就要往外走,又被贾美云喊住了,“昨晚是杜若是肚子朝上,还是肚子朝下啊?” 莫骄阳嘴角都僵了起来,他妈就差视频直播了。 “朝下。” “啊?” 贾美云惊叫一声,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就忘了交代清楚了,要肚子朝上,你那姿势不对,今天晚上得重新换过来,枕头放到腰底下,让杜若肚子朝上,这样才不会把好东西浪费了。” “妈,你怎么就没进妇产科呢?” 莫骄阳望天,他妈真的是一个当医生的好材料,只不过进错了科。 杜若是听到贾美云的叫声推门进来的,瞧着屋里的情况有些蒙,莫骄阳站在门口要出不出的,贾美云手拿着被子站在床边,这是,婆婆要给叠被子? 杜若连忙抢了过去,“妈,我自己叠吧,刚才骄阳没起来。” 贾美云在杜若跟前,那就是好好婆婆,什么要求也没有,乐的把被子一松,“你这孩子,也别太累着了,平时在家也别总惯着骄阳,男人在外有事业,你上班也不轻松,家务活还得两人一块做,要不就请个阿姨也成,就怕你们年轻人喜欢空间独立,觉得阿姨麻烦。” 杜若轻瞟了莫骄阳一眼,嘿嘿笑了两声没接话。 “妈,二叔和二婶今天要走,你去看看吧。” 吃过了早饭,莫建国夫妻两个就走了,杜若瞧着莫老爷子脸色一直不大好,也不敢多问,总觉得莫家这年过的憋憋屈屈的,跟自家不一样。 正月初五,莫骄阳的一众好友非要拉着两人出去玩,大过年的凑一块聚聚,没办法,莫骄阳就把杜若带出去了。 这次,没在夜色,而是凌晨跟武子衍合开的那家私人会所。 莫骄阳拉着杜若进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到了差不多了,武子衍,冷莫璃,白沐川,还有凌晨,意外的,白沐川和武子衍身边还有了伴。 凌晨好心的提醒着杜若,白沐川身边的女伴是意外产物。 杜若奇怪的看了一眼,瞧着小姑娘长的不算太漂亮,可是身材很好,尤其那张天生的娃娃脸,让人看不出年纪。 小姑娘似乎不大买白沐川的帐,全程都冷着脸,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不过在莫骄阳揽着杜若进来的时候一下子蹦了起来,那意思,好像是要冲过来,可是被白沐川给武力镇压着,只是这会儿到底是什么风把什么风压倒,杜若还没看出来。 “小姑奶奶,那样的人,你可别惦记,人家脾气不怎么好,你没见他旁边带个女的,那是他媳妇,他宠的要命,你要是不想上门找死,只管往过冲,到时候要是出了人命血案,我可只管旁观。” 白沐川这个郁闷啊,就那么一夜情,平时他也没少玩,天亮了,拿钱走人,可那次,被凌晨几个算计,他上了个处儿,虽然手感不错,可是那丫头一张娃娃脸,跟小学生似的,醒了人家也没说什么,拍拍屁股就走了,闹的他心理这个过意不去,后来意外还碰上两回,瞧着她跟别的男人喝酒,人家那咸猪手都要钻进她衣服里了,她也任着人家占她便宜,白沐川这个气啊,不就是想找男人吗?在这s市,他白大少长的不算差了吧,到了床上,技术也不劣啊,怎么就没让这丫头看上,反而去找别人了呢? 白大少反省了一下,应该是那天晚上举动太激烈,让小丫头没享受到人间仙境的感觉,所以,他得让在这小丫头身上做一次深刻的检讨,所以,他白大少在解救了未成年少女的同时,又把检讨做了。 只是这检讨,不能只做一次吧,总得多做几次,才能更深刻,才能更记忆犹新,再说这么一张未成年的面孔,出去不是招祸吗,他好兄弟当着市委书记,国际民生他管不了,可总得帮着维护一下社会治安不是,像这种压根就没长开的未成年少女,既然没有家长拘着,那就只能由他白大少来管着了。 “滚,给姑奶奶滚开。”小丫头是个火爆脾气,若是被那张娃娃脸所骗,就上了大当了。 武子衍搂着女伴看着笑话,脚上的皮鞋带着鞋印子就闷在了白沐川的屁股上,“让她去,让她吃点苦头,就知道你的好了,免的你用了这么长时间还跟你伸爪子,回头让骄阳把她爪子卸了就消停了。” 白沐川一个不稳,身子一估,小丫头就从他手里滑了出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武子衍,三步并坐两步的冲了过去,就看到小丫头一下子扑到了莫骄阳的身上,哭的那叫一个悲壮啊。 “莫大哥,莫大哥,我找的你好苦啊。” 杜若身子一僵,看着刚才被白沐川拦着的女孩,这会儿一头扎进莫骄阳的怀里,还哭的声泪俱下的,心下不是滋味,可还是满眼疑惑的看着莫骄阳。 莫骄阳也皱了眉头,刚才进来的时候也没在意多出来的两个女人,他对不相干的人没兴趣。 这会儿,声音有些熟,莫骄阳拉着杜若的手紧了紧,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诉委屈的女孩,长长的头发染成了酒红色,还烫着大卷,除了抽搐的声音,压根看不着长相。 “亭亭?” 女孩狠命的点头,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压根就停不下来,终于有一种找到了组织的感觉。 莫骄阳眉间拧成了川,瞪了一眼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的白沐川,“怎么回事?” 白沐川也没闹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呢,“骄阳,那个……” “莫大哥,他囚禁我。”小丫头顾亭亭一抬手抹了把泪,小脸瞬间就花了一团,黑白红混搭的色泽就像是京剧里面的大花脸,看的杜若想笑,又不好意思。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要是别人这么说,他还能信,顾亭亭,那就是个大麻烦,惹祸精,他爸妈都恨不得给她上锁铐了,也没能囚得住她。 “说实话。” 莫骄阳脸色一黑,身子嫌弃的把小丫头往外一撇,既然人是跟着白沐川的,自然是物归原主。 杜若瞧着小丫头憋屈的小脸一抽一抽的,有些担心看了眼莫骄阳。 莫骄阳垂眸看着杜若,低语的解释着,“她姨父是我老首长。” 莫骄阳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屋里看热闹的人太多,耳朵竖的一个比一个长,这会儿才闹明白这丫头的身势。 武子衍跟凌晨对视一眼,没想到随便抓个人竟然这么有来头,后背同时冒了个冷汗,莫骄阳的老首长,他们也听过的,人家家族可算的上是b市顶级,就是莫家,也抗衡不起。 这下,不敢看笑话了,都差点让别人拿他们当笑话看了。 顾亭亭被莫骄阳甩了出去,被白沐川接了个正着,当时就瘪了嘴,“莫大哥,你也不喜欢我了。” 那语气,真叫委屈啊,有一种寻求到希望又被撇开成了绝望的委屈,真叫人听着心酸。 凌晨闲闲的挑了挑眉,这丫头,不会是喜欢上莫骄阳了吧。 莫骄阳冷眉一挑,“我给你爸打电话。” “啊?不用,不用,莫大哥,电话费挺贵的,你现在是人民公务员,每一份钱都夹着血汗呢,哪好让你为了我浪费不是。” 前一刻还哭的惨兮兮的小丫头,一瞬间转了脸色,狗腿的就差蹲下来去舔莫骄阳的皮鞋了。 白沐川有些牙根疼,他规笼了这么多天的小丫头,愣是没把毛捊顺了,这会儿怎么了,莫骄阳的名号就这么好? 武子衍翻了个白眼,就不明白一样从爹妈肚子里爬出来的,白沐川这脑袋怎么就能长成这样,连重点都抓不住,人家分明是怕她爸。 “什么时候来的?” 莫骄阳拉着杜若坐到了后面的沙发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一副审犯人的样子。 顾亭亭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目光落在了杜若身上时,瞬间又现了光彩,像是日出东山一般的飞扑了过去,只是还没奔到目的的就被一双黑色的皮鞋挡住了身子。 “说话。” 莫骄阳冷冷的瞪视着飞奔过来的顾亭亭,就这架势,扑到杜若身上,还不把人压坏了。 顾亭亭噘着嘴,鼓着腮,双手掐着腰,狠狠的鄙视着莫骄阳,“重色轻友。” 扑哧。 凌晨深有同感的笑出了声,“小丫头,有胆色。” 杜若嘴角也翘了起来,小姑娘鼓着腮帮子的样子,挺好玩的。 “说重点。”莫骄阳目光紧锁,像是红外线一般的罩在了目标的头顶。 顾亭亭暗自道了句倒霉,本来以为碰了个救星,怎么就忘了这是个不近女色的呢。 不对啊,顾亭亭一双眼睛睁大,看着莫骄阳从打进来就没与杜若分开的手,惊诧道:“莫大哥,你能人道啊?” 84.第84章 你那个姐姐叫什么? 扑哧…… 凌晨鼓着眼睛看着顾亭亭,这姑娘,哪来的,不会是跨越恒河了吧。 噗嗤…… 武子衍一口啤酒全喷了出去,惹来身边女伴怒瞪的眼神,连声低语的哄着,又忍不住拿眼睛偷看着莫骄阳,那目光没落到脸上,而是落到了胯间。 冷莫璃到是镇定自若许多,不过眼里也浓着满满的佩服,果然啊,这个世界对人就是公平的,才子配佳人,笨蛋配白痴,还真是不浪费呢。 杜若憋笑憋的内伤,双眼眨着星星,不舍得错过莫骄阳脸上哪怕一根汗毛的耸动。 “我什么时候不能人道了?” 宽大的靠背沙发上,莫骄阳跷起了二郎腿,刀削斧刻的面庞冷冽肃然,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傍身,却因为自内而外的那种沉凝、成熟的气息,而生生的多了一种皇袍加身的威严,那种常居高位而自有的统治者居高临下的气势,让顾亭亭的质疑,还有凌晨几个憋笑的眼神都成了炮灰。 偏偏男人还一边把玩着身边女人的手指,似乎那专门用来拿手术刀的五指比弹钢琴的十指还能让人看出故事来,拇指带着微薄的茧子,轻轻拨弄着女人手心,半侧着眸,意味深长的看着身边的女人,“你男人不能人道?” 杜若本来憋笑的嘴角因为莫骄阳刻意拉长的语调,而微微的崩紧,原本想要喷笑的眼神也变的安静妥协,无端躺枪,她怒了,撇过顾亭亭的时候,真心想骂上一句,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女神经,怎么能说出这么一句人神共愤的话,她男人不能人道,那tm天天晚上卯足了劲儿把她拆吃入腹的那只禽兽是谁? 杜若摇了摇头,用很坚定、执着、不容置疑的眼神肯定着,“能,绝对能。” 妥协,直白的妥协,不论是莫骄阳那状似漫不经心的语调实则带着十足的威胁,还是作为莫骄阳女人的自尊,都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在这上面被人诋毁。 莫骄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还在杜若掌心画着圈圈的手指停下了动作,对于女人的反应很满意。 只是再转头看向顾亭亭的时候,眸光逐渐加深,带着深不见底的暗沉,瞳中划过冷冽的精光夹杂着道道寒芒刺向了还在原地懵懂无知的女孩。 这样的目光,看的顾亭亭一个激灵,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右手狠捶了一下脑袋,她怎么就忘了,这可是姨父手下最厉害特种兵,二杠一星魔鬼少校。 白沐川真恨不得把这丫头脑袋拆了,看看里面是不是小脑跟大脑放错了位置,怎么竟干这些大脑发育不全,小脑发育过盛的事儿,他真恨不得上次喝醉酒上了他床的女人不是这张娃娃脸,让他每一次再重温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十足的恋童癖,抱着个小学生的脑袋干着禽兽不如的事儿,可是偏偏这个顶着一张娃娃脸四处为害的小女人,又长了一副魔鬼般的身材,年纪不大,发育的比那些熟女还让人喷血,丰臀瘦腰,胸罩杯至少也有39c吧,他真想问问这丫头是不是从小到大吃的最多的就是木瓜了,听说那玩意对女人丰胸效果极好。 白沐川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天使与魔鬼并存的犹物,哪里肯放过,可是大小姐,你就算是再能作,也要有个限吧,谁你不好惹,你惹到莫骄阳,嫌命长了吧。 “还不快点赔礼。” 白沐川瞧着傻了一般的顾亭亭,平时鬼精灵一个,跟他在床上打架都能见招拆招的死丫头,这会儿木木愣愣的,傻拉巴叽的,真恨不得一脚踹在她屁股上,让她来个五体投地,以忏悔她的罪孽深重。 “莫……莫大哥……” 顾亭亭磕磕巴巴的刚要说话,就遭了白沐川一个暴栗,火腾的一下就蹿上来了,她怕莫骄阳,不代表她就怕白沐川,贱男人,吃饱喝足占够了便宜还敢跟老娘耍横,真tm****。 “姓白的,老娘不发火你别当老娘是hellokitty。” 扑哧…… 杜若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谁见过这么暴戾的hellokitty。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不敢打我的头,你老子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说说,这些日子,你打我头打多少次了,我要是哪天成了白痴,你就准备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吧。” 杜若觉得小姑娘骂人骂的缺点专业知识,很好心的补充着,“那个,白痴的话,通过医学鉴定,要赔的,应该是医药费,误工费,还有赡养费,至于精神损失?都白痴了,还要什么精神?” 扑哧。 凌晨和武子衍都笑开了,连冷莫璃也配合着点了点头,“此案上诉不成立,本案立刻驳回。” 白沐川翻了个白眼,挑着眉勉为其难的看着顾亭亭,“早就跟你说了,在s市的地盘,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让小爷宠幸够了,哪天小爷厌了,再跟小爷谈白痴的话题。” “呜,莫大哥,他欺负我,你听听,他就是个臭流氓,他给我下药,他迷/奸我,还给我拍带子,威胁我,莫大哥,你要给我做主,不然我跟我姨父说,说你助纣为虐,说你为非作歹,说你不为普通百姓伸张正义。” 顾亭亭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两只手不敢近前,只扯着莫骄阳的膝盖裤子呜呜的哭着,声泪俱下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 白沐川哪里是好欺负的,连呼冤枉,“骄阳,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就算是再饥不择食也不会搞恋童癖不是,还不是她自己在那种地方被人下了药,非死扒在我身上,那会儿我也是神志不清了,只知道这是个母的,至于什么样,压根就没瞧。” 白沐川打死也不会说他也被冷莫璃下了药的事儿,这是关于男人脸面的事儿,兄弟跟前丢一次就算了,丢两次,那就不用再活了。 冷莫璃压根就没有什么自悔的表情,药是他提供的,监控的事儿他也参与了,不过享福的可是白沐川自己,这会儿瞧着跟这小丫头的热乎劲,没准还能弄个媳妇到手呢,到时候还不定怎么谢他呢。 凌晨和武子衍也都是轻咳一声转移视线,压根就不会承认这里面有他们的足迹,忒tm逗比了。 武子衍带来的女伴很安静,一直坐到一角不说话,偶尔玩两下手机,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这边的战况,貌似不大关心。 杜若对下药的事儿比较敏感,一听到顾亭亭被下药,脸都白了,那种存在心理的阴影不是一时半会能挥去的。 颤抖几乎是在一瞬间,同情也在一瞬间,眼里的憎恶毫不掩饰的落在了白沐川的脸上。 杜若的每一分变化都在莫骄阳的心理,原本相牵的手,这会儿已经抬臂搂过了杜若的肩,轻拍了下肩膀。 凌晨跟他提过,杜若这样的性子,未必能那么快的把不好的事情忘了,最好是找个心理医生帮她疏导一下。 “沐川不是那样的人。”莫骄阳的声音不高,却成功的抚慰了杜若的颤抖的心,连带着厌恶的眼神也转为了清明。 白沐川真tm冤死了,他怎么就撞上这样的枪口了呢。 “嫂子,我真是冤死的,这丫头的药可真不是我下的,不过要不是我,这丫头那天晚上一准会更惨。” “是你就不惨啊?差点没把老娘折腾死,人家那好歹也是初次吧,你可到好,老娘脑子不够用,你脑子也不够用啊,还玩花样,不就是出来进去那点儿事儿吗,你就不能痛快的给老娘当了解药,非得又上又下的,你也不瞧瞧,你那老胳膊老腿,除了腹肌上的两块肉还有点看头,下面的长度都不够老娘满意的,全身上下也就这张嘴能说会道了,有本事把下面的功夫练出来,别tm一到关键时候,老娘还没爽够呢,你tmd就绷不住了,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噗——” “扑哧——” “咳咳——” 一屋子人,唯一绷的住的,也就是莫骄阳那张身经百战的冰山脸了吧。 杜若被口水呛的差点缓不过来气,瞧着白沐川由红变青,由青变紫,又由紫变绿的脸色,真心快赶上雨后的彩虹了。 莫骄阳的眼神也就落到杜若身上的时候能带点柔光,这会儿无奈的拍着杜若的后背,“你看看你,呛到了还不是自己难受。” 杜若微噘着嘴,委屈了,这事儿,不怪她啊,白沐川从哪弄这么一个逗比妞啊。 “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啊?”顾亭亭傻眼了,她才不要回家呢。 “呵呵,骄阳……” 白沐川也是说了半句,不知道怎么接了。 莫骄阳按了按额头,有些后悔出来凑这个热闹了,“给家里打电话,让家里知道你在哪儿。” 顾亭亭眼泪哭花了脸,这会儿粘腻腻的难受,直接拿过白沐川的手臂胡乱的蹭了两下,那动作,真野蛮啊。 杜若控制着嘴巴张开的弧度,想笑,又噎了回去,怕这姑娘下不来台。 其实杜若的担心真是多余了,顾亭亭从来都是能让别人下不来台,而自己照样活蹦乱跳的。 比如,现在,顾亭亭直接用完就扔,完全不顾白沐川黑比木炭的脸色,直接就扑到了杜若的身侧,扯着杜若另一只胳膊晃动着,“姐姐好,我叫顾亭亭,不是婷婷玉立的婷,是去掉旁边那个女字的。” “嫂子,她的意思是说不用把她当个女人。”白沐川嫌弃的看着自己的衣袖,恨不得现在就扒下去。 顾亭亭鼓着眼睛瞪着白沐川,哼着,“我要不是女人,你那小兄弟天天晚上跑我下边转什么圈,你要是喜欢男人,这屋里挑一个拉上床算了。” 咳咳…… 顾亭亭对于自己造成的众人狠噈人,还有一个男人龇牙咧嘴,几欲暴走的表情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姐姐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帮我求求莫大哥呗,我就是出来玩几个月,都跟家里打过报告了,别让莫大哥多管闲事儿了,行吗?” 杜若抽搐着嘴角,也不知道是谁一见莫骄阳就扑上来诉委屈的,要是在那当隐形人,莫骄阳一准装看不见。 “亭亭是吧。” 顾亭亭眨着眼睛装纯洁,孰不知脑子里正在翻转着各种把莫骄阳身边女人拿下的想法,能让千年寒冰解冻,这得有多深的功力啊。 杜若眨着小姑娘长长的睫毛萌到心理最柔软的地方,就像一个小狗狗,可爱的举着爪子跟主人撒娇似的。 “我叫杜若,你可以叫我杜姐姐。” “杜姐姐好,我今年十八了,杜姐姐也就二十吧,都说三年一代沟,咱们俩可没代沟,杜姐姐一准能理解我这颗青春奔放的想要四处流浪的心吧。” 杜若觉得这姑娘太可乐了,还青春奔放想要四处流浪,就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要是被坏人骗了去,不定得有什么后果呢。 “亭亭啊,你的想法,值得鼓励。” “耶,就知道杜姐姐最好了。” 杜若有几分无奈的看着断章取义的小女孩,摇了摇头,“不过我觉得一个女孩自己在外边这么流浪,好像不大好呢。” 顾亭亭嘴角一咧,觉得自己找错萌友了,“杜姐姐不心疼亭亭了,杜姐姐也是坏人,杜姐姐也想像莫大哥一样把亭亭送回去坐牢呢。” 杜若侧头抚额,目光询问的看着莫骄阳,什么叫坐牢? 莫骄阳瞪了一眼顾亭亭,“要么两天之内送你回去,要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声平安。” “你是偷跑出来的?” 杜若怀疑的看着顾亭亭,莫骄阳几次强调打电话,语气里分明就是这个意思啊。 白沐川早就猜到了,毕竟小丫头上了床他也用这招威胁了几次,不过他可从来没想过去查小丫头的身世,或许他还没觉得到那个地步,不过现在,白沐川的心已经在算计了,要不要在小丫头身上下功夫,当然,他现在对小丫头还没有腻歪,至少小丫头鬼灵精怪的样子不比那些想爬他床的女人让他厌恶。 “动心就上,你们家老佛爷不也催着你结婚生子呢吗,我瞧着你们两到是般配。” 凌晨拍了拍白沐川的肩膀,怂恿着。 冷莫璃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不错,一个白痴一个笨蛋,谁也不吃亏。” 白沐川怒眉微挑,还没等开口,冷莫璃又来了一句,“一瞧这丫头就是个惹祸的胚子,也不知道下次惹到谁手上,现在这世道,精神压力太大,什么变态的法子都能想出来,昨天报纸上又说了,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人下手,真是活剐了也不为过。” 白沐川反驳的话语一下子噎到了嗓子眼,那感觉,比吞吃苍蝇还让他难受,一想到这小丫头被别人男人弄走,然后做着他最喜欢的事儿,原本属于他的所有物,被别的人觊觎,甚至是虐待,不行,绝对不行。 眉间一划而过的坚决与狠戾,那种据为己有的眼神,完全把还在那纠结的小丫头列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骄阳,人我看着,不会有事儿。” 顾亭亭眨巴着眼睛,瞧着白沐川原本一双四处放电的烂桃花眼,这会儿像是一只慵懒而沉静的隐藏在森林里的熊狮,紧紧的锁住他的猎物,目光微闪,后背汗毛根根竖了起来,怎么觉得自己就是这家伙眼里的猎物呢,那种天网恢恢的感觉,让她有种感觉——无处可逃。 白沐川得意的扬眉,原本正经的眼神也恢复了痞痞的神态,一向善于察颜观色的眸子,在捕捉到顾亭亭眼底一闪而过的懊恼后,笑出了声,潋滟的桃花眼满是醉人的风情,任谁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怕都要脸红心跳,尤其这道目光落在自己的猎物身上时,又缱绻着温柔似水的光,简直要被这样目光罩住的女人腻死。 顾亭亭别扭的躲开这样的目光,身子一个劲的往杜若的身边钻,分明是小丫头看透了大灰狼的企图想要逃避,可是又不敢真的让莫骄阳给家里打电话,不然非得被刑拘回去不可,家里正商量把她给卖了呢,她才不要成为家族联姻下的牺牲品呢。 莫骄阳目光深沉的审示着白沐川,作为男人,那种对所有物的占有,霸道的不许别人觊觎的心思,都懂,轻点了下头,“我没看见。” 白沐川眼底带笑,到底还是哥们,不过他得对小丫头身份研究一下了。 顾亭亭咬着嘴唇,想骂一句狐朋狗友,可又怕被镇压,被送走,只能嘟着嘴生闷气。 拉着杜若的胳膊还不忘落井下石,“杜姐姐,你是怎么把莫大哥拿下的,你不知道,我姨父的侄女都肖想莫大哥多少年了,为了莫大哥,出国留学都不去了,非要进部队,要不是莫大哥不能人道,这会儿连孩子都生了。” 见过流窜逃亡的,就没见过主动送死还带着笑脸的,杜若听到了白沐川担心的牙齿都在绷紧,却没觉得身边的男人有半分的心虚。 嘴角,扬着清淡的笑,看到了小丫头眼里的狡黠,杜若摸了摸顾亭亭的头,“你那个姐姐叫什么?” 顾亭亭睫毛轻颤,腮帮子一点一点的鼓了起来,觉得眼前的姐姐真是不一样呢,别的女人要是听到这样的事儿,不定是什么表情呢,可是瞧瞧这个姐姐,淡定自若的。 “她叫……” 85.第85章 闹事 顾亭亭睫毛轻颤,腮帮子一点一点的鼓了起来,觉得眼前的姐姐真是不一样呢,别的女人要是听到这样的事儿,不定是什么表情呢,可是瞧瞧这个姐姐,淡定自若的。 “她叫……” “顾亭亭,你嫌命长了。”白沐川恨声的拦了顾亭亭的话,这丫头,找死也不挑个场合,九条命也不够她这么折腾的。 凌晨同情心泛滥,用肩膀撞了下白沐川,眼里带着戏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噢。” 白沐川翻了个白眼,“枪上膛了,后个屁悔。” 武子衍乐的竖着大拇指,“沐川,认识你这么多年,头一次叫你一声爷们。” “那以前你们叫他什么?”武子衍身边的女人也插了一句。 “娘们,笨蛋。”顾亭亭是哪有热闹往哪凑,尤其这临门一脚,比谁都用力。 白沐川真恨不得把顾亭亭拉过来就地正法,可是这会儿还没脱离虎口呢,只能安抚。 “亭亭啊,你过来,过来我就把手机里的东西删了。” 顾亭亭眼睛一亮,那里面可是她的犯罪证据,被这个男人拿捏了这么久,这下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屁股刚要起,却被杜若按了下去,笑的亲切异常,“亭亭,你还没说呢,那个姐姐叫什么啊?” 莫骄阳眼带笑意,宠溺的看着身边顽皮的小女人,手上微微用了力,杜若的身子就挨的更近些。 “想知道?” 声音低沉而暧昧,暖暖喷在了杜若的耳侧,成功的看到杜若从腮边迅速扩散的绯红,才满意的呼出了一口气。 杜若竟然没发现莫骄阳什么时候喝的酒,只觉得鼻息间满是男人浓烈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不浓,可是呼吸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又能使人迷醉。 她,就像是中了一种叫做莫骄阳的毒,只要这个男人对她做出亲密一些的举动,就不自觉的会脸红,脑子里就不自觉的会翻滚出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那里,都是男人急促的喘息,还有女人的低吟,就像现在,他揽在腰上的手,又加重了力道,调皮的手指还在小腹处来回抚摸,原本坚硬如冰一般的男人,手上的温度就像是被火烘烤过,被他抚摸过的地方,渐渐融化成水。 侧眸,看着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飘忽着零零散散的笑意,杜若毫不示弱的扬起了眉,“你告诉我?” 杜若其实并没有吃醋,无论是莫骄阳的态度,还是顾亭亭的陈述,都足以说明莫骄阳对那个女人没兴趣,想来,顾亭亭之前说的那句不能人道的话,也是从那个女人嘴里,亦或是与那个女人相关的人嘴里传出来的吧。 对于一个喜欢,甚至是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来说,再没有一件打击比男人的不能人道来看更致命了,当然,杜若狡黠的目光里不禁闪过一抹顽皮,要是这个女人知道,这个男人只对不感兴趣的女人不能人道,而对感兴趣的女人,恨不得天天实行人道主义精神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效果呢。 不知为何,杜若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心底深处的介意,一个女人放弃了前程还有优越的生活,为了一个男人,选择去部队,这样的情感,除了爱,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呢,这样的爱,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放弃的。 医生从来讲究的有病早治,莫要以小托大,作为专业的医生,杜若从来都对自己的专业素养持肯定态度。 顾亭亭一向大嘴巴惯了,她的秘密从来都藏不住,尤其碰到有人感兴趣,更觉得遇到了知音,“杜姐姐,我告诉你,她叫冯雅婧,是b市冯家二房的千金,原本是个温柔娴静的女孩,不过从打进了部队,就成了高贵冷艳的代名词,不知伤了多少公子哥的心呢。” “高贵冷艳?”杜若微皱了下眉,对这个词,不喜欢。 “想什么呢?”莫骄阳瞧着杜若皱眉,抬手就去轻抚开,他的杜若,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杜若没搭理莫骄阳,而是扭头看着顾亭亭,眼珠子灵动的转着,“亭亭以后再见到冯小姐的时候,可以告诉她你莫大哥是能人道的,千万别让她再误会了。” 成功的看到顾亭亭微张的嘴巴,杜若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啊,一个女孩子,总不好把别的男人能不能人道的事儿总放在嘴上,这事儿,不好,亭亭以后别跟这样的人学了。” 扑哧…… 咳咳…… 凌晨发现今天他就是个大配角,还是不用台词的大配角,只要适时的咳嗽两声就行了,可是人家演戏是假咳,他这可是真咳啊。 从会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莫骄阳喝了酒,杜若就不让他开车了,市委书记带头酒驾传出去可不怎么好。 莫骄阳索性把车钥匙往杜若手里一塞,“你来?” “叫个代驾好了。” 杜若一看到方向盘就打怵,她才不开呢。 莫骄阳想着年前莫依岚跟他说的事儿,“过两天给你买个车,喜欢什么样的?” 杜若摆了摆手,“不用,我没驾照,也不会开。” “你们两口子不往家走,难不成还想住这?” 凌晨晃动着步子笑嬉嬉的打趣着。 “叫个代驾。” “不是吧?就两瓶?”凌晨觉得莫骄阳不会这么怂吧。 莫骄阳耸了耸肩,目光落到了杜若身上,那感觉十足是个妻管严的典型代表。 凌晨嘴角微抽,觉得今天晚上除了顾亭亭,莫太太也让他非常愉快啊。 “莫太太,就两瓶而已。” 杜若翻了个白眼,对凌晨的揶揄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这叫以身作则,不然那个位子那么好坐,早就被无数个人从上面扒下来了。” 凌晨无语,“我说小若若,你要不要这么高觉悟啊,再说这么晚了,大过年的,你也总得让人民交警有个休息的空间吧。” 杜若用着食指指着莫骄阳,“莫书记指示,过年期间,公路、铁路,航空,还有民警,特警,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命。” 莫骄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觉得自己的女人真是越来越关心他了。 “真是被你们夫妻打败了。” 凌晨无奈的回了会所叫了个代驾,自己也响应人民号召,给自己也找了个代驾,心下还好笑,什么时候也干起了这种奉公守法的事儿了,以前泡妞闯红灯,害的别人出车祸也没见他内疚过。 正月初七,第一军区医院门口迎来了一轮新热闹,数十台远焦近距的高清摄像头都驾了起来,还有两辆直播车也开到了医院门口,这么大的架势除了某位明星被狗仔抓拍,也就哪个高层领导莅临有这样的反应了,可是今天院方没接到过一个关于这方面的通知,一时间,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阵仗是准备迎接什么事儿? 莫骄阳早起如常的送杜若上班,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时候,就瞧见了许多的记者正在翘首祈盼着什么,诧异道:“你们医院今儿有重要的客人?” 杜若摇了摇头,她也是年后第一天上班,哪知道这些。 耸了耸肩,“不会是哪位明星住院被挖出来了吧。” 娱乐报道里连个明星生孩子,记者们都严阵以待的,估计跟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吧。 莫骄阳也不在意,亲了下杜若的额头,道了句晚上可能忙,自己打车回家,就看着杜若下了车。 引擎发动的时候,莫骄阳的电话响了起来。 “骄阳,别让杜若出门。”凌晨急躁的声音恨不得穿透电话。 莫骄阳眉头微皱,“什么事?” “今天一早,网上就炸开了,说是她们医院一杜姓女医生,借口求助社会为连体婴的康复行动捐款,私吞了,到现在连体婴因为术后反应康复的特别不好,伤口出现多处感染,而无钱再度就医。” “你说什么?”猛力的刹车声冲刺着人们的耳膜,路人纷纷撇向了那辆揽胜,没见到有车祸,才各自行进着。 凌晨也来不及细说,这会儿已经安排人把网上的消息压下去了,只是这种东西不比别的,他怕压不住。 “骄阳,现在还只是说杜姓女医生,没扯到你身上。” “说重点。”莫骄阳脸色阴沉,声音冷凝。 “现在都有人肉搜索,要是有人掀底,把你们的关系公布出来,到时候——”下面的话压根就不用凌晨多说。 “杜若人呢?” “刚刚进去了。”莫骄阳语气不好,再一想到刚才在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些采访的车辆,还有那些跃跃欲试的记者,脑子里有个不好的念头闪过,顾不得不让转弯,油门一开,一个强转,车子原地转个圈,就在反道开了回去。 一大早上,正赶上上班高峰期,这样一辆车在反道开,惹来的不只是四处的谩骂还是喇叭的轰鸣,莫骄阳却是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还好离刚才杜若下车的地方也不过二、三百米,莫骄阳的刹车再一次踩响。 “骄阳,你别冲动,这事儿你别出面,我开车往过赶。” 凌晨的电话没放,才修好不久的兰博已经冲上了跑道,脑子快速的反应着莫骄阳这会儿的举动,听着刚才电话里面传来的那些喇叭声,就能想像到莫骄阳这会儿该是什么情形。 “骄阳,你别下车,这事儿,你不能出面,大不了杜若的工作丢了,没什么事儿,我那有现成的医院,不用非到你妈那儿,再说这种事儿,你要是下去了,解释起来更麻烦,等我,你先给你妈打电话,那些人不认识杜若,让杜若从医院别的出口走,总不会个个都能堵着人吧。” 凌晨的声音急切的传来,却没听到电话那端男人的应声。 “骄阳,你千万稳住,别急,那些人不敢过分,电视台那头,还有网上那边,我都让人安排了,现在市里不少人等着抓你小辫子呢,咱们不能因小失大。” “骄阳,我给子衍跟沐川打电话,让他们去查这事儿是谁闹出来的,现在咱们急都没用,得找根源,网上说各地好心人捐助的钱都邮到了杜若的帐号里,人家手里连汇票都存着呢,日期,钱数,上面都清清楚楚的,杜若的卡号,你查一下,我觉得这事儿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怕这事儿真就是冲着你来的。” 凌晨也顾不得跟莫骄阳多说,放了电话,就给武子衍和白沐川打电话,这事儿还没开始闹,现在就网上,要是再上了电台,这下可就出名出大发了。 凌晨不知道,他每说一句,莫骄阳攥着电话的手就紧上一分,等到他挂了电话的时候,莫骄阳眼里已蓄着滔天怒火,不是没想过坐在这样的位子被排挤,政/治本来就是拉帮结派的,像他这样的空降的,就算是有真实能力,只怕也打乱了上面某些人的布局,利益,不只是商人之间互动联盟的根基,在官/场,利益一样是盟友之间永不磨灭的东西。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下限,对女人下手,真tm枉为男人。 杜若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再说这会儿只怕这张卡压根就没在杜若这里,看来,他平日里的表现让这些人把他当孙子了,连他是什么地方出来的都忘了。 目光落到医院正门口被围堵的杜若身上,凌晨那小子怎么说的,网上只说了杜姓女医生,没指名,只道了姓,没图片,可是这帮记者,怎么tmd就把杜若堵了个正着,那些闪光灯,就没一刻是这么讨厌的。 看着被人群围住那张仓皇失措的小脸,还有满眼的不可置信,莫骄阳的心一钝一钝的痛,他的女人,因为他受了这样的边累,他要是能再躲到车里,他tmd就不是男人,就不是莫骄阳。 下车之前,莫骄阳拨出个电话,那是他极少打出的电话。 “阿耀。” “头儿。”电话那端的男子听着久违的声音,眼眶酸涩。 “阿耀,有个事儿,让兄弟们帮个忙。” “头儿,兄弟早就想你了,有事儿您吩咐。”黎耀用的是您,而不是你,语气里的尊敬并不因为男人的离开而减少半分。 “呵呵,阿耀,网上有条新闻。” “连体婴那个?”黎耀反应极快,今天早上网上闪的最多的就是女医生贪污捐款的事儿。 “嗯,让沈旸处理了。”莫骄阳目光微沉,语气也不容质疑许多。 “好,三分钟,我让沈旸盯着。” 莫骄阳放下电话,便开了车门,冬日早晨的光还不太足,可是男人的步履却稳健的踩着阳光的线条,一步步的朝着那个被记者还有围观者团团围住的女人走去。 杜若从没想过她有一天还会上头版头条,尤其什么捐款私吞的事儿,压根就没想过,怎么会私吞捐款。 “杜医生,请问你当初提出让连体婴的家长向社会申请援助的时候,是不是就想着把这些捐款据为己有了?” “杜医生,请问你把这些捐款都用到什么地方了,作为医生,你用这样的职业道德来行事,岂不是让社会大众对医院,对医生都失去信心了吗?杜医生,作为一个军区的医院的医生,您做出这样的事儿,是有人指使,还是被逼无奈,亦或是见财起意呢?” “杜医生,当初医院成功分离连体婴的时候,听说杜医生也参与了手术的全过程,杜医生就没想过那么可怜的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再一次生存下来的机会,这些钱,相当于她们救命的钱,杜医生拿着那么小的两个孩子等着活命的钱而逍遥自在的时候,良心上就没有一点被谴责吗?” “杜医生,请你不要沉默,这样有失公德心,缺失道德底线的事儿,杜医生以为沉默就能把事情解决吗?那些钱,杜医生总要有个交待吧?” “天啊,这医生,好大的胆子,还干这样的事儿,简直不是人啊?” “切,现在的年轻人啊,还要什么道德底线啊,你瞧瞧,人家满身的名牌,你以为是哪来的,大风刮的?哼,爱慕虚荣罢了,要不怎么说以后这捐款什么的,别随便捐,怎么着也得有个红十字会,或是公用的慈善机构的帐号才能捐,不然,捐到这种人手里,啧啧,别人的也是血汗钱,这种女人啊,拿了钱挥霍一通,还不定怎么骂人傻x呢。” 议论声越来越多,不仅有记者,医生,还有护士,还有那些来看病,亦或是住院人的家属。 杜若觉得一个头都两个大了,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这些人嘴里说的事儿,她压根就不知道情况,什么捐款,什么被她滥用了,这些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啊? 她想解释,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她哪怕吐出一个音阶,都被这些人的唾沫胆子淹了下去,她压根就开不了口,只能无助的看着这些人的嘴一张一合,然后,哪怕给她一个空隙,让她有个说话的机会。 可是没有,她等到的,就是闪光灯还有相机的按扭在咔嚓咔嚓不停的拍着,那些人像是连珠炮似的不断问,不断地问,却不让她回一句嘴。 杜若一手护着头,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被拍,可是那些人在推她,在打她的手,她觉得头要爆了,她要发飚了,她要把这些人骂走。 86.第86章 如阳光一般的男人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骂,就有一只手推了她一下,一个趔趄,她就撞到了个冰凉的东西,感觉到额头有股痛意,然后就听到女人的尖中,就有更多的手推她,甚至有人在拿东西打她,骂她。 “滚。” 一声滔天怒喝闯进耳朵的时候,杜若像是闻到生命里阳光的味道,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不是最开始推她的手,而是一只带着男性阳刚的手,手臂是那样的坚硬,胸口也是那样的坚硬,这男人强势的揽她入怀,鼻子撞到胸口的时候,酸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原本觉得委屈而强撑着的脸庞却在这一刻想要泪水决堤。 可是她不能,亦不敢,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傻,她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这么多的记者,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用不了十分钟,他的身份就被掀了,到时候他要怎么办。 杜若被那些人推挤的时候都没觉得有现在这样的痛,刚开始还有几分庆幸,至少莫骄阳到了门口就开车走了,不会看到这一幕,虽然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什么捐款,什么私吞,压根就不可能的事儿,可是她相信这些人都不是没有脑子的,或许只是误会,等院方出面,这些事儿自然就解决了。 之所以不辩解,不说话,开始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没有机会,后来却是因为觉得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容易失去理智,她不敢开口,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被这些记者断章取义的截出去,到时候造成的后果就不是她能承受的了。 杜若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这些人没给她辩解的机会,不然,面对这些身经百战的记者,连那些红极一时的大明星都不能保证每次说话不出差错,不被误导,更何况是她这种没被这样逼问过的小白菜呢。 所以她选择忍耐,选择等待,这么多人堵在医院门口,院方总会管的吧,保安不敢出面,是怕造成混乱吧,回头这些记者的笔杆子一写,没准就要说什么以权压人了,可院方领导总不可能让她一直被围着,耽误了病人吧,到时候对院方的影响更不好了。 可是她等了半晌,却等到了她以为走了的人,怎么办,怎么办,杜若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忍着眼里酸涩的泪,想推开男人,可是男人的两只胳膊像是铁钳一般,牢牢的圈住了她,哪怕她想推拒,男人依然巍峨如山。 “滚。” 莫骄阳的强势闯入,面色黑沉,布满阴霾,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全身蒙着一层戾气,原本棱角分明俊异不凡的脸上,生生镀上了一层震慑人心的冰刀层,根根尖冰像是被利器刻意修剪过一般,一个不慎,若是坠入,轻则划破肌肤,重则,穿骨豁肉。 此刻,一双冷冽的眸子,像是阵前的将军在搜寻着敌人的主帅一般,所到之处,杀意尽显,任是谁也不敢在这样的目光中再勇往直前,毕竟新闻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吧。 男人眼角的余光里暗影浮动,敏锐地感到异常,蓦地侧身,半眯着眸,视线落在角落处,一条身影,仓皇逃窜,或许,她压根就没想到莫骄阳会这般冲进来吧。 周遭的人被场中突然蹿进来的男人所吸引,目光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没看到,不过记者们都是眼尖的,若是没有一双发现新闻的眼睛,也就不用在这个行业混下去了,所以闪光灯,照相机已经成功的抓拍了逃跑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 莫骄阳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瞬的空隙,抱着杜若穿过人群,直接进了医院,并没有选择从医院离开,从小到大,他的理念就是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他的队友曾经笑过,若是爬不起来怎么办? 莫骄阳还记得他曾经鄙夷不屑的说过,即便那是个坑,他也能把它添平了,再重新爬起来。 现在,既然有人为他的女人埋了这么大的一个坑,他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有些不尽如人意呢! 眸光变冷,冷气全开,三尺之内,没人近前。 大步的上了扶梯,在那些记者和好事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上了医院的三楼,扶梯左拐就是贾美云的办公室。 贾美云刚到单位大门,只看到了儿子抱着个女人的背影,然后门口就围着许多记者,还有直播车都跟来了,吓了一跳,趁着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连忙从侧门冲了进去。 满身的怒气,胆色堪比莫骄阳的黑沉,任是一楼那些想跟她打招呼的护士,或是有心八卦的大夫也都望而却步,觉得贾主任今天的脸色,跟刚才那个长的酷帅的男人有的一拼了。 贾美云早就在心理把莫骄阳骂了个八百六十遍,找女人都找到医院来了,脑子让驴踢了,自己媳妇就在这当大夫,就算是媳妇娘家再没背景,也不能由着他这么欺负不是,平时瞧着对儿媳妇挺好的,她也乐得小夫妻感情好,早点给她抱个孙子,瞧瞧,这好日子才过多长时间啊,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了,都让记者给逮着了,就杜若那性子,知道了能受得了。 贾美云上了三楼就奔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想着这小子可别浑到把人抱杜若那办公室去,到时候可就丢人丢大发了,趁着这会儿医院里还没几个人知道杜若是她儿媳妇,这绯闻怎么着也传不起来,她得赶紧把她儿子打发了,回头让莫首长回来好好教育这小子一顿,她还得趁着杜若不知情的时候做好思想工作,她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传出什么离婚的丑闻去,到时候老爷子非得剥了这小子的皮不可。 贾美云越想越气,三十来年没给她惹过祸的儿子,这下子闯的祸都能捅天了。 瞧着办公室的门上明摆着被踹过的脚印子,贾美云的火更是腾腾的烧着,死小子,养女人你还有礼了,连你老娘的门都敢踹,真当这医院是你们家开的啊? “死小子,你眼里还有没有你妈了,还有没有你媳妇了,打哪儿弄了个不要脸的野女人,痛快、赶紧、立刻、马上给我打发了。” 贾美云就着刚才莫骄阳的位置又在门上补了一脚,造成了大力推门进屋的躁音后,看到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正搂在一起啃着嘴的两人时,已经燎原的怒火瞬间有冲天之势,原子弹直接在心理爆了个炸,蘑菇云腾腾的往上烧着,脑子都被炸开了,你丫的,还有完没完了,偷女人偷到她办公室了,是想让她这个亲妈给打掩护吗? 难不成她长的就像个恶婆婆的样子,恨不得天天给儿子、媳妇的日子添点作料不成? 杜若被莫骄阳一路抱进了贾美云的办公室,刚想骂一句你怎么这么傻,却被男人遒劲的双臂紧紧的裹着,坚硬的牙齿,薄而有力的唇,夹裹着一股温暖的气息直直卷了进来,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与强势。 所有的惊怕在触及到男人少有的柔和目光时,像是孤独的攀岩者寻到了一块稳固的基石,不再有一种悬崖边即将被推倒的感觉,似乎所有的顾忌都被男人的眼神安抚了下来,脑子里,除了男人火热的唇舌,再无他想。 贾美云的破口大骂,让杜若清醒的同时,又瞬间红了脸颊,听着婆婆的误会,杜若赶紧推开紧裹着她的男人,尴尬的张嘴想要解释。 与杜若同样尴尬的就是贾美云,原本因为红杏出墙而无法面对儿媳妇的贾美云,看着从儿子怀里抬起头的杜若一下子傻了眼,这个乌龙,真心有些大啊。 “你,你们?”贾美云一边替自己办公室的门哀叹了一把,估计一会儿得找人来修了,一边又暗自骂了一遍自己的儿子,跟媳妇在家亲热还不够,这得闹出多大的阵仗被记者追到了医院来了。 “莫骄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了,就算你再想你媳妇,也不用招着一群记者到楼下跟拍吧,好歹你也是一市的市委书房,就算你妈不用你来撑脸面,你也没必要这么大力的制造桃色新闻以娱大众之口吧,至今为止,我就纳闷了,我跟你爸的基因里难不成是某个染色体结合的时候出现了误差,才会制造出你这么个思想完全违和的人物?” 贾美云的表情是好气又好笑,这会儿还在想着,是不是应该给儿子媳妇办场婚礼了,开始是家里有顾忌,可是要是真让别人误会了,还不是耽误了儿子的名声。 杜若听贾美云这么一说,唇瓣不自觉的就咬了起来,她不能让莫骄阳背黑锅,再说这事儿也不是谁能背得了的黑锅。 “妈——” “哎呀,若若,你的头怎么了,怎么会出血?” 贾美云刚刚没注意,这会儿杜若扬起来头来,才看到额角被划破了一个口子,虽然不算大,可这会儿血还没止住呢,边着自己儿子的衣服上也有血点子了。 “骄阳,你也是的,杜若都受伤了,你还只想着自己解馋,也不问问你媳妇疼不疼?” 贾美云一边拿着消毒水,一边找着棉棒,还好她办公室里这些简单的消毒用具都不缺。 莫骄阳脸上的戾气本来刚刚下去一些,这会儿又扬了起来。 直接接过了贾美云手里的东西,小心的找开,用棉棒蘸过之后,才怜惜的用一只手撩开了杜若额头上的头发,另一只手小心的探试着,那眼神,近乎虔诚的表达,让杜若几乎以为自己是被这个男人捧在手心上的珍宝。 心里,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他的强势,一点点的侵占了她的心,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空隙,都不给她留,为的就是全部的占有。 “妈,你去看一下,连体婴捐款的事我得怎么回事?” 莫骄阳手上的动作未停,已经开始吩咐起自己的亲妈给打杂了。 贾美云眉头一皱,“捐款?那不是院方的事儿吗?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杜若咬了咬唇,刚想解释,莫骄阳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有人用这个闹事,要坏杜若的名声,到时候好把这事儿往我这块扯。” 贾美云不是杜若,不会想着儿子在给杜若打掩护,这样的事儿,一听就与莫骄阳屁股下的这把椅子相关。 “行了,我去看看,当初这事儿虽说是杜若提出来的,可是院方也参与了的,陈副院长还为此事专门接受了采访,帐号也是院方提供的,怎么跟一个大夫扯上关系了。” “妈,那些人说帐号是杜若的。” 贾美云一听嗤笑道:“不可能,这也不是小事儿,再说有哪个大夫会傻到把自己的帐号用到这上面,到时候多了少的了,君子小人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贾美云越说,声音越低,到后来,在莫骄阳严肃的目光下,也噤了声,脸色也冷了下来。 “行了,你们先在这坐着吧,我去问问陈副院长。” 贾美云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出门的时候连半点笑意都没有了。 杜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莫骄阳,看到男人暗沉的目光里汹涌的波涛,“骄阳,我真的不知道。” 莫骄阳摇了摇头,抬手轻触着杜若的额头,“还疼吗?” “不疼。” 杜若若是知道当时一个提议会有这样的麻烦,她一定不会好心的去建议的,当时贾美云还跟她说了一句,这样的事儿不好管。 这会儿心理的歉意觉得她像是做了一件多么对不起莫骄阳的事儿一般,为什么很简单的事儿,才不过二、三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骄阳,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莫骄阳觉得杜若该是轻松自在闲适的生活着,不该像现在这样,一副小心翼翼,好像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儿,而带着浓浓的负疚感。 “傻丫头,你要是真给我惹麻烦,我还巴不得呢。” 就杜若这性子,平时被人欺负两句都学不会还嘴的,刚刚,那些人围着,要是他,早就反抗了,可是杜若只能任人欺负,这样的杜若,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是顾虑太多。 杜若觉得莫骄阳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嘴巴瘪了瘪,虽然哭是懦弱者的行为,可是她真觉得被莫骄阳这般宠溺着有些想哭。 “骄阳,你快点走吧,医院有后门,那些人现在还认不出来你,你是市里领导,想想办法,把新闻压下来,至少不让你的照片登上报纸,好不好?” 莫骄阳觉得杜若的样子特别的可爱,这种可爱,让他的心也跟着开怀,刚才的怒气渐渐被排开,心理忍不住想要再逗弄逗弄杜若,想看看自己的女人最后会感动成什么样,这样的恶趣味,让莫骄阳的心情越发的变好,那些人,想登他的照片,除非是不要命了。 “你老公头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与你站在一起,难不成你不喜欢?” 杜若哑然,眼里急色,还有关心浓浓的溢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抓着莫骄阳的手臂,推着她从沙发上起来,别跟她在这耗时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咱们两个想站在一起,机会很多啊,可是要是被这样的新闻缠身,到时候影响了你的前程怎么办,我不过就是个小大夫,可有可无的,再说我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就算院方现在对我停职,或是暂时离职,等到我恢复名誉,真相大白的时候,也会好好的回来工作啊,可是你不同,你是市委书记,我虽然不懂你们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可也知道这个位子必然不是好做的,你那么努力的去为百姓谋福利,那么努力的把工作做到尽善尽美,若是一旦沾上这样的事儿,想要翻盘的机会一定不大。” 杜若说到后来越发的着急起来,手上的力度也在加大。 莫骄阳好笑的摸了摸杜若的头,就像是主人在宠溺着自己的小宠物一般,“小脑袋瓜里懂的到是挺多的,怎么不想想,你以为的真相大白之后,院领导真能让你再次上岗?要是直接劝退怎么办?” 莫骄阳就知道,他的女人,脑子里首先想的就是她关心的人如何,她在意的,从来都是身边的每一个人过的好不好,遇到了坏事,她会先自己扛下,最怕的就是给身边的人造成麻烦啊。 这样的杜若,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本质,所以,才这般的执着守护,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女人,又岂会被别人下三烂的手段给破坏。 更何况,一个不了名誉的医生,想要再站起来有多难,别说是这样的医院不会再起用,就是那些私立医院又有谁也去用一个这样名誉的医生,哪怕最后报纸澄清,可是这个社会,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被人接受的,人们同情弱者是本能,女人是弱势群体,孩子也是弱势群体,在杜若与连体婴之间,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其实对杜若忆经造成损害了。 莫骄阳心理是满满的歉意,若不是因为他,那些人又岂会从杜若身上下手,杜若不过是比别人单纯一些,善良一些罢了。 87.第87章 莫骄阳的实力 更何况,一个丢了名誉的医生,想要再站起来有多难,别说是这样的医院不会再起用,就是那些私立医院又有谁也去用一个这样名誉的医生,哪怕最后报纸澄清,可是这个社会,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被人接受的,人们同情弱者是本能,女人是弱势群体,孩子也是弱势群体,在杜若与连体婴之间,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其实对杜若忆经造成损害了。 莫骄阳心理是满满的歉意,若不是因为他,那些人又岂会从杜若身上下手,杜若不过是比别人单纯一些,善良一些罢了。 凌晨赶来的时候,外面那些记者已经被一群特警拦住了,网上现在没有任何一条关于所谓杜医生,还有连体婴事件的报道,原本他安排的人也打来电话不是他们压的消息。 冲上三楼的时候,凌晨直接就拐到了贾美云的办公室,看着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凌晨劈头就问,“网上的事儿你办的?” 莫骄阳点了点头。 凌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你的人?” 莫骄阳又点了下头。 “你动用那边的人了?”凌晨想着莫骄阳还没浮出水面的,也就是那边的人了,那可都是精英,对付这些人,完全是大材小用,亏得他舍得拿出来。 “借用了两个。”莫骄阳漫不经心的扫过杜若,对上凌晨的目光里,却闪过默契的狠戾。 凌晨呼了口气,“若若被吓到了吧。” 杜若点了点头,到是没打算瞒着。 凌晨皱着眉看着杜若额头上的伤,“竟然受伤了?” 凌晨语气里一下子就冷了起来,目光落到莫骄阳身上的时候不免有些怨怼,连之前说不让莫骄阳过来的话都忘了。 “怎么就受伤了,谁下的手?” 莫骄阳眼里眸光微闪,洞若秋毫的眼神落在凌晨身上的时候,像是穿透了凌晨的关心一般,“应该是被摄像机划到了。” 凌晨脸上闪过一丝别扭,很快就被他那邪魅的眼神压了下去。 “帐号的确是杜若的,最先在网上流传的信息里面有来自各地的捐款者的存单,还有人物采访。” 微顿了一下,凌晨有些担心的看着莫骄阳,“我觉得这事儿,就算网上暂时不会播,可各大电视台没准就会跃跃欲试,尤其这次的事儿涉及到的人来自各地,那些捐款的人所在地的电视台没准就会把这事儿当新闻播出来,咱们也就只能控制本省,本市,别的地方就保不准了。” 杜若刚刚就把所有的卡都翻出来了,卡上的余额还特意查过了,都没有大额的,不过是她存下的工资,莫骄阳的钱她压根就没动。 “我真没有那张卡,再说我也不可能花掉那么多钱啊?”杜若一下子就急了,事到如今,她最怕的就是把莫骄阳牵进来。 “别急。”莫骄阳沉稳的握紧了杜若的手,安抚着她慌乱无措的心。 “我刚才看到个背影,你去查查陈副院长,要快,咱们现在争的就是时间。” 凌晨点了点头,也不走人,直接拿了个椅子坐下就开始打电话。 这边凌晨的电话才落下,那边就有武子衍的电话打了进来,“f市、d市、h市、x市,地方台的新闻播出来了,还有汇票。” 凌晨脸色一黑,“骄阳,已经有地方台在播了。” 杜若的手紧攥着莫骄阳的手,后背紧绷着,好像是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孤家寡人一个,跟这些人耗上又怕什么,只要不扯上莫骄阳,这事儿,就不怕。 “我去找陈副院长,这事儿当时的确是陈副院长牵头办的,再说当时连体婴的事还上地方台的新闻了,捐赠帐号上面都是有记录的。” 杜若有些慌乱的起了身,顾不得莫骄阳的阻拦就要冲出去。 莫骄阳揽着杜若,摇了摇头,“傻丫头,没事儿的,你别急,妈刚才不是过去了吗,你就在这等消息就好了。” 杜若紧抓着莫骄阳的手臂,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莫骄阳,想确认他的信心有多少。 可是在莫骄阳的眼里,那深暗的幽光,从来不是她能辨识清楚的。 “骄阳,我是当事人,这事儿既然有地方在播,那么s市也不会被压制多久,若是真压制的播不出来,我怕最后议论声会越来越大,哪怕最后真相大白了,也会被戴上有色的眼镜,我不想那样。” 凌晨眼里有几分不忍,可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杜若的说法是正确的。 “骄阳,此一时,彼一时,外边那些记者还等着没走,就算有特警拦着,也挡不住悠悠之口,真到了别的地方都播了,就咱们这边没播,到时候一准与强权连上。” 剩下的话,凌晨不用说,莫骄阳心理也会跟明净似的,这种事儿,比被拍了黄/片还让人恶心,那种东西,一句不合风气,净化网络或是文明宣传就可以完全压制下去,可是现在的事儿,完全形成了舆论一边倒,只有把底牌往起掀,把罪魁祸首揭起来,才能把杜若从这个事儿里摘出来。 连凌晨也这么说了,杜若是真的不能再冷静下去了,“骄阳,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是我不能总躲在你的羽翼下去给你制造更大的麻烦,我可以的,骄阳,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莫骄阳目光定定的看着杜若,看着杜若眼里的坚定,那种坚定,就像是他对她一般,她也要用同样的心情来对他,保护,不只是男人对女人,女人也会用坚强的心防筑起另一道防线,来保护她在意的男人。 虽然莫骄阳不是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他更愿意撑起一面大伞,把他的女人护在羽翼之下,可是莫骄阳又自傲的觉得,他的女人,该是这样,像杜若这样,适时的成长,不会懦弱,他怕,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他赶的不及,杜若会受比这更重的伤。 杜若静静的看着莫骄阳,像是等待着领导指示一般,眼里一派的柔和,目光里是满满的信心,那种要上战场的感觉,一个女战士为了维护自己的男人,冲进了战场,为自己的男人打着先锋,然后看着男人在后方指挥若定,挥斥方遒,那样的莫骄阳,该是何等的神采。 杜若觉得她的男人,就该是那样光彩夺目的,就该是站在沙盘上缜密排阵,一步步的把敌人引进陷阱,然后逐一击破的。 屋子里的三人僵峙着,凌晨虽然不忍,可也觉得这会儿用杜若来迷惑那些人的确是可行性最高的方案。 莫骄阳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杜若再出去的,目光落到杜若额上的伤口时,心理忍不住啐骂,或许是他的手段太仁慈了,那些人,真当他是病猫了,在部队,最苦的时候也没被逼到这样的地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还算什么男人。 贾美云在院里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陈副院长,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问了几个人也没见到陈副院长的影子,电话也是无法接通,或是关机的状态。 “你们这是干什么?” “妈,人呢?”莫骄阳目光索到了贾美云身上,自然不会以为贾美云就这般轻易的就回来了。 目光一紧,要么是人逃了,就是躲起来了。 事情,似乎连成了一条线,刚刚他看到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上次在杜若酒里下了东西的付医生吧。 贾美云这会儿语气也沉了下去,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杜若,“没找到人,办公室,手机,都联系不上。” 微顿了一下,贾美云长长的呼出口气,“刚刚,楼下看到了那对连体婴的父母,怀里一人抱着一个,扯着条幅,说要讨捐款。” 杜若心咯噔一下,连那对父母都来了,她要是再躲在屋里,不是送上了现成的把柄了。 “妈,我下去。”杜若的声音,沉静,平和,不带半分惊慌,那是一种不做亏心事儿,压根就不怕鬼敲门的大器。 贾美云愣了一下,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媳妇,这会儿她还没敢跟家里打电话呢,可是这事儿要是再闹起来,她得给莫首长打电话,就是老爷子那也不能瞒着。 “杜若……” 贾美云的声音有些弱,弱的像是无力阻止一般。 心理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阴暗,明明口口声声的说着儿子媳妇是不分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她还是分的这么清楚,儿子的利益,媳妇的利益,脑子里一瞬间的排挤,儿子直接占到了前方,媳妇被扔到了角落。 眼里,带着几分愧疚,明明知道杜若下去可能面对的责难,可是她还得让杜若下去,哪怕儿子这会儿会反对,她还得让杜若下去,她是个母亲,到底还是个自私的母亲。 杜若轻笑的扬起了嘴角,摇了摇头,哪里看不明白贾美云眼底的歉意,可是却丝毫不损贾美云在她心里的印象,这个婆婆,是爱护她的,就像刚才,她误以为莫骄阳抱着别的女人躲进来的时候,进门就是破口大骂,哪里还有往日温和典雅的形象。 “妈,你帮我看着点骄阳,我一定没事儿的。” “不行,我不同意。”莫骄阳的语气还是那么坚决。 杜若摇了摇头,抓着莫骄阳的手臂,慢慢的圈了过去,环上了莫骄阳的背,脚尖要翘起来,才能将将的够到莫骄阳的下巴,早上刚刚刮过的胡子这会儿还没有冒头,所以并不扎人。 眼里闪着狡黠,带着几分讨好,还有信任。 “骄阳,不要让我失望噢。” 长长的拉了一个噢,在看到男人紧抿的嘴角,还有僵硬冷冽的脸色时,杜若微微皱了皱鼻子,手攀上了男人的脖子,身子努力的往上够着,直到,红唇成功的碰到了男人的薄唇,一个浅吻,带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流涟浅停,在女人离开的时候咬着男人的耳朵轻声低语,“四十分钟,要是能完成任务,今天晚上有奖赏噢。” 女子俏皮的眼眸眨着灵动而羞涩的光,意味深长的笑意更是勾起了男人心底无限的怜爱。 莫骄阳在心下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揽上女人的腰,紧了又紧,几乎把女人的身子都提了起来。 “说话算话。” 杜若觉得这会儿当着别人的面讨论夫妻间的事儿,真是有些别扭,可是为了安抚男人,她也只能红着脸应了。 “予取予求。” 杜若的声音几乎消失在莫骄阳的唇瓣上,男人与女人的呼吸就那般的焦着着,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或许只有一秒,两秒,最多也不会超过三秒。 “好了,我下去了,伟大的首长,你的战士在等待着你的解救呢。” 杜若颇为豪气的拍着莫骄阳的肩膀,顽皮的揶揄着。 错身的时候,看到不知何时站到门口的罗大夫而瞬间红了脸色,毕竟与屋里的人比起来,罗大夫可是个真正的外人。 罗大夫手里拿着个白大褂,那是杜若的工作服,嘴角轻抿着笑,目光里原本的担心在看到杜若的坦然时,也变得温和,“医生就该有个医生的样子,现在是上班时间,杜大夫还是穿上工作服吧。” 杜若眼底一暖,笑着上前接过了衣服就穿了起来,步子再抬起的时候,看着与自己并排的罗大夫,顿了一下,“罗大夫?” 罗大夫笑着拉着杜若的胳膊,“我陪你下去。” “不用。”不及思考便反对,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有拉人垫背的。 罗大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对于落在后背的几道目光并没有什么反应,“托你的福,今天医院的病人都少了不少,我在屋里闲着也没事儿,想着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怎么样?”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罗大夫,“办公室里又没人,开了窗户不一样!” 罗大夫耸了耸肩,“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早就把空气都变了质,若是不走出去,跟关了窗户有什么区别。” 罗大夫明显不想再啰嗦下去,拉着杜若就往下去,“行了,你男人都开始行动了,咱们也下去吧。” 贾美云感激的看了眼罗大夫的背影,这个时候,能有个人陪在杜若身边,她该是感激的,若不是她的身份不合适,她也一定不会看着杜若自己去面对的。 莫骄阳冷凝的目光凝成了冰,化作了一道道冰刃,脑子里划过一个数字,一道道指令,就在五指的快速按拨下吩咐了出去。 凌晨有多少年没看过这样的莫骄阳了,冷酷,无情,面容阴鸷,门口那些穿着特警衣服的人不过是借了一层皮罢了,他是在部队呆过的,真正当过兵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分辩出来,是不是真刀实枪的练过,那些人,分明是部队里出来的士兵。 凌晨看着莫骄阳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电话,不知道拨给了谁,声音稳而缓,句句话出去都成了一道道分派指令的命令,就像是将军在指挥着一场战役一般,五分,十分,十五分,二十分,莫骄阳的电话在不断往复的响着,凌晨就这样的立在一旁干看着,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放松了,脸上似乎还上了笑意,是那种痞痞的笑,然后,他看到了门口进来的三个人,说是灰头土脸都不为过,至少,他有许多年没看到过这三个家伙有这么狡猾的时候了,上次看见,还是小时候吧。 “报告首长,光荣完成任务。” 真正把人弄到了手,武子衍才算是松了口气。 白沐川和冷莫璃也悄悄吐了口气,这一早上,二十分钟,他们算是下了血本了,这副骨架,估计该天天这么练着,不然,哪天再接到这样的紧急任务,一准得报废。 “人弄来了,在下面的车厢里呢。” 冷莫璃轻吐口气,到没急着把人送出来,既然有人想演戏,他们就得好好配合才是。 莫骄阳点了点头,眼里半分谢意都没有,谁让这些人是兄弟,是死党呢。 白沐川显然也不在意这些,他是真心好奇啊,谁敢在老虎屁股拔毛,掳虎须,真心的有胆子啊。 “查没查到黑手呢,别最后只把替罪羊弄出来,这么大的阵仗,可是浪费了。” 凌晨耸了耸肩,“走一步,看一步喽。” 冷莫璃望着莫骄阳,难得的赞赏了一句,“杜若很棒。” 武子衍瞪了一眼冷莫璃,这小子,真tm会说话,“骄阳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白沐川咬了咬牙,他怎么就不会邀功呢,“杜若……” “行了,知道你形容词少,就不用表述了。”凌晨痞笑的上前勾住白沐川的肩,侧身看着莫骄阳的时候,问了一句,“那边还没消息。” 几步棋,都差不多到位了,这会儿就差陈副院长这个主要的人物了。 或许是为了配合凌晨的话,莫骄阳的电话在这会儿就响了起来,凌晨头一次觉得nokia单调的铃音还有这么好听的时候,比他那限量牌的铂金手机还受用。 “抓到了?” “头,那老小子可真有本事,就藏在办公室的桌子底下,也不出来,要不是咱们兄弟卫星定位找到那老小子,这会儿还藏着呢。” 88.第88章 谁是受害者 “这位记者,我不明白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挪用了连体婴应该得到的捐款项,这种连小孩子都不会犯的常识性错误,各位记者怎么就会被误导了呢?” 杜若浅笑嫣然,穿着及膝的白大褂,还有胸前挂了胸牌,这会儿再面对这些摄像机,照相机,竟然奇迹般的安然自若,没有了最开始的惊慌,因为身后,一直有个男人在为她努力,所以,为了不把那个男人牵扯进来,她一定要让自己大大方方的站在这里,哪怕现在打着一百二十瓦的最强光,她也一定要笑的温婉灿烂,因为她不仅仅是杜若,还是莫骄阳的女人,被称为市委书记夫人的女人。 杜若很会用词,她用的是误导,并没有说这些记者没脑子,而是这些记者或许是被什么人给蒙弊了,所以才会一时义气用事,的确,要是这样的事儿是真的,就该激起社会上的公愤,这种缺失道德的行为,就是她在场,也要狠狠的打击。 原本被武力镇压的记者们本就有些人心浮躁,社会上有一些人的仇富心理特别强,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不自觉的,在脑子里就构想出这里面会不会牵扯出某位高官。 要是真挖出这样的新闻,的确是风险与刺激并存的,因为这样的新闻一出,要是真能报导出去,自己在业界的地位就会得到很大的提升,甚至一跃成为业界一线的记者,将来直接扔到时事专访里面去,到时候天天接触的都是高层,要层,自己的身上无疑就贴上了一个高端的标签。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想要做将军的小兵还在努力奋斗着,记者行业亦然。 只是大家对于刚才把杜若解救出去的男人,多少有些忌惮,那张脸,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间被新闻闹腾的有些想不起来,他们不是那些专门等着采访高端人物的大记者,都是提前约了时间,大家基本上不会迟到的,他们就是跑断腿也未必能抓到好素材的小记者,这样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所以宁可呆在这里喝西北风,也要守着。 “杜医生,既然你说这些钱你没挪用,那么,我想请问你,现在全国各地已经陆续有几家电视台播出了汇款人所持汇票的收款人的确就是杜医生,而且据连体婴的父母所介绍的情况,当时这个信息,的确是你暗示给当事人的。” 记者的提问专业的有些像律师,这就是不怕死的往前冲,被那些面目森冷的武装士兵包围着,还敢大胆的提问,果然钱财诱人啊。 杜若看着记者的眼眸,颇有几分哭笑不得的味道,“这位记者,如果那对连体婴的家长真的来了,那么我可以当面对质,我当时,并不是暗示,而是当着院里参与手术的几个医生,护士的面明着讲出来的。” 微顿了一下,杜若又淡然自若的说道:“我记得,当时市里的电视台还来做了采访,是我们院里的陈副院长接待的,电视里面也转播了,捐款的帐号就是当时拨出来的,我虽然没在意,可也没接收到任何一条消息,说汇款帐号留的是我杜若的私人帐号。” 记者们互看一眼,这个报道他们有的人看过,有的人还没认真查看,只以为上面留的帐号就该是杜若的帐号,不然,怎么会出现别人往里汇款的情况。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那些记者们都各自拿起电话找着渠道去确认。 杜若并不着急,这些人越乱,说明来的越没有准备,也就是被人唆使的可能性越大,提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不少,就像是找到个着力点一般。 杜若后背已经浸了汗,从小到大,也就在学校里演讲的时候,而对过这么多人,可那会儿,都是老师,学生,虽然面孔都不熟悉,可那样的环境,只会让人更加的进奋。 今天,被人层层包围,还有那些不知从哪儿来的武装特警在真枪实弹的压制着,要说不紧张,那就是假话。 “她撒谎,你们也看见了,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还有脚上的鞋子,哪件不是名牌,至少一件也要三、五千块,甚至那件大衣至少也要几万块吧,试想想,一个初初毕业就进了军区医院当医生的女人,若是没有什么背景,谁信啊,这样的女人,最会耍的就是手段,最会说的就是甜言蜜语,各位记者同志可不要被这种口蜜腹剑的女人蒙憋了眼睛,让那些捐助的人钱款无所踪,让可怜的连体婴姐妹在家求助无门。” 一道犀利而尖锐的女声冲破了混乱的记者群,目光怨怼夹杂着憎恨的落到了杜若身上,随着人群缓缓的让开,那个女人,红衣鲜艳,在初春的日头下,刺花了人的眼,美艳的粟色卷发,正随着女人的动作飞舞。 女人的手边正扶着哭红了眼眶,眼带哀伤的连体婴的母亲,那种感觉,分明是无助到无处可求的地步,一个母亲眼里带着绝望,在原本以为有了希冀之后,又重现的一种绝望,足以摧毁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人群中渐渐响起了议论声,那个卷发的女子分明瞧着眼熟,有的人已经嘀咕出女人的名字,记者们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名记,可是对这种经常徘徊在娱乐版的女人可是半点不陌生的。 “这不是去年闹的沸沸扬扬的吴桐吗?听说她爸爸是当官的。” “当官的怎么了,去年不是犯了案子进去了吗?连累了自己的女儿星途暗淡,听说现在都没人签她了。” “不过听说她好像是得罪了什么人,这是被人整的。” “哎,听说她以前可是傲的不得了,在剧组耍大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样的人啊,起起落落,也是情理之中。” 议论声此起彼伏,一个个眼睛都盯到了吴桐身上,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个明星,现在过气了,而是因为她带来的人,还有她的眼神,分明直指着站在台阶上的杜医生,新闻,八卦,今儿一准能拿个大爆料啊。 杜若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吴桐,对于吴桐眼里丝毫不掩饰的恨意,杜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有些女人,总会拿着她们所谓的理由去埋怨,去恨那些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都归究到被别人抢走,其实,吴桐这样的人,原本早就该知道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的,能被抢走的,从来就不是你的,更何况,她何曾抢过。 “杜医生对这位刘太太不该陌生吧?”吴桐眼带讥诮的看着吴情,虽然是问句,可是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杜若淡笑着点了点头。 “杜医生就没有什么要忏悔的吗?亦或是杜医生已经脸皮厚到能抵御铜墙铁壁了。”吴桐的嘲讽直接又犀利,尤其那种眼神,似乎已经定性了杜若的恶意侵吞,阴谋马上被揭露一般。 杜若脸上的浅笑不变,目光掠过吴桐,落到了被她扶着的女人身上。 “刘太太,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记者们都噤了口,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用说话,这些人脑子里门清儿。 围观的人自然也都噤了声,一个个都等着听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呢。 谁也不知道,人群中,有个人,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正拿着手机把这一幕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嘴上挂着冷笑,嘲笑那个主动跳出来找茬的女人不自量力,同时又在心理暗自赞着,果然是被他们头儿看上的女人,难怪巴巴的要复员,打什么结婚报告呢,原来是为了搏美人一笑啊。 刘太太,就是连体婴的母亲,听到杜若的话时,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 “杜医生,我知道,你当时是好心,是想帮咱们一把,你们医院也是好心,当时那么多的医生,还请了外国专家,却没要咱们一分钱的手术费,那些捐款,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或许真的不够抵住医院的医药费还有手术费的,我不该这样恬不知耻的上门来要,可是杜医生,我也是没法子啊,杜医生,我那两个女儿,你当时还说也们有多可爱呢,可是她们术后的身体的确很虚弱,任何一个小伤风,小感冒,都能要了她们的命,我们家里已经家徒四壁了,为了给她们医治好,能让她们多活一天,我跟她们的爸爸每天就只吃一个馒头,喝点凉水,家里的亲戚看不下去,邻居也看不下去,说是让我们把孩子送人,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救回孩子的命,哪里舍得送人啊。” 刘太太哭的有些抽搐,缓了口气,才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后来来过两次院里,找到了陈院长,问问捐款的事儿,有没有回信,我跟孩子她爸也没多少文化,可也懂得知恩图报,当时市里播新闻的时候,我跟孩子她爸爸就说了,将来,一定要做牛做马感谢你们这些好心人,还有那些愿意为我们捐款,愿意帮着孩子努力生存下去的好心人,我们要告诉孩子,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对这个社会有贡献的人,若是遇到那些好心人,一定要好好的说一声谢谢,道一句感恩,若是没有这些好心人,她们没有长大的机会。” 刘太太声音越发的哽咽,眼泪如洪水决堤一般,流个不停,哭声更加的哀伤,“杜医生,我来了医院两次,孩子的爸爸也来了两次,开始的时候,还能领到捐款,陈院长接待的我,说是捐款太零散,院方接到的只有明细,却显示不了个人的名或是联系方式,后来陈院长把头两批的捐款拿了出来,说是这些应该可以够医院的费用,我当时想着的确医院是公家的,不是个人的,院长也是给公家打公的,总不能自掏腰包,医院理解了我们当时的难处,我们也要理解医院,所以这个钱,我没拿,说是还了医院,等到再有好心人捐款的话,我再来拿。” 杜若对于这些情况是真心不了解,再说医院做这样的减免决策不是一个院长同意就能解决的,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更何况,一旦减免,连新闻都报出去了,就不可能再拿这钱,这里面明显有假。 “刘太太,你说有捐款被陈院长私自留下了?” 杜若咬重了私自二字,这是个人行为,与院方无关。 刘太太显然没在这上面多想,再说她接触的的确就是陈院长。 “是的,我爱人当时也说我这样做对,救急不救穷,人家能救了我们家的急,我们不能再让人家为难。” 人群中响起了议论声,当然,更多的是对院方行为的抨击,这种明明伸手于危难的大仁大义一下子打了折扣,老百姓看着医院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罗大夫轻扯了下杜若的袖子,她得进去一趟,这些话,必须让院领导知道,这会儿可不是躲猫猫的时候,尤其是陈院长,要是不出来澄清,一定会给医院造成很大的名誉损失。 罗大夫的来与去并没有对场中的形势造成影响,谁也不会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杜若疑惑的看着刘太太,“可是我不曾有过什么私人帐号给你,怎么会出现你说的捐款打到我帐号上,然后被我用了的事儿呢?” 吴桐轻蔑的扫过杜若,目光流转在记者之间,那种常年在娱乐圈浸染出来的,面对摄像头习惯性摆出最佳,最美的姿势等着来拍的习惯就像是浸在了骨子里一般,这会儿还不忘摆个漂亮的poss,惹来外围男人闪的哄笑,才不甘的跺了下脚。 高跟鞋擦过地面,吴桐的声音忍不住扬高,“各位记者,还有各位围位的叔伯大爷,哥哥姐姐妹妹弟弟,大家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你们也想想,一个新毕业的大学生,直接空降进了医院,试问,连体婴这样的手术,有多少资历深厚的大夫都想亲眼见证,却被一个资历浅薄,只入职不足三个月的大夫给占了位置,还有,明明是院方该走的正常渠道捐款,为什么到后来会变成了私人帐号,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微顿了一下,吴桐波光潋滟的眸子更是闪着道道惊芒,射向杜若的眼睛时,直直的逼问着,“听说杜医生来回上下班都有豪车接送,不知道那个接送杜医生上下班的人,是杜医生的什么人?” 吴桐在娱乐圈呆了那么多年,最会的就是说话的技巧,什么叫说话留三分,想像无限宽,什么是欲擒故纵,向来玩的驾轻就熟,满意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还有记者们一个个纷纷猜测的眼光,吴桐就像是一个等待胜利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在一步步的垂死挣扎,然后在这个挣扎的过程中,心灵受到了无数的煎熬。 恨,如利箭,喷射而出,若不是杜若的出现,她怎么可能会失去莫骄阳的注视,若不是杜若的出现,那样出色到与她比肩的男人,怎么会琵琶别抱,若不是杜若,她就是站在莫骄阳身边最闪亮的女人,她就是一市的市委书记夫人,她爸也至于为了把她捞出来,受人威胁,到了现在只能窝在铁窗里苟活。 还有她要面临的索赔,她的合约全部停摆,她的演艺之路全面崩溃,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那两个人的影子,说到底,不过是为了给杜若出气。 她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从小到大,不知道什么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到是给了她一个学习的机会。 双眸,狠狠的盯在杜若的脸上,镇定吗?强装的吧,指不定腿都打颤呢吧,莫骄阳,这样的女人,你到底看上了哪一点,脸蛋没她漂亮,身材没有她好,就是遇事解决的能力也没有她厉害,可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就入了你的眼。 不过,不要紧,莫骄阳,你不是爱她吗?那么我就亲手毁了她,我到要看看,一个承受着舆论唾弃的女人,还怎么站在你身边! 杜若深深的吸了口气,吴桐眼里那赤祼祼的挑衅,还有幸灾乐祸,似乎就注定了她的结局一般。 吴桐或许觉得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还不算满意似的,又意味的加了一句,“我到是忘了,听杜医生的同事说,杜医生虽然年轻,可是在与男同事的相处上……” 声音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似的,一声假咳之后,便是一声不自在的假笑,“呵呵,我这人,到是把话题扯远了,大家今儿来可是给刘太太讨公道的,再说下去,可就成了杜医生的个人问题了,真是抱歉啊。” 杜若心理飘过一万个草泥马,逼的文明人发飚,真tm不是文明人干的活啊,你大爷的,在话不痛快说,非要玩什么文字陷阱,你怎么不改行当娱记呢,写出来的报道一准得让人浮想联翩。 杜若这会儿真心发现莫依岚为什么对高跟鞋那么情有独衷,尤其还是恨天高,这会儿她要是在脚上踩上一双恨天高,一准把那细细的尖头对准吴桐的脚尖,然后,她会听到一声意料之中的叫喊,看着这个女人当众失态的样子,一定很好玩吧! 89.第89章 小骚货骂谁呢? “刘太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臆想不等于现实,这种时候,跟吴桐对骂,无非是失了自己的分寸,这样没品的事儿,杜若坚决不做。 刘太太有些失措了看了一眼吴桐,短暂的空白这后,又把目光对上了杜若,那双眼睛,一如最初想要帮她们时那样的纯粹,干净,没有半分的算计,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儿呢? 原本她是心急,后来家里时常来些陌生人时不时的夸上两句,又说看了报导,要捐钱,刚好听人说她们就是那对夫妻,与其给那些不知名的帐号克扣,还不如送到她们夫妻手里。 也是这些人,偶尔会提上一句两句的,然后她就到了医院,听了陈副院长的那些话。 杜若静静的站在那,不因为被冤枉而哭喊着叫屈,只是平静的眼里带着丝丝的遗问,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听个清楚,别无他图。 围观的人也把目光在刘太太和这位杜医生之间来回打量,似乎也瞧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叶道。 杜若轻柔和缓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半分逼迫,只是努力的想还原事实,“刘太太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亦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想,这样的问题,应该不会这么难以对答吧?” 这样的问话,像是商量的口气,听着给对方留了十足的余地,可实际上,已经把对方逼入了死欠,她只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可是对方却要考虑这么久,无论她是不是被害方,她都能镇定自若的站在这,接受媒体,还有舆论的抨击,然后平平静静的当着大家的面,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偏偏当事人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傻子也猜这里面不像受害者陈述的这般简单吧。 年岁大的人比较较真,“刘太太,既然钱是打进这位医生的私人帐号,是谁跟你说的,还是你亲自同意的,要是你亲口同意的,当时有没有人在场?” “刘太太,你别怕,就算是这位医生后面有多硬的后台,可现在是法制社会,再硬的后台也不代表干了这么缺德的事儿,当事儿人还能逍遥法外的,只要你说出合理的证据,咱们就是一人一口吐沫腥子,也能把她腌死了。” 质疑的声音一道道的想起,杜若特意看了那位想用唾沫腥子把她淹死的人,心理忍不住想说,大姐,你就算是助演,也没必要说的这么逼真吧,还唾沫腥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量,身体里的水份够不够把她淹死的。 刘太太咬了咬唇,又看了一眼吴桐。 接下来,杜若发现一件特别可乐的事儿,差点没绷住笑出来,那些原本盯在刘太太身上的眼睛,也都循着刘太太的目光落到了吴桐的身上,那举动一致的就跟谁事先打好招呼一般。 摇了摇头,不行,她可不是来看笑话的,再这样僵下去,她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了。 “刘太太认为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明明是遗忘句,偏偏被杜若清淡柔弱的嗓音问出来,多了几分商量的味道,那感觉,就像是在说,刘太太,你要是真冤枉了我,大不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也别这么为难。 人群外拿着手机的人想喷笑,自家头儿找的这个媳妇从哪个山沟里蹦出来的,比那职业演戏的还要专业。 吴桐这会儿也发现气氛不对了,至少有许多双眼睛打量在她身上的时候都充满了质疑。 “刘太太,你到是说啊,那些钱,可都是孩子的救命钱,你就算是心再好,也不能看着那些钱被一个拜金的女人挥霍了吧,再说,就算你不在乎,可当初号召捐款的时候,可是都打的你的名号,现在那些捐款的人不定在背后怎么唾弃你呢,想要出名,可千万别用这样的手段,没准人家一用人肉搜索,你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待老鼠了。” 杜若清楚的看到刘太太眼里闪过的惧意,生生的打了个冷颤,像是得到了什么提示般,再抬头时,目光已带了几分逼视的味道。 “杜医生,那个私人卡号不是你给陈副院长的吗?你说单位的财务部要专门空出人手来做这件事情是浪费资源,本身就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却要给财务部的人员加重工作,你觉得心理过意不去,就把私人帐号拿了出来,当时开户的时候是一张空卡,没有任何额度,现在杜医生想必也将那些卡里的钱都提出来了吧。” 杜若几乎被这样的话逗笑了,她得脑袋秀逗成什么样,能干出这么二五零的事,心理,连生气都快不会了,她非常肯定,自己这会儿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刘太太,我之前就说过,这种捐赠的事情,不可能由个人来做,你一直说这是陈副院长的话,那么刘太太,我想问你一句,对于一个你并不熟悉的医生,拿出她的个人卡号的来用作捐款帐号,你不会感到质疑吗?” 刘太太果断的摇头,眼里还带着几分感激,“杜医生,若是别人,或许我还会多问上一句,可是杜医生是在我们夫妻走投无路的时候,第一个提出这个方法让我们夫妻,还有两个女儿看到一线希望的人,我们就是怀疑自己也不可能怀疑杜医生。” 杜若嘴角连续的抽搐着,想要气愤的吐槽一句,那些想要神一样的对手的人,这会儿都跑哪去了,赶紧把这个精神不正常的拉走,什么是神,这才是神呢。 深呼口气,杜若尽量让自己语速平缓,至少现在她只面对刘太太,那些围观的,还有那些记者,似乎都把情绪压了下去,要是再群情激愤,她想,她一定会疯的。 “刘太太,你始终提到陈副院长,也就是说这一路下来,你接触到的都是陈副院长,对吗?” 刘太太点了点头。 “刘太太,你跟陈副院长很熟?” 刘太太又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四周的眼睛,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不认识他,就是这次手术的时候才有接触的。” 杜若很肯定的,自己就是被这个陈副院长给栽脏了,可是她这会儿压根找不出陈副院长这么做的动机。 “刘太太,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其实除了最开始我跟你提了这个尽量向社会求援,通过捐款的方式来帮助两个小姐妹的方法以外,再跟刘太太没有过接触,对吗?” 刘太太又点了点头。 杜若满意的听到人群中再次想起质疑的口吻,嘴角也渐渐扬起了笑意,心,并不再慌乱,原来,她也可以站在人群中这样的淡定自若。 “刘太太所得到的每一个关于我的信息,都是从陈副院长那里听到的,对吗?” 刘太太点了点头,这会儿也有些不自信了。 “杜医生,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 杜若无奈的摆了摆手,下次她绝不再当好人了,好人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刘太太,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把陈副院长找出来,然后由他嘴里来说明真相,便可知我是不是被冤枉的,可好?” “坑壑一忾。”吴桐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来,还有语气里的鄙夷,分明是在说着杜若跟陈副院长是一路人。 杜若冷笑的瞟过吴桐,眼里扬着胜利的光,不同于吴桐的鄙夷,杜若的眼光里分明又带上了不屑,那是不放在眼里的意思。 吴桐脸色大变,这样的女人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刚要再开口,却听杜若开口看着媒体还有围观的百姓解释着,“我在这里不想说太多,刚刚刘太太的话,想必各位也听到了,现在就只要陈副院长站出来,把一切说明白,那么这个事儿就尘埃落定了,请各位给点耐心,我会请求医院让陈副院长出来把事情说清楚,还刘太太一个明白。” “杜医生,你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多少不厚道一些,陈副院长平时可带杜医生不薄啊,杜医生自打进了医院,呵呵……” 付晓云的出现,有些突然,可谁又能说不是事先就在哪里准备好的呢。 杜若微皱了下收,为着付晓云那还未说完的话,人群里即便有人在喁喁低语,可她也听出来那些人是在议论她,付晓云的话正好配上了吴桐之前说她进医院的事儿,大众的脑袋最不乏的就是想像力。 杜若真想苦笑,难不成她长的样子,瞧着就是个好欺负的。 “付晓云?听说你离职了?不知道付大夫做了什么事儿闹到最后连大夫都做不了了?” 付晓云眼里带着恨意,那恨意,直直的射向了杜若,就像是杜若做了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儿般。 “为何离职,杜医生不该明白吗?杜医生真是好本事啊,刚来单位,没等站住脚呢,就把骨科里的一位获得过全国学术研讨一等奖的大夫给挤走了,自己占了位子,杜医生不觉得心亏吗?” 杜若微敛了眉,原本温和可亲的眼眸也镀上了一层霜,带着薄薄的寒意,落到付晓云身上时,虽然没有恨,可是就这样的寒意,也足够在这样的天气里,让付晓云连打了几个冷颤。 背脊挺的笔直,冷然嗤笑,眸中的寒意再次加中,化作一道道刀锋,刺向了付晓云,若是别的事,还不足以激起杜若骨子里的愤怒,偏偏,付晓云说了最不该说的一件事。 付晓云从没想过原本柔若可欺的女人,这会儿只用目光就足以让她震慑,让她想要退缩。 可是事已至此,她又哪里能退。 “杜医生,怎么?心虚了?亦或是被人说中了心事儿,而愤怒了?” 付晓云挑衅着,她心理笃定了杜若自己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有哪个女人会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在夜色那样的地方被人下药,这个世界上同情弱者也不过一时,回头,别人看你的时候,都会戴上有色眼镜。 付晓云唯一赌对的,也就是这一点,杜若的确不可能说出那天晚上的事儿。 付晓云的话比吴桐的话更能掀起别人的议论,大家原本只以为能看到一出戏,却没想到这会儿又多加演了一出,若不是天气还不足以温暖到让人拿着板凳,吃着瓜子看八卦,杜若相信,这些人一准得备足了设备,看个过瘾。 杜若攥紧了手,就这样跟付晓云对峙着,那天晚上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付晓云和李达,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她能从付晓云的语气里听出浓浓的恨意和怨怼。 杜若有些想笑,贼喊捉贼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戏码,偏偏她又不能与她对峙,真tm憋屈。 突然间有些后悔,她是不是应该也学着向敏晴去练跆拳道,到时候对自己看不过眼的人就可以直接动手了,那种滋味,一定很好吧。 付晓云的双眸里忽然划过诡谲的光,然后就看到她的双瞳像是定位到了一个点,看到了什么东西,亦或是什么人,一下子亮了起来。 “谁是杜若,谁是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小年纪不学好,刚毕业就学会勾引男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当小三,当了小三还想上位,你妈生你的时候要是知道你出来能给她丢这么大的人,就应该直接把你掐死在肚子里。” 这话,还真是恶毒啊。 杜若暗吸了口气,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点着她名字骂街的老女人,真心的忍无可忍了,冤枉她,她还能想着真相大白,可是这些人是不是拿她当软柿子了,谁来都想捏一把,什么脏水都想泼一下。 “这位大婶,说话,还是过过脑子才好。” “哎呦喂,有没有这样的啊?,你们大伙给听听,这是报社的吧,记者同志们,你们给评评理,就是这个女人,勾引我老公,不然你们想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外地大学生,凭什么一毕业就能进到这样的医院来,真拿这里当白菜地呢,说长出一棵草就长一棵草的,各位叔伯大爷婶娘亲舅的,你们也想想,为啥看病非要到这来,不就是信得着这个品牌吗,谁不知道现在医疗费用高,可是再高也得对得起自己的身体不是,谁不想找个口碑好的大医院对身体负责。” 女人的话显然得到了所有人的共识,在这点上,对于比商场还人满为患的第一军区医院的确占了足够的说服力,患者就是最有效的口碑。 女人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音更加抑扬顿挫起来,“同样的道理,那些学医毕了业的学生,谁不想进这样的单位,福利好,口碑好,患者多,资历熬的快,没准什么时候就能乌鸦变凤凰。可是我问问大伙,你们家里亲戚也罢,自家的孩子也罢,邻居的孩子也罢,总有在外头学医的吧,或者是自己开个小诊所谋生的,这些人当中,你去叫来一百个,要是有一个说不想进大医院当大夫的,我姓薛的都跟他姓。” 扑哧。 围观的人觉得这个姓薛的说话直白,憋不住笑了出来,“大姐,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我家就有学医的亲戚,那孩子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好苗子,没等毕业就想找个好工作,拖了好几道关系就想进这家医院,说到底,家里没那么多人情费,最后只能自己干了个小诊所。” “就是,就是,我们邻居家有个小女孩,也是考的外地的大学,学医的,大学还特有名,他爸妈就他一个儿子,不想放到外地,让他毕业就回来,也是托了人在本市找工作,最后也只能到一家私立医院先实习,到现在,都两年了,还没转正呢。”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不是流行潜规则吗?你说的,那都是正正经经人家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事儿啊,就只以为自己家倾着能力去请托办事儿,这世道,钱也不值钱了,除了拿钱,你还得拿点别的,要不你们回去把这事儿跟这些人家学学,一准就能成。” 说话的人一边话,还一边撇着嘴,眼里瞄着杜若的方向,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你们瞧瞧,那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自称姓薛的女人因为得到了声援,气焰晚盛了一般,一口唾沫毫无预兆的就朝着杜若身上吐去,要不是赶回来的罗大夫拉了杜若一把,只怕那些脏口水还真就吐到了杜若的脸上。 “薛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的那人是谁,还是调查清楚的好,不是谁都可以让人埋汰的。” “莫大夫,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姐,就别什么闲事儿都管,说起来你也在医院有二十来个年头了吧,跟我们老陈也搭档过,别为了一个狐狸精弄的自己晚节不保的。” 杜若惊讶的看着姓薛的女人,又看了眼莫大夫,“她是陈副院长的爱人?” “小****,少拿你勾引男人那套来糊弄好人,今儿我就是舍了这条命去,也要把勾引我老公的女人给扒了皮。”姓薛的女人底气十足的瞪着杜若,仿似手里握着随时可以致杜若于死地的证据一般。 杜若怒及,嘴边呵呵的冷笑着,“小****骂谁呢?” “小****骂你呢。”姓薛的女人快速的骂了回去。 扑哧,呵呵—— 人群中的憋笑声,此起彼伏。 90.第90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这个臭婊子。”姓薛的女人被哄笑声涨红了脸,恍悟自己上了当,身子快速的朝着杜若移动过去,多年养尊处优的身体就像个移动肉球一般的对着杜若压去,那两只可以媲美猪爪的肉手已经挥出一只,带起的风都夹裹着呼啸声。 “啊!放手,快放手,老娘的手要残了,”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凌晨从没听过这么聒噪的声音,分倍高的都可以媲美飞机场里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了。 敛去了那份嬉笑,谦雅的面具,眸子犀利而阴冷,狠狠的盯在了胖女人的脸上,只这样的气势,半句话也不用说,就足以让女人吓的后背冒冷汗。 凌晨忍不住冷笑,若不是莫骄阳不方面出面,这个老女人,现在就算是不骨折也得扒层皮。 “你……哪儿……来的……”薛姓女人一张脸上惨白的面色,因为手腕被捏住,痛的额上都见了汗,明明瞧着挺有份量的身子,可偏偏就抵不过一个小白脸的力量。 “你是陈太太。” 凌晨嫌恶的扔了手里的肥肉手腕,还不忘从裤兜里拿出湿巾擦了下手,然后非常有卫生意识的左右看看,一个特警真tm有眼色,面无表情的上前接过了刚刚被凌晨用过的湿巾,然后,找了个空地投了出去,目标,大门附近的垃圾桶。 抛物线一样的飞了出去,最后稳稳的落到了垃圾桶里,不偏不差,惹来了几个战友的叫好声,还有围观漂亮姑娘们的羡慕声。 男人浑不在意的扬了扬眉,目光稳稳的落到了姓薛的女人身上,心里也忍不住慨叹,这个女人的胆子是什么做的,真是什么人都敢得罪啊。 眉头有意无意的扬了扬,落到了三楼的方向,虽然看到的只有玻璃,不过他相信,他们头儿一准在上面盯着呢。 姓薛的女人眼珠子一转,瞧着后来的小白脸半侧着身子挡在了杜若前面,眼里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闻一样,尖叫着,“我知道了,看你长的就是个小白脸样,一准就是跟这女人有一腿的,真是没想到啊,这样的女人还真是有本事儿呢,一手勾搭着我们老陈,一边又包养着小白脸,我们老陈啊,可真是冤啊,一年到头,就给我们母女几十万的花销,剩下的大头都养小三了,这个死小三,臭婊子,仗着有几分姿色勾引了我们老陈不说,还拿着我们老陈的钱去养小白脸,你可真对得起我们老陈啊,现在不都讲究个敬业吗?你tmd当个小三也不敬业,还不如趁早上阎王爷那报道去,也省的祸害别人。” 现代社会小三的戏码不少,小白脸也不少,像这种给人当着小三,还自己养着小白脸的,不能说没有,只是见诸于报,亦或是被人当面堵住的不多,围观的人一个人都有些群情激愤了。 “哎,真没想到啊,现在的社会这么市风日下,自己当小三,还得养个小白脸,破坏了一个家庭不算,还得再拉上一个,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哎呀,你瞧瞧,那个出来护着她的男人,瞧着也是人模人样的,怎么什么事儿不好干,去给这种女人当小白脸了,就这有手有脚的,就算出去干点力气活,也能养得活自己啊。” “我瞧着这男的怎么有点眼熟呢,再说你瞧瞧人家穿的,哪里像是养不活自己的?” “呵呵,这位大姐,你这话一听就是外行话,人家是干啥的,古时候那采花大盗,哪个不是长的俊逸不凡的,不说个个貌比潘安,可也能比得过唐僧吧,要是个个都长成猪八戒那样,哪家的闺秀敢跟啊。” “就是,就是,可不就是这话,都说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白脸要是不把这脸蛋打扮好了,能傍得上有钱的女人吗?再说你没听那个胖女人说了,这些钱啊,都是他老公的钱,啧啧,他老公是副院长啊?还真是能挣呢,一年给家里就几十万,还要养小的,小的还养个小的,这些钱,都是从哪儿来的?难怪连捐款都不放过呢,可就是吗,大风刮来的,好花呗。” “呸,要不说现在这世道,好人不好做呢,以后啊,我算看好了,再遇上这样的事儿,咱们要是有心啊,就自己买张火车票把钱送去,别图那省事儿,什么这个基金,那个基金的,没准最后这些钱就滚到别人腰包去了。” 一句句议论,嘲讽,像是刚被磨过的刀片一般,被阳光一照,还闪着锋利的折光。 一声怒喝,如乌云避日一般的腾然升空,遮住了太阳照在刀片上的光,掩其锋芒。 “还不让他滚出来。”怒极反笑,凌晨从来不知道小白脸能跟他沾上瓜葛,还tm被包养,你妈的才被包养,你们全家都是被包养的。 心理的气愤不知是因为被这个女人骂成小白脸,还是因为那些个好事者把杜若说的那么不堪。 凌晨的五官不像莫骄阳那般硬气逼人,坚硬果绝,一眼便让人知道这不是个好说话的男人。 凌晨的嘴角时常挂着笑,无论他对面的人是谁,你总是先看到这个男人在笑,就像商场里那些被他含笑吞掉的对手,先说起来的时候,提到的都会说这个男人是个带笑的魔鬼。 可是被那些陌生人,看到这样一个雅秀精致的男人嘴角挂着笑,只会说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温和懂礼好说话的,只是了解他的人便会知道,当他眯起了凤眸,把那丝笑意无限扩大的时候,你看不到他眼睛里的光,只能注意到他周身所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妖孽般的魅力。 迷惑,或许就在一个失神之间。 当所有人被这个男人的笑意吸去了目光时,便是灾难来临的时候。 比如现在,一个被捆了荆条的男人已经从医院里扔了出来。 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身体已经发福,瞧瞧那鼓鼓的将军肚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夜生活该是多么丰富的。 原本和善,亲切的眸子这会儿也闪着惊惧的光,从被推出来到现在,短短几秒,快速的垂下了头,墩厚的肩膀还在不停的抖动着。 “老陈?”姓薛的女人一叫,围观的人才知道这个就是连体婴父母嘴里的陈副院长。 “老陈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对狗男女对你下的手,老陈啊,我怎么说来着,日子还得好好过,小三哪有原配好,就是那半路夫妻不也是隔着心的,咱们还有女儿,你要是想生儿子,我这身子,虽说不能生了,可咱们到乡下,找个家里困难的姑娘,让她给你生个孩子,到时候,咱们给她扔些钱就是了,各取所需,谁也不亏待谁啊。” 杜若挑眉,骂她当小三没道德,这会儿能想着去乡下找个姑娘给生孩子,然后给人家扔笔钱就算了事了,这就是她的道德,这样的道德观,还真是因人而易呢。 步子往前走去,越过凌晨,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陈副院长,我能不能问问你太太口口声声的小三,狐狸精,到底从何而来?” 微顿了一下,杜若目光又落到了连体婴的母亲身上,“刘太太,你口口声声都是从陈副院长身上得来的消息,这会儿当事人出来了,我希望刘太太好好问问你这个当事人,到底那些所谓的捐款都去了哪儿?” “说话——” 杜若步子稳若磐石般的往前迈去,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陈太太和刘太太都不敢对视,连着刘太太身边的吴桐,还有正准备往后撤,钻出人群的付晓云都变了脸色。 杜若眉眼微张,目光嗤笑的掠过正在努力钻进人群的付晓云,抬手一指,“付晓云,这个时候想跑,会不会晚了些?” 人群的目光都随落到了杜若的食指所到之处,那里,正是刚才来帮着陈太太落井下石的女人想仓皇逃窜。 乘胜追击,杜若连翻逼问,“付晓云,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在医院污蔑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人在做天在看,别不给自己留后路吧。 付晓云,医院里那些医生、护士不见得个个眼睛都不好用吧,陈太太为何直指我是小三,这里面有没有你的功劳。 付晓云,你说我要是告诉陈太太,你就是那些口口声声喊捉贼,其实自己才是贼的人,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呢?” “你撒谎,杜若,你撒谎,明明就是自己不捡点,自己道德败坏,还想污赖别人,我要是你,现在就该想着怎么向大家谢罪。” “可惜你不是我,所以你永远无法像我这样站的笔直,因为我不心虚,无论面对任何人,我都问心无愧,付晓云,知道什么叫做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吗?” 杜若眼神讥诮的看着付晓云,就像是看到一个跳梁小丑,终于要露出马脚一般,事情到了这儿,她到不急于把谜底揭开了,难怪猫捉老鼠还喜欢逗弄一会呢,原来看着坏人惊惶失措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儿啊。 杜若嘴角扬着嘲讽的笑,目光掠过那些看热闹看的正兴趣,又有些迷糊的人,又收了回来,定定的落到付晓云的脸上,“你猜猜,会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证什么呢,亦或是,这么久,是不是有什么证据被别人拿到手了呢?” 杜若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依据,不过是想吓乎吓乎付晓云罢了,这个世道,落井下石也不是那么好干的,背后议论一个顶三,当面说出来,只怕都能吓的尿裤子。 “我可以证明,杜医生的确不是陈太太嘴里那个人,陈太太应该是被误导了,那个人,是付晓云。” 罗大夫面容沉静,表情温和的向前迈了一步,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罗大夫,你说什么,不是杜若?”陈太太这会儿也有些叫不准了。 “罗大夫,你有什么证据吗?”陈太太一想到刚才自己骂出口的话,还有那个男人冷冷盯在她身上恨不得扒她一层皮的目光,她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细细想来,这个男人哪里就长的像小白脸了,不说是成功人士,没准就是富二代,这帮公子哥,可不是好惹的。 陈太太偷眼打量了一眼凌晨,人家眼角的余光都不曾撇她一下,还有刚刚那动作,不过是抓过她的手腕,可那感觉,分明是嫌她脏,还用湿巾擦了手,懊恼的捶了下头,她怎么就这么笨呢。 抓了这么多年也没抓到小三的正脸,怎么就没想想,谁这么好心直接把图片发到她手机里了。 “对,图片,我有图片,我手机里有他们俩勾结在一块的照片。” 陈太太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来挽救自己的过错一般,连忙翻出手机,找到那组照片,不多,也就两张,虽然看不大清女人的脸,可是短头发,体型跟杜若的体型也差不多,发信息的人还提了一句杜医生。 “罗大夫,你看,我手里有照片,是你们医院的人发给我的,说是不忍心看我带着女儿独守空闺,把老公让给别的女人。” 陈太太连说边站了起来,这会儿也没心思心疼老公了,要不是男人不争气,她至于出来丢这么大的人吗? 杜若一直就好奇陈太太怎么就盯死她了,她跟陈副院长连工作上的交集都少,就算是开全院大会,人家也是第一排,或是演讲台上的人物,像她这样还没评上职称的大夫,最近的距离也就是坐到护士的前排,离主席台远着呢。 步子退了回去,到不担心陈太太再发失心疯,这会儿要是再抽疯,就直接送精神病院了。 照片照的很暧昧,一男一女,女人的头微垂着,看不清全脸,不过头型到是与杜若相似,男人到是能看得清半边的侧脸,尤其是跟这男人生活了半辈子的陈太太,自然一下子就能知道这里面的男人是谁。 罗大夫也扫了两眼,然后就把位置让了出来,凌晨已经抬手过来拿起了手机,顺便看了眼手机号码,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关机。 呵呵—— 两声冷笑,凌晨随手就把手机扔了回去,“陈太太,没玩过ps吧。” 陈太太一愣,诧异的看了眼凌晨,男人暗沉如海的眸子里瞬息万变的波澜化作了层层乌云使黑夜提早降临,不知为何,陈太太就想到了一句话,夜黑,风高,杀人夜。 身体再打了一个激灵。 凌晨把目光落到了付晓云身上,收起了眼里的暗沉,嘴角嗤笑,唇角线条如雕刻出来的冰刃,锋利无比。 “付晓云,这些照片是你ps给陈太太的吧。”杜若犀利的目光道道刮在了付晓云的脸上,冲破了那上面残存的防线。 “不是,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干这事儿?”付晓云慌乱的挥着双手反抗着,语气太急,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紧张的情绪中。 “晓云啊,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何苦呢,杜医生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还不是心知肚明,你跟陈副院长的事儿,咱们医院也就新来的一些医生不知道吧,护士里面资格老一些的都知道,上次你跟陈副院长在办公室里的事儿,动静闹的那么大,要不是华院长顾着陈副院长在工作上的业绩突出,还有你自打进了医院,也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怎么就会网开一面,事到如今,你若再强辩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随着罗大夫的话落,付晓云的身上已经抖如筛糠,原本刚才那些议论杜若的人,这会儿立马倒转了枪头。 看热闹的人就是这样,属草的性子,随风就倒,人家怎么说,舆论怎么刮,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呢。 “罗大夫,你也好歹是医院老员工了,就算你跟杜大夫一个科室,可是做人还是要讲良心,讲原则的,杜大夫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着她说话,罗大夫,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女儿要是有一天被人这样当街指骂,你心理就不难受吗?” 付晓云能稳坐陈副院长情人的位置这么多年而没被捅出去,就是因为这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偶尔还能看到她跟陈太太走在一块有说有笑的样子,而且话里话外,能把陈太太捧上天,每每被医院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过是在背后议论两句罢了。 “强弩之末。”凌晨嗤之以鼻。 “付晓云,我的确是女儿的人,我的女儿要是被我教成像你这样,我一定像你说的,让她永远也没机会再出来祸害别人。” 罗大夫颇为惋惜的看着付晓云。 杜若脸色也冷了下来,罗大夫是为了帮她出头,这会儿连人家的女儿都扯进去了,哪个当妈的愿意自己的女儿被人说成这样,就像她可以忍受一时的污蔑,因为她相信公道,可是她绝不忍受任何人对她父母的污蔑,因为她不曾做过,就绝不给父母脸上抹黑。 “付晓云,我真是替你妈妈后悔。” 付晓云仇视的看着杜若,她有今天,这一切都是拜杜若所赐。 “我妈能生下我,是她的幸事。” 杜若到也不反驳,点了点头,“你妈生了个女儿的确没错,只可惜,你妈一时大意,抱错了。” 91.第91章 你妈抱错了 “你妈才抱错了呢!”付晓云气急,看着杜若越是云淡风轻,她的心里就越气,明明该是被人人喊打的。 杜若也不恼,耸了耸肩,“听说有些产妇生完了孩子一定要拿胎盘的,以前我到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看到你了,我就知道了。” “杜医生,这跟胎盘有什么关系?” 有个记者没听明白这里面的关系,竟然主动问了起来。今儿这新闻,估计就是个乌龙了,原本的爆炸性,最后可能被一盘冷水兜了,眼看着要白跑一趟,总得挖点东西回去交差吧,不然这个月的奖金又报销了。 杜若浅笑嫣然,“这还不明显,付晓云她妈一准是把胎盘当人养大了,把人当胎盘给扔了呗。” 啊? 噗嗤—— “杜若,你这般污蔑我是要被送进监狱的。”付晓云被这些人嗤笑,连理智也顾不得了,恨声的骂着杜若。 杜若配合的点了点头,“虽然我是学医的,不过一些社会赏识还是知道的,听说诽谤,污蔑是要被判刑的,只是不知道这刑需要几年。” “杜医生,视情况而定,三年最少。”人群之外,一直看热闹的一个人昂扬的身躯甚至不需要刻意挺直了身子,就足以让别人看到他的全貌,这会儿扯着嗓子喊了过来。 杜若客气的道了谢,然后才看向付晓云,“虽然我的工资用来请个好律师怕是有些难,毕竟诉讼费太高,我一个小老百姓也付不起,不过现在法院不都有民事、刑事的代理律师吗,听说政/府就是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虑的,这样不用花很多钱,就可以请到一个公正的律师,到时候,我一定努力全了你未了的心愿。” 凌晨看着杜若清晰的条理,还有快速的反击能力,心下也不禁赞赏,原来菟丝花也可以迎风而立,坚韧不摧。 慢步上前,与杜若并肩而立,颇有几分战友的意思。 “我凌氏集团每年都会花上十几万聘请法律顾问吃闲饭,既然杜医生要用,回头就让我凌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帮个忙,可好?” “凌氏?” “啊?是凌氏,他不会是凌氏总裁吧?” “凌氏总裁好年轻啊?” “一定是了,去年的新闻,报纸上还看到过,讲堂巷那边的工程不就是凌氏在做吗?” “对啊,对噢,我想起来了,我大伯的四大爷家的五舅舅家的小外甥女就住在讲堂巷那,去年不是说要拆吗,她们家是老户,舍不得搬,当时还闹到市委了呢,听说市委书记,还有凌氏的总裁都去了,最后到底给了个合理的价格,这才搬了呢,后来听我大伯的四大爷家的五舅舅家的小外甥女说,凌氏的总裁长的可英俊了,比电视上的还好看,年轻有为,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啊,真的没结婚,这么出色的男人,要是哪个女人嫁给他,一定幸福死了。” 杜若眼带笑意的看了凌晨一眼,小声的打趣一句,“过了今天,估计你这媳妇就不用愁了。” 凌晨无语望天,小若若这是过河拆桥啊。 不过一想到杜若那句小老百姓请不起大律师,不禁想乐,某人要是听到这话,会是什么感觉呢,自己的媳妇,这是在哭穷? 陈太太后知后觉的浑身打颤,凌氏总裁,凌氏总裁她可不会没听过,凌氏的医院她还去过呢,那里的妇科设备一点也不比第一军区医院的差,而且那里因为是私人医院,去的女人都是富太太,或是有成就的女人,要是不提前预约,压根就排不到好大夫,这还只是一家医院,整个s市谁不知道凌氏啊,就像你吃饭知道煮白米饭一样,凌氏旗下,衣食住行,总揽了s市所有的商业链,把它称之为一个商业王国,任谁也不会反驳半句。 那她刚才骂了什么,她骂凌氏王国的主人,这个在商界颇让人忌惮的男人是小白脸。 陈太太真恨少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就她家老陈一年到头从里到外刮的那点钱,还不够人家一台车值钱,还他妈小白脸,除非你烧的是冥币,能养得起这么贵的小白脸。 “杜医生啊,你看看这事儿闹的,我是真被诱导了,这事儿,你可别跟我计较啊。” 陈太太见风使舵的本事到是拿捏的不错,这会儿还知道把自己男人扯出来,“老陈啊,这会儿你也别玩矜持了,赶紧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副院长哪里敢开口,他是两面不是人啊,把柄被人捏在手里,这次要不这么干,人家就要把他弄的身败名裂,这一辈子眼看着要到了退休的时候了,非要弄他个晚节不何,他能怎么办,就算是不为了妻儿老小,为了自己,也得搏上一把。 再说他调查过,杜若除了进医院的时候走了点后门,这年月,走后门也不稀奇不是,哪怕是走的贾美云的后门,可也没瞧着跟贾美云多近乎。 当然,陈副院长要是早知道贾美云是杜若的婆婆,就不会把她误以为是外面拐了七层八层才托上的关系进来的关系户的话,他也不会犯这么愚笨的错误。 这事儿吧,要是说起来,也跟杜若脱不了干系,她要是在脑门子上天天贴着我是贾主任的儿媳妇,大家见了请绕行的话,一准陈副院长不会踢这块铁板。 谁不知道贾美云是莫家的长媳,进门就生了一个儿子,那是莫家老爷子的眼珠子,现在人家眼珠子配成双了,谁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上去挖莫家老爷子的一只眼珠子,真是嫌命长了。 “我,哎……” 解释,解释个屁,拖谁谁死,就这么着吧。 “陈副院长,那些捐款的事儿,是您口口声声跟我说跟杜医生有关的啊?” 刘太太不能认啊,招来这么多人,把杜医生埋汰了够呛,这会儿陈副院长一声不吭,算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让她恩将仇报。 凌晨脚上穿的不是军勾,再加上嫌弃踩在这样一头猪身上把鞋弄脏了,瞧了一眼人群外刚才帮腔的男人,就那素质,往那一站,就知道是从哪钻出来的。 “审问这事儿你在行,别在那躲清闲了,今儿拉了这么大的阵仗,总不能让记者朋友白跑一趟吧,竞争上岗,业绩说话,咱们也得尽尽人情不是。” 凌晨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仁义啊,给那几个准备回去写请罪报告的记者,生生贴了一副治闻创伤最好的膏药啊。 杜若暗自撇了撇嘴,她可是看到好几个女记者都对着凌晨飘桃花了。 远处的男人被认出来了,也不围观了,脚上的大军勾,走起路来踏踏坐响,跟商场里面几千块的皮鞋穿出来的效果绝对的不一样,尤其那走路的气势,虎虎生风,遒然之态,开山劈石。 越过人群,步子停在付晓云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冷嗤了一声,“我出门没带大酱的习惯,别站在路当间,小心我骂你老祖宗。” 付晓云的脸又黑了,瞧着男人眼里的鄙夷还有那种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的意思,又吓的不敢还嘴。 杜若侧眸看了眼凌晨,“他不会把付晓云当大葱了吧?” 还带大酱,就算那是大葱,你还真敢蘸? 凌晨嘴角抿着笑,这小子,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这家伙眼里可真是没有男女之别啊。 “小若若,我怎么原来没发现你脑了反应这么快啊。” 杜若撇了撇嘴,“那是因为你反应慢。” 凌晨一噎,恨恨的瞪着杜若,这丫的,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 黎耀走到近前的时候,脚步立正,打了个正正经经的军礼,“嫂子好。” 杜若脸一红,她从来不是多爱炫耀的人,这会儿被黎耀这么一弄,自己一下子又被推成了舆论的焦点。 “杜医生不会是军嫂吧?” “哎呀,嫁给当兵的男人,一定很苦吧。” “你们说这个还没准呢,我瞧着那个后进来的男人打的军礼就挺标准的,没准现在还在部队上呢,能到这来,一准是受了指派的。” “哟,你要这么一说,是受了部队上的指派过来的,杜医生的老公该是个大官吧?” “那也说不准,你瞧杜医生长的就是文文静静的,这样的女孩,一看就是家教好的,嫁给当兵的,放在家里也安心不是。” “呵,这话说的对,当军嫂可不易啊,男人天天在部队,一有任务就得出发,军嫂天天在家,守着孩子,照顾公婆,家里的人情往来都得自己琢磨,我家邻居的儿子就是当兵的,娶了个媳妇,这这了十多年了,那女人,可真是能干的,前两年公婆没了,孩子小,男人不在家,半夜孩子生病了,顶着大雨,自己抱着孩子往出走,天太晚,又下雨,不好打车,那女人给孩子穿的严严实实的,裹了雨衣,自己连把伞都没撑在大雨里一直抱着孩子走到医院,啧啧,听说要不是那女人送的及时,孩子一准得烧坏了肺子呢。” “哎呀,那咱们刚才不是冤枉了一位好军嫂。” “不行,当兵的不容易,军嫂也难,咱们可不能冤枉好人。” “杜医生,咱们相信你,你不是坏人,一准是受了冤枉了。” “记者朋友们,你们可得还杜医生个清白啊,军嫂不容易啊,女人也难,杜医生又得当大夫,又得在家照顾公婆,还有孩子的,天天没个白天黑夜的忙和,这日子本来就够累的了,咱们可不能再给添乱了。” “就是,就是,我们相信杜医生,当兵的能娶的女人,品性不会差了。” 人群的声援盖过了早先的鄙夷,好事者也从对立面,一个个的站到了杜若的身后。 杜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因为一个男人的军礼而瞬息万变的人群,真不知道在心理是不是要赞一声人民军人的传大英魂。 黎耀显然对于百姓的拥护有些热泪盈眶了,恨不得把麦克风从记者手里抢过来,说上一番感天动地的话。 凌晨拉着杜若退后两步,看着在人群里面一边鞠躬一边演讲的黎耀,忍不住抚额,这家伙是被憋屈坏了吧,连人群恐惧症都忘了。 “小若若,差不多了,累了就上去歇着。” 按步就班,现在可以收尾了。 杜若的心也落了下去,能这么快的扳回一局,她也能轻松些。 “捐款的事儿还没提呢?” 凌晨给了杜若一个安抚的眼神,“在楼上都问的差不多了,一会儿让那老狗发个言,做个总结就成了。” 扑哧。 杜若好笑的看着凌晨,还发个言,做个总结,陈副院长要还能在位子上坐下去,或许这发言总结都不用稿,随口就来,不过到现在为止,要是院长脑子不抽筋的话,陈副院长估计直接就可以跟医院的工作说再见了。 当然,就算是院长脑袋抽筋了也不要紧,莫骄阳就不会看着这么个败类还占着好人的位子。 “趁着媒体都在,把这事儿一朝都说清楚吧。” 杜若看了眼凌晨,又问了一句,“付晓云还有吴桐怎么办?” “付晓云这块,报社那边我会安排,估计以前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夫,还没上过头条吧,这次给她个机会,电视,报纸,铺天盖地,也让她当回明星,至于吴桐……” 凌晨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上次就放了一马,这次不可能再放过,更何况,没揪出背后那只手,他就够憋屈了,若是连吴桐都收拾不了,他以后还怎么跟莫骄阳混。 “这次绝不会再给她翻盘的机会了。” 既然想玩,那就玩个大的,这么愿意污蔑别人,不如也尝尝被人议论的滋味。 凌晨早就想好了吴桐的下场,当然,这么做之前,他很友爱的打了个电话,给大洋彼岸的另一个人,毕竟,明义上,吴桐还是他的妹妹,不过与他想的一样,那个男人,对这个名子,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捐款的事儿由陈副院长来澄清,卡的确是杜若的名子,不过却不是杜若本人去办的,而是院方通过杜若的个人信息,陈副院长利用工作用章的便利开了介绍信专门去银行办的,所以那些四面八方的汇款的确是汇到了杜若的帐号,当然,这些钱陈副院长并没有完全丧良心的去挥霍,而是取出来之后单独的放到了一个帐号里。 这件事儿本身就是漏洞百出,若是一般人,或许就栽进去了,毕竟这后面还有别的力量。 只可惜,是杜若,莫骄阳无论如何不会让杜若受委屈,连部队的人都拉出来了,后面的人要是再不知道收手,他也不介意直接把后面的人扯出来,反正线索他也查到了。 所以一件捐款案就这么收场了,陈副院长的名声败坏,直接被院方开除了,当然,他跟付晓云之间的那些关系也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不知道哪一日,谁又扯出了原来的李医生,骨科的李达,听说当时突然离职,就是陈副院长发现了付晓云在跟他的时候,还跟李医生有一腿,陈副院长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绿帽子,所以就寻了由头把李医生给开了,至此,笼罩在杜若头上的阴云算是全部散去。 当然,陈副院长还不止这些事儿,就陈太太那句一年几十万的花销,就足够陈副院长被以贪污罪立案了,试想,一家医院的副院长,就算是工资再高,奖金再多,也不可能一年赚个几十万要,而且陈太太那话里的意思,分明还说这只是她们母女的生活费,不包含陈副院长养小三的费用,这么一算下来,陈副院长的钱是从哪来的,就成了最大的疑点,所以立案,已经成了必不可少的一项,只是最后被判多少年,就要看陈副院长的态度了。 付晓云最后是以危害社会公德,公然蛊惑人心的罪名送去了市局,当然,还有诽谤,污蔑,陷害,这些罪名零零散散的罗列起来,就足够她在公安局的监狱里呆上一些日子了,反正原告不着急,被告又被特殊关照了,等到她能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能喘气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杜若转身的时候,一个趔趄,还好有凌晨的掺扶,不然,一准得丢人。 “刚才装的不错啊,这会儿怎么了,露馅了。” 凌晨擦过杜若左手手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里面湿滑的汗意,想来,刚刚的坚强也都是撑出来的吧。 “你以为是蒸包子呢,还带馅。” 杜若深呼口气,才往前迈步,心理有些感激凌晨的体贴。 杜若以为凌晨是偶然伸出的手,却不知凌晨的眼角余光一直没离开她身上,所以说,这个世上,从来不存在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努力过后的必然。 “嫂子,等等我们。” 黎耀刚才英勇了一把,尤其是在头儿的女人面前表现了一次,留了个好印象,到时候头儿一准能夸他。 “还有我呢,嫂子。”刚才那个给凌晨接湿巾的男人也笑嬉嬉的跟了进来,一回手,就把那些还在门口待命的兄弟给卖了。 “把嘴闭严了,都回去吧。” 杜若猜到是与莫骄阳相关的人,笑着点了头,“你们是?” “脸皮厚等着被宰的人。” 92.第92章 去向泄露 夜幕降临,霓虹初绽,高楼大厦栉次鳞比。 车子缓缓的驶过黑夜的街道,看着霓虹灯影下,投入夜生活的人们,褪去了白天的伪装,哪怕是在正月的雪夜,依然只选了仅能将臀部包裹住的紧身裙,里面也只着了一层薄薄的丝袜,一个个靓丽的青春笑颜成了抵御寒冬最好的武器。 街道上的璀璨灯河匀速的向后掠去,安静的车厢里,因为霓虹灯偶尔的调皮,映照的越加暧昧起来。 隐隐,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偶尔,头上的划伤还有些疼,不明显,却证明了白天的痕迹。 杜若有些累,除非心里特别强大的女人,在经过了那一场硬仗以后还能热情如故的重新投入到生活里。 她其实想安静的躲在角落里,房间里,慢慢的缓和情绪。 半侧着身子望着车窗,上面倒映着自己模糊的脸,性能超好的车子让那份倒影稳稳的立在那儿,并不见半分晃动。 嘴角轻扯,倒影也跟着扬起了弧度,浅淡的微笑,慢慢抚平了心下的浮躁,安静,宁和,原本有些疲惫的心,瞬间得到了缓解。 杜若不禁自嘲,果然,她的自愈能力还是这么强啊。 “在怨我?”莫骄阳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杜若的脸上徘徊,哪怕只能看到车窗上的倒影。 杜若怔愣的扭头,看着他,原本深邃的眸光潋滟如波,此刻,温柔如水,又带了几分歉意。 嘴角的笑渐渐的扬起了更大的弧度,像是此刻心理的平静,宁和一般,甚至有一种自豪感犹然而生,因为这个男人眼底的一点柔光,想起这个男人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眼里闪过一丝调皮的光,语态轻松的调侃着,“为什么这么说?” 左手,被男人的右手握住,温暖而湿润的手掌散发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女人的掌心,莫骄阳的声线,悠远,而使人沉醉。 “如果我像凌晨那样无所顾忌的站在你身边……” “傻瓜。” 杜若轻笑着打断了男人的为难。 “骄阳,我,很享受,有你陪伴的日子。” 杜若的语速很慢,很轻,一字一字就像是经过了无数道流程过滤,最后才只装了几百毫升的纯正矿泉水一般,不含任何杂质,因为这个过程要经过很多道机器的研磨,所以,哪怕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也像是精工打磨过一般。 似乎从未有过,也从未享受过,在异地,有一双臂膀,哪怕,他只是站在你的背后,哪怕,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你,哪怕,他只能用心给你最大的支持,都足以让你感觉到心安。 此时此刻,杜若在庆幸,庆幸莫骄阳毫无顾忌的走近了她,强迫,甚至捆绑的拉住了她,让她,可以,在他的身边,享受这份美好,能够拥有这么好的男人,她,若再多求,岂不是天理都不容了。 “若若……” 车子不知何时拐到了路边,一脚刹车停下的时候,男人的身躯已经压向副驾驶的女人,右手揽过了女人的细腰,勒紧,唇,狠狠的压了过去,浓烈,炽热,带着几分后怕与感激的吻,深深袭来。 莫骄阳的脑海里,像是电影回放一般的闪过杜若的勇敢,坚强,睿智,明辩,那份立于人群不急不躁,挺直背脊,目光真诚的勇于面对,不退缩,不萎靡,不避事,不藏头缩尾,似乎任何的突发状况都不曾改变她心里的初衷。 他想,这幅画面,他要永久保存。 黎耀,果然是了解他的,那家伙,连带着手机都一块送了他,还嘲笑他那老破nokia连微博,微信都看不了,还谈什么录像。 莫骄阳失笑的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接打电话的工具而已,他真正在乎的,是这部电话于他的意义。 “晨,你说,老大这会儿跟嫂子在车上干吗呢?”难得出来轻一趟,又被老大这么使唤,黎耀要是这么回去,岂不是要被那群小子们埋汰死。 沈旸,27岁,黑客高手,莫骄阳亲自培训出来的特种兵高精尖技术人员,每次执行任务专门破坏对方防御系统为主,并制造假的定位信息来帮助队友快速的穿过敌人的防御线而倍受表扬,此次上传到电脑上的所有图片信息全都是沈旸一手破坏。 “阿耀,你忘了老大训练咱们那时候常说的一句话。” 黎耀抽搐着嘴角,“阿旸,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凌晨跟沈旸不熟,不过黎耀吗,他在部队的时间虽然不长,可还是交到了几个朋友,黎耀就是其中一个。 “阿耀,这么多年,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一个男人,要不要这么爱八卦啊,还是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了,见不得别人身边有母的? 凌晨眸光一闪,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光,“阿耀,兄弟一场,晚上我给你挑两个好的。” “呸,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男女通杀。”黎耀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这些年在老大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别以为他不知道。 沈旸眼睛微眯,嘴角上扬着狡黠的弧度,“老大有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什么?” 凌晨,黎耀都看了过去。 沈旸眸光落到了倒车镜上,已经看不到莫骄阳那辆车的影子,目光回转,侧身扬眉,“老大说咱们这些兄弟,要是以后找不到媳妇了,就都让凌少来解决。” “噢……”凌晨长长的噢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挑眉,手上的方向盘平稳的控制着兰博的方向,眼里带了几分算计的光芒,耸了耸肩,“赤橙黄绿青蓝紫,环肥燕瘦美张飞,兄弟一场,女人吗,开个条,列个单,货到不用付款,生了孩子还管售后,怎么样?” “滚。”黎耀恨恨的瞪着凌晨,这丫的,摆明了要送个王八壳子给他们,亏得老大这么信任他。 沈旸到是浑不在意,“要是真把凌氏的继承人养在名下,估计下半辈子就能混吃等死了。” 黎耀眼睛瞪的晶亮,身子前倾,两只胳膊驾到了右右驾驶的椅子上,“阿旸,是不是it太高的人,都这么精于算计啊。” 凌晨抽搐着嘴角,他能把自己也划放这一类吗? 沈旸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睨了一眼凌晨,又看了一眼黎耀,“真论起it来,谁又能高得过老大,一会儿要是不想碰壁,就把刚才问的话忘了。” 凌晨瞪了沈旸一眼,明明晚上能看出对打的,让小这子给搅和了。 沈旸轻声失笑,“真是抱歉,凌少的恶趣味,只怕找错了人。” 凌晨表面上不置可否,内心却在吐槽,莫骄阳带出来的人,都tmd是bt。 下车之前,黎耀接了一个电话,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有些苦。 凌晨瞧着黎耀这副欠贬的样子,跟白沐川到是有的一拼了,幸灾乐祸的笑着,“怎么了,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凌晨可没听错,这家伙刚才给电话那头的人报了个地址,到目前为止,虽然他还不知道是谁来的电话,不过一瞧黎耀这家伙的脸色,就知道是个不受欢迎的。 当然了,这个不受欢迎想必也是因人而异的。 沈旸眸光微闪,到是猜到了几分,心下只能叹息,面上却是风云不变的神色。 杜若与莫骄阳是最后走进金皇七号的,包厢里武子衍,凌晨几个都正猜拳猜的热乎,有两个军人加入其中,这样的游戏玩起来到更有几分男人范儿。 莫骄阳推门进来的时候,也就凌晨敢不怕死的打了个口哨,又语带调侃的逗着杜若,“小若若,知道什么是速度的差距了吧,兰博虽然不能防弹,可这速度,还真tm给力呢。” 莫骄阳瞪了凌晨一眼,这小子,分明是揶揄他那辆prombron,明明是顶级防弹越野,偏偏落到了最后,比不过兰博也就罢了,连武子衍几个的越野也没比过去。 黎耀乐意凑热闹,“晨,你懂什么,老大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自然考虑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你那辆骚包车跑一圈,人家就算是知道了是凌氏总裁的,也不过多说一句有钱人无德,为城市制造尾气罢了,老大要是像你那样横冲直撞,啧啧,不知道那些记者又要浪费多少文笔喽。” 武子衍慢慢的往后退去,远离这两个没事儿找死的家伙,难得啊,还有人跟凌晨当难兄难弟呢,他可是瞧见了,莫骄阳今儿可是不痛快呢,谁tmd愿意自己媳妇让别人英雄救美去,虽然情况特殊,不过凌晨这家伙吧,跑的也太快了些,今儿晚上闹不好,就得秋后算帐喽。 白沐川还在那傻呵呵的添酒,沈旸和冷莫璃也极有默契的往后散去,虽然各自心中的目的不一样,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殊途同归。 “若若,黎耀,沈旸,你叫他们阿耀,阿旸就成。” 莫骄阳揽着杜若坐到了一侧的大靠背沙发上,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目光流转,用右手把两人介绍了一下,然后才看向了黎耀和凌晨的酒杯,皱了下眉,“阿耀,我记得,咱们那儿,可不是这么玩的。” 沈旸仰头,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心理忍不住在想,今天晚上他可不要做保姆。 白沐川本来瞧着沈旸和黎耀这样的物男人,用现在女人的话说,就是特man,跟他完全是两种气质,男人吗,骨子里都有一股子热血江湖的义气,所以,第一眼对这两人的印象就特别的好,尤其还是莫骄阳叫来的,关系自然匪浅,他也乐得结交。 尤其这个黎耀,瞧着跟凌晨也是熟的,索性大家就玩的更high一些。 “骄阳,你们在部队怎么玩?” 莫骄阳目光落到了沈旸身上,显然是要给兄弟一个表现的机会。 沈旸很想抽身说他不需要,可是习惯使然,多年在一次配合的默契,莫骄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哪怕微扬下眉,微抬一下小指,微动一下汗毛,他都能猜到这是不是一个行动的指示,然后毫无疑问的去执行。 抚额,没有退路,那就冲吧。 “老大是说这杯子太小,得上大碗。” 部队里哪有杯子,大伙进了食堂,偶尔松泛一回,必然是用碗的,大海碗,一口闷,那才是男人干的事儿,大冬天的,喝上几碗,雪地里打两个滚,再脏的衣服也洗的干净了。 白沐川眼睛亮起来了,大海碗喝酒,都是电视上演出来的,他们这帮人,喝的最high的,也就是拿瓶吹。 “我去弄。” 这事儿不用别人跑腿,白沐川乐颠的出去了,不一会,还真就弄了几个大碗来,都是不锈钢的饭盒,足够大,那是员工食堂的饭盒,碗,没有。 都说熊性动物最受不得激,以前不知道,至少这一刻,男人一旦被挑起了热血,还真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压的下去的。 猜拳,总得有个讲头,莫骄阳揽着杜若的望,温和的问着,“你们在学校的时候,玩过猜拳吗?” 杜若点了点头,大学里面都玩过,越是人多,越好玩。 莫骄阳眸光带了几分笑意,轻眨了下眼眸,别有深意的扫了凌晨和黎耀一眼,又把目光对上了杜若的眼睛,“你们都怎么玩?” 那感觉就像是在打听自己女人以前的趣事儿一般。 杜若似乎猜到了什么,嘴角,隐忍着笑意,眼眸,像是在回忆一般,“我们那会儿,最喜欢玩小蜜蜂,特逗。” “就这个吧。”一捶定音,莫骄阳对着凌晨和黎耀点了头。 武子衍和沈旸都抽搐了嘴角,两个大男人,扮着小蜜蜂,别的到不要紧,就是那亲嘴的感觉,挺让人遐想的。 凌晨和黎耀是久别重逢的一种高兴,所以不论怎么玩,只要你提,我就陪,所以两个大男人,左手拿碗,右手猜拳,嘴上还要不停的说着,手上还得有动作,然后谁输了,谁就大口喝,那是酒,52度的白洒,不是红酒,也不是汽水,可想而知,三碗下肚,身子就有些晃了。 好在两人都是定力深厚的,凌晨又是酒桌上泡出来的,就算是倒,也不会倒在人前,脑子里一准绷着最后一根弦,只有到了他自己以为安全的地方,才会倒。 冷莫璃又往后靠了些,翻了个白眼,心理切了一声,真tm会演戏,刚刚进来的时候,分明先跟他要了解酒药了。 杜若瞧着两人喝的有些高,关键是起哄的人太多,扯了扯莫骄阳的袖子,“要不要紧啊?” 黎耀耳尖,再加上酒喝有些高,人就有些忘形,抬手推开凌晨,就歪歪扭扭的往莫骄阳这边走,身子打晃,脚下直飘,可眼睛愣是直直的盯着莫骄阳身边的杜若,打了个酒嗝,“呃,嫂子,你不能只管老大,不管咱们这些兄弟。” 杜若一愣,诧异的看着莫骄阳,这话,没听明白。 莫骄阳已经抬起刚刚驾在腿的脚,直挺挺的蹬了过去,把黎耀隔在了一脚之外,“滚回去,好好坐着。” 黎耀又是一个酒嗝上来,在莫骄阳凌厉的眼神中打了个激灵,立马转了个神,他也没闹明白,怎么在莫骄阳面前总像是短了一截似的,其实真论起来,黎家比莫家也不差什么,莫家的地盘在s市这边,黎家的地盘在b市,天子脚下,当初他之所以到这边的部队,说白了,还不是他们家老爷子让他下部队,冯家那头非要把他拉过去,说是相中了他的反应敏捷,又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才算是被诓上了道,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说实话,刚来那会儿,他也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莫骄阳跟凌晨也是跟他一块的,当时,他们一共两千来人,老首长要在这两千来人里面挑出二百个精英,筛来筛去,他跟莫骄阳就较到了块,这一路下来,争了,斗了,打了,闹了,一恍就过去了十多年,什么都成了习惯,莫骄阳比他出色,已经让他心服口服了,可这家伙可到好,连声招呼都不打,玩起了文学里那挥一挥一袖的把戏,等他拿到任命书的时候,差点没气翻了眼,老首长屋子的桌子都让他踹翻了,就是为这家伙的不告而别。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分开后第一次见面,能看到他娶了媳妇,身上的戾气完全的收敛起来,他还真不习惯,总想着逗逗他,惹惹他,还像在部队那会,冷言冷面,整天就跟谁欠他八百万似的,看谁都不顺眼,心理不痛快,拉过来就是一顿打,一顿砸。 他tm就看不惯他这么一副乖顺样。 不过,现在呵呵,就说吗,这个男人,才不是隐忍的好料子,没事干什么转业,忒tm逗比,不知道回来占了谁的好地,瞧瞧,这暗亏吃的,把自己媳妇都连累了,这下知道部队好了吧,在部队,除了老首长,莫骄阳就是王爷,令行禁止,不听,哼,拿枪蹦了你,这家伙,就这一招,都他妈不知道给多少老兵吓尿裤子了。 “老大,你tm就该这么说话,少tm跟兄弟玩柔和,那压根就不是你风格。” 杜若瞧着黎耀喝的舌头都有些大了,还晃着身子指指点点的,特逗人。 “骄阳,阿耀还给你准备个惊喜呢,到现在都瞒着咱们大伙呢。” 93.第93章 意外到访的女人 凌晨觉得,黎耀就是欠揍了,瞧瞧,这会儿不是主动上前找揍去了。 其实他也理解黎耀的心思,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十多年的战友,甚至面对敌人时可以把命相托的人,说走就走了,心理一准不是滋味,部队那种地方,最他妈让你学着像个男人,天南海北,碰到一块,比他妈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弟还要亲。 沈旸瞪了凌晨一眼,一样喝酒,这家伙怎么还能给人落井下石呢。 武子衍主动拍了下沈旸的肩,小声的安慰着,“习惯,习惯就好了。” 武子衍这会儿大概猜到凌晨耍过诈了,一准之前喝解酒药了,不然这会儿不倒也不能这么利落的说话,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对沈旸说,孰亲孰近,他又不傻。 沈旸翻了个白眼,这帮人,没tm一个好孙子,也怪他,怎么就能想着老大身边还有善茬呢。 莫骄阳斜睨着黎耀,似乎在猜度着凌晨话里的真假。 杜若却是抖了下鸡皮疙瘩,惊喜,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玩,真tm别扭。 不知想到了什么,杜若身子微微往莫骄阳身边靠了靠,半依着莫依阳的前胸,遮住了大半个身子,才歉意的看着黎耀,“那个,阿耀啊,骄阳不喜欢男人的。” 杜若真的很抱歉,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这事儿吧,是挺让人郁闷的,可是她没打算把自己男人让出去,更何况,男男恋,挺违和的。 扑哧……嫂子…… 噗嗤……若若…… 每一个人叫出来的称呼不一样,可是眼底的惊诧,还有那想掩也掩不去的笑意,都足以说明杜若这句话带来的震撼。 莫骄阳也抽搐了嘴角,原本想着小女人投怀送抱是良心发现呢,这会儿才闹明白,原来是怕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 莫骄阳开始自省了,自己莫非在哪一方面表现的让小女人不满意了,不然,小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不行,鉴于男人的自尊,莫骄阳同志决定从今晚开始,他要更加的努力表现出男人更阳刚的一面,一个男人,若是让自己的女人都产生这样的怀疑,绝对是最失败,最丢面子的事情。 黎耀也被杜若雷到了,出口的话都带了哭腔,“嫂子,我喜欢的是母的,女人,women。” 连个三个词语的表达,黎耀就算是醉的再厉害,也不会连公母都分不清,喜欢莫骄阳,还是算了吧,他就不是当兽的料,莫骄阳这样的,一准是公,谁他妈给他当兽,这辈子福利太好,只怕爆棚啊。 “没想到你们都在啊?”包厢门意外被推开,一个女人,短发过耳,刘海遮额,紧致裹体的低腰牛仔裤,上面配了一件短款的白色羽绒服,干净利落又不失精致优雅,脚上穿着一双高腰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军靴特有的响声,跟这样的响声比起来,女士的高跟鞋就显得脆弱了许多。 女人不请自入,立在门口身形挺立,无论是站姿,还是背脊都像是习惯使然的挺立,拔高。 目光在屋里搜寻一圈,最后,落到了莫骄阳的脸上,闪现出几道火花。 杜若觉得自己好像闻到电线烧焦的味道了。 只是没等她去关电闸的时候,就感觉这道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就是雪山崩塌,原本炎炎烈日,瞬间被风暴所遮掩,冷冽冰寒之气,浓浓袭来。 “阿耀,阿旸,出来喝酒,不叫我一声吗?” 女子步子缓步向前,目光便是莫骄阳的方向,眸光流转,也没忘了与屋里的众人打招呼,“凌少,武少,冷医生,白少,早就听闻几位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儿一见,可见传闻不虚啊。” 杜若瞧着女子终于将步子停到了莫骄阳身前两步远的距离,然后,视线稳稳的落到了莫骄阳的脸上,似乎在努力搜寻着什么一般,可能是莫骄阳的表现,亦或是眼神,让女子没有搜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女子的目光渐渐的暗了下去。 “骄阳,为什么。” 女子的声音充满了委屈,质疑,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嘴唇微微的咬着,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杜若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半挡在莫骄阳的身前,这会儿男人的腿已经收回来了,她刚要正正身子,没想到男人手臂更紧了一此,到让她整个后背都靠到了他的脸膛上,暖意,由后背,渐渐升起。 “雅倩,速度好快啊。” 黎耀微直了身子,眼角的余光瞧着陆雅倩嘴角竟然带了笑,脑子里闪过一道不好的光,这女人,在老大身上用了这么多年的心思,逼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的苦,就是为了能站到与老大比肩的位子,就算是不能比肩,可至少能时常看见,那点心思,大伙早就心知肚明,可是这些年,连个笑脸都没换回,心理自是不忿。 陆雅倩显然对黎耀实行的就是用过就甩的政策,目光清冷的落到了杜若的身上,她可没错过刚才莫骄阳强烈占有的手势。 眼里伤痛一闪而过,她印象中的莫骄阳,什么时候为过一个女人而动过心机,甚至是保护欲。 不错,她必须承认一点,刚才,她并没有错过莫骄阳眼底的温和,还有那保护的手势。 凭什么? 高傲如陆雅倩,绝不会这么容易认输。 “你好,我叫陆雅倩。” 陆雅倩的作风相当的直接,也相当的霸道,目光定定的落在杜若身上,气势完全是不让你回绝,手臂直直的伸出,态度强势,果绝。 杜若侧眸看了眼莫骄阳,看到莫骄阳眼底有几分火苗在燃烧,脑袋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忽略到陆雅倩眼底的轻蔑。 嘴角,上扬了一抹漫不经心,身子,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找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才慵懒的开口,“杜若,陆小姐随意吧。” 什么是女主人范儿,大概就是这样吧。 凌晨原本担忧的眼眸瞬间上扬了笑意,他是不是该说,杜若的蜕变,真的是肉眼可见啊。 武子衍几个完全是打算看戏了,这会儿,一人手上拿瓶酒,状似你碰我一杯,我碰你一下,实质上,那瓶酒晃来晃去,一滴都没少。 陆雅倩似乎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只能靠男人保护的杜若,会是这样的态度,从来高贵自傲的内心,哪受得了这样的慢怠。 “杜小姐不知道最基本的礼貌吗?” 手臂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因为杜若没有与她相握。 杜若有些失笑,这是专门来跟自己找别扭的吧。 “不好意思,礼貌都是相互的,陆小姐还是学会了尊重别人之后,再来提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吧。” 微顿了一下,杜若耸了耸肩,有些无辜的眸子流转星光,“不过想必陆小姐一路赶来,怕是累了,还是坐下来歇会吧。” 这是杜若第二次让座了,到底谁不礼貌,就要见仁见智了。 陆雅倩气闷,冷冷的睨着杜若,原本清冷高贵的面庞甚至带上了层层的冰意。 “骄阳,这样的口味,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杜若不语了,人家明显把对象换了,她再拿着热脸贴上去,不是等着挨打呢吗? 侧眸,杜若微拧了下眉,想着这不会又是莫骄阳惹的桃花债吧。 脑子里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顾亭亭那句你不能人道的话了。 “这样不好看。”莫骄阳的手指,随着他的眼神落到了杜若的眉间,轻抚,来来回回,直到把眉间抚平,才罢手。 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好看。” 一屋子人,嘴角不停的抽搐,肩膀不停的颤抖,尼玛,莫骄阳,谁说他是个感情白痴,分明是个细心的情种吗。 杜若也觉得好笑,尤其在这样的场合,被那样一道不善的目光盯着,说出去,就像是她在炫耀,其实,她真的不曾表示过什么。 莫骄阳,怎么会做出这么好笑的事儿呢? 不行了,忍不住了,笑意,从眼底,泄到了嘴角,连肩膀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杜若觉得她有些得瑟了,再得瑟下去,真怕乐极生悲啊,所以,她把头埋在了莫骄阳的肩头,单手环了上去,搂住了莫骄阳的脖子,颤抖的笑意慢慢的收了回去,落在莫骄阳耳边的,是一句温暖直抵内心的话语。 “骄阳,我好爱你。” 声音很轻,轻的就像是呼吸,不过是一口气,钻进了莫骄阳的耳道,然后,从耳道一点点的流蹿到经脉,通过血液,流动到心脏的入口,然后,细细的,痒痒的,柔柔的,就像是刚刚莫骄阳的食指轻抚着她的眉间一般,轻抚着莫骄阳的心脏。 这世间,一对相爱的人,或许每天说上几十遍我爱你,都不会觉得满足。 更何况,杜若很少说这样的话。 莫骄阳的瞳仁,从两边的眼角,一点点的聚拢,凝聚到最中心的一个点上,像是原子弹一般,瞬间暴发,谁也不知道,那瞬间的华彩因何而生,只知道,此刻的莫骄阳,全身被光芒所笼罩。 连带着被他揽在怀里的女人,也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陆雅倩暗咬着贝齿,不敢把齿印落在唇上,那样明显的痕迹,是会落人口实的。 眼前看到的,心理猜到的,无一不在说明一个事实,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有了另一个与之相惜的女人。 可是,她怎么会甘心。 曾经,她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下了药,其实,药剂量不大,她可以挺过去的,可是她知道他就在他的身边,所以,她想拿她当解药,全了自己的心意,不是说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哪怕不爱,哪怕只从这样的感情开始,她都要努力站在他身边,可是他当时是怎么告诉她的,他说,他不能人道。 不能人道? 陆雅倩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想哭哭不出来的憋屈样,想笑,那时候觉得自己真tm可笑,可是身上那种折磨让她哪里又笑的出来。 挺,四个小时,咬着牙挺过四个小时如肉虫一般的折磨,于她而言,在那一刻,竟然没觉得有多痛苦,因为她知道了更痛苦的消息。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莫骄阳不能人道,一个男人,不能人道,怎么可能,尤其还是特种部队里最杰出的少校。 不信,她努力去找人证明,顶着那些他身边好友异样的眼神,她想让他们帮她……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得多么可笑啊,那些人,背地里一准笑死她了吧。 她以为,哪怕被人笑死,她能证明,证明他可以,他只是没准备好,她也可以接受,可是,现在看着被他护在怀里的女人,陆雅倩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突然的离开,放弃了大好前程,到底是为了什么? “骄阳,我,想要一个答案。” 话,说的含糊,不知道这个答案是指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莫骄阳的突然离开。可是无论是语气不是眼神,都是那样的执着。 凌晨几个手上的酒瓶也放了下去,身子歪靠在沙发上,眼底忍不住染上了几分同情。 其实单以个人魅力来论的话,陆雅倩还是很能吸引男人的目光的,尤其陆家有b市的地位,像陆雅倩这样的女人,完全可以找一个与之匹配的男人。 只是,有些东西,当自己唾手可得的时候,又觉得没有那么珍惜了,总想去挑战,只是这个挑战,未必能成功罢了。 陆雅倩也陷进了这个贵族子女常常会碰到的问题,不走原本就铺就好的轨迹,所以,才会受伤。 莫骄阳显然不是个细心体贴的男士,当然,他的细心体贴都给了一个女人,所以,哪怕另一朵是天山雪莲,他一样不感兴趣。 “陆小姐是我什么人吗?” 陆雅倩怔怔的看着莫骄阳,似乎对于这样的不留余地,早就习以为常了,若是一般的女人,早就气哭了。 “骄阳,好歹,咱们也算是战友吧。” 莫骄阳身子微微坐正,目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腕表,似乎在算计时间,“太晚了,我太太明天还要上班,今儿就到这吧。” “太太?你,结婚了?” 陆雅倩像是被炸弹炸到了一般,七昏八素,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莫骄阳结婚了。 莫骄阳禁不住冷笑出声,“陆小姐这话不觉得奇怪吗?” 杜若微抽了嘴角,心底却是极为赞赏莫骄阳这样的作风,在这样的问题上,她跟莫骄阳到是难得的一致,不爱就是不爱,不给别人留余地,看着是无情,其实何偿不是对彼此最好的交待呢。 就像对朱羽凡,分手了,就要全部放下,不留一丝眷恋,拖拖拉拉。 陆雅倩从来不知道莫骄阳会喜欢柔弱的女子,所以,在莫骄阳面前,她从不落泪,就算是训练再苦再难,她也不会落泪。 可是此刻,她真想落泪,心,痛到无法呼吸,那种一抽一抽的感觉,像是被放到了案板上,一条条的摆好,就等着红案上的师傅一刀一刀的切开,然开,炖了,煮了,然后,就成了别人的餐盘上的食物,再被消化掉,没有了自我。 陆雅倩不想说没了这个男人,她会如何,可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争取了这么久的人,花费了几年的心思,却抵不过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女人。 “杜小姐,能告诉你,你跟骄阳,认识多久了吗?” 心,在祈祷,两人哪怕是青梅竹马,也能让她心安不少。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不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吗? 至少,那样,她还可以说,自己输在了时间上,没有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输的活该。 杜若真不想打击这个女人,可是她又不能撒谎,“去年十月份。” “去年?” 心,痛到了麻木,陆雅倩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莫骄阳退伍也是在去年九月末,十月,也就是退伍才几天的功夫,碰到了杜若,然后呢? “你们结婚了?” 陆雅倩从来不知道这么美好的两个字,从她嘴里问出来的时候会是这么的苦涩,比吃了十倍的黄莲还要苦。 杜若也像莫骄阳一样,坐正了身子,只是腰间的大手还强势的霸占着。 无奈的笑意,从眼底泄出,那种小女人被宠爱包围的满足感,像是一片片锋利的刀锋一样,刺痛了陆雅倩的神经。 “是,陆小姐。” 杜若没有什么冷潮热讽,她或许能理解陆雅倩的心情,可不会去同情,那样,是对莫骄阳感情的不尊重。 莫骄阳显然对这样无聊的话题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陆小姐要是没事儿,我们就告辞了。” 话语里冷漠疏离,让人听不出半分亲切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像是对个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一般。 杜若瞧着陆雅倩脸上习以为常的态度,就猜到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哪怕两人有私下相处的空间,莫骄阳也一准是这样的态度。 “骄阳,你们先走吧,阿耀跟阿旸难得出来,剩下的节目,我来安排。”凌晨笑着举起了杯,饮了一口,算是为今晚的聚会划上第一个符号。 莫骄阳点了点头,揽着杜若起身的时候,目光落到了黎耀、沈旸身上,“今天的事儿,谢了。” 94.第94章 关于节约用水的讨论 午夜的天空,零零碎碎的飘着雪花,像削银碎玉一般。 路灯下飞舞的雪花片,飘飘洒洒像蹁跹的舞娘,银装素裹,婀娜多姿,六角形的雪片,落到头发上,衣服上,眉毛上,很快就把人装扮的如这雪花覆盖的世界,一样的洁白。 原本五彩斑斓的世界被纯白所覆盖,心灵,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的纯净,空旷。 “我们走回去吧?”杜若眨着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拉着莫骄阳的胳膊,眼底带着弱弱的期待,不是强硬的表达,而是在征求。 莫骄阳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就那样看着尾随在自己身后的杜若,用一双纯净如水一般的晶眸,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在这个冬日的午夜,说了这么句话出来。 手,顿住,回身,抬手落到了杜若的头发上,入手的,不是柔顺的发丝,而是雪,若不是外面的温度够低,这些雪一准得化成水,然后这丫头就等着被冻坏吧。 “怎么不把帽子戴上?”莫骄阳的声音轻斥而无奈,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于脑子里的思维。 杜若吐了吐舌头,从会所出来上车不过几步路,原就是突发奇想,被这午夜的雪带起了兴趣。 拉着莫骄阳的胳膊忍不住又摇晃了起来,“我们走回去,好不好?” 声音软软懦懦的,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就像是受宠的小狗,知道主人不会拒绝,还带了些尾间的去央求。 莫骄阳皱了下眉,审示着杜若身上的衣服,长款的浅色羽绒衣能盖到膝盖的位置,脚上是一双短靴,如果走回去的话,会不会冻着? “你,确定?” 纠结了半晌,还是不忍让那双小鹿般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 杜若嘴角的笑意瞬间绽放,连连点头,抬起身子向前,一个轻吻就落到了莫骄阳的嘴角,快速的抽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看着莫骄阳无可奈何又明显不满足的眼神,呵呵的傻笑起来。 “你呀——”宠溺而纵容的感叹,只这么两个字,莫骄阳已经回身把车钥匙放回了兜里,又拿出了电话。 “让人开车在后面跟着咱们,要是冷了,不想走了,咱们就自己开回去。” 杜若傻笑的点了点头,嘴上还不忘吐着甜言蜜语。 “骄阳,你真好。” 莫骄阳眼眸里的也渗漏着笑意,星星点点,如秋夜的萤火虫一般,围绕在杜若的周围。 凌晨听着电话里莫骄阳让他找个代驾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多想,莫骄阳刚才喝酒了,杜若那个维护社会治安从我做起的理论还在他脑了里晃呢。 只是真的看到两个人让代驾在后面跟着,然后漫步在雪里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爱情,真tmd让人疯狂。” 这么浪漫的事儿,竟然发生在莫骄阳身上,真是没天理了。 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凌晨忍不住吐槽,“你们说,骄阳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浪漫了,啊?还雪夜散步,爷tm交了这么多女朋友,就没跟哪个玩过这招的,那女人都是娇滴滴的,这么冷的天,两人脑抽了,有tm暖车不做,跑到外面挨冻?” 黎耀和沈旸受冲击的幅度比凌晨还大,莫骄阳是什么人,那在部队里都可以称得上是魔鬼队长了,折磨人的法子,一个比一个新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你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训练,都不带重样的,在部队,哪个小子一提莫骄阳,不得先抖几下,然后才竖大拇指。 浪漫,那tm就是个屁。 大伙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总会说起女人,男人们,尤其是一帮兵汉子,说起女人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平时部队哪怕来个随军家属,这帮兵汉子也会眼珠子发直的盯着人家看,没办法,谁让部队里母的是稀有品种呢,那些女兵,在男兵眼里,就是兄弟,压根不是女人,除了每个月有几天亲戚到访还能证明身体体征不一样以外,出任务的时候,大伙在一个林子里吃喝拉撒,也没啥大不了的。 “哎,说起来,我们在部队,总会说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得怎么疼媳妇,给当兵的当媳妇不容易,咱们得捧着,得宠着,那些什么家暴啊,还有外遇啊,压根就不用想,对不起自己女人的事儿,压根就不能干。”黎耀这番话颇有些怀念的味道。 沈旸吐了口气,像是才被惊到缓过来一般,“只是那会儿兄弟们都说要是哪个女人敢嫁给头儿,一准是前世没受够折磨,这世主动来找削了,就头儿那一脸被人欠了几百万的样子,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还浪漫,除了那身衣服架子的体格子还能受用些,其他部位,完全就是浪费。” 扑哧。 武子衍抻不住笑了出来,他可没进过部队,不过都说这些当兵的,穿上衣服人模狗样的,脱了衣服,那就是流氓。 “骄阳有那么不受待见?” 黎耀抖了抖胳膊,“岂止是不受待见,你没看他退伍的时候,那鞭炮,都能摆出十里长街去,夹道欢送啊。” 这话自然是假的,那会儿莫骄阳可是偷着走的,这事儿连他都瞒了,就为这儿,黎耀连莫骄阳的办公室,还有住的寝室都给踹打砸了。 冯雅倩就坐在角落里,从打莫骄阳出去,她就坐在角落里,脸色一片冰寒。 耳朵,一定出了问题,她怎么可能听到这样的事情,那压根就不会是莫骄阳干的事儿,女人,还浪漫,莫骄阳就不是懂浪漫的人。 心底一遍遍的重复着,可是听着那些男人们的高谈阔论,又像是一把把被磨的锋利的刀,去撕开她好不容易掩藏起来的伤口,那里,鲜血淋漓。 杜若从来没有在雪夜里跟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着这样冲动的事儿,s市不小,从凌晨的私人会所走到鼎盛豪园,大概要走多久,杜若不知道,会不会累,杜若也没有想,反正她被男人单臂揽着,两只手搂上男人精壮的腰,就这般相携着一步一步的走着。 那种感觉,哪怕前面布满了荆棘,也会被爱情的盾牌冲击过去,不会被割伤。 嘴角,一直挂着甜蜜的笑,哪怕,身上已经被寒意打透,雪花,调皮的覆盖了她的眉毛,眼睫,哪怕轻眨下眼睛,都能体会到那种冰盈于睫的感觉。 凉凉的,冰冰的,干净的,透彻的,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冬日,她不习惯戴手套和围巾,还有口罩,觉得那东西扣在鼻子上,让人喘气都要费力气,尤其天天在单位的时候,都要戴,下了班要是还戴,她总觉得别扭。 莫骄阳每每都是用无奈的眼神看她,反复的叮嘱,然后尽量把车停的更靠近办公楼的大门口,让她下车不需要被寒风吹着就可以跑进屋去。 想起罗大夫的打趣,杜若不禁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莫骄阳其实有些意外,不过也觉得杜若就该是这样的。 他在想,要是别的女人遇到冯雅倩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会不会当面质问,亦或是充满疑问,然后刨根问底。 莫骄阳也想在想,如果是那样的杜若,他会怎么应答,还是他无论怎么说,杜若都会无理取闹的发通脾气,然后让自己好好哄一哄,才能转过这个弯来? 不过想像,毕竟不是现实,杜若这会儿瞧着心情明显不坏。 杜若微仰着头,从男人的下巴看上去,果然啊,高度这个问题的确是男女悬殊的差距啊。 “莫大夫说要是医院的楼门,要是再开的大一点,你一准会把车子开进楼里的。” “嗯?”莫骄阳诧异的看着杜若,怎么好端端的想到了这上头。 杜若笑着的嘴角像是罐了蜜一般的甜,“好像,这个冬天,我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呢。” 莫骄阳眼里闪过了然,小丫头这是感动吧? “这么容易满足?” 杜若点了点头,“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得到了一块宝。” 这样寒冷的夜晚,最暖人心的事儿,莫过于爱人的满足,还有那含蓄的表白…… “我背你,好不好?”不同于杜若语气里的询问,莫骄阳是一语既出,人就蹲到了杜若的面前。 “啊?不要了,你快起来吧。”虽然午夜的行人已经极为稀少,连车流量也宣告了停歇,只偶尔划过一辆,还有就是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莫骄阳的坐驾,可是杜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莫骄阳却是很喜欢给杜若带来惊喜的时候,看到杜若满足的样子,哪怕这个惊喜压根就不需要一分钱,可是还能看到杜若眼里闪烁着比星河还要灿烂的光。 “莫不是不相信你男人的本事?”莫骄阳半扭着头,眼里的光,散碎分布着,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明明是想当英雄,这会儿还威胁起当事人来了,颇有几分搞怪的感觉。 杜若咧开的嘴角一直就没合上过,这个寒冬的夜晚,连罐进肚子里的风都是带着暖意的。 身子,缓缓的趴了上去,双手,紧紧的攀着莫骄阳的脖子,头落到了他的肩头,蹭掉了他头上的帽子。 莫骄阳起身的时候,微微不满,“以后还要多吃点,身上怎么一点分量也没有?” 杜若不厌其烦的给莫骄阳一遍遍的扣着帽子,可因为后背多了个人的原因,总是被蹭掉。 莫骄阳不在意的侧了下头,面颊擦着杜若的面颊,同样是冰凉的冷意,刺激着皮肤,却让男人更加兴奋起来。 “反正只是薄薄的一层,还不如用你的脸还暖着呢。” 杜若对于莫骄阳的理论无语,不过也没再做无用功,脸颊相贴,哪怕对方不说话,也能感觉到呼吸所带来的皮肤颤动。 男人的步子很大,男人的背,很宽,很稳,男人的脸庞好像有新生的胡茬,在摩擦中偶尔扎一下皮肤,却不让人叫疼,有些痒的感觉。 “若若,冷不冷?” “不冷,你累吗?” “不累,哪有人背着自己媳妇还嫌累的。” 杜若抿嘴轻笑,“那也要背的动才行,要是真给你放一头母猪,你再试试。” 莫骄阳摇头,有些臭屁的得意,“若若,你要是变成了母猪,你男人一准就是头公猪,这样才般配,不是?” 尾音微扬,还有几分小得意的意思,一点不因为自贬而别扭。 杜若无语,有没有这么上脸的男人啊。 不过莫骄阳最喜欢在杜若面前说你男人,我女人,不像别人都叫老公,老婆,叫的嘴都发麻了,莫骄阳总是这样,霸道,亦如他的用词。 “骄阳,我困了。”自己走,跟被人背,真是不一样啊,尤其莫骄阳的步伐就像是被丈量过的一般,每一步都像是踩到了同样的距离,身体轻晃着同样的幅度,比坐在婴儿摇篮车里的感觉还要舒服,杜若有些睁不开眼了。 莫骄阳步子微顿,连忙停了下来,“若若,别睡,这么冷的天,要睡就回车上,不然冻坏了怎么办?” 杜若难得的耍起赖来,“我不要去车上,我喜欢这样。” 声音低低的,软软的,带着困意,又带着依赖。 莫骄阳哭笑不得,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把一个大孩子背到了背上,瞧瞧,这会儿就跟他撒娇了。 可是这种事儿可不是纵着就能解决的。 “若若,我累了,下来自己走好不好?” “啊?”杜若的困意一下子被打散了,没看到莫骄阳眼眸里狡黠的光,连忙从莫骄阳的背上爬了下来,嘟囔着,“你累了怎么不早说,非要撑着,还要说我轻,哪里就轻了,远道无轻债,老人嘴上常说的话,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语带娇嗔,还有几分懊恼,杜若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女人一般,发着恋人间的牢骚。 莫骄阳顺着杜若的话连连点头,“原本想在你面前逞英雄的,却失算了。” 杜若大方的摆手,上前掺着莫骄阳的胳膊,仰着脖子笑了,“咱们是夫妻啊,英雄和狗熊,只有两口子自己知道,哪里就需要逞了。” 夜幕下,两个人再次踏上征程,莫骄阳时不时的说上一句什么话就能把杜若逗的笑声远播。 那一幕,看在后面的代驾眼里,也是说不出的羡慕。 只是代驾没有注意到,就连前边笑闹的两个人也没注意到,夜幕下,还有一辆浅色的车子远远的跟着,车速不快,眼睛也盯着前边走在人行道上的两个人笑闹不断。 女人银铃般的笑声,穿过了黑夜,闯进了车里,让原本静谧的夜晚,添了一丝吵闹,却因为这种欢乐的感觉,让人不忍苛责。 不知是谁起的意,男人一声惊呼,女人的笑声更加畅快起来,然后就看见男人快速的蹲下身子,女人见事不好,拔腿就跑,男人手里应该是攥了个雪球吧,边追着前边的女人,连喊着话,然后就是女人边跑,连回头求饶,男人的雪球就那样高高的举着,几次欲丢不丢的,吓的女人尖叫不断,却始终没有丢过去,最后男人大步追上女人的时候,已经把女人揽进怀里,两个人的脑袋快速的撞到了一块。 吱嘎—— 一脚刹车,因为雪夜又滑行了一小段,轿车里的女人狠狠的攥紧了拳头,重重的捶在了仪表盘上。 她,更想,捶在方向盘的喇叭声,用刺耳的轰鸣声去炸醒她的神志,让她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腿,终究是不听使唤的,在包厢里,听到凌晨说出那样的话,她,再也坐不住,驱车追了出来,因为追错了路,她又绕了两个来回,终于,远远的看到了莫骄阳的那辆车,然后,看着那样的顶级好车竟然在以龟速前行着,她的速度也放了下来,看到车灯照耀着前边的一男一女,女的趴在男人的背上,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始终不明白,她,到底差了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她不可以?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代驾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交了钥匙,莫骄阳才拉着杜若始终温暖的手穿过了安全门,进了电梯。 凌晨,电梯早就进入了休息的状态,两个人按了十五层,中途没被任何人打扰进了家门。 杜若来不及换鞋就拉着莫骄阳脱了身上的羽绒衣,还忍不住呵呵笑道,“s市的雪,真美。” 莫骄阳无奈的瞧着小丫头被冻的红红的鼻尖,捏了捏,“快去冲个热水澡吧,身上都被寒气打透了吧。” 杜若抿着嘴摇了摇头,换了鞋,拉着莫骄阳就往下扯衣服。 莫骄阳瞧着杜若急切的样子,忍不住打趣着,“怎么,想要人体取暖了?” 杜若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也不看看,你的头发都被雪打透了,屋里暖和,一会都得化成水,寒气浸到脑子里,看你不头疼,你先去洗。” 莫骄阳配合着杜若脱了上身,又自己解了腰带,瞧着杜若往卧室走去,抬手就把人拉住了,“你不洗?” 杜若无语,亲爱的,咱们就一个浴室,好不好? “你先洗,我去换了衣服,等你出来,我再洗。” 莫骄阳想了想,皱着眉反对,“市里最近用水紧张,各个小区都贴了让市民合理用水,节约用水的公告,你看了吗?” 95.第95章 婆婆是老妈子? 杜若点了点头,小区的确是有这样的公告,底下的章还是市委的呢。 莫骄阳再次把精神下达,“我觉得这个提议既然提出来了,咱们作为市领导还有家属,就应该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 杜若又点了点头,没抓到重点,你丫的,洗个澡,你要不要弄这么多明文规定啊。 莫骄阳设了这么多的铺垫,终于把大灰狼的尾巴露了出来,“经过网络上的居民生活日常情况调查显示,咱们市每年在洗澡上浪费掉的水,占了生活用水的一大半。” 杜若嘴角微抽,忍不住提醒着,“莫书记,你不会是想让你的市民忍受着浑身瘙痒去上班吧?” 莫骄阳的眼底,划过诡谲的目光,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再节约用水,也要注意个人卫生问题,不然,要是造成传染病恐慌,岂不是因小失大。” 杜若好笑的看着莫骄阳,调侃道:“想不到莫书记的医疗知识还挺丰富的吗?既然如此,莫书记的节约用水计划,打算如何施行呢?” 莫骄阳状似思考的低语,“我的确是有个想法,只是还需要有人配合才能把这个方案提上议程。” 杜若眨了眨眼,拿着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莫书记不会是想让我来配合吧。” 莫骄阳眼睛一亮,赞赏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女人,深得我心啊。” 杜若的惊呼声,伴随着莫骄阳的动作而叫了出来,“莫骄阳,你快放我下来。” 杜若腹诽,难不成背了一晚上还没背够,这会儿改成扛了? 莫骄阳直接把杜若塞进了浴室,一边快速的脱了杜若的衣服,一边一本正经的给出了刚才的答案,“关于浪费洗澡水的问题,我觉得夫妻之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两人一块洗。” 莫骄阳的表情就像是在讨论着一个多正儿八经的问题似的,可是手上干的事儿,却是最不正经的勾当。 扑哧。 杜若终于等到了莫书记的结语,只是这个方案,真的要拿到市委的办公桌上大张旗鼓的议上一议,然后再以公文的形势张贴在各处? 杜若腹诽,这个大尾巴狼,这么严肃的方案竟然能让他想到这种地方,又干着夫妻间最隐秘的事儿,啧啧,这哪里是节水,分明是更加浪费水,瞧瞧,她被抵在满是瓷砖的墙壁上,哪里淋到一点水了,后背,是透心的凉,身前,却是火山一般的热啊。 医院门前那场闹,到是半点没影响杜若在医院的名声,反倒有不少的女医生,护士,私下里对杜若竖起了大拇指。 杜若哭笑不得的听着莫大夫传递的消息,什么她成了为民除害的巾帼女英雄。 什么她为正医生的名气,为医院除了一恶霸。 “罗大夫,我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伟大啊?” 罗大夫小声的笑了,“你不是个爱八卦的人,有些事儿自然就不知道,陈副院长这些年利用工作之便,也干了不少让人发指,又不敢指认的事儿,有些医生,护士,暗地里吃点小亏,也不敢声张,左右医院也够大,远远的看见,躲了就是,有的,则是自己想捞点好处,就主动贴上去的。” 杜若心下轻叹,“院长不知道吗?” 罗大夫但笑不语,没有再说什么。 杜若也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领导的心思,谁能拿捏的准啊。 出了正月,莫骄阳的工作一下子就忙了起来,下基层,抓建设,调查民意,还有反腐贪污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一个月能有三、五天能回来就算不错了。 生活里,突然闯进来个人,杜若适应了好一阵,如今,生活一下子空了下来,下了班也没有热乎乎的饭菜了,晚上睡觉,也没人给暖被子了,明明还是那样的温度,可是一个人睡在床上,除了空旷,就是冷,甚至半夜还会被冻醒。 杜若觉得自己开始矫情了,好像到了离了这个男人,地球都要不转的地步。 这样的生活,让她开始恐慌。 三月初的时候,莫骄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忙。 不过因为黎耀贡献了一部电话,两人到是偶尔能发个照片,视视频,晚上睡觉之前说两句爱语,总算是能看到人了。 杜若觉得莫骄阳比自己还要矫情,平时不出差的话,就把新电话扔家,兜里还放着那部nokia,要是出差的话,那部旧的也不会放在家,揣在兜里,新电话只用来视频和发照片,竟然没有别的功能,想想,就觉得好笑。 杜若不会开车,所以即便地下车库里停着莫骄阳的座驾,她依然会坐公交上班,看着那些男男女女,无论年纪,都一个个拿着手机在摆弄,杜若想到不知又跑到哪个乡下的男人,用着一部旧电话来回打电话,那场面,真有些违和,估计人家看到市委书记都只用一、两百块钱一部的电话,都不敢把自己兜里三、四千的电话往出拿。 杜若心下轻笑,这个男人,总是在行动上把人卡死,不用一言一语,哪怕就是一个动作,一个物品,就让你自动学会了收敛。 因为莫骄阳不在家,杜若把每个月的休假都蹿给了罗大夫,也算是谢谢罗大夫对她的照顾,到是惹得罗大夫好一顿大笑,说什么孤枕难眠的话。 杜若一想到罗大夫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就有些脸红,孤枕难眠吗? 又到了下班时间,杜若有些迷惘的望着窗外,昨天打过电话,今天还是不能回来呢。 换过了衣服,回身的时候看着守在门口的贾美云,不禁笑了,“主任还没走?” 上次的事儿,依然没人揭穿她的身份,所以,她也乐得大家相处的轻松。 贾美云想着儿子电话里的嘱咐,皱着眉看着杜若,“你这孩子,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心下轻叹,儿子这成天在外面跑,自己这孙子什么时候能有动静啊? 杜若有些心虚,眼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最近胃口不大好。” 贾美云眼睛一亮,“胃口不好?多长时间了,除了胃口不好,还有什么别的反应,比如说会不会呕吐,有没有不想吃的东西,闻到有些吃的,会不会觉得难受,不想吃,或是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想吃的?” 杜若微讶的看着贾美云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的连续问话,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好像,这些症状,她都没有呢。 贾美云看着杜若愣愣的样子,快步的走了上前,想着今儿这时间也不对了,不过买个试纸测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今晚跟妈回家住吧,你爷爷也念叨你好些日子了,本来骄阳不在家,就打算让你回家住的,家里有李嫂,做的饭菜也可口,依岚也能跟你说的来,省的你一个人住的孤单,只是想着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有独立的空间,妈才没跟你说,今儿晚必须跟妈妈家去,回头妈买个东西,咱们回家试试。” 杜若傻傻的没闹明白,“妈,买什么东西啊?” 贾美云一瞧杜若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有些担心,这要是真有了,儿子不在家,媳妇瞧着也是个没经验的,可不能再这么在外面住了,现在的孩子可娇气,动不动就流产啊,动胎气的,好受不住惊吓。 贾美云拉着杜若就往外走,“你不用管,一会儿妈去买,小刘开车在楼下呢,咱们一道走。” 杜若被贾美云拉着,好在出了办公室,贾美云也没一口一个妈妈的,碰到了护干,医生,也以为贾主任对她提携,特别照顾,到是没多想,反正都是一个科的。 直到上了车,贾美云又让警卫员小刘挑了个药店停了下来,自己下去买了东西,回来又开了车。 “妈,我身体挺好的,不用买药。” 杜若是真没病,再说天天在医院,要是身体不舒服,早就打针了,相比于吃药,杜若更喜欢扎两针来的痛快。 贾美云不好跟杜若细说,只哼哈两声算是应付过去了。 车子到了家,贾美云的急切在脸上都掩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扶着杜若下了车,感觉,就像是一个老妈子在照顾着大家的奶奶一般。 杜若觉得自己跟婆婆好像是身份对调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供起来似的。 脚上的步子,真迈不出去了,且不说孝顺与否,让长辈这么扶着,杜若也不自在啊。 “妈,你别这样,我路都不会走了。” 顽皮的打趣,杜若扯开了嘴角,心下却是苦笑连连,也不知道婆婆这是想到哪儿了,不会真以为自己得了重病吧? 莫首长难得赶着下班点到了家,车子还没停稳,就瞧着自己媳妇像个老妈子似的伺候着儿媳妇,脸色就有些难看。 下了车,步子稳健而快速的迈了过去,厚重的皮鞋上重重的踩在地面上,再加上那满脸阴沉的仿似乌云压顶一般,任谁见了,都要抖上一抖。 “怎么回事?” 杜若一瞧见莫首长的脸色,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想说的话,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贾美云却是满脸的急色,压根就不理会黑着脸的莫首长。 “快让开,外头还冷着呢,没见杜若都打寒颤了吗?” 莫首长皱眉,三月的天,穿的又不少,冷什么? 杜若也抽搐着嘴角,她哪里是因为天冷,她是看到莫首长的脸色被吓的。 婆媳两个走在前面,莫首长还是阴沉着脸色跟在后面,待进了厅里,瞧着贾美云直接扶着杜若去了卫生间。 “若若啊,快,尿尿。” 扑哧。 杜若皱眉,亲爱的婆婆大人,你能把这话说的再具体些吗? “你这孩子,愣着干什么,快尿啊。” 贾美云连接尿的器皿都找好了,果然不愧是医院出来的,东西都这么专业。 关键,杜若还是没弄明白,“妈?你干吗?” 就算是验尿,你也得有专业的仪器不是,就算你是主任,可家里不是医院啊? 贾美云嗔了杜若一眼,“你这孩子,亏得自己还是个大夫呢,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赶紧的,你先尿到这小杯子里,剩下的事儿,妈妈管了。” 杜若抽搐着嘴角,真心当着婆婆的面,尿不出来啊。 听过夫妻亲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以一个在卫生间洗脸,一个在卫生间用马桶,当然,千万不要便秘,因为再美的女人,便秘时候的脸形都是扭曲的,所以,要是想给男人留下最美的一面,还是慎重。 只是那是夫妻,虽然婆婆和媳妇都是女人,可当着婆婆的面尿尿,这事儿吧,还真有些考验人的承受力呢。 杜若是个面皮薄的孩子,就是跟莫骄阳,除了偶尔被强迫着节约用水以外,其他的时候,完全是独立空间,可想而知,这会儿被婆婆逼着,不管是有没有尿,都被吓没了。 脸色发苦,连嘴里都发苦,“妈,你跟我说到底想干吗呗,我真尿不出来啊?” 贾美云失笑,“你这孩子,妈也不是男人,你还有什么害臊的。” 话虽这么说,手上的东西已经塞了过去,转身往外走,“你自己酝酿吧,完事了叫我一声,东西就放这得了。” 杜若呼了口气,忍不住想给莫骄阳打个电话,婆婆这是想干吗啊? 莫首长黑沉着脸色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自己媳妇站立不安的在卫生间门口徘徊,时不时的还想偷窥似的,终于坐不住了。 “你干什么呢?” “啊?”贾美云后知后觉的看着莫首长暗沉的脸色,瞧着老太爷也被莫首长的噪音震的从楼上下来了,不满道,“在自己家说话那么大动静干吗?想摆架子,明儿请早。” 莫老爷子显然习惯了儿子媳妇这种生活情调,浑不在意,只是看着儿子的脸色,皱了下眉,“演习的事儿没弄好?” 不应该啊,各大军区的人手都差不多,能力的话,x军区年年夺冠,综合实力最强,想要被超越,至今还看不出这个可能。 莫首长摇了摇头,外面的事儿,他早就十拿九稳了,“你今儿到底怎么回事?” 目光带着质问的看着贾美云,其实更想质问儿媳妇,哪家的规矩,让婆婆那么伺候,也就是儿子不在家,要是在家,莫首长一准得拿着儿子出去单练去,反了天了,让亲妈伺候你媳妇,还真是忘恩负义呢。 老太爷不明所以的看着贾美云,自己儿子嘴上不说,心理可是疼媳妇的,这会儿瞧着就是心疼自己媳妇了,可是也没见儿媳妇受累啊? 贾美云脑子最灵光的就是在夫妻感情上,这也是为什么她总能傲然的面对莫首长的审问,甚至可以当面不顾颜面的驳上几句,就是因为莫首长也是个宠妻的种子。 “哎呀,我这不是没空出功夫跟你说吗,咱们家啊,要有后了。” “你说什么?” “真的?” 莫老爷子,莫首长,两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在了贾美云的身上。 贾美云显然没觉得自己说错,谁让杜若说胃口不好呢。 “这事儿还能有假,看看,我连试纸都拿回来了。” 莫首长原本喜色冲开了乌云的眸子看着那个还没开封的试纸,有些怀疑的问道:“那不是没用呢吗?” 莫老爷子也紧紧的盯着那玩意,心理还赞叹着现代科技发达了,他们那年代,哪有这玩意,有些女人,甚至都等到肚子鼓起来了,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贾美云完全没认为自己闹了乌龙,非常肯定的说道,“杜若不是没尿吗,一会儿等她尿完了,我就进去。” 杜若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贾美云这话,以为她急着上厕所呢,“妈,我出来了,你进去吧。” 贾美云回身的时候一下子就笑了,瞧着杜若步子走的急了,连忙上前扶着胳膊,“哎呀,以后啊,走路可别这么急,好在现在不下雪了,天也一天比一天暖了,不然雪天路滑,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可麻烦了。” 莫老爷子一听,也连连点头,“可不就是,我看啊,骄阳不在家,以后让若若就住到家里来,自己住也不安全,反正你们在一个科室,早晚一块走,一块回就是。” 莫首长也同意,“就这么定了,骄阳回来了,也让他到家里住,你们那房子定时找个小时工打扫一下就成了,家里也够大,人手也足,随时有个什么情况也方便应对。” 贾美云美滋滋的笑着,“行,就这么办,莫首长,劳烦给你儿子打个电话,把这消息通报一下。” 说完贾美云就急忙转身,目标,卫生间。 杜若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从下班到现在,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坐立不安,就是她现在的感觉。 莫首长原本淡定的脸色,这会儿也不淡定了,直接起了身,往卫生间走去。 莫老爷子也跟着起了身,不过好在没去卫生间,而是叫着李嫂加菜,晚上多做两个杜若喜欢吃的菜。 李嫂笑着应了,她也挺喜欢大少奶奶的,没什么架子,每次回来,还会帮她做些小活,当然,大少爷交代过,大少奶奶跟厨房八字不合,千万不能碰刀,碰火,不然,后果惨烈。 莫首长踯躅在卫生间外面,紧张的看着卫生间里忙碌的身影,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怎么样?” 96.第96章 排队上卫生间? “爷爷,大伯,嫂子,你们干吗呢?”莫依岚刚进家门,就看着排好的队形,莫首长打头,老爷子在后,然后就是嫂子,这是排队上卫生间? “啊?依岚你回来了?” 杜若侧身,三月的天,莫依岚已经穿了薄纱装,手上拿着一件风衣外套,瞧着还算厚实,不然,真担心那小细腿被大风刮了去。 莫依岚满眼的笑意,像是偷了腥的猫似的,一副要与战友分享秘密的表情,上前拉着杜若娇嗔着,“嫂子,你都有两周没来了,我大哥不在家,孤单寂寞了吧?” 杜若已经习惯了莫依岚这么直白的关心方式,好在没说出更露骨的话,“那个,晚上不出去了?” 莫依岚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就是回家拿个东西,晚上不出去?怎么可能? “嫂子,你们在干吗呢?” 门口那两个,还跟警卫兵似的站着,连搭理都没搭理她,这个情况,很不对啊? 杜若摇了摇头,她也没弄明白,不过长辈都站着,她也不能老实的坐着吧。 莫依岚绕过了杜若,直接把胳膊搭到了莫老爷子的肩膀上,神秘兮兮的小声问着,“爷爷,楼上的厕所堵了?” 莫老爷子没弄明白,这跟厕所有什么关系? “没有啊?” 莫依岚抽搐着嘴角,“那你们在这排队干吗?” 莫首长绷着一张脸,满目的严肃,回身瞪了莫依岚一眼,连话都没说,只拿着食指在嘴边做了个销声的动作。 莫依岚一噎,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 心理默默的佩服着,这贼,可真有胆啊,偷到莫家来了,也没看看这家里都是什么货色,能让他得逞,哎,怎么就困到卫生间了,要是会缩骨功还罢了,到时候从下水道里一钻,也能逃生,不然,哎,老鼠进了猫的地盘,再挣扎也是无用功啊。 “怎么样啊?”莫首长等了半晌了,眉头锁的更紧了,心里愤愤的想着,他媳妇怀孕的时候,也没这么紧张过。 贾美云连续试了三个验孕棒,得到的结果,都显示没怀孕,一腔心思,真是把胆汁都扎破了。 苦着一张脸拉开了卫生间的门,看着门口苦大仇深的莫首长,一股脑就把气发了出去,“你瞧瞧你那张脸,整天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要不是你这张脸,咱们孙子能来了又走了吗?” “啊?” 一屋子人,全傻了,来了又走了,这是什么逻辑? 莫老爷子有些失望,不过转过身的时候,面上还是平静祥和的,看着有些傻愣的杜若,笑着拍了拍肩膀,“若若啊,没事儿,一场虚惊,以后再接再励啊。” 杜若抽搐着嘴角,不知道该如何的应答,到了这会儿,才知道闹了一场大乌龙,难道是自己反应慢了? 莫依岚也往后撤,不想加入战局,不过还是有眼力的掺上了杜若的胳膊,“爷爷,大伯,大伯母,我带嫂子上楼坐会儿,我们姑嫂两个说点悄悄话。” 俏皮的吐着舌头,看着莫老爷子挥了手,便笑着往楼上走,还不忘拉扯着有些愣神的杜若,心理忍不住替小嫂子犯愁,大伯母分明是想孙子想疯了,瞧瞧,连大伯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都怨上了,这压根就不着边的事儿啊,哎,挺好的炮灰,这会儿也没在家,勉为其难,她这个当妹妹的,就得学着舍身就义。 杜若机械的迈着步子,还能听到贾美云数落莫首长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你看看,咱们孙子一准是被你吓跑的,早就跟你说了,这是家,不是你那部队,家里人是你的儿子,媳妇,侄女,还有老爷子,没一个是你的兵,少拿你在部队里的派头,回家来作威作福,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孙子一准是瞧着你这张脸,以为你不欢迎他,转身就走了。” 莫首长心里暗自把莫骄阳踹了一百八十个跟头,真tm不是东西,连撒个种子也不会,还让当爹的背黑锅,不就是把女人肚子搞大吗,跟种地有什么区别,春天种了,秋天就收了,要个孙子至于这么难吗,瞧瞧,家里母老虎又开炮了。 哎,莫首长心里想的天花乱坠,可是到了嘴头上,还得哄着,谁让是自己的媳妇呢,要是自己不心疼,指着那臭小子,屁,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也就心疼自己媳妇有两下子吧。 “你看,你自己还是个当大夫的,连这点事儿也弄不清楚。” 贾美云眉毛一竖,要不是没学会掐着腰骂街那一套,这会儿,一准得给莫首长上演全武行。 不过贾美云自认是聪明人,在关公面前甩大刀,送你两字——卖弄。 “我怎么不清楚了,我明明是问过了,她的反应,恶心,没胃口,皮肤颜色也暗淡了,小脸瞧着就没前些日子精神,哪一样不像是妊娠的反应。” 莫首长眉眼一挑,对于自己媳妇做错了事儿,一向不把责任算到自己身上的乌龙事件,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这次闹的有些大,毕竟全家人的希望,连老爷子都跟着紧张了。 “你看看,你又多心,我明明是想说,你也过了中年了,好歹也注意些自己的身子,平时照顾我跟爸的时候,是怎么说来着,少怒,心平气和,才能长命百岁,别跟药为伍,不然再好的身体也交待了,还得多锻炼,平时要保持个良好的心态,最忌的就是大喜,大悲,你说,这是不是你的原话?” 莫首长谆谆善诱,引着自己的媳妇慢慢的把心头的火给消了。 贾美云身噘着嘴,虽然没应声,可也听进去了。 莫首长这才叹了口气,“你瞧瞧,现在骄阳不在家,你又闹了这么一出,要是真有了,也就罢了,大家都是个惊喜,可现在,毕竟没怀上,你这脸色,刚才,要不是依岚回来了,正好把杜若拉上去了,你说说,人家孩子得怎么想,还不得以为你平时的好都是假的啊?” “啊?不会吧,我哪是那个心思啊,不过是有些失望罢了。” 贾美云不知不觉被莫首长引导到另一件事儿上,手里的验孕棒都扔了。 莫首长不动声色的安抚着,“你别急,咱们俩夫妻半辈子了,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就是杜若这孩子,也不是不懂事儿的,只是你不是常说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家里女人多了,这针也就多了,针一多,扎的身上刺儿也多,我看啊,一会儿你还得上去看看,安慰安慰那孩子,要我说,这没怀上,最难过的,还得是那孩子。” 贾美云觉得莫首长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脚不迟疑,直接就往楼上走,“你看看,刚才你咋没制止我呢,非得马后炮,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你都操心过什么,每次都是出了事儿了,你才出来,有什么用,要是让杜若心理埋怨上了,或是心情不顺了,我这孙子不是更没影了。” 贾美云的话音消失在楼梯间,到了尾音的时候,人已经上了二楼了。 莫老爷子翻着手里的晚报,看着刚给儿媳妇收拾完烂摊子的莫首长,忍不住笑了,“美云啊,就这点好,脾气直,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藏心思。” 莫首长摇了摇头,自己媳妇,自己知道,可不就是这样,“爸,骄阳是不是太忙了些?” 忙的都没时间培养下一代了,这可是大事儿。 莫老爷子手一顿,轻嗯了一声,放下了报纸,看着莫首长的眼睛,精光乍现,“骄阳心理有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糊涂不了。” 莫首长一噎,老爷子对孙子,比三个儿子都好。 “爸,美云惦记着抱孙子呢。” 心理有句话没说,老爷子你不惦记抱重孙? 老爷子呵呵乐了,“行了,知道你媳妇给你上课了,别到老头子我这上课来,你媳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是家,不是你那部队,少拿出你跟下面的小兵说话的派头来,你爹还轮不到你指挥。” 莫首长又是一噎,老爹啊,天地良心,就是你老卸任了,身上的军衔也比我的大啊,指挥,儿子哪敢想啊。 “上次杜若的事儿,你也别小瞧了,这里面,可是扯着不少人的影子呢。” 提起这事儿,莫首长的脸色又正了起来,医院门口闹的那么大,各地的报道都相继播了出来,莫骄阳连特种部队那边都调动了,人家那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这风声也没拦住。 “爸,我到是有些摸不清杜若这孩子的心思了。” 要是一般的女孩,攀上莫家,恨不得天天上头版头条,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尤其现在莫骄阳还是s市的市委书纪,更是大好的前程在那摆着,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市委书纪夫人,不说别人的羡慕,就是明里暗里送好处的,都数不过来。 上次的事儿,莫首长又在心里审示了一下杜若这个人,作为莫家的儿媳妇,面对大事儿能从容应对,冷静沉着,不拖莫骄阳后腿,甚至不把男人搬出来当挡箭牌,在这一点上,莫首长到是有些欣赏,似乎也能明白儿子为什么不跟家里打招呼,直接就把人选定了下来。 莫家的确不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权力顶峰也不过是几个人,而那几个人,无论是哪个,最忌讳的就是盘根错节,莫家能守着一方屹立不倒,莫老爷子即便从上头退了下来,这几年贻养天年,一样深受敬重,跟莫家这种处事方针非常有关系,所以,杜若进门,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孩子品性好,就可以。 只是现在这样的社会,物欲横流,真正要碰着个品性好的,何其难,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那是一旦付出真心,就义无反顾的人,偏偏在部队的时间长,没有接触女人的环境,若是熟人介绍,首先就得把家庭排在前头,这一点,又是莫家最排斥的,所以家里人无论是谁,都没想过这个法子。 当然,莫首长不知道的是,有人想了,可惜,晚了。 老爷子到是通透乐观的人,“你呀,别把什么人、什么事儿都往复杂了想,这个社会上,还是有单纯的人存在的,我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埋到脖的人了,看人,看事儿,也不那么纠结了,非得闹个反复明白,要我说,杜若这孩子,就是被你儿子骗到手的,骄阳这小子,活该就是个有福的。” 微顿了一下,老爷子笑道:“你想想,骄阳这孩子无论是长相,家世,哪一样不打人,还有能力,论起来样样出色,身边能少得了女人,可是这孩子一向洁身自好。这也是我最为满意的地方,一个男人,要是不能在色字上头管住自己,早晚得栽进去。 再有,吴家那丫头,打小就愿意跟着骄阳屁股后面玩,喜欢骄阳就是个没长眼睛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你儿子咋样了,不照样不理不睬的,若不是看着吴凯那小子的情分,估计连个眼色都不乐意给人家,闹到后来,杜若到是受了连累了。” 莫首长也知道杜若这事儿,是想拉莫骄阳下马的人干的,虽然未必能一下子把莫骄阳拉下来,不过先抹黑了杜若,再把杜若的身份掀了,到时候自然就找到了杜若这么干的原因,莫骄阳就是政绩再好,也在老百姓的心理打了折扣,以后做起事来,也难得民众的支持。 老爷子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李嫂刚沏好的,抿了一口,颇有些放手的意思,“我瞧着这两孩子凑到一块,说是良缘,半分不过,这人啊,就跟这茶一般,得品,杜若这孩子,跟咱们家也合缘。” 莫首长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老太爷的话,若说以前是因为儿子相中了杜若,让他认可了杜若的身份,那么经过了上次的事儿,莫首长是真正在心理认可了这个儿媳妇,莫家从不养娇花,就是莫依岚,从小到大,也是连摔带打的长大的,宠,是宠了些,可是绝不会宠坏,孩子的品性,那是家里的根基,就像再漂亮的建筑物,若是没有一个好根基,早晚得倒,莫家,倒不起。 贾美云的性子就是快人快语,听着姑嫂两个躲在莫依岚的房间说话,敲了两下,也没等里面人叫进,就推了门。 “若若啊,妈刚才不是有心的,你可别多想。” 杜若连忙起身,有些紧张,也有些歉意,只是这没怀孕这事儿吧,她也说不好。 “妈,我没多想。” 贾美云拉着杜若的手,诚恳的道歉,“若若啊,妈就是怕你们年轻,在这上头没经验,所以才有些操心过了头了。” 杜若连忙摇头,她的性子不孤癖,再说莫家人对她都不错,李嫂做了好吃的,还会给让警卫员给她们送过去。 “妈,我本来就年岁小,我妈也不在身边,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 贾美云瞧着杜若真的没往心理去,也就塌实了,心理虽然有些遗憾,可是也不想给媳妇造成多大的压力,妇科里面就有一条,女人压力过大,容易造成假怀孕现象,贾美云不禁反省,是不是自己给儿子说的话,都跟他媳妇说了,这个臭小子,挺大个男子汉,怎么没个担当,瞧瞧,儿媳妇一准就是被吓出的假孕反应。 贾美云觉得杜若的反应一准就是假怀孕反应,绝对不是自己猜测失误,这边安抚完杜若,又让莫依岚陪着说话,转身出去就给莫骄阳打电话了。 “你打算忙到什么时候啊?” 电话一接通,贾美云的语气就冲了起来,跟莫首长发了一半的火,都着到了儿子身上。 莫骄阳揉了揉额头,这几天刚好查到两个贪腐严重的官员,小小的村官,都快成了土皇帝了,整个村子,所有的电视接收系统都自成一派,每天晚上还得准时插播村长讲话。 莫骄阳禁不住冷笑,这都什么年代了,就是七点新闻,也未必天天能看到领导人讲话,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搞成了地主制了。 偏偏还有更气人的,这村官,还口口声声上面有人,谁也得罪他,就让谁死全家,市委文档里记载的考评,竟然还是年年优。 雷霆手段,莫骄阳直接把人给拿了,正准备下一步怎么做呢,就接到了自己老妈的电话,瞧瞧,这火药味,都能把人烧了。 “妈,莫首长没在家?” “死小子,别一有事儿就拿你爸消火,你爸也不是救火车,妈有正事儿问你呢。” 莫骄阳抚了抚额,有些头痛,瞧着时间,下午六点,也不知道媳妇吃没吃上饭。 “妈,杜若这两天回没回家?” 贾美云正好就要提这事儿呢,口气冷哼一声,态度极端的恶劣,“莫骄阳,我再次警告你,媳妇是自己的,不能等着别人来疼,你妈想当个好婆婆,你没事儿别在你媳妇面前给你妈竖立恶婆婆的形象,瞧瞧把你媳妇吓的,连假怀孕的症状都出来了,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本来就不算胖的人,愣是又瘦了下去,下巴尖尖的,我瞧着那衣服在身上都直打晃,吃饭没胃口,还呕吐,要不是你老妈心善,把人带家里检查一通,指不定你回来的时候,媳妇就没了呢。” 97.第97章 我给你磕一个 莫骄阳皱眉,对于自己老妈的话,打了个半折,至于检查的事儿,压根就没信,要检查,医院有的是仪器,回家能怎么查。 不过说自己媳妇瘦了,莫骄阳到是信的,杜若的性子,自己在家,一准对付,也不能天天回大院,他到是想,只是怕杜若回去受拘束,这丫头,就是太懂事,在自家,还能自在些,到了大院,叫起来都是长辈,想自在,也不敢。 “妈,让她到家住吧。” 贾美云眉毛一竖,“自己媳妇自己管着,别想当甩手掌柜的,再说,你答应我那孙子呢,我还等着来报道呢。” 莫骄阳失笑,这才抓着重点,不过笑意一收,莫骄阳的声音又有些冷,“妈,你不会是跟杜若提了吧?” 贾美云讪笑,好在儿子没在跟前,撒谎也不用打草稿,“你妈是那么没眼力见儿的人吗?儿子不在家,为难儿媳妇,那是什么本事,谁家的婆婆那么干的,你妈都能去给她上政治课。” 莫骄阳摇了摇头,心想着还是打电话给自己媳妇稳妥些。 “妈,我有数,你帮我照顾照顾,挂了。” “哎,死小子,妈还没说完呢,你也别一心扑在工作上,是不是没吃饭呢,抓紧点去吃,饿着自己也是我这当妈的心疼,知道不。”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听着有人敲房门就挂了电话。 “莫书记,这是新叫的外卖,还热乎着呢。” 马阑珊手里提着方便袋,里面是四、五个餐盒,一身米色的厚料长裙,头发找散,额前有调皮的发丝随着头部的晃动出来时不时的捣下乱,到是跟往日干练的形象完全相背,却又带着几分俏皮。 “别人都用了吗?” 莫骄阳抬手去托餐盒的底部,并没有从马阑珊的手里往过接,同样,也没打算让马阑珊进屋的意思。 马阑珊笑着点了点头,“大家都用过了,您这份是单独留出来的。” 莫骄阳眉头微挑,“跟大家的不一样?” 马阑珊的眸里带着浅笑,摇了摇头,“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是知道你忙,怕凉了,就单独的放起来保温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告诉大家,半个小时后开个碰头会。” 马阑珊看着那道关上的门,手上空空如也,连一丝碰触都没有,眉头不禁暗暗的蹙起,这两个来月,她一直跟着莫骄阳跑基层,下村镇,顶风雪,冒严寒,从小到大没吃过的苦,这两个多月都吃过了。 看着那个男人工作时的运筹帷幄,多谋善断、雷厉风行、身体力行,让她认识了一个有着真知灼见男人的魅力。 只是这个男人,触手太长,若是再被他碰下去,她怕…… 马阑珊暗自垂眸,她不是来游玩的,也不是单纯的来工作的,爸爸说过,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她,得创造机会了。 莫依岚知道杜若晚上要在家里住,难得的吃了晚饭就没出门,拉着杜若在房间里聊起天来。 当然,她绝不会承认是大伯母让她在楼上开解开解小嫂子的。 “嫂子,刚刚我哥说什么了?” 莫依岚觉得她哥这人吧,真是越来越没节操了,虽然她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可是瞧着小嫂子时不时偷瞄她的眼神,还有满脸的不好意思,都让她可以隐讳的把电话的内容无限的遐想。 杜若脸颊微红,那个男人,哪怕在电话里,说话一样露骨,要是在自家也就罢了,这会儿莫依岚还在身边呢,那个男人还说什么,就当提前给妹妹普及了。 杜若真没见过,有这样给人当哥的,这种事儿,是当哥的给妹妹普及的,就是叫声哥,也不是亲哥,而是情哥哥。 “哪有说什么,不过是问问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呗。” 莫依岚撇了撇嘴,“小嫂子,你撒谎的时候,脸会红噢。” 心理腹诽着,小嫂子跟亲哥学的都不老实了,果然啊,老牛吃嫩草,嫩草被踩压了。 杜若信以为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的确有些发烧,却忘了是被某个男人撩拨的。 “你晚上不去没事儿吗?” 莫依岚眼珠子一转,“嫂子,要不你跟我一块去呗,我那美人依旧,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天天数钱都数到手软。” 杜若摇了摇头,对于夜场,还是有些忌讳,再加上莫骄阳也不在身边,完全没有安全感。 “你要是忙,就去吧,不用在家陪我,反正平时我在家的时候,也是一个人,没关系的。”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我就是想拉着嫂子一块出去玩,嫂子不去,我也不去了,一会儿让经理照看一下就是了。” 说着话的功夫,莫依岚的电话就响了,杜若转了头,拿着自己的手机摆弄着,并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 电话那端的声音很嘈杂,一听就是夜场里惯有的音调,“莫大美女,今晚儿不会蛰伏了吧?” 莫依岚瞪着电话,对于死皮赖脸的男人,真有些无语了。 “小白脸,你能不能不这么准时报道啊,你们家就没有个突发情况吗?” “我这人一向没有亲戚光顾,你不会是大姨妈报道了吧,我记得上个月不是这个日子啊?” 莫依岚要疯了,听着电话那边另一个男人算计着她大姨娘到访的时间,而这个男人还与她非亲非故的,真是让她受不了了。 “小白脸,你这么关心我家亲戚,不会是存了什么不良的企图吧。” “莫大美女,我有什么企图,全s市有头有脸的公子哥们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 莫依岚轻哼了一声,“就是天皇老子知道了,跟本姑奶奶也没半点关系,姑奶奶劝你一句少在姑奶奶身上打主意,收起你那点小心思,白家也不是过不下去的人家,贾家的大腿不是抱的挺紧的,怎么,又想脚踩两条船了,拉着莫家上位了,呸,也不大风大闪了腰,最后船翻了,淹不死你。” 白廉把电话拉的离耳朵远了一点,听着女人的狂吼功夫越练越好,真心觉得自己的前途有些灰暗啊。 可是谁让他tm就这么犯贱呢,栽到莫依岚这女人手上了,明明他是个男人,最不该在乎的是他才对,一样是第一次,瞧瞧人家女人的洒脱劲,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偏他还矫情的跟处男情节似的。 “我说莫大美女,你就不怕将来嫁我的时候,后悔今天说的话。”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起身的动作太猛,连着床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杜若微拧着身子,看着莫依岚一手掐着腰,一手拿着电话,然后一只脚还蹬在椅子上,这姿势,还真有些拉开架势干一场的打算。 心里,不禁为电话那头的男人默哀了,小白脸,果然啊,小白脸都会傍女大款啊。 莫依岚眼里刮过风暴,嘴里吐着冷笑,不屑的哼了一句,“后悔,姑奶奶从小到大,最后悔的事儿,就是碰到你这么个缠人的跟屁虫,一大把年纪了,还学那些穿开裆裤的小朋友,跟在大人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小白脸,你不会是从小缺少母爱吧?” 莫依岚最近的脾气渐长,有些越来越收不住的趋势,开始的时候还能对白廉客气些,不过就是意外,她不计较,男人更没必要计较了,过去就算了,可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甚至还想走她哥的路线,莫依岚怒了,不发威你真当姑奶奶是hellokitty了。 杜若瞧着莫依岚摔了电话,无奈的抚额,“那个小白脸为什么总缠着你啊?” 杜若到是见过白廉,没觉得长的人神共愤的,也没瞧出那块肉比较讨人厌,听说也是大家公子哥,在s市虽然比不过莫家,比不过贾家,在凌晨面前也矮一截,不过跟武家还是有的一拼的,再加上白家抱的是贾家的大腿,白廉的妈妈是贾老爷子的女儿,也就是贾峰的亲姑姑,这层关系还是莫骄阳与杜若提的。 莫依岚一噎,这个事儿,她没跟别人说过,也就司千千知道一点。 “哎呀,别提了,看着姑奶奶家势好,摆明了要追姑奶奶,嫂子,你说,我也不傻,贾家跟咱们家也不是一条路上的,我怎么可能选这样的男人。” 杜若的爱情观里只是简单的你情我愿,与这种政治家族培养出来的孩子思想上就有着根深蒂固的区别,无论是莫骄阳,还是莫依岚,首先想到的都是家族利益。 再说个人感情的事儿,杜若也不好多说,“你自己心里有主意,以后就躲着点得了,现在社会乱,报纸上经常有什么谈恋爱不成,男的把女的砍了,还有男人出轨,女的把小三给泼汽油烧了的事儿,你可别图一时痛快,让人家心理记恨上。” 莫依岚觉得小嫂子特别有意思,那些事儿,她也看报纸上写过,说到底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一些人对生活的不愤,要么就是暴发户突然有钱了,在外面养女人了,原配受不了了,这才行为过激的。 像她们这样的家族,就是结了婚,男人要是养小三了,大不了就离婚,到时候分光你一半财产,看你还在外面猖狂什么,没准还得跪地上求着你别离婚呢。 烧小三,那都是女人最对不起自己的选择,到时候自己判了刑,孩子怎么办,男人都那样了,还能指着他对孩子好,呸,狗改不了吃屎,没准你前脚进去,后脚他就给孩子找个后妈,到时候打你的孩子,住你的房子,睡你的男人,过的逍遥惬意的,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高门子女从来不会干,不值。 不过莫依岚到是乐意逗逗小嫂子,表面上装着一副害怕的样子,“嫂子,那你说,我刚才那么说,他会不会记恨我啊,他要是找人毁我的容可怎么办啊?” 杜若本就心思单纯,被莫依岚这么一吓,还真有些当真了,“不会吧,你不是说白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吗?” 莫依岚眼眸眨了眨,掩盖住里面的顽皮之色,“可你不是说现在人心不古吗?” 杜若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过了,给莫依岚吓着了,不过报纸上说的也没错,有些人就是压力太大,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然后就干了傻事儿。 不行,杜若也有些害怕了,像白廉这样的人,要是干什么坏事儿,压根就不用自己动手。 “要不,我给你哥打电话吧,把这事儿跟你说说。” 莫依岚脸色更苦了,“嫂子,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那,我给凌晨打电话,凌晨办事儿也稳妥。”杜若挑选着身边合适的人。 莫依岚还是摇头,“那家伙一天也忙的见不着影,也就我哥回来能指使动他。” 莫依岚最了解杜若了,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果然,杜若有些纠结了,毕竟认识的人有限,还得能帮的上忙的。 “要不武少?” “武家后院热闹着呢,武少自己还焦头烂额的。” “那白少?” “白家最近正打算再进一步,白少绷着个大项目,成天在天上过日子,哪天着陆都不知道。” 杜若抽搐了嘴角,“冷莫璃应该有空吧?” 莫依岚摇了摇头,“想约冷莫璃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能偷得浮生半日闲,都是造化。” 杜若觉得这些人的夜生活是不是都取缔了,一个个的都这么忙,哪还有功夫夜生活? “要不,请两个保镖吧。” 莫依岚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漾,似乎就要溢出来了,“嫂子,你妹妹我这么美丽妖娆,万一那些保镖见色起义怎么办?” 杜若无语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杜若总不能看着一朵鲜花被豁害了吧。 “那我天天下班去找你吧,弄点防狼设备,晚上一块去我那儿,保安还挺负责的,监控也全面,万一出了事儿,你哥也能找到。” 扑哧。 莫依岚实在是忍不住了,瞧着小嫂子如临大敌的样子,笑的花枝乱颤,“嫂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一句话,说的都是颤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杜若恍悟,自己这是被这丫头耍了? 晕倒,转身,被子蒙头。 “哎,嫂子,你不会生气了吧?” 莫依岚想着玩笑过了头,她好像没看到嫂子生气的样子呢。 “嫂子,你别生气了,我就是跟你说着玩的,觉得被你关心挺有意思的。” 莫依岚爬上了床,一边推摇着杜若。 “嫂子,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嫂子,你再这样,我就哭了。” 边说边颤,手指****了床头柜上的杯子里,蘸了两下水,然后在眼睛下面涂抹,嘴里附和着呜呜的动静。 杜若本来是想捉弄一下莫依岚的,她们两个本来年龄就相当,就像她同武静几个一般,时不时的开些小玩笑,互相捉弄一下,刚刚她被莫依岚捉弄,这会儿就想找个场子回来。 可是一听到莫依岚的哭声,一下子就慌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谁没事儿总哭了。 连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依岚,你别哭,我就是逗逗你。” 杜若边说边看着莫依岚用手指在脸上擦水,小心脏瞬间燃起了火焰,一手搭在额上,一手指着做着鬼脸的莫依岚,真心的抗议着,“你们兄妹,都是一肚子腹黑。” 扑哧。莫依岚对于把莫骄阳同志拉入到腹黑阵营绝对没有半分的愧疚,她那哥哥,绝对是腹黑里面的高手,不然,能骗到这么稚嫩的小白花。 “嫂子,所以啊,我这是在给你上课,以后我哥要是在你面前演苦肉计,你千万不能轻易的相信他,不然,吃亏的就是咱们女人了。” 莫骄阳要是知道他的亲妹子给他媳妇上这样的课,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杜若深表认同,认认真真的看着莫依岚,举起了手里的手机,用着非常歉意的眼神,用唇语小声道:“你哥——” 杜若的手指,很是灵巧的把免提开了,刚才拿着电话蒙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已拨电话,然后,电话那端有男人就接起来了,她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被莫依岚晃动起来,所以,刚刚,莫依岚的话,全部,一字一露的被传了过去。 免提一被打开,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霸道的声音,“莫依岚,你找死。” 莫依岚哭的心都有了,她tm是找抽了吧,怎么能在背后给她哥捅刀子呢,捅就捅吧,她怎么就识人不清了呢,明明是朵小白花,什么时候被她哥给带坏了呢。 这腹黑值,直逼莫骄阳同志啊? “哥,我错了,我给你磕一个。” 杜若看着莫依岚拿着手指头在电话上面敲了两下,就代表她给莫骄阳磕一个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这丫头,哪里是磕,分明是砸啊。 莫骄阳原本沉闷的情绪,这会儿也被媳妇的笑声带走了,闭着眼睛都知道电话那头的莫依岚一准是调皮捣蛋拿手指头砸电话呢。 “听说你用那个牌子又新出了一款,你想给你嫂子换电话,直说就是,不用这么隐讳的表达,你嫂子比较内秀。” “哥,我是你亲妹子。” 莫依岚想着莫骄阳要不是姓莫,是她亲堂哥,她一准用各种脏话开骂,二十分钟绝对不重样的,大哥,没你这么宰人的,她这是铂金限量版,她哥嘴里新出的那款,才上市不过五天,价格不低于二万,她的营业额啊! 98.第98章 强龙来斗地头蛇 闹了一次大乌龙,杜若总觉得再面对贾美云有几分气弱,这种心思,在跟莫骄阳的通话中,或多或少的流露了出来,莫骄阳觉得,他应该把工作尽快结束,至少,他要几天的时间,回家照顾照顾媳妇的情绪,不然像莫首长似的,一心扑在工作上,把自己媳妇的更年期搞提前了,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若是工作组的人一块吃,那就是个庆功宴,可惜,今天晚上,摆明了是鸿门宴。 马阑珊换了一条蓝色的长裙,下午六点三十分,准时敲开了莫骄阳的房门。 “莫书记,还有二十分钟,从咱们住的宾馆开车过去,只需十分钟。” 莫骄阳开门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搭了西装外套,上身穿着条纹的暗色衬衫,配上刀削般的脸庞,那种冷硬的气息,让人觉得这个男人的情绪,不好猜测。 “走吧。” 莫骄阳约人,不习惯迟到,即便是身份的差遣,他一样习惯守时。 马阑珊脸上画了淡妆,浅紫的眼影,在睫毛轻眨时,带着几分魅惑,腮边染了腮红,淡淡的粉色,由两边的颌部,慢慢的扩延,由浅,及深,层次分明,整张脸,都有了立体的感觉。 只是看着前方男人稳健的步伐,眼里还是不免划过失望的神采,身上的香水,加了两滴花梨木精油,两滴天竺葵精油,还有三滴玫瑰精油,这些东西,网上遍布都是,据说花梨木精油对****有催促的作用。 脚上的高跟鞋足有十百米高,却并不觉得累赘,在这方面,马阑珊与莫依岚到是同等的观点,高跟鞋是女人气质的体现,能拉近男人与女人的身高差距,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比较方便。 只是高跟鞋若是慢步缓行,扭臀摆胯,自然能走出媚态横生的诱/惑之感,不过,眼下,却完全成了败笔。 莫骄阳已经打开了车门,抬眸时看到马阑珊才将将到了宾馆的门口,g县是s市下面的小县城,囊括了十几个村子,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把那个铜锣村的土皇帝挖出来,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为民除害。 今晚的饭局,就是铜锣村的土皇帝宴请的饭局,当然,g县这种地方,毕竟不比s市繁华,虽然到处也布满了钢筋水泥的建筑,可是地方经济却极差,没有有利的资源用作招商引资的资本,这就成了经济发展的最大掣肘,因此,这种地方的宾馆,也不可能像s市的宾馆那样豪奢。 不过这些于莫骄阳到是无所谓,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在野外蹲守,被蚊虫叮咬纹丝不动也不是没有过,就是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天当被,地当床的日子也过过,如今,有床,有被,他就能睡个好觉。 对于这位马秘书,莫骄阳的眸中光芒一闪,极快,让人根本就抓不着,然后,又恢复了暗沉无波,“马秘书,你跟袁队一个车,我带着王组长,吴科长一个车。” 马阑珊步子一顿,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因为莫骄阳的一句话,差点歪了脚,要不是后面出来的袁队扶了她一把,一准就要跌个狗吃屎。 眼里掩下怒意,再抬眸时,眸子里全是认可,“我知道路,我跟袁队先走,莫书记跟着就好。” 莫骄阳点了点头,目光与袁大头交错的时候,传递了一个危险的信息。 这次出来,莫骄阳亲点了袁大头,老爷子有句话说的最对,轻敌永远是兵家大忌,在不知道敌人的根底时,就要做到十足的准备,到时候哪怕有一线生机,也不会因为队友太差,而受了拖累。 车子一种缓行,速度不快也不慢,前面的车子为后面的车子引路,只是所去的方向却是通往出县城的方向,再往前行两千米,就是高速公路的入口。 下车的时候,莫骄阳的神色沉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波澜,一同来的两个小组成员,也都敛眉低眸,跟着这样的领导,要的从来不是嘴上的功夫,想干实事儿,这就是机会。 说是宴会,其实地方并不是名家名厨,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有点农家院的味道,车子停在了门口,外面的院墙用刷了粉色的涂料,牢牢的圈住了院里的风光。 袁大头车子停下的时候就不禁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在看到莫骄阳下车的时候,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门口有两个监控摄像头,虽然看不到守卫,可也能感觉到有几分森严的气息,隐约还能听到犬吠声,不近不远,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后院。 莫骄阳目光微眯,以距离判断,这样的声音,至少要在一千米左右的距离,也就是说这个院子至少占地要在一千米以上,看着路况,再往前两千米到高速公路的话,这里再往前却没人际了,也就是说这是高速公路下来的第一个院子,监控? 莫骄阳脑子里闪过一个信息,若是这个院子的监控范围再宽一些,是不是所有从高速公路上下来的车辆,亦或是从县城出去走上高速公路的车辆,都被院子里的人所掌控呢? 眸光流转间,院门已经徐徐打开,电动式的全封闭大门,缓缓随着底下的滑轮往两侧洞开着,随着那条缝隙越来越大,到最后足够两辆越野并行穿过的时候,滑动声才停了下来。 大门里的景色也一目了然,莫骄阳嘴角隐着冷冷的笑意,装,真是能装,金玉其外,难不成个个都是败絮其中? “莫书记,各位领导,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像是四和院的设计,大门直对着五间宽阔的正房,东西两侧也盖了厢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外皮贴了层瓷砖,这样的房子,跟那些第一村,第二村,还有什么留守村,出国村比起来,还真是九牛一毛,那些出国村的村民,哪家不是别墅高楼的,里面的装潢更是比大都市那些拿着普通工资,一家几口挤着五、六十平的房子,更让人羡慕。 莫骄阳微点了下头,身上的气息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过眼里还带了几分柔和,敛去了那份刚硬。 这次院子是铜锣村马家兄弟的私宅,地点并不在村里,而是在县郊,这顿饭,马家兄弟一直想请,却一直没有机会。 就像这位上任的市委书记一样,让人有几分琢磨不透的味道,不过马家兄弟颇有几分有恃无恐的架势。 就像现在,马家兄弟到了莫骄阳面前,客气,点头,却不低头,这无形当中也是个态度的表达,如今,两边也就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没有撕破,其实,那层纸,真的抵不住什么。 袁大头在特警队呆了好些年了,如今市里领导班子有了变化,他的心思也想动一下,公安厅那边有个副手的位子,他想挪上去,这次跟着莫骄阳出来,这话就透了过去,所以这差事儿,办起来,就格外的卖力。 “马村长,你这日子可真不错啊,这么一处院子,怎么着也有千八百平吧。” 马昭眸里闪着得色,嘴上却谦虚的摆手,“袁队,也就住住,住住。” 袁大头眸光一敛,却随后笑开,“这个位置不错,出了门就能上高速,你这是打算给我们摆酒送客啊。” 袁大头说话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粗里粗气的,有一份粗犷的味道,若是那些不了解的人,一听这样的声音,就会误以为这样的男人,必是野汉子,没什么心机的。 其实不然,没有心机,能在特警队那种地方吃的开,年纪轻轻就混上了队长的位子? 当然,袁大头这个人有个可取的地方,就是仗义,为兄弟能两肋插刀,首先你得是他兄弟,这样的人,眼睛一样长在头顶上,想当他兄弟,不容易。 马昭和马群兄弟两个是铜锣村的一霸,其实说是一个村,到不如说是整个g县就是看他们兄弟两个的脸色行事,不然,一个村的老百姓再怕事儿,县里的领导还能摸不着半点消息,说白了,就是人家头上有人,动不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兄弟四十多岁,也算是老油条的,说话,做事儿,心狠手辣,手上都背着人命官司,就是现在,马群脸上还有一道疤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 王组长和吴科长都是来打酱油的,当然,适当的时候要发言,王组长是主管城乡规划的,带着他的目的就是在深入基层的时候,为城乡开拓发展前进的新路子,带动城乡一体化,促进经济的增长与创收。 至于吴科长,这是信访办的,对下面各个县,各个乡,各个村的领导班子情况了解最真实,手上积压的陈年旧案不胜凡同,有的是能力之内办不下来的,就像是铜锣村这样的,上访信接了足足有几百封,全都是匿名,下来查过几次,却半点成效都没有,得到的信息,除了交口称赞,还是交口称赞,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一群人里面,真正马家兄弟打过交道的,也就吴科长了。 马群这会儿也热络的上前,拉着吴科长的手,微微用了力,眼里一派亲热,“吴科长,这次下来受累了吧,以前总说工作忙,让你到咱们c县转悠转悠,总说没功夫,这次陪着莫书记下来视察经济,可得多住些日子,咱们哥俩一直想尽地主之宜,还没给机会呢。” 本来挺热切的言语,因为马群脸上那道疤,生生的多出了几分违和感。 吴科长感觉到手上的力气在加重,似乎在提醒着什么,笑的温和又带着几分疏离,“哎,身不由己啊,公事压在身上,哪能自己说的算,若是以后退休了,没准啊,我就把家安在c县了,一瞧你们兄弟这院子,就喜欢上了,那葡萄架,等到秋季到来的时候,一定是硕果累累吧,要是在架子底下放把摇椅,又能遮阳,还能吃到绿色无公害的食物,长寿百年啊。” 马群心下一挑,有几分试探的味道,“哎,咱们乡下人,过日子也就图个实在,省地方,要是让咱们住到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开门进电梯,一准就不习惯了,这小院,推开门,自己家有井,夏天天热,那井底上来的水,喝上一口,透心凉,那才叫真痛快呢,后院有小园,园子里都是自家的蔬菜,也不用去市场上买,从春天到秋天,一茬接着一茬的,一年这菜钱能省下多少。” 吴科长笑着点了点头,“要不怎么说,现在政策好呢,农民日子好过啊。” 马群哈哈笑着,手从吴科长手里拿了出来,侧身一抱拳,“莫书记可是个清明的好官,咱们c县今年的菜价,从过年到现在,不说平价,可加了油费,还真没贵什么,以往,谁家过年,都得提前存储些青菜,不然,谁家大正月的买菜都得被吓死,别的不说,就那黄瓜,年前的时候卖四块钱一斤,去年过年,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家里出嫁的姑娘过年串门,我家媳妇去县里买菜,一问,那黄瓜,卖到十块钱一斤,愣是没敢买,还有那蘸酱菜,不怕莫书记笑话,你们这些在外面走南闯北有过大经历的人可能吃不惯,我们这些乡下人,最好这一口,要是一顿不吃上几棵大葱,那饭,是一点味道也没有,去年过年,蘸酱菜论两卖,那水嫩的小萝卜,十块钱一两,我的天啊,吓死个人,那一两,也就能称两个,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咱们这样的老百姓,就算是再馋,也不敢买,开玩笑,老祖宗都得从坟地里气得出来骂咱们不会过日子不是。” 说到这,声音顿了一下,马群有些不顾形象的用手背抹了下喷了满嘴吐沫腥子的嘴角,才道:“今年好了,今年菜价不贵,正月里买新鲜菜,老百姓也没半句怨言,就是那些商贩,也没批到在菜里夹冰柱,放石头的,份量保证了,这价钱自然就公道了,咱们村可是对莫书记的业绩交口称赞呢。” 有些人,即便无赖,你也能送上一句高雅,这就是无赖当中的首字,凌晨就占了个高雅的边。 有些人,却是实足的下三滥,比如马群这样的,明明是给自己歌功诵德,即便家里兄弟当了个村官,可瞧瞧,这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句不是老百姓平平常常的小日子。 可嘴里说出来的前提,就成了给你莫骄阳戴高帽子,顺便,还能喷你一脸唾沫腥子来配合他一个小阶层老百姓最朴实的表现。 这是什么,地痞,流氓。 莫骄阳心下轻嗤,面上却是淡淡的没有半分情绪。 马群碰了个软钉子,心下有些不满,却还撑着笑脸侧身让着莫骄阳一行往院里进。 “莫书记,家常小菜,知道莫书记吃惯了大酒楼,咱们这地方,要说跟s市,没法比,再贵的菜,也没名厨料理,再说咱们小门小户的,学着人家豪门公子摆什么奢侈宴,一没那资历,二有东施效颦之嫌,到不如自家的酒菜,还的实在,莫书记可别见笑。” 马昭正好也与袁队、王组长客套完,又赞了两句马秘书的衣服好看,步子迎过来的时候,也笑的亲切异常,“我兄弟这话说的实在,虽然咱们头一次跟莫书记打交道,不过莫书记做事儿的方针,咱们兄弟可是如雷贯耳,心里一直拿着莫书记的话鞭策着自己呢。” 莫骄阳原本沉静的眸光一晃,像是划开了那道水层,撞出了水纹一般,让人看得到波动,却猜不透心思。 “马村长怕是忘了打听我还有个习惯。” 马昭一愣,片刻回神,恍然,“听说在夹沟村,莫书记可是吃了百家宴呢。” 莫骄阳抿着的嘴角渐渐的扯开,轻嗯一声,“当时还听说铜锣村热情好客呢,想着没准还能混上几顿呢。” 马昭嘴角一抽,就是后面跟着的马然也是嘴角一咧,这话,分明是说他们兄弟故弄玄虚。 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五间正房,到真真应了这句话,瞧着平平常常的院子,进了屋里,可谓是眼界大开,门口两侧立着的招财树,还有两只宽口的粉釉的大花瓶里插着的鲜花,屋里大厅桌子虽然说是农家菜,可是一瞧就是精要细做的,那小巧的玉米面里面也不知道添了什么东西,竟然有一层珍珠般的亮泽,虽然没见什么大鱼大肉,可每一道菜,都能看出精雕细琢的痕迹,只怕这一顿宿食,比那些大酒楼里的肉菜也不输什么。 由小见大,可见这哥俩平日生活的奢华。 莫骄阳,坐到了主位,头上奢华的水晶大吊顶把一张桌子照的明亮无比,餐盘上反射出的光,折射在每个人的脸上,甚至把把每张脸的面部表情都透射出来。 袁大头的目光微沉,职业的警觉告诉他,这个桌子,有机巧。 眼神微微的收紧,却不敢有太大的变化,心,一瞬间提到了胸口,却状似若无其事,手里的酒杯轻挪,一只手无意识的在桌子上摆弄,手指轻动的幅度却构成了一套密电码。 99.第99章 “博若莱”的隐患 莫骄阳起身把西装随手搭在椅背上,再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只剩了下衬衫,还有上面依然打着规矩的领带。 马家兄弟的眼神一个互动,心理啐骂了一句,人模狗样。 莫骄阳却状似无觉,手指随意的摆弄着筷子,像是有些饿了,要开饭的前兆,另一只手也随意的敲了两下,然后身子就靠向了椅背,左腿,轻抬搭在了右腿的膝盖上。 仪态优雅的就像是坐在星级酒店的wip房,享受着最高档的服务。 马家兄弟待客之道做的足,桌子上除了白酒,还有红酒。 马群看了马昭一眼,便笑呵呵的起身倒酒,“今儿欢迎各位领导视察,莫书记要是对咱们村的百家宴有兴趣,明儿个,后儿个,都成,只要莫书记还在咱们g县,一准让莫书记看看咱们g县人民的热情,回头,也能多为咱们g县拉点投资。” 一手红洒,一手白洒,马群立在莫骄阳身后,没有半分强迫的意思,而是谦虚的问了一句,“听说像莫书记这样的世家公子,都喜欢这种洋味足的东西,给莫书记添点红酒,怎么样?” 莫骄阳点了点头,嘴角轻扯开一抹笑,却极冷,“想不到能在g县看到“博若莱”,马村长还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呢。” 马群的手一颤,酒红的液体在玻璃杯里轻晃,只差一点,就倒了出去。 马昭脸色也是一僵,他对这种东西没研究,只知道现在年轻人愿意喝洋酒,正好他这有人新送的两瓶,当时还说了一句,这种东西别留着,保存期短。 他当时想着,只听过酒是陈年香的,无论白的,还是红的,还没听过不能保存的。 “朋友送的,到没说是什么酒,我们这个岁数,喝不惯,到没想到莫书记还认识。” 莫骄阳并没有错过马昭的眼神,有慌,有乱,有怒,有狠的眸光乍现。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句话,让马昭露出了藏的很深的狐狸尾巴。 对于这样的效果,莫骄阳很满意,若是想玩长久战,今儿,他就不是这个态度,男人可以傲,可以冷,只是坐在这个位置,要是把冷傲玩在脸上,那就是不近人情,他是官员,不是哪个企业的总裁,可以随心所欲摆弄脸上的表情,该有的亲和,哪怕是装,也要装出来。 不过现在这样,到是深得他意。 ““博若莱”是所有葡萄酒中唯一的一个当年就可以消费的红葡萄酒,因为它产地的土壤是沙和硅钙质混合的鹅卵石形成的,而这种酒所用的葡萄就是生长在鹅卵石中的葡萄,用它酿制的葡萄酒所含单宁、色素、酚类化合物等都非常丰富。 新酒一般呈深紫色,喝上两杯,就会把牙齿和舌头染成蓝色。这种酒酒体丰满,结构感层次感很强,厚重而涩,果香浓郁,酒质醇厚。要是与烤鸭、排骨相配,味道更美一些,法国人喜欢在面包上抹一点鹅肝酱,再配一杯酒,更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微顿了一下,莫骄阳轻晃着杯中的液体,看着它在琉璃杯里打着转,就像是被送进咽喉里一路做着人体器官的旅行一般。 “想必送酒的人,也该与马村长提过这一点吧,保存期只有三个月。” 莫骄阳的目光带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时间不长,只是冷冷的扫过一眼,便收了回来,状似极感兴趣的落到了杯中酒上,轻仰头,品了一口,才沉声赞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 这句话,说的真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不知道这闻名不如见面,说的是酒,还是人? 有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却没人说,酒逢太岁,要如何喝。 一场宴,马家兄弟也算是做足了准备,有些东西,即便不用明说,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要不是莫家的山太高,太硬,他们兄弟早就上门谈了。 当然,这会儿被人家找上门了,也没什么,这当官,跟做生意,也没什么两样,他们兄弟求的不多,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在这一母三分地当个土皇帝,天高皇帝远,若是真有什么检查之类的,脸面的事儿,必然会做足。 当然,平时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些年,跟s市,也就相安无事的过了下来。 只是马书记前脚下了台,后脚就给他们兄弟打了预防针,原本以为是虚张声势,到没想到这次真就到了c县。 当官必是有所图,他们兄弟这些年打交道的人也品出个几分,有人图名,有人图利,有人好女人,有人好东西,是人就有弱点,只要有心,总能寻到。 可是这次,真tm踢到铁板了。 人家要名有名,要钱不缺,一顶红三代的帽子就能压死他们,逗,拿什么逗。 不过认命吗? 呵,谁知道驳一驳会是什么结果呢,谁又能说没有机会呢。 明明是一条死路,有些人,就想驳个光明,身子,微微的靠后,大靠背椅上舒适的海绵像是一个空白的电脑硬盘,在吸收着主人强加的信息,然后在主人需要的时候适时的弹出,给予最正确的指导。 马群的脑袋快速的运转着,像是二十四小时永不停歇的机器一般,只要不断电,就要工作,他怕,一旦停下来,他就没了再工作的机会了。 “莫书记,像我们这个岁数的人,总喜欢听一些古话,我们村里的那些老人教育晚辈的时候,就常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行走在外,谁还没有个三亲六顾的,别凭着年少气冲,就不给自己留后路。” 马群没有马昭的心思深,若是以前的帝王家,马群就是个将军的料,有勇无谋,而马昭,就是那个坐在金銮殿上的人,不过那把椅子能坐多久,就未可知了。 马群倒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挑了自己的位子坐好,眼里带了几分狠意,逼向莫骄阳的目光里夹杂着几分威胁与鱼死网破的决然。 马昭并未阻止马群这样的表现,哪怕一桌子的人都静谧了下来,原本没动过的酒菜,这会儿已经成了摆设,随着精心准备的菜肴慢慢的变冷,然后成为残羹冷炙,再被倒掉,就像是在预示着某种结局一般。 马昭的眼里也闪过不认。 莫骄阳成了屋子里所有人视线关注的点,这会儿,无论男女,都靠到了椅背上,没人开口说话。 成功的看到马家兄弟把矛盾和失态皲裂在脸上,眼底的慌和乱,即便再用心掩饰,也恢复不到最初的平静时,莫骄阳嘴角淡淡的抿了起来,因为那轻抿而扬起的浅薄的弧度,让人以为他的心情,似乎在上扬,哪怕极小,极短,在这个时候,都像是一个信号一般。 马家兄弟的心下一颤,似乎,看到了一点点微薄的希望,就像是连雨的季节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浅浅的太阳破开了云层,哪怕不能像晴天的时候,光芒四射,却一样能给人们送来希望,只要肯露面,就有可能变成红霞。 马昭咬了咬牙,四十多岁的人,油光满面的脸,精光熠熠的眼,这会儿,毫无保留的对上了莫骄阳的脸,“莫书记,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兄弟能走到今天,想来莫书记心底也是摸了个底的,虽然咱们两兄弟跟莫书记比起来,也不过不是个屁,不过,咱们两兄弟也不是没个三亲六顾的,莫书记能坐上这个位子,想必以后还要走的更远,这里,也不过是个台阶,莫书记要政绩,咱们兄弟要活路,咱们兄弟的后边也要个脸面,在座的这几位,也不是什么外人,我马昭说句话,不怕大伙笑话,只要我马家兄弟受的起的,莫书记跟大伙给条路,从此以后,我马家兄弟绝不给莫书记招灾。” 马然看了一眼马昭,也跟着点头,“莫书记,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作用,莫书记要是真当个屁把咱们哥俩给放了,以后,小人物也能助着莫书记成大事儿。” 莫骄阳眸微暗淡无波,嘴角已犯起了冷意,目光冷冷的扫过桌上其他的,声音,像是夹裹了冰雹一般,打在人身上,带着冷冽的疼。 “几位可听明白马家两兄弟的意思了?” 被这样的目光审示,若是心虚的人,必有些发毛,尤其这话的声音不高,却偏偏把气压的极低,让人有一种平地进高原,适应不了气侯,有几分缺氧的感觉。 一桌子,也不过七个人,没有推杯换盏的热烈攀谈,一个个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又被送上了冰上冻一般,一冷,一热,刀山,火海。 心理素质差一些的,像是吴科长,已经开始见汗了,鬓角浸出的斗大汗珠落到了桌面上,几乎都能听到那种敲击的声音,那是架子鼓上最后的一个声响——铛。 马阑珊微垂着眸,任谁也看不出她眼里的思绪,包括同样坐在她对面的马家兄弟,哪怕想从她眼里看到一点指示,亦或是一点提示,都好过现在的盲目。 这个世上,最折磨人的事儿,无非是在给了你希望,又亲自把它掐灭。 莫骄阳,作为s市新上任的市委书记,传言,年轻,有为,手段雷霆,做事老道,生活自律,前途无量,再加上,红三代的帽子,似乎,这样一个青年才俊已经看到了前方的金光大道,哪怕他坐在那个位子上,不言,不谈,只要到了资历,一样会走到应有的轨迹。 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本来就有着他应有的轨迹。 可偏偏,人家不满足,非要拿政绩,替下了马书记,年前年后,落马的大小官员至少十数人。 只是马昭与马群对视的目光中均看到了拼死一搏的信息。 上头,已经给了他们暗示,这些年,土皇帝也做的差不多了,如今被人家弄上来,只能当成基石了,想让上边再伸手,怕是难了。 马昭咬了咬牙,看向莫骄阳,眼里的怒意这毫不掩藏,若是这会儿还看不出这个市委书记是专门给他设了局,诱他把心底最后的底牌掀了的话,那他也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几分,“莫书记,基石不需多,有一块就够了,我们马家,兄弟两个,到现在还没留个后,莫书记,高抬贵手。”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要留也是你留,兄弟给你顶了。” 马群到是极有兄弟义气,他们兄弟俩香也没少烧,佛也没少拜,这些年,就没生出个小子来,不管是家里的,还是家外的,明面上的,背地里的,女人至少也有人七八个,可是能生出来的,都是丫头。 莫骄阳剑眉微挑,星眸微眯,孤傲冷峻的像个独裁的王者,全身,带着戾气,哪里有半点亲民的意思,棱角分明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震慑人心的霜意,出口的话,更是凉薄,“你们以为,法度是菜市场里的白菜,挑挑拣拣?” 马家兄弟一噎。 莫骄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更加的冷,更加的严,“还是,你们以为,法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想怎么驾驭,就能怎么驾驭?” “莫书记——”马昭到嘴的话,在看清莫骄阳眼底变幻的神采时,生生被吓的顿住了。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眼神,如同夜空中深邃的幕布,没有一丝光亮,带着嗜血残酷的煞气,再加上男人刚硬的面颊,这股子煞气,就像是站在刑场上的刽子手,让人望而胆颤,心惊。 莫骄阳的舌尖在嘴里轻旋,就像是回温刚才饮过的红酒一般,慢慢的回味着,被幕布挡住的目光又变成了大海的深蓝,一望无际,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突然,他的嘴角,再度牵起一打小小的弧度,薄唇,抿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目光,直直的落到了那个垂头的女人身上。 “马秘书——” 语气微顿,像是走路走累的人不分地点的席地而座,要缓口气歇上一会,在成功的看到了马阑珊眼底闪过的慌乱之后,才把声音放的柔和,只是这样的柔和,真心不适合现在的莫骄阳,至少那张脸上的表情,没人会把他的话,想像为柔和。 “马秘书的功课可是做好了?” 马阑珊压抑着心理的微颤,刚才,只那么一眼,哪怕她极快的躲开了,可还是看到了那双眼里闪过的了然,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似乎,她做的任何事儿,都在他的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后背,绷的直直的,若是她没感觉错,背脊的汗毛,应该都竖了起来。 “莫书记,已经搜齐了。” 马阑珊的声音,在这种男性僵硬的局面下,有一种违和感,平时严肃的市委办公楼,也没觉得有什么违和的,可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她就像是格格不入的闯入者,又像是专门来缓解气氛的。 “先说说看,回头整理成册,送到检查院去。” 莫骄阳惬意的调换个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然后看着马阑珊,示意她往下说。 马阑珊几不可闻的压下一口气,然后,目光落到马家兄弟脸上的时候,就像是播报机一般的开始复述着这些年马家兄弟干的勾当。 什么逼良为娼,什么为祸一方,什么霸权主义,什么土皇帝,反正在马家兄弟的光辉记录里,每一年,似乎都有大事发生,而这些足以撼动民心的事儿,却生生因为马家兄弟的强势手段,而压了下去。 短短五分钟,像是过了五十年,马阑珊的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马家兄弟听着,已是冷汗涔涔。 莫骄阳淡眸轻扫,已经对满目灰暗的马家兄弟不附带半分的色彩,“这只是你们在铜锣村的记录,我想,铜锣村以外,你们两兄弟的足迹,也不少吧。” 话,没点明,却在表示着一个信息,即便是以前的,亦或是铜锣村以外的,莫骄阳能知道的,已经全部知道了,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老马家的祖宗八代都翻了个底朝天,不然,这个鸿门宴,他会来,真给你天大的面子。 “看来,今天晚上这饭,怕是吃不成了,正好市里还等着咱们回去做工作总结呢,大伙收了吧。” 莫骄阳率先起身,接下来的事儿,不用说,马家两兄弟自然得跟着一道走。 谁也没注意,在马家兄弟离开院子以后,有道身影闪了一下,然后,一个电话就快速的拨了出去,监控系统全线开通,里面显示的信息,不只有g县高速公路的情况,还有g县下一个县上的高速公路全程监控也已经传递过来。 也就是说,从g县,到s市,这一条路上的高速公路监控系统,已经全被转了过来,如果有人要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车子,缓缓的驶上高速,马家兄弟意外的配合,没有什么反常,这次,开车的是袁大头,三排座的商务车里,除了莫骄阳,还有马阑珊,马家兄弟,王组长和吴科长在另一辆车里。 车子在高速上驶了一段以后,袁大头看了一眼倒车镜,眼里闪过一丝郑重,车速并道又分开的时候,看着坠在后面的车子并没有远去,不敢大意,“莫书记,后面有车跟。” 100.第100章 回程的危机 莫骄阳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车子里的马家兄弟,冷淡却又胸有成竹的眼神让马家兄弟原本打好的算盘有些颤抖了起来。 显然,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莫骄阳一点也没有良心发现的意思,收回了目光,不轻意的掠过了马阑珊,淡淡的,就像是你在看什么东西必然要扫过一些不认识,或是不必要去看的东西一般,只要对方不看着你,是不会发现这种目光的。 马阑珊尽量保持着身体的放松,可是两侧的手,一直在紧紧的攥着,要不是与莫骄阳隔开的座位上正好放着她的包包,挡住了她的一只手,她想,她必然伪装不下来。 “马秘书,害怕了?” 莫骄阳无所忌惮,带着几分冷硬的声音像刀刃一样,一点点的撕破了马阑珊的伪装,几乎是在说到那个马字的时候,就成功的感觉到身边的女人打了个激灵。 心下,轻嗤。 “莫,莫书记——”牙齿有些打颤,不明白莫骄阳的一语双关都含了什么,心里在告诫着自己无数个要忍住,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可是在对上那双眼睛又迅速闪开的时候,又有无数个声音打破了自己的想法,那样的眼神,似乎一样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任何的伪装,在这样的眼神下都变成了透明。 前边开车的袁大头透过后视镜瞧见了马阑珊越来越灰白的面孔,以他的经验来谈,一个人之所以眼神躲闪,必是因为你要面对的事儿有些心虚,为何会心虚,不言而喻。 于他,于莫书记,都不会把一个女人这会儿的反应理解为害怕。 虽然,胆小的女人或许会害怕,可是害怕与惊慌,逃避,完全是两个概念,要是连这点都分不清,他tm还能在特警队呆着,早扔到派出所去了。 袁大头的鄙夷并没有被后面的人看见,不过两只眼睛一直没有忽略倒车镜显示的信息。 “莫书记,又上来两辆高赛。” 莫骄阳微眯了眼,“能控制好车子吗?” 袁大头一扬眉,“只要莫书记舍得这车,到时候不找我报维修费,那就擎好吧。”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开玩笑,可见心里是自信的。 莫骄阳一声轻嗯,从两片薄唇里飘了出来,目光没有再回转,对于后排的马家兄弟,像是极为放心他们做不出什么马脚一般。 “你们两兄弟要是死在这条道上,就算是买凶畏罪了。” “莫书记——” 马群气的想骂人,虽然这人是他们安排的,可是也不会在c县境内动手,地点安排是与c县交界的下一个范围,到时候就算是想赖,也赖不到他们兄弟头上,而且他们兄弟还打算做个为了救莫书记受伤的戏来着,当然,最后力有不殆,谁让莫书记这一路得罪了太多的人呢。 莫骄阳眼里闪过不屑,冷而冰的言语像是夹杂了打磨锋利的子弹一般,直直的穿进了马家兄弟的心脏。 “这种伎俩,熟能生巧,可见这些人,都是你们用惯了的,也不知道这一路,能带出多少来,要是都能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马超一噎,的确,能用的人手,安排了这一路,他们身上还有定位跟踪器,上车之前,也不知道莫书记这伙人是大意,还是自信,竟然没检查他们身上可放了危险的东西,不过这种定位追踪器是国外最先进的,他们出了钱,打通了上头的人寻的人脉,只说特种部队里都用的这种东西。 而且这一路上有交警队那头切换过来的高速路口的视频,小院里有人统一指挥,救下他们,轻而易举。 这样一想,马超有些得意了,是人,就得想要命吧,当再大的官,没了命在,有个屁用。 谈判,似乎多了筹码。 “莫书记,青年才俊,大好前程,真的打算跟咱们兄弟杠上,折到这高速上,到时候,可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马群一听,也哼哼的嘟囔着,“莫书记,都说脑袋下来碗大个疤,咱们兄弟这一去,也不吃亏,至少拉上莫书记垫背,黄泉路上,想必有莫书记引路,咱们兄弟也能少吃些苦头不是。” 马超只能看到莫骄阳的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从打他第一眼见到这人三十来岁的男人的时候,就没从那张脸上看到多生动的表情。 马超真他妈想骂娘,不该说领导都要亲和的吗?天天在新闻里播的那几位领导,哪个不是笑的露牙,儒雅的跟正人君子似的,怎么到了地方,就他妈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口口声声的喊父母官,也没见哪家爹妈成天板着个脸的,养出来的孩子不得个个跟个面瘫似的,还他妈社会和谐呢,都面瘫了,还和谐个屁。 莫骄阳自然听不到马超的怨念,这个时间,夜幕已经降临,三月份的天,七点左右就已经都黑了下来,高速路上的车流量不算大,因为g县不是经济城市,更不是来往交通的杻纽,因此五百米以内能见到的车子也不过两三辆罢了。 目光投向了车窗外,看到两辆高赛并行过来,现第二排坐齐驱,两个戴头盔的男子看不到脸,却能敏锐的嗅到那种危险的气息。 几乎在同时,两个男子都俯了下身。 莫骄阳的命令又像是在车外两个男子动作的时候同时开口,“左右摆舵,大幅度。” “收到。”袁大头早就做好了准备,油门没有再加速,而是把方向盘大力的摆动起来,轮胎摩擦猛烈的擦过地面,溅起的火星子似乎都能点燃一根木头。 两侧的男子显然没有想到驾车的人技术这么好,本来掏枪的动作皆被打乱,身子伏低,探制出车体的前行。 后面,原本跟着莫骄阳前车的王组长和吴科长的车子里,突然钻出了两把枪,后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男人,一个男人招呼着与王组长换了位子,车子连些微的晃动都不曾有,另一个男人则换到了吴科长原来的位子,副驾驶。 两个男人眼里同时闪过一抹狠戾,手中的消音枪已经上膛,目标,却不是对准前面两个高赛,头,微侧,单手伸出车外,一左一右,对准了紧紧跟在后面的两辆越野的车轮,手上的动作快速的连击,车子里的两个人连动静都没听到,耳边就传来了后面两车相撞巨大的摩擦声。 王组长和吴科长抱着头蹲了下去,这是两个男人占了主位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莫骄阳听着后面的动静,嘴角不禁扬上一抹讥讽,闲闲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却没多说什么。 “往右打舵,逼死右边那个,左边那个交给我。” 袁大头重重的嗯了一声,车子已经往右打舵,狠力的撞向了高赛上的男子。 袁大头的身后,莫骄阳已经拉开了放下了玻璃窗,手上,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与高赛上挺起的男子眼睛,对着眼睛,那个男子,手上的枪,已经稳稳举了起来,这个时候,似乎比的就是时速。 突然,一个身子,猛的一下扑了过去,“莫书记,小心。” 马阑珊的惊叫,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把莫骄阳扑倒,子弹冲破了车窗的声音随之传来。 “啊!” 又是一声惊呼,原本射向莫骄阳的子弹,竟然擦过了马阑珊的肩膀,只差一点,就穿透了。 不过那瞬间的惊吓还是让马阑珊叫出了声,感觉到肩膀处有粘粘滑滑的感觉,吓的脸色惨白。 莫骄阳冷戾的双眸并没有因为马阑珊的举动而回暖,反而,看着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研判。 挥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女人,莫骄阳有些嫌弃的换了个位子,背,靠在了袁大头的后靠背上,只是这样,脑袋就暴露出去。 马家兄弟互视一眼,均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这种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目标里的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 莫骄阳的眼角余光却像是能看到两人的表情一般,嘴角扬起冷笑,目光对车赛车上的男子时,禁不住鄙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若是连续扫射,只怕他也没有这么快的反扑。 不过,与敌对决,机会,都是分秒必争的,错过,谁又能再给你反扑的机会。 子弹与子弹几乎是同时擦着枪膛而出,只是莫骄阳另一只没拿枪的手却做了一个动作,然后,意料之中的,看到对面的男子手上的枪一下子偏离了方向,子弹竟然没落到车上。 然后,莫骄阳的子弹,正正的打中了男子拿枪的手腕,枪,随之落地。 哪怕看不到男子的眼神,也能看出这个男人的懊恼,哼,这个时候,想死,都需要本钱,只可异,他得留着活口。 “莫书记,你怎么样?” 袁大头感觉自己的后背一轻,心下一突,刚才的枪响可没逃过他的耳朵。 “没事儿,好好开车。” 莫骄阳的声音轻松而惬意,像是刚与战友比拼完,却没有尽兴的感觉,身上还有足够的体力和实力来迎接下面的挑战。 因为在他的心里,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渣划成与他战友一类的档次。 袁大头心里再一次佩服起了莫骄阳,两人真正有交集,也算是一次意外,那会,莫骄阳还是特种兵,袁大头心理一直有些不服气,他是特警,为什么出任务的时候,特警要服从特种兵的调遣,一个归部队管辖,一个归地方管辖,可是要是联合作战,总是特种兵那头占上峰,这口气憋在心里好长时间,赶着一次机会,他就单挑了莫骄阳,也是那一次,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在心里认可了这个男人,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战事指挥,临时调动,几乎样样都是出类拔瘁的。 男人,一旦认可一个人,那就是一种从心底的仰慕,是自己的目标,如今有机会再度并肩,说不激动是假的。 豪情一旦上扬,又开始觉得不过瘾了,想打一场酣畅淋漓的仗,不怕对手强,哪怕对手是神,当你冲破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强大。 热血,一旦沸腾,颇有几分收势不住的感觉。 “莫书记,就这么两头烂蒜?” 莫骄阳摇了摇头,轻转了下手腕,看着手里的爱枪,这是他在部队时候的专用,这次,也算是临时借调吧,有了这个伙计在手,就像是他的另一个灵魂一般,有一种感觉,在危险的时候,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这个伙计,也会拉起他的食指扣动扳机,救他一命,这就是生死相托吧。 “不过瘾?” 袁大头听不出莫书记话里的情绪,不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莫书记,哈哈笑着点头,“不过瘾,要是再来个百八十个,咱们也学个虎胆英雄,可好?”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你自己去。” “啊?”袁大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他的耳朵没出毛病啊。 “我没功夫陪他们玩。” 莫骄阳觉得这娶了媳妇的男人果然不适合当兵,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出任务,别说三月两月,要是任务特殊,一年不跟家里联系的,也不是没见过,直到最后任务结束,才能给家里报个信。 可是现在呢,他才出来多长时间啊,就开怒惦记媳妇了,听着媳妇打电话有些委屈的声音,就想快点回到媳妇身边去,把媳妇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果然啊,这男人,有了女人,就有了牵绊。 袁大头抽搐着嘴角,从后视镜里看到马家兄弟也像是被打击到了一般,哼了一声,“马村长,前头还有没有戏了,都在一个车里坐着,给个知会呗,要是没安排好,要不咱们停车等一会儿,你打个电话,再多叫点人上来?” 莫骄阳转眸,望着车窗外,刚刚找开的窗一直没有合上,三月的夜晚,高速公路上的山风吹进车里时时冰冷着人们的神志,本就紧绷的神经,被这样的冷风打在脸上,额头上,越发的紧张。 马家兄弟都没有说话,这么长时间,两辆高赛上的人手是狙击最好的,却失败了,两辆越野还没冲过来,就说明被人破坏了。 马超觉得自己这次只怕真的是有去无回了,若是真进了局子,就算是莫书记不整死他,他上头的人也不能让他活着出来,甚至他都怀疑他等不到开庭的时候,就要在里面被人弄死。 眼里,闪过一抹最后一击的凶狠,这条道上,自然还有人,而且越到后面,那些人的越厉害,二十万一个杀手,这一路,他埋了足足有十个,二百万,换成了硬币,就是扔到地上还能听个响,砸到谁脑袋上也能见个包呢,就不信这十个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撞大运的,他的条件,事前二十万,事成,二百万,反正钱他妈再多也得有人花不是,连花的人都没了,还留着有屁用。 “咱们兄弟想活命,袁队长想邀功,这一路,就看鹿死谁死吧。” 到了这时候,马超也想好了,再想回去做他的土皇帝是不行了,大不了干上一票,回头带着兄弟跑路就是了,上边的人不想他们在国内,他们就跑到境外去,只要出了境,哪怕偷渡,到了公海,国内就没办法了,到时候,兄弟俩个又是一片天地。 老婆,女儿,娘们叽叽的不能传宗接代,有个屁用,早死早脱生,到了国外,找两个屁股大的妞,没准还能生个杂毛的儿子,甭管是啥样的,到时候都是马家的种。 主意打定,两兄弟也不坐以待毙,只是身子刚动,莫骄阳就像是在脑后长了眼睛一般,“要是不想现在死,就老实的呆着。” 马昭与马群互视一眼,再转头时,正好对上了莫骄阳半侧过来的身子,一边的手臂搭在了靠背上,盯着两人的目光就像是阎王在看着两个新来报道的小鬼一般,正在分派着哪层地狱里还有位置。 “若是想现在死,只怕也不可能了。” 莫骄阳轻蔑的看了一眼马家兄弟,然后目光落到马家兄弟的身后,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时,已经半躬起两名男子,手上,各持着一把枪,正抵在马家兄弟的头上。 马家兄弟惊惧的对上莫骄阳的眼神,压根不知道这辆车后面什么时候藏了人,原本放货物的地方本身就是空的,而且若是并排躺下两个人,他们不可能在上车的时候看不见。 其实马家兄弟忽略了一点,莫骄阳出来办公的这辆商务车是经过改良的,后排座的下面放了挡帘,座位底下是支空的,压根就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若是一般人,也只以为是领导的坐驾,挡上点东西,以免影响美观,却没想到实用处摆到了这里。 “头儿,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只管放心吧。”谢飞扬着眉有几分得瑟的味道,刚才在座位底下闷了半晌,尤其那两个左右打舵,他们头这是在充分的考验他跟陆聪的臂力啊。 “还有我,头儿,这次可是我抢着来的,上次的事儿,我听说的时候,人都走了,这次可不能把我落下了。” 陆聪也随着谢飞一样的叫法,眼里闪着调皮的神色,对着莫骄阳眨了眨眼睛。 101.第101章 就咬你 莫骄阳看到那个不在计划内的男人时,眉毛都竖了起来,明明是来帮他的,可是这会儿他出口的语气已经带了严厉的指责,“阿聪,谁让你来的,胡闹。” 陆聪有点先天不足,心脏不好,本该是温室娇养着长大的,却因为生在军人世家,从小就羡慕那份英气,死皮赖脸非要到部队锻炼。 陆聪的爷爷是南方l军区总司令,十足的高干子弟,红三弟,在南方,地位一点不输于莫骄阳,可是这小子,非得干点轰天的事儿,十五岁,隐姓埋名跑到x军区来当兵,这小子脑袋好使,在改良枪械上有着超常的本事,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最先进的武器,在这小子手上一摆弄,总能让人跟武器瞬间的合一,不会因为生疏,少了那份默契,在出任务的时候增加阻力。 陆聪的身份不好掩,可以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被发现了,l军区来要人,x军区这边又是莫首长亲自发现的人才,开玩笑,还,怎么可能,每年的军事演习,武器多重要,这小子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生的,无论是枪械,还是炮弹,上了手,样样都能增大威力。 听说有病,那就供着,什么事儿也不干,就往那武器研究室一呆,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要什么给配什么,随心所欲,没人管束,除了两天一次身体检查,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都把他当成了国宝级的人物,这待遇,就是国家首脑也未必能享受到。 所以,人权社会,尊重本人的意愿,陆聪就被留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跟莫骄阳的关系也越来越铁。 陆聪有些讨好的眨了眨眼睛,“头儿,后面跟着阿耀和阿旸呢,外头各个路口都有兄弟们在守着呢,真出不了乱子,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谢飞嗤了一声,“阿聪,你要不要这么肉麻啊,咱们头儿可不喜欢男人。” 扑哧。 袁大头觉得这才是汉子该说的话,刚才那个男人,麻的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莫骄阳瞪了一眼谢飞,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又看了眼陆聪,眼里带了几分无奈,这会儿人都来了,还说什么。 “你到前面来坐,后边让阿飞盯着就行了。” 陆聪事的,乐了,留着谢飞一脸的怨念,身手麻利的踩着马家兄弟就翻了过去,拉开马阑珊旁边折起来的坐椅,笑了笑,“这位英勇添乱的小姐,能不能让一下你富贵的臀部?” 扑哧。 袁大头又被逗乐,听过英勇救人的,没听过英勇添乱的,这小子,一准是个兵痞子,瞧瞧,小学都没毕业就去当兵了吧,啧啧,文化课啊。 马阑珊被扯动了胳膊,即便子弹没打进肉里,可还是疼,这会儿还流着血呢,“我,胳膊——” “哟,头儿,你都混到让女人保护的地位了?” 瞧瞧,语气里是什么,鄙夷,赤裸裸的鄙夷啊。 “你想要?”莫骄阳不带波光的眼眸轻挑,平平常常的三个字,让陆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玩笑开过头了。 谢飞微抽着嘴角,瞪了一眼那个添乱的女秘书,他们可不是没长眼睛,这个女人分明是存心的。 “阿聪,你也跟人家学学怎么邀功,没准回头咱们头儿一心软,就让你脱离苦海,留在麾下呢。” 陆聪深刻的觉得这会儿不能让头儿把怒火移到自己身上,所以,他得混淆视线。 不耻下问的看着马阑珊,上下打量了两眼,在马阑珊有些窘迫的时候,竖起了大拇指,“小姐,你刚才扑倒我们头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难道现在的女人都这么主动吗?你就没觉得这车里的男人有点多?你就没觉得你的举动有些不合适? 虽然我们头儿风华正茂,可你好歹也顾忌些我们头儿的名声不是,这男人啊,有个好名声,不容易,不像女人,随意的糟蹋,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到时候出了名,没准儿还能傍上个大款什么的,可是男人不行啊,男人要是坏出了名,可找不到好女人喽。” 陆聪的气质,是与莫骄阳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若说莫骄阳是冰,那陆聪就是火,而且这个火,还不是那种烈火,让人有烹油之感,是那种稳火,不焦不躁的感觉。 尤其一双眼睛,纯净的像是没有杂志一般,因为这双眼睛,你听到这个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哪怕是污秽之言,在拥有这样眼睛的男人嘴里吐出来,也成了圣诗。 马阑珊扭曲的脸色想骂娘,本来想落个为领导挡枪,换来一丝感激,就算不是感激,有一丝温情也好。 可是从刚刚,到现在,莫骄阳便没问过一句她的伤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甚至还用这样的语气嘲讽她,那话是什么意思,说她迫不及待的扑向莫书记,是想——献媚? 然后呢,马阑珊都不用再想,传到别人嘴里,一准就成了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明明是献媚,弄巧成拙挡了子弹,然后呢,她的名声就在这样的传递中没了。 这个男人还取笑男人的名声比女人的名声重要,草泥马,那些不要脸的男人哪个不是一个比一个活的好。 马阑珊怨憎的看着陆聪,要不是在武力上她比不过这个男人,她一准把这个男人的脸打成猪头,然后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还他妈装纯洁,明明是假货,非得装b,明明是公的,弄个骚包头装什么母性泛滥。 陆聪抖撒着肩膀,有些撒娇的往莫骄阳的身边挪去,捏着嗓子,像是娘娘腔一般的发音,“头儿,你秘书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这可不好,我对老女人没兴趣。” 老女人? 马阑珊狠狠的瞪着陆聪,她才是含苞待放,鲜艳欲滴,好不好,老女人,这男人是什么眼光啊? 莫骄阳点了点头,“回头给你介绍个嫩的。” “啊?头儿,你真打算当红娘了?” 陆聪有些夸张的惊讶,至少以前头儿可说不得这样的玩笑。 莫骄阳轻嗤了一声,显然对于陆聪夸张的表情有些恶心,“用人语,别用鸟语。” 扑哧。 谢飞拿枪的手微颤,马家兄弟随着他的动作不禁一抖,被枪指在脑门上的日子真心不好过。 谢飞不屑的哼了一声,“有胆子祸害别人,到了自己,害怕了?熊包。” 袁大头身心放松的开着车,一路上到是又出了几个跳梁小丑,不过前后夹击,这些人也成了不堪一击的。 袁大头不知道莫书记是什么时候埋下的这么多人,至少车子从宾馆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是没出现在车子里的,不过这会儿可不是当好奇宝宝的时候。 车子一路驶进了s市,外车皮已经千疮百孔了,夜,已过半,这一路,还真能拍成一部电影了。 马家兄弟身上都被冷汗打透了,进了s市,就知道了什么叫做冰爽,透心凉。 车速慢慢减了下来,后面的车子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的平行而至。 两辆车子都停下的时候,黎耀和沈旸上了莫骄阳的车,王组长和吴科长接下了马阑珊。 莫骄阳指着马阑珊对王组长解释着,“刚刚有歹徒欲伤害嫌疑人,马秘书替嫌疑人挡了一枪,好在只擦破了皮。” 王组长剑眉,低低的应了,并适时的关心一句,“书记,我跟吴科长送马秘书去医院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算公费。” 黎耀撇头,沈旸微抖,陆聪和谢飞齐抽了嘴角,真佩服莫骄阳装b的本事儿,这个时候还能说上一句算公费,真不愧是他们的头儿,真有男人风范儿。 马阑珊微低着头,霓虹灯下的脸色哪还有往日的意气飞扬,青春妩媚,这会儿,像是受了多大重伤的病人一般,脸色惨白,红唇微裂。 当然,这样的效果,可能是被晚上的冷风吹的,没办法,莫书记喜欢吹夜风,大伙就得跟着受了。 在王组长和吴科长带着人转身的时候,莫骄阳又补了一句,“明天的市委工作总结就这么汇报,对马秘书的行为,要予以深刻的表扬。” 马阑珊的身子再次的抖了起来,扬着眉看着莫骄阳的眼神里带着几丝怨怼,却看到那双冰眸里半分感情色彩也没有的古井无波时,又卸了力气,萎靡不振。 马家兄弟不知道要被送到什么地方,只是觉得下半辈子都要无望了。 袁大头直接把车开到了特警队,早前就说好了的,人,单独关押,连看守的人,还有审问的人,都是袁大头的亲信,这次的事儿,袁大头心理有底,要是做的漂亮了,莫书记必然要给他记上一功,要是真让这两兄弟出了差错,到时候,他也得请罪去。 “莫书记,人我看着,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 言下之意,就不参与接下来的活动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他调了人来,还得安置,没功夫跟袁大头客气。 出了特警队,莫骄阳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半,这个时间,杜若应该还在睡觉,心,有些痒痒,想回去看看,若是那个小女人被惊醒,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黎耀识时务,沈旸也是个心明净的,陆聪和谢飞本来是想过来看看新嫂子的,这会儿故意没眼色的看着莫骄阳,“头儿,这大晚上的,住酒店太麻烦了,要不咱们一人一桶泡面,上头家里凑和一宿得了。” 黎耀忍笑,沈旸扬眉,这小子,真有鬼心思,瞧这心眼子长的,跑了这么远,给头儿卖了命,还能拿泡面打发你? “就这么办吧。” 莫骄阳轻点了下头,车子流线般的划了出去,目的的就是自己的家。 黎耀忍笑的嘴角一下子就抽了,沈旸挑起的眉毛一下子就落了下去,陆聪和谢飞却得意的开始蹦跶起来,手更是欠揍的打开了车载dv,放了首摇滚乐,身子也跟着晃了起来。 凌晨的s市,稀稀疏疏的能看到几辆私家车,偶尔还能看到几辆蓝博正预备走上赛道。 “头儿,这些跑车不会儿在晚上行凶吧?” 瞧瞧那车速,完全就是马路杀啊。 黎耀扫了一眼,“现在的富二代到是越来越喜欢弄这些跑车到国内了,经济建设都支援到国外了。” 谢飞扬了扬下巴,看着黎耀笑道,“阿耀,你不会也想以后弄个父母官当当吧,瞧瞧这忧国忧民的劲。” 陆聪眨了下眼睛,觉得黎耀还真没准走上这条路呢。 车子一路进了小区的地下室,五个人下了车,手上空空如也,穿过安全门,进了电梯,谢飞摸了摸肚子,“头儿,没买泡面。” “楼上有。” 莫骄阳怕杜若在家挨饿,又不想让她开火,所以准备了两箱泡面,当然,这是应及,不是为了让她吃了的。 门锁转动的时候,莫骄阳给了几人禁声的动作,令行,禁止,几个小子都配合的眨了眨眼睛,互看一眼的时候,再次肯定了这位嫂子在头儿心里的分量。 厅里,一片漆黑,落地窗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星子,莫骄阳熟门熟路的开了门厅,自己换了鞋,直接进了厨房,看着放在地上的两箱桶面,还剩下一箱时,皱了下眉,轻手轻脚的烧了水,招呼着谢飞进来看水,别忘了回头关煤气,自己就去了厅里,看着歪在沙发上的三个人皱了下眉,“都滚客房去,床上两,地上两,别tm在厅里吓人。” 莫骄阳简单的在卫生间洗了手脸,连冲澡的时候都没有,就丢了几个兄弟进了卧室。 谢飞靠着厨房的拉手门边,一边看着水,一边挤着眼睛,“你们猜,老大进去干吗了?” 黎耀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个白痴,“发情了。” 沈旸打了个呵欠,非常文雅的用手挡了一下,遭到了陆聪的鄙视,“真不像爷们。” 沈旸身子板一立,手搭在腰带扣上,哼了一声,“不像爷们,咱俩比比长短。” 扑哧。 黎耀一脚一个,把两人从沙发上踹了下去,“还他们比长短,跟男人比算什么本事,找个女人比去。” 沈旸和陆聪直接鄙视的瞪着黎耀,“脏。” 黎耀翻了个白眼,“你们俩那才叫龌龊呢。” 谢飞笑的捂住了嘴,生怕声音传到屋里,影响了战况,“我瞧着咱们头儿现在这小日过的,还真是滋润呢。” 陆聪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我一定要看看小嫂子长什么样子。” 沈旸深有感触的感慨着,“我觉得吧,要是想让头儿明天起来不k咱们,一会痛快吃完了把门关严了,再把耳朵好好堵上,保证小嫂子明儿起来不脸红,头儿一准能让咱们吃到一顿大餐。” 男人的话题,因为水开的声音戛然而止,肚子都饿扁了,他们可不比莫骄阳,人家有女人喂,他们就只能找方便面喂了。 莫骄阳坐到床边,听着外面渐渐消停的声音,才把落在小女人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脱了外衣,钻进了被子里。 那里面,全是女人身上的味道,沐浴过后的香味。 最初,只是想把女人抱在怀里,慰藉一下分开的想念,都说小别胜新婚,莫骄阳身体的强烈反应正在诉说着他的渴望。 看着女人睡的香甜的面容,手指,慢慢的划过脸颊,琐骨,一种向下,探进了女人的睡衣里,摸到了属于自己的浑圆。 眸里,有笑意展现,似乎,女人的前胸,又饱满了不少。 身子,微微的前倾,薄唇,落到了女人的耳际,顺着饱满的耳括,轻舔,一路流连,沾上了女人的红唇。 杜若很少抹唇膏,可是唇色却像是被水浸过一般的饱满亮泽,那是自然健康的光泽,每每落入眼底,便有想要采撷的欲望。 莫骄阳心底在告诉自己,只是浅尝辄止,只是,身体,像是遇到了强力的吸铁石一般,又像是贪吃的吃客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流连往返,不忍离去。直到听到女人的低咛,浅意识的回应。 杜若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莫骄阳回来了,然后莫骄阳咬着她的嘴唇诉说着想念,甚至还有怨念,说她吃了那么多的方面便,不会照顾自己。 可是她有些委屈,本来就不会做饭吗,总叫外卖,又不爱吃,天天在单位吃外卖,回家还吃外卖,那她还要家干什么。 她凶狠的咬着男人的唇,撒着娇说,以后要天天回来给我做饭,不许一消失就半个多月,甚至一两个月,这是家,不是旅馆。 然后呢,她好像听到男人答应她了,为了表示对男人的奖励,她热烈的回吻过去,甚至去拉扯男人身上的碍事的衣物,直到两具火热的身子溶为一体的时候,直到有个空虚的位置被满满的胀起的时候,杜若才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上的男人,熟悉的眉眼,独属于她的那份柔和的目光,缱绻的情意,突然,心,醉了,再多的怨念,在摸到这个男人胡茬满布的脸时,都不禁心疼了起来。 “干吗不好好照顾自己?” 眼角,有泪浸出,双手,紧紧的环着男人的后背,哪怕,此刻两人已经毫无缝隙,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够呢,双脚也紧紧的缠上了男人的腰,像只树獭一样的困住了男人,咬着男人的下巴,心疼的低泣,“再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咬你。” 102.第102章 男人跟女人就像农夫跟土地 “呵呵——”莫骄阳从来没觉得杜若的威胁有什么杀伤力,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这句话,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男人低沉的笑声漫延在胸腔处,带动着两人的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黑夜中女人的脸,火烧火燎般的灼热着,感觉到男人深深的探入,倒吸口凉气,那一下,手与脚,更紧的缠了上去。 男人的声音暧昧不清的钻进了女人的耳道,“咬到了吗?” 杜若狠狠的吸了口气,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牙齿,紧紧的咬着男人的肩头,嘴里,呜咽着男人的名字,“骄阳,骄阳,骄阳……” 男人不再压抑,快速的冲撞着,如浮萍一般的女人,唯一的救生工具,就是紧紧的攀着男人的身体。 身体,像是在怒涨的潮水里翻腾,一个浪头卷起来,女人就跟着翻滚着,一个浪头落下去,女人又像是落到了实地,只是还没等接触到地面,又一个浪头再次把女人推高。 平静了一个多月的床弓子,因为有了另一个人的重量,快速的颤动起来,三月的凌晨,走在大街上的人还要套上一件厚实的羊绒大衣御寒,可被子里的两个人,已经被盛夏火热包围起来。 隔着一间屋子的几个兄弟,非常不厚道的猜测着,“你们猜,头儿一晚上能来几次?” 黎耀也是奔三的大龄剩男,洁身自好了这么多年,一时间也有些热血贲张了。 “哎,也不知道小嫂子长什么样,不会是膘肥体胖吧?” 谢飞的声音有些担忧。 陆聪深表认同,“估计至少也得有二百来斤,不然,这体力,真心的承受不住啊。” “滚,听过男人精尽人亡的,你什么时候听过女人死在床上的。”沈旸觉得陆聪这小子是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种问题还用担心,女人,那是越滋润长的越好。 黎耀也深表认同,“阿聪,你还小,这上头,还得跟头儿学,这男人跟女人啊,就好比农夫跟土地,你说,那土地,甭管多差,只要经过农夫的手一拾掇,就能成良田,这女人呢,甭管多妖娆,若是没有男人的滋润,早晚得是一朵枯萎的花,你听过花得天天浇水才能越开越艳,你听过花不用水浇还能活的吗?所以啊,这男人的水,经常的灌溉女人这朵花,才能让这朵花越来越漂亮不是。” 瞧着黎耀一副知心哥哥的口吻,沈旸抽了抽嘴角,鄙视的睨了一眼,“阿耀,说的跟你多有经验似的,别真到了自己身上,水龙头就堵了,到时候还得请工人来帮你打通。” 黎耀被鄙视的头顶冒青烟,发狠的咬着牙,“我这水龙头天天开闸,好用着呢,就怕某人的水龙头到时候生了锈,要是洞房花烛夜被新娘嫌弃了,兄弟我也乐意效劳。” 扑哧,“我说阿耀,阿旸,你们可别忘喽,兄弟妻,不可欺噢。”陆聪挑着眉梢,看着那两个大龄剩男啧啧的叹了口气。 谢飞眨了下眼睛,“你们要是真羡慕,也打个结婚报告呗。” “结婚,难不成弄个男的当新娘?”黎耀翻了个身,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是个麻烦的东西,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没有不麻烦的,不是想从他身上得到这个,就是想从他身上得到那个,金钱,地位,名利,光鲜,还有被人艳羡,黎耀微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事事儿都落了莫骄阳一头,在部队的时候,没人家成绩好,等人家退了伍呢,他又没人家福气好,哎,老祖宗那话说的真对,人比人,得扔,他就是那被扔的。 “阿耀,虽然,这个事儿吧,国外也有,就是国外,不见光的也有,只是吧,你总得考虑一下你们家老爷子的承受力,是不是?” 陆聪咽了口唾沫,直接把位子又拉开一些,生怕黎耀这厮晚上要是兽欲大发,把他给强了,这屋里的几人,怎么瞧,都是他更有魅力。 久旱逢甘霖,莫骄阳索求无度一直到了凌晨五点,才放开了杜若。 男人的粗喘声在最后一次高潮的时候越发的重了起来,女人的低吟声通通被男人堵在了喉间。 杜若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可是身子还缠着莫骄阳的身上,哪怕累极了,也不想再睡了,生怕再一睁眼,男人一走又是好长时间,要是那样,她宁可就这么把他绞在里面,不让他出来。 “不累?” 缓过了气,莫骄阳一手轻拂着杜若的背,一手把玩着杜若额角间汗湿的发。 “累。” 杜若声音微哑,一个字,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一般,还带着虚弱的尾音。 “今天在家休息吧。” 杜若摇了摇头,“你还走吗?” 莫骄阳目光微垂,落在杜若仰起的眼睛里,“不走了。” 杜若嘴角的笑,就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扩散开来,从嘴角,到脸庞,到眼角,到眉梢,整张脸如同那东升的旭日,划破了地平线,一点点的穿透了云层,变成了金灿灿的火,直直的照进了莫骄阳的心底。 “想我了。”肯定的语气,专注的双眸,莫骄阳收紧的手臂,静静的看着怀里顽皮着咧开嘴角的女人。 “想了。” 无遮无掩,兴奋的眼眸闪着诚实的光,不是一声轻嗯,而是实实在在的两个字。 杜若的手,轻抚着莫骄阳的脸颊,摸着那扎人的胡茬,呵呵的笑了,“莫书记好邋遢。” 杜若的情绪,感染了莫骄阳,五指修长的大手握住了面颊上的小手,细嫩柔滑,就像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那般。 “若若,我也想你了。” “我知道啊。” “女人,你该说另一句更动听的。”莫骄阳眼带无奈,看着怀里的女人肆意飞扬的笑。 “什么?”杜若俏皮的嘟着嘴。 “比我想你还要好听的。”莫骄阳低哑着嗓音提点着。 “那是什么?”杜若一脸的费解,心里却猜到了某个男人的鬼心思。 莫骄阳竖起了三根手指,“想到了?” 杜若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乐翻了,男人跟她玩游戏呢,看看谁先说出来。 “不知道哎。” 莫骄阳瞪着杜若眼里慧黠的光,就知道这丫头心里明镜着呢。 一手指着杜若,一手指了自己,眼眸微眨。 杜若点着自己的鼻子,“我?” 莫骄阳点了点头。 杜若眨巴着眼睛又看着莫骄阳,“你?” 莫骄阳又点了点头,“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杜若装傻。 莫骄阳手上微微用力,被子底下的手指调皮的在杜若优美的背部曲线上流连忘返,像是钢琴家碰到了顶级的键盘,舍不得离去,想要深刻的探知键盘的构造一般,“嗯?” 一声轻音,却拉的极长,似乎带了几分不满意,灵活的手指慢慢的下移,然后灵活的跳跃着,惹的女人原本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 “骄阳——”软软懦懦的声音带着几分求饶的味道,真的不能再做了,细水长流才是真永远啊。 “若若,还没想起来吗?” 莫骄阳眼里带着疑问,面上一本正经,被子底下的某物却在慢慢的苏醒,磨蹭着女人的大腿根。 杜若咬了咬牙,为什么不能是男人主动说呢? 脖颈,微微的上扬,勾勒出优美的弧度,似乎,正在邀请着某人的品尝,可是男人的意志力真的好强啊。 女人的红唇,慢慢的贴近了男人的耳垂,两排贝齿,微微打开,呼出的热气,还带着男人留在女人檀口里的味道,那种男人与女人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莫骄阳的好心情,因为这种冲刺在鼻腔里的味道,越发的上扬,似乎这几个月的辛苦,都被女人的味道抚慰了。 “我爱你,骄阳。” 心,瞬间被抓紧,一个侧翻,男人狠狠的咬住了女人的唇瓣,前所未有的用力,似乎,要把女人的唇瓣咬破了,然后再一点点的拆吃入腹。 女人没有呼痛,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男人的影像,男人的动作,也只停留在这,没有更深入的探索,两双眼睛,就这样对视着,男人的喘息再度加重,却因为女人眉眼间的疲惫而慢慢的收敛,身体的躁动在强大的意志下,被压了回去,嘴里吐出的话语,直接送进了女人的口腔,然后,流进了女人的心里。 他说,“若若,我想你。” 他说,“若若,我爱你。” 他说,“若若,别怕,有我。” 他说,“若若,我,回来了。” 虽然他没问,虽然她没说,可是分开日子里,她的那些担忧,无措,还有紧张,害怕,都被他的几句话,安抚了,心,再次平静,温暖起来。 杜若在想,其实,她一直想要的,都是莫骄阳这样的男人,不必有深刻的甜言蜜语,哪怕只是简短的五六个字,却能字字锤打着她的心脏,震动着她的心房,敲开了心房里的那道门,把男人的名字,深深的埋进去,从此,在她的身上,打上男人的标签,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吧! 闹钟在五点三十分的时候,准时叫响,这是莫骄阳在家的习惯,哪怕人出差了,杜若一直没调过。 “我去做早餐。”莫骄阳不能再躺下去了,要是再躺,只怕就起不来了。 杜若甜蜜的弯起了嘴角,“我陪你吧。” 莫骄阳没有拒绝,反正杜若没打算在家偷懒,那就不如早起。 杜若帮不上什么忙,家里的食物也不多,冰箱里除了鸡蛋,就是肉,青菜一率不见了踪迹。 莫骄阳扎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着,杜若在卫生间洗漱完,就站在厨房的门口,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看着莫骄阳准备早饭。 只是,这数量…… “嫂子,早上好。” 一字排开,四个精兵,打着军礼,悄无声息的在客厅里立好了队行,向杜若同志问候。 杜若有些傻眼,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莫骄阳狠瞪了一眼搞怪的几个兄弟,上前轻揽着杜若的肩,“阿耀,阿旸,你见过的,那个小白脸是陆聪,旁边那个是谢飞。” “嫂子,叫我阿聪就成。”陆聪被莫骄阳埋汰成了小白脸,也没表现出不满,谁让这几个兄弟里面,就他长的白呢,天生丽质啊。 “嫂子,叫我阿飞就行。”谢飞瞟了一眼自己安慰自己的陆聪,心下嘲笑,臭小子,哪有男人被夸白的,没见那些电影明星都要烤成古铜色吗,那才是男人的颜色。 两兄弟眼神一个对接,擦过了一点火花,不过都没忘了这次出任务的目光,就是要看看头儿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 杜若被谢飞和陆聪齐齐打量着,那目光,开始还淡淡的,不着痕迹的,后来似乎带了几分不敢置信,眸光里不知道在变幻着怎样的神采,反正,让人有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杜若恍然明白过来,昨天晚上某男为什么一直堵着自己的嘴,把声声的呻吟吞了进去,原来…… 脸,一时间有些烧灼,像是夕阳下的火烧云,只是远观的时候很美,很壮观,可是只有云彩自己知道,被灼着的感觉。 “那个,你们坐吧。” 杜若侧眸时狠瞪了一眼莫骄阳,像是在控诉这个男人昨天晚上的不节制一般。 莫骄阳耸了耸肩,为了早日回来陪媳妇,他把计划提前了,好不容易把媳妇搂到手了,难不成还让他作柳下惠? 呸,谁知道柳下惠是没瞧上那女人,还是柳下惠自己就是个太监,下面不行,上面就得装绅士。 一天的时间,杜若的嘴角都保持着上扬的弧度,连看病的态度都比往日要柔和许多。罗大夫瞧着好笑,“杜医生,今天晚上不用泡面了吧。” 杜若脸一红,轻嗯了一声,还没说下句呢,电话就响了起来。 “若若,晚上我不回去了。”莫骄阳的声音有几分疲惫,今天打了一场硬仗,依这形势,至少还要一段日子。 “你下了班跟妈回大院吧,我这边完事儿也过去。” “啊?噢。” 一提大院,杜若就紧张,上次的乌龙事件多少还是留下了阴影。 莫骄阳敏锐的察觉了杜若的语气变化,想了想,“要不约你同学吃个饭,我这边忙完了给你电话。” 杜若呼了口气,“好,你别着急,要是晚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向敏晴的电话踩着莫骄阳的电话的尾音打了进来,声音里还有几分担心。 “若若,下班有空吗?” “晴晴,怎么了?”杜若收拾了东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回着。 “到家里来一趟吧,有点事儿。” “行,我现在就往过去,二十分钟吧。” “好,你别急,坐了一天办公室,走着过来吧。” “呵呵,晴晴,你还真体贴呢。” 杜若收线的时候,到没以为是多大的事儿,要是大事儿,向敏晴也不能让她散步过去。 只是当她敲开门进屋的时候,看着瘦的凹了小脸的武静,还是吓了一跳。 “静静,你这是怎么了?” 武静摇了摇头,嗓音有些哑,“家里出了点事儿,我跟着上了点火。” 提起武爸,杜若沉默了,对那个男人的印象,坏到了极点。 向敏晴是不明就理的,其实这些事儿,连武静也不知道,邓辰不可能把这么丢脸的事儿宣扬的全世界都是,这几个月,邓辰和米米完全消失在了同学的圈子里。 向敏晴拉着杜若坐到了沙发上,“静静她爸的矿塌了,好在当时没有工人在里面作业,不然,至少也得几条人命呢。” “这种情况多吗?”杜若对这方面没有信息,也不知道安全系数高不高,不过电视上偶尔会报矿难什么的。 武静点了点头,“我家那边都是个人的矿,虽然也有安全检查,不过真正到了作业的时候,安全系数是没办法保证的,因为是在地下采矿,还得下井,以前别的地方要是出现坍塌,埋死几个人也不是没有过。” “既然没死人,不就没什么大事了。” 杜若觉得没死人就是万幸了,像武爸那样的人,损失点钱财正好,别整天装的比谁都牛似的。 武静苦笑一声,“别人家出人命的矿,也不过封个三、五天的,把事了了,赔点钱,还能照样开工,我爸这次怕是得罪人了,现在那些记者,检查的,天天盯着,还有消防安全部门的,吃住都到了矿里,限令整改不说,这都两个多月了,就没听着一句合格的,哪哪都不行。” 说到这,武静叹了口气,“哎,算了,不说这些,反正这些破事儿我也不想管,就是瞧着我爸上火的样子,难受。” 向敏晴也只能劝武静几句,这样的事儿,她帮不上忙。 武静缓了一会,有些踯躅的看着杜若,语气里带着商量的意思,“若若,我那天在本市新闻上看到你老公了。” 杜若没觉得有什么惊讶的,莫骄阳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就算是再低调,该有的采访也还是要接受的。 “若若,你老公,是不是市委书记?” 向敏晴天天在跆拳道馆忙的要死,回到家倒头就睡,对新闻压根就不关注,杜若没提过,武静这么一问,她到是愣住了,“若若,不是真的吧?” 103.第103章 一不小心,成了官太太 “静静,你想说什么?” 杜若平静的望着武静,在想着要不要把武爸干的事儿跟武静兜出来。 向敏晴眼睛眨了眨,嘴里不断的吸着气,消化着这个信息,她,是不是可以这样以为,她,身边,坐着的,就是s市的市委书记夫人,一不小心,她就有了个当官太太的同学? 官太太?向敏晴觉得这个词,离杜若太遥远了,无论从哪个角度去审示,杜若也没有官太太的架子啊?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她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了。 武静也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再加上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再说又是跨了市,隔个省的,“若若,我脑子抽筋了,你别理会我,刚才那话就当我没说。” 杜若的心,浮上,浮下,曾经,最好的同学,曾经,以为可以像男人那样肝胆相照的,可是这会儿,说句话,都要在心理过滤半晌。 杜若不知道,走向社会以后,是不是大家都在变。 “静静,我不大懂这些,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太大。” 杜若这话是撇开了对武爸的成见,单纯的看在武静的面子上才开的口,但她绝对不会让莫骄阳做任何违纪的事儿,这是她的底线。 武静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她知道这事儿不容易,官场上的事儿,她比杜若知道的还多,她爸把她当继承人一样,总会跟她提,什么派别啊,立场啊,这里面的水太浑。 杜若的老公,一看就是强势的,这种官场上的事儿,想必也不会跟杜若提。 武静的嘴角,微微的抿了起来,两片嘴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线,“若若,不用你老公帮什么忙,请他帮我做个参考吧,想要打开这个局,该怎么走,指点一下就行。” 深思熟虑过,这个要求,应该是不过分的。 杜若点了点头,侧身瞧着还在惊讶中的向敏晴,失笑起来,“晴晴,你真准备用嘴煮鸡蛋吗?” “啊?”向敏晴的撑开的两片嘴巴立马合拢到了一处,左手和右手托着腮狠狠的揉了两下,这才瞪向了杜若,“好你个杜若,快点从实招来,如何钓的金龟婿?” 立眉,瞪眼,还有几分审问的架势,可即便摆成这样的poss,也没半分的威胁感。 杜若扯了扯向敏晴的两只胳膊,哭笑不得,“谁说他是金龟婿了?” 向敏晴抚额,“女人,不矫情你能死啊。” 杜若吐槽,“哎,向敏晴,不野蛮你能死吗?” “谁说姐这是野蛮,姐这就彪悍,懂你?” 杜若翻了个白眼,“彪悍?我就看到了彪,悍在马上呢。” 向敏晴没反应过来,怎么跟马扯上关系了,“马?马在哪呢?” 杜若心里憋着笑,觉得自己一准是被莫骄阳带坏了,瞧瞧,这带色儿的笑话,竟然说的这么隐晦,“马没在家呗。” 扑哧,武静被这两个家伙逗笑了,心下感觉两人舍了形象来开解她,“静静,若若是说你们家皮丘是马呢。” 向敏晴脸一红,挥舞着双臂就对着杜若扑了过去,“你个坏丫头,满脑了邪恶思想。” 武静在一旁加了一句,“饱暖司****,古人诚不欺我啊!” 杜若一边围着沙发跑,躲避着向敏晴的追赶,一边笑着往出拿电话,“我要给向阳打电话,说你想他了。” 扑哧,向敏晴的步子一下子停了下来,乐的配合,“快打,快打,终于可以从水深火热里解脱了,那小子,可是憋足了劲呢。” 武静被两人合伙攻击,脸一红,“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杜若这边电话已经播了出去,“向阳,静静说你不是好东西。” “啊?杜若,你说什么呢?” 向阳刚要下班,电话接起来愣了一下,这又哪跟哪儿啊。 向敏晴把电话抢了过去,“你家武静说你不是个好东西,晚上要是现不把她喂饱了,她就要翻篇了。” 没待向阳再说话呢,直接就把电话挂了,用胳膊撞了一下杜若,两人嬉笑着看着武静,“我们两出去吃饭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武静气的真跺着,这两个没良心的损友。 “我也去,让官太太请客,咱们也祸害一回当官的。” “啧啧,静静,你要是真有怨念,就跟向阳掰了呗,回头让若若给你介绍个当官的,你天天晚上祸害去。” “向敏晴,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杜若听着武静的大嗓门又回来了,中气十足的,终于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舍己为人这事儿,还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姐妹三个搭着肩膀找了个火锅店吃火锅,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开始东扯西扯了。 向敏晴要了几瓶啤酒,给杜若要了一瓶矿泉水。 “官太太喝水,咱们喝酒,哎,心理真平衡啊。” 武静哈哈的笑着,自己开了一瓶直接对瓶喝了两口,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过的真tm憋屈。” “行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爸又不是真缺钱,不过是暂时的困难,挺过去就是了。” 向敏晴也喝了两口,每天累的一身臭汗,这会儿能跟朋友坐在一块喝喝酒,说说心里话,真tm的痛快。 “对了,米米跟邓辰人间蒸发了,连个电话也不打,真不够意思。” 武静夹了口肉,一边蘸着料,一边抱怨着。 向敏晴也摇了摇头,“不知道呢,米米的电话始终无人接,邓辰我也不爱跟他联系,总觉得米米跟了他亏了。” 杜若夹菜的手一顿,脑子里,似乎还在闪着那天晚上的画面,那个女孩的那一个好字,生生的割断了她的那点牵挂。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她们了,说再多也没用,在宿舍的时候就没少说,也没动摇人家。” 武静显然不想对这个无聊的话题再发表意见。 “若若,说说你呗。” 杜若一愣,“我有什么好说的。” “切,杜若,别跟咱们装,当了官太太了,你也是杜若,跟本姑娘在一个屋子里睡了四年的杜若。” 向敏晴翻个白眼,瞪着武静,“大小姐,你老能不能把话说的委婉一点,或者具体一点,你要知道,那些八卦小报能把你这话扒成无数个版本,到时候,你受点精神损失不要紧,人家若若可没招你,没惹你,咱能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一顿饭,像是批斗会一般的,杜若成了看客,向敏晴和武静上演了口才大战,到最后,以向敏晴的完胜而告终。 莫骄阳的电话适时的打来,杜若买了单,站在火锅店的门口,看着两个醉歪歪相互扶持的姐妹,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莫骄阳的骚包车最近都在车库里待命,平时上班就开了揽胜,这会儿停在火锅店门口,还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男人并没有等在车里,而是快速的下车,拿着大衣把冲过来的女人裹了进去。 微嗔的语气,“怎么不在里面等?” 杜若吐了吐舌头,“又不冷,静静她们走了,我在门口看一眼。” 莫骄阳把杜若安置在副驾驶上,又给她系好了安全带,才关了车门,自己上了车,“喝酒了?” “没有,她们喝的,我身上都是她们熏到的味。” 杜若笑着侧过了身子,一条腿蜷在坐椅上,另一条腿也搭了过来,看着莫骄阳开车的侧脸,带着几分偷笑。 莫骄阳觉得小女人的心情真好,眼角的余光瞄着那来不及掩藏的打量,还有偷笑,心情也松泛了不少,“是不是觉得你男人很帅。” “呵呵,莫骄阳,我发现个新鲜事儿。” “噢,说来听听。” 杜若眨巴下眼睛,调皮又机灵,“有个男人,越来越爱炫了。” 莫骄阳微挑了下眉,“又从哪学来的新词。” “咯咯,大家现在都在说啊,有个口香糖的牌子,都用了这个字呢。” “物尽其用就好,也就那些没思想,没主见的才会去追什么牌子不牌子的,说到底,不就是去口气的。” “扑哧。莫书记,你能不能在发表观点之前,先检省一下自身。” 莫骄阳有些得瑟的把后背绷的笔直,“你男人的身体,今天早上还没检查够?若是夫人想在车里再检查一遍,你男人也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莫骄阳——”女人的声音比气车的喇叭还要刺耳,微嘟的嘴唇,还有潋滟的双眸,都让男人心情大好,胸腔里的笑意是那样的饱满。 杜若知道在语言上,还有体力上,都无法胜过这个男人,哼了一声,坐正了身子,想起武静的事儿,还是开了口。 “你确定?”莫骄阳微沉的声音像是带着几分不愉,觉得杜若不应该来管这事儿似的。 只是眸光微转的时候,没有让杜若看到里面的诡谲。 “我也不是让你管,那样的人,我也不想管,只是你没瞧见,武静瘦的都快脱形了,整个人都没神采了。” 莫骄阳的脸沉了沉,“然后呢?” 心里却想着,对于这样的人渣,留着就是祸害,成天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想装大富豪,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钱铺路,就没他摆不平的事? 切,这下让他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有了钱,鬼也推不动磨。 “哪有什么然后,你只是告诉我,以你的经验,这样的事儿,应该怎么管,或者他们家想求人,求谁,我就把这个信息告诉武静就成了,剩下的事儿,咱们也无能为力。” “就这些?”莫骄阳右手轻轻的摩挲着杜若的左手,声音像是从鼻腔里喷出来一般。 “恩,就这些。” 莫骄阳这回不吝啬了,“主管部门的领导,正常的程序,只要安全过硬,是不会特意卡的,这种事儿,也不是送礼的事儿,这次是好在没人命,你想想,要是真出了人命,到时候怎么办,他们这样的人,以为赔个十几、二十万的就算是息事宁人了,却不想想一个家里少了一个大活人人家的日子得多难过,这个社会上,总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这次的教训,让他学会长长良心,真正在安全上下下功夫,要是安全过了关,不用找任何人求情,自然就能开了。” 莫家大院,贾美云看见儿子跟眼睛里着了火似的,从打莫骄阳、杜若进屋,贾美云就忙前忙后的,晃的莫骄阳眼睛都疼了,拉着杜若的手,跟老爷子打了招呼,就送上楼了。 “你先睡,我跟爷爷说会话。” 杜若点了点头,也能猜到莫骄阳回大院应该是来找老爷子的。 躺在床上,杜若把莫骄阳的话归结了一下给武静发了个短信过去,其他的,真的无能为力了。 杜若要是知道武静的老爸这会儿水深火热的处境,是她的男人公报私仇,一手操控的,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了。 不过某个自大男是绝不会在媳妇面前说这些话的,所以,这个结果,注定是个迷了。 莫骄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头,扫过贾美云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无奈,“妈,回头我把检查报告给你还不成吗?” 贾美云一听这口气,就像是敷衍,“骄阳,这次你得听妈的,明天跟你媳妇到医院,把该做的检查做了,到时候要是结果都好,妈也不逼你们,只等着抱孙子就是了,要是哪里不对,咱们也好心里有个数,给你们调养身体不是。” 莫老爷子这会儿也不帮腔,虽然看重长孙,可也不能把枝叶的事儿给耽误了,要不是他的身份不适合像儿媳妇这般步步紧逼的,他早就开口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知道这会儿不答应是交不了差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跟老爷子商量呢。 贾美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在这碍眼了,乐滋滋的起身,“我让李嫂给你们爷俩准备宵夜。” 莫老爷子看着长孙嘴角那抹无奈,也笑开了怀,“行了,咱们去书房说,你妈也是被人家比的,瞧着别人家的孙子都能满地跑了,哪次回来都要说上两句,你呀,要是不想再被唠叨,直接生个扔家就是了。” 老爷子的书房,气氛就没有在客厅时那么轻松了。 莫骄阳把这些日子的工作情况跟老太爷大致说了一下,还有马家兄弟的背景,可能牵扯到的人。 “这趟水,有些深啊。” 老爷子听着莫骄阳的陈述,眉头一点点的蹙了起来,s市说起来,无非就莫家跟贾家两座大山,说不上势不两立,却算得上相互掣肘。 莫家与贾家分属于两派,平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真动了心思,牵起来的,可不是两个家族这么简单。 “骄阳,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干?” 莫骄阳沉了沉心思,这事儿,他都过了几遍了,心理也有了最初的预案,想跟老太爷再确定一下。 “爷爷,平衡掣肘之术是历代帝王的御下之道,虽然贾家的背景没有莫家的背景深,可是摆在那,却能让人放心,这也是这么多年,s市能平平静静的原因。” 老爷子点了点头,有些欣慰长孙的敏锐。 “爷爷,现在动贾家,无异于蚂蚁吞象,而且把好不容易掩藏下来的莫家又重新推子出去,我前后算过,这个买卖不划算。” 老爷子呵呵笑了,“那你明知道马家兄弟是谁的人,还动,是想干什么,敲山振虎?” 莫骄阳摇了摇头,眉目间多了几分肃冷之气,“爷爷,我身边的蛀虫太多,有些事儿,做起来束手束脚,我想借着这次机会把这些人剔出去。” 老爷子一愣,“你有把握?” 莫骄阳眉目间闪过一抹自傲,“借力打力。” “什么意思?”老爷子精光乍现的眼眸里闪过兴味的光。 “以贾打马。” 莫骄阳唇形微开,咬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带着几分嗜血的光。 “马家可是贾家的马前卒啊!” 这姓马的跟姓贾的虽然算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可是对贾家也是恭敬的很呢。 老爷子对这个提议到是挺感兴趣的,都说狗咬狗,窝里乱,可是这狗要是咬起来,总得有个诱因。 “马秘书在回途之时为了保护马家兄弟,受了枪伤。” 这就是诱因,今天发出去的新闻明天就能见报,到时候,贾家也好,马家也好,不知道又要面对怎样一轮清洗呢。 老爷子微沉的目光里凝聚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骄阳,与之博弈,切忌轻敌,贾老爷子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物。” 莫骄阳点了点头,“外人再亲,也抵不过自己的孙子吧,贾老看重贾峰,s市众人皆知。上次医院的事儿,我让人私下里查过,里面少不了贾峰的影子,我相信这些东西让人送到贾老爷子那,弃卒保帅,再正常不过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睨着莫骄阳的眼睛里带着审示,“人选,想好了?” 莫骄阳眼里的闪过一抹笑意,心道,果然是老狐狸,一点就透。 莫老爷子瞪了一眼莫骄阳,哪里看不出这小子眼里的意思,哼,骂他老狐狸,也不看看,他要不是老狐狸,能培养出你这只儿小狐狸? “谁?” 莫骄阳的眸底深遂如海,把所有的算计都深深的敛去,吐出一个名字,惹的老太爷都睁大了眼睛。 104.第104章 去医院做检查 “冯向前?”要是连他也扯进去,只怕s市就真要来个大洗盘了。 莫老爷子心理暗自琢靡着,冯向前这个市长干的业绩平平,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 不过冯向前一向会做人,s市的两坐大山年节礼从来不落,这几年甚至连一点小摩擦都没有发生过,可见这人的心思极为深沉,必然是把这两座大山牵连的上下关系都摸了一遍。 “爷爷,我查过,冯向前虽然之前与马书记瞧着交好,而且待贾家也比咱们家亲近,看不清形势的人没准就觉得他是贾家的人,可是自打我上任以来,有些事儿,冯向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在查,非但没阻止,甚至在有些证据缺失的情况下还能提供一些隐晦的便利,还有马家跟贾家的关系,也是冯向前无意间透露给我了,虽然有些事儿不用他说我也能查出来,可是冯向前这样的态度,让我一直有些怀疑。” 莫骄阳的眉头锁的有些深,要是这s市,真的只有贾家和莫家,那还好办些,毕竟是放在明面上的,大家相互牵制,谁也不会成为另一方势力的眼中钉,也不会成为自己这一方的垫脚石,怕,只怕,有些人,触手太长。 老爷子慧黠的眼里凝着一道光,极冷的光,似乎原本的慈爱都是一层假象,此刻的老人家,才是那个在千军万马中指挥若定的将军,才是那个曾经的军区司令该有的形象。 “这么短的时间,你能看的这么深,这么远,爷爷很高兴。” 莫骄阳目光凝在老爷子的脸上,老爷子嘴里说着高兴,眼里却没什么神采变化,也就是说,这些事儿,其实不必他说,老爷子已经有所察觉。 “骄阳,你觉得这座城市,是否能再容下一只手?” 莫骄阳冷漠的摇了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一座山显得突兀,可是这山多了,只怕地面也要压垮了。” 呵呵,莫老爷子轻笑两声,对于长孙的比喻到是觉得有几分回味,“你想借贾家联手?” 一边剔除着贾家的人,一边还要拉上贾家把别人弄下去,贾家那边也是只老狐狸,哪里会甘心被别人利用。 莫骄阳眸光流转,眉宇间是成竹在胸的光,“是人就会有弱点,更何况,比起莫家,自然是贾家势弱一些,大浪淘沙,适者生存,弱者在强者面前,总还是缺少底气的。” “骄阳,轻敌可不是一个好的决策者。” 莫老爷子意味深长的教导着长孙。 莫骄阳点了点头,“爷爷放心,我从来都把敌人放在更高的位置上,防患于未然。” 老爷子没有再多说,孙子大了,以后,莫家的未来就要靠他去撑,趁着他还有些余温的时候,让他放开手脚去干,哪怕真的惹了祸,不还有他这张老脸撑着呢吗! 贾美云一大早就等在了楼下的沙发上,一手拿着牛奶喝着,一手翻看着当天的报纸。 看到莫骄阳和杜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直接招手让两人不用吃饭了,“咱们一块去医院吧,早点,也不耽误你事儿。” 这话是对着莫骄阳说的。 杜若愣了一下,看着莫骄阳,难不成家里的车坏了? 不过不应该啊,家里车不少,贾美云也会开车,就是警卫员请假,自己也能开,总不能所有的车都请假吧? 莫骄阳还没来的及跟杜若说,“让李嫂带点早饭吧,检查完了让若若吃。” “检查?” 杜若脑子一懵,眼里写满了疑惑。 贾美云已经起身让李嫂准备东西了,莫骄阳捏了杜若的手心一下,小声把昨天晚上贾美云的话说了一遍。 杜若也没什么争议,“那好吧,咱们快点吧,免得耽误了你的事儿。” 为了保险起见,贾美云没带着两人去单位,而是去了凌晨的私人医院,虽然说是私人医院,可是各方面的检查设备丝毫不输于第一军区医院。 凌晨诧异的看着来做身体检查的两人,觉得大清早看到这两张脸,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爽啊。 打趣的眼神在莫骄阳身上上下扫射着,最后目光定位在一个点上,似乎带了几分怀疑的意思,“咳,骄阳,你小兄弟不会不给力吧?” 冷莫璃抽搐着嘴角,自动把距离拉开,正好与贾美云走到了一块,老太太一门心思的放到了抱孙子上,虽然在外人面前保持着一贯的优雅端庄,可到了冷莫璃这,也不端着架子了,知道这几个孩子交好,冷莫璃又是医学上的尖子,有些话,在心理打了个回旋,舌头卷了又卷,还是没收住,“莫璃啊,阿姨想问问你,一般这种检查的准确度有多少?” 冷莫璃绷着一张脸微微的抽动着,还不如再往后点跟杜若一块走呢,人家好歹不能问这样的话题吧。 作为医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觉得这事儿吧,也不是问的事儿。 “贾姨,你也是当大夫的,这种事儿,都得以数据为依据,再说,他们结婚的时间也不长,骄阳还出外差——” 剩下的话,冷莫璃就不用说了,这女人不也有个安全期和危险期不是,就莫骄阳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估计这孩子早晚都得来。 杜若走在最后面,为了迎接莫骄阳,凌晨把医院的生意都关了,门诊压根就不接待,住院那边与门诊相连的通道全部封闭,所有的检查项目都挪到了九点以后。 这样规格的招待,还是让杜若觉得有些紧张,尤其听着前边几个人研究的话题,感觉就像是把自己放在阳光底下去扒一下。 “小若若,你甭紧张,医学上说了,在生孩子的问题上,女人只提供了一个小窝,真正能不能让孩子繁殖的,得看男人行不行。” 凌晨难得能在这方面揶揄一下莫骄阳,得意的扬了扬眉,嘴角得瑟的都快把口哨吹响了。 莫骄阳狠瞪了凌晨一眼,却没因为凌晨鄙视他的话而翻脸,瞧着杜若好像呼了口气的样子,莫骄阳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别紧张,不过是个检查,安安老太太的心。” “嗯,我知道。” 杜若呼了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扬起来了笑脸,眼睛里都是温和的暖光。 凌晨啧啧的摇头,“骄阳,你瞧瞧你这福气,哎,看来啊,我也该考虑成个家喽。” 贾美云与冷莫璃说了几句也就不在提这个事儿了,左右今天能拿到结果,下午一看就明了了。 耳朵里钻进凌晨的话,当时就乐了,“小晨啊,你真想结婚了,你妈可是跟我提了好多次了,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是没用,贾姨给你看看,我们医院里的好女孩可不少。” “贾姨,我可不喜欢********,天天弄一身消毒水味,我怕她把家当医院,动不动就拿我练手艺,我还是喜欢小鸟依人的,最好年龄小一点的,没步入社会就更好了,纯白如纸,到时候我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杜若本来紧张的心情因为凌晨的话也松懈了几分,心里把凌晨的标准画了个圈,最后摇了摇头,“妈,你认识哪家阿姨有新出生的宝贝没,要女的,到时候给凌晨介绍一个,从小培养,画的更好。” 扑哧。 冷莫璃常年冷漠的脸上难得撑破一丝笑意。 凌晨的自损能换来杜若的一笑,也不在意,“只要我妈不急,我是不在意的,没准哪天我就听了小若若的建议直接从孤儿院抱回来一个自己养呢。” “养成计划?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可真能折腾,不想着自己生孩子,到想着养别人的孩子回来当媳妇,也不知道这脑子里都想的什么。”贾美云啧啧的叹气,跨了好几个年龄段的代沟在娶媳妇的问题上争议的最明显。 一个小时左右的检查,莫骄阳做完最后一项就着急走了,临走之前安抚的抱了下杜若,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给了凌晨一个默契的眼神,转身出了医院。 贾美云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杜若也给罗大夫打了电话,请了半天的假。 “贾姨,我们医院附近有家早餐不错,一块过去吃吧,等回来也就能看到结果了。” “我就不去了,你带杜若去吧,我在这守着。” “妈,我也不去了,我还不饿呢。” 贾美云好笑的摸了摸杜若的头,“没事儿,给你带的早饭在骄阳车里呢,这会儿也忘了给你拿出来,你跟小晨去吃,别紧张,咱们就是为了要个健康的孩子做的例行检查,若若啊,你别怪妈心急,啊!” 杜若摇了摇头,“妈,我理解的。” 贾美云真心觉得杜若这孩子不错,生了儿子,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儿不是在部队上取得了多大的成绩,而是给她娶回个可心的媳妇,虽然门第也就算是小户,可是这孩子是真乖巧,懂礼,一看家教就好,能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这没见面的亲家到真让贾美云敬上几分。 “贾姨,我肚子可饿了,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还没吃呢,我带杜若去吃饭了,回头给你带回点什么吧。” 贾美云笑嗔了一眼凌晨,“你看着随便带吧,反正你这孩子嘴刁,能入得了口的地方,一准东西都能好吃。” 走出了医院大门,杜若才觉得整个人又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因为孩子,第一次,在莫家,让她感觉到了压力。 凌晨的手大咧咧的拍到了杜若的肩上,用了重力,那感觉,就像是把刚充好的气球一下子拍扁了,而且还非常恶趣味的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藏了钉子,手掌离开的时候,残余的气也都从球里面跑了出来。 “小若若,害怕了?” 凌晨有些怜惜的看着杜若,这才是最干净的人,被扯到他们这样的人里面,想要再活的轻松自在,只怕是难了。 凌晨于杜若,总觉得是这个圈子里最贴心的那一个,值得信任,有几分蓝颜知己的味道。 “还好吧。” 凌晨也不开车,九点左右的阳光已经带了暖意,到了正午,大地也能多添一层温暖,皮鞋踩在上面,不会儿因为没垫鞋垫就冰脚。 “听说你还会坐公交车?” 杜若微微一笑,“嗯,虽然有的时候挤公交的人很多,可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永远摆脱了自己的草鞋,心里时不时的就要浮上一份不确定。 “傻丫头,莫家的人对你都不错,别给自己压力,再说,骄阳的为人你也该知道,只要是他认定的,任是谁说什么也无用。” 能感觉得到,提起莫骄阳,杜若身上的阳光就更明媚一些,凌晨不禁挪开了眸子,怕被那样的光线刺伤了眼睛。 “我知道,家里人都对我挺好的。” 有的时候,杜若都觉得自己再去买彩票一定会打破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的,所以她只要守着现在的幸运就好,远离彩票。 凌晨想了想,索性就开诚布公一些,“小若若,虽然我跟骄阳从小一块长大,可是我也不会厚此薄彼,有些话,我说了,你自己多个心眼。” 杜若有些愣愣的看着凌晨,总觉得凌晨状似玩笑的话里,带着几分提醒的味道。 “莫家在s市算是隐在暗处的豪门,与凌家,贾家不同,贾家是嘴上叫着节俭,可是真到了作为上,无论是住处,吃的,用的,摆的,无一不是精中之精,凌家也差不多是这样,可是你看看莫家,我从小也在莫家混吃混喝,在自己家,哪个东西小好吃,不爱吃,随意就扔了,一顿饭,不管家里有几个主人在,最少也要做十五、六个菜,哪怕只有一个主人在家,厨房也是按着这个数量来做,若是主人多,菜的数量上自然也会加,可从来不会因为主人少而减,除非主人自己专门去提一句,可想而知,剩下的东西,自然就都倒了。” 凌晨目光柔软的看着杜若,到了常去的那家早餐铺子,不是多大的店面,两层楼,也就二、三百平吧,收拾的很干净,早餐一般都开在一楼,价位不高,不过凌晨带着杜若上了二楼的包间,这个时间,二楼是不对外开放的,显然凌晨与这里的老板是熟人,这算是开了后门。 两人坐下的时候,凌晨就挑了比较有特色的早点要了一份,又给杜若点了杯五谷的豆浆,便让服务员出去了。 看着杜若打量的目光,凌晨又笑了,“你看,我小时候,从来没看过家里人来这种地方用饭,在一般人眼里,二、三百坪,也算干净,吃个饭下来也就几百块钱,应该就可以了,可是凌家的人却觉得这种地方降了档次,早餐,要么就在家吃,要么就去宾馆,大酒店的包房吃,一餐下来,其实吃的东西也无非就这么几样,还未必有这里做的好,可是结帐的时候,至少也要二、三百块。” 杜若呼了口气,即便是嫁了莫骄阳,她也没过过那样奢侈浪费的日子,主要是莫家人里也没见谁这样过日子的。 “在这里也就二、三十块吧。” 凌晨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淡淡的收了起来,“小若若,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莫家,在教育子孙上,极为严格,我也是在十岁以后,才跟骄阳到这种地方吃饭的,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那个自助餐厅吗?” 杜若点了点头。 凌晨又笑了,“那家餐厅的老板是我妈的同学,一个女人做生意不容易,我便常带人去,而且你不知道,那家餐厅真的好便宜,几百块钱的自助餐,酒水还免费,我带朋友,或是一些想巴着凌氏做生意的人,就说这家店是我妈朋友的,常来捧场,一餐饭下来也不过几千块钱,放到大酒店,两瓶轩尼诗的价钱,你说,哪个更合算。” 杜若觉得凌晨不像是这么会算计的人,“报纸上不是说你送个小明星鲜花都是从荷兰空运来的吗?” 凌晨一噎,像是被呛到了一般,本来挺好的说教课,因为那无良的报纸,把他的形象都毁了。 “其实我这些都是跟莫爷爷学来的。” “爷爷?”杜若疑惑的看着凌晨,前边那些或许取自于老爷子,后面明显是阔少追女孩子的招数,也是跟老爷子学的? 凌晨咬了一口灌汤包,吸了口汁,才把包子放下,“爷爷说,生活里的每一分钱都要花在更有价值的地方,吃,只要能裹腹就好,时常让自己学会挨饿,身体就会始终提醒自己努力,不然,今天是假挨饿,明天可能就是真挨饿了。” 声音微扬,凌晨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爷爷还说,钱这个东西吧,有的时候就跟王八蛋是一样的,使劲花的时候,要听着个响,证明自己没白花。” 扑哧。 杜若被凌晨搞怪的样子逗笑了,“难怪凌少喜欢去夜色呢。” 凌晨扬了扬眉,“什么意思?” “响动大呗。” “哈哈——”凌晨听着那里面的歧义,忍不住抚掌大笑,笑的整个人都有些颤了,“小若若,果然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杜若被凌晨笑的有些脸发烧,不过脑子里却没有七想八想的了,心情到是真放松了下来。 105.第105章 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凌晨吃完了早饭,喝了会茶水,消了消食,又让服务员拿着保温盒给打包了两样菜,带了两份贾美云喜欢的点心,一样样的给杜若叨咕着,“学着点,做人家儿媳妇不容易,别一天大大咧咧的,贾姨不是个计较的人,可是没有一个婆婆不喜欢有儿媳妇在跟前奉承的。” 杜若真没跟人学过这个,只是提点她的人是凌晨,她真心的奇怪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仅告诉她贾美云的喜好,就连老爷子,还有莫首长的都在里了,莫骄阳也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话。 凌晨自动把杜若的目光理解为崇拜,“不用太感激,有些情分,记在心里就成了。”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自然是家里有个现成的取经人,他妈就是这么伺候他奶奶的。 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凌晨深吸了口气,稳健的步子似乎是丈量好尺寸一般,每迈一步都是同等的距离。 “小若若,你不会怕生了孩子身材恢复不过来,所以才不急着要的吧?” 凌晨心里盘算过,这种事,莫骄阳的身体一定不会出问题,特种兵是多严格的检查,身体素质是第一要素,基本上一个月都要做一次体检的,要是有事儿。 在医院里当着贾美云的面,他那样说,就是为了给杜若减压。 杜若哪里能猜透凌晨这狐狸的心思,急忙辩解着,“我没有,我没这么想过。” 语气里还有几分委屈的味道,因为莫骄阳从来没问过她这事儿,再加上莫骄阳这段日子一直没在家,她把这座山压在心里,根本没个出口。 凌晨瞧着小丫头一脸委屈的样子,眼圈都有些红了,失笑的拍了拍她的肩,“你可别哭,不然,你家男人看见了,非得以为我欺负你呢。” 一会儿是邻家哥哥,一会是恶魔变身,杜若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凌晨了。 “小若若,听我的话,好好养养身体,你太瘦了,工作的事儿,放一放,给自己放个假,没准这孩子就有了。” “你也以为是我的问题?” 杜若的声音有些萧瑟,像是秋风中的落叶,飘飘摇摇的,没有个根基。 凌晨听出了那里面的颤抖,还有害怕,不忍心伤害她,冷莫璃那句话真对,什么都得看结果不是。 “怎么可能啊,我就是怕你压力太大,给你说句托底的话,这豪门大院里,什么也没有孩子来的重要,女人再能干,再强势,要是没有孩子,就算是夫妻关系再牢靠,也要被震出局,传宗接代,始终是这些豪门世家的根本。” 兜了个大圈子,凌晨总算是把这话说出来了,“小若若,这个世上想嫁进豪门的女人很多,有些人很幸运,有这样的机会,有些人,摔破了脑袋也没挤进去,还有一些人,就算是挤进去了,没个几年,就被踢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杜若微垂着头,轻咬着唇,“我没想嫁进豪门,我只是嫁了一个叫莫骄阳的男人。” 凌晨觉得这阳光,真不像是三月的阳光,应该是七月、八月的阳光,刺目,火热。 我只是嫁了一个叫莫骄阳的男人,他他妈真该把这话录下来,发给那个男人,这个世上,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几个能遇到一个女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比他妈千百万句我爱你都动听。 气,上浮下沉,凌晨缕不出心里的那股气是因为焦躁,还是错过。 手,微抬,挤压着太阳穴,似乎在隔绝着阳光的照射一般,“小若若,莫骄阳贯上了莫这个姓的时候,便注定了他这辈子该负上的责任,你,懂吗?” 杜若咬了咬唇,盯着凌晨探询的目光,用力的点了点头,“凌晨,谢谢你。” 这个世上最难听的三个字,就是谢谢你,因为谢谢你,是一种距离,是一条鸿沟,是一个永远也跨不过去的坎,因为这三个字,生生的把他们的关系定位在了那个距离上,想进,亦不能。 凌晨微缩的目光慢慢的回放着自己偷偷的观察这个女孩时的情形,简单,青春,干净,清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个叫凌晨的人奉了某个人的命令在暗中关照着她。 手背,因为阻挡不住阳光的强烈,被一道光线刺穿了眼角,打破了眼底的记忆,嘴角,又挂上了痞气的笑,只是这样的笑,浸泡在阳光里,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晕一般,连带着男人的眼,也更加的迷人了。 “放松情绪,别让自己太紧张,不然很容易出现假孕的。” 凌晨知道的也就这些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昨天晚上接到贾美云电话临时恶补的资料。 杜若呼了口气,她是大夫,虽然不是妇科,可是医理相通,无论是什么病人,精神毅力都很重要。 赶回医院的时候,只出了两项结果,杜若拿着保温饭盒非要让贾美云把饭吃了,婆媳两个随意的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总之不提与检查结果相关的事儿。 凌晨问过冷莫璃,目前出来的化验单都是正常的。 中午十一点,冷莫璃有些面色沉重的拿了最后三份化验单出来,跟在冷莫璃身后的凌晨却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里不禁暗骂一句不厚道。 “莫璃啊,怎么样?” 医院办公室的沙发上,贾美云几乎在门把手扭动的一瞬间就起了身。 杜若也紧紧的盯着冷莫璃,心里消化着凌晨的话,似乎,那一张化验单就决定了她的去留一般。 “小晨,到底怎么样?” 贾美云皱着眉看着后进来的凌晨把门关了,冷莫璃的脸色瞧不出什么,谁让这孩子平时也不大笑呢,不过凌晨的脸色也不大好。 “贾姨,你先坐,让莫璃跟你说。” 凌晨扶着贾美云的胳膊安置在沙发上,给了杜若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才回头看了眼冷莫璃,“莫璃,你来说吧。” 冷莫璃拿了把椅子直接就坐到了贾美云身上,把检查结果在自己膝盖上一字排开,“贾姨,目前得出的结果,女方没有受孕方面的问题。” 贾美元的心落了下去,她虽然没说出口,心里却真觉得问题在杜若身上,这会儿女方没问题,那孙子就来了。 杜若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她没问题,终于喘了一口气,可是直觉,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贾姨,问题出在骄阳身上。” “什么?”贾美云没去过儿童乐园,几次从儿童乐园路过的时候,看着那些带着孙子,外孙子去儿童乐园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她都羡慕的不得了,想着哪天她也能带着孙子过来玩,坐云宵飞车,过山车,然后,她也像年轻人一样尖叫,那种感觉,一定很过瘾。 可是为什么这个愿望还没实现的时候,她就被扔进了云宵飞车里,一会天上,一会地下,她的心脏,难不成是超负荷运转的? 凌晨瞧着贾美云的脸色不大好,连忙安抚了一句,“贾姨,你别慌,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先听莫璃跟你说。” “莫璃啊,你跟贾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骄阳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从来没得过大毛病,从小到大,从来没用我操心过,就是到了部队,体检也从来没断过,怎么会出问题呢?” 贾美云都带了哭腔,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要是不能传宗接代,可怎么办啊? 她怎么对得住老莫啊,她到现在还记得莫骄阳出生那会儿,是在早上,老莫部队上那么忙,连夜赶回来,这孩子就像是跟他爸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爸才到了产房外,这小子就钻出来的,当时老爷子也赶到了病房,看着长孙喜的连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抱着孩子说这孩子就是莫家的骄傲,又是早上生的,就叫骄阳,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一幕,应了老太爷的话,这孩子,真的就是她的骄傲,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儿。 贾美云眼泪如柱,情绪完全失控了,一个母亲,没有任何打击比这种打击还要重了,儿子那么骄傲,要是让他知道了,怎么受得了啊? 杜若也有些吓到了,不过却没有退缩,相比于一个母亲,作为妻子,她要冷静,“妈,你先别急,咱们先听莫璃说说,他不是说了,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现在治不孕不育的地方那么多,国内国外都有先进的反术,实在不行,不还有试管婴儿呢吗,妈,我的身体没事儿,我不会让骄阳没孩子的。” “杜若……”贾美云被杜若坚强的话语惊回了神,双眼凝着泪,拉着杜若的手,都在打颤,可是却因为这句话,看到了希望。 试管婴儿,是啊,实在不行,还有试管婴儿呢,不过试管婴儿女人要遭些罪,可总比没有强啊。 “试管婴儿只怕是做不了了。”冷莫璃对于这个方案并不支持。 “为什么?”杜若不明白,现在不好多人都冷冻精子,留着以后做试管婴儿的吗? 冷莫璃嘴角微扯,真的是没有半分笑意,“你的身体没问题,是骄阳的精子数量太少,甚至是没有,你是医生,你觉得没有存活量的精子还能用来做试管?” 杜若心下一凉。的确,她把这事儿疏忽了。 不只杜若,连贾美云都要被击垮了,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 “我的孩子啊——” 贾美云呜咽的哭声破唇而出,却不像有些女人那样呼喊着大叫,而是压抑的呜咽着,生怕那点痛苦的声音传出那道门。 杜若的眼泪也刷刷的掉着,怎么办,骄阳该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受不了了,不行,不能让他知道,不就是没孩子吗,没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好多人还不要孩子呢,两口子过日子,天天甜甜蜜蜜的,多好啊,如胶似漆,想****就****,想接吻就接吻,想在哪就在哪,不怕被孩子看见了难为情,再圆满不过了。 她应该高兴的,既能保持身材,还能做回时下流行的丁克,想想都觉得时毛,这辈子,随波逐流惯了,还不知道引领潮流是什么滋味呢,好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了,谁要是放弃,那不是傻子吗,她该高兴才是,凌晨那家伙还吓唬她,豪门媳妇没孩子不行,这下好了,生孩子多痛啊,那些妈妈还要在肚子上划一刀,多难看啊,到时候连露脐装都不能穿了,她从小就羡慕那些在t台上穿着比基尼的女孩,一个个的身材好到爆,小腹平胆,水润光滑,莫骄阳不是最喜欢她平坦的小腹吗,每次都把那物什塞到最里面,然后一只手摸着她平坦小腹上被撑起的一块小包,说什么二合一功效强。 这个男人,平时装的一本正经的,到了床上,真是什么没下限的话都能说出来,自己说也就罢了,还非得拉着她一顿胡说,还恶劣的拿手机录下来,专门放到了u盘里,说是出门的时候带在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天天在耳朵边回放。 这个男人,每次都把她弄的脸红心跳,却又偷偷担心要是生了孩子,是不是小腹就公涨起来,然后再也回不到生孩子之前了,要是被这个男人嫌弃了怎么办?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 杜若的泪不停的掉着,手臂上的衣袖早就被打透,渗进了皮肤里,那里湿湿的,黏黏的,真想回家洗个澡,把那个男人也拖回来,他不是最喜欢节约用水吗,她是他的女人,得响应号召不是,要不然,他回来还要自己洗一次,多浪费啊,所以,她得把他叫回来,两人在一块洗,又节水,又有情趣,对,就这么定了,一会儿从这出去,她就打电话,把那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男人找回来,然后她就像树獭一样挂在他身上,那个男人一定会喜欢的。 凌晨望着那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泪,滴的心都跟着痛了,瞪了冷莫璃一眼,这家伙就不能把话说全了。 “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冷莫璃觉得这婆媳太夸张了,那感觉有几分生离死别的味道,真别扭。 “啊?” 杜若觉得冷莫璃真不可爱,平时瞧着说话挺顺的人,这会儿怎么这么爱大喘气呢,拿这种事儿来逗弄别人的情绪,很好玩? 贾美云也恍惚过来,定定的望着冷莫璃,觉得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很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心里,一下子就多了一分希望,现在,真的不敢祈求太多,只要一分,一分就好。 一手擦着眼泪,一边紧张的开口,“莫璃啊,你快跟我说说,骄阳这是怎么回事?” “贾姨,骄阳的数据上显示精子的存活量只有正常人的万分之一,我看到数据的时候就调过以前骄阳的身体检查记录,虽然以前没有在这方面有单独的检查,可是别的项目有相同的,我去比对了一下别的项目有没有变化。” “然后呢?”贾美云两只手都攥到了一处,还不忘把杜若的手抓过来,微长的指甲狠狠的抠了进去。 杜若暗吸了口气,虽然有些疼,可是看着紧张的贾美云,还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 “贾姨,骄阳的身体变化报告应该是最近一年到一年半左右发生的变化,以医学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被极强的破坏性物质创伤过,造成了身体上各种指标的变化。” “创伤,这孩子也没说啊?” 杜若的心一疼,一紧,该是怎样的伤能造成这样的身体破坏。 凌晨皱了下眉,想到了莫骄阳突然离开了部队,这个决定本身就有些突然,那会儿他也没往深了想,这会儿联想起来,是不是当时他就隐藏了什么原因。 冷莫璃指着手中报告单上的几项,给贾美云和杜若看,“贾姨,依我的感觉,这样的数据变化,应该是受了高强度的辐射,然后身体的某些细胞,或是组织被一次性破坏或杀死,才导致数据发生的变化比较大,若是情况符合的话,需要一个恢复期,只要过了恢复期,这种身体机能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恢复期要多久?”杜若知道医生对病患家属都有一套安抚方法,只是她不是无知的家属,她也不想逃避问题,她要一个确切的方案,还有一个合理有效的方法,至于时间要多久,她不在乎。 冷莫璃一噎,看着杜若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这个要看情况而定,骄阳现在的情况不需要用医疗设备,只能在平时的保养上,包括饮食上都要用心,多服用一些排毒的食物,不要依靠药物,尽量把他身体里的机能缺失的部分补上,只要身体各项指标都能恢复正常了,他的精子存活率就会跟着上来。” 杜若点了点头,“这方面我会注意,要是请教一些养生上的专家,是不是更好一些?” 冷莫璃没否认,“其实也不用专门去请教,网络上有好多养生的食谱,你可以参考一下,然后咱们定期给他做个检查,只需要看看别的指标是不是有变动,就知道这样的方法可行性有多大。” “我,能不能,有个要求。” 杜若深吸口气,心理的要求忽之欲出。 106.第106章 不约而同的承担 “什么?”冷莫璃,凌晨,包括贾美云都看向了杜若。 贾美云甚至在想,杜若刚才的话是不是应付她的,这会儿知道骄阳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亦或是这辈子好不起来了,是不是就不想跟骄阳一块过了,可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骄阳那孩子,要不是喜欢,哪里会那么霸道的连招呼都没打就把证领了,可是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刮到了她们家,骄阳那孩子从小就那么骄傲,这一个打击就够大的了,再来一个打击,那孩子要是倒下去…… 贾美云压根就不敢往下想,指甲抠破了杜若的手心都不自知,心里提着一口气,生怕这孩子说出一句让人承受不住的话。 疼痛并未影响杜若的决定,安抚般的对着贾美云一笑,目光澄澈的看着凌晨和冷莫璃,“骄阳的事儿,请你们,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声音平缓而坚定,又带着浓浓的恳求,是一个妻子对丈夫无尽的关爱。 “杜若啊,妈妈对不起你啊!”贾美云呜咽着搂紧了杜若,一只手握成了拳,轻捶着杜若的背,一下,一下,就像是捶击自己的心脏一般。 杜若的眸光清澈的看着凌晨和冷莫璃,尤其是凌晨,眼带着恳求,是那样的卑微,她,喜欢活的骄傲的莫骄阳,她,喜欢自信张扬的莫骄阳,她,喜欢霸道无理的莫骄阳,她,喜欢对别人冷冽,独对自己温和的莫骄阳,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她,没有什么宏图大愿,此生,唯愿,守候心之所爱。 “好——”拉长的声音,干涩的语调,凌晨在那双渴望,祈求的眸子里,终于长长的吐出了一个字。 杜若嘴角一下子就咧开了,像是冰雪消融的三月,初春的日照带了万物苏醒的勃勃生机,心理贴了个笑脸,搞定了凌晨,就等于搞定了冷莫璃。 “还有——” “还有?”凌晨微皱着眉头,想不出杜若还要自悔到什么地步。 杜若点了点头,一只手轻拍着贾美云的背安抚着,待贾美云的情绪好一些了,不再那么激动了,杜若才推开了一些,身子坐直,认真的点头,“一段时间里,我们应该不会有孩子,所以,总要找个借口让骄阳相信,所以,我——” “小若若,你不会想说你有病吧?”凌晨真他妈恼恨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可是他一听杜若的话头,就能猜出下面要说的话。 凌晨用力的挤压着太阳穴,再不按着点,感觉那里血管躁动的速度很快就会把那层表皮迸裂,心脏一抽一抽的跳着,他觉得他是不是也应该做个身体检查去,免得年纪轻轻提前把脑血栓,动脉硬化,半身不遂这些病给招上,他还没找个好媳妇呢,要是真瘫在床上不能动弹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女人能像杜若这样不离不弃。 杜若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莫骄阳是个万事求真的人,所以这事儿想编,就要有数据。 “可能要麻烦莫璃了,帮我做一份暂时不能生育的数据,最少一年左右吧,需要药物调理。” “杜若——”贾美云颤抖着手臂拉着杜若,一个母亲,这会儿,面对儿媳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感激吗?亦或是欣慰? 杜若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妈,我相信骄阳会好的,再说总得有个合理的借口啊,不然骄阳心里不起疑才怪呢。” 心定了下来,语气就轻松多了。 贾美云微垂了头,默默的认可了杜若的话。 凌晨有些替杜若委屈,可是对于莫骄阳,他的确比杜若还要了解他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样,放开杜若,估计是不可能的,那个男人,只要是自己认准的,除非化成了灰,就是灰,也要被他收敛,否则,就永远也别想逃脱。 可是他会自责,会觉得亏欠,夫妻两个哪怕爱的再深,在日日的自责,亏欠中,日子就没法过,真等着走到那一步,一边深爱,一边伤害,痛,该有多深,估计这世上再长的绳子也量不到头。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好。”凌晨真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瞧瞧他一个大男人,干的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啊,草泥马,他下辈子投生一定做个女人,绝不做专门逼迫良家妇女的贱男人。 杜若轻松的舒了口气,目光感激的看了一眼凌晨,又作揖看着冷莫璃,嘴里轻念着,“拜托,拜托。” 冷莫璃也是无奈,转身出了屋子,女性不能怀孕的数据比男人的要好做,什么排卵障碍、输卵管不通、卵巢功能异常、子宫功能异常、免疫因素,任何一项存在异常都可能导致不孕。 留在办公室里的三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沉浸在各自的心绪中。 凌晨的电话先响起来,凌晨一个激灵,不用接就知道是莫骄阳的号,这张卡,是他们几个损友专用的。 深吸了口气,抬步欲往出走,杜若却先一步拦了过去,摇了摇头,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让凌晨当着她的面,把话说出去,不然,她怕,凌晨一个反悔,怎么办? 贾美云开始还不清楚,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目光紧紧的锁在了凌晨拿电话的手上,若是目光可以含刀,凌晨的手,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喂,骄阳。” “怎么样,出结果了吗?” 莫骄阳压根就没觉得这是个事儿,不过是陪着他妈胡闹一场,然后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答案,让杜若能睡两天安生觉。 “呃,莫璃又去确认一下。” 凌晨的语气,有几分勉强,似乎在吊着人的胃口,有什么事儿,不敢确定,还需要再等一等。 莫骄阳的眉头一皱,手上正批文件的笔都停了下来,“有问题?” 直觉又补了一句,“是在我身上?” 凌晨在心里暗吸了口气,这家伙,拿他当敌人侦察呢,要不要这么敏锐啊。 “胡说什么,你那身体,能撞死一头老牛,你要是有问题,那我们这些成天酒池肉林的,还不得早早跟黑白无常打架去。” 凌晨的声音松紧适宜,宽慰莫骄阳的时候很轻松,可说到尾音的时候,就像是控制发条的开关,又被上了一个劲儿似的。 莫骄阳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下意识的问道:“若若?” 口气里并不相信,不过凌晨这小子不敢在他面前耍花样。 “骄阳,呵,你别急,真的,这不是还没确定呢吗,要是确定了,我早就给你打电话了。” 莫骄阳听着凌晨的语气有一种轻松的表像,这种口气,更像是安慰人,一点儿也不像刚才说他那时候的理直气壮。 “你刚才不是说莫璃去确认了吗?” “恩,数据有些不太清晰,莫璃说再确认一下。” “也就是说检查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的,只是不太理想,对吗?”莫骄阳起身绕过了办公桌,坐到了办公室的四人大沙发上,让身子更加放松,似乎这样的做法能让他的心也跟着放开一些。 凌晨也不否认,“恩,是这样。” “你跟我说说第一次的结果。” 微顿了一下,莫骄阳又追问了一句,“若若在你附近?” “没有。”凌晨嬉笑的声音,目光扫过了距离电话听筒三步远的杜若,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把你妈和杜若安置到办公室了,我这会儿在另一间病房。” 莫骄阳的心再一次收紧,需要回避,可见这个结果对杜若一定不好,几乎不加思考的破口而出,“杜若没看到吧?” “没呢,莫璃把结果给我看了,我觉得不应该,就让他再去比对一下,想着等最后比对过了,先给你打电话,再把结果给贾姨和杜若看。” 说到这,凌晨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无奈,“你也知道,贾姨一门心思的想抱孙子,小若若的身体要是真出状况,短时间还好,要是长时间,估计你们家从上到下还不得把人家踢出去,当初是你死皮赖脸的非要扒着人家不放的,如今要是知道人家不能生,亦或是短时间生不出来,再给人踢了,多少有些不厚道吧。” “说人话。” 莫骄阳的声音越来越冷,听着凌里语带讥讽的话就硌应。 凌晨轻呵了一声,“骄阳,真是人话,你要是心里不明白,也不能带着小若若来做检查不是,只是你心里想着你们两都没事儿,不过是来应付一下,回头,孩子自然就来了,可是谁想到真查出来了,骄阳,你心里,该有个准备吧,我瞧着贾姨还在那坐立不安呢。”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连深思熟虑的过程都不曾有过,“没事儿,一会结果出来了,你告诉我一声,至于我妈那,让莫璃弄个假的,或者就说我有病也行,反正别扯到若若身上,别把这事儿给我办砸了。” 最后一句,已带了浓浓的警告。 屋里很安静,电话里的声音已经通过声筒传了出来,贾美云伤心之余又有几分哭笑不得。 杜若却已经酸涩的眼眸,泪珠,无声的滑落,嘴角,却漾起来九月如诗般的微笑,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男人,真是她的福气。 所以,她要学会感恩,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再值得不过,不是吗? 今天晚上的莫骄阳,特别的热情,那种如火一般的烈焰,足以从内到外燃烧一个女人的灵魂。 今天晚上的杜若,也失去了自我,沉醉在莫骄阳编织的爱的浴浪里,翻滚沉浮。 羞涩的手指巡游着男人刚硬的胸膛,似乎对男人不遗余力的倾轧还是不满足,想要更多。 男人粗喘的热气,如火山喷发时流出的浓浓火山岩,烫脚,烫心,可是女人却宁愿沉醉在这场自然灾害里,不躲,不避,承受着那那火山浓浆一点点的将自己侵蚀,从脚,到小腿,大腿,身子,再到头,灵魂里深刻的体验一次被置身于太阳表面的感觉,不曾用高温防护服,会被灼伤成什么样子? 男人刚毅,女人娇弱,这一场似狂风暴雨般的激情,牢牢的捆住了两个人的灵魂,男人的脑子里,只余下女人高潮时钻进耳道的呜咽,一路呼唤着他的名字,像是一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叫的人心痒痒的。 男人高潮时,钻入女人耳心的,一样是被叫了千百遍的若若,深情的,爱怜的,无悔的,心甘情愿的。 最后一股火浪喷酒之后,女人被男人环在了怀里,久久不曾放开,男人的唇舌还流连在女人的耳畔,唇角,像小鸟啄食一般,时不进的轻啄一下,又像是在逗弄着女人的心绪,懒懒的,妩媚的,妖娆的。 “累吗?” 女人低低的轻嗯,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呵呵,要不要洗个澡?”男人在女人身上证明了自己的体力,觉得无比的骄傲,很乐意继续当高风亮洁的十佳好男人的典范。 “你不累?”杜若贪恋的攀在男人的身上,觉得自己以后就做个八爪鱼吧,男人走到哪,自己就跟到哪。 “为人民服务。” “好,人民给你机会。” 日子,似乎又像流水般行进着,生活,又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归,只是有些东西,又像是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 春末夏初的五月,告别了料峭之寒,还没有迎来盛夏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 下午四点半,杜若的电话准时拨了出去,“晚上早点回来,我晚上准备做好喝的汤。” 莫骄阳嘴角一翘,虽然舍不得女人辛苦,可是这种被关怀的滋味,让人很暖心。 “差不多要六点到家吧。” 好在最近不出差了,虽然回家晚一点,可总比见不到媳妇强。 杜若嘴角上扬着笑意,“嗯,我先回家准备,你下了班,应该就能喝到现成的了。” 杜若一边脱了白大褂,一边把手包拿了起来,在罗大夫意味深长的笑颜里出了科室。 楼梯处,正好碰到了下班要回家的贾美云,婆媳两个经过了上次的事儿,到是越发相处的像母女一般。 “我这有一管新买的药膏,专治烫伤的,你带回去,没事儿的时候多抹两次,不容易留疤。”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于自己在厨艺上下功夫的事儿,贾美云是不遗余力,当然,在看到她的破坏力时,也只能是仰天长叹。 可是让她们天天回大院去吃饭也不现实,就是搬回大院,也有些太突兀了,所以,她只能努力去学。 所以说,有志者事竞成的话,不是真的欺人的,只要经过努力,一样可以摆平除了手术刀以外的锅铲,当然,你要忽略掉杜若拿锅铲就像是拿手术刀,止血钳的动作。 杜若没事儿的时候专门报了家庭主妇的做菜班,也省的贾美云天天两头跑,还得避着点莫骄阳,一次,两次到还罢了,时间长了,又该让男人起疑了,而这些食谱,也是冷莫璃从一些有经验的医生那里提取出来的,效果虽然不算太明显,可是上一次的检查结果总算是看到了一点点细微的希望。 于贾美云,哪怕细如牛毛,也是希望。 杜若笑着接过贾美云手里的药膏,“妈,没事儿的,做饭留疤是能干的象征呢。” 贾美云真觉得有些心疼,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就让自己儿子碰到了呢,果然啊,莫家的男人就这么眼睛,忒毒,瞧瞧,像带了高清扫描仪扫过了人的内里一般,连心脏的善良指数都超过了一般标准。 “你这孩子,哪有女孩子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依岚那丫头别说是胳膊上,就是小手指头上长个刺,都要叫唤的全世界知道,要是真为了做菜弄个疤,还不得哭的跟世界末日似的。” 扑哧。 杜若觉得贾美云这比喻忒逗了,不过也有好些日子没看到莫依岚了,“依岚最近还好吧,好些日子没看着人影了?” “那丫头,日子过的舒服着呢,从小到大,也是被我们宠出来的,就不知道什么叫受委屈,遇到什么事儿,都只有让别人憋屈的份,自己没心没肺的傻乐。” 贾美云提起莫依岚,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杜若听着这话,像是有什么由头似的,“主任,不会是她在外面惹什么事儿了吧?” 还没出医院大门,杜若还是在单位的称呼,贾美云也没纠正过,反正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前儿,白家那小子去家里拜访老太爷了。” “小白脸?” 杜若一时失口,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称呼,真不怪她,都是莫依岚那个女人引导的。 贾美云失笑,“可不就是小白脸吗,那孩子,前几年我还见过,待人到是挺有礼貌的,听说从小到大,就一直白白净净的,那会儿我还想着,一个男孩子,养的跟宠物似的,那白白净净能当力气使吗,估计连两个鸡蛋都拿不起来。” 杜若微抽着嘴角,心理暗想着贾美云这形容有些夸张了,连两个鸡蛋都拿不起来的男人,该扔了。 “他去干吗啊?” 不会傻的去求婚吧? 贾美云像是看穿了杜若的心思似的,“那小子,去探老爷子的口风了。” 107.第107章 受了打击的莫依岚 “啊?爷爷怎么说?”杜若有些皱眉,她认知里,莫依岚似乎对白廉不大感冒啊。 贾美云得意的笑了,“这小子越级了,老爷子才不上这当呢,只说了一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把他打发了。” “爷爷真是只狐狸。”杜若悄悄的吐了一句。 贾美云好笑的嗔了一眼杜若,看到杜若调皮的吐着舌头,眼珠子转悠的机灵劲,忍不住点了她的额头一下,“这话,可别让爷爷听见,老爷子一辈子都喜欢被说英雄。” 杜若甜笑着点了点头。 分开的时候,贾美云看着杜若,“让警卫员先送你吧。” “不用了,妈,我习惯了这样,正好顺路买点菜,回家做到七八分熟的时候,骄阳就能回来,他歇一会儿,再吃饭,也能让身体不那么疲劳。” 贾美云颇有些感慨的拉着杜若的手,自打那次检查之后,杜若的生活重心完全发生了变化,一个女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男人,两点一线,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私生活,“好了,知道你细心,只是,别让自己太辛苦。” 杜若摇了摇头,“妈,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怎么会辛苦。” 贾美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那个走在林荫路上的女孩,挺直的背脊,就像是再大的困难也压不垮一般,眼角,些微的湿润。 “走吧。” 警卫员小刘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可是最近总能看到首长夫人看着少夫人的目光带着慈爱的惋惜,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摇了摇头,把那种奇怪的想法又压了回去,他的任务就是安全的接送首长夫人,其他的事儿,闭严嘴巴,这项训练,在部队的时候就专门指导过。 莫骄阳六点十分的时候开的门,杜若的汤已经煲上有四十分钟了,听到门响,欢快的像只小燕子似的飞奔过去。 “晚了十分钟噢。” 一手接过莫骄阳的公文包,一边眨着眼睛,像是要审察丈夫行踪的小妻子在算计着男人晚回来的十分钟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儿一般。 莫骄阳觉得现在的杜若,特别的欢快,就是这样的算计,以前根本就不会有,可是最近连一分半分都不愿意放过似的。 不像别的男人被妻子盘问带着恼羞成怒,莫骄阳撑开的嘴角像是极为欢迎这样的盘问方式一般。 扯开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把西装递给欢快的小女人,“出来的时候交待点明天的事儿,就耽误了。” 鼻子里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莫骄阳像小狗一般用力嗅了嗅,“好像有枸杞的味道呢。” 杜若微噘着嘴,水润的唇片聚到了一处,有一种女孩的撒娇和女人的性感,引诱着男人采撷一般,“你的鼻子怎么总是这么灵啊!” 细细的抱怨,却又因为软软的声音,挠的人心痒痒的。 莫骄阳大手一揽,直接把女人带进了怀里,狠狠的咬上了女人的唇,火热的舌放肆的在女人的口腔里啃噬,勾起女人的丁香小舌一起舞动,两片舌叶来回的翻转,一双大手紧紧的按住女人的后腰,微微的提起。 每到这个时候,杜若都懊恼自己的要紧紧的揽着莫骄阳的脖子,才能够到这个高度,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也要在家里弄几双恨天高,然后下班的时候换上,每天迎着莫骄阳回来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大的身高差距。 情不自禁间,手已经沿着男人衬衫的领口探了进去,每次一进家门,男人都习惯的扯开领带,然后把衬衫打开三个扣子,让脖子的呼吸能更顺畅一些,女人的手也更方便一些。 微温的手心贴着男人肌理分明的精壮胸膛,愉悦的听到了男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还有后背上越来越肆虐的大手,女人调皮的笑了,在男人刚刚脱离自己的红唇喘气的功夫,灵活的跳开了,像只小狐狸,眨巴着机灵的眼睛,在男人邪肆又温柔的目光中,努着嘴,指了指厨房,“领导请用餐。” 莫骄阳无奈的看着挑起了火,又迅速逃离的杜若,心理恨恨的想着,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庵堂,今天晚上,爷就把你办了。 杜若做汤的水艺真是越来越好,至少,莫骄阳觉得这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若若,我失言了。” “啊?失什么言?” 杜若疑惑的看着莫骄阳,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莫骄阳左手五指****了杜若的五指当中,一个手指是他的,另一个手指是杜若的,然后,连成了峰峦叠障的弧度,“我娶你时,说好了为你做饭的。” 扑哧。莫书记,你要不要这么能干啊。 “罗大夫说女人这一辈子,要是连为心爱的男人做一顿饭都不能的话,那就真是枉为了,所以呢,莫书记,小女子一直在感谢你有心成全了小女子的小爱,屈就了你老人家的一片大爱,小女子真是万分愧疚呢。” 莫骄阳看着顽皮的杜若,眉眼间的温柔更像是溺满了蜂蜜一般。 “今天的汤是补什么的?” 最近杜若的汤都能弄出个名堂,莫骄阳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当然,也有几分暗喻的意思。 杜若心有些虚,可是脸却不自禁的红了,这个男人,总会在满是温馨的气氛中让你有咬牙切齿的冲动。 莫骄阳看着杜若的腮红,眼眸里闪着晶亮的光,“听说枸杞能补肾,若若,你还真不亏是个大夫呢。” 杜若想说,学医的时候真心不是为了用到这上头的。 莫骄阳却是愉悦的虽然是光了碗里的汤,还不忘了让杜若再添一碗,“晚上用,白天养,若若,你这是专门学着保养你男人呢。” 被汤汁浇灌过绯薄性感的唇里溢出来的声音,缠绵悱恻的令人发颤,就像是在床上两人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感觉。 杜若羞恼的躲避着莫骄阳的目光,心底深处却松了一口气,误会,就误会吧,至少,总有一个理由是可以接受的。 “对了,你对中药味道反感吗?” 莫骄阳原本调戏小女人扬起的嘴角一顿,“你身体怎么了,要吃中药?” 心下一凉,不会是知道了吧? 莫骄阳知道凌晨给他的结果是杜若的问题,便让凌晨把问题放到了他身上,这个借口连自家老妈那边也堵住了嘴,所以,有些事儿,他也不急,反正他给杜若买了好多的“维生素”,里面的药都是偷偷换过的,想必也不会被发现,这会儿怎么好端端的想起中药的事儿了? 杜若想着冷莫璃跟她提过的中医药疗,微垂了眸,声音有几分怯懦,“我觉得你工作有点累,晚上,又,休息不好,所以,想,给你,补补……” 这种断断续续带着点拿不定主意的声音,到是让莫骄阳胸膛颤了起来,小女人这是心疼男人呢。 莫骄阳转过了餐桌,直接把杜若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托着她的屁股,让她稳稳的骑在了自己的腰上。 “若若,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对你男人晚上的能力不满意吗?” 杜若紧紧的攀着莫骄阳的脖子,对于这个男人暧昧中夹杂着威胁的话语闹的满脸通红,尤其这样的动作,下面鼓起的部位已经抵住了她的腿根。 “不,不是……” 本来是心虚的躲开了目光,却不想被男人理解为女人的提心。 莫骄阳皱了下眉,作为一个男人,被女人在这方面怀疑,虽然怀疑的是以后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可还是受到了挑战。 鼻腔里重重的哼叽一声,“若若,你确定你这能承受住每天晚上三次或五次?” 除了每次杜若的大姨妈来,其余时间,莫骄阳每天晚上都会在女人身上进行两、三次的巡检,当然,自打女人的补汤上阵以后,莫骄阳偶尔在次数上也会增加,美其名曰检查效果,要是没效果,不是白喝了。 杜若每次都被累到手软,有的时候,上班都没精神,可为了不让男人起疑,也就认了,这会儿听着男人问的话,下意识的摇头,开玩笑,三次上班都直打呵欠,五次的话,她还要不要上班了。 “要不,不吃了?” 虽然有些不舍得,不过也不能把自己盖在不平等条约里不是,冷莫璃也只是说试试,有没有效果还未可知。 莫骄阳见女人准备缴械了,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既然若若这么想看到你男人强悍的一面,那就吃上几副。”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男人与女人的唇瓣间,男人有力的撑着女人的身体,进了主卧,一脚踢上了主卧的门,先要检验一下今天晚上这道汤的功效,要是效果好的话,他也不介意换上中药的。 杜若想说我还没收拾桌子呢,她还想说莫依岚的事儿,小白脸去找老爷子提亲的了,没成,可是这些话都被男人高强度的镇压了,压根就没有机会说。 有些人,总是经不住念叨,在你想说没说的时候,那个人就冲来了。 攻城掠地已经到了箭在弦上的莫骄阳,正在咬着小女人缴械投降,甚至签署多条不平等条约时,被一道急切的拍门声打乱了节奏。 一句shit,骂在了心里,因为嘴这会儿还没有空闲呢。 “骄阳,敲门——”杜若软软的没有力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欲,四个字就像是咬着男人的舌头钻出来似的。 “不去管。”莫骄阳下大了力气在女人身上施为,再不把女人呼敢,他一准得提前早衰。 “若若,这个汤,效果不错,你说的那个中药,也能提上日程了。” 女人的闷哼在听到男人一本正经的话时,生生的咬住了男人的肩头,这个该死的男人,一边做着最害臊的事儿,一边还吩咐她提议通过,满脑子不洁的思想。 “骄阳,门,门——” 像是跟屋里的两人作对一般,外头敲门的人执着的不肯离开。 莫骄阳辛勤的耕耘着,抄起床头的被子把两人的脑袋就埋了进去,颇有几分此地无银的意味,“老子没吃饱,谁要是想死,就再敲。” 杜若被敲门声弄的神经紧经,咬着男人的身体更是紧的让人骂娘。 莫骄阳终于忍受不住女人的折磨,一声低吼把这一次交待到了女人的身体里,咬着牙气闷的拿过床头的纸巾给女人和自己清理身体。 杜若羞红了脸,瞧着男人一脸的欲求不满,想像着一会儿开了门,不定那人得倒多大的霉呢。 持续了三十分钟的敲门声终于停歇了,若不是楼层另外一户人家没回来,杜若都在想人家会不会在心理臆想着这两口子一准在屋里干坏事了。 主卧的窗户快速的被打开,莫骄阳套了睡衣出去开门,杜若换了衣服,把主卧的门关好,也跟着到了客厅。 “依岚?” 杜若觉得自己一定眼花了,被莫骄阳用两根手指提溜进来的女人是莫依岚?那个永远张扬着明媚的笑脸,昭显着自己比任何人都活的忒意飞扬的莫依岚? 女人这会儿满脸的泪痕,妆都花了,嘴角不知道是被自己咬破的,还是被什么东西撞了,当然,这个能撞女人嘴的东西,也值得探究。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精致的限量版,像是在外贸店里随意扯出的一块破布,整个人颓废的没有半分精神。 杜若都在怀疑,刚才敲门那么大力气的女人会是莫依岚? “依岚,你这是怎么了?” 杜若去卫生间拿了个毛巾,用温水打湿了,递到了坐在沙发一角的女人。 莫依岚像是失了心一般,动作都是机械的,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本来该是微风和絮的天,怎么就让人在她身上看到了数九严寒的提前降临。 杜若看了一眼莫骄阳,发现莫骄阳的目光有几分无奈,像是知道了什么事儿,又不能帮着去解决的一种无可奈何。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对不对,哥,他回来了,对不对?” 莫依岚把温热的毛巾用双手捂到了脸上,整个人像是恢复了些微的神志,嘴里的话有些魔魔怔怔的,不断的重复着。 杜若不知道莫依岚嘴里说的是谁,可是却知道这个人该是莫骄阳也认识的,疑惑的目光落到了莫骄阳的脸上,这会儿,她也不知道是在这安慰好,还是回避好。 莫骄阳目光幽暗的落到了莫依岚身上,对于她的心思,早就猜到一些,只是那个人,哎,那也是个骄傲的人,尤其是男人,所以,有些事儿,他是支持那个男人的想法的。 “你看见他了?” 莫依岚猛然间扯开毛巾,睁开的双眼满布红丝,连半分青色都找不着,眸子里的痛苦,像是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打击一般,明明,下午分开的时候,贾美云还说这孩子活的骄傲着呢,这才多长的时间,这一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以让一个那么骄傲的女孩露出这么苦楚的一面,杜若把这些疑问埋在了心里,无声的起身,给这对兄妹一个交谈的空间,对于骄傲的人,知心姐姐,显然不是最好的角色,无声的支持,或许才会让她们更自由。 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到了莫依岚的手边,一杯放到了茶几上,杜若用唇形对莫骄阳说了一句话,“好好劝劝。”然后转身就收拾起了碗筷,关上了厨房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哥……”莫依岚凄楚的眸,对上莫骄阳暗沉而犀利的眸,突然间觉得自己那么多的质问又被堵了回去,在这个哥哥面前,从小到大,心事都藏不住,那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连质问和寻求帮助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都看见了什么?”莫骄阳沉冷了脸色,显然对于莫依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有几分追究的味道。 他,无法追究那个男人,可是若是那个男人身边的人要对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他绝不会放过。 “呵呵,呵呵,哥,你说你妹妹是不是特别不好,他以前,不是一直说女孩子就该独立些,该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甭管干什么,只要堂堂正正的,就没什么不好。可是哥,他为什么要反悔,为什么会反悔,还是说从始至终,他就是在骗我,他是在骗我,对吧,哥?” 莫依岚的无助,还有声音里的自嘲,就像自己是个跳梁小丑,在别人搭的舞台上演了一出被人笑话的戏一般。 “依岚,你很好。” 莫骄阳说的是真心话,莫依岚出身红门,却没养出刁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脾气,也没像有钱人家的姑娘,成天打扮的跟小太妹似的,四处招灾惹祸,让家里人收拾烂摊子。 莫依岚就只经营了美人依旧,虽然是夜场,可是却并不污她的名声,而且,他一直知道,她为什么要守着美人依旧,依旧,那是代表着她的心意,时时刻刻,她都在向那个大洋彼岸的男人昭显着她的心意,只可惜,在这个世上,做哥哥的什么都能帮,唯独在情感上,帮不了。 如若可以,早几年他就把莫依岚的脑筋扭转过来了,如果可以,在那个男人飞向大洋彼岸,选择远离的时候,他就把莫依岚的脑筋扭转过来了,可是都不可以。 “很好,很好?”莫依岚不自信的自嘲着,嘴角是讥讽的笑,眼里晃着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一幕,她都怀疑她的眼睛出问题了,怎么会看到这样的一幕呢? 108.第108章 莫依岚的往事 莫骄阳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霸气十足的男人生生添了一份怅然阴郁的气息。看着这样的莫依岚,眼里晃动的光不知是怒其不争,还是怜其自衰。 突然,一个转身,莫骄阳直接回了卧室,门,被摔的山响,震的还在厨房忙碌的杜若差点摔破了手里的碗。 目光透过厨房的拉门,看到了把自己团成一团,圈禁在沙发一角的莫依岚,头埋在膝盖上,波浪般的卷发盖住了脸上的表情,这会儿,除了能看见十指紧紧的抱着双膝,再看不到任何表情。 杜若快速的洗好了碗,盘,擦了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换了衣服从卧室出来的莫骄阳,臂弯上还搭着纯黑的西装,这是要出去? “这么晚了,去哪?” “你照顾依岚,我出去一下。” 几乎是同时开口,莫骄阳阴郁的目光扫过莫依岚,拍了拍杜若的肩,拿了车钥匙,还有放在鞋柜上的手机。 杜若看着那个匆匆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眼萎靡在沙发上的莫依岚,摇了摇头,转身又去冰箱里拿了水果出来,动作不急不缓的打了皮,削成条,装了盘,又把厨房的水渍擦干,每做一个动作,都会偷眼打量一下莫依岚的反应,直到这些都做完了,莫依岚还是那个样子。 杜若不禁在想,这孩子,该是受了多大的打击啊? “依岚,吃点水果吧。” “嫂子?”莫依岚眼神有些迷茫,看向杜若的时候,似乎还在找寻她哥的身影。 “你哥出去了,依岚,你是不是没吃晚饭,我给你做点呗。” 杜若原本离莫依岚有些远的距离,在看到莫依岚哭红的眼睛,还有眼角不断有泪涌出时,不禁也红了眼眶。 女人,是最感性的动作,既容易被感动,又容易受伤害。 莫依岚强扯着一抹笑,她也听说嫂子最近学做菜,天天在家当贤妻良母的事儿,到现在,其实她也没信,实在是因为那一次差点火烧厨房的战火影响太大。 不过,这会儿,就算是她嫂子真的做出了天下第一美食,她也没有胃口了。 “嫂子,我不饿。” 莫依岚的声音有些撕哑,像是那些不会保护嗓子的小商贩经常在街边叫卖,因为叫的时间长了,就像是公鸭一般。 “依岚,虽然嫂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要自己珍惜的,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知道爱护自己了,又如何指望别人来爱护你呢?” “嫂子,我没有不爱护自己。” 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一直顺着眼角滑落,莫依岚懒得去擦了,指着自己的眼睛,撑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嫂子,我这是洗眼睛呢。” 杜若轻叹着倾过了上半身,把那个蜷缩在一角的女孩抱进了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 “我小时候,要是做了错事,或是受了委屈,我妈就会这样抱着我,然后对我说,乖乖,没关系的,有妈妈在,不怕的,那会儿觉得那样的怀抱,温暖的能抵御寒风骤雨,就是后来我离家上大学了,每次寒暑假回家,我妈也喜欢这样抱着我,拍着我的背,问我在外面是不是受委屈了,那会儿,我就会把在学校发生的不开心的事儿,都一股脑的跟我妈说上一遍,然后我妈就会耐心的给我剖析,劝解我,然后,我的心情就明朗了,再开学,也不会跟同学们闹矛盾了。” 杜若的声音温暖似春风,柔缓,和絮,不比夏风的炙热,秋风的微凉,冬天寒风的肆虐,配上她清清柔柔的嗓音,像是给心情焦躁的人播放着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一般,慢慢的抚慰人心。 莫依岚的情绪,渐渐的平缓,头,靠在杜若的肩膀上,这样的姿势,让她有一种被包围,被呵护的感觉,虽然这个肩膀的主人实际年龄比她还要小。 声音,嘶哑的有些肿痛,“嫂子,你说,人都是犯贱的吧。” 杜若的手,轻抚着莫依岚的背,没有停,也没有应声,她想,莫依岚现在需要的应该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剖析者。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那双眼睛里展现的慧黠比一般人的心智都要聪慧。 果然,莫依岚也没等杜若说什么,就接着说了,“嫂子,我觉得我就是最犯贱的那一个,从小到大,围在我身边的男孩子,从还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知道讨好小姑娘,可是我偏偏对他们不屑一顾。” 声音,微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回忆的愉快,“嫂子,你说,像凌晨那样的,武子衍那样的,白沐川那样的,哪个不是男人里面出色的,可是我偏偏就不喜欢那样的,白沐川太花心,武子衍那家伙瞧着面上热,心就是个冰的,又是一身大少爷脾气,谁爱去伺候,还有凌晨,虽然凌家的家势不错,凌晨自己也不错,可我就觉得他身上少了一股子男人的man,酷,呵呵,嫂子,不瞒你说,我爸妈还真在这几个人里面给我筛选过,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不过,都被我否决了。” 杜若还真不知道这一出,不过想像着莫依岚的性子,要是跟这三人之中的一个来电,凭着莫家的地位,想必嫁过去了不会受委屈。 不过,感情的事儿,谁又能说的准呢。 “嫂子,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是被学校里的几个小混混堵在了偏僻的小巷子里,那会儿,我才十二岁吧,那些人非要泡我,我怎么可能看上那样的人,然后他们就把我敲昏,弄到了那个巷子里,要对我不轨,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像是空中飞人一般,手里拿着个砖头,得谁敲谁,耳边响的都是那些半大小子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他却冷若冰霜的连轻睨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少女怀春,杜若听着莫依岚嘴里的那个他,想必,就是让她痛苦的根源吧,可是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谁提到过这个人的存在呢,心里充满了疑惑,手上的动作,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落着,耳边,充斥着莫依岚陷入回忆的声音。 “然后,那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下午,踩着夕阳余光的大男孩,轻而易举的把我从地上捞了起来,一个弯腰就把我背到了背上,那一幕,我眼中的他,像是插上了希望的翅膀,来带我脱离苦海,那一刻,我几乎把他当成了天神,当成了救世主,可是在我闻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香味,还有后背夹裹的汗水的味道时,十二岁的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脸红心跳,什么是女孩子的羞涩。 从那以后,我就爱缠着他,看着他偷偷的吸烟,打球,想像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想像着那夹裹着汗味和淡淡烟草味的男子气息。 嫂子,你不知道,他不是个擅于表达的人,平日里不太爱说话,甚至不爱搭理人,可我却喜欢像只小燕子一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那会儿,我就想着,生活中的两个人总是要互补的,像我哥,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我大伯,也是天天吊着一张脸,像是谁都欠他钱似的,可是大伯找到了大伯母,大伯母的话特别多,哪怕一天不停歇,她也能不断的变换话题不会让你觉得烦,闷,而且大伯很宠着大伯母,虽然大伯嘴上并不说,不过莫家的人都知道莫首长宠老婆到了令人发止的地步。 所以,我就想,我这样的性子,一准也得找个像大伯,像我哥,这样的男人,从小到大,我认识的,接触的,感兴趣的,能数得上来的,也就这么一个,所以,我越发的用心,想要寻找机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让他发觉我的存在。 后来听说他去当兵,还跟我哥在一块的时候,我就让警卫员给我哥送好吃的,顺便也给他送一些,可我不敢说是我让送的,只说家里送的多出来的,好心给他一份。 再后来,他跟家里的关系一度闹僵,然后他就离开了部队,又出了国……” “然后呢,他,知道你的心思吗?”杜若也是交往过男朋友的,知道那种陷入恋爱当中小女孩的心思,那种时时刻刻找寻机会想要说上一句话的心思,那是少女青春萌动最干净炙热的情感,单纯无心机的情感,总是让人久久难忘的。 情窦初开的少女与那些熟女不同,熟女更看重物质,总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带着这样的心机去接触男人,永远都体会不到那种初恋的单纯,她想,那个他,就该是莫依岚的初恋的,只是她不知道,那个他,知道吗?一个小女孩的初恋,是独自的舔噬伤口,还是独自给自己画着充饥的大饼,然后再一遍遍的麻木着自己男人的不得已。亦或是那个他,根本就知道,而不曾表示过。 莫依岚轻嗯一声,声线里充满了疲惫,靠在杜若肩上的头似乎滑动了一下,像是哭累的女孩没了力气一般。 杜若的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双手轻揽住莫依岚的背。 “嫂子,当我知道他要出国的时候,还是听家里的警卫员说的我哥要去送一个朋友出国,那会儿,我脑子就像是被闪电打了一下似的,一个激灵就让我把那个人与他联系到了一块,我疯了一般的给我哥打电话,我哥不接,我就打给了凌晨,凌晨的车还在半路上,我问他去哪,他说去机场,我说阿凯是不是在机场,凌晨没答我,那会儿,我都来不及让警卫员开车送我,自己就要去开车,那一路,我都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按了多少次的喇叭,还有一种传来的谩骂声有多远,都被我甩在了脑后,好在,我赶上了,那会儿,我真的很庆幸,在检票口,我看到了他,那次,我也是像这般,哭的像个泪人,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带我去,嫂子,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杜若心酸的想抚去这个女孩眼里的泪,肩膀的衣服早就被打湿,可是女孩像是无所觉般的诉说着。 “嫂子,他说,对不起。呵呵,嫂子,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杜若目光伤感的落到了门口,恋人之间最残酷的话语莫非一句对不起,莫非一句你要的我给不起,连努力都不曾努力过,连争取都不曾争取过,一句对不起,就单方面的为自己画了个结点,却给别人带去了伤害,原来,疏途同归,在她跟莫依岚之间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形呢。 那会儿,朱羽凡对她说的,就是若若,对不起。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对不起,是男人最不负责的表现,要么爱,要么不爱,痛痛快快,那才是真男人,就算是想做小人,也要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怕丢人,一句对不起,就算是对以前的事儿画个终点吗? 懦夫,这分明就是个懦夫。 “依岚,我,不认为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伤感。” 杜若是有着切身之痛的,所以,她的刀,挥的很快,作为医生,在手术刀拿起的时候,就不能有一刻的犹豫。 莫依岚的嘴角上扬着苦笑,值得,不值得,守了这么多年,哪里还分得清什么是值得不值得的。 “嫂子,可是,这么多年,哪怕我没见过他,只能偶尔听到一星半点关于他的消息,我,还是会兴奋的睡不着觉,那会儿,他走了以后,我的生活中,像是突然失去了一个支撑一般,明明身边围绕着很多人,可是却还是觉得孤单,一个失去了翅膀的小燕子,整日面地的就只有无助和彷徨。 白天,还好些,夜晚,总么会那么难熬呢,我的脑子里总是在猜测着他在干什么,在国外能不能适应那里的天气,能吃惯那里的食物?洋鬼子都是垃圾食品,还有,那一份份小的只在盘子中间才能见着一点的西餐,能喂饱他一个正在长身体的男人的胃吗?嫂子,那会儿,我觉得自己快要魔仗了,要是再不找个什么事儿来分散注意力,我一定会疯的。” 杜若脑子里的灵光一闪,“美人依旧就是在那个时候开起来的,对吗?” 莫依岚点了点头,“爷爷说我是家里的小美人,是莫家的小公主,所以,我的酒吧就叫了美人。” “依旧,是你心如故吧?”杜若想像着当时见到这个酒吧名字的时候,四个字,总带着几分伤感的味道,让她想起了美人迟暮。 莫依岚的声音越说越低,或许是泪流的多了,人的精神疲累了,枕着杜若的肩膀慢慢的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杜若并不敢动,这会儿的莫依岚还是浅眠的状态,身体不自觉的在紧绷着,外界,哪怕一个轻微的动静都可能让她的精神再度紧绷起来。 脑子里想像着莫骄阳去了哪里,瞧着他出门时难看的脸色,不会出去找人打架吧? 杜若有些担心,莫家人护短,这是莫依岚的原话,连她这个后嫁进来的外人都能护着,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妹妹出了事儿。 越想,越是担心,虽然莫骄阳不是冲动的性子,可是杜若还是不放心。 手机,还在卧室,这会儿,杜若看着莫依岚的手机从衣兜里露出半截,手,微微的探了过去,呼吸,渐渐放轻,成功的拿到时,才发现,那上面带了锁。 杜若懊恼的盯着上面的锁,她的脑了从来在上面不灵光,键盘锁还要配上密码,她压根就猜不出上面的设置。 电话又被放了回去,杜若瞧着墙上的钟,吓了一跳,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十点,莫骄阳出去也有两个多小时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往回赶呢,还是还在外面呢? 又等了十多分钟,听着莫依岚的呼吸沉稳了许多,杜若才试探着把莫依岚放倒到了沙发上,起身的时候揉了揉早就麻木的肩头,入手的是片温热,眼泪,都快被捂干了。 脚下的步子轻移着,回了房间,拿过一条薄毯,搭到了莫依岚身上,她是没有力气把人送到客房的。 再次回到主卧的时候,随手关好了门,拿过了电话,立在了窗口,给男人拨了出去。 “依岚怎么样了?”莫骄阳的声音带着几分气喘,虽然尽量让自己显的温柔,可是那不平稳的气息还是泄露了男人的情绪,此刻,又是冷如峭。 杜若直接就猜到了男人一定在伪装,“依岚睡下了,你在哪呢?” 莫骄阳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不过男人表达关怀的方式从不会像女人那样细腻,当然,当哥哥的对妹子,总没有对媳妇表达的更直接。 “睡下就没事儿了,我这有点儿事,再过会儿就回去了。” “骄阳,你,是不是去找那个男人了?”杜若直觉莫骄阳这会儿的气喘,还有不好的情绪,一准跟那个男人有关。 莫骄阳微蹙的眉头,看着暗夜下另一双眼睛,这会儿,正坐在小区的草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论起内伤,只怕那人更重。 “依岚跟你说了?” 杜若轻嗯了一声,却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什么,当哥的给妹妹出气,再正常不过了,想劝,又劝不出口。 109.第109章 骄阳,我,始终没有你幸运 只是感情上的事儿,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要是像朱羽凡那样的,不要也罢,要是以后再一起了,再几次三番的这样闹,是个人也受不了,而且,她觉得,莫依岚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这个梦,又只是一个人在做,太苦了。 而且她心里在怀疑,这个男人,心里是真心喜欢莫依岚的吗,脑子里想起一段话,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能把这女人弄得神魂颠倒,女人会觉得他特man,特浪漫,特霸道,特酷,特能掌控大局,女人喜欢甚至是崇拜这样的男人,然后,哪怕再理性的女人,一旦被迷住,都会让理性消失,被盲目取代,然后,就变成了一只失去了个性的猫。 只是女人不知道,男人之所以特别耀眼,其实是他还没有爱上你,男人一旦爱了,就会变成男孩,特幼稚,特傻! 电话撂下的时候,杜若的目光投入了茫茫夜空中,脑了里灌入的是莫骄阳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情形,那会儿,她以为,这是凌晨请来的托,来给自己解围的,而且这男人忒逗比,竟然能弄一对假结婚证,那会儿,她还嘲笑,哥们,这假证在哪办的? 呵呵,嘴角,咧开了一个甜蜜的弧度,似乎,幸运之神,真的总是在眷顾着她,出生,能遇到那样爱护她的父母,是幸福之神的眷顾,嫁人,能遇到莫骄阳这样的男人,更是幸运之神的眷顾,所以,她,要学会珍惜,没有孩子又如何,她爱上这个男人的时候,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给提供给她一颗繁育下一代的精子,而是因为他是莫骄阳,霸道野蛮的莫骄阳,对任何人都可能冷若冰霜,却独独对她,流露温情的莫骄阳。 此刻,杜若深深的感慨着,她,比莫依岚幸运的多,她,可以想像莫依岚从小到大的生活,一定是像公主一样长大的,可是不是每一个公主都能碰到白马王子,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公主,也有可能碰到青蛙王子,也有可能像玫瑰公主那样被施了魔法沉睡几十年,总之,公主的命运似乎与磨难、波折连在了一起,何时才会守得云开,还真是未可知啊。 客厅里好像传来了低吼,杜若连忙收回了思绪,推开门的时候,莫依岚像是被梦境冲醒了一般,整个人到是比刚才睡着之前清明了许多,哪怕只是躺了半个多小时,可也能恢复些体力。 “依岚,怎么了,做梦了?” 杜若倒了一杯温开水给莫依岚压惊。 “嫂子,我哥是不是来电话了?” “啊?没有。”杜若下意识的隐瞒了刚才打电话的事儿。 莫依岚也没追究,只是目光定在了墙上的时钟,半夜十点五十,快十一点了,“嫂子,我哥还没回来吗?” 杜若摇了摇头,“你哥可能是有应酬,你去客房睡吧。” 莫依岚的脑子一下子反应过来,“嫂子,我不睡了,我得出去一趟。” 杜若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披,电话也来不及拿,追着莫依岚,一手没抓住,这丫头,这会儿到像是练家子,身手敏捷的像一只猴子。 “依岚,这么晚了,你去哪?你等等我。” 杜若甚至连家里的钥匙都顾不得拿,直接摔上门就追了出去,大半夜的,空旷的电梯间连个人都没有,莫依岚竟然嫌电梯慢去爬楼梯。 杜若懊恼的觉得今晚这丫头,怎么这么能作,一个人折腾还不够,非得把她们两口子都拉上。 脚上还是人字托,下楼梯追人根本不占优势,连声叫着,莫依岚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疯了一般的往下跑。 杜若气闷的都想从楼梯扶手上滑下去了,要不是担心自己的小身板就这么交待到楼道里,她一定会那么做的。 “依岚,你等等我,你别急,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哪啊,不然你哥回来了,我怎么交待啊?” “依岚,你等等,你听我说,这大半夜的,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你哥指不定得恼火成什么样呢。” “依岚,你再慢点,别摔着,这楼梯抖着呢。” 杜若企图用语言来麻痹莫依岚的神经,哪怕让她速度慢下来一些也是好的,至少给她个能追上的时间。 呼。 终于赶着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追上了莫依岚那辆越野车。 车子刚被打着火,要不是莫依岚脚下的油门踩的慢一步,杜若贴在副驾驶车门上的身体很可能被车速带着摔出去。 后怕的爬上了车子,坐到了副驾驶上,拍了拍胸口,“姑奶奶,还好你有点良知,不然,你这嫂子估计得换人来做了。” 若是以往,杜若拿这个开玩笑,莫依岚一准会娇嗔的骂她不知道珍惜她哥这个世间绝种的好男人,可是今天,莫依岚连半分玩笑的心情都没有。 车子在油门的轰鸣声中冲了出去,杜若甚至不知道前方的目的的是哪,想给莫骄阳打个电话,可自己的还没拿,索性,就闭嘴吧,要是莫依岚真把她给弄丢了,莫骄阳就有艳福喽。 这个时候,还不忘自嘲一下。 十一点以后的公路上,除了霓虹灯依然在闪耀,路面上已经难得看到一辆车,或是一些路人,与白天的熙熙攘攘完全不同,大街上像是被戒了严一般,也正因为如此,莫依岚的油门,一直在狠踩着。 杜若愣怔的看着迈速表上不断攀升的数字,脑门都开始一顿一顿的抽疼,她,这是要搏命吧。 “依岚,你看,咱们俩加起来还没有半百呢,人生还好着呢,就算我死不足惜,可你也别干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成吗?” 这个时候,迈速表是一百六。 “依岚,你看,虽然这大晚上的,没什么车,没什么人,可是吧,谁知道哪个疯子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就算不是人,出来个猫猫狗狗的,被压死了,也不好吧,养车的不是都有那么个忌讳吗,平时帮人家出了白事儿都要在车轮胎上栓个红布条,我瞧着这车儿你一直开着,想必是喜欢的吧,要是犯了忌讳,再让你开,心里该有阴影了。” 这个时候,迈速表是一百八。 杜若要疯了,她甚至看着那迈速表上的红色指针变成了光速通道,要是这个速度一直保持下去的话,没准就能打开一道穿越古今的通道,然后像是那些大片里演的那样,她们姑嫂得到了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只不过地点由现代,变成了古代。 shit,杜若气的想爆粗口,可是从小到大,骂人的话就没学灵光过。 “莫依岚,你要不想活,别拉着姑奶奶跟你陪葬好不好,就算不为你哥想,也得为你们老莫家的下一代想,要是因着你,害的你哥没了下一代,哼,你就等着洗净了脖子赎罪吧。” 杜若真是气疯了,这丫头乖巧的时候像朵解语花,就是语言大咧咧的,没个场合,可是瞧在眼里,也有着一股子风韵。 这会儿像什么,为了一个不知道在不在意自己的男人,为了一个喜欢在自己心里,在人家那儿压根就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应的一个男人,想要造成意外伤害吗? “依岚,你嫂子的至理名言,女人,千万别把伤害自己去当成威胁男人的武器,这种行为,非但不会得到男人半分的同情,甚至还会在心里鄙夷你,瞧不起你,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别说是那个男人,就是你嫂子我,还有你那些朋友,一准也会瞧不起你,你看着办吧。” 杜若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这丫头,油盐不进啊。 十五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杜若下车的时候,脚都站不稳了,看着莫依岚熟门熟路的冲进了一个小区,她一边捶着腿追上去,一边在心里咒骂起来,她脑子进水了才会感叹自己这么好命,嫁了个好男人,遇到个好婆家,只是这个婆家的小姑子,要不要这么能折腾啊,就算羡慕嫉妒恨她的命好,也不必要这么吓她吧,一百八十迈,市里的公路,杜若现在一想起来,后背的汗毛还一根根的竖着。 “姑奶奶,你慢点。” 喘息的跟上前边的身影,小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老旧了,还是这里的业主们太好说话了,瞧瞧,这大半夜的,路灯只亮了两、三盏,其余的也不知道是出了故障,还是被人恶意破坏了,反正一种行来,都是忽隐忽现的感觉,有点,像鬼片。 杜若一个激灵,她的胆子不小,天天摆弄人头骨的女人,就不能像一般的弱质女流来对待,可是这会儿也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咬了牙,紧盯着前方快速消失的身影,恨恨的喊着,“莫依岚,大半夜的,你要是把我丢了,我可找不着家。” 前方的身影一顿,到像是良心发现似的,一个回身,直接抛过来一个东西,杜若听到那东西落地的声音,是一把钥匙,那边莫依岚已经回身又跑开了,“嫂子,你开我车回去。” “去你妹。”杜若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是怎么构造的,难道这就是恋爱白痴论,她tmd又不会开车,让她回去,爬着回去,车钥匙给她还不如门钥匙好用呢。 杜若再次怨念,她以前都是被骗了,以为贪上一朵解语花的小姑子,这会儿才知道,什么解语花,都tm狗屁,这就是个麻烦精,还是个不把人折腾死不罢休的麻烦精。 杜若咬着牙再跟上来的时候,竟然在拐角处看到了莫依岚停在那里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丫头也不是无可救药的吗,瞧瞧,这么快就良心发现了,还知道等她一会。 “嘘——”莫依岚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快速的回头做了个静音的手势,然后又快速的调转过去,生怕错过什么一般。 杜若抚额,她,他妈的,又自作多情了,这女人,就是个骗子,十足的小骗子,哪里来的良心发现,良心都被他妈狗吃了。 黑暗树荫下的草地上,两个男人,一南一北,一个躺在了地上,一个,双手撑着地,身子往后依着,哪怕看不到此刻的容貌,杜若也能凭着影像认出那个撑在地上的是莫骄阳,那么,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莫依岚嘴里那个他吧。 莫骄阳的眸色,阴沉冰凉,比这五月的夜,还要让人觉得寒,觉得冷,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心,像是打了颤一般。 出口的话,更是讽中带诮,“阿凯,你,就是这么对兄弟的。” 阿凯,杜若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这样的见面,估计这个人一准能证她记忆深刻。 吴凯,面容清俊儒雅,深灰色的休闲装非但不显慵懒,反倒多了一抹肃然,别人穿正装都未必有的肃然,在他身上,一身休闲装也能穿出这样的效果,只能说老天造人,何其不公。 “呵呵,骄阳,你这性子,这么多年,谁占过半分便宜,咱们一块呆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为你马首是瞻。” 吴凯的话,就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怀念,听着有几分心甘情愿的味道。 莫骄阳的声音却是越发的冷了,几乎要把五月的夜风凝结成冰碴子,然后穿破那个被揍的躺在地上的男人,“阿凯,在我眼里,从来都把人当兄弟。” 长长的一声叹息,“所以啊,你见过兄妹****的吗?”吴凯出口的话,生生的刺伤了莫依岚的心,那一刻,身体再度颤抖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她怕,要是不这样努力的捂住,就会失声大叫,什么兄妹,都他妈狗屁,他姓吴,她姓莫,姓吴的装哪根葱,栽的哪头蒜,跟到她跟前装大哥了,她又不是没有哥,姓吴的排队还不知道得排到哪个世纪呢,真以为莫家的门跟旅游景点似的,花点钱,交个门票就能进了,呸,白日做梦。 杜若的的和,适时的落到了莫依岚的肩头,虽然嘴里一个劲的埋怨着,可是心里却是真关心这丫头的。 “兄妹,阿凯,你妹妹这会儿还在里头关着呢,我们莫家,两房,都是独生子女。” “骄阳,你该知道的,我,不配的。” 吴凯的叹息越来越长,越来越远,似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运用的策略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滚你妈蛋,不配,不配你他妈招惹她,不配你他妈装什么盖世英雄,不配你他妈还吃她送到部队的东西,明明是给我这个亲哥的,可连着我那份,不都进了你肚子了。” 在部队呆过的男人,骂起人来,从来不疏于那些泼妇,只不过,有些话,从那些泼妇嘴时出来,只会让人觉得鄙夷,可是被莫骄阳这样的男人演绎出来,却像是加上了一层钢构,觉得这样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多了几分大快人心的味道。 莫依岚在莫骄阳声声的质问中,像是看到了一点点的星星之火,双目再度燃上了期望的光,紧紧的锁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杜若,看着这样的莫依岚,那一点点的情绪变化,那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真的是又可怜,又卑微,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活成这样。 那个笑的时候嘴角会弯出两个醉人的弧度,明亮的眼睛透着清澈与狐狸般狡黠的光,一举手一投足,都在昭显着她的出身高贵,良好的家庭背景给了她与生俱来随意妄为的资本,可她从不浮躁,不夸张,那种站在众人之中永远无法被掩饰的光泽,就像是浩瀚星河中最璀璨的那一颗,即便是被乌云遮上了,也很快会找个空隙钻出来,然后继续发光。 可是这会儿的莫依岚,完完全全成了乌云遮盖下发不出光,发不出亮的星子,杜若甚至在想,这个男人的一句话,是不是就决定了这颗星子的命运走向,是发亮,亦或是殒落? “呵呵,骄阳,我不过是尝尝家的味道。” 尝尝家的味道,一个男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家吗? 杜若不解的看着莫依岚,猜不出这个男人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却看到了莫骄阳的沉默。 时间,像是风一般,细润无声的游走着,过了好一会,地上的湿气已经钻进两人的皮肤,莫骄阳看着被自己捶倒在地上,还在轻咳的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一直在等你。” 男人的目光深遂幽远的望着于际,看着那上面闪烁的星星,出口的话,带着几分伤,几分痛,“骄阳,她,就像是这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每当我孤独,迷茫的时候,都会望天,然后,寻找到那颗星,我就会想着,她,是不是也会隔着一条海,同样在仰望天空,找着天际里最渺小,最晦暗的那颗星?” “阿凯,有时候,你活的,真他妈不像个男人。”莫骄阳的声音有些气闷,哪里听不出吴凯话里的深情,走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深的,不然,何至于挥一挥衣袖,告别的那样轻松,无情。 或许,是独在异乡飘泊,让他,记起了那份温暖。 “骄阳,我,始终没有你幸运。” “幸运不是空口白话,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靠自己争取的。” 110.第110章 杜若护夫 “怎么争取,弄两张结婚证,然后也学着你那样子,摔到人家姑娘面前,非要霸道的把人家娶回去,还不带抗议的?”吴凯想着莫骄阳这点英雄事迹都觉得好笑,凌晨那家伙偷着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真是让他娱乐了一把。 “滚,那是老子的专例,想学,把侵权费交了。” “啧啧,骄阳,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像是天外来客,外面那些人要是听到了,不定以为莫家这会儿怎么缺钱呢。” “你忘了老首长是怎么教咱们的,要利用一切合理有用的资源为自己创造更大的价值。” 莫骄阳或许是当了一段日子的领导,这会儿说教起兄弟来也不含糊。 吴凯突然就没了声息,整个人身上又恢复了沉闷压抑的气息。 莫骄阳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敌人,他可以狠如尖冰,手辣如麻,可是对兄弟,刚才那几拳,就算是重击了,不过这小子的身手到是没退步,开始还他妈装孙子,让了两下。 也他妈就两下,然后就变回原形了,真他妈的混蛋,王八犊子。 “阿凯,你这拳脚——” “没让人失望吧。” “阿凯,后悔了吗?” “当初你不就说过,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哪来那些后悔的话。”嘴上说的痛快,可后悔不后悔的,只有自己知道。 “阿凯,这次回来,不走了吧?”莫骄阳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两个人熟悉的女人的影像,所以有些话就开始刻意的引导。 “恩,不想走了,半年前,国外的项目就慢慢的移了回来,以后若是不出意外,可能会在国内的时间更长一些。” 微顿了一下,吴凯扯了扯嘴角,这家伙,下手真他妈狠。 “大晚上的,甭跟我这泡着了,回家陪你媳妇去吧,不然,你那小兄弟抗议起来,我可不负责安慰。” “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是羡慕,自己也找个去。” “哎,骄阳,这上头,我没你的福气好。” 又是一声长叹,这是吴凯今天晚上第二次说这话了。 有个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不试过,怎么知道就没有?” 莫依岚狠力的擦了眼角的泪,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不再颤抖,诚如杜若所想的那样,她是个骄傲的人,可是也有想努力争取的人,爱情面前,谁是先爱的那一方,或许,就站到了输的一面,卸下了那层骄傲的外壳,然后让自己变成了卑微的小女人。 高跟鞋踩着草坪走了过去,脚下,是新发芽的小草被践踏的抗议声,可是那样渺小的声音压根就不能对女人坚定的心产生任何的影响。 莫骄阳看着莫依岚那样的执着,坚定的眼神,即便这里的光线很暗,可是他相信,吴凯的眼神一如他的敏锐。 心,深呼口气,希望,这小子,不会再伤了这傻丫头。 几米之外,杜若还让在那里,莫骄阳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现在差不多快凌晨了吧,这傻丫头,怎么连个外套都不穿。 “若若,过来。” 声音是那样的坚决,不容转圜。 杜若瑟缩了一下,然后没有犹豫的快步走了过去。 在莫骄阳臂力所及之处,大手一拉,便把杜若拽到了怀里,身旁,是出来时手臂上放着的西装,拿了过来,直接把小女人裹到了里面。 声音,微斥,“怎么不穿衣服出来?” 杜若抽了下嘴角,同志,您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把眼睛睁的大一些,就算是半夜,祼走也是要被围观的,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明明是穿了的。”声音细小的抗议着,因为她看见这会儿的莫骄阳脸色可不大好,颇有些殃及池鱼的味道。 心,轻哼了一声,还不是被你妹妹害的。 莫骄阳本来是不满,这会儿听到小丫头的抗议,就更不满了,“你那也就穿,也不看看这会儿几度,白天穿着还能过去的短袖,到了晚上不知道给自己加一件外搭,衣柜里的衣服还没一件你喜欢的?要是不喜欢,明天都扔了,再换一批。” 扑哧。 杜若觉得莫骄阳分明是把胸中的郁气借题发挥出来了,不过好吧,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又是一个专业的医生,是应该有这个义务帮丈夫梳理郁结,不然,积压在胸口,真得了什么病,还不是自己吃亏。 杜若柔弱无骨的小手贴着莫骄阳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感受着男人股理分明的胸膛,一样的天气,明明她身上还多了一件莫骄阳的外衣,可偏偏男人胸膛的温度比她身上的温度还要高。 杜若微嘟着嘴角,轻语低喃,“男人如火,女人如水,还真没天理了。” 突然一声闷哼,传到了杜若的耳朵里,放在男人腹部的手一顿,医生的直觉,那声闷哼,不像是男女调情的反应,到像是受了伤被触碰的惯性。 一想到受伤,杜若用眼角扫了一眼另一侧草地上的男人,满脸的不快。“你们俩打架了?” 吴凯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就是莫骄阳的小媳妇吧,瞧瞧他保护那样,不就是少穿件衣服吗,也没见冻的哆嗦,至于护的这么紧吗? 鄙视,严重的鄙视。 只是鄙视之余,吴凯又觉得不可思议,碎碎念的男人,还是那个如钢铁般的硬汉,冰冷刺骨,杀筏果断的莫骄阳吗?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吴凯,一时间,有些迷茫。 黑暗里,他跟莫骄阳的视力一样的精准,不然,可不足以在那群精英里混,这会儿,他分明从莫骄阳媳妇的眼睛里看到了质问。 呵呵,瞧着挺柔弱的姑娘,这会儿到是有几分莫骄阳身上的影子,难不成,这就是夫妻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相互影响了。 只可惜,这个女人不会选男人,要是选个温柔似水的,就该是小鸟依人的性子,没想到,被莫骄阳看中了,得,生生从小鸟依人,变成了女bt,这男人,天生就是来祸害别人的。 在部队的时候,他专门祸害公的,到了地方,味道变的可真快,改成祸害女的了,哎,这样的人,怎么就逍遥法外了呢? 杜若皱着眉看着对面那个明明凝着光望过来,却偏偏不语的男人,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没品的家伙,连对女士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莫依岚什么眼光,怎么挑了这么个男人,鄙视,赤裸祼的鄙视。 “我说对面的先生,你还是小孩子吗,穿的人模人样的,瞧着像个社会精英,却干着人渣的事儿,没听过时下生活艰难吗?钱不好赚,你就甭跟着人渣抢生意了,虽然你比他们更人渣,还知道跑到外面镀一层金,难不成镀了一层金就能脱下原来那身皮?切,不过是加了个防护层罢了。” 杜若是憋屈到一定程度,就开始矫情了,对着自己男人不能发火,对着男人的妹妹得当个合格的嫂子,可是自己憋他妈一路的火,又瞧着小姑子被这么个人渣骗了,自己的男人被这个人渣打了,她他妈又不是修养多好的大家闺秀,时不时的发泄下情绪完全是生理需要。 吴凯抽抽着嘴角,平生,第一次被女人骂,就是当初他一走了之,莫依岚也没骂过他,隔着大洋彼岸,他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也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其实开始的时候也有打过,不过,他都没有接,他怕,给不了希望,那么就把希望掐死。 他以为,他做的这么过分,这丫头的性子,过了几年的新鲜劲儿,身边又有那么多男人围着,指不定早就翻篇了,就是凌晨给他打电话,也从没在他面前提过莫依岚如何如何,同样,他也不敢问,思念这东西,比那陈年烈酒还让人味苦,那会儿,压根就没有这个条件让他去思念,他,恨不得撇清跟国内一切的联系,就是接凌晨的电话,都是趁着无人的时候,当业务一样的接听的。 吴凯没有言语,不代表莫依岚不会偏心,看到两人的样子就知道打架了,听着嫂子话里的意思,大哥身上一准是有伤的,可是以她对自家亲哥的了解,那是爹妈都能吃亏的主,自己也不会吃亏的,立即担心的蹲下了身子,原本不敢前行的步子,只停留在男人身前两步的距离,等待着男人的答案,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跪了下去,没敢看男人的眼睛,直接去撩男人的衣服,这个动作,在这大半夜的,真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杜若不忍睹的扭过了头,这丫头,就是要施暴,也得看看场合好不好,现场直播这东西,看别人的,跟看自家亲人的,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小手,偷偷的扯了一下莫骄阳,你妹妹都要跟人家玩直播了,你当老大的,是管,还是不管啊? “你,你,你干吗不说?”莫依岚哪怕看不清吴凯身上的青青紫紫,也能猜到入手之处的伤处一定很重,她哥的拳头,从来不是吃素的。 吴凯是没想到莫依岚的手这么快,明明伤在脸上也不少,可是这丫头,偏偏掀了他的衣服,那是套头的,又是散边的休闲上衣,不用系扣,一掀开就是内里的皮扶,这会儿,那双冰凉的手正在上面游走,吴凯的神经崩的紧紧的,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般亲密的接触,这样的感觉,让他的心都跟着狂跳起来。 连带着身体的组织反应也变的慢了,压根就忘了阻止这丫头的巡游,贪念如海,不曾拥有,便不敢去奢望,一旦拥有,便不想放手,或许,他现在,就是这般吧。 莫依岚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或许也是因为吴凯没有拒绝的推开她,她忍不住在想,下午看到那一幕,应该是假象吧,这年头,谁还没个女性朋友呢,就是蓝颜知己不也遍地开花吗,更何况,分开这些年,吴凯也不是毛头小子,男人在那方面都有欲望,身边有个疏解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是准备给这个男人当老婆的,只要他把以前的旧帐都梳理干净了,她就可以不计较。 主意打定,莫依岚带着微怨的控诉就传到了对面,那一对秀着恩爱的夫妻身上,“哥,你干吗下这么重的手,瞧瞧,阿凯身上这伤没个十天半月的,一准恢复不过来,他才刚回国,指不定得有多少事儿要忙,他又不是市委书记,张张嘴,抬抬手,就有无数的人跑断腿,阿凯的性子,从来都是自己看着办才能放心的。” 莫骄阳没什么反应,杜若先炸了,有没有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啊,这是亲哥,那个贱男人还不知道是谁老公呢,这丫头,一晚上的哭诉到了这会儿怎么变了方向,要不是莫依岚找上门,她男人没事儿干了,蹦出来跟人打架,这会儿身上也没见好到哪去。 在这方面,吴凯就多了个心眼,到不是想着莫依岚能来,而是想着人家好歹是市委书记,要是打的一脸的伤,明天还不定被各大媒体怎么宣传呢,所以,莫骄阳的伤,都在身上。 吴凯则不同,莫骄阳这家伙也是个黑心的,硬拳头都招呼在脸上,至少让他三、五天出不了门的,依着对自家妹妹的了解,这三、五天,这丫头一准抻不住性子,非得上门来看看不可,到时候,兄弟的情分尽了,这小子要是再不知悔改,就直接被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杜若哪里知道自家男人的鬼心思,这会儿身子都坐正了一些,怒目瞪着对面那一对狗男女,对,就是狗男女,一个贱男人,一个胳膊肘向外拐的女人,“莫依岚,你要不要睁大眼睛看看,你哥身上还带着伤呢,你哥实在,没打过架,你男人也就脸上带了些伤,身上能有多重?你瞧瞧你哥,伤都在身上,脸上瞧着好好的,没准内里都被打成内出血了,我就说吧,你男人就是个黑心的,瞧瞧,就这打架都能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你可别忘了,你哥是为了谁才出的这个头,到了这会儿,心疼自己的男人也有个限度,好歹你没找着男人之前,一直是你哥在照顾你的。” 吴凯头一次听到人家说莫骄阳实在,说自己心黑,抬头,望天,然后,目光收回,透过女人的身影,落到对面男人微翘的嘴角上,啐了一口,这世道,真他妈没天理,他要不是看在那一张脸还要为人民服务的份上,会给他留着? 莫依岚被杜若说的有些内疚,双手绞着吴凯的衣服边,吭吭叽叽的说不出话来,女人的脑子一但神经错乱了,连平时的快嘴快舌,反应灵敏都受了限。 微嘟了嘴,闷声说道:“嫂子,那,要不要去医院给他们两个看看啊?” 这,不算是女生外相了吧,再说,她也真担心,无论是谁,要是内里受了伤,也不是肉眼能看到的啊,还是拍个片安全。 “嫂子,要不,咱们上医院拍个片吧。” 杜若翻了个白眼,自家男人的刚才她都摸过了,纯外伤,内理健康着呢,至于对面那个,哼,就活该他内出血,没有种的男人,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真以为长了两条腿就能当人了,满世界乱跑,转够了,累了,回家想的找个梧桐树傍上了,呸,就让他内出血,血管崩裂,活该自食恶果。 “拍什么片,你当医院那些器材是专门给干这种无聊事儿的人准备的,这么能打,怎么不去拍武打片去,还能慰劳大众的视线,还能赚钱养活自己,在外面装武林高手算什么本事。” 杜若难得有这么犀利的时候,莫骄阳眼光柔和的看着坐在大腿上的女人,这丫头,是个没人招惹柔的像猫一样的女人,可是一但被招惹,竖起的爪子锋利的像淬了毒的尖刀,不把你挠个满脸花,也得让你留道疤,莫骄阳自动为自己女人的行为喝彩,对付敌人,就该这样。 吴凯也不想顶着一张花脸到医院,丢人,在自家就好。 “没事儿,我楼上有药,上去擦擦就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预备起身。 只是动作还是牵扯了伤口,嘶了一声,随即苦笑出声,“看来,打沙包跟打真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莫骄阳得意的扬眉,一个是死的,一个是活的,傻子才拿沙包当真人打呢。 杜若却是又皱了眉,瞪着吴凯的脸色更难看了,沙包多少斤,人多少斤,打沙包的手是什么重量,打人的时候又是什么重量,这个贱男人,拿未来的大舅子当沙包打,活该他娶不上媳妇,就该一辈子打光棍,你丫的,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送你上去吧。” 莫依岚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卑微的祈求,更多的却是不放心,同时,心底深处有个小声音,在试探,想看看,这栋公寓里,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头微垂,并不敢看吴凯的眼睛,生怕被他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可是若不上去,她的心,就抓心挠肝般的难受,下午那一幕,始终在她脑子里悬着。 莫骄阳也拉着杜若站了起来,没去管那两个男女的牵扯,无论结果如何,他也希望,有些事儿,到此结束,他的妹妹,已经卑微到这般了,他这个当哥的,还能怎么办? 111.第111章 此生至爱,只此一洞 过了好半晌,吴凯才轻嗯了一声,步子,往前迈去。 莫依岚的世界,似乎一下子从阴天,走到了晴天,几年的阴云都被那一句若有似无的轻嗯弄的烟消云散了。 步子,轻快的像只小鸟,屁颠屁颠的跟在男人身后。 杜若皱着眉瞧着这样的莫依岚,又仰头看着身边放任不理的大男人,不理解。 手心,被一只大掌握住,温暖的体温,却被串冰凉的东西阻挡,一个反应迟钝,杜若连忙对着那只小鸟叫道:“莫依岚,你的车钥匙。” 说完话,便扬了扬手,没有抛出,杜若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厚道,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莫依岚现在的样子,她,就该是生活的骄傲惬意的。 莫依岚啊了一声,回头的时候,有些急色,前面的身影并没有停,“嫂子,你扔给我吧。” 杜若抽搐着嘴角,这丫头瞧着平时挺精明的,这会儿怎么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火花不擦都会自燃,就这么没名没份的,莫家会同意? 头,还没等仰起,手中的钥匙串就被某只大手夺了过去,然后,准确的飞到了莫依岚的手里。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杜若一准拍着巴掌问一句,大哥,你练过投篮啊? 不过依莫骄阳的性子,一准回一句,“投篮,没练过,不过手榴弹,都是这么投的。” 杜若被莫骄阳揽着离开了那处草地,沿着小区的柏油路向外走去,不时,还回头的张望,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耳朵后面,开始还能听到高跟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来的嗒嗒声,再然后,就消失了。 杜若的步子,有些钝,总觉得莫骄阳这个当哥的不尽责。 “你,就不担心?” 莫骄阳摇了摇头,“阿凯是个有分寸的人。” “屁,你们男人穿着衣服跟脱了衣服压根就不能用一个大脑思考。” 穿上了衣服,那叫衣冠禽兽,脱了衣服,就禽兽不如了。 莫骄阳失笑,小女人的怒火有些冲呢,眸光一转,“若若,我肚子有点疼呢。” “啊,就说那个贱男人心眼都是黑的,咱们去医院吧,这伤在内里可大可小,要是真弄个什么内脏出血的,回头有你吃亏的。” 刚开始的自信被男人的这么一说也变成了不确定,原以为没事儿的,这会说不担心是假的,不担心别的男人,还得担心自己男人呢。 杜若单手揽着莫骄阳的背,一手按在莫骄阳的肚子上,也不敢瞎按,只轻轻的碰触着,一边走,一边嘟囔着,“这疼不疼?” “疼。”男人的声音有几分怪异。 “那这呢?”杜若开始害怕了,身体都打颤了,不会真内出血了吧,那她刚才还为莫依岚担心个屁啊,自家男人要是真出了事儿,她一准就把这对狗男女给格杀了。 “这也疼。”男人扭着眉,嘶着牙,声音更加的怪异。 “你也是个傻的,平时不是挺精的吗,打不过干吗还出头啊?” “哎,那不是我妹妹吗。”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 杜若的眼圈都红了,心疼的,“你妹妹都被别的男人拐跑了,刚刚,就只知道关心别的男人,不关心你,没听过女生外相的吗,这个世上,谁跟你最亲还拎不清。” 莫骄阳听着女人满腔的委屈,心情愉悦了,是啊,这个世界上,能跟你相伴到老的,也就只有你认定的那个女人吧。 父母,长辈,都只能陪你前行一段路,兄弟姐妹像五个指头一般,总会轻易的分开,孩子,也会在长大后寻找自己的人生,真正能一辈子相依,牵动着心脏那根最脆弱神经的,就只有妻子,自己的妻子,所以,无论杜若能不能生,他,都不能抛弃她。 凌晨有句话骂的真对,莫骄阳,给不了全部,你干吗拉着杜若上贼船。 可是他拉了,他就不可能再放手,全部吗? 呵呵,莫骄阳不屑的想,谁说他给不了全部,他能给的,只有更多,更多,就像他的选择,他认定的女人,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突然,他拦腰抱起了杜若,惹的女人一声惊呼,随后就是担心害怕的话语,“骄阳,你快放我下来,你身上有伤呢,我又不是走不了。” 男人愉悦的抱着女人前行,黑夜里,只有一双皮鞋踏击地面深重的声音,像是锣鼓在女人的心里敲响。 杜若还是担心他的伤势,一脸的急色,“你刚才不是说肚子疼吗,骄阳,你慢点,要是出血量加大,就更难办了。” 话落,已经听到防盗锁开启的声音,不是前排,不是副驾驶,杜若被男人塞进了后排,真皮的坐椅冰凉的触感,杜若顺势往后挪着身子。 原本该去前排正驾驶的人,这会儿也钻了进来。 杜若微张着嘴,车里,只有窗外的霓虹投进来的光影,杜若的表情,就那样映在汽车玻璃窗上。 然后,她看到莫骄阳扬起一双邪魅的脸,绯薄的唇轻吐着,“若若,我怕是等不到医院了。” 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担心到无助,不会伤的那么重吧?心,不停的祈祷。 “若若,要不,你先给我检查检查。”声音,沙哑沉着,老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若是刚才面对吴凯,杜若一准说我又不是机器,没有透视眼。 可是这会儿,小女人被莫骄阳的神情闹的大脑当机,哪里还敢耽搁,手,钻地了刚刚就被拉出来的衬衫下摆,只是衬衫的扣子成了前行的阻碍。 好在,这会儿在车里,暖风呼呼的转动着,杜若心想,男人一准是心疼她穿的少,不然,这样的季节,哪里还用开暖风,被人看见了,一准骂她们不懂得爱护环境,增加汽车尾气呢。 温润的小手,从腰部往上,一粒一粒的解开衬衫的扣子,没有迟缓,一路到了脖颈下,那里,已经掉了两颗钮扣,这会儿,杜若才看清,心,又是一紧,应该是打架的时候扯掉的。 两手搭在肩头,杜若顾不得多想,深色的衬衫被她不大温柔的扯了下去,不只是前面,她还要看后面。 目光所及,前面,还好,不过有两处暗青,手指轻推着男人转身,目光一点一滴的搜寻着后面的肌肤,不是小白脸的光洁如丝,而是男人健康的颜色,肌肉贲张的性感,女人见了会流鼻血的那种。 小手轻按,左一下,右一下,不是整只手,而是一个指头,两个指头,东一下,西一下,按的人心生躁火。 “有疼的地方告诉我。” 莫骄阳轻嗯一声,大掌已经揉捏着女人的大腿根,若是在家,小女人一准就能发他的诡计,可是这会儿,小女人的担心,战胜了其他反应。 都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莫骄阳最鄙视男人做王八蛋,所以,大手带着火热的温度,如愿的贴上了自己喜欢的细白如瓷的肌肤,心里蹿升的火苗已经让他开始反击了。 刚才,被小女人一路点火燃烧起来的欲望,必须要找个疏解的地方,不然,他真的会被烧死的。 “哎,莫骄阳,你干吗?”杜若不敢大声质问,而是压着声音看着翻身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要不是身上那些伤让她刺目,她一准以为刚才男人所谓的疼,都是装出来。 其实杜若啊,你真没猜错,到现在,你的认知,还没想明白,莫骄阳,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兽。 某女只想到提醒小姑子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事儿了,却忘了自己现在不一样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男人的火焰一但被燃起,只怕没个十辆八辆的救火车,是灭不下去了。 杜若不敢狠力的推拒男人,身上的衣服早就被男人灵活的十指扒光,后背,是凉凉的真皮触感,身上,是男人火热的体温,男人的手,越来越放肆,女人的身体,已经开始浸汗,后被,潮潮的,粘粘的,好在,车里有暖风,并不担心这一冷一热间,女人的身体冷热交加。 莫骄阳最喜欢抚摸她的皮肤,触感温软无骨,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都会细嫩的像刚剥了皮的新鲜鸡蛋一般,不仅细滑,还有几分护皮,偶尔会带起两片肉来,勾着他舍不得离去。 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杜若的敏感点,然后迅速的让女人沉浸其中,忘了思考,比如,现在的地方合不合宜。 瞳眸里的光,越来越深,暗沉如海的颜色,似乎将要两人掩埋在海浪里,粗喘的呼吸盈绕在女人周身。 火焰扑来,那种焚烧全身的感觉,他,感觉到她在发抖,紧紧的抱着她,依然感觉到那种抖,那是幸福来临的颤抖,她的呜咽,像小猫一样,摧毁着他的神经,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在跳动,要——要——要—— 情动的杜若,像是依赖着男人的小女人,紧缩在男人的怀里,微仰着脖子,去寻找男人的唇,每到此时,她都喜欢这样,去寻找男人的呼吸,让它们休戚相关,喜欢男人缠在嘴里的感觉,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哪怕是地狱,只要有男人在,她,就可以勇敢的面对。 男人,似乎熟悉了女人的习惯,就像现在,在女人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压低了头,张开嘴,迎接她的唇、舌,暗沉的眸光释放出璀璨的光泽,纠缠着灵舌,勾动着彼此意识里更加深沉的渴望。 从结婚到现在,从第一次把女孩褪变成女人,莫骄阳心里的杜若,在床事上,依然是那样的生涩如初,挑逗,压根就不是女人的本事,可是这般青涩的表现,却往往比那些泡遍夜场捶练出来最纯熟的吻技还要让人血脉贲张。 男人的骄傲,其实都是被女人宠出来的,听着女人娇溺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呼吸,像是召唤,像是提醒,像是迫不及待…… 莫骄阳脑子里的神经一阵阵的发紧,肌肉像铁一样铸紧,不再怜惜她的柔弱,一阵一阵..。 五月的天,若是在室内,哪怕什么也不穿,也不会让人觉得冷,真皮的座椅,早就被汗水打湿,偶有一丝微风吹进车里,也被暖风机烘成了暖风,所以,女人一点也没觉得冷,身体,只有累。 酣畅淋漓到极致,只有累,手脚紧紧的捆在男人身上,生怕一个松手就掉了下去。 男人的后背,全是汗,落在女人的手心,粘腻腻的,杜若在想,她学坏了,真的学坏了,还记得初次去莫家,莫依岚的大姨妈来了,非要闯卫生间,那会儿,她就被莫骄阳困在卫生间里,那会儿,莫骄阳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后来,莫依岚闯进来怎么说的,现在流行车震,床震,他们难不成来打算来个厕所震。 那会儿,她脸红的发烫,羞涩的不敢见人,连走路都是低着头的。 平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放荡的一幕,可是车窗上那清晰的五指印,还带着汗湿的五指印,微仰的头,落到眼里的光,清晰的提醒着自己刚才的放肆。 甚至,连尖叫都忘了压抑。 后知后觉,杜若猛然发现,自己上了当,这个该死的男人,明明没那么重的伤,她这辈子的英明,被这个男人害惨了。 女人懊恼的小模样落到男人眼里,成了最可口的调味剂,车厢里,还是男上女下,头,微微的垂下,呼吸,钻进了女人的耳道,声音暧昧绵延。 “若若,喜欢吗?” 杜若不语,心里郁结成灾。 “若若,还要吗?” 杜若抽着嘴角,书记大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若若,我还想为人民服务。” 杜若腹诽,书记大人,你的人民不再需要你的服务了。 “若若,你觉得我为人民服务的满意吗?” 鉴于女人的不合作,不言语,某个腹黑的书记打算用行动来拷问这个答案。 所以,这回不用女人开口,某书记再一次投入到光荣的为人民服务的事业中去了。 天,将破晓,五月,凌晨四点左右,天就开始亮了,今天应该是个大晴天,天空一点点透出了鱼蛋白,告别人昨夜的星空,调皮的月亮还舍不得离开这座半球,与初升的太阳遥遥的相望着,只是月亮又岂敢与太阳争辉,不等于自寻死路吗? 寒与火,输赢,从来不会出乎意料。 就像车内的男女,后座厢持续的震动着,甚至节奏还在不停的加快。 杜若恨恨的咬着牙,这会儿不是黑天,不是午夜,耳边,已经听到了不少的车流划过的声音,甚至,小区里面也会偶有一辆、两辆车路过,杜若紧张的不敢再开口,哪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只能把闷哼咬在男人的肩头。 下口有些重,男人的肩头满布牙印,可是杜若惊人的发现,男人似乎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她咬的越狠,男人下面的力气就越重,到了后来,就只能是她吃亏。 耳边,还是男人一声声的质问,“若若,你觉得我为人民服务的满意吗?” 一声,没答,男人不气馁,“若若,你觉得我为人民服务的满意吗?嗯?” 两声,还没答,男人再接再励,“若若,你觉得我为人民服务的满意吗?” 这次,男人的句子里多添了一句,“组织教育我们这些领导,一定要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为人民服务中去,一定要服务到人民满意为止,若若,本书记一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哪里用枪哪里到。” 呸,杜若心里谩骂无数,“你还想把杆枪送到哪去?” 声音有些沙哑,三个多小时的不停叫喊,她又不是歌唱家,专门练过嗓,几个小时照样声色甜美。 莫骄阳邪魅的目光扫过女人嫉妒的眼,轻咬着女人的下唇,吐道:“自然是他喜欢的洞里。” 杜若媚笑,攀在男人脖子上的手微微的用力,两片贝齿,轻咬住男人的唇瓣,不敢用力,毕竟不是肩头,有衣服就能遮住,要是被s市的市民看到市委书记的嘴被咬破,不定得传出多少花边绯闻呢,对于拿自己娱乐大众的事儿,杜若坚决不干。 “他最喜欢哪个洞啊?” 明明是少儿不宜的话题,在男人和女人的嘴里吐来,就像是一项高雅的高尔夫运动一般,球场竞技,正在研究着球的走势。 莫骄阳下身的力气再度加重的,贴着女人唇瓣的声音带着嘶吼,“此生至爱,只此一洞。” 杜若矫情的咬着莫骄阳的唇瓣,“人民满意了,书记大人是不是该休息了。” 再坚持下去,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等到两人简单的收拾好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这个时间,若是在家,还要半个小时才起床。 莫依岚的车,一直停在莫骄阳车的后面不远处,这会儿还在那停着,杜若疲累的只想睡觉,可是心下还是担心那个丫头,同样的时间,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在做着相同的事儿。 杜若也说不好心里的感觉,总之,各种不值在脑子里晃过。 莫骄阳瞧着杜若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成人了,这种事儿,自己会知道后果的。” 杜若嗤笑,“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作,后果,都是女人来承担的。” 112.第112章 联手演戏 一句话出,杜若的目光有些迷朦,脑子里,不知为何,就闪过了米米那张脸,原本清纯的,欢快的,笑颜明媚的,渐渐就变的忧郁,多愁善感,时而无奈的叹气,时而嘴角露着苦涩。 有几个月了吧,不曾打过电话,不曾问过她一点的消息,上次向敏晴提的时候,她还刻意屏蔽了双耳,不想接收任何消息。 米米,爱的更卑微,卑微如尘埃,若是说出去,一定会有许多人看不起吧。 杜若真的想不明白,男人的欲望,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学业,事业,金钱,地位,女人,似乎每一样都想据为己有,可是在这些想占有的项目里,又因为心里的必须而开始排他,可笑的是,最先被排挤的不是视之如粪土的金钱,也不是遥遥无期的事业和地位,亦不是努力就可以争取的学业,而是女人,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如衣服般,旧了,亦或是无用了,就不要了,丢弃了。 想起米米,依然是怒其不争,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了,何以再有让别人还爱惜你的资本。 莫骄阳觉得自己媳妇是不是受妹妹刺激了,这语态有些过激啊,尤其这会儿眼神迷茫的样子,特别的惹人爱怜。 “若若,在你男人面前还有心思为别人伤春悲愁,你就不怕你男人多想?”莫骄阳的语气,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用意,就仿似在说,杜若同志,你是不是觉得本书记为人民服务的还不够尽责啊? 杜若嘴角一个抽搐,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满脑子就想着那档子事儿,人民眼睛都被蒙住了,才会信任这么个书记。 “爷,咱们是继续等呢,还是回家换衣服呢?” 被蹂躏了一个晚上,总得回家换身行头吧,不然,到了单位,一准以为被打劫了。 莫骄阳瞧着小女人还有心思顶嘴了,轻嗯了一声,脚已经搭上了油门,“吃饱喝足,自然开车走人。” 某男压根就没想着大半夜给亲妹妹站岗,不过是小媳妇太诱人了,等不及回家,就先开吃了,不过这话,断然不会从某只魇足的狼的嘴里吐出来的。 七月盛夏,杜若与莫骄阳迎来了新一轮的检查,结果总算是有了些起色,贾美云的心理也燃起了希望。 平静的生活,似乎正在拉开一个序幕,却不想在盛夏的午后,杜若收到了一条短信,确切的说,那是一条彩信,发过来的号码是陌生的,可是里面的人却是熟悉的。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面容清晰,男的肃然,女的傲然,七月的天,女人没有穿裙子,而是军绿色的半袖衬衫,下面是一条肥腿的军裤,中性的打扮,却让女人的风采更加的峥然。 照片里的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不过是女人抬起的手臂,擦过男人的侧脸,杜若轻晃着手机,觉得这人是不是还要再发一张呢,毕竟这张真的不能让她联想到什么,亦或是发照片的人是想玩欲擒故纵呢。 “杜医生,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天天都爱摆弄手机,我瞧着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浪费流量。”罗大夫午休回来,准备下午的看诊,一推门就瞧着杜若摆弄手机,随意的开了句玩笑。 杜若状似不在意的退出页面,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衣兜里,轻扯开嘴角,“就是中午的时候无聊,翻翻网页。” 罗大夫打趣的眼神上下扫着杜若,“不会是关注你们家那位吧?呵呵……” 杜若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知道罗大夫误会她是看政府官方的网页了,起身拿起两人的水杯,“我去打点水吧。” 罗大夫小声的逗道:“要是让咱们医院那些大夫们知道我天天让市委书记夫人伺候着,不定得羡慕成什么样呢。” 扑哧…… 杜若莞尔一笑,“还能怎么样,照吃,照喝,照八卦呗。” 罗大夫一想,可不就是吗,不过是添个八卦的新由头。 今天下午的病人似乎扎堆了一般,两个人忙活到了四点,外面还排着五六个,即便屋里的风扇不停的转着,杜若还是觉得额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不停的滴着,手里的病例本都不知道打湿多少了。 罗大夫瞧着不是事儿,连忙招呼着两个小护士过来帮忙,“小张,小李,你们在外头帮着登记,一会儿都分到我这头来儿,杜医生先停了,别病人没看完,自己再昏倒了。” 说到这,还忍不住抱怨一句,“今年这鬼天气,比往年热的早不说,这都多少天了,连个雨星子都没见,你们这些年轻人,这个时候,可不能张罗着减肥啊,爱美啊,为了穿条好看的裙子想瘦多少斤的事儿了,这样的天,身体最容易闹毛病了。” 小张在门口加了把椅子,让排队的病人把病例本都放好,一会儿挨个叫号,罗大夫说了,不看完不下班。 安抚了外边的情绪,才有心思进屋来搭句话,“罗大夫,咱们这科室,属杜大夫饭量小,要是减肥,也轮不着咱们啊。” 罗大夫一边给病人开药,一边嗔了杜若一眼,“杜大夫已经够苗条了,要是再减肥,当心低血糖,女人要是低血糖,将来怀孕也是个麻烦事儿,杜大夫还是注意点的好。” 杜若摇了摇头,她哪里是想减肥,再说她也不胖,“刚刚就是觉得有些胸闷,气有些短,可能是下午累的。” 罗大夫到底还是不放心,打发了手里的病人,借口起来去卫生间,让外边的病人等一会儿,拐了个弯,去跟贾美云打了招呼。 贾美云唬了一跳,不过也不好明火执仗的过去,想了想,还是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罗大夫一直看诊到五点,才算是把门口的病人都处理完了,让两个护士收拾了办公室,这才上前托了杜若起来,“走吧,咱俩一道下去,我给你打个车。” 扑哧。 杜若觉得自己好像是小孩子似的,“罗大夫,我没那么娇贵,不过是有些虚脱罢了。” 罗大夫嗤了一句,“小丫头片子,吃的盐还没有我吃的米多呢,瞧瞧那小脸白的,要不是减肥,一准就是昨天晚上累着了。” 四十几岁的女人说起房事儿来,那是真的受不住啊。 杜若面皮薄,被罗大夫一句隐晦的话打趣的,小脸登时就红了起来,原本雪白的面色,生生飞上了红霞。 罗大夫扑哧一笑,点着杜若的额头,“小两口房事多,这是好事儿,说明你们家那口子稀罕你,只是我瞧着你这身子,只怕有些弱,回头让你婆婆给你补补,医书上可说了,房事太密,也不容易有孕,你们俩在一块也大半年了吧,我瞧着你这肚子没动静,没准就跟这个有关。” 杜若直到被罗大夫送上莫骄阳的车时,还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里还盘旋着房事太多,有碍怀孕的话。 冷莫璃说莫骄阳的状况有所恢复,证明前期的努力还是见效了,不过到底什么时候能怀孕,这个就不好说了,有些时候,也要取决于女性,要是女性的卵子顽强的话,没准一次就中标呢。 莫骄阳接了电话也是吓了一跳,正好在外面办事,也不回办公室了,直接开车来接人。 这会儿瞧着杜若还晕晕乎乎的样子,车子滑出医院,右手就探了过去,额头冰凉,脸颊多少还有些红晕,气色,还算不错,不过刚才是被罗大夫架出来的,心还是没落到实处。 “若若,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了?” “啊?骄阳,你怎么来了?” 杜若愣愣的看着莫骄阳,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不是说晚上忙,回来的晚吗?怎么来医院接她了? 莫骄阳一脚刹车就把车停在了行车道上,讶异的看着杜若,“你,没记得刚才上的我的车?” 手,不禁再探了出去,不会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杜若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一时走神了,就算是没记得,也只能说是下意识的习惯被推上车,感觉到身边的人是安全的,这才没抗拒。 “我没病,就是罗大夫大惊小怪了。” 呼—— 莫骄阳轻呼口气,没病是好事儿,只是这动不动吓人,真让人受不了。 “今天晚上回大院吧,爷爷说好长时间没回去吃饭了。” 莫骄阳的油门再次轰开的时候,已经转了方向,心下却想着要不要跟他妈商量一下,明天给杜若再做个检查,女人子宫有病不会影响脑袋吧? 杜若到是没反对,不过想起莫依岚那事儿,过了那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听到新消息呢? “依岚那事儿,到底怎么了?” “她是大人了,这事儿,她自己有数。” 莫骄阳显然不想多谈,至于原因,现在还不好跟杜若说,连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这会儿,总算是明白当初阿凯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杜若微嘟了嘴,“二叔和二婶在这上头也不发表意见?” 莫骄阳哼了一声,“二婶忙着照顾二叔,听说今年底想让二叔的位子动一动,如今正四下活动呢。” 莫骄阳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作为晚辈,这般说长辈多少有些不尊重的成分,莫骄阳虽然不羁了些,可是有些事儿,却是极有分寸的,能让他这般,杜若有些好奇? 不过莫家的事儿,她懂的不多,尤其当官的那些事儿,她更插不上嘴,索性就不问了。 手,伸到衣服兜里的时候,碰到了中午放里的手机,这会儿,握在手里,就想到了中午收到的那条彩信。 “一会下车的时候,给你看个东西。” 莫骄阳现在的心思都放到了杜若的身体上,杜若的话,随口就应付了一句,车子一路驶进了莫家的大院。 夫妻两个刚下车,杜若就瞧见了院子里多了一台车,她就算是不常回大院,可也瞧出来这台车不是自家的。 莫骄阳上了车锁,绕过车身,上前揽着杜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又探了下她的头,“没发烧,一会上楼歇一下,我去跟爷爷说点事儿,吃饭的时候叫你下来。” 杜若还没等应呢,两人已经到了门口,一道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骄阳啊,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我刚还听雅倩提起你们在部队的事儿呢。” 杜若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司马雪莲,并没听莫骄阳提起二婶回来的事儿啊,还有被司马雪莲拉着一道站起来的女子,军绿色的半袖衬衫,军绿色的阔腿裤,这会儿,冷漠的眸子里像是加了一层温度,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冯雅倩,杜若第二次见,第一次是在金皇七号,第二次,就是在莫家了。 “还不换鞋,愣着干吗?”莫骄阳像是没听见司马雪莲的话一般,身子微低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出来,先让杜若换了鞋,然后自己才换上。 拉着杜若的手,一道进了客厅,瞧着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老爷子,贾美云,司马雪莲,还有冯雅倩。 “妈,你送若若上去,她有些不舒服,我跟爷爷说点事儿。” 贾美云没想到儿子把媳妇带回来了,笑着跟冯雅倩打了招呼,“雅倩啊,骄阳媳妇,你们没见过吧?” 说完,又对着杜若招手,“杜若啊,这是冯雅倩,骄阳以前的战友。” 杜若还没等说话呢,冯雅倩已经抢了先,“阿姨,我们见过,在金皇七号。” 杜若听了也就莞尔一笑,点了下头,“妈,冯小姐来做客,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本来要上楼休息的人,这会儿绕过了老爷子的大靠背沙发椅,乖巧的站到了贾美云的身边,虚挽着贾美云的半边胳膊,浅笑嫣然的看着冯雅倩,“骄阳的战友到是见过几个,都是男的,相比起来,冯小姐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了吧。” 眸微变,浅浅的笑意带了几分征询的味道,目光落到莫骄阳身上,“我说的对吗?骄阳?” 莫骄阳微眯着眸,打量着小媳妇,耳朵里的话,有些不是味道啊。 “部队不分男女,哪来的巾帼、须眉的,都是更好的为人民服务。” 莫骄阳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在为人民服务上加重的语气,成功的看到了小媳妇脸上再飞红霞,有娇色,有羞色,嘴角,扬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夫妻两个打情骂俏的像是在自家一般的自在,惹得老爷子开怀大笑,“有客人在,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收敛点,回头传出去,可别说我这个当老的为老不尊噢。” 杜若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说,一时间脸上的羞色更浓,整个人都要躲到贾美云的后背去了。 贾美云笑着把杜若扯了出来,招呼着莫骄阳上前,“快点,把你家的小白兔领回去,免得回头被欺负的哭了,没处诉委屈去。” 杜若觉得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明明不是这个初衷,可是被老爷子和贾美云一人掺了一脚,事态像是发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莫骄阳大步上前,揽过了杜若的腰,一只手已经穿到了膝下,语带微责,却透着浓浓的关心,“又不是在别人家,有客人,妈会招待的,刚刚在车里不还头昏呢吗,我送你上去歇着。” 边说着话,边往着楼梯走去,直到上了二楼的走廊,也没跟客厅里多出来的两人打招呼。 司马雪莲的脸像是降了霜,瞪着莫骄阳的背影更像是加了一层怨,只是目光收回的时候,还是强笑着拉着冯雅倩坐到了沙发上,“雅倩啊,骄阳的脾气就是这样,明明心里欢迎你,可是嘴上却不会表达,你瞧瞧,就是跟我这个当二婶的,也没说打个招呼。” 说到这,微叹了一下,出口的话,夹杂着几分不满,“大嫂,骄阳媳妇也太小题大作了,你瞧瞧刚才那样,像什么话,要我说,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年岁轻,没见过世面,进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再不好好跟着婆婆多学学,早晚得给咱们骄阳丢脸。” 贾美云拿着茶杯还没等开口,就听到楼上的摔门声,想来,司马雪莲的话被刚刚上楼的两人听了个正着。 心下有些不舒服,司马雪莲不打招呼就把冯雅倩领到家里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贾美云也不是没看出来,不过是瞧着杜若进门这么久没生孩子,司马雪莲是想给自己敲敲边鼓,连候选人都送来了。 只是司马雪莲为自己男人打算,她一个当嫂子的,没权干涉,可别说自己儿子成了家了,就是没成家,也没有你一个当婶婶的拿着侄子的婚事为自己男人谋官职的,更何况,莫家还没到了连长孙都往出卖的地步,就是小叔子真想动动,老爷子也好,自家男人也好,哪个不会出出招,指条路,还非得求到外人头上去。 当着冯雅倩的面,贾美云的脸色还撑着,“弟妹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门当户对的,再说,年轻人在一起过日子,两人瞧对眼了,这日子才舒服,骄阳的脾气,弟妹不知道,我跟他爸,还有老爷子可都是清楚的,也就杜若这样的性子好,能受得了他,要是碰到那些高门大院小姐脾气刁钻的,小两口天天吵架比炒菜还多,到时候可真就有的头疼喽。” 113.第113章 最憋屈的小兵 老爷子听了也跟着笑道:“杜若这孩子,性子好,与骄阳和的来,难得的骄阳也喜欢,老二媳妇,咱们家可从来没有那些门第之见,你一个当长辈的,以后可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这话,听着让孩子伤心。” 说到这,微顿了一下,笑呵呵的看着冯雅倩,“雅倩啊,什么时候回家,给家里带个好,让家里人有功夫也来s市转转,虽然没什么古迹,可这几年也有不少的变化,你爷爷身体要是想疗养,这边的水土到是不错,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难得多见见。” 虽然都是笑,可是亲疏远近立现,若说之前提起杜若的时候,那是对自家孩子可打可骂的亲近,对冯雅倩,那就是客人登门该有的尊重了。 其实以莫家跟冯家的关系,冯雅倩在莫家,应该也不算什么太疏离的客人,可是老爷子这样的态度,似乎又在透露着一个讯息。 冯雅倩这趟登门,原是有备而来,努力了那么多年想要追逐的脚步,一朝失去,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 再加上那个雪夜,看到男人背着女人的背影,几度梦回,都把男人背上的女人想像成她,想像着那个宽阔的背脊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温暖。 所以,哪怕这会儿她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深意,也依然无悔的目光盯着老爷子,“莫爷爷的话,雅倩记下了,等再给家里打电话,会把莫爷爷的话带给我爷爷的。” 莫老爷子原本带笑的眸,划过犀利的光,像是给出了无声的警告,起身之时,挺直的背脊还在彰显着这个老人的坚硬,隐性的传达着一种大家长的信息。 冯雅倩心下不是滋味,能下这样的决心,本就降低了自己的格调,若不是真的爱,若不是追逐了这么多年,她,也不会卑微到这般,可是即便这样,莫家的态度,还是这样,这屋子,似乎连空气都在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一般。 “阿姨,二婶,我还有别的事儿,就不多呆了。” 贾美云嘴角抿着客气的笑,没有再说挽留的话。 司马雪莲一心拉拢b市冯家,冯雅倩是再好不过的梯子,冯家的孩子少,冯雅倩在家也是受宠的,若是跟冯家作成了姻亲关系,不愁莫建国屁股下面的椅子直接动到b市去,那才是金字塔围绕的地方。 眼见冯雅倩要走,老爷子和大嫂都没有留人的意思,司马雪莲便拉着冯雅倩的手没放,“雅倩啊,你这孩子,难得来家里一趟,怎么着也得吃顿饭不是,再说,不是说到s市办事儿吗,这个时间想必也回不去了,二婶也没听说你在这边有什么亲人,要是去住酒店,到显得咱们两家生疏了,依我说,就在家里住下了。” 微扭了身子,司马雪莲又灼灼的看着贾美云,“大嫂,你说对不对?” 贾美云无可无不可的轻笑着,“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独立自主的空间,也不知道雅倩能不能住的惯。” 司马雪莲咯咯的笑开了,“大嫂,咱们依岚那样的,都能在家里住的惯,雅倩都是在部队里住惯集体宿舍的,到了咱们家,有什么住不惯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大嫂,我看二楼骄阳他们对面那屋子就空着呢,一会儿让李嫂把床品换套新的,让雅倩在那屋住一宿吧。” “那就麻烦阿姨了。”像是怕贾美云不同意似的,冯雅倩的话接的有些快,也有些急,显然忘了自己刚才告辞的话。 贾美云这会儿要是再赶人,可就真连脸面都扯破了,轻嗯了一声,“我上去看看,让你二婶先陪着你说话。” 莫骄阳赖在房间里这会儿还没下去,因为小女人这会儿瞪着他的眼睛一鼓一鼓的。 “若若,眼睛再瞪下去,可就真成青蛙喽。” 杜若噘着嘴,就是脑子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家里的情形不对劲了,她才不会笨的去问人家冯雅倩为什么登门造访呢,她得先发制人,“骄阳,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一边说着话,一边就把手里的电话翻开,找到了那条信息,然后扔到了大床上。 莫骄阳拿过杜若扔过来的手机,扫过屏幕上的照片,突然,眉峰一凛,“刚才车上说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杜若点了点头,坐到了床的一边,看着另一边歪躺的男人,蹙着眉峰眸光深暗的样子,小心的问道:“你,不会是着了什么人的道了吧?” 莫骄阳扬了扬眉,问了一句,“若若,你没怀疑什么?” 杜若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不会是想看她吃醋吧。 好吧,杜若想着她还真没演绎过泼妇的样子,要是别的女人收到这样的照片,会是什么反应呢。 身子站起,掐腰,左脚与右脚错开,头发一甩,然来问了一句,“第一句骂什么?” 呵呵——哈哈—— 莫骄阳真被自己媳妇愉悦到了,小丫头摆了半天的poss,回头还得问问这骂街第一句怎么开口。 “若若,若若,你真是,真是忒逗了。” 杜若咬着唇哼哼着,“本宫命你速速将嫌疑人缉拿归案,一经核对,必须严惩。” “小的,遵命。” 莫骄阳食指着床,前尖一弯,来了个跪磕。 扑哧一声,杜若觉得莫骄阳顽皮起来,还真是别开生面呢! 贾美云敲门进来的时候,瞧着小两口嬉笑的样子,收起来眼里的心思,笑看着杜若,“身体怎么样,听说头晕,胸闷,不会是中暑了吧?” 杜若嘴角轻抿,有几分不好意思,“不是的,妈。” 眼睛错开贾美云狠狠的瞪了一眼莫骄阳,一准是这男人不知节制,让她的体力消耗太多才这样的。 贾美云却像是怀疑什么似的,又有些不敢往出说,生怕到时候不是,还落个空欢喜,更主要的是怕自己儿子起了疑心。 不过要是不问,又害怕杜若年纪小,大意,真要是好容易有了,再不注意,出了事儿,那可不是小事儿。 这样一想,贾美云就瞪了莫骄阳一眼,“不是说找你爷爷有事儿吗,这会儿还赖在屋里干吗?” 莫骄阳无辜躺枪,敏锐的觉察出老妈要跟小媳妇说什么,起身的时候,双手重重的压在了贾美云的肩上,“妈,杜若这会儿还虚着呢,我去跟爷爷说点事儿,你看着她睡会。” 贾美云失笑,儿大不由娘,瞧瞧,这会儿对自己媳妇到是真上心呢。 “去吧,去吧,你妈还能为难你媳妇不成?” 这个,到是真不能,莫骄阳觉得自己亲妈如今对杜若,比对莫依岚还要亲,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房间里,只剩下婆媳两,贾美云也不藏着掖着,上前两步,拉着杜若的手坐到了床边,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一般,“若若,你跟我说,最近例假正常吗?” “啊?”杜若有些愣,例假,好像正常吧。 贾美云瞧着她有些愣,心上一紧,“若若,我记得你上个月的时候,是月初吧,现在是七月中旬,要是来,也应该是才走吧?” 杜若愣愣的点了点头,上个月是月初?噢,对了,贾美云打电话问过她,的确,上个月月初来的,这个月,这个月,杜若愣愣的看着贾美云,倒吸了一口热气,这个月,这个月,好像,好像,没来—— 气流,像是在此刻停驻一般,婆媳两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说话,杜若的脑子在高速的运转着,她想要确定,嘴里喃喃低语着,“这个月,今天是月中,这个月我好像没来,医院的事儿多,晚上回来忙着煲药汤,还要研究食谱,月初的时候还跟同学一块吃了饭,好像这个月亲戚真的没来呢。” 贾美云眼圈都快红了,听着杜若的喃喃低语,也不敢开口打扰,声怕一个声大就把这孩子惊着。 手,颤抖的扶着杜若的胳膊,稳稳的托住了杜若的身子,又往床上拉了拉,不敢让她再在床边坐着了,要是万一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下去,怎么办? “若若,你别急,听妈说,月初到现在,还不到半个月,你好好想想,别急。” 其实贾美云这会儿最想干的就是把莫骄阳拉回来,在这好好看着媳妇,然后她得出去,出去买东西去,她觉得,直觉,女人第六感,第七感,甚至是第十感,第十三感,都在告诉她,这是个好消息,一定是个大好消息,莫家要有后了,她的儿子要有后了,这是莫家的希望来了。 气,都提到嗓子眼了,哪怕腿都在颤了,可是手却不敢颤,稳稳的托着杜若,假装心平气和的哄着,“若若,你先上床上躺会,妈妈去叫骄阳来陪你,妈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你千万别瞎想,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杜若也反应过来了,身子开始打颤,那种,害怕,与不敢确定的打颤,努力了四个多月,真的能见成效吗?若是不是怎么办?到时候希望落空了怎么办? 手,紧紧的抓着贾美云的胳膊,不敢松开,就像是贾美云的一个转身,就决定了一件事情的成与败一般。 成,也就罢了,可是败了呢,要是败了呢? “妈,要是不是,怎么办,要是不是呢,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月没来,可是万一不是吗?我们天天晚上都在一起,罗大夫今天还说这种事儿太多也不易怀孕呢,妈,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是个假的,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这样呢?” 杜若浑身都开始打颤,眼圈也跟着泛红,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消息。 若是真的,该是高兴的,是激动的,甚至是泪流满面的。 可万一不是呢,上次因为莫骄阳没在家,因为不知道莫骄阳的身体有问题,所以她才敢偷着抱怨,向自己的男人诉委屈,那是一个女人正常的反应。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莫骄阳在家,她也知道莫骄阳对这个孩子是期待的,不然,晚上不会那么努力。 她,不想让莫骄阳燃起希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哪怕一毫毫的失望,那个男人,就该是得意飞扬的。 贾美云就怕杜若紧张,要是真有孕,孕妇的情绪直接波动着孩子的情绪,尤其是初期,怀孕初期,胎还没坐稳,小孩子在母体里最容易出事故,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流产,莫家,万万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手,稳稳的安抚着杜若,眼睛里,坚定的不容拒绝。 “若若,你别急,这事儿,咱们悄悄的,谁也不说,你就在房间里躺着,妈现在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然后妈扶着你去厕所,好不好,妈多买几个,你试试,要是不是,妈,就偷偷的扔掉,谁也不告诉,行吗?” 说到不是的时候,贾美云的心也抽痛着,想着一样的年岁,别人抱着孙子满院子晃的情形,她这辈子还不定能不能有这个指望呢。 杜若抽了口气,双手紧抓着贾美云的胳膊,声线颤抖的像是秋天的落叶,飘飘荡荡的,没个支点,“妈,那你快点。” 贾美云眼角当然,看着这孩子眼里的祈求,还有那份不安,贾美云想着这几个月杜若的改变,还有用心,心里,像是灌了蜜一般,重重的点了头,“若若,千万放宽心,在家等妈妈。” 婆媳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像母女一般相处了。 贾美云没敢跟莫骄阳打招呼,轻轻的关了房门,便快步的下了楼,在客厅里两道目光诧异的眼神中快速的出了莫家的院子,让警卫员小刘开车直接就去了最近的药店,像是上次一样,一连气的买了三、四个牌子十五、六只验孕棒,气喘着上了车,“快回家。” 小刘瞧着大夫人像是压着气,神经绷成一线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只能把速度加快。 贾美云连仪表盘上的迈数都没看,还在那嘟着嘴喊着:“小刘啊,再快点,再快点。” 小刘扫了眼倒车镜,脚刚要搭油门,一下子就踩到了刹车上,原本急速行驶的车子因为刹车拉动的声响刺耳的以为出了严重的车祸。 贾美云身子一个冲弹,撞到了腹部,连胸腔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夫人,有没有事儿?”小刘也吓的脸一白,实在不是他车技太低,而是—— “小刘,你不要命了,这是家属区,谁让你开那么快的,啊,谁在车里坐着呢,是不是依岚那丫头,想飚车也别他妈在这玩,要是撞死个小猫小狗,你tm能赔的起啊。” 莫建军气的都快炸烟了,tm的,就今天回来的早点,前段日子忙演习累的个臭死,完事儿还得没完没了的做报告,好容易赶着今天回家好好陪陪媳妇,就瞧见自家的车在道上狂飚,这tm是家属区,真要是把人撞了,这速度,非死即残,这是真看他日子过的痛快了,上赶子给他上眼药啊。 小刘颤抖的开了驾驶室的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大夫人,给了个歉意的眼神,刚才,真不是他车技不好,他是一看倒车镜,看到手掌在后面打手势,才紧急刹车的,那种见到命令就执行的下意识反应,让夫人受创了。 “首长,夫人在车里。” 莫首长的脸色更黑了,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也顾不得在路边的,扶着半边车门子,瞪着脸色青白的贾美云就骂了一句,“你tm好日子过够了,非得给老子闹出点事儿来,是不是?” 若是以往,莫首长真没这态度,媳妇吗,得疼着,可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要是真出事儿了,媳妇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就他妈想疼媳妇,也没地儿疼去了,莫首长这脑门子就冲血,不只骂了媳妇,回头又把小刘给臭骂了一顿。 “你也是个脑残的,夫人又不是司机,你开车就不能慢点,别以为当了几年警卫员就tm委屈了,老子要不是信得过你,早他妈给你扔大部队拉练去了,还让你在这享清福。” 小刘垂头不吱声,首长连夫人都骂了,他跟着粘点锅烙,也不算什么。 莫首长扶着车门,骂完了人,没听到回话,有些懵,不像自己媳妇的作风啊,平时在家,那是有一句说两句的人,自己就是黑个脸,她也得说上几句,这会儿就算是心虚,可也得说句话吧。 莫首长想着刚才媳妇的脸色,猛的一拍脑门,直接就钻进了正驾驶,右手扯过贾美云的胳膊,左手直接就朝着贾美云的肚子摸了下去,“媳妇,媳妇,你不是撞坏了吧,媳妇,快说,哪疼,咱们去医院,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莫建军,你敢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你等着被送军事法庭吧。” 乒,乓,随着车门的一关一合,贾美云已经成功的摆脱了莫首长的钳制,脚上的鞋子踩的踏踏直响,直奔莫首长开回来的那辆车,还不忘招呼着小刘,“小刘,咱们开这车回去,莫首长喜欢那辆,咱们给他了。” 小刘站在原地,没敢动,苦着一张脸,看着又黑了脸的莫首长,被自己媳妇以调戏良家妇女罪送上军事法庭,小刘抽搐着嘴角,想当隐形人,夫人啊,不带你这么杀人不眨眼的,刚才那急刹车,真不怨我啊。 114.第114章 小三想上位? 贾美云一天连摔了两次车门,压根就不看驾驶室上莫首长那张黑比包公的脸色,气焰嚣张的直接上了二楼。 司马雪莲只来得及看清贾美云的背影,隐约能看出侧脸的不愉,眼珠子提溜一转,瞄了眼二楼的方向,拍了拍冯雅倩的手,小声道:“雅倩啊,这事儿啊,你看看,我早就说了吧,哪个当婆婆的乐意让儿子把媳妇供起来,不过就是面上情,这会儿,骄阳没在跟前儿,你瞧瞧,原形毕露了吧。” 冯雅倩嘴角抿着得体的笑,心下也忍不住猜测着贾美云的去而复返,这么难看的脸色,不会是被莫骄阳他媳妇惹到了吧。 只是冯雅倩还真有些好奇,刚才还晴空万里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脸色呢? 莫首长黑沉着脸进门的时候就扫到沙发上多出来的两个人,步子一顿,“弟妹回来了?” 司马雪莲对这个大哥还是挺惧怕的,主要是莫首长那******不化的冰山脸比老爷子瞧着还让人渗的慌。 “大——哥,你回来了。”嘴角的笑有些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被撞破了现形一般。 莫首长目光落到了司马雪莲身边的冯雅倩身上,凝了一下,却没多说什么。 冯雅倩已经站起来利落的行了个军礼,莫首长是x军区的直属领导,她们所在的部队就是隶属x军区的。 “首长好。” “这是家里,叫叔叔吧。” 冯雅倩到是从善如流,“莫叔叔好。” “莫建军,甭在那废话了,还不快点上来。”贾美云手上正打着颤,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婆媳两个守着二楼的洗手间,一个坐在坐便上,一个站在窗台边,一人手上拿着四、五根验孕棒,目光里,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情感,只知道谁也不敢说出那个字来,只想再找个神智清醒的人确认一下。 只是这会儿贾美云不敢叫儿子来,生怕儿子有了希望再失望,可是这事儿又不能叫个下人上来,莫首长自然成了首当其冲最合适的人选。 莫首长的脸又黑了,明明是媳妇理亏,可瞧瞧这中气十足的劲头,哪有半分理亏的意思,分明是挑衅,赤裸祼的挑衅。 莫首长沉着气,本来不想服从组织召唤的,可是瞧着沙发上的两个人都盯着他,眼里还带着疑惑,莫首长的嘴角都开始抽搐了,儿子有句话说对了,自己媳妇的精力就是太旺盛了,看来,今儿晚上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莫首长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实木的皮鞋后跟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撞击,像是迎接检阅的士兵走出来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 “莫建军,你还磨蹭什么呢,难不成还等着八抬大轿把你抬上来啊?” 贾美云着急中透着紧张的声音再次传了出去,心里恨恨的骂着,平时不是总说什么老当益壮,百米也能拿个冠军吗,就他妈这两步路,都快走一个世纪了。 杜若目光呆滞的盯着眼前的几根验孕棒,嘴唇一翕一合,翕合之间,满是小心翼翼的气息,如丝绕圈一般,一圈圈的缠绕,紧窒,然后,凝成一个大大的椭圆形,七彩的,炫目的,甜丝丝的,就好比,好比童年最喜欢吃的棉花糖,因为稀少,所以觉得珍贵,舍不得吃,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舔,眉眼笑弯的舔。 “妈——”长长的,弱弱的,带着些微的不稳定,像是气息要就此凝结住一般,那种,带着试探,想要寻求认定,想要寻找支撑的感觉,让她的眸,星光点点的亮着。 “贾美云,你在哪呢?”莫首长气恼的翻遍了二楼的屋子也没瞧见那个呼喝着让他上来的女人躲到了哪去了,一只手扯开了领带,连带着衬衫的扣子都被扯掉了两粒,莫首长气恼的盯着那两粒滚动到地上的扣子,心里恨恨的想着,他回头就把所有的衬衫扣子都扯坏了,然后让那个女人一粒一粒的再缝回去,免得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儿干,精力旺盛的都用来跟他叫嚣了。 贾美云颤抖着唇,眼里同样是星星点点的,一个几乎以为没了希望的人,突然看到了希望,那种感觉,她真的能想像到,航行在大海中的船只在暗夜里,有一盏明灯,是怎样的希望,这种希望,让她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身子,一点点的开始打颤,她想给杜若一个支撑,可是她连自己都要支撑不住了,还哪里敢去给杜若一个支撑。 “莫建军,你他妈再不滚过来,就给老娘从这个家滚出去。” 彪悍至极的叫声,不只点燃了莫首长身上的火药,连着楼下书房,还有客厅里坐着的两人也都惊诧的抬头往二楼看去。 司马雪莲是个爱凑热闹的,不过也得分什么时候,什么场合,要是贾美云婆媳的热闹,没准她还能上去凑一凑,这会儿明显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她就是再没眼色,也不能上去。 冯雅倩更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只是在心里面,对莫家的认知,似乎又发生了一点变化,至少,在她家,她妈是不敢这么跟她爸叫喊的,哪怕是吵的再凶的时候,也只能听到她爸爸发火,妈妈的底气,从来没有这么足过。 心里,不禁在想,女人的猖狂,嚣张,都是因为男人的纵容,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宠溺,莫首长这么冷漠的一个男人,没想到会这般的宠溺自己的媳妇,那么,莫骄阳,是不是那层冷漠,也只是镀了一层膜,若是成了他的女人,是不是也能得到这样的宠溺。 冯雅倩脑子里又闪过那个雪夜,似乎,那个雪夜将要成为这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那是她第一次见过的,不一样的莫骄阳,也是她梦中无数次闪现过那个背上的女人是她,该是何等的幸福。 唇,被牙齿轻咬着,眸光,落到了一个点,那是老爷子的书房,莫骄阳刚才就进了那里,她,从被人追宠的公主,到了x军区从底层做起的女兵,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为的,都只是那一个目标,莫骄阳,你,不该让我看到你的好,不该让我觉得别的男人都比不上你,如今,哪怕去做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也要,把你争取到手。 一楼书房里,贾美云的声线穿透了厚厚的墙壁,莫骄阳微皱着眉头,有些担心自己媳妇在楼上只怕休息不好。 “爷爷,我上去看看。” 老爷子忖度了一眼长孙,藏锋卧锐的眼眸里,划过一道道如x光线一般的透视光,那种机器扫描的声音仿似响在了耳边,超越发肉眼的认识,把任何一种潜藏的心绪,都清晰透彻的化成了一道道数值。 “担心你媳妇。” 莫骄阳身子一顿,回眸里,不掩不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老爷子眉毛微挑,臭小子,自己媳妇是鱼,那他妈是什么? “你爸忙了两个多月,最近一次回家还是半个月以前呢,你妈发点火,就发点火吧,你不总说你妈更年期提前吗?” “难怪我妈这么有恃无恐。” 说着话的功夫,人已经坐了回去,心里想着莫首长这回的炮灰是当定了,老爷子都站到儿媳妇一边了。 老爷子呵呵的乐了,“哎,到了爷爷这个岁数啊,有些事儿一想起来,还真觉得对不起你奶奶。” “所以爷爷就给我妈撑腰了?”老爷子这是把对老太太的愧疚都还给了家里的女性同胞啊。 莫骄阳心下微转,想必,自己媳妇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哼,不错。 “莫骄阳,你他妈给老子滚上来。” 这下是莫首长发飚了,声线比贾美云的可是大了许多,整个楼都跟着颤了。 莫骄阳微讶的眸看了眼老爷子,莫首长这耳朵是穿透的,隔了好几道墙,还有楼上楼下的距离,都能听到他心里的腹诽。 老爷子也愣了一下,随即幸灾乐祸的看着长孙,“你成鱼了。” 莫骄阳真心不想说爷爷的坏话,可是老爷子这会儿怎么瞧着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爷爷,请注意一下你的表情,毕竟年龄大了,让别人误会,就不好了。” 老爷子开始没反应过来,瞧着孙子意味深长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嘲弄,对,就是嘲弄,老爷子摸了摸脸,表情,什么表情,他就是看这小子要受池鱼之殃,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什么不对? 莫骄阳手按在门把手儿上,用下一按,门,只要一拉,就能打开,步子,停了一下,身子微侧,在缝隙拉开之前,莫骄阳回身对着老爷子吐了两个字——思春。 迅速闪身,开门,关门,然后就是砰—— 老爷子最喜欢的砚台,狠力的摔到了门上,那力度,足以震的楼上也跟着颤一下。 莫骄阳步履轻快的直接拐到了楼梯口,对沙发上两双好奇的眼睛,完全没有招呼的意思。 “二婶,莫爷爷?” 冯雅倩听着那响动都吓的颤了颤,可想而知那里面的人都气成什么样,能把东西摔成这效果。 司马雪莲也没见过老爷子这么用力的摔东西,这感觉,到像是长孙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直接把老爷子气着了。 心里想着不可能吧,可是刚才那声巨响又不能当作没听见。 安抚的拍了拍冯雅倩的手,“没事儿,他们爷俩儿没准是说到什么事儿上,意见不合了。” 冯雅倩有些担心小声问道:“那,骄阳会不会受罚啊?” 司马雪莲打趣的看着冯雅倩,一样压低了声音,“这会儿就开始心疼了,以后要是真成了骄阳媳妇,还不定把他宠成什么样呢。” 冯雅倩被司马雪莲打趣的有些脸红,可是一听到骄阳媳妇那四个字,又觉得有一只小手在软软的抓着她,挠着她,勾着她。 “二婶,你说的那事儿,是真的吗?” 司马雪莲眼珠子往二楼瞟了瞟,声音又压的极低,“依岚还能骗我,再说,她是无意间说走了嘴,而且你没瞧见,他们结婚都好几个月了,要是没毛病,能怀不上,老爷子这会儿一准还蒙在股里呢,这会儿还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我想着先探探大嫂的意思,莫家这一辈就这么一个男孩子,老爷子再开放,在传宗接代上,也开放不出来,要是生不出儿子,早晚得滚蛋。” 冯雅倩呼了口气,要是真这样,那她也算不得第三者,大家族里,传宗接代,无可厚非,女人连孩子都生不了,还霸着这么个好男人,实在有些过分了。 冯雅倩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今天晚上就是个希望,可是家里还得有个能说的上话,能站在她这边的人。 手,微微的用力,拉着司马雪莲的胳膊都划上了红痕。 “二婶,我听说莫爷爷很喜欢依岚的,就是叔叔和阿姨,不也格外喜欢依岚吗?” 司马雪莲也是个明白人,闻音知意,冯雅倩这是想找同盟呢,不过自家那丫头,司马雪莲到是心里有数,只怕跟那个小嫂子比跟她这个亲妈还亲呢,要是回来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不过瞧着冯雅倩眼里期望的光,要是推了,这孩子一准得多想,好不容易能拉上冯家这条线,可不能断了。 “雅倩啊,你坐着,我给依岚打个电话,那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打电话,都跟时间颠倒似的,以前,这个时间都在家的,出门也是晚上,现在到是好了,白天不在家,晚上也不在家,哎,要不是你叔叔那边还不如s市经济繁华,我呀,早就把她带到身边了。” 冯雅倩流光微闪的眼眸里扬起了几丝真诚的笑意,“二婶,其实莫家二叔的能力我爸爸,还有我大伯,我爷爷都提过几次,听说今年底b市的官员会有些调动,我爷爷之前还说呢,莫家二叔就是想凭着真本事,不靠家里走出条路来,这样的官员,更该得到提携和重用呢。” 司马雪莲面色一紧,激动与欣喜溢于言表,“雅倩啊,你爷爷真这么说?” 冯雅倩笑着点了点头,三分疏离的笑意拉成了七分亲切的笑容,“自然,年底b市的官员调动,最近就有人在我爷爷那请教呢,不过这些事儿,我不常回家,就是回家了,也不问的,不过昨天打电话,我还听我爷爷提了一句,说是莫二叔今年的政绩又不错呢,而且,就是上面,也说,莫二叔现在的行事作风,稳扎稳打,步步求新,正是新一代官员操守的典范呢。” 司马雪莲紧紧的盯着冯雅倩的眸子,想要确认这样的信息,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层意思,直到看到那双瞳子的黑眼仁里都是自己的影子,然后,看着那黑眼仁漾起的丝丝确定的笑意,心,已经激动的开始颤抖了。 “我打,打,电话。” 冯雅倩敛了笑,侧了首,听着耳边司马雪莲打电话让莫依岚回来的事儿,心下不禁在想着,要是真能把事儿办成了,她,还真得跟自家爷爷那通个气,好歹,莫家二叔的事儿也得动一动。 既然是各取所需,她也不会吝啬的不给予。 二楼,卫生间,莫家长房四口人,第一次觉得这屋里的空气是这么的清新,好像是闻到了百合花的味道,清香,怡人,就像它的寓意一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莫首长在卫生间找到自家媳妇的时候,还没等破口大骂,又看到了坐在坐便器上的儿媳妇,脚下的步子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不是儿媳妇衣着完好,他都恨不得大巴掌挥去抽自己媳妇个嘴巴子了,有没有这么不靠谱的婆婆,招着当公公的进来看儿媳妇上卫生间? 可是当他看到一根根不足十公分的小棍子在他眼前晃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那次的乌龙,再一瞧儿媳妇呆愣的神情,那眼神怎么瞧怎么可怜,生生是被恶婆婆逼的抬不起头来的小白菜啊。 莫首长的脸色更黑了,压着火吼着把自己儿子叫了上来,指着自己的媳妇恨恨的骂着,“你还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儿了,他们都多大的人了,这种事儿你成天总盯着,你还能不能让儿子媳妇好好过日子了,上次的事儿闹完了,我怎么跟你说的啊?妈活着的时候什么时候给你受过气,让你攒足了劲变着法的折腾你儿媳妇?” 莫骄阳赶着上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莫首长的尾音,前头什么情况不知道,可最后那句变着法的折腾他媳妇他听清了,当下脸也跟着黑了,本来是准备上来当池鱼的,这下不行了,他得当城门啊。 “妈,你又耍什么花样了,若若今天身子不舒服,你要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别拿她折腾,她胆子小,再给折腾坏了,你儿子可就只能打光棍了。” 莫骄阳的声音不算小,再加上走廊又不隔音,冯雅倩已经把楼上的话都听到了耳朵里,这会儿,两只手都紧张的攥了起来,似乎,今天的意外收获有些多呢。 果然,司马雪莲说的没错,贾美云不是真的喜欢杜若这个儿媳妇呢,说白了,也就是看着自己儿子的面子呢,那么,是不是,只要杜若不能怀孕的消息一出,她,就能上位了呢? 115.第115章 二,二,二,二…… “臭小子,说什么混话呢。” 贾美云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男人,本来不想让儿子这么快上来的,没想到这男人嘴巴比女人还大,这会儿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呢,就把儿子叫上来了。 贾美云甚至都看到杜若的手抖了一下,连忙上前揽了杜若的肩,“若若啊,咱们不怕啊,上来就上来,让这小子自己看,是不是的,有这么多呢,没事儿的啊,没事儿的。” 莫首长没闹明白,这又是哪一出啊? 莫骄阳站在卫生间门口,眉峰微扬,“爸,妈,咱们家没地方了?” 还是我媳妇上厕所你们都想围观?有些不厚道吧? 莫首长侧眸阴冷的扫过莫骄阳,臭小子,那话没说,他也听出来了。 “你自己看吧。”刚刚被自己媳妇塞过来的几只,莫首长一股脑的都递到自己儿子手上了,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手,对这个东西没什么认知,“那上面沾的是什么水?” 怎么闻着有一股子怪味。 贾美云抽搐着嘴角,好像,两次,都没告诉过这男人,那东西是从哪里取得的。 贾美云抬手指了指窗台,上面放着三、四个纸杯,能看到里面明显的水迹,只不过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水线的位置,却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莫首长以为每一杯的东西是不同的,不然,摆这么多杯干什么,步子,微沉的走了过去,目光,落到纸杯里,微黄的液体,有些刺鼻的味道,嗯,怎么形容呢,像是,像是—— 莫首长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是羞的,是臊的。 转眸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儿媳妇身边背对着自己肩膀发颤的贾美云,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女人,现在一准就在偷笑。 “贾美云,你皮痒了。”莫首长几乎磨着后槽牙把这几个字吐了出来,心里小鞭子不停的翻滚着,想着回头把儿子媳妇都赶走,今天晚上,就,就是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他都要给贾美云好好上一堂夫为妻纲的教育课。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光天化日的,当公公的,亲自过目儿媳妇的——尿液? 莫首长现在连英明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了,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两个字,却生生让自己的媳妇在中间摆出了一道沟,还他妈的在沟里加了陷阱,陷阱里还放了削尖的倒刺,只要他一动,那些刺就会从脚底心子往上扎,往前一步,血尽人亡,退后一步,福利深厚啊。 到了这会儿,莫首长算是把自己媳妇的心思摸透了,和着上了这么大一堂课,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就是让自己在家多呆两天,媳妇这是想男人了。 莫首长自认为给媳妇的行径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所以,看在媳妇用心良苦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的不去计较了。 莫骄阳到是比莫首长聪明些,拿着这些棒棒,看着窗台上的尿杯,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像是闪电一般,极亮,极快的光,似乎,闪电过后,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雷声,大的足以让他的心都跟着颤上几颤。 “若若……” 声音亦带上了轻颤,紧张,小心翼翼,不敢确信,那上面的红线代表什么,无所不能的书记大人被两道红线弄迷糊了,至少他不会愚昧的以为这是小学生肩膀上的二道杠。 “骄阳,你看看,那上面是几道,每一个都看看。”贾美云细细的强调着,连同着杜若手里的都抢了过来塞到了莫骄阳的手里,这会儿哪里还顾得干净,埋汰的,那手,哪里还管得是头是尾的,只要是真的,哪怕这会儿让她把手伸到那些尿里再验验,她都能带着笑的往里放。 “二,二,二,二……” 男人嘴里无意识的念着,莫首长的青筋都开始上跳了,要不是手指按压着太阳穴,让自己在儿媳妇面前还能表现出一个长辈的庄重来,他真恨不得一脚把那个二到骨子里的男人给踹下楼去。 “贾美云,有话说,有屁放,再他妈二下去,你儿子都变成二百五了。” “妈,是二呢……”杜若笑了,笑的眼睛都弯了下去,弯弯的星眸里,流动着水光,似乎只要轻微的一个眨动,那水花就会溅出来,可是这会儿,那水花,凝在了睫毛上,一颤一颤的,透过窗口的射进来的夕阳光线,似乎还能折射出无数个点,像是水晶球一般,似彩溢动。 这样的笑,让人看着炫目,看着心疼,看着忍不住去把女人的睫毛吮干,一根一根,细细的吮。 莫首长平生最讨厌谁在他面前卖关子,要是在部队,别说是兵,就是下面的哪个头头当他的面卖关子,他也得好一通训,王八犊子,真他妈打仗的时候,谁给你卖关子的功夫,敌人的炮弹都到你头顶了,你他妈才报告,顶个屁用。 可是这会儿,看着自己媳妇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儿媳妇喜极而泣的样子,还有自己儿子原本情绪不丰富的面庞上多了许多读不出来的表情,那种感觉,堵的他也觉得鼻子涩涩的。 “若若,是真的,是真的呢。” “嗯,妈,是真的,是真的。” “若若,你太棒了,若若,妈妈谢谢你,妈妈谢谢你。” 贾美云心里的感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心里无比的感激着上苍让她的儿子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这个孩子的意志是怎么样的顽强,这个孩子的心性又是怎样的纯朴,善良,这个孩子的胸怀又是那样的宽大,这个孩子…… 似乎,所有的美好的词语都适合用来形容杜若,可是似乎,所有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妈,若若这是有了?” 莫骄阳觉得他要是再反应不过来,是不是有点浑了? 贾美云连连的点头,一手刚擦了泪,另一边又跟着淌了下来,然后又用另一只手擦,可是这么又淌了下来,后来,她只能用两只手去擦,可是眼泪还是越擦越多,最后,索性她就不擦了,整个人蹲在了地上,唔唔的大哭起来,那哭声,让听者都跟着心碎。 莫首长上前一把捞起自己的媳妇,揽在了自己的怀里,一手轻拍着背,一边无奈的叹着气,“你看看你,这是好事儿,儿媳妇有孕了,这是好事儿,你哭个什么?” 莫首长的眼睛也有些湿,儿媳妇有身孕了,家里有后代了,老莫家有传人了,这是家里的新生命,可不就是好事吗! 刚毅的男人,这会儿也禁不住湿了眼眶,不过男人的情感要比女人来的坚强,只微仰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贾美云的背,不再多说什么。 贾美云呜咽着咬着莫首长的肩,听到男人倒吸口冷气也没松了口,谁能知道她心里的压抑,苦楚,莫骄阳的事儿,正好赶在莫首长要准备军事演习,那么大的事儿,她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添乱,她怎么说,怎么能说,怎么敢说,要是告诉莫首长,你别在那蹦跶的欢了,老莫家连后人都未必有了,你再蹦跶有什么劲儿,她能说吗,不能,打死她也不能说啊。 老爷子那,她更不能说,那么大岁数的人了,盼什么,盼的不就是家里人丁兴盛,子孙有出息吗,家里都以为她盼着抱孙子,其实老爷子不盼着抱重孙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上次虽然闹了个大乌龙,可是老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可没逃过她的眼睛。 这个家,真正纠结着这种心思的,就她们婆媳两个人,所以这几个月来,她越发的喜欢杜若这孩子,沉静若水,稳重如山,明明是一个弱女子,却能坚毅的去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儿,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愿意用绵绵的爱意去承担这样的责任。 贾美云甚至想过,要是实在不行,就找个别人的精子,然后给杜若人工受孕,就说是莫骄阳的孩子,这是最下下之策,到时候,保住了儿子的名声,也让莫家有了后,她相信杜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孩子,到时候,只要婆媳不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一大家子,皆大欢喜。 可是千想,万想,也没有现在这样,让人激动,这是真正的,自己儿子的骨血,莫家的亲骨肉,这是真正的,莫家的孩子,不用藏,不用掖,不用心虚的害怕哪一天被发现,被揭露,被指责的孩子啊,她,能不哭吗,她都恨不得哭死了。 莫骄阳看着喜极而泣的杜若,看着那个坐在那儿的女人,笑弯的眼里流淌出的晶莹泪花,是那样的夺目,夺目的就像是粘住了他的呼吸一般。 他就说,他的若若,一定会没事儿的,他的女人,他莫骄阳挑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儿,怎么会有事儿,现代的医学这么发达,杜若又那么配合着吃药,打针,怎么会有事儿,孩子,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若若……”莫骄阳来到杜若的身前,身子,缓缓的蹲下,许是因为高兴的原因,冷硬刚毅的脸部线条竟然变的柔和温润起来,原本莫测高深,深遂无垠的黑眸也承载着温柔缱绻的光,那道光,哪怕是温柔缱绻的,也带着穿透的力度,从女人微眯的眼角里,一点点的钻进了漆黑的瞳眸,冲开那泪珠形成的水雾,安定着女人的心神,让女人的心绪,逐渐的平静下来,顺理成彰的接受,本来就不需要这么激动啊,男人跟女人在一起,要是连孩子都造不出来,那他妈还有什么用,不能让女人怀孕,那是男人没本事儿,跟女人有什么关系,这世道,强奸罪不也是男人强了女人吗,谁听到强奸罪判的是女人把男人强了的,所以,没必要这么激动的,真的没必要,他天天都在努力,这是在收获成果,春种秋收,连农民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到了他们家,就跟天榻地陷似的。 一只大手,穿过了杜若的短发,落到了后脖颈处,细细的抚摸着女人细如瓷的肌肤,更加有力的托住女人的脑袋,头,微微的往前,绯薄性感的唇,轻如蝶翼,小心翼翼的,贴近女人的唇瓣,轻轻的咬住,吮吻,极轻,极浅,甚至压抑着呼吸都不敢急促,一切,都是缓缓的,慢慢的行进着。 感觉到女人的回应,男人却调皮的退开了一些,眸子,定定的落到杜若的脸上,搜索着这张脸上每一个因为笑而扬起来的器官,微眨着眼睛,嘴角,扯开了幸福的弧度,“傻丫头,早就跟人说过,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骄阳……”杜若颤抖的抬起手指,去触碰这张脸,这张骄傲,霸道,自信,刚毅的脸,颤抖的却是触碰着那上面一根根的汗毛,颤抖的去抚摸男人的漆黑的眉,如墨的眼,高挺的鼻梁,绯红的唇。 感受着男人的嘴唇微张,刚好,含住她颤抖的手指,温势的舌尖卷着她的手指,打转,像是钢管舞的那根撑子,需要用力才能转出更好的弧线。 “骄阳……”杜若的脸上,渐渐上染了红霞,比夕阳还要美的红霞,若是以往,她一定会不好意思的推拒这个男人,不分场合的调情,可是现在,她,真的好想,好想,紧紧的抱着男人,紧紧的抱着,感受男人胸腔里有力的跳动。 “傻丫头。” 男人的大手一揽,起身的同时,直接把女人也抱了起来,低头微咬着杜若的唇瓣,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咱们回屋。” 杜若抿嘴笑眯了眼,轻点着头,这一刻,没有什么,与夫妻两人在一起享受这份幸福的静谧来的更真实。 贾美云哭的昏天黑地,莫首长不善言辞,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直没停,一边轻拍着女人的背,一边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让女人不哭,还有他的肩膀,这一次,一准被女人给咬破了,想不到女人的牙齿这么锋利,在床上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点呢? 莫首长的策略还没想到呢,贾美云竟然神智回魂了,看着儿子抱着媳妇说的那句话,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鼻涕眼泪重重的在莫首长的肩膀上蹭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跟了出去,“骄阳啊,你可不能胡来啊,你媳妇现在可不是平时,你们两可得注意点,头三个月是万万不行的。” 莫首长好不容易见了晴天的脸,因为女人用过即扔的行为,又黑了下去,恨恨的瞪着卫生间的门,似乎那道门没能阻挡女主人的离去而成了池鱼一样,这会儿都恨不得莫家卫生间从来没上过门,这样就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了。 莫首长的衣服不能穿了,一个用力,衬衫的扣子全部崩开了,步入中年的男人,因为常年在部队,依然坚持锻炼,竟然还能看到三、四块腹肌,大好的身材暴露在空气里,莫首长得意的哼了一声,把衬衫扔到了地上,扫了一眼满地的扣子,眸子里顿时盛满了算计的光。 莫骄阳哪里就不懂事儿到那个地步,不过是想跟媳妇找个安静的空间,然后好好体味一下要为人父,为你母的心情,所以这会儿,任何一个想当电灯泡的人,都是不被欢迎的。 步子不停的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这会儿他更想抱着媳妇回自家,可是他回头还得问问他妈注意事项呢,所以,先委屈媳妇了。 门板子关上之前,莫骄阳以脚抵住了要推门跟进来的贾美云,说了个立马让人转移视线的事儿,“妈,好像,还没把这个消息跟爷爷说呢?” “啊?对啊,对噢,你瞧瞧,都怪我,这么大的事儿,大喜事儿,可不得跟老爷子说,你们进去,我去说,我这就去说。” 贾美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要是正常情况下,一向爱美的她,哭过以后至少要洗个脸,补个水,打个粉再下楼吧,可是这些程序都被忘了,有了孙子,还要那些干什么? 莫骄阳关上了门,才觉得世界终于清静了。 轻手轻脚的把杜若放到了大床上,拿了被子搭在杜若的身上,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再度的把人拥进怀里,莫骄阳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去。 说不激动,都tm是骗人的。 杜若微仰着头,两只手紧紧的攀着莫骄阳的脖子,短发倾斜,却遮不住男人火一般的热情。 呼吸,越来越重,男人的气喘声,也越来越重,嘴上的亲吻似乎都不能让两人得到更深的慰藉了,男人的大手,已经开始在女人的身上游走,也只是游走,不敢有再进一步的动作,生怕,生怕—— “若若,若若,我的宝贝,若若,我的宝贝心肝,若若,我的乖乖,若若……” 莫骄阳急喘的呼吸,从来没觉得求不得还有这么幸福的时候,可是现在,哪怕良辰美景,可他脑子里还摆着那三个字,求,不得,不行,这会儿,已是极限,身体里,难得被理智战胜了欲望,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女人的名字,却也只是呢喃。 长长的呼了口气,杜若晶亮的眸子,笑意,一点一滴的倾泄而出,水洗过般的眸子,如水过天青的颜色,浩淼无边,微启的檀口,带着诱人的色泽,吞吐着男人的名字,“骄阳……” 116.第116章 和尚要是让尼姑怀孕了 “骄阳,我好高兴……” 眼角眉梢尽是笑魇,那种幸福的,甜蜜的,还有不可说的一种高兴,恍惚间,像是有什么心事被放下的感觉,那种真正的身与心,灵与肉都能结合到一块的高兴,让一切,就像是梦幻一般。 唇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就像此刻心里飞升的幸福,怎么,也收不住。 “骄阳,骄阳,骄阳……” 不同于男人的呢喃,女人的声音就像每次被推上顶峰时带着些微的气喘,紧紧的,攀附着男人的脖子,让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支点,然后,可以在这个支点上,任意妄为,因为,有了这个支点,生活就有了方向,有了希望。 对,希望。 生活中永不磨灭的就是希望。 杜若一直相信的希望,她平生没做过坏事儿,莫骄阳做的都是大事儿,老天爷,总会给他们一个公平的,哪怕,这个公平会晚,会难,可是终归会来,不是吗? 男人的耳边尽是小女人娇喘深吸的声音,那一声声骄阳,咬着他的耳垂,钻进他的耳道,叫的他心都跟着痒了起来,他的呼吸间都是属于女人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连同着他的气息,重合到了一块,像是原本两个生命,慢慢的结为一体一般。 身体,早就有了自主的意识,遒劲有力的手臂,揽着女人的细腰,力道,一点点,一点点的加重,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敢,真的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用力的,毫不犹豫的把女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尽情的蹂躏…… 莫骄阳脑子里闪过一个艰巨的问题,兴奋的音调里,终于有了那么一份不和谐的音阶,声音,带着几分郁闷,“若若,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准备做和尚了?” 杜若微愣,然后莞尔,明亮的眸一眨一眨的,瞧着男人这种时候还能想起自己的福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要做尼姑了呢。” 莫骄阳眸中幽光若隐若现,笑意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原来,若若眼里的和尚和尼姑是这样的关系呢。” 莫骄阳的尾音,慢慢的拖长,配上他的表情,更增添了几分引人遐思的情趣。 杜若被莫骄阳看的心跳,强压下冲上脸的红晕,嘴唇再次嘟了起来,刚想说话,又被莫骄阳的声音阻止了,“那你说,和尚要是让尼姑怀孕了,这生出来的孩子,是放到尼姑庵呢,还是放到和尚庙呢?” 扑哧,莫依岚的笑声率先绷不住了,一手搭在门板上,咯咯笑着,“女孩扔到尼姑庵,男孩扔到和尚庙,大功告成。” 听了半天墙角,真没想到她哥和嫂子私下里的悄悄话都这么与众不同啊。 杜若被吓的脸现窘色,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还好莫骄阳的手臂有力,没让人摔下去,一时间整张脸都黑了。 某个男人,明明刚才还热情高涨呢,这会儿又阴云密布了,大力的扯开门板,瞪了眼吐着舌头假装赔礼的莫依岚,“没事儿干了?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要不要给你找个地方专门接受改造去。” 莫依岚眼前一亮,明明灰暗的眸子一下子遇上了火花,砰的一下被点燃,“真的,莫骄阳同志,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要是敢反悔,组织和人民都不会饶恕你的。” 杜若诧异的看着莫依岚像是变脸一般恶狠狠的表情,从来不知道接受惩罚的人可以这么——高调。 好好的日子不过,还想接受惩罚,莫不是以前这对兄妹就常玩这种游戏? 莫骄阳哼了一声,“准备行装,半个小时后,出发。” “得令。”莫依岚打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撒丫子就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那感觉,就像是有数十条狼在身后追一般。 “骄阳,你让她去哪啊?” 杜若疑惑的站在莫骄阳身边,实在是觉得这对兄妹有些诡谲。 莫骄阳幽深的眸光闪现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放心,是这丫头一直想去,而不得其门的地方。” “啊?”杜若疑惑的看着莫骄阳,还是没闹明白什么地方,是这丫头想去,而不得其门而入的。 莫骄阳咬着杜若的耳朵低语了几句,看着女人一脸的恍然大悟,才叹息着摸了摸女人的头,“这下知道了吧,女大不中留。” 杜若摇了摇头,没再多问,感情的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谁也不能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可是杜若觉得能被莫家的人喜欢,甚至爱上,都是一种幸福,因为莫家的人,只要认准的,便会勇往直前,你,要做的,就是等在原地,守护好自己的那颗心。 夫妻两个慢步的从二楼下到了一楼,大厅里,老爷子已经一脸盎然的拉着莫首长,研究起了重孙的名字。 没看到贾美云的身影,不过厨房那边到是偶有声音传过来,想必是在厨房那边开始研究食谱了。 杜若一时间觉得有些不适应,似乎,生活的重心,一下子换了个方向,都冲到了她身上。 司马雪莲看着杜若的目光幽中带怨,甚至,还染了几分憎意。 冯雅倩已经垂首半晌未语了,自打听到贾美云那么高兴的叫出杜若怀了身孕的消息,冯雅倩的身子就抽搐了一下,那种抽搐,不是皮肤表面的一种抽搐,而是由内而外,从心脏那里发出的信号,那一下子,让明明看到希望的人,突然遇到了强有力的龙卷风暴,把那份本就不堪负重的希望一下子又打散了,支离破碎。 “若若下来了,快坐,让骄阳扶着你些,这走路啊,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意了,本来我刚才还想着让你们在家里住下来,家里有阿姨,想吃什么,随时做着也方便,可是我又想着家里有楼梯,这上楼下楼的,是不是没有你们住电梯方便,要是一小心滑倒什么的,就麻烦了,所以我刚才跟老爷子还提了一下,老爷子说看你们两的意思,不行,家里再请两个人,反正等到孩子出生了,家里也得添两个人,索性就现在添两个得了。”贾美云交代了李嫂,生怕杜若饿肚子,忙乎了这半天,晚饭还没吃呢,刚从厨房出来,想上楼喊人,就瞧见莫骄阳夫妻二人都下来了。 莫骄阳在这上面没什么意见,主要是看杜若的意思。 杜若也拿不定主意,本来这个孩子来的就不容易,她只有小心,更小心的,哪里还敢拿主意。 “妈,我听骄阳的。” 贾美云瞧着一乐,儿媳妇懂事儿,什么事儿让儿子拿主意,这是好事儿,目光殷切的看着莫骄阳,其实依她的意思,是让小两口在家住下。 莫骄阳目光扫过老爷子,还有脸色明显见着晴天的莫首长,又侧眸瞧了眼小媳妇,轻嗯了一声,“还是回鼎盛豪园吧。” “啊?噢。”贾美云的声音里多少有些失望,可是又怕杜若多心,连忙又正了声色。 杜若微扯了一下莫骄阳的衣袖,哪里看不出家里人的期盼,刚想开口,手就被莫骄阳用力的攥了一下,“妈,每天我会给你打电话,隔几天我们就回来一趟,现在月份还小,等以后若若肚子大了,再回来也成。” 贾美云的脸色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行,行,不急,不急,以后肚子大了,上班也不方便了,索性就在家里休假吧,正好我这几年也没休过年假呢,我也在家陪着杜若,你们觉得怎么样?” 莫首长脸色更亮了一些,媳妇有事干,就不用整天跟他不满了,说起来,这个孙子来的正是时候呢,正好军事演习的事儿忙完了,如今能歇上几个月了,回头到了年底,没准就有好消息了呢,要是等那个消息下来,小家伙可就是踩着福星出世喽。 一家子皆大欢喜的时候,连客厅里的客人都忘了。 冯雅倩觉得这样的气氛,她再也呆不下去了,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手上拿着包,尴尬的打断了一家和乐的情形,“对不起,莫爷爷,首长,阿姨,我想起还有件着急的事儿没办,晚上就不在这留宿了。” “哎,雅倩啊,那也吃了饭再走吧。”司马雪莲觉得今天是丢人丢到家了,本来挺好的希望,生生的被打没了,可是这会儿就算是再大的怨,也吐不出口,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她打了那样的主意,非得把她从这个家里扫出去不可。 贾美云也跟着留了两句,人逢喜事精神爽,说出这话,带出这范儿,都是如沐春风的。 “雅倩啊,你这孩子,刚刚还说不急呢,不会是这会儿跟阿姨挑上理了吧,阿姨啊,这是没拿你当外人,自家孩子,哪用得着那些虚礼不是,再说,骄阳有后,这是莫家的大喜事儿,阿姨心情一高兴,就是怠慢你了,你也不许跟阿姨生气,知道吗?” 贾美云这话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那眼里的光,生生的让人觉得有几分故意的成分,像是在提醒着什么一般。 只是这些事儿,若非有心人,自然不会儿多想。 冯雅倩觉得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心里那点小算盘,压根就没瞒得住这屋里的人,此刻所有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像是淬了毒的尖刀一般,锋利雪亮,见血封喉。 偏偏,这些拿着尖刀的人,还带着笑,一边笑着安慰你,一边拿刀子要往你身上捅,不行,这些人,是想看着她血流而尽,惨白了脸色狼狈逃蹿吗?然后给自己的儿媳妇出气? 强撑着嘴角的弧度,若不是拿包的手用尽了力气,只怕这丝弧度也撑不起了,“阿姨,我真的有事儿,其实刚刚也打算走的,只是二婶一直在留,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骄阳啊,雅倩一个姑娘家的,外面天都黑了,还是你去送一下吧,安全最重要。”司马雪莲目光希冀的看着莫骄阳,似乎想寻求另一种突破一般。 冯雅倩也怔怔的看着莫骄阳,本来想拒绝的,哪怕为了最后一丝颜面,也该出口拒绝的,到时候,就算是莫骄阳不送她,大家也有个台阶,护住了脸面。 可是冯雅倩又是固执的,她想听,想知道莫骄阳这会儿会怎么说? “哥,我收拾好了,你让人送我去,还是我自己去?”莫依岚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赶了巧,手上提着简单收拾的小行礼,立在了二楼口,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双平底的休闲鞋,因为底子厚实,竟然没发出半点声息。 莫家的人习惯了那嗒嗒的高跟鞋响声,这会儿瞧见莫依岚的打扮,一身米色的休闲装,原本飘逸的卷发也被棒球帽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在头部摆动的时候,才能看到马尾的后梢在俏皮的晃动着。 一双眉眼,去掉了华丽的装饰,只扑了一层保养的水,再没有任何遮瑕的东西,对于一个常年在脸上扑满了各种品牌化妆品的女人来说,洗尽铅华,这一身清新俏皮的装扮,该是何等的别具一格。 杜若几乎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目光在兄妹之间流转,最后乖巧的闭紧了嘴巴,就算是有什么想问的,这会儿也不是开口的时候。 杜若觉得莫依岚眼里的光,是那么的明亮,里面,像是藏了一把小火苗,正在引燃,然后,就等着适合她的那阵风,把火苗吹亮,扩大,泛滥成灾。 一个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有这样的眼神,杜若,突然间,有些懂了。 “不用,我打过电话了,正好冯雅倩也要回去,你们一路,到了那报我的名就行了。” 莫骄阳清淡的语气像是在吩咐下属办事儿一般,轻易的就把司马雪莲的问题推了出去。 司马雪莲有些愣怔的看着莫依岚,“依岚,你这是要去哪?” 冯雅倩是回部队,莫依岚又进不去,捣的哪门子乱。 “妈,我有事儿,出去几天,正好我那美人依旧最近正往出兑,人家说要看看经营状况,晚上天天在那盯着呢,我去也没意思。” 莫依岚像是没接收到司马雪莲的眼色一般,她虽然摸不住她妈心里到底想干什么,可是对冯雅倩这个人,莫依岚直觉不喜欢。 同样是高门里长大的女孩,两人的背景几乎相同,都出自二房,也都是女孩,冯雅倩比她占优势的就是冯家的长房没有孩子,可就算是如此,冯雅倩因为是个女孩,也注定得不到冯家更大的重视,大家族里,再说男女平等,在传承上,也是根深蒂固的老观念。 “你那美人依旧要兑出去了?”莫老爷子对这个消息到是比较关注,至于孩子出去干什么,既然是长孙知道的事儿,自然不会惹什么麻烦,没必要看的跟家雀似的。 莫依岚就知道老爷子的注意力一准被这话引过去,“可不是吗,爷爷不总说我那东西不是什么正当行业吗,前段日子我嫂子不是专门开导我一阵吗,我也想好了,我这大了,以后也不能只顾着玩了,总得想着嫁人的时候能拿得出手,说的上嘴,总不能让人家一提,就说,你们瞧瞧,老莫家那丫头,做的是那种生意,虽说来钱快,可也总出事儿,不说操得起,操不起心的,就说那里面的人啊,事儿啊,都够糟心的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虽说老爷子不是个老古董,可是到底还是愿意看着自家子孙做正经营生的。 “这话说的对,你嫂子这孩子朴实,不像你们兄妹俩,见天的就想着折腾,没事儿,多跟你嫂子一块呆呆,如今你嫂子有身孕了,我瞧着这班啊,再上几个月也就歇歇吧,你要是没事儿,就多陪陪你嫂子,多学学你嫂子这性子,将来就是找婆家,嫁了人,至少也有样拿的出手的让婆家竖大拇指不是。” 杜若被戴了一大顶的高帽子,只觉得头昏脚重的,要不是身侧的大手稳稳的托着自己,都快感觉自己飘起来了。 这个时候,更加感觉到肚子里这个孩子对莫家的重要了,平时老人们虽然不说,也不催,可是真有了,才看出来,其实大家心里都着急呢。 莫依岚上前拉着杜若的胳膊,极亲昵的把头搁到了杜若的肩上,也不顾另一旁某个男人黑掉的脸色,呵呵的笑了起来,“爷爷,等到我那店兑出去,没准能得一大笔钱呢,到时候,我就给我嫂子一半,算作对我嫂子这个功臣的表彰,怎么样?” 扑哧。 贾美云抿着嘴轻笑起来,抬起手指恨恨的点着莫依岚,“爸,你瞧瞧,这丫头,我怎么瞧着跟她嫂子是一个娘肚子里钻出来的呢,这会儿,胳膊肘使劲拐呢。” 老爷子到是笑的爽朗,震动的胸腔都跟着愉悦起来,“这话说的对,杜若这胎生下来,就是咱们老莫家的大功臣,到时候,我手上的东西,也给这孩子一些。” 杜若刚要摆手,就被莫依岚拉住了,“嫂子,爷爷难得铁公鸡拔毛,就算你不想要,也别拒绝的那么快,还得为我小侄子想想呢。” 老爷子心情好,压根就不计较孙女嘴里那个拔毛的铁公鸡是自己,只挥着手开始赶人了,“有事儿就痛快走,雅倩是自己开车来的,既然你哥说你们一道,就让她捎你一程吧。” 117.第117章 关于代孕的解释 驾驶位上,昏暗的光线里,女人轻抿着嘴角,双手狠力的握着方向盘,本该柔和妩媚的女性五官,却因为女人的沉静,不甘,而显得烦躁,连往日被人称赞的英气,都消弥于无形了。 反观副驾驶上的女人,却又是另一种情态,慵懒的斜靠在坐椅上,左腿的膝盖随意的攀上右腿的膝盖,小腿一个回旋,还能再缠上一层,就像是一条美女蛇,在展示着自己身体的柔韧度。 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像是初放的花香,优雅,淡然,飘逸,这是初闻的效果,可是再细闻下去,香水里面应该是添加了一滴或是两滴精油,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可是闻起来,却有一种让人沉醉,迷离的感觉,原本清新的装扮,因为朦胧的灯光,生生的多了一层魅惑的气息。 同样是两个女人,却展现了两种不同的风情。 莫依岚随意的摆弄着手指甲上新涂的亮油,为了让指甲看起来更饱满,更健康,特意去了那层彩色,只刷了亮油,想必,那个男人看到她的时候,一定会吃惊吧。 莫依岚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是认定了目标一直不曾褪下去的笑。 电话的铃声扰断了莫依岚的思绪,滑开屏幕,看到来电,微皱了下眉头,按了接听键,就听见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痞气的传来,“莫莫,今晚怎么还没到?” “小白脸,酒吧的事儿,就按咱们说好的定吧,千千今晚会过去,合同在她那,你没问题签了之后,把钱打过来就行了。” 莫依岚的声音轻快中透着丝解脱,似乎这么多年的守护,终于到了终点,所以,那个曾经被称为寄托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因为正主回来了,看正主都看不过来呢,哪还有功夫找寄托。 “啊?小莫莫,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白廉直觉觉得今天晚上的莫依岚有些不对劲,其实也不能说是今天晚上,是最近这段日子的莫依岚都不对劲,那种时不时就要偷笑一下,然后总拿着手机来回翻看,就像是在专门等谁的电话,亦或是短信的表情,还有只要听到电话一个响动,立马跟打了兴奋剂的感觉,非常不对劲,这感觉,怎么说,白廉想用个什么词来形容,可是想来想去,突然就想到了自己,这种感觉,可不就像自己成天等着莫依岚的电话而坐立不安的情形吗。 他是什么心境,他把她当成了什么,白廉眸光微缩,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小莫莫,你在哪,既然要签,我想,咱们还是见了面比较好。” 莫依岚显然心情大好,对于某男的心思,压根就没往多想,“美人依旧的生意你看了这么多天,心里也该有数了,至于合同,你要是非要面签,那就等我回来吧,先这样了。” 莫依岚没等电话那头男人再说话,就收了线。 “你的追求者。”冯雅倩觉得心情糟糕透了,想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可是莫依岚还在她车上,而且上车的时候,莫依岚就摆明了态度,直接去目的的,中间一率不停车。 他妈的,她冯雅倩怎么就沦落成了莫家人的司机。 “呵,想不到你自愈能力挺强的啊。” 莫依岚连嘲带讽的挖苦着,对于打击一切不和谐因素,她一向不遗余力。 “你——” 冯雅倩咬着牙,用眼角的光狠戳着莫依岚,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女人对她一脸的敌意,到像是她抢了她男人似的。 莫依岚耸了耸肩,“冯雅倩,不管你跟我妈之间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只说一句,我哥认定的人,就我嫂子一个,聪明点的,就别撞南墙,免得碰一鼻子灰,到时候,大家都不自在,再说,这种事儿,你情我愿,没见哪个男人是不情愿被女人强了的,说到底,你跟我哥,没戏。” 莫依岚两手一摊,摆明了立场。 冯雅倩咬了咬唇,一肚子的气本来就没地方撒,莫依岚不提到也罢了,一提,她更生气,明明是这对母女搞出来的事儿,这会儿到把罪过都推到她身上了。 “别在那假清高,你妈打的什么算盘,你不知道,再说,不是你跟你妈说的,你嫂子不能生吗?” 莫依岚一愣,然后不由失笑起来,看冯雅倩的目光像是看傻子一般,“冯雅倩,你要不要这么天真啊,不能生,你听过女人不能生孩子的,还是你见过女人不能生孩子了,再说了,就算是不能生,现代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只要你想,代孕都快睡的满大街了,何必为了一个孩子,闹的妻离子散的。” “代孕?你们莫家能同意这样的事儿?”冯雅倩不屑的轻哼,能干那样事儿的人家,哪个是真豪门,更何况还是她们这种红字当头的,名声,可是一个家族维系的纽带,也是一个家族立身的根本。 更何况,莫骄阳那性子,要是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为什么就不能离婚再娶。 莫依岚觉得冯雅倩这脑子是不是天天在部队里呆的,呆傻了,不会真的以为这代孕就要他哥跟那女人上床才能行吧,这都什么年代了。 莫依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冯雅倩,你那脑子里不会想着代孕就得我哥跟别人上床吧?” 冯雅倩没应声,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就是傻子都知道,男人跟女人上了床才能有孩子,要是看一眼就能让女人怀孕,那这个社会上的女人就不用干别的了,天天等着生孩子就成了。 “呵呵,呵呵……”莫依岚笑的格外的畅快,本就明快的心情因为这个调味剂,更加的轻快了。 冯雅倩被笑的有些不悦,脸色越来越黑。 莫依岚像是大发慈悲一样,长长的呼了口气,“看在你成功愉悦了本姑娘的情分上,本姑娘给你上一堂科普课吧。” 莫依岚也不等冯雅倩应声,又道:“用现在的医学技术,就算是代孕,也只是需要男人提供一颗有活力的精子,然后通过冰凉的机器,送到女人的子宫里去,然后就等着当爹了。” 冯雅倩的表情再次愉悦了莫依岚,因为那一阵错愕说明这个女人是真不知道啊。 莫依岚的身子又歪了一些,两只眼睛都盯到了冯雅倩的侧脸上,有些悲悯的说道,“冯雅倩,虽然你的感情很执着,只是你喜欢错了目标,而且,部队那种地方,除了教会你格斗绝杀,连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学会,你,是不是考虑换个地方?比如,回b市?” 冯雅倩的眉头皱的更深,语气冲的像是吞了枪药一般,“是你哥让你这么说的,对吗?” 心里,像是燃起了一个希望,以为,那个男人,至少,还是关心她的。 “切,你以为我哥是救世主啊,这个世上,喜欢我哥的女人多了去了,从小到大,情书都快盖出一幢高楼了,要是个个都等着他去关心,那些人就不要活了,我呀,不过是同为女人,瞧着你可怜,大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这一片绿色,虽然这个颜色你穿着还不错,可是女人吗,若是连点风情万种都学不会,男人是不会喜欢的。” “你嫂子会?”冯雅倩撇了撇嘴,她在b市出名那会,不一样屁股后面缀了一个加强连,从小到大,风情万种从来都不需要在她身上附加,只要往那一站,她就是最吸引人的。 莫依岚摇了摇头,目光里,是深深的崇拜,“我嫂子,是女人里面的奇葩,完美中的精选,我常说,我嫂子碰到我哥,那就是好白菜被猪拱喽。” 这会儿,莫依岚口中那颗被猪拱的了白菜正对着面前的一堆食物发愁呢。 “骄阳,这怎么吃啊?” 杜若愁眉苦脸的看着莫骄阳,真心觉得莫骄阳的觉得太英明了,好在,只住今天一晚,明天就回她们那小窝了,不然,贾美云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明明是刚吃完饭,杜若面前又多出了一盘水果,上面都是去了皮,削了核,被切成一块一块用牙签插上的,足足有五六种。 水果到也罢了,算是饭后消食了,可是旁边还有一盅汤,什么名头,杜若压根就没记住,反正贾美云用了一堆的名字形容出来的一盅汤,据说,完全是据说,大补,尤其是怀了孩子的女人,听说,绝对的听说,还是贾美云以前怀孕的时候,她的婆婆,也就是莫骄阳的奶奶,找的古方给她熬的,头三个月,养胎,绝对的大补啊。 似乎,怀孕的美好,只停留在那两个小时了,过了两个多小时,杜若的头,开始胀了,因为她听到楼下三个人这会儿正为孩子名字的事情争吵着。 莫骄阳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悄悄的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偷偷的开了窗户,眸光测准了位置,回身拿过了杜若手中的汤盅,直接对着一个位置泼了下去。 杜若心急的想要拉住他的胳膊,可是哪里有男人的力气大。 关键是,这汤泼下楼,竟然没有声息,这说明什么? 杜若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紧紧的盯着莫骄阳。 莫骄阳像是抚摸着宠物一般的摸了摸杜若的头,小声的笑了,“楼下有棵美人蕉,我记得正好移到了这个位置。” 杜若抚额,望天,她记得,那汤,好像是热的。 莫骄阳耸了耸肩,言下之意,不浇花,你喝? 杜若连忙露了讨好的笑脸,双手作揖,大爷,奴婢重谢。 “杜若啊,汤喝了吗,好喝不?” 贾美云敲了两下门,还好没直接推门进来,杜若后背的汗毛都吓的立了起来,转身就往床上跑,因着动作太快,吓的莫骄阳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稳步的托上了床,才随意的把那汤盅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妈,还没睡?” 莫骄阳开门的时候,特意打了个呵欠,言下之意,你儿子和媳妇要睡觉了。 贾美云兴奋的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这会儿先看看儿媳妇喝汤没,明天早上还得准备一顿呢。 “你媳妇睡了?” 声音压的低了些,透过门缝往屋里瞧了一眼,只看到被子里鼓起个包。 “嗯,折腾了大半天,她不累,你孙子也累啊。” “对,对,对。” 贾美云连说了三个对,拍着莫骄阳的胳膊,一脸的欣慰,“要说,杜若这孩子,就这点最省心,不像现在那些年轻的女孩,成天想着出去玩啊,赶什么夜场啊,瞧瞧,这有了孩子,连休息的事儿也不用当老人的操心。” 闷在被子里的杜若听着莫骄阳一本正经的拿孩子呼悠亲妈,憋笑憋的身子发颤,又不敢出声,只盼着婆婆大人赶快走,不然,她真憋不住了。 “对了,那汤,喝了没?” 贾美云殷切的看着莫骄阳,眼睛一眨不眨的。 莫骄阳拍了一下额头,回身特意拿过了汤盅,“喝了汤,水果有些吃不下了,我说先放着,不都说怀孕的女人总爱饿吗,要是半夜饿了,也能垫垫。” 贾美云一瞧汤都没了,脸上的笑更浓了,捧着汤盅转身的时候还忍不住嘀咕着,“瞧这样子,杜若到是喜欢这一口的,半滴都没剩,明儿我早点起,再炖一盅,连着喝上三个月,我这孙子啊,一准身体棒棒的。” 莫骄阳前脚刚关了门,杜若已经掀了被子坐起来了,刚才那点偷笑的心思,都被走廊里的声音给压没了,脸,又皱成了苦瓜,“怎么办啊?” 搬起石头砸着脚了。 莫骄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方的保证着,“不是有你男人吗!” 杜若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绽开了,眯着眼睛指着水果盘,“小阳子,本宫要吃水果充饥。” 莫骄阳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床上的女人,红扑扑的小脸,水润的嘴唇,微眨的双眸闪烁着心满意足的光,“主子请用。” 扑哧,没想到莫骄阳会配合,杜若拿过果盘的时候,还矫情的来了一句,“果然啊,人都是被宠出来的。” 半夜的时候,莫骄阳接了个电话,小心的看了一眼熟睡的杜若,悄悄的起身,下了楼。 “莫书记,马昭死了。”袁大头觉得自己真他妈点被,明明都快结束的事儿,怎么就出了人命呢。 莫骄阳的眉头微皱,出口的声音夹着寒冰,“人是你看的,出了事儿,我要结果,不要过程。” 袁大头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去,这会儿已经在现场侦查了一遍了,从检测的结果来看是食物中毒,可是马昭兄弟是单独关押的,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没道理哥哥有事儿,弟弟没事儿。 “我知道了,莫书记。” 莫骄阳微拧着眉,知道百密一疏的道理,毕竟地方上的力量与部队是没法比较的。 “把马昭的事儿,给马群透个话,找人看好他,这次,就是你的人出事了,也不能让马群出事儿,我的话,记住了。” 袁大头被电话那头狠厉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坏了莫书记的好事儿,好在,还留了一个,哪怕这个没他哥知道的多,好歹也能派上用场。 “莫书记放心,我袁大头用这颗脑袋担保,马群一定毫发无损。” 莫骄阳压着嗓子轻斥,“我要你脑袋有什么用,我要是坐不稳屁股下面这把椅子,你这一辈子就只能窝在那里给人打砸了。” 这话,就像是利益同盟在交代新的条件一般。 袁大头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鼓鼓的,开玩笑,莫书记屁股下面这把椅子还能坐不牢,他袁大头盼了这么多年想出头的日子,就等着这个人回来呢,如今终于有机会了,是龙,是熊,他都得闯一把。 声音里注入了新的自信,“莫书记放心,马超的事儿,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一准给你份完美的答卷。” 推开了一楼的门,站在院子里,莫骄阳没有惊动任何人,望着二楼自己房间的窗户,心口一片温暖。 下来的时候只穿了睡衣,刚才在鞋柜上随手拿了盒烟出来,想来是莫首长偷着藏在那儿的。 莫家的男人,似乎从老到少都有个传统,就是怕老婆。 其实不是怕,是宠吧。 其实,还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因为莫家的男人,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部队,从爷爷,爸爸,留给家里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对于家里的女人,是愧的。 啪。 打火机点亮的火光,映照着莫骄阳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双深不可测的眸,不是杜若眼中的柔和浅笑,而是猎豹一般,蛰伏已久,正蓄势待发。 食指和中指夹住的烟蒂,正冒着浅浅的白烟,男人口中吐出的烟圈,在子夜的风中,渐渐的消散,就像是男人的思绪,脑子快速的运转着,盘算着,每一盘棋,都是步步紧逼,就算是一个环节出了错,也不影响大局的运转,毕竟有些事儿,早就在意料之中,只不过那些人的手段高与低罢了。 “斗吗?”莫骄阳嘲讽的扬起了唇角,眼里,凝结成了冰,本来没想过赶尽杀绝的,不过,对手摆好了擂台,他要是不迎战,是不是就显得懦弱了? 118.第118章 人是要和人战斗 莫骄阳望着子夜的天空,星灿月辉,随手弹开燃了一半的烟蒂,看着那丝火花如飞蛾一般的扑向夜空,然后化作一道灰,消失无形,墨染的俊眉轻轻一拧,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看来,这个夜晚,注定了无眠。 莫骄阳出门的时候,莫老爷子说了句话,在有些地方,人是要和钱战斗,和钱战斗,基本上就是被钱砸趴下,或是用钱把别人砸趴下。 在s市,人是要和人战斗。和人战斗,就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缜密的思维,还有机智的反应,先决于前,谁的步子走的快,谁的思想先于前,谁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莫骄阳的揽胜停到了第一军区医院的门诊台阶处,往常到了大门口,杜若就不让他进来了,这次,却不一样,因为杜若怀孕了,就要处处小心。 “若若,晚上我要是不能来接你,就……” “我自己打车回去,不用那么麻烦的。”杜若笑着扬起了眉,眸光晶亮比朝阳还要炫目。 莫骄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杜若脚上的平底鞋,临出门前,贾美云还特意交待,以后杜若的鞋子最后都是这种平底的。 “若若,回头,我再让人送几双平底鞋到家里吧。” 杜若莞尔,“知道了,你快走吧,一会再迟到了。” 莫骄阳看着杜若转身,才倒车,方向盘往左打,一路滑行出了医院大门。 倒车镜还能看到第一军区医院几个烫金的大字,莫骄阳拨出去的电话已经接通了,“你在哪儿?” 袁大头一夜未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负荆请罪都不用想,这一晚上就想着把剩下的事儿尽快解决了才成。 “莫书记,我在特警队,马群吐口了。” “嗯,有结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儿,就像是在意料之中,明明是惊弓之鸟,弦都绷到了极致,就算你不动,都要绷不住了,如今,你还没动,别人帮你先动了,呵呵,莫骄阳嘴角扬着冷笑,好,这份谢礼,他笑纳了。 车子驶离了原本的方向,挂了电话,另一个电话又拨了出去,是给市委办公室的,交待了上往的临时行程,有事儿电话联系。 莫骄阳的车子一种到了刑警队,明明知道可能被监视,却依然故我,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的态度,决定了事情的走向。 袁大头挂掉电话的时候就猜到了人会来,随便在冷水笼头底下冲了个头,这会儿布满红血丝的眼眶撑着一股子精神,灼灼的看着莫骄阳,眼里的光带着几分兴奋,甚至是意外之喜的感觉,“莫书记,里面说。” 莫骄阳点了点头,把手里拿着的早餐袋甩了过去,“先吃饭,一会儿说。” 袁大头手心一烫,袋子里的豆浆,油条,还有包子,馅饼,足足的四人份,这会儿挣着袋子口就要往外涌,那种感觉,暖的烫心。 莫骄阳自己直奔了袁大头的办公室,也不管身后的几人去哪吃饭,跷起的二郎腿,坐在客坐的沙发上,闲适安然的就像在自家的客厅一般,这样的态度,让刚刚吃了饭回来的袁大头一时拿捏不准莫书记的心思。 “莫书记……”袁大头关了门,随手在门后拿了把椅子,坐到了莫骄阳身前半米的距离。 “查出来了?” “嗯,是内部人,我没打草惊蛇,今天早上正好出任务,我就把他派出去了。” 莫骄阳点了下头,原本闲适安然的气息,突然因为眸光中的色变而让整个人看着多了一丝沉戾的气息。 寒意立时浸染周身,半米的距离,并不足以隔绝这道寒霜之气,明明刚被豆浆暖过的心,一瞬间凝成了冰柱,堵在了胸口。 袁大头的声音,有些颤,心里想骂人,又生生的憋进了嗓子眼里,眼前的人,还不是他发得起牢骚的。 “莫书记,我查过了,是冯市长的关系安排进来的。” 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坐的时间久了,需要换一个姿势让身体更舒服些,莫骄阳两条腿互换了一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原本沉戾的凤眸,因为身体得到了新的舒缓,让心情也跟着上扬一般,“马群怎么说?”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袁大头像是得到了某种解放的信号一般,身体都觉得轻松了不少,暗自舒了口气,“马群两兄弟的亲生父亲,就是从y省那边过来的,马群说,他们家跟马伟平的父亲是一个爷爷的,亲戚关系并不远,只是平时极少走动,他们两兄弟能在铜锣村作威作福,甚至与贾家扯上关系,也是因为马伟平的关系,这几年,背地里,他们的确也为贾家干了些事儿,不过到没扯上过人命官司,不过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微顿了一下,袁大头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莫书记,我觉得马群这话,还有待商榷,而且,我寻思着,就算是要动,也是马伟平来动,怎么就把冯市长扯进来了?” 袁大头小声的嘀咕,像是给自己听,又像是无意识一般的说道:“冯市长不还连着b市的冯家吗,不是说冯市长这届到头就要动了吗?” 莫骄阳绯色的薄唇微抿,掠过袁大头的眼睛像是刀剑一样的尖锐,“少他妈跟我耍心思,有屁放。” 同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好我好大家好,袁大头是真没有耍鬼心思的想法,只是这事儿,他以为莫骄阳该知道的。 “大家都说,冯市长的老家跟b市冯家的老家是一处的,尤其冯市长在s市虽然算不得空降,可一直业绩平平,不得罪人,可偏偏在b市那边颇有口碑,听说调动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莫骄阳轻嗤一声,“就凭他姓冯,就说跟b市的冯家有关系,明儿你袁大头姓莫了,莫不是就算我莫家的子孙?” 袁大头一噎,明显听出莫骄阳这话里的意思不对头。 “难不成是误传?”七月的天,袁大头生生能倒吸出一口冷气来,那股子冷气,又钻进了心窝,冰的他的心脏都跟着浸寒入骨。 “不对啊,有好多次,咱们s市的政界大联欢,我还听好多人问过冯市长,甚至还有人走冯市长的门路,想到b市那边动动关系呢,冯市长虽然没当面应承什么,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只要事儿不算太大的,就都摆了下来。” 也正因为如此,大伙才有这种心照不宣的言论,毕竟b市的冯家根基可不是s市的莫家和贾家能比的。 莫骄阳微垂的眸子闪过一抹讥讽,原来,冯向前就是这么在s市站稳根基的,看来,那个在背后托着冯向前的人,还真是对这个棋子用心良苦啊。 不过这事儿,他也奇怪,自家算是不与s市的政界打交道,可是贾家不知道这种事儿,贾家孙女,女婿手上的产业可与s市的政界们脱不开关系,知道这样的消息,贾老爷子这是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 眸光微转,看来,有人想让他上门呢。 杜若下班的时候,不意外的接到了莫骄阳晚上有应酬的电话,笑着安抚了男人几句,表明了晚上一定不吃泡面,反正她的厨艺这段时间也有所长进了,自己做一顿饭完全不成问题。 刚打上车,杜若的手机铃声再次传来,一个,有些陌生的号码。 “乖乖啊,我是你小姨,你在哪呢?” 杜若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了句小姨,“我在车上呢。” 方娇的声音有些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似的,“乖乖啊,你是不是跟你老公在一起啊?” “没有啊,小姨,他工作忙,我自己才下班,你有事儿?” 杜若有些奇怪小姨怎么突然问起莫骄阳了,从过年那次见面,到现在,小姨还是头一次给她打电话呢,虽然年后跟母亲的电话里听说小姨好像也在s市安顿呢,不过一直没接到电话,她也就没问。 方娇显然是真着急,这会儿身边的男人已经一头汗了,现在是迫在眉睫了,咬了咬牙,“乖乖,你一会去哪?” “回家啊。” “小姨有事儿找你,咱们在外面见个面吧。” “啊?噢。”杜若正好在红绿灯口,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右侧的摩根酒店的招牌。“我在摩根酒店等你吧。” 方娇放下电话直接拿了东西就要往出走,临出门前,咬紧了牙关,看着一手捂着心脏,明明是受了重创,还要咬牙硬撑的男人,“你放心,我这外甥女最听我话,只要你说的能行的通,我就一定能把事儿给你办下来。” 龙诚长长的呼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为难与心疼,“阿晓,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你那外甥女也不容易,家里没个背影,能嫁进莫家,都是她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咱们这些亲戚,不能给她挣脸,可也不能去拖她后腿,你说是不是。” 方娇摇了摇头,“阿诚,咱们能想的,该想的,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如今贾少好不容易给你指了这么条路,你也说了莫家比贾家的根基深,贾家要是管不了,莫家一准能行,只要咱们把这条路子走下来,以后,我这个当小姨的,给她做大靠山去,你身下没孩子,以后有没有那也要看造化,要是你不嫌弃,咱们就拿乖乖当亲闺女,到时候,公司起死回生的时候,分她百分之十五的干股也就是了。” “都是自家孩子,分什么亲疏,本来这些年你在我身边也没少帮我的忙,这公司,我早就在律师那留了函,给你留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阿晓,就算哪天我去了,也得看着你衣食无忧的。” 方娇眼泪濑濑的落着,背过去的身子还不停的颤抖着,一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摇了摇头,“阿诚,你别担心,我这就去,你只管好好养身子。” 方娇觉得这些年,要不是阿诚,这些荣华富贵,她不可能享受过,要不是阿诚,她也不会知道女人活在这个世上,还有另一种滋味,虽然,她跟阿诚不是明媒正娶的,可是阿诚他老婆从来不在这方面管束他,两个也算是心照不宣,两头独大,阿诚在s市发展生意,是为了她考虑,让她以后有个依靠,她不能自私的在别人为她付出的时候,只知道享受,不知道给予。 方娇不知道的是,前脚她出了门,龙诚的电话已经播了出去,“贾少,按照你说的,约了她外甥女,这会儿刚出门。” 微顿了一下,龙诚小心的试探着,“贾少,是不是这么做的,我那公司,就一定没事儿?” 贾峰轻嗯了一声,似是而非,却又像是让人心安一般。 “知道不知道约在哪了?” 像是临时起意一般,龙诚以为那边应该挂电话了,却没想到问出这么句话。 “摩根酒店。” 贾峰把玩着手上的电话,目光透过大落地玻璃窗,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车流,还有那些如蝼蚁般行走的人群,摩根酒店,摩根酒店,嘴里呢喃着酒店的名字,眸光流转间,步子已经调转了方向。 杜若进了三楼的包厢,一个小包,反正就她跟方娇两人,要是吃饭,大厅最合适,不过听着电话里方娇的情绪,像是有事情要说,所以,杜若选择了包厢。 拿起电话,发了个信息给方娇,把包厢的楼层,名子输了进去,然后叫了瓶矿泉水送了进来。 杜若把玩着水瓶,一直没想明白小姨突然打她能为了什么事儿,和莫骄阳结婚这么长时间,杜若从来没因为个人家里的事情麻烦过莫骄阳,这种感觉,就像是夫妻之间站在一条平行线上,大家的起点是一样的,因为要维持着这份平衡,所以,她都尽可能的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不去给莫骄阳添麻烦。 生活的天秤,总是在两人之间加上了平行的砝码,没有哪头更重,没有哪头更轻。 方娇连门都没敲,推了门就往里进,瞧着杜若一个人坐在那喝水,桌上摆着菜单,却没点菜,自己挑了把椅子坐到了杜若的对面。 杜若浅笑着抬头,看着对面的方娇,“小姨,干吗坐那么远?” 像是两个即将面临谈判的两个阵营,先在位置上拉开距离。 方娇瞧了眼杜若的面色,皮肤水润,整个人像是被泡在蜜罐子里一样,那种幸福从眼角扩散到周身。 “乖乖,饿了吧,先点菜。” 杜若点了点头,的确有些饿了,“小姨还喜欢吃水煮鱼吗?” 方娇一愣,随即笑了,那还是杜若小时候,她最喜欢的一道菜,因为常年不回家,在外面生活不容易,有的时候,一年到头她也吃不上一回鱼,所以,她妈活着的时候,最拿手的就是水煮鱼,每次做,她吃的都最多,小孩子们就以为她喜欢吃水煮鱼。 “不了,这些年在外面,口味早就变了,你呢,有什么喜欢吃的,小姨请你。” “呵呵,本来我还想在小姨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呢,早知道小姨请我,我就挑个更好的地方了。” 扑哧。 方娇难得露出几丝笑容,虽然有些勉强,可还是配合着乐了一下,“你这丫头,自己嫁了个好男人的,天天抱着金窝、银窝睡,还惦记着小姨手里这三瓜两枣的?” 杜若轻笑着摇了摇头,从没对别人说过,莫骄阳给她的那些卡,她从来没动过,一分都没动过,现在家里的生活花销,都是她的工资,也亏得医院的津贴,工资还有各种补助都不错,不然,她还真有些负担不起。 可是生活,总是让自己过的舒服才最自在,有些女人或许觉得拿了男人的工资卡,各种卡,就能掌握男人的生活,让自己过的更舒服,可是她不觉得,夫妻之间,重在信任,就像她收到那样的短信,也会给莫骄阳看一样,因为相信,她也不会去问莫骄阳的钱都花到了哪里。 或许,在这个男人把那一堆磁条扔到她面前的时候,告诉她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而他,不要耍流氓时,她的心,就被俘虏了。 嘴角的笑有些甜,瞧在方娇的眼里,还以为是跟她的亲近,“好了,好了,大不了下次你再挑个地方,小姨给你买单去。” 呵呵,杜若带着几分傻气的笑,点了两样自己喜欢吃的菜,又把菜牌转到了方娇一面,“这几年没跟小姨在一块,我都不知道小姨的口味了,小姨自己点吧。” 方娇哪里有胃口,只是应付着点了一个,便让服务员去上菜了。 就着服务员送进来的茶水,方娇又捡了些随意的话题说了两句,不过话里话外,到都是围绕着杜若跟莫骄阳的关系。 杜若或是轻笑,或是微抿着唇嗯啊的应一声,看在方娇眼里就成了外甥女害羞的表现。 心里,打定了主意,努力把到嘴的话压了下去,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说啊。 杜若的胃口好,所以点的两盘菜都吃了不少,等到放下筷子的时候,轻吐着舌头,笑道:“再这么吃下去,我一准要成小猪了。” 方娇那盘子菜,不过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因为杜若一直没放筷子,她也不好先放。 “你太瘦了,多吃些,身体才能壮实些,你妈在家也少惦记。” 119.第119章 亲情与利益 杜若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吗,我妈每次打电话都要问我,吃的好不好,生怕我虐待自己似的。” “乖乖啊,小姨,想求你个事儿,你,一定得答应小姨。” 方娇的声音算不得突兀,只是这话里的意思,还真是让杜若愣了一下。 看着方娇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着急,杜若疑惑道:“小姨,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谁有病了吧?” 方娇一愣,没想到杜若会这么问,“不是,不是。” 杜若长长的呼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一些,一副后怕的样子,拍了拍胸口,微嗔了一眼,“小姨,你吓死我了,瞧着就像是谁得了不治之症似的,虽然我们医院的床位紧张,不过要是亲戚或是你朋友,我还是能帮着看看的,你别这样,有病咱们就治,我们医院在s市是数得上的,只要你朋友不是治不了的绝症就行。” 杜若浅笑的眸带着几分俏皮,似乎在给方娇减压一般,本来吗,能求到她头上的,就一准跟病有关,她是医生,总不能因为你家盖房子的事儿来找她吧,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找她也没用不是。 方娇心急,又摇了摇头,不等杜若开口,就直接说道:“乖乖,小姨不是找你,是找你老公。” “啊?骄阳啊,小姨怎么不早说,他一天忙的都看不见人影,你要是有事儿,还是先打电话问一下比较好,要是见人,估计一时半会是见不上了。” 方娇咬了咬唇,在她的认知里,外甥女还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所以,杜若这番话并没有让她以为是搪塞,而是莫骄阳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哪有市委书记天天回家陪老婆的。 “乖乖,小姨这事儿先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杜若呼了口气,心里清楚这是躲不了了,索性就点了点头,方针还是那个方针,可以复述,但是能不能帮,就不是她能说的算了。 “小姨,你别急,慢慢说,回头我跟骄阳问问,要是他能帮的,作为自家的亲戚,他不会袖手,只是小姨,有句话,我先说出来,你心里别犯硌应。” 方娇定定的看着杜若,点了点头,“你说。” 杜若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方娇,眼里的笑意与真诚半分不减,“小姨,骄阳干的事儿,我不懂,也不问,我惟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拖后腿。” 方娇一哽,哪里听不出这孩子的言下之意,要是给莫骄阳拖后腿的事儿,就不用提了。 可是怎么可能不提。 “乖乖,小姨在外面这么多年,遇到了难事儿,从来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就算是家里打电话问了,也是报喜不报忧的。” 杜若点了点头,方家的孩子和她,都是这样的性子,每次家里打电话,也从来都只说好的,不说坏的,可是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哪个能事事顺心。 “乖乖,小姨现在遇到一件大难事儿,不怕你笑话,小姨跟你姨父在一起也有些年头了,虽然小姨不是那些明媒正娶的正室,可是阿诚待我极好,现在这样的社会,能有个男人这么待我,我就知足了,至于那些无所忌惮闲言碎语,你小姨也看开了,这辈子,无非是自己稍有的舒心自在,那些看不惯的,无非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杜若皱了下眉,在这个问题上,杜若跟方家的长辈是一个意见,并不赞成。 “乖乖,你小姨父的公司现在遇到了大问题,明明之前我们谈好的一个项目,合同都签了,可是现在那块地,突然就不让动了,说是那块地属于军事用地,不能民间买卖,甚至做投资生意,乖乖,你不知道,你小姨父为了拿下这块地,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压上了,当时,那么多公司竞争,你小姨父能脱颖而出也是求了人,帮了大忙的。好不容易把这个项目拿下来了,合作伙伴都找好了,可这会儿人家又说是军事儿用地了,咱们先期投进去的那些钱,非但拿不回来,人家还要追究咱们私下买卖军事用地的责任。” 杜若对这些生意上的事儿不懂,可也知道什么叫做军用,凡是贴上军用的东西,就像是带上了标签,不是一般人能碰触的。 “小姨,要是军事用地,你们之前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块地怎么可能拿到手?” 具体的事儿,方娇还真就全程跟着参与了,包括怎么竞的标,怎么拿的地。 这里面,自然有不正当的手段,可是正当的手段,龙诚那点身家在s市就是个屁,想要往上挣,就得一点一点的往起干,只是龙诚觉得这次的机会难得,而且又有人从中牵线,明明得几个亿能弄下来的地,他们就花了几千万,这里面的暴利就是刚学算术的小学生都能算出来,别说是龙诚了,就是她都觉得这是天上砸下个大馅饼,要是以后挣到钱了,一准得谢谢人家贾少。 只是这里面的具体事儿,方娇不好跟杜若细说,“乖乖,你小姨父在s市走动了些关系,生意场上的事儿,你不懂,有些时候,未必有钱就能说的上话,得有人,这有人也未必就有用,得找对人,全国的形势,地产一片飘红,你小姨父一直想在这方面走动起来,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当时就想着把全副的身家压进去,搏上两年,以现在s市的经济繁荣程度,也就两年,盖个十几幢楼,再连成一片高层别墅区,这利润就得跟滚雪花似的往进来。” 杜若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滚雪花的利益,那是什么样的,她没见过,只是小时候记得有个同学家是放高利贷的,那小子嘴里就说,他们家的钱是滚雪花似的往进进,那些借钱的天天点头哈腰装孙子,还了本金还不够,还得还利息,那是从小到大,她脑子里赚钱最快的营生,却也最让人担惊受怕的营生。 “小姨,这个忙,我帮不了。”杜若不用方娇再往下说,也没再往下问,直觉就觉得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事情,她不知道莫骄阳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可是跟军方打交道,就算是莫骄阳有这样的能力,只怕也会把莫家扯进去,如若是莫家自己的事情,扯进去,也无可厚非,她没有权利去决定做,还是不做,可是若这事情是她这方面的,杜若坚决的拒绝了。 “乖乖……” 或许是没想到杜若的态度这么坚决,甚至连半分同情亦或是转寰的想法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方娇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杜若,还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小丫头吗? 杜若认真的看着方娇,“小姨,你跟我说,之前你们做这个项目的时候,为什么没想着问问骄阳的意思,或者给我打个电话,哪怕问一句,提一句,我也能帮你问问这个事情可不可行,能不能做,小姨,我不知道生意场上的关系,还有生意场上的运作要如何进行,可我知道咱们是亲戚,要是那个时候,你问一句,就算我分析不出来利弊,可是骄阳还是能给你们一份合理的建议的。” 方娇咬了咬唇,“我不是说了,这种事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杜若失笑起来,“小姨,你拿我当傻子不成,连病人看病都知道给红包,你们这么大的事儿,中间还托了人,这里面要是没有些利益关系,打死我都不信,只怕,这后面的利润足以大的让你忘了多想想是否可行了吧?” 方娇似乎没想到杜若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超出了她对杜若的认知,嘴角的笑,带了几分自嘲,像是在自嘲自己的不自量力一般,“杜若,小姨,是不是高估自己了。” 杜若心下有些难受,家里的亲人,都习惯了叫她乖乖,从小到大,叫她全名的时候,都极少,方娇这样叫她,有些心酸的难受,像是亲戚之间原本那层暖意覆盖的腊被撕裂开了一般,那里,明明已经长了苗,生了根,可是因为少了一层保护膜,就要独自承受风雨的侵袭,很有可能,在寒冬来临的时候,就会被冻死。 “小姨,我只能说,该帮的,我不会袖手,不该帮的,我也不会勉强自己。” “呵呵,杜若,你的性子,还真跟你妈有七分像呢。” 杜若摇了摇头,“小姨,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小姨父当时是为了贪便宜,被利润冲昏头了,所以一头栽了进去,如今,拔不出来,陷到底了,才想着找人来拉,小姨,如果我手里的钱,能解决你的需要,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你,眼都不带眨一下,可是小姨,我没有,我就是个大夫,一个月拿着工资要生活的大夫,哪怕我不生活了,只怕那点钱,也不过你们塞牙缝的吧,所以,小姨,很抱歉,这件事儿,我和骄阳都帮不了你。” “帮不了,杜若,你不怕这话说出去让别人笑掉大牙吗,我的外甥女嫁了个市委书记,莫家在s市又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三代红门,我外甥女的公公还是部队的首长,怎么,到了自家亲戚跟前就帮不了了,是不想帮吧?” 方娇带着满满的希望而来,却被杜若的话生生的浇灭,这种原以为握着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却因为发现这棵稻草其实是个已经被拔掉,底部的土早就干涸了的假稻草时,一下子坠到了冰点,然后,整个人就带上了歇斯底里的崩溃。 杜若带着歉意的眸光定定的望着方娇,“小姨,你冷静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小姨,我的立场,不会改变,哪怕你说我不尽人情也罢,不顾亲戚情分也罢,可是这件事儿,我真的无能为力。” 砰。 方娇起身的时候,带翻了身后的椅子,屋子里因为椅子落地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杜若,你就是个白眼狼,以为嫁了个好婆家,就瞧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杜若,你就没想过那些豪门贵族,哪个媳妇没半分背景能呆的长久的,你以为男人跟女人只有爱情就够了吗,杜若,你小姨父说,只要这关能闯过去,以后公司赢利了,就给你百分之十五的干股,百分之十五,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是让你的腰杆子一直能挺的直,让你在莫家不会被人小看的数字,这就是这个社会,杜若,你该学的现实一点。” 这一刻,方娇身上的气势,就像是一个商场上锤炼出来的女强人,寸土必争,分毫必现,言谈之间,得失利弊,通通都摆在了台面上,接下来,就看你的选择了。 这样的方娇,是杜若陌生的,不熟悉的,可又是这些年最真实的,与掩了精明的性子,在自家人面前装小女儿的柔弱又是不一样的。 杜若的眸光,有几分失望,不是没见过商人,不是没听过商人市侩,可是像凌晨那样的,像武子衍那样的,甚至是白慕川那样的,还有莫依岚那样的,明明是赚钱,明明是坑人,可是却能把这些事晒到阳光下,做的那么光明正大。 突然间觉得头痛,用力的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杜若唇角的笑僵硬无比,“小姨,咱们能不这么说话吗?” 直到这一刻,杜若真是无比庆幸,莫骄阳和她都不是高调的人,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儿,两个人知道就好了,不必闹的全世界都在他们身上贴了标签,然后会有无数的人像方娇这样,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在她面前,说着她压根就不想应酬的话。 方娇嗤笑,哪怕是在晚辈面前,因为马上要面临的困境是她无法承受的,压力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 “不这么说话,市委夫人,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跪下来求你不成?” 方娇定定的看着杜若,只要杜若点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 只可惜,杜若的眸中,凝出了一抹伤,然后,渐渐升起了雾气,像是带了泪,朦胧了眼里的光。 “小姨,今天的事儿,我只能说,抱歉,以后,若是小姨真的用钱,还是那句话,力所能及,我不会不帮。” “只怕我没那个命去花。” 方娇连讥带讽的拿起包就出了包厢,甚至在开门的时候一连撞了两个人都不自知。 杜若微仰着头,不敢让眼泪流下来,目光,望向窗外,这个时间,霓虹灯还没有亮起,大地上的热气还在反扑着,七月的天,明明该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可是她的心,却微凉,或许,是因为房间里的空调开的太大了吧。 “好巧——”贾峰状似意外的看着半开的门里透过的熟悉的身影,一手搭上门把手,人已经走了进去。 “一个人,心情这么好?”贾峰不请自入的挑了把椅子坐下,似乎没注意到桌子上还摆着一个人的碗筷。 “贾少?”杜若看到贾峰还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至少还没有反应过激。 “哭了?遇到难事了?”贾峰似乎就是专门来给别人不自在的,明明人家就是眼圈发红,可他偏偏要说人家哭了。 杜若有些尴尬,看着贾峰已经从消毒柜里拿了新的碗筷出来,然后自作主张的开始用餐,桌上的菜,早就凉了。 “贾少——”杜若有些跟不上贾峰的思路。 “呵呵,一会儿有个酒局,正好借你的菜填填肚子,不然,一会喝起来,可没功夫吃饭了。” 贾峰丝毫不嫌弃那些被动过的饭菜,吃进嘴里就像是山珍海味一般。 杜若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贾少慢用,我去结帐。” “呵呵,跟女士吃饭,我,好像还没有让女士结帐的先例呢。” 杜若刚想说什么,贾峰又耸了耸肩,“不知道被女士请是什么滋味,今儿到是托福了。” 杜若欲起的身子,一下子就坐了回去,“贾少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杜若有些迟钝,这句话,明明是问句,可又有些拿捏不准的样子,总觉得贾峰有些没话找话想拖延的意思。 贾峰不急不缓的嚼烂了嘴里的食物,然后极为绅士的拿着餐巾纸擦了嘴,又倒了杯水,漱了口,才笑眯眯的看着杜若,“一段时间没见,到是又聪明了不少。” 杜若微皱了眉头,不喜欢贾峰说话的态度,就像是自己的宠物脱离了视线,然后有一天,终究会回到主人的怀里,被主人发现,宠物脱离视线的日子有了几分长进。 嘴角,轻抿,“贾少到底想说什么?” 这下,杜若是真肯定贾峰一准是有话跟她说。 贾峰淡淡的眸光凝着杜若,微转的光晕里,是让人看不分明的神色,不知道那双眼睛里,藏了什么。 “在我的认知里,杜医生似乎不是这么绝情的人呢。” 杜若一愕,“你偷听——” 贾峰坦然自若的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的声音太大,尤其你小姨一口一个市委书记夫人的,就算是我不注意,也难喽。” 贾峰耸了耸肩,明明是贵公子,非要装的痞气十足。 杜若又是一噎,不可否认,刚才方娇的声音是挺大的,可要是无心,也不会去注意,只能说,听者有意吧。 “贾少想干什么?” 120.第120章 贾少想要什么?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贾峰跷起了二郎腿,手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脚上的皮鞋竟然还能反光,这种光,又正好折射到杜若的脸上,似乎,他脚上穿的就是一面镜子,用来照射人心的。 杜若浅浅的抿起了嘴角,跟这种贵公子玩什么心理战,她从来不是对手,所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直白无疑于最好的武器,任你三十六计,我只认定一个目标就好。 “无论贾少想做什么,我想,我,都不会有兴趣。” 杜若双手放在桌子的边缘,话音落的时候,身子,已经呈现半躬起的状态,动作表明心态,这场谈话也该适可而止了。 贾峰微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杜若,一张桌子只坐了两个人,所以,就算他有心拦,也只拦的住一侧,拦不住另一侧。 不知为何,从最初相识,再到夜色那天晚上的纠葛,这个女人,是贾峰无往不利的情史中唯一有些兴趣却没有到手的女人,亦或是说,这个女人,在他产生兴趣的时候,已经是别人的所有物了,而他,明明是不屑干这种强抢行为的,可偏偏,这个女人总会在肉眼可及的变化中刺激着他的眼球,他,把这理解为雄性动物对雌性动物的亢奋反应,阅尽千帆,雄性动物的口味也在发生着变化,即便是有夫之妇,又如何? 贾峰的身子微微的前倾,胳膊肘落到了膝盖上,单只手掌撑着下巴,整人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膝盖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的身体更加接近,而他,也能更加清晰的看清女人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对面的女人似乎始终对他保持着警觉,瞧瞧,这会儿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对面的女人已经起身绕过了椅子。 “呵呵,杜医生想必不知道商场上的生存法则吧。” 似乎并不在意杜若的反应,贾峰的目光依然落在杜若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声音徐徐轻缓,“大浪淘沙,弱肉强食,弱者恒弱,强者恒强,一但被踩踏,想要翻身,难比登天,到时候,能留一条命都算好的,若是负债累累,成天被人喊打喊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知道杜医生看到自己的亲人穷困潦倒的被人追杀,是不是还能像刚才那样淡定自处呢?” 说到最后,贾峰的身子重新又坐了起来,跷起的二郎腿又换了个方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显然,不是真的绝情无义。 “听说,龙诚夫妻为了这块地皮,当初可是从高利贷的手里借了三千万的资金周转,他们手里,可是连五百万都不到,当然,这个项目可是块大肥肉,当初盯上的不只是他们夫妻,就是凌氏,还有鸿峰实业都有兴趣分一杯羹,毕竟这个世道,谁也不嫌钱多不是,不过,龙诚夫妻到是会钻营的,竟然另辟蹊径,几千万的价格拿下几个亿的地皮,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贾峰言语里的讽刺是那般的昭然若揭,似乎在说现在这样的结果,分明是咎由自取。但凡有一些商业头脑的人,都知道什么便宜能占,什么便宜不能占,差距这么大的数额,里面要是半分猫腻都没有,那才是玩笑呢,聪明人,早就中途而嫁了,也就龙诚夫妻这样的傻帽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实际上却是个烫手山芋。 杜若不是听不出贾峰话语里的讥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微咬着唇瓣,到底是亲小姨,说不关心是假的,高利贷,竟然是高利货,原本生意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老人不常说三穷三富过到老吗,只要有命在,总会有机会的。 可是谁能想到,几千万的高利贷,小姨怎么会这么糊涂,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算是把她卖了也抵不上这么多钱吧。 眸光微转间,杜若的语气带了向分怀疑的味道,“另辟蹊径,我要是没记错,贾少不是跟我小姨父的公司有来往吗?” “呵呵,杜医生想说之前c县的事儿吧。” 杜若挑了挑眉,她可没忘了龙达对贾峰马首是瞻的样子,同样,她也在怀疑龙达这么大的事儿里面会不会有贾峰的影子。 贾峰似乎并没有看出杜若对他起了疑心,眼神带着点无奈和失望,“哎,当初的计划都做好了,只差投资了,不过临时发生了些变故,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再合作的机会,真是让人遗憾呢。” 杜若微蹙着眉头,从贾峰的话里非但听不出半分遗憾的意思,反倒,有几分庆幸,似乎,在说还好当时没合作,不然这会儿只怕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难道,会跟贾峰没关系? “贾少想要什么?” 贾峰眸光一闪,眼里的笑似乎有些僵,生意场上,有个规矩,就是这话,千万不能挑明,要做到心照不宣,这才能让彼此愉快的合作下去,若是什么话都当成白面馒头一样,直白的从里到面,玩个暧昧也玩不起,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对杜若,贾峰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就该是杜若的说话方式,就像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会儿,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为了救自己的同学,目光咄咄的逼视着他,是不是喝了这瓶酒,她的同学就没事儿了。 呵呵,嘴角,上扬着一抹玩味,那样意气用事的女孩,似乎,他,又看到了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或更大的代价。不知道杜医生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杜若点了点头,老掉牙的一句话,却说的最为实在,更何况她也从没想过不付出就能得到回报。 “贾少能帮忙?” 虽然是问句,可是心下已经认定了这个想法,这才是贾峰进来的目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帮忙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不过对于贾峰这样的人,杜若潜意识里一直有个认知,就是他那身高贵的血统不至于让他沦落成那些下三烂一般,使用什么龌龊的手段去逼迫一个人,至少,那一次在宾馆,她能全身而退,就缘于贾峰骨子里的高傲。 贾峰耸了耸肩,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唇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军事用地呢,还,真有些难办。” 杜若细嚼着贾峰的字眼,他说的是难办,而不是不能办。 “贾少想要什么?” 这是杜若问的第二遍,目光里已经认定了贾峰想出手,一定会换取什么,既然是交换,那么关键点自然就落在了这个条件上。 想要你—— 贾峰的眸光与神情,都是这般的笃定,可是出口的话,却偏偏是那样的不确定,“杜医生以为,我想要什么?” 饿狼一般幽森的目光紧紧的定在一个女人身上,那里面绽放的绿光,让杜若恍惚间以为自己置身狼群一般,心下一紧,不自觉的手握成拳,后背,一瞬间的绷紧。 脸色一肃,杜若觉得自己真他妈犯贱,明知道这个狼嵬子心怀不诡,还有心思跟他谈条件,谈个屁,就该直接拿高跟鞋的细跟狠狠的踩上几脚。 只是,小姨—— 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并没有被贾峰错过,甚至,这一丝犹豫让他抓到了杜若的软肋一般,心情,明快的嘴角都跟着上扬了,似乎,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个七、八成的把握了。 “一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杜医生以为呢?至于那块地,呵呵,杜医生,军事用地的事儿,恕我爱莫能助。” 这个时候,能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连命都没了,再多的钱有个屁用。 杜若求的本来也没那么多,能把高利贷摆平了就算不错了,还想动军事用地,她都不会去为难莫骄阳的事儿,何必去为难一个外人。 只是三千万,三千万的高利贷,杜若微眯的眸紧紧的盯着贾峰,想从这张脸上看到一丝大发慈悲的表情。 只可惜,贾峰这个人,跟大发慈悲,隔了一道汪洋。 杜若眉眼间,突然绽开一抹笑意,那抹笑,成功的让贾峰一个愣神,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杜若怎么会笑,不哭就不错了。 杜若状似认真仔细的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最后无奈的扬着唇角,“我认真的想过了,的确,以贾少的条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生活高端大气上档次,物质低调奢华有内涵,哪里还有什么可或缺的,想必在贾少余下的生活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用来助人了,虽然贾少身上的标签已经够多了,不过现在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贾少既然不奢求咱们的回报,那回头,我让我小姨和我小姨父摆桌席面请贾少吃顿便饭吧。” 咳咳—— 贾峰被口水呛的直不起腰来,看着对面那个女人一脸无害的对他恭维有加,甚至把他的话曲解成了做好事儿打算不留名,心头飘过无数个草泥马,谁他妈做好事不留名,谁他妈说他什么都不缺,还他妈高端大气,低调奢华,他他妈什么时候低调奢华了,他恨不得高调的把这个女人现在就上了,狠狠的吻住那双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尝尝那里面的味道,一定甜美可人的让他想发疯,那天晚上,哪怕只是轻轻的碰触,都让他悸动的想要发狂。 真他妈后悔君子之风—— 君子都是被他妈逼死的—— 杜若有些诧异的看着贾峰,似乎觉得像贾峰这样的男人,因为一顿便饭就有这么激动的反应,实在是纯朴的可爱啊,“贾少,其实就是一顿便饭,真没必要这么激动。” 激动尼玛,贾峰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头一次憋屈的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他他妈就是没事儿找干的,送上门了让人干,人家还得嫌弃的挑三捡四,最后淘汰出局。 他怎么就忘了这女人被莫骄阳那家伙调教过,怎么可能单纯的如初见那般,瞧瞧那眼珠子提溜乱转着,分明是被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小狐狸,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就着了狐狸的道。 三千万,他他妈在意的压根就不是三千万,更何况,这三千万不过是从左兜拿出来,放进右兜罢了。 他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设了个局,为的就是把人套进来,套不着老狐狸,套只小狐狸也好,如今怎么了,猎人让狐狸给逮着了,黄鼠狼给鸡当伴娘了—— 摩根酒店九楼wip包房,这是充斥着现代气息酒店里唯一一间满溢着古色古香情调的房间,一步门里,一步门外,就像是时光的穿梭机一般,让你在古代与现代之间来往反复。 檀木雕花的香庐架上,袅袅青烟正从鎏银百花香炉里溢出,古色沉郁的房间布置,整套的红木家俱,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隔扇把一间屋子分隔两断,里面有浅浅的水流声透出。 贾元林不是第一次到这间屋子来,可是每次对这间屋子的装饰都喜爱不已,博古架上的古董瓷器,件件都是珍品,就连墙上的字画也都是真品,在这点上,贾元林一直对凌晨有几分另眼相看。 一个商人,并不看重商品的价值,就这般大刺刺的摆在外面,任君观赏的态度,这种人格魅力,还有这份胆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莫骄阳跟凌晨的关系,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约了贾老,又是在凌晨的地盘,莫骄阳直接就把人叫了过来。 屋子里三个男人,两少一老,凌晨抬手起茶,执晚辈之礼,客气的笑道:“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贾老品品,可还能入口。” 一人一杯,各自品茗,屋子里,一时间又是静谧无声。 贾元林好饮茶,果然名不虚传,若是虚伪应酬,便只需轻舔然后再卖弄一番,就显得自己多博学,多知性,贾元林却不然,闻香识味,手中的茶盅在鼻端轻走,任茶香由鼻间钻入,眸光一亮,“春雨为兰,夏雨为荷,秋雨为桂,冬雨为梅!古人焚香煮茶,最喜冬日梅花枝头上的雪水,视为无根之水,最为圣洁,凌小子,你这雪,是冬日采的梅花上的雪水,我说的可对?” 凌晨一乐,眼里带了几分志同道合的兴奋,得意的指着安坐一隅,明明是主角,却不发一语的莫骄阳,“你瞧瞧,我就说吗,咱们这弯弯绕,一准瞒不过贾老,贾老是什么人,茶道之上,品过的茶比咱们喝过的水还多呢,就是这道理,你听听,我要是拿出这雪水来,到了你嘴里,一准跟自来水似的。” “呵呵,凌小子这是恭维我这把老骨头呢。” 贾元林笑的一脸的无害,眯光中满是温和的气息,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在跟两个晚辈一块品茶,然后说说这茶道。 莫骄阳推开眸子里的那层纱,渐渐的清亮起来,身上少了股戾气,多了份谦和,“贾老该知道我的老首长吧。” 贾元林笑眼微眯,慢慢的点了下头,“b市冯家人才济济啊。” 嘴上虽然这和说,心下却已经在琢磨着莫骄阳把冯家这杆旗扯出来要干什么? 莫骄阳嘴角微弯,眸中染上了一抹疑色,“有件事儿,不知道贾老,听没听说?” 贾元林轻啜了口茶,入口绵香,不是惯常喝的,一时间到是真拿不准是哪出的,不过这个口味到是颇为喜欢,目光落到了凌晨脸上,瞧着那小子完全浸入茶中的样子,抬着食指笑点着,“凌小子,你这茶叶可别打上天价,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喝不起噢。” 话落,方才看向莫骄阳,“骄阳啊,你说的是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先提了茶,后提了事儿,似乎,在贾元林的心里,茶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与茶有关,必然是知道的,不过要是与茶无关嘛,呵呵,那就未必喽。 莫骄阳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眼里的光却未变动半分,依然是刚才的姿态,手上的茶因为放到了红木茶几上而发出了钝钝的声响,像是为下一句话定了个音一般。 莫骄阳并不急着开口,似乎他的事儿,半分不急,既然贾老先提了茶,那就从茶先说起,目光睨向凌晨,微扬了下巴,“难得贾老喜欢,你那点好东西,也别藏着掖着了,平时不是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如今我瞧着,贾老却是知音人呢。” 凌晨一噎,原本因为贾老夸赞的得意之色瞬间转成了委屈,目光幽怨的瞪着莫骄阳,嘴里还不忘强辩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出力不知道这好东西难得,你当这好茶叶,跟市面上那白菜土豆似的,满地都是呢,就咱们今儿喝这茶,一年下来,也不过就能收那么几两,要是搁古代,这就是皇帝的待遇,今儿要不是你说招待贾老,你当我能把这压箱底的拿出来。” 贾老眸光一亮,唇瓣微动间,已是将杯中茶饮尽,笑呵呵的扬了扬手,“凌小子,瞧着这满屋的摆设,可不像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能摆出来的。” 凌晨一噎,老家伙给他上条子,大气,这是让他大气的把手里的茶叶都翻出来呢。 121.第121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莫骄阳淡淡的勾起了嘴角,似乎,对贾老算计凌晨乐见其成一般,“贾老怕是不知道,这小子,明明是一身铜臭,却偏偏学着人家修身养性,非要在这茶道上悟出点什么道理来,就为这儿,每年倒腾的新茶,就有不少,只我能说的上来的,宜兴的杨杏茶,武夷的建宁茶,小盆水牙茶,嫩的雨前茶,老的北苑茶,样样都全,至于野茶、香片、毛尖、雀舌、乌龙、铁观音这些平时常见的,自是不少,我爷爷到是有句话,说这小子就是穷汉子得了个狗头金,咱们这些人,早就看不惯了,如今贾老开了口,正好,一次性榨干他,也让咱们过几天清闲日子。” 凌晨恨恨的眼神瞪着莫骄阳,瞧瞧,这就是损友,哪有人揭人老底半点都不留的,这么多茶,你怎么不换过来说,非得挑着那几个难得的往前送,哪样是好得的,一年就那么几两,要不是他花了高价,年年都定,早就不知道飞进谁的肚子里去了。 贾元林眼前一亮,活到他这岁数,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少,能感兴趣的,也就这么两样,一个女人,一个茶叶。 “凌小子,不地道,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跟你贾爷爷打声招呼,你这是怕你贾爷爷出不起价钱啊。” 凌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刚才还嫌贵,这会儿开始跟他谈钱了,谈个屁钱,就是想白得,还爷爷,哪个给人当爷爷的不得把好东西往出掏,到了他这,倒过来了。 心里飘过无数的谩骂,脸上却还得谦虚的笑着,“您都让我叫贾爷爷了,以后出了门,我可是又多了层依仗,这茶叶,一会儿我就给贾爷爷包了,一样不留,回头,谁问,我都告诉他们,全都孝敬贾爷爷了。” 瞧瞧,这就是商人,心里不情愿,脸上还得笑,非但要笑,还得笑的一脸真诚,凌晨心里忍不住吐槽,他他妈当初怎么就走上这条道了呢。 “这可不好,不好,你这也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就得有个生意人的样子,哪能白送,再说,贾爷爷哪能占你一个小辈的便宜,传出去,不像话,真不像话。” “孙子孝敬爷爷,哪里轮得到外人说三道四,贾爷爷要是再推,以后我可是不敢在贾爷爷面前露脸了。” 凌晨嬉笑着起身,直接把提前准备好的茶叶摆到了红木茶几上,数量不多,可种类全,就刚才莫骄阳嘴里说的,样样都有,这会儿一包一包的打开,无论是色泽,味道,都是上呈,绝对的珍品。 没有什么华丽的包装,只是简单的纸重新包好,笑道:“贾爷爷可别笑话我,这东西我瞧着到是最简单的方法,味道才最自然,有些东西包装虽然华丽,可是原始的味道也变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贾元林显然是同道中人,在意的是茶,而不是外在的东西。 说够了茶,贾元林像是猛然间想起什么似的,抬手轻拍了下额头,歉意的看着莫骄阳,“瞧瞧,我这脑子,说的了一个事儿,就把另一个事儿给忘了,你小子,也不提醒我一声。” 莫骄阳闲适的浅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反正今儿就是约贾老出来闲聊,贾老难得有空,我这个当晚辈的正好也跟贾老多学两手这为人处事的方法。” 贾元林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莫骄阳的表情,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是活到这个岁数的,本身坐在这里,就是一种压力,有些年轻人,在他们面前,根本就坐不住,不是因为椅子烫屁股,而是因为自身的信心不够,像凌晨,像莫骄阳这样,不骄不躁,嬉笑言谈间随意自在的,本就不多见。 贾元林大概也能猜到几分莫骄阳约他的意思,不过就是马伟平那点事儿,再就是冯市长的事儿,这个世道,总要讲究个和平共处,利益共存,马伟平吗,扔了,也没什么,毕竟扔了这一个,还可以有下一个,不过就是换了个名字罢了,到是冯市长那,有些咬手。 “处事之法?”贾元林笑的有些讳莫如深,“你爷爷就你这么一个孙子,难不成还会有所保留,只怕,早就倾囊相授喽。” 这会儿,就没凌晨什么事儿了,凌晨又倒了杯茶,淡淡的品着,目光落到茶盅上,似乎,那上面的青瓷花纹比两个男人的谈话,更让人着迷。 莫骄阳淡淡一笑,目光里的凛然和不卑不亢浅浅的传递到了贾元林的眼里,看着那双状似混浊,实则精明无比的眸子一点点的扫描着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才再次开口,“孔子还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更何况,像贾老这样打过仗,立过功,生活阅历丰富的足足可以写成一部传记的老人,更该是我们这些晚辈学习的榜样。” 贾元林似乎没想到莫骄阳这样的男人说起恭维人的话,比起油嘴滑舌的凌晨,还让人舒服,那种感觉,到不像是被恭维,而是,他本就如此,只不过由一个年轻人的嘴里转述出来一般,不加半分的修饰,这份真实,却足以概括他曾经的功绩过往,甚至如今的地位。 不得不说,莫家教出来的孩子,的确有大将之风。 贾元林心里认可了莫骄阳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有了几分真意,“传言,你说的传方言是?” “冒认官亲。”莫骄阳嘴角的笑意已经收起,眼角的锋利给人一种冷漠无情的感觉,明明刚才还和絮春风的说笑,这会儿到像是在谈论一件再正经不过的大事。 贾元林觉得这几个字从莫骄阳的嘴里吐出来,总有几分跨越了时空的感觉,就像是坐在这间屋子里,屁股下面的坐椅明明是红木的家俱,可偏偏垫子用了明黄色,那种感觉,就像是古代帝王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坐在上面的人,就是那个能随意发号施令,君王无戏言,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的感觉。 与莫骄阳的淡漠冷然不同,贾元林的笑还挂在脸上,手指落到了身侧的坐椅扶手上,不是轻敲,而是抚摸,嘴角一直勾着,似乎是长年的习惯,这个角度,哪怕维持几个小时,都不会升降半分,说话,也是保持着他惯有的语速,不急不徐,“冒认官亲?骄阳,你这是想给我讲古书啊。” 莫骄阳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般,哂然的摇了摇头,“莫老,自小到大,我这张嘴,就没讲过一个故事儿,这事儿,我还真不擅长。” 凌晨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茶杯遮住的嘴角微抽,想像着莫骄阳讲笑话,一准是个冷的。 贾元林抚摸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微抬,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精光必现的眼里消散了那层温和的假象,出口的声音,已经变的郑重,“你说的这人是?” 这样的态度,就显得问话的人该是何等的刚直一般。 莫骄阳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语气一如刚才那般,并未因为贾元林突然加重的口气而把这个事态的严重性看的更高,似乎,他就是知道了这么个事儿,然后需要找个有经验的老人来帮着参详一下。 “冯向前。” “冯向前?”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大概就是贾元林这样的,明明心下有了数,可是这会儿非得把疑惑写在脸上,似乎,这会儿听到这样的消息,把这样的事跟这么个大有前途的官员联系在一起,实在让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般。 “你有证据?” 莫骄阳摇了摇头,口气里带着晚辈遇到难事的茫然,还有几分不知所措,而这种不知所措,只能在信任的长者面前表露出来,却不能在敌人面前表露出来。 “这也是为何我请贾老喝茶的原因。听单位里的人说,冯向前上任之初,及至现在,一直标榜着上面有人,有些事儿,大家心照不宣,b市冯家的地位,大家也都心理有数,冯向前又是b市那边调过来的,所以,有些事儿,有心也罢,无心也罢,大家就这么联系到了一起,然后,这事儿就这么认定下来,只是我问过,b市冯家,确实没有这么一门亲戚。” 贾元林一脸罕见的震撼表情,“b市那头,你问过了?” 莫骄阳诚恳的点了点头,“贾老也知道,我首长就是冯家长子,冯家的亲戚,不可能他不知道,尤其一市之长,大有前途的官员,若是冯家子弟,不可能没听过,没见过,甚至是没打过。” 微顿了一下,莫骄阳又叹了口气,“当时,我首长还奇怪我怎么问他这种事儿,非要打听清楚,被我给搪塞了,只想着咱们s市如今在上面的名声也算是不错,若是有了这样的污点,以后在上面挂了名,就难正了,贾家和莫家的根都在s市,以后难免出个门,见个人,要是让人一提起s市,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到时候,也是咱们两家面上无光啊。” “你没跟你首长提这个人?” 贾元林在心里盘算着这盘棋,下一步该怎么走,他到是不在乎莫骄阳说的那个出门见人的事儿,这种事儿,本就是虚虚实实的,谁还能真的上门去问个究竟,要不是莫骄阳跟冯家长子这层关系,这样的电话,根本就不可能打的出去。 不过冯向前这个人,当初之所以明时暗里放出这样的风声,自然也是有人刻意为之,刚开始他听到的时候,也没多想,谁家没有个三亲六顾,再加上冯向前的确给一些人办了事儿,也的确走动了b市的关系,甚至那些关系,还真就有跟冯家扯的上的,这样一联系,他也以为冯向前是冯家的人,可是后来,冯向前对他的态度,到是比对莫家那头来的亲近,他就起了疑,按理,莫家跟冯家该是比他要亲近,在s市,莫家的地位又比贾家还要高,就算是他不想承认,这种事儿,大家也是心知肚名,所以就算是冯向前想拉拢,也不该舍了莫家来拉拢他,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暗地里查过这个人。 莫骄阳摇了摇头,“自然没提,我这会儿也踯躅呢,到底是等冯市长的任期到了再说,还是怎么办呢?” 贾元林目光状似不经意的落到了左手戴的表上,呀了一声,“都这个时辰了,你瞧瞧,这年纪大的人,难得有年轻人愿意陪着说会儿话,连正事儿都给忘了,今儿可真不能再说了,我约了人,这会儿人家都到家里等我了。” 莫骄阳话没说完呢,自然不想让贾元林走,连忙起身挽留,“贾老,你看,这事儿,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 凌晨也跟着起身了,不过没插言,而是把茶叶都装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笑道:“贾爷爷,孙子孝敬的,可别落下了。” 一留一送,这两人,到是唱了个好双簧。 贾老哈哈笑着拿起了那个手拎袋,摆了摆手,“你们两兄弟再说会儿话,这事儿,回头你跟你爷爷再商量商量,今儿我是真没时间了,等下次,去我那,到家里,我给你们拿好水泡茶喝。” 七十来岁的人,走起路来,就像是脚下生风一般。 莫骄阳的脸色因为贾老的转身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还是凌晨暗自拉了一下,然后才笑着往外送,“贾爷爷,我送你,我送你下去。” 贾元林摆着手,哈哈笑道:“不用,门口有保镖,你们哥俩把剩下的茶喝了,这可是好东西,不许暴殄天物。” 凌晨呵呵的笑着,“贾爷爷不说,我也不能扔了,刚才您在这,我不是没敞开肚子喝吗。” 包房的门一关,就听到里面有东西摔在地上的碎裂声,凌晨的笑容一僵,有些尴尬的解释着,“骄阳这小子,一准是坐着的时候没注意,把我那茶盅带洒了。” 贾元林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用送了,凌小子,你这孩子实在,骄阳那孩子也实在,今儿这事儿,没说完,那小子心里不痛快,不过这事儿,不急,得想想,我这头实在脱不开身,总不好失信不是。” 凌晨是商人,对信用最看重,一手按了电梯,一边又恢复了笑脸,“贾爷爷说的在理,可不是不能失信吗,我是商人,要是没有信用,上哪赚钱去,就这点,贾少也该是最有体会,也就骄阳这样的,人家是官字两个口,咋说咋有理啊,哈哈……” “就到这,就到这,凌小子,回去吧,你贾爷爷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身边还有人,车里有司机,出不了事儿,回去吧,等有时间,到家里去,爷爷请你吃饭。” 凌晨直到电梯门合上,才轻快的转了身,嘴里忍不住哼起了小调,脚步轻快的回到了刚才的包房,看着歪靠在椅子上把玩着茶盅的男人,地上,赫然碎裂了两个汤匙,虽然也是上好的瓷料,却是这屋子里最便宜的东西,三块钱一个,嗯,这小子,手下留情了,刚才他心都跟着咯噔一下,要知道这种茶盏,都是成套着用,少了一只,其他的也就没有用的意义了。 “承蒙您老手下留情了,下官,感激不尽啊。” 油滑痞气,凌晨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 莫骄阳眸光微蹙,似乎对凌晨这会儿的表情很不满意,抬起食指,对着男人招了招手。 凌晨不解,又往前走了几步。 莫骄阳的食指还在动着,凌晨的步子还在前行着。 终于,到了一个可以掌控的距离,莫骄阳迅如豹般的以手支着红木坐椅的扶手,扫堂腿已经飞了出去。 凌晨暗叫一个不好,连忙侧退,只是这个距离,侧边正好是茶几,上面,摆着整套的青瓷茶具,这会儿,眼角的余光正好被青瓷上的折光所刺,手臂突然加力,身子做了个单手俯卧撑的姿势,身体腾空,一个旋转而出,终于安然的越过那套青瓷茶具,落到了茶几的另一侧,得意的哼道:“本公子文武全才,大人可还满意?” 莫骄阳哧了一声,“再不说人话,信不信下一刻你连说话的机会都被没收了。” 凌晨嘴角不停的抽搐着,要不要这么狠啊。 “骄阳,你说,老狐狸回去第一件事儿干吗?” “睡觉。” 莫骄阳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凌晨有些受刺激,“骄阳,这饵下的这么大,他还能睡的着?” “那你以为他会干什么?” 莫骄阳眸光流转间,心里已经盘算了全局,这会儿到像是一个考官在考着自己的学生。 “打电话。” 凌晨眼里还了几分得意,从刚才的形势分析出来的得意,“这么好的机会,贾家一直想在那头找个更大的靠山,而且,你端掉了贾家一个棋子,如今贾家没准想借着这个事儿,安上一个更大的棋子呢。” “你以为,贾家有机会?”莫骄阳嗤笑,就算是弄走了冯向前,上头也不会用贾家和莫家的人,不然,这s市,岂不是成了他们两家的天下,只要他们两家一联手,垄断整个s市便不在话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古礼如此,谁会傻的不去设防。 “贾家没机会,不过,骄阳,我不相信,这么好的机会,你,会放弃?” 122.第122章 给别人留条路 凌晨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仿若炭笔勾勒出来的线条,又硬又沉。 这会儿一个不禁意的挑眉动作,就让他的心跟着颤了一下,再看到他眸底流转的光,像是镶了金钢石的钻探,尖厉无比,任是再坚硬的物体都会被刺穿。 这样的眸光,直直的撞进了凌晨的眼底,让他那点小心思,煞时被穿透,若是别人,或许早就在这样的目光下求饶了,可是凌晨并没有躲避,哪怕自己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面对莫骄阳,他就可以这般坦白直视回去,语气,还偏偏就能带上一分独属于他的痞气与顽劣,“好了,算我没说,反正你们都是大狐狸,一个个心里揣着明白玩糊涂,我的要求可不高,只要弄走了这个,下一个不会跟你作对的就成。” 瞧瞧,这会儿,他就算是妥协,也得把自己的高风亮洁表现出来,他可不只是为了自己想,更是为了莫骄阳想,为了莫家想,他就是个小企业家,一个甘愿为s市的经济发展添砖加瓦的企业家,现在哪个城市不在想着招商引资,推动地方经济,s市这样的经济大市,一边招商,一边还得扶持本地企业,就算是冯向前在这个位子上不动,对他凌氏也没多少损害不是,大不了少签几个单子呗,大不了以后捐钱的时候,他也算计着些,谁让经济不景气呢。 瞧瞧,这就是商人,上有政策,下有政策,商人总有商人的法子不是,奸商奸商,无商不奸,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这事儿,他能躲,就是躲不了,大不了就少赚点,莫家不行,莫骄阳也不能躲,这会儿冯向前那老家伙动了,是给贾家穿小鞋,没准这老家伙是得了什么指示,商了贾家也未可知,不然,贾老爷子那只老狐狸能上这个套,一准心里把这层关系过了个遍。 贾家之后呢,真是上面想动一动s市暗处的局势,或者,那些党派们想要分割新的利益,这会儿舍了贾家,下一个呢,会不会就是莫家? 这些,都是未可知的事儿,可是政治风云的变幻可是比商业上的风险还要大的多,他可以赌,莫家却不能赌,商人输了,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过是钻营的时间长与短罢了,反正人脉都是现成的,可是政治不一样,莫家要是真倒了,翻盘,开玩笑,痛打落水狗还差不多。 “挂羊头卖狗肉。”莫骄阳嗤了一声,深邃的眸光穿破凌晨放荡不羁的假象,“少在我面前摆你那商人的嘴脸,忘了半夜给我打电话诉委屈的时候了,要不是你诉的那些苦,我才不费这力气呢。” 凌晨一听,乐了,真笑了,瞧瞧,都说商人奸滑,那是因为你没跟这些当官的打交道,什么叫倒打一耙,什么叫为利是图,当官的他妈的一点不比商人少半分,明明是莫骄阳自己想弄走冯向前,这会儿什么理由,啊,不是为了莫家,不是怕s市重新被洗牌,而是因为他这个发小,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因为他以前诉过苦,说了冯向前的坏话,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老大回来了,给小弟报仇了? 屁,凌晨嗤了一声,连动作都带了几分鄙视,赤祼祼的鄙视,“我说骄阳,咱儿能不在这打官腔吗,没劲儿,没劲儿透了,咱们俩可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裤裆里那玩意长什么样,谁不知道谁啊,要是你现在还女人,估计这个世上,我比贾姨还要清楚你那玩意的尺寸,咱们俩关系都这么透明了,还玩那些隐晦,暗喻的,没劲,是不?” 莫骄阳瞪了凌晨一眼,对凌晨嘴巴里那句裤裆里的玩意的尺寸非常不满意,哼了一声,不屑的撇过凌晨的胯间,“就是穿一条裤子,也是你穿我穿过的,至于尺寸吗?我到是怀疑,这些年,你除了长脑子了,别的地方,还发育没发育,比如——” 一个长长的引人遐想的长调,目光精准的落在凌晨的胯间,似乎,对那里面的物什,颇有些质疑。 任何一个男人,哪怕长相,气质,物质被鄙视了,都还有可以忍受,可是唯有一件东西,是千万不能被鄙视的,要不是这会儿坐在这的是莫骄阳,要不是这会儿跟他说话的是莫骄阳,要不是知道莫骄阳那玩意就算是再大,还没他这功效好的情况下,他一准得打击打击这个自得自大自傲男人的自尊心,狠狠的打击,狠狠的蹂躏,狠狠的踩在脚底下,还得跺上三脚,大呼三声,痛快,真他妈的痛快。 凌晨咬着牙,气哼哼的瞪着莫骄阳,眸光流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打击人的方法似的,“你那再强,有本事儿把你媳妇肚子搞大啊?” 凌晨知道,这会儿莫骄阳的意识里,还是杜若的身体出了问题,极难受孕,原本,帮杜若隐瞒这件事儿的时候,凌晨都替杜若心疼,可是这会儿,凌晨觉得,杜若真他妈是他的救星,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主意呢,瞧瞧,这会儿,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让某男吃鳖的招数。 莫骄阳扬眉的时候,眉间竟然带了几分浅笑,那种笑,极浅,可是在那种又硬又沉的脸上出现,就像是破冰的暖阳一般,让然,瞬间就能捕捉到那一度温热。 不对啊,情况大大的不对啊? 凌晨眨了眨眼,再认真的看着莫骄阳的脸,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眼花,没看错那丝笑意还存在于莫骄阳的眼角,眉梢,甚至,连嘴角,都在慢慢的上扬,勾起的弧度,刚好是个笑脸的弧度。 “骄……阳,你们,你们不会是……有了吧?” 凌晨的眼睛像是被摄影棚里6400k色温的白色节能灯点亮了一般,刺目的同时,又让人不得不打起了十足的精神,身体自主的进入了一种亢奋状态,因为激动,所以出口的话,都带了几分颤意,目光放肆的巡游在莫骄阳的胯间,眼里是难掩的兴奋,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动作合不合宜。 他是知道内情的人,在莫骄阳这么聪明的人面前,哪怕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被怀疑,之前的掩饰都可能被推翻,所以,他每次跟莫骄阳说原因在杜若身上的时候,都会习惯的给自己催眠,让他以为原因真的就在杜若身上,只有这样,面对莫骄阳那一双精湛的双眸才不会露出破绽。 可是这会儿,他真他妈想叫,还得是大叫,想站在最高的楼顶,对着空气喊,莫骄阳,这辈子,我凌晨真他妈服气,就对你一个人服气,强者,什么是强者,你这样的才是强者,四个月的时间,莫骄阳,你竟然创造了一个奇迹。 再一次,凌晨知道了,男人的强势,原来,不只在他的行为上,语言上,甚至,连到了床上,连他体内的小虫子,都比别人的要活跃,明明,冷莫璃说莫骄阳的情况才只恢复了一点点,虽然一点点,可是看到了希望,再有个三、四年,或许就可以完全恢复了,这三四年间,若是莫骄阳的精子够强,哪怕只有一个成活了,或许就会怀上孩子,当然,这种机率性,非常小,毕竟是受过高强度辐射的身体,被严重破坏了身体机能的身体,想要让精子快速的存活下来,只能靠天意。 似乎是被凌晨的表情取悦到了,莫骄阳的声线也是抑制不住的愉悦,那种轻快的声音,已经在传递着男人的兴奋,“若若怀孕了。” 男人的感情要比女人内敛,那种抱头痛哭的事儿,是断断做不出来的,可是这会儿,莫骄阳却看到了凌晨眼里一闪而过的泪花,哪怕极短,甚至他的眼神若不锋利些,压根就发现不了,心下微讶,到不是怀疑这小子跟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只是想着这小子到是挺重情的,想必是因为杜若怀上这胎不容易,替他们高兴呢。 杜若怀孕的事儿,本来也没打算瞒,解决了今天最烦心的事儿,莫骄阳也轻舒了口气,与人博弈,尤其还是贾元林这样的老狐狸,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要拿捏到位,不能太假,太假,显得做作,又不能太真,太真,显得刻意,该慌乱的时候要慌乱,哪怕,这种慌乱不是用在动作上,而只是一个眼神,不足以被人洞察,可又恰到好处的被捕捉,才不会让人起疑。 这会儿,身心都能放松一下,莫骄阳也就不介意把这个好消息与好友分享了。 当然,莫骄阳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杜若怀孕,目前还不想休假,所以这个时候,凌晨这家伙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他要是忙起来,总得有人接送自己媳妇吧,看在凌晨这小子蹦跶这么欢的份上,要是不把这个机会给他,真有些不合适了。 “骄阳,你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凌晨有些兴奋的语无伦次,这种猜测被证实的感觉,让他的心也跟着兴奋了起来,替杜若高兴,替莫骄阳高兴,替莫家高兴,也替两人越来越铁的关系高兴。 莫骄阳显然被凌晨的话愉悦到了,男人,在这方面被夸赞,尤其自己的女人被诊断出难孕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成功的让女人怀孕,这种得意感,自豪感,真是给了千金也不换的。 凌晨高兴过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还不打算回大院住?” 一提这个问题,莫骄阳就有些头痛,实在是他妈的过激反应,让他压根就不敢带着杜若回去住。 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了一遍,惹得凌晨笑的直咳,莫骄阳暗自瞪了一眼无良的家伙,“接下来,我怕又要忙上一些日子,回家的时间又不稳定,杜若要是自己在大院,我妈一天三百六十个花样,哪是她能应付得来的,还不如在鼎盛的房子里先住着。” 凌晨想了想,“你们是不是也该换个大的了,那个房子,当时你急着用,手头也没有闲置的,要是你们两个到也罢了,不过我瞧着,如今杜若怀孕了,将来家里的人就多了,那房子就有点小了,正好我手里正开盘个新小区,在市郊,有几栋独栋的别墅,有三层,有两层的,回头你挑一套,算作送我干儿子的见面礼。” 莫骄阳对于凌晨这种见缝插针,而且能随时随地抓住时机的脑袋,真有些无语。 “我说,你那脑袋,就不能想点贿赂以外的事儿。” 扑哧。 凌晨失笑起来,“骄阳,咱们俩是哥们,谈什么贿赂不贿赂的,我给你,你就收着,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凌氏发展的这么快,到底还是沾了莫家的光,原本我就说要给你百分之十的干股的,可你不要,我也怕对你影响不好,也就没坚持,如今,不过是个把个房子,你至于吗,再说,又是给我干儿子的,你放心,我可不会拿着这套房子要挟你什么,再说,莫家还差这一套半套的房子,不过是想着你们自己住的舒服些。市里有一套,上班方便,周末了,带着老婆孩子去市郊住住,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好,免得天天被汽车尾气包围了。” 莫骄阳微皱了下眉,似乎,在考虑凌晨的建议。 凌晨哼了一声,“放心,回头就落我干儿子的名,你这个当老子的,可不能占儿子的便宜。” 莫骄阳无奈的瞪了眼凌晨,到也没推,反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在这一处半处的院子上。 “回头还是落到杜若的名上。” 凌晨一乐,“骄阳,你这么护着小若若,就不怕哪天人家把人踢了,找到更好的,到时候,你钱没了,房子也没了,就剩下光杆司令了,我得想想,那些报刊得怎么报,堂堂市委书记,被净身出户,啧啧,够劲爆,不行,回头我得买下一家报社,这种消息,一准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个世上,除了我,若若不会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凌晨真心觉得这个男人,真他妈自大,可是谁让人家有自大的资本呢。 “对了,今天的事儿,嘴上有个把门的。”莫骄阳不得不再次叮嘱一遍凌晨,虽然知道这小子有分寸,可是生意人,一应酬起来,就怕这小子一失分寸,为了拿个大单子,就把这消息卖出去。 凌晨翻了个白眼,非常不满的哼道:“我在你眼里,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莫骄阳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重重的点了下头,“嗯——” 故意拉长的音调看到凌晨扬起的得意嘴脸时,才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应该说,你从来就没靠谱过。” “莫骄阳——” 凌晨嘶裂的吼声传透了门板,直接落到了走廊上,然后,电梯打开的时候,一个穿裙子的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正好,听到了凌晨的尾音,嘴角,轻抿,紧张的看着合上的电梯门,透过电梯门上反出的镜面,看着里面的自己,打扮的是不是合宜。 记不得有多少年没穿过裙子了,还有脚上的高跟鞋,有多少年不曾传过高跟鞋了,听惯了平底鞋的声音,似乎记忆里高跟鞋是什么样子,是什么声音,都快被她忘了,这一路走来,听着那脆声声嗒嗒响,才恍惚的让她记起,曾经,她也有过这样的年纪,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长发飘逸的身后是无数道热烈追求的目光,曾经,这些目光,都抵不上那一道身影对她的吸引。 直至今日,她,依然,只能看见那一道身影,就像,无论在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看到那个人的衣角,都足以让她开始紧张,紧张的检查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一处不合适的地方,担心那个男人本就在自己身上停留短暂的目光里有一分的不合时宜。 手,紧紧的握着,再一次确认自己的妆扮没有问题,女人,深呼了气,再吐出,如此反复,终于有了信心,转身,耳边,依然是高跟鞋嗒嗒的声响。 叫喊过后的凌晨,看着那个男人闲适的起身,欲走的样子,禁不住皱了下眉,“要是我没猜错,接下来,你怕是又有的忙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微转着身子,两手插在两侧的西裤兜里,笔直的裤线再度的绷起,“所以,有件事儿,可能要你帮忙。” 凌晨大概猜到一些,“于小若若有关?” 莫骄阳点了点头,“我妈说初始的三个月比较危险,如今刚怀上,我又不能让她在家放假,早上,我尽量送她,要是晚上——” “晚上我接,然后晚饭都一块安排了,你要是不回家,总不能让她自己做着吃吧。”凌晨不等莫骄阳往下说,就接过了话头。 莫骄阳非常不诚心的问道,“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凌晨终于明白什么人把得了便宜卖了乖演绎的入目三分了,“莫骄阳,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演戏,也争个什么影帝当当。” 莫骄阳右手从兜里抬了起来,随意的掸了掸了衣服不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你们商人,不常说一句话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想着,人活着,总不能自私的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更何况,我还是一位人民公仆,总不能阻碍人民的发展,你说对吧。” 123.第123章 莫骄阳,我用十年,换你十个月 如果说鲜花、蝴蝶、夕阳,都是用来衬托女人的美丽,那么,一个从不曾在自己身上贴出标识的女人突然之间把这三种东西融合到一块,那么可想而知,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会是什么样。 七月的天气,还没到火热的酷暑,可是爱美的女孩们早就换上了短裙,长裙,什么ol、包臀,什么波西米亚,什么英伦,什么欧美,还有一种如画的裙裾与这些风格完全的不同。 当高冷的女人穿上飘逸的裙子,抖动一头柔顺的秀发,井然变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时,柔软,这两个字,突然加诸在了女人的身上,一字抹胸的长裙,完美的勾勒出上身饱满的线条,飞扬的裙角更是增添了妩媚、嫣然的味道,充分展现出了隐藏在骨子里的娇柔气质,淡化了女人原本的冷硬,让人,禁不住眼前一亮。 只是因为亮眼的男人,不是女人期望的那一个,眉眼间,又多了分失望,明明该是高冷硬的女人,突然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凌晨的目光颇有深意的打量了一眼女人的妆扮,又侧眸扫过身后的男人,刻意拉开的距离,把自己推向了前面,刚刚,开门之际,明明是这个男人走在前面,却突然间跟他换了方位,还以为是当领导当习惯了,等候被人开门呢,没想到,这个男人就像是有预知一般,门外,竟然多了一条亮丽的风景。 这道风景,显然是有备而来。 凌晨的眸光流转间,嘴角,扬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冯小姐——” 特意拉长的音调,随着他眼眸的四下转动,就像是在一寸一寸的欣赏女人的美丽一般,“真是——巧啊——” 统共不到十个字,可是在凌晨的嘴里吐来,却生生在每一个字上又添了一抹重彩,似乎,每一个字都是耐人寻味的开始,就像面前女人的变化一般,每一个字,都是那样重重的敲击着心头。 似乎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不满意,凌晨按着门把手的五指突的一松,整个身子,像是不受控制的前倾一般,偏偏,那个穿裙子的女人还面不改色的任由他砸过来,眸底绽放的信心就像是在说这样的纨绔公子哥,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 凌晨的身子堪堪的停在了冯雅倩身前零点一寸的距离,几乎,都要来个贴面舞了。 重重的吸了口气,另一只手不只何时已经抓稳了另一边的门框,身子瞬间拉直,微拧了眉,侧眸,看向身后未曾言语的莫骄阳,耸了耸肩,眸中带了几分失望,“骄阳,冯小姐这样的打扮,是不是准备出什么任务啊,只是,哎,我觉得吧,你还是跟你们领导说一声,虽然不分亲疏是好事儿,能彰显公正,可是冯小姐这个样子,还真有几分不伦不类呢,除了外面特征表现是个女人以外,其余的,从哪也看不出冯小姐有女人的特质来,娇柔,见了男人要学会脸红,刚才我都舍己为人了,还没试出来,可见冯小姐要是这样去出任务的话,一准得把自己搭里去,回头,你们首长再被惯上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冯雅倩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发火,千万不能发火,或许凌晨说的也对,毕竟这种打扮,她也是好久都不曾穿过了,自己都觉得别扭,别人看着不对劲,也是正常的,来之前,她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以前是不知道莫骄阳喜欢什么样的,如今瞧着杜若那样的,冯雅倩大概就猜出来了,莫骄阳没准就喜欢柔弱型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她就不去部队了,部队里的女人哪里有柔弱的,天天跟男兵在一块,就是来了大姨妈,都学不会脸红了,要不是部队分了男女厕所,就是前后排开都脱裤子蹲下去,估计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出任务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男的放哨,女的找个树林子就蹲下去了,需要隐秘的时候,哪里还能管着树林子疏密的,尽快解决,不给别人添乱就是好的了。 这会儿,突然间让她扮柔弱,扮淑女,冯雅倩是真心的不适应,为了今天晚上到这来见莫骄阳,这一下午,她别的没干,光练穿高跟鞋走路了,脚上都磨出泡来了,这会儿还嘶嘶的疼着。 冯雅倩深吸口气,嘴角,一点点的撑开笑意,她记得,杜若似乎很爱笑,至少,她看到的每次,杜若都会对着莫骄阳笑,而莫骄阳看着杜若笑的时候,眼眸就会弯起来。 “骄阳,刚刚在电梯里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 凌晨翻了个白眼,这个引子一点新意也没有,只不过刚想完,后背的汗毛就竖了起来,因为有道凌利的视线刚刚刮过他的背,让他忍不住在七月的大热天,连连打着寒颤,他怎么忘了,刚才那声叫,是从他嘴里发出去的。 不对啊,九楼今天没接待别人啊。 “冯小姐怎么会到九楼?有朋友?”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着,半点也没有优待女士的意思。 九楼整个楼层,静的像是个毛,除了这三人,压根就没有一个客人,凌晨这会儿这话,无疑就是在怀疑,冯雅倩怎么会找到九楼来,难不成有人给了什么消息。 冯雅倩有些尴尬,目光微急的看着莫骄阳,因为她看到莫骄阳正往门口走来,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莫骄阳是为了她来的,一准是想离开,她的时间不多,这一点,她从来都知道,莫骄阳在她身上停留的视线,从来没超过两秒,要不是她喜欢,甚至是爱着这个男人,冯家早就把她从部队弄回去了。 “骄阳,我转业了。” 冯雅倩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想了很多,她就是为了莫骄阳去的部队,如今莫骄阳都不在部队了,她再留在那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她的目标一直是嫁给莫骄阳,虽然他现在结了婚,杜若也有了孕,昨天晚上莫依岚那样的态度也让她知道莫家对杜若这个儿媳妇,孙媳妇还有嫂子,都是满意的,可是那又如何,杜若没钱,没势,没有半分根基,如今能凭的,也就是怀了孕。 冯家那边,妈妈的意思,若是真能跟莫家做成姻亲,到时候,二房在家里的地位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对冯家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所以,这几年,她虽然在部队吃了些苦,可是家里也没人说让她回去。 似乎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莫骄阳,都放到这个男人身上了,没有了这个男人,她在部队连半点兴致都提不起来,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就打了转业报告,然后,收到了那个女人给她的消息,莫骄阳今天晚上会出现在这。 “那又如何?” 莫骄阳连斜睨都觉得浪费眼睛,不明白冯雅倩穿成这样,跑到他面前,跟他说转业的话是为了什么,转不转业与他何干,就像是她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反而去当兵,没有什么为国家做贡献的心思,就是为了追个男人,莫骄阳嗤之以鼻。 凌晨觉得这男人情商低,也不是个坏事儿,瞧瞧,这会儿人家女的都妖艳欲滴了,男的还风云不动的,压根就没看出这女人的意思。 屁,凌晨嗤笑,莫骄阳这家伙,这会儿不定心里翻腾着多少个个儿呢,不过对于这样的女人,凌晨到是赞同莫骄阳的态度,不喜欢,就别玩暧昧。 “骄阳?我,想跟你在一起。”冯雅倩咬紧了唇,这句话,本不该这么说出来的,可是她觉得自己不想忍了,昨天司马雪莲给她画的大饼太大,让她原本就没有封死的心又震颤了起来,明明以为是个机会,却没想到人家太太怀孕了,冯雅倩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她竟然可怕的想到了古代男人,不都说正妻怀孕的时候,要去睡小妾,睡通房吗。 虽然这是现代社会,可是也没耽误这些人的存在不是吗,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更何况,她也能生,又不是不会,到时候,她要是能怀孕,挤走杜若,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有多少小三上位不都是母凭子贵吗?为什么她就不行? 冯雅倩现在的思想完全是疯魔了,一门心思就想和莫骄阳在一起,她这样的人,没学过什么阴谋诡计,所以,这会儿,直来直往的跟莫骄阳摊了牌,甚至,都没在意凌晨这个电灯泡的存在。 “骄阳,我知道杜若怀孕了,我查过资料,女人怀孕,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不能同房,要是孕期反应明显的话,就是这中间的几个月也不能同房,骄阳,十个月,我求的不多,这十个月,咱们在一起,好不好,就这十个月,骄阳,你也知道,我也不小了,我爸妈逼着我嫁人了,离开部队,其实一直是他们的心愿,为这事儿,我大伯也找我谈过了,那会儿,我想着你在,只有在部队,才有机会天天看你一眼,如今你不在了,我再留着也没意思了。” 冯雅倩的表情带着几分凄楚,还真别说,配上这身妆扮,这下子多出了女人味了。 凌晨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忒可笑的笑话,甚至在想着莫骄阳这齐人之福都是主动送上门的高门贵女,瞧瞧,这就是高门贵女,跟那些拜金的女人也没多少区别,到了男人面前,不一样的摇尾祈求,就像是在说,莫骄阳,你快上吧,快上我吧,我都准备好了,你再不上,我就受不了了。 哧—— 凌晨的声音,连讥带讽,“我说冯小姐,什么时候市风日下到小姐都主动上门了,冯小姐好歹也是冯家的人吧,这种事儿,不知道冯家那头,知道不知道,虽然我是个局外人,可还是劝冯小姐好歹给自己留个脸面,姑娘家家的,别总把给别人当小三,做谁的女人这话放嘴边,你自己随便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让冯家这样的人家也沦为了随便一流里,到时候,影响了冯家的名声,可别赖到别人的头上。” 凌晨的话不好听,言下之意,小姐,你出来卖不要紧,好歹把你那张脸换换,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随便换张皮,也比顶着这张脸强,冯家好歹也是要脸面的人家,冯家的老爷子偶尔还在新闻里面露个面,报个名的,你年纪轻轻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点老人不是,回头你们家老爷子一出来,全国的观众都拿手指指点点的,说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话,那可真有些让人受不了了。 冯雅倩紧咬着唇,本就不是笨人,哪里听不出凌晨嘴里的冷嘲热讽,可是她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个越过自己走向电梯的身影,快步的追了过去,这会儿就算是丢再大的人,她也不怕,因为这层楼,压根就没有一个客人,就像凌晨刚才所说,于冯家,她相信,莫骄阳总还是要忌讳一些的。 “骄阳,你等等,我追了你十几年,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后来,为了追你,让你能看到我,我一个天之骄女到了部队,不说吃苦不吃苦,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是骄阳,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捂热了吧,以前,你骗我,说你不能人道,我以为,你是怕耽误我的幸福,所以我等,莫家总不会因为你绝后,总要给你治的,这是男人的脸面,我不问,只在等,可是骄阳,我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答案,为什么别的女人行,我不行,到底是为什么,拼家世,不说冯家在b市如何,只说两家的交情,我也该是最先考虑的那一个,样貌,我不认为会输给那个女人,骄阳,我追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你不爱我,可至少不讨厌我吧,骄阳,我求的不多,为了给我这么多年的感情画上一个句点,我只要你十个月,这十个月,我住在s市,你白天上班,下班,或是白天的时候,抽个时间去我那,哪怕不是天天去,三天,两天去一次也好,我只要十个月,换我的十多年,骄阳,人家说钱币扔到水泡里还能听个响呢,我十多年的青春,换你十个月,还不行吗,十个月,你的女人给你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你们又可以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十个月之后,我就转身离开,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骄阳,十个月,还不划算吗?” 凌晨皱着眉看着那个卑微祈求的身影,非但没有半分同情,眸光里竟然闪过了狠戾,若是别人,或许他就信了一个女人为了十多年的感情画上句点,只换一个男人的十个月,这种意外的福利,当做开胃小菜,生活调剂,反正男人总不会是吃亏那方就是了。 可是这事儿放到莫骄阳身上,因为娶的是杜若,就不行。 凌晨在这上面,坚决维护杜若的,或许,是因为他看到过这个女孩最坚强的一面,或许,他替莫骄阳守护过那个女孩,无形当中,已经把这种守护的责任加诸在自己的身上了,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来伤害杜若。 哪怕这个人是莫骄阳。 突然,凌晨为自己心底的想法震住了,随即,晃了晃头,怎么可能,他就是太心疼那个女孩了,男人吗,总是心疼弱者的,在莫骄阳面前,杜若何该就是个弱者。 更何况,莫骄阳怎么会对不起杜若,心下嗤笑,要是想对不起,机会大把,早就对不起了,如今两人都有孩子了,也算是同过苦,共着甘呢,还对不起什么,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 “冯雅倩,这种话,我没听过,你没说过,记住了吗?” 莫骄阳抬手按着电梯的下键,半点眸光都没落到冯雅倩的身上,若不是身边站着的女人是首长的侄女,莫骄阳甚至一个字都不想与她多说。 不过凌晨有句话说的最对,冯家,还得要脸。 冯雅倩受伤的眸子里像是困兽在做着挣扎一般,苦笑连连的嘴角,哪里还有半分飘逸之感,“骄阳,你怎么会这么残忍,骄阳,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的要求很过分吗?骄阳,这种事儿,吃亏的都是女人,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莫骄阳等着电梯上升的时候,终于对上了冯雅倩的目光,犀利而又执着。 冯雅倩的心底一热,感觉有热泪上涌,连连的摇头,眸子里的喜色连挡都挡不住,“骄阳,我不在乎,真的,骄阳,你不必在乎我以后的日子,只要十个月,骄阳,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会舍不得我受这样的委屈,一定会觉得我委屈,对不对,可是骄阳,不是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没名没份,哪怕只有一天,我都不会委屈,一点也不会委屈,骄阳,你不知道,你就像是我少女时代的一个梦,不都说梦想成真吗,骄阳,你就让我梦想成真,为我的少女时代划上一个休止符,好不好?” “那个,冯小姐,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凌晨觑着莫骄阳的表情,刚才那三个字,怕是对冯雅倩的最终定论了,只是冯雅倩把这三个字误会了。 124.第124章 好拥挤的电梯 冯雅倩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愣怔的看了眼凌晨,知道莫骄阳不会给她答案,所以,她看着凌晨,因为她知道,凌晨跟莫骄阳是死党,是发小,关系,比莫骄阳跟部队那几个人还要深。 “误会?误会什么?” 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吗?难道不是因为心疼她吗? 开什么玩笑,莫骄阳刚才那句话分明就是心疼她的,一定是的。 凌晨这个人吧,有个恶趣味,就是非常有仁心的看着冯雅倩一遍遍的给自己催眠,然后看着她相信了自己自以为的,看到她的眼里多了层希望的光,原本只是一点点,然后,迅速的扩大,扩大到再也收不住的时候,凌晨才极不厚道的开了口。 为了表达接下来这句话的郑重,凌晨装腔作势的又轻咳了两声,得到一道鄙视的目光才收敛了痞态,“那个,冯小姐,虽然,你的心意,让人很感动,只是吧,骄阳刚刚的意思,你真的误会了。” 冯雅倩咬着唇,眸光在莫骄阳与凌晨之间变幻着,身体,已经开始打颤,似乎在害怕希望被毁灭一般。 “骄阳的意思,是说,他在乎他太太,也就是杜若,难过。” 似乎还怕冯雅倩听不明白似的,凌晨又重复了一句,“骄阳是说,他在乎他太太杜若,要是知道这样的事儿,一定会难过的,冯小姐也知道了,莫家人护短,莫骄阳更是在意他太太到了没法形容的地步,你想想,他那张脸,跟珠穆朗玛峰上终年不化的雪山似的,什么时候表情丰富过,还不就是在他太太面前,他太太笑一个,他就美的屁颠屁颠的,他太太要是一个不满意,他心就得提溜着发颤,从小到大,就是他妈,也没见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啊,冯小姐,虽然你的心意呢,很让人感动,只可惜,你表白错了对象,莫骄阳是贼心和贼胆都被他媳妇没收了。” 凌晨刺激冯雅倩的同时,还非常不厚道的把某个男人从头踩到了脚,原本以为是个男子汉,没想到在家竟然是个汉子男,这滋味,真他妈,舒坦。 砰,一根弦,明明绷的那么紧,却生生的被凌晨的几句话给撞断了,在乎他太太,他太太,呵呵,原来,他一直在乎的都只是他太太,失魂落魄,咬紧了牙关,冯雅倩一直在心里想着,不能哭,冯雅倩,你不能没出息,不能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让自己在男人面前哭。 吸了吸鼻子,没等再说话,电梯的噔的一声打开了,莫骄阳已经迈步进了电梯。 凌晨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心里其实已经笑翻了,送上门来的娱乐项目,让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记不得有多少年没碰到过这样的事儿了,真是太他妈的可乐了。 他得想想,回头,要不要把这事儿,传播出去,不行,莫骄阳结婚了,那帮小子,什么时候说漏了嘴,要是让小若若知道了,非得上火不可,不行,他怎么能干给小若若填堵的事儿呢,不能干,他得当个好大哥哥呢。 凌晨觉得这么好笑的事儿,只能自己偷着乐,就得好好乐一乐,电梯里站着三个人,他嘴角绷不住的曲线映照在电梯的反光面里,那样的明显,那样的刺目,若不是冯雅倩这会儿心情低落的立于莫骄阳的一边,一准得在心里恨死凌晨。 莫骄阳觉得凌晨这小子,是有些皮痒了,瞧瞧,埋汰他埋汰的那么起劲,这会儿还笑的一脸欠揍样,不过看在他帮他解决麻烦的前提下,这顿皮子,先记下了。 红色的字数从九开始,一层一层的跳动着,这个时间还不算晚,大多数的客人还处在愉快的用餐中,这个时间外面进来的客人却少了,已经过了进餐时间,留下的都是没用饭餐的,所以,电梯里的数字钮一直顺利的跳动着,火红的数字,从六,到五,再到四,到三,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三楼。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一男一女,就这样闯入了三人的眼帘。 男人和女人并肩而立,若是陌生人,会说一句男的俊,女的俏,没准就要误以为是一对了,若是熟人,仔细些,或许还能看出几分女的对男的刻意的躲避般。 即便是陌生人,等在电梯口,或许都会肩膀碰到肩膀,毕竟空间有限,可是明明是两个认识的人,算不得熟,这会儿女的却故意错开男人的脚步,低着头率先迈进了电梯,直接站到了门边按钮的位置,这样,男人进来,只能站到别的空位上,因为女人低头的时候,看到电梯按钮的后侧已经有一双男士的皮鞋了。 后进来的男人只是轻笑一声,那感觉,就像是在纵容女人的胡闹一般,只是在微扬着头两只脚刚踏进电梯的时候,目光,凝住了。 凌晨皱着眉看着贾峰,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垂着头只注意着电梯按钮的杜若,这,又是什么节奏? 电梯里,三个男人,个个都是秀雅精致,贾峰的目光微带着挑衅,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自己怎么会跟杜若在一起。 凌晨的目光疑惑中带了几分担心。 反而是莫骄阳,在看到贾峰的那一刻,沉戾的凤眸,全身浓浓的寒霜之气让他像极了一个地狱突然杀出来的修罗!原本就让人赞叹鬼斧神工般的面庞,这会儿生生布上了一层可怖的气息,让见者不禁退避数步,不敢近前。 “杜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莫骄阳的气息变化这么大,冯雅倩都被冻的一个机灵,抬眸的时候正好看到贾峰眼里的挑衅,还有站在电梯按钮边上垂首的杜若像是做了错事儿一般。 瞬间,那种为莫骄阳叫屈的想法一下子就膨胀了,脑子里最先划过的就是杜若背叛的莫骄阳,杜若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就是莫骄阳的,没准就是这个后进来的小白脸的,不然,他干吗跟莫骄阳对上。 冯雅倩并不知道贾峰是谁,这个s市,她最熟的就是莫骄阳了。 “骄阳,杜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这个男人的?” 杜若听到有女人喊她名字的时候才诧异的抬头,这会儿,才看到电梯里除了她和贾峰,竟然还有莫骄阳,凌晨,还有冯雅倩。 来不及感叹这个世界真小,就听到冯雅倩恶意的谩骂,还有冯雅倩紧抓在莫骄阳手臂上的两只手。 大脑神经一瞬间的被停滞了,蠕动着嘴唇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不是为了冯雅倩的污蔑,而是因为这会儿的冯雅倩眼里闪过的得意,还有那一身装扮,长裙飘逸,不同于军绿色的衬衫和长裤,这是十足的女人味,这是第三次见,唯一一次离开了军绿的颜色,就像是在昭告着什么一般。 从三楼,到一楼,只有三层,电梯的速度很快,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儿,停下,门开,然后,电梯里的五个人,就是这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动。 大厅里早就有人把目光投了过来,楼上,或许还有客人在按踢,因为电梯常时间的不动,都开始鸣叫了。 杜若原本以为,莫骄阳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可是莫骄阳的眼神,似乎没看到他一般,只咄咄的逼向贾峰,凤眸里戾然森冷的杀意让她都跟着打了个颤。 贾峰上身穿着浅咖色休闲短袖,下身是一条雪白的短裤,既潮又抢眼,头发也像是经过刻意的打理一番,这会儿背对着电梯站着,哪怕只是背影,也吸引了不少道目光。 可偏偏,他就站的闲适安然,哪怕身后都火烧屁股了,于他,还觉得是清凉一夏般。 目光斜睨了一眼挽着莫骄阳胳膊的女人,啧啧两声,“莫少,真是好艳福啊。” 没有叫莫书记,而是莫少,似乎在给莫骄阳留余地,显示着他多会办事儿,不拆人台一般。 可偏偏就不说自己怎么会跟人家的老婆出现在一起。 压根就不应该凑在一块的两个人,竟然出现在一起,好在这会儿两人身上都没有酒味。 凌晨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最后目光也定在了挽在莫骄阳胳膊上的那两只爪子上,轻嗤一声,“冯小姐,不过是坐个电梯,又没发生故障,至于害怕成这样吗?” 语气里的嘲弄就像是在说大姐,你要是有电梯幽闭症,就该去做心里治疗,要么就去走楼梯,拉着人家的男人,当着人家老婆的面,有点不像话吧。 莫骄阳没有说话,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扫过了杜若穿着,还是早上出门时那套衣服,说明她没有回过家,眼底有些微红,应该是哭过,即使没哭,至少也难过了。 至于是因为什么事儿难过,莫骄阳轻转的眸再次回到了贾峰脸上,除了眼里的光有几分挑衅之意,再无其他。 莫骄阳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就像杜若收到他跟别的女人的照片能坦然处之,大方的拿出来给他看,甚至开玩笑的说,莫骄阳,你是不是惹到什么敌人了? 他也不会心胸狭窄的以为杜若跟个男人吃顿饭就会有什么。 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贾峰,他,始终不会忘记那天晚上,贾峰,意图对杜若不诡。 虽然,他必须承认一点,贾峰,为了装君子,才没把事情做成,可是他还是恨不得把他身上的零件扒下来重新回炉一下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骄阳,你看看,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就是这样,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明明身边是最好的,还不知道珍惜,骄阳,这个小白脸,一看就跟杜若的关系不一般,你前段日子总出差,这个女人指不定就把这小白脸拉到家里去了,我现在真的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冯雅倩喋喋不休的说着,电梯里诡谲的安静,竟然没有人去阻止她,除了贾峰在听说杜若怀孕的时候,微微愣怔了一下,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再然后,大家就都看着冯雅倩,直到她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凌晨刚想开口,却见杜若已上展了笑颜,不笑时淡如拂柳的面容,因为这一笑,让百花齐放,嘴唇微嘟,语带疑惑般的看着冯雅倩,“我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小姐对我的私生活这么关注了,亦或是冯小姐是过来人,这种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事儿自己常干,所以,只要一看到男人多,女人少的时候,就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如果真如冯小姐所说,那么,我只能说,冯小姐的想象力也的确丰富了些,而且,我自认为像冯小姐这般,今儿玩********,明儿装清纯少女,在男人面前千变万化的面孔实在不是一般女人能胜任的,虽然我不知道那些被冯小姐脚踩几只船的男人都是什么出身,可有什么目的,至少我知道,我认识的人,都不屑玩这种游戏,想要女人,找个正正经经的不就好了,想必,贾老爷子目前也在催着贾少成家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贾峰说的,没有房间的介绍,不过杜若知道,在s市,提到贾家还不知道的,就只能说是无知了,或者,压根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显然,冯雅倩不会无知到这个地步。 冯雅倩没想到自己自以为抓住的小白脸,竟然是贾家的长孙,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贾家,同理,贾家怎么可能捡莫家的破鞋,贾老爷子非得把这个亲孙子打出家谱去。 杜若淡定自若的说完,也不去看莫骄阳的脸色,只与凌晨点了下头,又与贾峰说了一句,“贾少送到这里就好,不劳麻烦了。” 转身之时,已经出了电梯,那个狭小的空间,让她觉得呼吸艰难。 没有停留,也没有等待,至于电梯里的几个人是什么心思,她也没有心思去想,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 胳膊,突然被拉住,遒劲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抓住她的胳膊。 没有回身,眼里,却闪过了笑意,极短,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不过,转身时,还是嫌弃了拧了眉,扫了眼男人的胳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冯雅倩的指印,甚至,连她的味道都飘了过来。 不过,杜若还是没有推开莫骄阳。 男人的身形挡住了后面的风光,看不到后面人的表情,可是大堂里的人却偷眼打量着他们,显然,刚才的情况被人看去了。 “回家。” 莫骄阳的话语更简单,没有逼问,没有凌厉的气势,只是简单的说着一句话,这个时间,就该回家。 杜若点了点头,任由莫骄阳揽上了她的腰,没有躲避。 电梯口,冯雅倩不甘的跺着脚,想要追上去,哪怕再上点眼药水也是好的。 凌晨一只脚堵住了女人的路,声音不重,却带了几分警告,“冯小姐,九楼的监控最近好像该整理了。” 冯雅倩恨恨的瞪着凌晨,连带着不知何时出了电梯的贾峰都被冯小倩瞪上了,可是人家贾峰压根就没理会她,这会儿已经朝酒店外走去。 “凌晨,难道你看不出那个男人摆明了是要追杜若吗?” 凌晨嗤笑,“乌鸦落在猪身上,冯小姐,你能不能不这么逗比,刚刚的笑话已经够我乐到年底了,咱儿再留点,有乐子,到明年,再够我乐一年的,都说心情好,身体好,吃嘛嘛香,到时候,没准我这生意再翻两个点,我还能给冯小姐送两束花去,要是冯小姐把这乐子今年都送完了,来年,只怕那黄菊花也开到头喽。” “你——”冯雅倩狠厉的瞪着凌晨,可是女人的狠厉与男人比起来,实在是没有半分的威胁性,至少,凌晨这样的男人,天天围着莫骄阳转的,哪里会被冯雅倩这点道行吓着。 哧了一声,不屑的哼道:“冯小姐,你没瞧见人家夫妻一体吗,你呀,还是别蹦哒了,你以为莫骄阳是那种糊涂男人,你泼盆脏水,人家就受了,切,不知道有多少把伞在那等着呢,只怕到最后,被溅的一身脏水的,到是冯小姐自己,所以吧,这人啊,千万不能把坏事做尽了,不然,将来没个退路,我相信,冯家也是讲礼数的人家,你说,要是知道自家闺女随意诋毁别人的名声,大庭广众之下,带坏社会风气,不知道,冯家会怎么处理呢?” “你——” 冯雅倩气哼哼的跺着脚,一口气跑出了电梯,气恼凌晨抓了她的把柄,气恼莫骄阳不顾她的哀求,气恼杜若背着莫骄阳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莫骄阳竟然还不生气,这他妈都是什么男人,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护着那一个女人。 她有什么好? 凌晨望着冯雅倩的背影不屑的讥讽着,步出电梯的时候,扫了一眼大堂,没有客人,都是自家的服务员,冷眼睨过刚才没有制止大家看热闹的大堂经理,“把嘴闭严了,不然,想想后果。” 大堂经理浑身一抖,半点不敢辩言,对于自家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平时瞧着嘻嘻哈哈的,可罚起人来,从不手软,前一秒阳光,后一秒暴雨,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 “凌总放心,我这就交代下去。” 125.第125章 宝贝,让你爸爸去看看你 “你是我唯一的美梦啊,也是我唯一的烦恼啊,怎么办;每当满天繁星的夜空,心中总有一点点虚空……一种说不出来的寂寞,一个没有依靠的心情,怎么办……站在你心房的那扇门前……好想暂停全世界的时间,让我可以把我的心,让你看清……” 揽胜车里,充斥着男人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那是一个歌者的灵魂,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可次清晰的辨别与众不同的独到之处,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怕就是这种独到吧。 杜若歪着头,倚着车窗,看着夜景渐渐的远去,除了cd还在正常的转动着,男人和女人,似乎都没有说话的兴趣。 行至半路的时候,杜若的电话响了,滑开屏幕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条信息,“小若若,聪明的女人是不会选择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男人的。” 杜若抿唇一笑,号码是凌晨的,想来,是跟她解释电梯里的事儿吧。 其实,她也没多想什么,冯雅倩喜欢莫骄阳是人所共知的事儿,甚至,她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男人叫莫骄阳的时候,冯雅倩就已经在喜欢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若说没有一点执着,估计也是扯蛋。 她算不得大方,只是有些事情不会太过矫情,这会儿不想说话,就是单纯的不想说话,她没觉得莫骄阳跟莫雅倩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想有,早八百年就有了,男人跟女人,就他妈这么回事儿,要是想来电,一眼万年,要是不来电,哪怕只隔了零点零一寸,也像是横了道海一般。 她其实脑子里也是乱七八糟的,想着贾峰嬉笑的话能不能算得数,想着小姨这个关能不能平稳的度过去,她不能去要求贾峰什么,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贾峰的事儿,她也只能凭猜的,她这个脑子也就拿起手术刀的时候,还能算的上灵光,这种商场上的事儿,真的不是她能应付的,她想找个人商量,却不知道会不会给莫骄阳添麻烦,心下一直犹豫不定。 手机屏幕照在脸上,手指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收件箱里按了回信,然后,一条信息就编了出去。 凌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手欠发了这么一条短信,颇有几分闲吃萝卜淡操心的意思。 只是想着杜若走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莫骄阳那人,又不是个擅言辞的,再加上今这事儿赶的忒他妈巧了,一个贾少,一个冯雅倩,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愣是凑到一堆了,这都叫他妈什么事儿啊。 上次的事儿,莫骄阳一直对贾少有芥蒂,杜若吓的更是连夜场都不敢去了,原本以为这辈子见到贾少都得掉头就走的人,竟然跟贾少混到了一个包间去,他刚才问服务员的时候,服务员也不知道是谁先来的,谁后来的,反正那个包间里就两个人,吃的菜还在桌子上摆着呢,三个菜,三副碗筷,凌晨皱着眉,想着会不会还有一个人,还没等着去调监控呢,杜若的信息就过来了。 凌晨微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随手就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把你小姨的公司名发给我,我让人查一下,回头再给你回复。” 杜若看着电话屏再次亮了起来,眉头微皱,她也不知道方娇那个公司叫什么,想了想,信息重新编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们公司叫什么,就是说有块地皮,原本是公开招标的,听说是几个亿的市值,被几千万拿到手的,现在被当作军事用地了,我小姨父的钱被套里了,我小姨说好像是借了高利贷,我就是想问问这高利贷的事儿,而且,我怀疑,贾少好像跟这事儿有些关系。” 信息刚发出去,杜若又紧跟了一句,“没有依据,就是直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查查,我小姨父是不是被人算计了,要是没有,这个亏,吃了也活该。” 末尾,杜若想了想,又加上了几个字,“不要告诉骄阳,我不想让他为这种事儿烦。” 手指按住了发送,看着信息很快传送过去的时候,杜若的心松了口气,似乎,她就是想找个倾诉的人一般,而且,她相信凌晨一定会尽快帮她弄清楚来龙去脉的。 一路上,莫骄阳的手一直按在方向盘上,几次用眼角的余光瞟过副驾上的小女人,却没得到小女人一个目光上的回应,莫骄阳有些生气,哪怕眉头滑蹙起,可是脸上已经没有半分暖意,若不是顾忌着女人此刻怀着孕,没准寒气都要把女人浸透了。 一路上,莫骄阳都在等杜若的解释,他也不是怀疑杜若背着他干了什么事儿,只是芥蒂她怎么跟贾峰凑一块了,难不成她就看不出来那家伙对她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莫骄阳气闷的想着,是不是自己平时太宠着小女人了,所以让小女人做起事来都大胆的无所顾忌了,下了班不回家也就算了,还背着他见别的男人,尤其这个男人还是贾峰,一股气闷在胸口,他可没错过贾峰挑衅的眼神。 心下嗤之以鼻,也不撒泡尿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长什么样子,能出来见人就不错了,还想跟他比,呸,杜若脑子被门弓子抽了才会看上那副德性的,小白脸到什么时候也装不成男子汉。 莫骄阳心里把贾峰踩到了地底下,又狠狠跺了几脚才觉得解气,那边小女人自己玩起了手机,还乐此不疲的。 一时间,莫骄阳胸口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似的,脸色更黑了,这个世上,最堵心的事儿,莫过于你正跟人家生着气,人家却压根不知道你在气什么。 莫骄阳觉得杜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典型,要是别的女人,早他妈上赶子巴结他,来哄他了,哄他还不算,还得准备一箩筐的好话,任君挑选,然后他不屑一顾的撇了个嘴,哼上一声,把头扭到另一边,装作不爱搭理的样子,然后女人委屈的眼圈红了,咬着唇,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最后还得视死如归的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表演才能算把这篇翻过去,不然,没完。 揽胜车子一路开进了地下停车场,待车子停稳的时候,杜若已经歪在副驾驶上睡着了,甜美的睡颜嘴角还上扬着一抹娇笑的弧度,两只手臂紧抱在一起,原本被拿在手里的手机已经滑了下去。 莫骄阳微皱下眉,心里来不及变幻任何情绪,人已经下了车,绕过车头,转到了副驾驶的一边,因为杜若的头靠在车玻璃上,他连开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力度大了,杜若一个失控从里面掉下来。 门,只找开了一道缝,看着女人的头随着门板的微动而倾斜着,左手连忙从门板的缝里伸进去托住女人的身体,掌握好力度,不会让女人被突然的动作惊醒,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车门,另一只手绕过女人的膝盖,把女人打横抱了起来,顺便还不忘把女人的兜子搭在手上,抱出来的时候,又小心的关好了车门,按了电子锁。 莫骄阳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动作,做的自然而流畅,就像是每天晨起会喝一杯水一般的自然,生活中的两个人早就水乳交融了,哪怕前一刻还在冷战,下一刻,只要对方有一个不适,那么所有的借口都会被抛开,心里,眼里,只余关怀。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杜若有些嗜睡,这般被莫骄阳一路抱着,竟然没有醒来的打算,两只胳膊自然的垂落着,整个脑袋埋在了莫骄阳的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甚至还打起了小鼾。 莫骄阳形容不出来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眼里的冰寒早就被柔光所取代,尤其看到杜若下意识贴进胸口的小动作,更是能把那柔光拧出水来。 每天晚上夫妻相拥而眠,杜若都会枕着他的胳膊,贴着他的胸口睡,她说,听到他心脏的跳动,能让她安心。 莫骄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电梯都会把按扭设计成红色的,哪怕此刻电梯里就两个人,可他的脑海里还会闪现刚才在摩根酒店电梯里的那一幕,眸色微冷,里面隐藏着慑人的光芒,贾少吗? 数字键一路跳到了十五楼,莫骄阳抱着杜若从电梯出来的时候,小心的拿着钥匙转动着门把手,开了门,门口齐整的摆放着两双拖鞋,阳台的玻璃窗透过外面星星点点的光,还有路灯照进来的鹅黄色的光晕。 浅色的装修被夜色的鹅黄所包围,整个室内有一种暧昧的暖意,莫骄阳目之所及,每一次都有杜若的痕迹,沙发垫子是杜若最喜欢的颜色,茶几上摆着他习惯用的生活用具,抬手就可以拿到,脱掉脚上的鞋子,换了拖鞋,穿过客厅,抱着小女人进了房间,莫骄阳瞧着床单是新换的,黑白的颜色,眼里突然就多了笑意,昨天晚上没回来,这应该是前天出门前杜若换的,他说,这样的颜色里,两人汗水淋漓的时候,能看到女人的肌肤都闪着光,那种黑与白的视觉冲击,两个赤裸纠缠的男女,似乎,特别的有感觉。 心情,似乎因为这件床品而变的明快起来,小心的放下杜若,坐在床檐俯身脱掉了女人脚上的鞋子,皱着眉,看了眼女人身上的衣服,莫骄阳觉得这样睡觉,一准不舒服,他们都习惯了不穿衣服睡。 嗯,虽然这个习惯是两个人在一起以后共同探讨下达到最满意的一种睡眠状态,可是实践起来,的确让他更加畅快。 莫骄阳觉得他的女人,他得自己照顾好,尤其还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他是男人,得大度,不能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再说,他天天号召着为人民服务,不能只喊口号,不干实事儿不是。 鞋子扔到了床角,两只大手一粒一粒的解开女人长裙的扣子,还好上半部分是衬衫的款式,看到女人饱满的胸脯被罩色黑色的蕾丝内衣里面,莫骄阳眸中的光又深了几分,似乎,女人现在的内衣款式大多是黑色的,还有紫色的,恩,小女人越来越会取悦男人了,知道什么样的颜色让自己看着更诱人。 莫骄阳觉得小女人学的挺快的,鉴于小女人充分的记下了自己说过的话,那么这一次对于小女人的自作主张,他就大方的原谅吧,等到一觉醒来,他就好好的给小女人做顿饭。 双手小心的褪去了女人的衣服,入目的就是女人祼露在外的白嫩肌肤,还有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莫骄阳的手,带着微温,附在了女人的小腹上,那里,还平坦的一如往昔,看不出半分变化。 莫骄阳忍不住在心里慨叹,女人,真他妈是个奇怪的生物,这会儿,看不出任何的不同,却已经装载了一个生命,然后,这个地方,就会慢慢的长大,在你肉眼所及的时候,看着她一点点的变大,然后,里面的小生命通过母体的营养,一点点的变大,终于,长到几斤的时候,破体而出,会哭,会笑—— 身子前倾,解开女人胸衣的暗扣,看着女人得到解放的胸部,莫骄阳的眸光又是一缩,每次,每次面对女人这般的时候,莫骄阳都很难把持住。 杜若于他,就像是吸食了罂粟一般,妖冶诱人的让他恨不得天天把自己埋在里面不出来。 大手,不自觉的罩上了女人的前胸,慢慢的揉捏,女人老实的像只小兔子,压根就不知道有只大灰狼在做着什么,只是身体随着男人的揉捏像是起了本能的反应一般,不自觉的扭动着,那微微蹙起的眉,像是在表达什么不满一般,两只原本规矩的放在两侧的手也不禁抓紧了骚扰她睡眠的罪魁祸首。 女人还在睡眠中,并没有挣开眼,抓住男人的手,也没有大力的推开,而是就那般按着,原本虚空的手,这会儿,到成了实实的罩了下去,饱满嫩滑,莫骄阳忍不住一声轻叹,像是某把干柴上被甩了个烟头,咝的一声,烫了一下,然后,甩烟头的男人或许忘了,在森林里抽烟是要把明火掐灭的,哪怕一丝丝的火星,都有可能燃起整片森林大火。 莫骄阳现在就像是在火源点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一点点的火星把干柴的尾部点燃,开始的时候,只是冒着黑烟,然后,黑烟一点点的扩大,再然后,才看到有细小的火苗,黑烟也变了颜色,然而火苗却一点点的蹿大,原本只是一根小柴火,可是现在却烧成了一堆,再往下烧,就是一片,一大片,甚至是整个森林都要被灼烧殆尽。 莫骄阳暗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小兄弟斗志昂扬的挺立着,甚至兴致高昂的想问问自己为什么还不行动。 眸光闪过恼色,不知道是恼自己受不住女人的诱惑,还是因为自己的小兄弟不争气,不过就是摸了两把,自己就站立起来了。 手一下子就从女人的胸前抽了出来,似乎,用力过猛,还让女人的眉头微蹙了一下,然后,女人嘴角似乎有不满的嘤咛声传了出来。 莫骄阳以为杜若要醒了,连忙扯过一旁的被子搭到了她身上,然后看着她翻了个身,又熟睡过去,抬着手指恨恨的点着女人的背影,嘴里喁喁的嘟囔着,“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莫骄阳无奈的起身,得想办法安抚自己的小兄弟,叹了口气,扯开衬衣的扣子,哼道:“看来,今天晚上又得冲个冷水澡了。” 离开之前,莫骄阳细心的去拉上了窗帘,不让外面的星光照进卧室,然后才开了房门去了卫浴间。 不一会的功夫,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应该是男人开始洗澡了。 床上的女人,在暗黑的屋子里,终于舍得睁开那一双狡黠的眼睛,偷偷的吐了口气,嘴角上情不自禁挂着一抹,坏笑。 眼神,清明如水,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刚刚,分明就是装的。 杜若翻了个身,让眼睛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只要男人一回来,她就能发现。 心里,忍不住腹诽,还真是个欲望超强的男人呢,刚刚,差一点,她就以为男人会把她给x喽。 被子里的手,不自禁的摸向了小腹,那里,有个小生命,是个让人又爱有怜的小生命,是个生命的奇迹。 杜若轻声的诱哄着,“宝贝,爸爸好像有些想你了,要不,一会儿你乖乖的,让爸爸去看看你,好不好?” 杜若的声音微顿,像是在等待回应一般,过了一会儿,水流声渐渐的小了,应该是男人洗完澡了,杜若甚至都能闻到男人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那是她挑选的,莫骄阳在这方面的习惯很好,从来不会注重什么品牌,或者像某些矫情的男人,非国际品牌不用,只要是杜若选的,只要东西能达到物尽其用的效果,莫骄阳就一概不挑。 杜若抿了抿唇,眼里的光,越发的柔和,被子里的手偷偷的去掉了最后一层束缚,其余的,都被男人代劳了。 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宝贝,你爸爸今天做的有些不合格呢,竟然还让妈妈动手,看来,妈妈的驯夫计划,还得再精修精修。” 126.第126章 我不想说……我想做 又等了一会儿,好像听到男人穿拖鞋的声音了,杜若吐了吐舌头,眼珠子轻转,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商量的口吻中带了几分确信的味道,“宝贝,你是不是也想爸爸了,你看,妈妈问你,你也没反对,那一会儿,妈妈让你爸爸轻点去看你,放心,不会吵醒你的,你要乖乖睡觉噢。” 门把手发出转动的声音,杜若就闭上了眼睛继续装睡。 莫骄阳身上的水珠甚至都没来得的及擦干,就钻进了被子里,沐浴露的香味一瞬间冲进了杜若的鼻子里,那里面,还有她加过两滴精油的混和味道,听说,这两种味道混全在一块,有一种功效,呵呵—— 杜若像是在睡梦中习惯的依靠男人的身体一般的依了过去,一条手臂贴着男人的腰部,一条手臂,搭在了男人的腹部,小手指,像是不经间搭到了男人小弟弟的尾部,果然如她所想,男人说过晚上的时候一定要达到全身心的放松,任何一件束缚都是多余的累赘,只会影响睡眠质量。 刚刚洗过澡的身子,因为与空气有了交流,还带着一丝凉意,虽然不是冷,可是男人的身上与七月的天气比起来,那种凉气,能让人舒服的喟叹。 只是男人的小弟弟这会儿却因为有一股热缘离它很近,让它,想要更接近。 莫骄阳恨不得把怀里的女人扔出去,明明是一个极平常的动作,明明昨天晚上他们还这么睡呢,可是,就是刚刚,他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欲望,又被女人无良的点醒了。 莫骄阳忍不住抚额,这个女人,是专门送来折磨他的吗? 总不能,再去冲个冷水澡吧。 一条手臂穿过女人的脖颈,一条手臂搭在女人的腰际,微侧了身子,让女人落在腹部上的手换到了腰部,暗呼了口气,这下,可以清静了吧。 虽然,他很想把女人就地正法了,可是他也不是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事儿什么时候该节制,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福利就不顾杜若肚子里的孩子吧,那也是自己的骨肉,更何况,杜若这胎来的这么不容易,他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男人忍的有些辛苦,女人,似乎无所觉,一条腿跨上了男人的腰间,然后,下面,就那么—— 男人的眸光一缩,一股酥麻,从腰眼,直传到后颈,甚至直接冲到了大脑皮层,穿破了那层皮囊直接进入了大脑里,然后,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咬着后槽牙磨出来的声音,“若若,你,装睡。” 这会儿要是再装下去,估计就要被某个男人打屁股了。 杜若埋在莫骄阳胸前的头,微微动了动,悄悄的吐了吐舌头,却不经意的划过男人胸前的茱萸。 然后,杜若明显听到了男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眼底闪过顽劣的笑意,可是语气,又是那样的乖巧,“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是说她刚才的动作,还是她一直装睡的事儿。 莫骄阳恨恨的磨牙,被子里的大手用力的蹂躏着女人的大腿,所到之处,只惹的女人层层的颤栗。 “若若,想不想对我说什么。” 看着这样的莫骄阳,暗沉的眼眸里隐忍的欲望,那种想要排山倒海,却又刻意压制的感觉,让杜若漂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 微仰的头咬住了莫骄阳的下巴,半点也没觉得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撩人,“我不想说……我想做。” 拖了长长的尾音,酥软的像是新炸出来的麻圆一般,上面粘满了芝麻,嘴巴一咬,有些微的烫,还粘粘的,软软的,懦懦的,身体里的血液因为热度在不断的增高,连流速都变的慢了,然后,被这种软软、懦懦的粘稠感一点点的凝结。 印象里,似乎是女人第一次这般强烈主动的表达自己的愿望,作为男人,尤其还是在这方面极为出色的男人,若是不满足女人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被子下面的手,摸到女人身无寸缕的身体,一瞬间,眼眸里的火花再度被点燃,可是强大的理智还是提醒着他,此刻,女人的小腹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呼吸,带着急喘,低沉,暗哑,声音,就像是从外星传来的,明明身体叫嚣的要死掉了,可是嘴里还冠冕堂皇的说着,“若若,你忍忍,孩子,孩子还小。” 莫骄阳这会儿真有些幽怨了,幽怨这个孩子来的太快了,连享受福利都要受到阻止,昨天晚上那种一喜一悲的心情又涌了上来。 杜若轻咬着莫骄阳的下巴,一下一下的轻啄着,似乎对这样的动作有几分上瘾一般,嘴里含糊不清的轻嗯着,“嗯,你忍着,我自己动。” 莫骄阳嘶嘶的吸着热气,真是热啊,七月份的天,两个人抱在一起本来就热,身上还盖了被子,关键是女人这会儿还若有似无的挑逗着。 尤其那出口的话,什么叫你忍着,就像他tm的要做柳下惠似的,他tm要是柳下惠,女人肚子里的种是从哪冒出来的。 莫骄阳是个在欲望方面极为主导的男人,像这种被女人占了主场,自己还要忍着的行为,心里愉悦着女人的主动,可是这会儿身上像是有千百只小虫子在爬,在咬,血液在沸腾,身体都在颤抖,这种滋味,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大手,倦恋的流连在女人后背,上下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罩上了前胸的松软,或许是不满足于女人只亲吻下巴的动作,男人的头微侧,嘴唇含住女人的嘴唇,含糊间,理智还知道提醒男人,咬着女人的唇瓣,声音都颤抖了:“若若,可以吗?没问题吗?” 杜若晶亮的眸子半弯着,因为亲吻,两片红唇微分,里面喘出来的气息蹿进了男人的鼻喉,眉眼间染上了情欲的颜色,明明是清水一般的女人,到了床上,就有这样的魔力,像是暗夜里的妖姬,一寸一寸灼烧着男人的理智。 两片唇瓣一开一合间,始终不离男人的薄唇,甚至,那些字,都是咬着男人的薄唇开合间吐露出来的。 “宝贝说想你了,想让你轻轻的进去,打声招呼——” 潜意识里,莫骄阳始终没忘杜若是个医生,而且,杜若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小家子气,所以,杜若这样说,就是一种莫许,甚至在告诉他,她的身体很好,只要轻点,就没事儿。 轻点,莫骄阳这辈子最恨的两个字就是轻点,钻进了女人的身体,轻点重点哪里受得住控制,他只想深深的闯进去,然后肆无忌惮的巡游自己的领地,在属于自己的岛屿里,肆意妄为的行驶着自己的主权,哪怕是栽一棵苗,种一株果树,都是自己的成果。 可是这会儿,他额上滴着汗,咬着牙履行着轻点的承诺,至少,能吃的到总比吃不着强吧。 感觉到男人的小心翼翼,还有珍惜,杜若嘴角的笑更大了,为了给男人一个奖励,杜若的唇,始终纠缠着男人的唇。 爱极了男人嘴里的味道。忍不住,双手紧紧的缠上他的脖颈,亲他的薄唇,带着不自知的迷恋。 女人的行为越发的愉悦了男人,莫骄阳的吻带着阳刚的霸气,充斥在女人的口腔里,那种时而霸道,时而缱绻的吻,让杜若如置身于水火之间,无法自拔。 杜若极少看到莫骄阳吸烟,至少,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极少,但是莫骄阳的包里不会没有烟,对于一个能克制自己烟瘾的男人,杜若觉得一定是个意志力坚强的好同志,这种意志力坚强自然不只表现在吸烟上,同时,也会表现在外力对他的吸引上,就比如,女人。 十月怀胎,杜若想过自己的身体,虽然这个孩子得来不易,可她的身体一向都好,孕期只要没什么反应,小心一些,偶尔有一次夫妻间的交流也算不得大事儿,再说她是医生,这些常识还是能把握的。 男人嘴馋,杜若从来没想过让男人饿上十个月,到时候饿的面黄饥瘦的,还不是自己心疼。 水乳交融,总是酣畅淋漓才最为痛快,只是今天晚上这股子酣畅淋漓足足用了四个小时,某个男人,绝对的履行了轻点,慢点的诺言,只是这速度降下来了,时间却拉长了,杜若最后是真的睡了,就算是昏睡也是睡着了,她是孕妇,得体谅。 清晨到来的时候,杜若还在酣睡,莫骄阳温柔的眸光落到女人疲惫的脸上,昨天晚上,累到她了。 可是谁让女人的味道那么美好,一触即发,哪里收的住。 大手,落到女人的小腹,温热的掌心覆盖着女人的小腹,去感应那里面,小生命的存在,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小家伙对于爸爸的打招呼方式,满意不? “四个月才能感觉到胎动呢。” 杜若疲累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传出,嗓子干涩,只想喝杯温水解渴。 莫骄阳体贴的拿过床头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先喝一口,缓缓再喝。” 杜若的手臂清楚的印着几个草霉印,而且,明显,男人有故意使坏的成分,草霉印一路下滑,就差一点,就到了女人的小臂。 杜若单手支着床,刚喝了一口水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在自己身上的杰作,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差点被口里的水给呛道。 目光,含羞带恼的嗔着男人,“我这样,怎么穿衣服啊?” 莫骄阳到是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不错,暗暗点头,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杜若气个倒仰,“那就不穿好了。” 眸里闪的光,似乎对于这样的福利完全不介意一般。 杜若噎的差点把水噎出来,呼了口气,又吃了口气,七月快近八月的天,她要是穿上长袖,呼,呼—— “现在几点了?” 杜若又躺了回去,身体还没休息好呢。 “五点,今儿在家休息吧。” 莫骄阳压根也没想让杜若今天去上班,孕妇吗,偶尔有个突发情况很正常。 杜若已经醒了,也就不睡了,拿过床头的睡衣披到了身上,把身后的枕头立了起来,后背也靠了过去,看着莫骄阳穿衣服的动作,一窒,“这么早,出去?” 窗帘拉着,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不过夏天这个时间早就大亮了。 莫骄阳抬手摸了摸杜若的头,“儿子说想吃爸爸亲手做的早餐。” 腾—— 杜若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男人的眼里闪着暧昧不明的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带了几分揶揄,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就是送上门的羊肉片,一边被人涮着,一边还在挑三捡四的说着,“为什么不是锡林格勒的羊肉,为什么不是小肥羔羊,为什么不是喂了草霉和葡萄的羊?” “得了便宜卖乖。”杜若咬着唇,看着那个老流氓一脸色胚样,恨不得上手撕破那张脸上得意的笑。 莫骄阳瞧着女人害羞了,心情越发的好了,从打昨天晚上进家门,到现在,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会儿最开心,最高兴,所以,得意便容易忘形。 “谁说我得了便宜了,昨天不是你说儿子想我了吗,为了跟儿子交流,我用了半宿的时间,总算是进行了把语言沟通好了,达到了国际通用标准,等到儿子想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都睡过去了,所以,我跟儿子说好了,今天晚上要是再想我的话,就给我一个暗号,不用通过妈妈来传达了,因为妈妈太累了,晚上要休息,我这个当爸爸的,从现在就开始学着做一个好爸爸。” 杜若噘着嘴,瞪了眼那个男人,从来不知道好爸爸是从这上头来的。 呼了口气,鼓起了眼,“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跟儿子单独相处。” 这都什么爸爸啊,一准得带坏儿子。 莫骄阳眸光微转间,颇有几分为难的意思,“嗯,若若,这个吧,其实,我是想说,虽然你在每个月给我多争取了五天福利的时间,可是为了能让儿子多睡点安生觉,咱们还是得学会控制,控制,一定要学会,啊,你要是真不满足,大不了等儿子生下来,咱们俩白天寻欢,晚上作乐,怎么样?” “呸,莫骄阳,你才不满足呢,你全家都不满足。” “哈哈——哈哈——”看着杜若的关心,莫骄阳实在忍不住开怀大笑,脑子里还闪着昨天晚上杜若那句话,你忍着,我动。 莫骄阳相信,他要是再把这句话说出来,女人一准得把头皮竖起来,不行了,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杜若羞恼的看着男人出了卧室,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杯盘碰击灶台的声音,红润的脸色,不禁又染上了笑意。 昨天晚上的事儿,莫骄阳没问,她也就没提,本身就没做什么,要是再解释,就显得刻意了。 两个煎蛋,一小锅粥,还有速冻的包子,莫骄阳放到蒸锅里,就出了厨房,自己先进了卫浴间洗漱,洗好了又拿拖布擦好了地,保证地面不会滑倒,才进了卧室叫了杜若起床。 “回头再买个防滑的地垫,家里那个用的时间长了,失效就不好了。” 杜若抽了抽嘴角,就没听过这东西失效的,尤其还是在室内,摩擦力度也不大,再说创这房子,他们还没住上一年的时间呢,东西也都是那会儿新添制的。 不过男人对她关心,她也乐得配合,“下班的时候我去买,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 莫骄阳皱了下眉,不过下班的时候,他真没时间陪她。 “晚上下班我让凌晨接你,最近我可能要忙一段日子,早上我送你,中午的时候在单位吃,你不是说罗大夫跟你不错吗,到时候让罗大夫帮你叫外卖,你不想把妈跟你的关系公布出去,妈也不好天天给你送饭,不然,中午就让大院那边给你送了。” 杜若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再制造一轮新话题。” 统共上岗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话题不少了,真没必要再制造新的。 莫骄阳哪里看不出杜若的心思,心下无奈,不过也知道她的性子就这样,不事张扬,要是别的女人,早贴着布告满天飞了。 当然,杜若这样的性子也有个好处,就是家里真清静,不然,那些钻门盗洞的不定要把这家围成什么样呢。 挤好了牙膏,递到了女人的手里,拿过牙缸接了水,又递了过去,莫骄阳做这样的动作,自然的就像是自己在这洗漱一般,半分违和感也没有。 杜若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供起来的大熊猫一般,“骄阳,你再这样,我会被宠坏的。” 透过洗手台的镜子,杜若满嘴泡沫的看着莫骄阳,眼里的缱绻笑意,是那样的满足。 爱人之间,或许,就只是一个眼神,一道光,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打动你心灵最颤抖的那个地方,感动,其实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儿,往往,都是生活中这些不经意的小事儿,一点一点,如涓涓细水一般,驻进了你了心底,在你的记忆里扎根,当你以后再回忆起来的时候,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 有一天,杜若在离开莫骄阳的时候,唯一支撑着她的,就是这满满的,细细的,碎碎的,融入骨血的小细节。 127.第127章 男人宠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莫骄阳宠溺的目光看着镜中这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失笑中,露出了好看的牙齿,“傻丫头,你忘了,女人就是用来宠的,更何况,男人宠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早餐的时候,贾美云专门打电话问了伙食,顺便问了下要不要中午给准备午饭的,莫骄阳直接给推了,理由也是现成的,贾美云那边到了没多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关于那个汤。 莫骄阳瞧着杜若一脸求饶的表情,鉴于某个小女人昨天晚上喂饱了一只狼,狼终于在吃了小白兔以后有些良心发现了,直接就代为拒绝了。 杜若连连作揖,直到莫骄阳放下电话,才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妈的好意,就是吧,那汤,真有些——” “好了,我知道,没必要在意,虽然是怀孕,可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多吃的。” 莫骄阳把盘子里的煎蛋都放到了杜若跟前,自己舀了碗粥,开始吃包子,小菜。 夫妻两个出了家门,莫骄阳送杜若到了单位,看着她安然的进了楼里,才开车离开。 与在杜若面前的眸光柔和完全的不同,整个人身上又罩上了那层冷厉的气息。 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凌晨迷糊的看了眼时间,嘟囔的抱怨着,“大哥,你欲求不满也没必要拿兄弟出气啊。” 凌晨知道某人只怕要进入禁欲阶段了,只是自己受折磨,好歹十个月还能享受成果,连累别人就有些不厚道了。 莫骄阳知道这家伙一准又赶夜场了,“你不觉得该跟我说点什么?” 凌晨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一间包房,小若若先来的,然后有个女人,差不多四十来岁吧,进来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然后走的时候,好像有些红了眼睛,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后来,贾少就来了,与那个女人到是没碰到,不过我瞧着到像是事先知道了小若若在那一般,我问过前台了,贾少是晚上七点四十到的,然后走的时候是跟小若若一块走的,这期间没从那屋里出来过,所以不存在约了别的客户的可能。” 凌晨就知道这家伙一准是闷着不问,杜若要是不说,这两人说不定得僵到什么时候呢。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帮着解释一句,“你该知道小若若的为人,不可能约贾少,再说,她也没有贾少的联系方式,若是贾少给她打电话的话,她也不可能约贾少出来见面。” 莫骄阳轻哼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让电话那头的凌晨也摸不着边际,本来嘛,莫骄阳这人,你当着他的面,对上他的眼睛,都未必能看清他心里的想法,更何况现在还隔着电话。 凌晨呼了口气,声音带了几分讨好,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人家两口子闹矛盾,他他妈讨好个屁,跟他有几毛钱关系。 可是一想到杜若那性子,在这s市举目无亲的,就算是受了委屈,估计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再说,碰到莫骄阳这样的,就算是你有亲戚,莫家是什么人家,杜家又是什么人家,谁他妈能给她撑腰去跟莫家抗衡去。 凌晨有的时候一想,都觉得莫骄阳当初看上杜若是不是也因为这种情况,瞧瞧,他这爆脾气,要是找个高门贵女,谁他妈受的了,两人还不得天天打的锅碗瓢盆都亲密无间起来,谁家过日子要是把吵架当成炒菜这般勤快,一日三餐,比吃饭还应时,谁家的锅碗瓢盆都能亲密起来。 所以吧,他凌晨这人,一向都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精神,弱者总是需要保护的,自打认识了杜若,自己都觉得这刀拔的次数有些多了。 “上午把东西给你送过来,晚上的事儿,别忘了。”莫骄阳哪里听不出凌晨话里的意思,臭小子,以为他欺负媳妇了,还欲求不满,你他妈才欲求不满呢,他现在天天满着呢,小媳妇天天被他浇灌的跟水葱似的,再满都快溢出来了。 一想到这,莫骄阳嘴角又上扬了得意,想着昨天晚上那首曲子,小女人还跟他玩小伎俩,装睡,哼,装睡就能躲过去了,装睡就以为他没法子了。 凌晨深深的感慨,自己就是莫家的奴才,指哪打哪,瞧瞧人家这话吩咐的,还上午,他本来还打算睡个回笼觉的。 吐了口气,明显睡不成回笼觉了,凌晨抱着被子又是一阵蹂躏,然后才不情不愿的打理着自己起来,感受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气息,明明是夏日,虽然还不到酷暑,可过了八点钟,热浪已经扑脸了。 赤着脚站在房间里,透过玻璃窗,看着那灿烂的阳光,凌晨觉得这屋子里,似乎还是少了人气,要不要? 想法还没等冒出来,凌晨就摇了头,直接的抵制,至于为什么,连他自己也没捉摸明白,他们家老佛爷催婚的圣旨都下了好几道了,凌晨现在恨不得在想要不要找个女人代孕去,听说现在这行业还挺发达的,不过得挑个智商高的,千万不能找个情商太高的,不然,将来生出来的是儿子还将就,这种事儿,男人不吃亏,要是生出来女儿,他可没那么多心思跟着操。 这样一想,又给否了,儿子女儿都得操心,他哪有那些闲功夫,弄个孩子操心玩。 要不跟家里的老佛爷商量一声,等莫骄阳的孩子生出来,争取一举得男,到时候让自家的老佛爷认个干孙子算了,反正是他干儿子,老佛爷认个干孙子,还能跟莫家更亲密些,到时候也不用天天把目光定在他身上了,嗯,这个主意,不错,这事儿,他得跟杜若商量商量。 生活,突然找到了动力,就算是被奴役,也多了一个心甘情愿的借口,就连,手上的动作都麻利了许多。 上午十点,凌晨开着骚包的玛沙拉蒂到了市委办公楼对面的路口,非常有礼貌的给市委办公楼里的男人打了个电话,“我在你办公室对面的马路上,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莫骄阳微皱着眉头,听着凌晨的语气一改早上的颓丧,反而有几分叫嚣的味道,轻嗤一声,“加了一宿的油,到现在还没输送出去?” 鄙视,嘲讽,揶揄,打趣,凌晨咬住了下半嘴唇,黑超遮面压根看不到眼睛里面的表情,可是这样的精致的容颜,要是站到阳光下,被过路的男人看见,嗯,估计,又是浮想联翩啊。 到底这只小兽是谁家呢,怎么没上好锁呢? “五十步笑一百步,莫骄阳,你又好到哪去了,我不过是一个晚上,你呀,接下来可是有二百多个晚上没地方输油呢。” 哼,鄙视,谁不会啊,本公子好歹随传随到都能排成一车皮,谁像你似的,吊死在一棵树上,偏偏这棵树最近又遇到事儿了,这下,就只能忍着了吧。 莫骄阳一本正经的翻看着手里的文件,手上的签字的动作连停顿都没有,落在外人的眼里,就是莫书记打电话还不误工作,真是认真尽责啊,可是那些人要是听到这会儿在他们眼里认真尽责的莫书记在说什么话题的时候,就该知道这认真,尽责,是该用标点符号特意圈起来的。 “至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你太不了解女人的构造了,你没听人说过吗,对于流七天血都不死的一种生物,千万,不能小看了她的生存能力。” 凌晨微抽的嘴角,像是在咀嚼着莫骄阳这句话里隐晦传达的意思,最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出口的声音,有些磕磕绊绊,“你,不会,是——” 心里忍不住大骂一句禽兽啊,禽兽,绝对的衣冠禽兽啊。 莫骄阳却是得意的扬了扬眉,似乎能在这上头刺激到夜夜笙歌的男人,非常的满意,“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找个好女人的。” 呼,讥讽,赤裸祼的讥讽,游戏花丛,遍赏赤橙黄绿青蓝紫,沦落到最后,还不如一个愣头青幸运,瞧瞧这话,明里,暗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人家找的什么女人啊,连他妈怀孕都能满足男人的需要。 不行了,凌晨受打击的程度太深了,要是再不打击回去,他得疯,被这个无良的损友气疯的。 再不犹豫,挂了电话,玛沙拉蒂直接开进了市委大门,本来还想着别太招摇,免得给市委书记大人招来不必要的闲话,这会儿,凌晨到是非常乐意给莫书记的生活加点作料,瞧瞧,人家夜生活都这么丰富,这日生活也得添砖加瓦不是。 门卫也不是没见过好车的,这里是市委,来往办事儿的,官商都有,当官的还保守点,这经商的,估计要不是看着这院里还算庄严的份上,那种拉风骚包的跑车早就穿墙而入了。 门卫也不看车牌,这种跑车来的少,不过不论谁来,得查明了身份,不然,真拿这里当菜市场了,要是放进个非法分子,他这饭碗可都保不住了。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有没有事先预约?” 门卫打了个军礼,看出来了,是部队上退下来的,小伙子长的不错,一米八几吧,核枪实弹的,凌晨想着,这门面装点的不错,就不知道那枪里面是空壳,还是假弹,别到时候真碰上个恐怖分子只能劈了当柴火用,可是废材了。 “我找莫书记。” 凌晨摘掉了黑超,显得很亲和,本就精致的面容,这会儿因为嘴角的眉梢微微的上挑,更是帅的人神共愤。 门卫估计不看娱乐报道,可能连财经版也不看,而且,这门卫估计也有些自恋,凌晨心里暗忖着,一向无往不利的脸庞,男人女人见了都得惊艳一把,怎么这个小门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不会是视力有问题吧,这个情况可不好,市委大门,怎么能用个睁眼瞎呢,这事儿得提提,领导们的安全都交给一个睁眼瞎,这可不行,老百姓心里得多不踏实啊。 门卫眉头一皱,虽然这个男人长的不错,声音也挺好听的,可是莫书记大会上怎么说来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美色当前更应当面色不改,微微一笑。 门卫在脑子里把二十几个字的领导精神过了一遍,果然,微微一笑,“有预约吗?没有预约,非常抱歉,莫书记很忙,这会儿应该不在办公楼里,你还是等什么时候预约了再过来。” 凌晨一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门卫把他堵住了。 “我有预约。” 本来就是吗,某个男人要不是一大早上打电话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他还好好的睡他的回笼觉呢。 门卫客气的点头,“请问你预约了几点,我给莫书记的秘书打个电话,问一下,请你再留个名字,确认过程中需要提供你的名字,若是有工作单位,就把工作单位也报一下,门卫要有个登记,还有你这车牌号,不介意我也登记一下吧。” 呼—— 凌晨不是第一次来市委,可是头一次被个门卫堵着进不去,听了一堆啰嗦的话,添了一堆的表格,最后,门卫非常歉意的转告,“非常抱歉,莫书记的内线一直占线,马秘书的办公室也没人接电话,想来是有重要的事在处理,请你再稍候。” 门卫很客气,每一句都是礼貌周到,没有半分趾高气昂,凌晨就算是想发脾气,也发不出去,总不能人家和颜悦色,你他妈火冒三丈吧。 凌晨忍不住开始想着挖角,他要不要把这个小门卫从莫骄阳的手里挖出去,放到凌氏,到时候,他要是不想见谁,就把这小门卫往前一摆,一准就能给他隔绝在外。 半个小时,对于一个时间就是金钱的商人来说,半个小时,就可能拿下一个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合同,可是他他妈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市委的大门口,那个刚才还跟他通电话的男人这会儿竟然关机了。 凌晨怒了,恼了,气愤了,拉开车门砰的一下就关上了,门卫以为他要往里冲,连忙过来挡,没想到凌晨直接绕到了门卫室,拿过门卫的内线就照着墙上显示的内线号往出拨。 电话还没等拨出去,因为用力过猛,整个话机都被提了起来,然后,凌晨看到了什么,电话压根就没插线,电话线连着的那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了。 凌晨理智的想着一准不是门卫自己拔的,总不会为了应付自己一个人,把电话线拔了,要是耽误了什么事儿,还不得挨收拾。 转身,扬了扬手里的话机,看着那个呆愣的都要哭出来的小门卫,凌晨想,人家孩还小,可能也就刚退伍吧,不过就是时间吗,浪费就浪费了,他也别指责了,瞧瞧,把人家孩子都快吓哭了。 深吸口气,刚想说,我原谅你了,你看看,接上吧,接完了,我好打电话。 可是声音还没出来呢,小门卫的哭腔还带着指责就传来了,“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怎么能把我的电话线给拔了呢,要是有什么事儿,你以担待的起吗,要是领导有什么吩咐,我没收到,耽误了领导的大事儿,你拍拍屁股走人了,我受点批评也不算什么,要是把我开除了,怎么办啊,我还没找对像呢,你知道现在找个好对象多难吗,我家又买不起楼,要是连个好工作都没有,谁家小姑娘愿意嫁给我啊,到时候,我要是打光棍了,谁给我们家传宗接代去,不行,你不能走,咱们得找人评理去,你得把这事儿说明白了,跟我把关系撇清了,得让我们领导知道知道,这事儿不是我的错,真耽误了哪位领导的事儿,也不是我本意,是你恶意破坏的。” 凌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小门卫拉进了保卫科,然后又是一顿委屈的哭诉,那感觉,活生生像他妈他把他强了一样,他他妈口味再重,也没强男人的癖好,瞧瞧那小门卫哭的,就他妈断了个电话线,连传宗接代都扯上了,要是再把电话摔了,指不定小门卫这会儿都得以死铭志了。 可是凌晨真他妈冤死了,那电话线,真不是他弄掉的,这会儿被人扣了一身的屎盆子,他连理都不愿意讲了。 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保卫科长就上趟厕所的功夫,听说有人恶意砸抢门卫室,连手都没来得及洗,提着裤子就跑回来了,想见识见识这小子得有多大的胆子,打砸抢都到市委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可是推开门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不是凌少吗? 他可不白目,莫书记身边常交好的几个人,早就摸的门清了,他可不想在保卫科干到老,再说,他还年轻,三十多岁,以前还有大好的前途呢,这栋楼里,从上到下,只要比他官大的,就没有他没摸过底的,甭管清不清,可至少大面上不会出了错。 更何况,这是谁啊,凌氏总裁啊,凌氏一跺脚,s市的经济也要颤三颤的,点头哈腰不行,有失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可是热情周到总行吧。 “凌总,凌总怎么到咱们这坐小庙来了,不会是找莫书记吧?” 128.第128章 关于上厕所不洗手的问题 市委书记办公室,凌晨坐在客区的沙发上,阴沉着脸色看着弧形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要笑不笑,甚至手上的动作从他进来都没停过,可是他就是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时不时的从他身上扫过,然后,揶揄,嘲笑,奚弄,各种情绪,在那目光里一一展现。 凌晨压着心头的火气,尽量不去看男人的表情,而是把目光落到大办公桌上,高级胡桃木的材质,纹理清晰自然,色泽一致,分布均匀,木纹、木射线清晰,一瞧就是精工细做的好东西。 目光回转的时候,又在办公室里整体流连了一圈,整间办公室的装饰,都展现了一个风格,简单不失大气,难得又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若是前者,必然是莫骄阳喜欢的,后者的清新吗?怎么闻着就有一股子小女人的味道。 凌晨肚子里最多的就是坏水,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扳回一局的主意,“啧啧,我说莫书记,你这办公室,只怕用了不少的心思吧。” 莫骄阳斜睨了凌晨一眼,这小子那眼珠子锃亮的样子,就知道藏了坏水,这话题不过是个引子。 他心里到现在还泛着乐呵呢,这小子,真是怕他办公的地方枯燥乏味啊,一大早上专门挑了乐子来给他送,竟然能光荣的在保卫科转一圈,啧啧—— 有些事儿,总是越品越有味,莫骄阳低垂了眸子,掩住了眼里的光,非但没答凌晨的话,反倒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刚才,保卫科长跟你握手了?” 凌晨一愣,这话题怎么拐的有点远。 “送我到你办公室门口,我表示了一下感谢。” 莫骄阳抽了抽嘴角,瞧着那小子扬着脖子装绅士的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保卫科长着急从洗手间出来,上了大号,还没来及得系裤子就跑出去了。” 呃—— 凌晨怔怔的看着莫骄阳,脑子里想着一个画面,男人蹲洗手间,上了大号,然后拿了纸巾擦屁股,然后呢,就听到外面人说有人闯了保卫室,男人裤子腰带都没来得及系,还是边跑边系的,直接就冲了回去,再然后呢,他握的是哪只手?一般上厕所习惯用哪只手擦屁股? 砰——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看着凌晨迅速的从眼前消失,即便平时难得露个笑脸,这会儿也不禁把心底愉悦的笑声传了出去,走廊里只有男人恼怒的脚步,还有各个办公室偷偷探出来的脑袋,都不知道莫书记今儿怎么心情这么好,看来,今天晚上不用加班了。 凌晨再回来的时候,言语里带了几分嘲弄,“堂堂市委大楼,卫生间里怎么连块香皂都没有?” 莫骄阳已经开了机,正在看u盘里的视频,“凌总想要赞助,只管让人送来就是。” 凌晨看着自己搓红的右手,因为没有香皂,只能用清水一遍遍的冲洗,到现在还有些恶心,“没问题,一会儿就让人送来,送一大车,够用一年的。” “照片里的女人我认识。” 闲言碎语不过是调味剂,莫骄阳开玩笑的时间也是有数的。 “噢,是什么人?” 凌晨到是没想着莫骄阳能认识,不过认识就更好办了。 “杜若的小姨。” 虽然只见过一面,不过莫骄阳的记忆力不错。 “杜若小姨?”凌晨的诧异引来了莫骄阳的疑惑,讪讪的咳了一声,“就是有点惊讶,没听过杜若在s市有亲戚啊?” 莫骄阳的目光在凌晨的周身打了个转,收回来时,已经看着屏幕里贾峰出现在了杜若所在包厢的门口,并未急着进去,而是停留了五、六分钟的样子。 “嗯,这个,我也没听说。” 凌晨目露疑惑,杜若给他的那通短信还没删呢,看来,杜若是真不想让莫骄阳知道了。 “没事儿,我就走了,晚上我去接人,吃过饭再送回去,你要是有时间就一块吃个饭。” “估计没时间,你帮我照看点。” 莫骄阳用起凌晨来从来不会客气,摆着手让他自己出去了。 出了市委办公楼,凌晨就接了个电话,说的就是杜若小姨的事儿,来龙去脉其实很简单,当初那块地,他也有意思,不过莫骄阳有消息,说是要用作军事用地,让他别打主意,所以他就撤出来了。 贾家当时也有点意思,不过,他能得到消息,贾家自然也不会落后,所以贾峰也撤了出来,明明该搁置的事儿,后来不知道怎么倒腾就给卖了,这买的价钱,猫腻太大,但凡长个脑子的人都得起疑,偏偏杜若的小姨就跳了进去。 凌晨皱着眉听着那边的叙述,最后才提到最关键的问题,这明显就是个套,比的就是谁的信息更发达,显然,杜若小姨两口子,那就是个眼大心空的。 “我跟你说的,有没有查到?” 电话那端的男人半点犹豫也没有,“凌少,这事儿,其实真不用查,你看,那个姓方的,她们两口子借的那个高利贷,钱是从靳老八手里放出去的,那个靳老八,凌少大概知道一些吧。” “去年放出来那个。” 凌晨还记得在夜色见过靳老八的事儿,把杜若同学给捅了。 “就是去年放出来的,开始的时候听说要投奔麦少,后来麦家倒了,不知怎么的好像跟贾少就挂了勾,那小子也没啥大本事,手下养了几个小弟,平时收收保护费,太大奸大恶的事儿没敢干,后来不知道从哪弄了一笔钱,就放起了黑利,不过也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买卖,像这次的几千万,还是头一次,所以,我想着,这后面的事儿自然就不用多说了吧。” 凌晨眸光微拧,若说这会儿还看不出这是个套,那他的脑子也可以扔了,“那场拍卖你查了没?” “查过了,与会的几家公司,虽然注册资金都不少,可是经济实力是完全不够的,当时叫到二千七百万的时候,就开始陆续退出了,可是我得到的资料,那几家,就算是一千万,都拿不出来,两千七百万,更不可能拿的出来,所以,这件事儿,连同那次拍卖,估计都是一个局。” 挂了电话,这事儿,到了这地步,凌晨也就明白了,什么三千多万,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贾峰导出来的戏码,那所谓的高利贷,分明就是左兜里掏出来,揣进了右手兜,空手套白狼的伎俩,若说别人玩,凌晨或许会信,可是贾峰,哼,凌晨心里忍不住冷笑,贾峰的目的一定不是钱。 眸光一阵阵的收缩,几乎贾峰的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他就是冲着杜若来的。 有些事儿一但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办起来,就方便了。 “小若若,在干吗?” 玛莎拉蒂开出市委大院的时候,凌晨还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岗的小门卫,小门卫明显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绷着一张脸装的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凌晨要不是这会儿手上正有事儿,一准得停在这再逗逗他。 “上班啊。”杜若今天的心情不错,病人也不多,这会儿快中午了,正要跟罗大夫一块吃饭呢。 “昨天晚上你说那事儿,我查过了。”语气微顿,似乎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那边的女人气息紧张了一下,凌晨一字一顿的说道:“如你所愿。” 杜若从凌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顿住了手,屏息凝视,“真的?” 心里有几分欣喜,要是真像她想的,那小姨这一次也算是能躲过去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凌晨的语气有些不屑,他什么时候骗过她。 杜若突然之间就笑了,哪怕是在办公室,一样笑的开怀,甚至有几分轻松,再冷血,那也是她的亲小姨,说的再痛快,可还不是心里惦记着,这会儿得到了好消息,听着电话那头的苦力明显的抱怨,脸上就带着几分讨好,哪怕这会儿对方看不到呢,“贾少昨天说这事儿他来摆平,我是不是不用跟他道谢了。” “切,道个屁谢,一会儿打电话让他把坑你小姨的钱要回来。” 还有几百万的零头呢。 “那我怎么说?”杜若没跟商人谈过利益上的事儿,尤其这种已经签了合同的,她也不会谈啊。 “你说什么,我说就行了。” 凌晨觉得这丫头不会脑袋进水了吧,人家摆明了拿钱要砸你,等着你上门呢,还怎么说,说个屁,跟他妈这种人,说的没有做的好用,直接用拳头招呼就行了。 杜若也不想跟贾峰打交道,凌晨能处理,再好不过了,“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凌晨嗤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想着,这两口子真都是极品,用着你的时候,还得说,哎呀,麻烦你了,麻烦你干吗给我发短信啊,麻烦你干嘛说不告诉莫骄阳啊,明摆着就是一边用人,一边诚意不足的说着客气话,真他妈虚伪。 “我说小若若,咱们俩谁跟谁啊,你要是再这么说话,这事儿我可不管了。” 凌晨一边在心里骂着人家虚伪,一边还假装浑不在意,对于我来说不过是吹灰之力的语气,说完便也觉得自己也跟着学虚伪了,干吗不把心里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别,别,凌大少,凌大哥,你还是管吧,大不了我下回说话硬气点,一准不让你觉得得了便宜还卖乖,成吗?” “切,算你有点自知知明。”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道:“下班的时候你男人没时间,我去接你,想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罗大夫开始还以为是杜若老公的电话,听她叫凌大哥才知道不是。“杜大夫,晚上有约了?”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骄阳最近挺忙的,就让别人照顾一下我。” 罗大夫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平时没觉得杜若这么矫情啊,下班做公交的事儿也常有。 突然,眼睛一亮,目光扫过杜若的鞋子,然后,再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样子,瞬间就明白了,“恭喜啊,杜大夫。” “呵呵,谢谢罗大夫。”被人这样恭喜,杜若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罗大夫却在杜若低头的时候,看到了脖子侧面有个草霉印。 “那个,杜大夫,有些话,我是过来人,说了,你心里别介意啊!” 杜若看着说话吞吐的罗大夫,点了点头。 罗大夫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儿了,不过她这岁数,无论年龄还是经验,都要比杜若强,再加上有贾美云那层关系,不提醒,怕是不好。 年轻人的行为可以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还得考虑后果不是。 罗大夫起身关了办公室的门,反正马上就下楼了,“那个,杜大夫,你们两是不是晚上——” 有些话,不言而喻,瞧着杜若一脸害羞的样子,颊边都泛起红晕了,罗大夫就知道自己没看错,只是再往下说,有些尴尬了。 “罗大夫,我们——”杜若咬了咬唇,真是不习惯跟莫骄阳以外的人谈论这样的事儿。 罗大夫呼了口气,她是真没恶意,想了想,还是压低了声音,“杜大夫,这夫妻之事,长长久久,可不能因为一时贪欢,就伤了孩子,你这会儿怕是才发现吧,估计都没到两月,回头再做个身体检查,看看孩子的情况,虽然孕期也可以有夫妻生活,但是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微顿了一下,罗大夫觉得这事儿应该是男人的事儿,不应该是女方的事儿,“杜医生,要是你不好跟你老公说,就跟主任说,反正大家都是女人,主任又是他妈,这种事儿,主任一准得跟她儿子交待好了,为了孙子,让儿子忍几个月怕什么。” 罗大夫有些想歪了,虽然现在的官员都说注重形象,可是莫骄阳的位置太高,身份又特殊,像杜若这样的,还真就是走了大运撞到了福星上。 杜若也没什么心机,没什么后台,能抓住的,也就只有男人的心了,女人怀孕,男人出轨,这种事儿屡见不鲜,更何况外面的花花世界,莫骄阳要是有应酬,一朝出了轨,就是杜若的损失了。 哎,罗大夫这会儿觉得这女人嫁的太好,也真是难。 杜若羞赧的低头无语,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昨天晚上的事儿,其实真不赖莫骄阳,完全是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而且还是挺强烈的想法,就想让两人那样在一起。 不过她也不是糊涂的人,对自己的身体也有所了解,再加上莫骄阳也没像往日那样横冲直撞的,温柔缱绻到是别有一番情趣,只是这话,自然不能同外人说,杜若只能尴尬的抿着嘴,声若蚊蝇,“罗大夫,谢谢你的好意,回头我会说的。” 杜若暗暗的吐了口气,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真有些没脸,要是让贾美云知道这事儿是她主动的,还不定怎么看她呢。 下班之前,莫骄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果然不能一块吃饭了,让她吃完了饭早点回家,没意思的话,就叫个同学去家里坐坐。 杜若笑着应了,想着一会儿给向敏晴或是武静打个电话,也不知道武静家的事儿闹的怎么样了。 “小若若,我在你楼下,快下来吧。” 凌晨四点二十出现在了第一医院的门诊院外,这会儿可能是为了顾忌孕妇的安全,没再开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而是换了一款suv,凌晨记着杜若好像挺喜欢这样的车的,至少,莫骄阳那prombron就没少得杜若的青眼。 莫骄阳若是冬日的阳光的话,那凌晨就是七、八月份的阳光,刺目,醒然,哪怕一个闲适的动作,都会惹来小姑娘脸红心跳。 杜若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让这家伙进大门来接她,瞧瞧,这会儿身后的议论声又响起了。 “你们看看,那男人好帅啊。” “切,我到觉得那男人的车比男人还帅。” “车再帅,不还得有主人开,要是能把这男人泡下来,什么车还不都是你说的算。” “这话可以考虑,不过这样的男人,身边得站什么样的女人呢?” “好马配好鞍,好男人,自然要配高端大气的女人,咱们几个,一看就没戏,还是别在这做白日梦了。” 杜若好笑的听着身后的议论,四点多以后的日光还是那样的刺目,似乎太阳的热度都凝到了这个时间,大地上被烘烤了一天的热气直直的扑面而来,还好办公室里没有空调,不然这冷热温差还真是让人受不了。 凌晨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女士太阳伞,看到杜若的身影时,人已经撑开了伞,几步走了过来,“来吧,小若若,从今天起,本公子开始做您的专职司机了。” 痞气的笑脸,还有细心的动作,虚扶着杜若下台阶的表现,都像是一个尽职的男友一般,诙谐幽默,无微不致。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想起用这个?”杜若指了指头上的太阳伞,至少莫骄阳不会用这种东西。 凌晨翻了个白眼,对于身后无数道女性的眼光,一概漠视,“还不是怕你热着,你们家领导交代的任务,怎么着也得让人满意不是。” “呵呵,说的你多服从命令似的。” 凌晨抽了抽嘴角,在莫骄阳面前,他可不就是习惯当个小兵吗。 129.第129章 曲线救国 “噢,对了,小若若,今天这顿饭,是不是应该你请我啊。” 杜若一愣,随即了然的笑了,“真有速度!” 一边说话,还不忘一边竖起大拇指。 凌晨得意的扬了扬眉,单手拍了拍胸脯,完全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也不看看是谁交代的任务,也不看看是谁出的手,这么点小事儿都摆不平,还怎么给你当哥。” 杜若失笑的摇头,“你很喜欢给人家当哥。”她也不过那么一叫,没想到这凌晨还喜欢上了,不过说句心里话,自打认识凌晨,他为她所做的,叫一声哥,真的一点都不亏。 “你以为,谁都有这个荣幸?”凌晨瞥了杜若一眼,完全一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到是又惹的杜若咯咯笑了起来。 “贾少那边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连你这么笨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是个套,再往里钻的就只能是傻子了,你说对吧。” 杜若一噎,两只眼睛鼓了起来,瞪着凌晨,怎么听也没觉得这是句好话。 凌晨瞧着她这样子到是好笑,“小若若,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杜若直接的抖了下胳膊,“你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凌晨翻了个白眼,有这么直接吗?“小若若,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人?你可真是让我伤心啊。” 杜若半点也没觉得他伤心,哪怕他正用一只手捂着胸口,嗤了一声,“大灰狼请小白兔喝啤酒——” “呵呵,小若若,跟骄阳比起来,我充其量也就是只狐狸吧。” “满脑袋鬼心思的狐狸,也好不到哪去。” 凌晨无语,用完就甩,这对夫妻配合的还真是默契呢,“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还真就有事儿跟你商量,一准是好事儿。” 杜若眼神里怀疑的神色半分不掩,“给你说的机会,不代表我就会同意。” 凌晨耸了耸肩,“小若若,我可跟你说,天上掉馅饼,可不是谁都能砸到的。” 杜若撇了撇嘴,“我一向不相信不劳而获的事儿,还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更踏实。” 凌晨真是败给这对夫妻了,怎么都是这么不解情趣呢,也不知道这两人到了床上是不是也这么生硬。 “小若若,把你儿子给我当干儿子,给我妈当干孙子呗。” 凌晨早起之后,觉得这个问题可以实施,而且不能拖。 杜若转动着眼珠了,想看看凌晨这主意背后又藏着什么坏水,可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祸害的,“你要是想要,自己生一个呸。” 没见过哪个男人看着成天拿别人家孩子当亲生的。 “哎,那不是麻烦吗!”提起这个,凌晨就一脸的不耐烦,娶妻生子,生活中一下子多了两个不熟悉的人,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杜若头一次听着这样的理论,像她们这样的,是想生都不容易,到了这家伙嘴里,到成了人家不屑生了,瞧瞧,这世道,还真是瘦田无人耕,耕来有人争啊。 抽了抽嘴角,哼了一声,“不借,想要,自己生去,别人家的再好,也不跟你一个姓,再说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不找个女人看起来,不定回头得祸害多少良家妇女呢,为了社会治安着想,你还是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长成这样,还危害社会治安了?” 凌晨哭笑不得的指着自己的脸,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路口拐了过去,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双目灼灼的看着杜若,似乎要讨个说法。 “虽然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生起保护的欲望,可是男人要是跟美好挂上勾,是不是有些不协调呢,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虽然这社会上流行什么老少配,可是我觉得吧,年龄太小,你也有压力不是,等你七老八十了,人家还嫩的跟水葱似的,你的自尊心也受不了不是,瞧着自己老皮老肉的,就跟那沙皮狗似的,然后再一看自己媳妇,就是不打扮还如花绽放呢,更何况一打扮,更是招蜂引蝶,到时候,就您这自尊心,还不得碎的跟玻璃碴子似的。 所以趁着现在,还正当年,找个年龄相当的,凑和着在一块过算了,免得成天把钱送到夜场去,有那多余的钱,还不如拿去做希望工程呢,我以前看到个电视报道,说是有个山区,小孩子天天上学,要走十几里的山路,而且还不是那种柏油路,都是那种盘山道,甚至有的路完全就是用脚踩出来的,你说说……” “停停停——”凌晨有些受不住杜若的啰嗦了,“是不是怀孕的女人都像你这样?” 这都哪跟哪啊,他就是想认个干儿子,然后等孩子出生了,他喜欢就抱家去玩两天,不喜欢就送回去,反正也不麻烦,怎么从这女人嘴里说出来,连什么希望工程都套上了呢? 杜若哧了一声,“这跟怀孕不怀孕有什么关系,这叫社会公德。” “那你怎么不去做?” 杜若看着刚才还隐寓自己傻的男人,这会儿怎么问了这么个傻问题? “我一个月才几千块钱的工资,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凌晨一噎,“你家男人的卡不都给你了吗?” 杜若翻了个白眼,“我家男人是人民公仆,跟你这种资本家能比吗,你的钱都是印钞机里出来的,我家男人那是一滴一滴汗水挣来的,能养家就不错了,就是捐,跟你比起来,也是小屋见大屋。” 凌晨无语,说来说去,人家两口子就是算计他兜里这点钱呗。 杜若瞧着凌晨憋屈的样子特好笑,三十来岁的大男人,被他给说郁闷了,一时间又有些良心发现,“要不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谢谢你。” 凌晨哼了一声,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直接鄙视。 “就这家——”杜若抬手随意一指,凌晨停车的地方对面就是一家火锅店,正好她也好久没吃火锅了。 只是原本的笑脸一顿,身子整个都趴到了仪表台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凌晨等了一会儿见杜若没声了,刚想说句没诚意,就瞧着这丫头整个人都趴到仪表台上了,两只眼睛正盯着个一对刚刚进去的男女看。 “看什么呢,不会是羡慕人家吧?” 杜若皱了眉,解了安全带,直接开了副驾的门,“我先过去,你停好车再来。” 砰的一声关了车门,杜若穿过人行道就往那家火锅店走去,速度之快,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凌晨哪里还敢找地方停车,直接摔了车门子按了锁,就穿了过去,几大步就追了上去,有些后怕的抓着杜若的胳膊,“你说小姑奶奶,您老人家下回能不能不这么折腾,好歹考虑一下我的心脏负荷好不好?” 杜若一门心思都在刚才看到的那对身影上,这会儿哪有功夫跟凌晨磨叽,“先别扯我,快点进去,我看到个熟人。” “又不是捉奸,你急什么。” 凌晨嗤笑着放了手,不过也护着杜若的步子不让她太快。 二层楼的火锅店,简洁,明了,一楼大厅,二楼包厢,服务员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杜若已经扫过了一楼,没看到那对人影。 “小姐你好,请问几位。” “麻烦问一下,刚刚有两位,一男一女……” 服务员恍然,以为是一块的,“啊,刚刚那两位,刚上了二楼的雅间,215包我送两位上去。” 杜若连忙摆手,“不用,挨着那包,我们再开一个。” 服务员一乐,也不多问,笑着引了杜若和凌晨上了二楼。 凌晨单手扶着杜若的胳膊,觉得杜若这情绪紧张的有点像那次在摩根的总统套房,她的同学被拉去开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绪。 这么一想,凌晨都觉得自己好像是专门来陪着你捉奸的,每次都有他的身影。不会是他跟她的同学八字不合吧。 两个包厢,一墙之隔,不是那种实心的墙,应该是高密板隔出来的,至少隔音不那么好,就像现在,杜若和凌晨只要不说话,就能听到隔壁的说话声。 “陆叔叔,我爸现在怎么样?” 武静整个人有些压抑,脑子里天天想的都是她爸那点事儿,本来以为挺几个月就能过去的,可是最近得到的消息,他爸正准备把矿卖了,只不过现在都对他那矿压了低价,卖了有些不划算。 武静的对面,正是陆宁的爸爸,陆启超。 “小静啊,你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以前虽然荒唐了些,可对你还是不错的。” 武静沉默,她爸就是再荒唐也从不曾苛待她。 陆启超这次过来其实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拿下武家的矿,钱嘛,不是问题,只是武家的事儿,有些麻烦,他私下里的消息,是有人诚心整倒武家,正所谓民不与官斗,一斗一个死。 武家这是得罪人了,至于得罪的是谁,官场上的事儿,与自家无关,他就不去打听,打听多了,对自己也没好处,这么快就能把武家整倒,显然来路不会小了,为了别人把自己搭进去的事儿,他才不干呢。 “小静啊,你爸现在要卖矿的事儿你知道吧。” “陆叔叔,这些事儿,我尊重我爸的意见。” 武静的声音有些无力,也有些颓丧,她本来也没什么野心,让她去管理,她还不如这样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再说,卖了矿,就算是日子难过些,可也比一般人家强多了,手里有个几百万不成问题,到时候在s市买个房子,父女两个就在这边过了,跟m市那边的关系都断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陆启超有些语重心长的看着武静,长长的叹了口气,“小静啊,陆叔叔这次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陆叔叔说吧。” 陆启超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有多少感慨似的,“小静啊,你跟陆宁从小也算是一块长大的,要说起青梅竹马来,也不为过吧。” 武静嘴角扯了一抹无力的笑。 “小静啊,原本,陆叔叔还想着你要是真能跟陆宁凑一对,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再说,我跟你爸的关系一向不错,到时候,给你们两个风风光光的办一回婚礼,两家老人也都放心,只是,哎——” “陆叔叔,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跟陆宁从小就跟哥们似的,他拿我当亲妹妹,我拿他当亲哥哥,熟的都快成彼此的左右手了,别的方面,真不来电。” 陆启超一听,笑了,“你们这些孩子啊,总讲究个来电不来电,我们那会儿,哪有什么电,黑灯瞎火的,我跟你阿姨啊,见面就是洞房,还是大晚上点着蜡的,那会儿在农村,规矩多,等到见了面,都是第二天早上了,呵呵——” 凌晨和杜若对视一眼,均是失笑的摇头,那年月,这样的婚礼,到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儿。 杜若这会儿心到是放下去了,还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都自己有些草木皆兵,神经志了。 凌晨把点菜单往她手里一塞,知道她还想听,也不大声说,“喜欢什么,咱们边吃边听。” 杜若忍着笑,总感觉两人像是作贼似的。 火锅不一会就沸腾起来,一边夹着羊肉,一边听着隔壁的说话,凌晨忍不住小声道:“你这个同学,估计要被套进去了。” 杜若不解,诧异的望着凌晨。 凌晨是什么人,从小到大接触的哪一个不是狐狸,就是小屁孩子在一块玩的时候,都知道耍心眼子,何况又在商场上浸淫这么多年了。 嗤了一声,“先忆苦,后思甜,拉好关系,再打亲情牌,无非是为了某种目的显得自己比别人有优势,我听着,这人的目的,估计就是奔着你同学家的矿去的。” 企业吞并,挺正常的事儿,他也不是没干过,这会儿也就当帮着杜若长长见识了。 杜若筷子一顿,羊肉掉到了料碗里,“他们两家的关系很好的。” 陆宁跟武静真的关系不错,陆宁他爸不也说他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 凌晨摇了摇头,小声的哼了一句,“不信你接着听,马上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杜若不语,静了心思听隔壁的谈话。 “陆叔叔想出多少钱?” 杜若没听到陆启超的回话,却听到武静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两百万?” 这个声音显然对这个数字不满意。 陆启超叹了口气,“小静啊,陆叔叔这些年虽然攒了些家底,可是你也知道,咱们这种生意,一年拿出去的孝敬就要有多少,说到底,陆叔叔能拿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要不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陆叔叔只怕还会比这个价还要低。” 武静不好把脸色放的太难看,毕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不过她也不是傻子,是落井下石还是千里来送鹅毛的,她还分的出来。 “陆叔叔,两百万的确太少了,虽然矿上的事儿我不清楚,可是一年的利润至少也得在这个数上翻个三、四番吧,就算是拿出去一半,剩下的也比这个数要多,而且这还只是一年的,如何我爸要卖,想来也有不少人在打主意,价钱上面,只怕早一天晚上天,总会碰到合适的人。” 陆启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以为武静不常回家,对这些生意上的事儿不在行的,再说,武静他爸也不可能把家里这些帐给个姑娘家家的看,毕竟这姑娘以后是要嫁出去的,别看他一天叫扎着要找个上门女婿,可是好小伙子谁他妈愿意给人当上门女婿去。 “小静啊,本来有些话,陆叔叔是不想说的,只是你提了,陆叔叔不能让你以为这是趁火打劫。” 微顿了一下,陆启超吃了口菜,又抿了口酒,才语带郑重的说道:“小静啊,你这些年在外面,大概不知道,你爸,应该是得罪人了,而且我听说,这人啊,来头只怕是不小。” 凌晨夹菜的动作一顿,眼里带了几分狐狸般的笑意,他这些日子到是把m市那个矿的事儿给忘了,到不想今儿还有人专门来提醒,他还真得好好谢谢杜若呢。 武静他爸的事儿,就是凌晨一手干的,当然,莫骄阳的吩咐,也插了手,这会儿闹到卖矿的地步,自然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凌晨现在让人压着,这矿,他有意接手,却不想能他的名头,他正安排合适的人去谈,到没想到碰上个曲线救国的。 武静皱着眉头看着陆启超,“陆叔叔这话,我不大明白。” 陆启超叹了口气,“哎,陆叔叔也是通过别的关系打听到这一层的,你爸那矿为啥一直开不了工,还不是上头天天住在那喊检查,不是这不合格,就是那儿不合格,其实这些东西,大伙这些年不都是这么干下来的,说白了,就是人家想卡着你们,不让你们家这矿再运作了,这下,你明白了?” 武静也步入社会了,这种别人一提,也能想个大概。她爸在外头的事儿,她不清楚,也不知道得罪的是什么人,不过这个世上不是总有一些人专门愿意为别人摆事儿吗,只要出的起价钱,走的对门路,这事儿,自然就能平下去。 “陆叔叔,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总会有个条件吧,大不了咱们坐下来谈,想要什么,武家能有的——” 130.第130章 杜若和凌晨穿一条裤子 “武家能有的……”陆启超慢慢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就像是在品一杯陈年老酒,虽然也是老酒,虽然也有些年头了,却因为没有封存好的缘故,失了原本绵柔醇厚,陈香突出的味道,喝起来,没有那种略带酱香及焦糊的香味,竟然还不如新酿的酒香。 武静眸光微颤,在陆启超刻意拉长的声音中,很快就听明白了另一种意思。 “小静啊,商场上的事儿,你不懂,有些人啊,不一定就要什么,咱们以为手里有个矿,就老大不小了,可是在有些人的眼里,不过一个屁,人家一句话,你就得乖乖缴上去,你们武家有什么,有的不也是从矿上来的,人家看上你们家啥了,要是有了矿,你们家现在有的,他日人家不也一样有。” 武静被噎的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原本以为自家该有的资源,可从人家的嘴里听来也不过是人家不屑要的东西,她爸曾经拿着那么多的宝贝跟她炫耀,哪幅是名家字画,哪件是珍馐古玩,哪件是被哪个大师开过光保家财兴旺的…… “那——” “静静,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杜若带着礼貌的笑意敲了两下包厢的门,没等里面说请进,就直接推开了,然后笑呵呵的看着武静,一脸意外之色。 武静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碰到杜若,刚刚,她几乎马上要脱口而出的话,因为杜若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就压了回去。 “若若,自己过来的,还是跟朋友一块?” 对于杜若的不请自入,武静到是表现出了颇为意外的高兴,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笑都绷不住了,颇有几分老友久别重逢的感觉。 杜若有些心虚,因为出现的太过突兀,不过凌晨说,她要是想帮忙,就现在过来,不然,凭那个老家伙一准得把她同学算计死。 “我和凌少过来吃饭,路过门口的时候,听着像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没,打扰你们吧?” 这话,真没什么诚心,陆启超要不是长辈,这会儿一准得黑了脸,知道打扰,还他妈进来,有没有教养。 “没,打扰什么,这是陆宁他爸,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武静热情的拉着杜若指着陆启超介绍着。 杜若一脸的恍然,恍惚的打量过陆启超,才礼貌的笑道:“陆叔叔好,见到陆叔叔,就知道陆宁为什么长的那么帅了。” 武静有些诧异的看着杜若,这丫头,今天脑袋开窍了,夸人都会拐着弯了。 古今中外,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陆启超显然比较受用杜若的夸赞,笑的一脸的慈爱,“呵呵,小姑娘真会说话,要是不介意,就一块坐下吃吧。” “不用了,陆叔叔,我有朋友一块来的,就是听见静静的声音,才过来的。” “啊?那,要不叫上你朋友一块过来,陆宁那孩子这几年读大学,到是常说班里的同学对他照顾有加的,我也难得过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表示一下感谢。”陆启超是生意人,应酬上的事儿自然是得心应手,不会让人挑了理去。 杜若有些为难,面上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似乎觉得自己这么闯进来就有些失礼了,没想到武静是跟长辈一块吃饭,这会儿还要拉上她朋友过来蹭饭,到有几分占便宜的意思。 陆启超是什么人,像杜若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打的什么主意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会儿只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杜若的不好意思来了。 虽然心里不想让人打扰这顿饭局,可是面上的话却会说的越发的敞亮,这就是生意人,让人无论从哪儿都挑不出错处来,说出去,还得直竖大拇指。 “静静啊,你去看看,你同学带来的朋友在哪儿坐着呢,要是方便,就坐一块,人多热闹,你跟陆宁在外面上学这几年,同学们互相帮衬,陆叔叔替你爸爸谢谢你的同学们,也是应该的。”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杜若心里微瞥,要不是跟凌晨那狐狸在一起学了点看人眼色,听人说话的门道,这会儿一准就以为人家是诚心相邀呢。 杜若可没忽略人家说话之前把那个方便两字咬的极重呢。 不过杜若就是来破坏气氛的,所以这会儿陆启超又开口了,杜若笑的就有些厚脸皮了,“陆叔叔是长辈,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推,就不对了,不过说好了,这顿饭,我来买单,陆叔叔难得来s市一趟,我在学校的时候,也没少受陆宁的照顾,陆宁仗义,平时想谢他也没机会,如今陆叔叔好容易来一趟,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也算是东道主了,这顿饭,怎么着,陆叔叔也得给我一个机会。” 武静觉得杜若今天太给力了,就是专门来解救她的,这会儿要是杜若走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刚才那个话题,她还得好好想想,虽然她要是问她爸,她爸也未必跟她说的详尽,可是就这么答应了,她不甘心,距离,又觉得对不住陆启超这趟专门过来的心意,她也听出来了,陆启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爸得罪人了,现在她们家的矿,有人愿意接手就不错了,再等下去,估计就卡的死死的,一分钱都换不出来了。 平时嗓门再大,遇到这种事儿,毕竟还是想找个人商量的,她需要一个缓和的时间,只有把自己说服了,才能去跟她爸沟通。 凌晨本就有心借着这顿饭局搭上武静的线,在他怂恿杜若去给武静解围的时候,就冒出了这个想法,与其走官方买卖的途径,到不如以一个恩人的身份走武静的线,陆家是趁火打劫的意思,二百万,凌晨都觉得好笑,那么一个矿,若是平时,五百万都不可能卖掉,这会儿陆启超竟然好意思给两百万。 有人说,商人的眼睛,擅于发现有利益的东西,就好比现在,凌晨坐到了陆启超的对面,言笑晏晏,半分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甚至还时不时的关于一下武静现在的生活情况。 “你那个男朋友,身上的伤,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武静似乎没想到凌晨能想起向阳来,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伤口缝了几针,疤痕也不大,凌少安排的医生,又用了上好的去疤药,现在就是到了阴天下雨,反应也不大了。” 凌晨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你那个男朋友挺男人的,为了你,到是能舍得出命去。” 杜若弯着眼睛笑了,想着向阳追武静的过程,的确,这一刀,还真是命运的转折呢。 陆启超总觉得凌晨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且不说凌晨这一身装扮不俗,像他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什么是土豪,什么是豪门,爆发户与真正的豪门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气质,那种天生所带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所谓的贵气,完全的不同。 之前武静介绍的比较简单,只说了杜若的朋友,这会儿陆启超也不好开口细打听,只是夹菜的动作越来越慢了,似乎脑子里正在打个结,想问什么,可又抻着身份不开口,毕竟这一桌,他应该算的上是长辈,这长辈,在小辈面前,自然也矜持些。 凌晨眼角的余光早就把陆启超的表情收尽了眼底,却不动声色的给杜若挑着煮好的羊肉,还有青菜夹到餐碟里,因为怀孕的关系,海鲜一率都不给她吃的。 武静觉得凌晨照顾杜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男朋友在体贴自己的女朋友一般细致,周到,可她到现在也没闹明白,杜若怎么就嫁了莫骄阳了? 不过这种事儿自然不是她费脑子想就能想明白了,毕竟结果大于过程,不是吗? 这样的饭局,对陆启超已经失去了意义,中途接了个电话,陆启超再回包厢的时候就歉意的笑了一下,“静静,陆叔叔约了个朋友,就不陪你们吃饭了,单已经买完了,你跟朋友先吃,不够什么再要,陆叔叔还会在这儿呆两天,回头有事儿你再给陆叔叔打电话。” 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说的事儿,考虑好了就给他电话。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陆叔叔,说好了我买单的,你看,又让你破费,回头我都不好意思见陆宁了。” 陆启超笑的一脸亲和,“你这孩子,哪有跟叔叔吃饭让小辈花钱的,再说你们现在刚开始参加工作,挣那点钱还是多给自己买两套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才是,女孩子,别在这上面俭省。” 杜若在陆启超走后,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后面是岔开的黑色蕾丝,白与黑,莫骄阳喜欢这样的颜色,说是极致的色差,永不被遗忘的颜色,因为怀孕,所以,下身就穿了宽松的休闲短裤。 一只手指着自己,一双眼睛在武静和凌晨之间搜寻,然后,非常谦虚的问道:“陆宁他爸,是不是以为我穿的是地摊货啊?” 凌晨忍笑忍的辛苦,没忍心打击杜若,把脸扭到了一边,只是那颤抖的肩膀,还是泄漏了他的真实情绪。 武静是一向习惯了杜若的随意,因为在她眼里,杜若就是那种邻家女孩的小清新,这样的打扮,舒服,又自在,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可穿在自己身上随意,舒心就好,干吗非跟那些大牌叫劲儿啊。 “若若,你别多心,陆宁他爸就是发烧友,天天脑子里就想着怎么烧钱了。” 没有陆启超在,武静说话又恢复了那个大咧咧的状态。 杜若抽了下嘴角,其实她身上这衣服真不是地摊货,她家里衣柜的衣服都是莫依岚专门搜罗来的,差不多有二、三十套吧,还是在入夏的时候给她送来的,说是她工作忙,没时间出去选,就代劳了,杜若知道,莫依岚送她的东西,不可能是地摊货,不是独家手工高级定制就不错了。 可是这会儿信心完全被打破了,嘟着嘴,不情不愿的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嘟囔着,“为什么人家能把地摊货穿出名门千金的气势来,可到了我这,却把高级定制穿成地摊货了。” 扑哧。 凌晨真的忍不住了,笑的直打颤,抬着食指指着杜若纠结的连话都说不全了。 “亏你还知道是高级定制呢,你怎么就把这衣服给改了呢。” “改了?” 武静纳闷了,这会儿细看着杜若的衬衫,好像在什么杂志上看到过这种款,不过,又有些不一样,拉起椅子,绕过桌子,武静拉着杜若起身转了一圈,越看越眼熟。 “是瞧着挺眼熟的,不过,我怎么记得我看到那杂志上的衬衫这里跟这里都多了点东西似的。”武静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着杜若的胸部跟腹部,眸光里还像是在回想她看到的图片该是什么样的呢? 凌晨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跷起了二郎腿,闲适的用另一只手指着杜若的胸部笑道:“那里原本有两个烈焰红唇的图案的,至于腰部吗,原本该是前面露脐的,这会儿被她用蕾丝掩住了。” “啊?真的,若若,你不是吧。”武静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再次审示着被凌晨指正的衣服,可不就是吗,这几处一变化,就跟杂志上一样了,那可是今年夏季的爆款,就是网上卖的仿版还有四、五百呢,要是正品,至少也要两千块左右吧。 杜若很无辜,她挺喜欢这件衬衫的,不过那两个烈焰红唇的位置,实在让人有些遐想,尤其那两个图案上面还印上了“kissme”的英文,她哪里还敢往出穿,正好楼下有改衣服的,她就拿去改了,把图案一撤,腰的位置加一小块蕾丝,与后背的蕾丝契合,还不突兀,正好能盖住露出来的肚脐,走在大街上也不担心走光,挺舒服的。 “我觉得这样挺舒服啊,再说原来那种样子,怎么能穿出去呢!” 杜若有些小抱怨,虽然她很感谢莫依岚的贴心,可是小姑子的穿衣风格跟她的穿衣风格完全是两个层次,她要是不改动一下,压根就不敢往出穿,到时候新衣服扔了又可惜,所以,十几块,或是几十块的改一件,能穿出去,总算是不亏。 武静抚额,无语,望着一脸无辜的杜若,一下子就想到了她那个冷脸的老公,再一次感叹杜若的择偶目光,真是让人担忧啊。 虽然上次求杜若的事没办成,不过武静不是个记仇的性子,再说这隔了市,本来就有难度,人家不帮忙也无可厚非,如今知道她爸得罪了人,就更不能拉着朋友趟浑水了。 “若若,说起来,咱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吧,你这丫头,天天有男人陪着,就忘了我们这些同学了吧。” 杜若抿嘴一笑,上次武静的事儿,她心里硌应武静她爸,再加上不想给莫骄阳添麻烦,所以只提了一下,莫骄阳说难办,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不过那之后,她给武静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就再没见面,这会儿见武静大大方方的没有在意的样子,索性她也就大大方方的,“难道你不是天天二人世界的。” 武静的笑容一窒,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甚至比刚才笑的还欢实,“果然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啊,天天被你老公训练的,这嘴皮子也利落不少,要是被咱们同学见着,一准都得说你被人偷换了。” 杜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说十句,她才不过说一句,这武静,点型的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了,晴晴最近怎么样,皮丘的工作还好吧,还有陆宁他们,我都好长时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杜若这会儿才想起来,她都有好几个月没跟同学们联系了。 武静觉得杜若还真有几分操心的命呢,瞧瞧,能想起来的,都问了个遍。 “都好着呢,一个个的都忙着发财挣大钱,我看啊,没准福布斯再过几年,就能有几个你熟悉的名字登上去呢。”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杜若觉得武静说的太夸大了吧,这才多久的事儿呢,怎么瞧着就像是他们这一拨同学里面要有个干大事儿的出来呢。 武静嗔了杜若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以为就许你嫁进豪门,不许咱们班别的同学各自精彩啊。” 杜若一噎,“我哪是那个意思,再说,我什么时候嫁豪门了。” 武静一脸你就装吧,再接着装,手里拿着酒杯,看着一直为杜若服务的凌晨,敬了过去,“凌少,你给评个理,我刚才说的,有没有错,杜若这丫头,是不是嫁进豪门了。” 凌晨微扬了扬眉,没有提杯,瞧了一眼杜若,茫然无知的样子,凤眸微弯,“我只知道杜若嫁了个男人,至于豪门与否,见仁见智罢了。” 杜若一副钟子期遇到了俞伯牙的表情,连连的点头,就差没抱着凌晨喊战友了。 “切——” 武静收回手臂,自己喝了一口酒,放下的时候才哼道:“我怎么忘了凌少跟你是穿一条裤子的。” 噗嗤—— 这下是杜若喷了,刚好口渴喝水,被武静这一句话给弄喷了。 被水呛的连连发咳,一只手指着武静憋的小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131.第131章 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女人穿裙子 凌晨一边给杜若拍背顺气,一边有些无语的看着武静,这丫的,有这么说话的吗,他从小跟莫骄阳穿着一条裤子长起来,这会儿又被指和杜若穿着一条裤子长起来的,且不说他跟杜若还有年龄差呢,就算没有,他这辈子难不成就没有自己穿自己裤子的时候了吗?偏偏还非得跟莫骄阳两口子扯上呢,合着他就是专门捡人家剩下不要的那个? 武静很没良心的拿着手机把杜若被呛的小脸通红的样子拍了下来,然后瞧着照片里杜若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忍不住感慨着,“若若,要不是你嫁人了,我真觉得凌少跟你在一起挺般配的。” “浑说什么呢。”杜若几乎瞬间就反驳了回去,这丫头,没事儿找死呢吧,这种玩笑也开得。 凌晨的手却是一僵,甚至心,都漏跳了一拍。 在杜若回嘴的时候,手已经极自然的从杜若后背离开,又递了杯水过去给她漱口,一双眼睛似乎非笑的睨着武静,“武小姐这番话要是当着小若若男人的面说,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 武静嘴角一抽,她就是觉得刚才那幅画面挺和谐的,也就顺嘴说了出来,真没别的意思,脑子里一想到杜若老公如鹰隼一般的眼神,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看来,以后还得管好这张嘴。 “玩笑,玩笑,凌少,男人长舌可不好。” 武静讪笑的作揖,真不想被这个男人给卖了。 凌晨凤眼微眯,“这个世上,估计没人说过八卦是女人的专例吧。” 武静扬了扬眉,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凌晨嘴里说出来的,千万别告诉她一个集团的总裁,没事儿还拿她一个小白人的话去当八卦去,要不要这么搞啊。 武静认真的看着凌晨的神色,这家伙是吓唬她的吧,不过凌晨的目光里,偏偏就是一副衡量算计的模样,一时间心肝都跟着颤了起来,她可没忘了杜若带着她男人回她们租的那个房子拿东西时的样子,那种对自己所有物独自占有的眼神,哪怕是女性朋友都要经过严格筛选一般,到现在,她都觉得有些恶寒。 “若若,我刚才真是随口一说,无心的。” 武静可不想面对杜若老公的质问,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她是女人,又不是君子,没必要装牛x。 杜若觉得武静的样子特别好笑,明明挺大胆子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凌晨三言两语的震到了,“他逗你的,你当他天天那么闲啊。” 凌晨腹诽,我的时间都被你男人规划了,哪里算的上闲啊。 杜若起身上卫生间的时候,包房里就剩下的凌晨和武静,武静轻呼了口气,看了眼凌晨,似乎在想自己想说的话,问出口合不合适,若是没碰上凌晨,或许她就不会想到还知道这么个人,可是碰到了,她就想从凌晨身上多问问,多学学,她没想过请凌晨帮忙,可是若能看在杜若的份上,指点一下经验也好过她现在的茫然无措。 “凌少——” 声音有些艰涩,带了些牵绊,又有一股子豁出去的架势,或许,连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这会儿心里的真正感觉吧。 凌晨闲适的摆弄着手里的酒杯,里面放的是水,跟人出去吃饭,不喝酒,拿着酒杯喝水,这样的经历,于他,还是第一次,新鲜,又觉得甘之如饴。 “有事儿?” 有些人,或许就是这般,明明自己想得到某些东西,可是偏偏不会急于表现,而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闲适的位子人,等着别人开口来求,然后自己才会在百般的踌躇之下,摆出一个姿态,以一种救世主的面容出现,甚至让别人对自己还要有几分感恩的心里,这样的手段,凌晨,一向运用自如。 武静咬了咬唇,点了点头,“凌少,要是方便,我,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说吧。”凌晨非常大方的看着武静,似乎作为杜若的朋友,他很乐意聆听一般。 武静很有自知知明,凌少这样的人,不是跟她一个层次的,若是没有杜若,凌少这样的人,压根就不会跟她坐在一块吃饭,更何况还能在一起有说有笑,所以,她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杜若朋友这一点,因此,她要做的事儿,必然不能让杜若为难的。 “凌少,我可能要耽误你很长时间,要是方便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另外约个时间,或是凌少晚上没安排的话,我请凌少去夜色。” 武静不会忘了凌晨在夜色救过她们的事儿,想必凌少常去那种地方。 凌晨挑了挑眉,像是有些看不明白武静的意图一般,眼神微带着迷惑,“是很重要的事儿吗?” 武静重重的点着头,“凌少,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只是想向你请教一些事儿,可能要用掉一些时间。” “我自然相信,武小姐没有什么可以为难我的。”凌晨似乎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出口的声音略带几分讥嘲。 武静在凌晨微微挑起的眉目中,一下就红了脸色,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话太过引人歧义了,在s市,能谈得上为难凌少的,不能说没有,不过,只怕也是屈指可数吧,她,还真没有这个资格。 讪笑的摇了摇头,看来,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明天上午九点,凌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我会通知秘书,看在小若若的面子上,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要是迟到了,就只能抱歉了。” “好,好,明天上午九点,我一定不会迟到。” 武静以为没有希望了,可没想到又能看到希望,一下子激动的语气都开始打颤了。 杜若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凌晨身上还看不出什么来,就是武静身上,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感觉。 有人结帐,三个人吃完饭,服务员又送回了五百块钱的预留金,凌晨戏笑道:“你那位叔叔到是慷慨的,连预留金都留下了。” 武静拿着那五百块钱,陆启超提醒她的话又像是响在耳边一样,一时间有些讪然。 “静静,上车先送你吧。” 杜若坐到了副驾驶,一双清润的眸子弯成了半圆看着武静。 武静挥手扬了扬手里那五张红票子,“陆叔叔可是连打车的钱都留下了,我要是不用,岂不是太过客气了。” 杜若一瞧,也不强求,笑着道了别,“哪天晴晴要是有时间,一块吃个饭吧。” “好啊,晴晴过两天休息,到时候电话联系。” 凌晨一直把杜若送到鼎盛豪园的楼下,看着杜若关了副驾驶的门,笑嬉嬉的问道:“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 “不用,我又不是爬楼,你回去吧,开车小心些。” 杜若笑着摆了摆手,在凌晨的目光下开了楼道门,又回身挥了挥手,便进了楼道。 凌晨又等了一会儿,估计着杜若应该从电梯里出去了,便拨了个电话过去,“进屋了吗?” “凌晨,你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电话那端是杜若调笑的声音,凌晨还听到杜若说,“凌晨,要是你有了女朋友,一定会把女孩宠坏的。” “你家男人不宠你?” 凌晨是想说,要不让我宠宠你,跟你家男人比比,看看谁对你更好。 杜若一边换着鞋,一边笑道:“当然宠啊,不然你怎么被驱使成我的小兵了。” 凌晨嘴角一僵,似乎刚才和谐的调笑一下被打破了,原来,他就是受人驱使的小兵,他的一切行动,都是因为那个男人交代了一句,让他代为照顾。 嘴角,轻扯了扯,感觉到面部的表情有些溶化,凌晨才又恢复了那副嬉笑的面具,哪怕,这会儿,没人来看他的脸,“哎,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地位啊!” 刚才电话里一瞬间的静音,让杜若以为凌晨已经挂了电话呢,把电话拿离耳朵的时候,才看着上面的秒数还在提示着,“呵呵,觉得小兵委屈了?那好,本姑娘封你个大将军吧,挥斥方遒,指挥若定,不错吧。” “切,你心里一定想着你家男人是帝王吧,到时候,我这个大将军,还不是被帝王调遣,说到底,还不就是个小兵,只不过是在这个小兵身上加了个头衔罢了。” 杜若呵呵笑的更加开怀了,“凌少不愧是凌少,自知之明这几个字,就是学的深刻。” 凌晨这个电话真没法再聊了,再聊,他的心该疼了。 “行了,别贫了,早点歇了吧,你不累,你肚子里我干儿子还累呢。” 杜若无语的放下电话,也不知道凌晨这一口一个干儿子,就像是注定了她这肚子里一定是儿子似的。 晚上七点半,杜若接到了贾美云的电话,问问她吃没吃晚饭,都吃了什么,现在在家干吗? 杜若一一都答了,最后贾美云嘱咐她早点休息,不用等莫骄阳回来,杜若也应了。 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噢,不对,还有肚子里现在没有任何反应的宝宝,一手摸着肚子,杜若嘴角扬起了笑意,打开电视,挑了个娱乐节目,最近不怎么喜欢看电视剧了,到是对娱乐节目有些偏爱,轻松搞笑,时不时的还爆点明星的猛料,看着那些如今光鲜的站在镁光灯下的男男女女曾经青涩的时光,不禁感慨娱乐圈的造星能力,还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呢。 电视里演到好笑的地方,杜若就跟着笑笑,时间就像是流沙一般,等她觉得有困意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打。” “不打。” “打。” “不打。” 杜若心里嘀咕着,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心里想着要是打,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腻人了,杜若一向不大喜欢女人太腻着男人的,干什么都要问一遍,像莫骄阳出差的时候,两人也只是每天通一、两次电话,如今莫骄阳不出差,下班的时候还给她打过电话了,早上走的时候也说晚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杜若想着,自己要是打了,会不会影响男人的工作呢。 犹犹豫豫,时间一晃就到了九点五十,电视里的节目已经不能吸引杜若的视线了,想了想,杜若还是拨了出去,心里一遍遍的说着,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男人吃饭没,太晚回来,家里总得准备点宵夜啊,不然空肚子睡觉多难受啊。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杜若的神情一怔,没想到会是关机,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儿,不方便开机吧。 “骄阳,冰箱下面第二层有速冻的饺子,回来的时候自己蒸一下就好,不要饿肚子睡觉。” 想了想,杜若还是编了个短信发过去,洗澡,上床,睡觉。 明明前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大床上睡觉,可是这些日子被子里又多了个人,那种熟悉的肌肤相贴的感觉再次回来的时候,身体,就像是自动找回了记忆一般,辗转反侧,闭着眼睛数星星都睡不着了。 有些气闷的坐了起来,屋子里是外面路灯和星光照进来的淡光,起身拿了个抱枕席地而坐,望着空中的月影婆娑,想起神话里住着的嫦娥,听说月宫里很冷,一个女人,只抱着只兔子取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该是何等的寂寞。 寂寞—— 杜若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发烧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烫呢,从里到外的一种烧灼,而且,她怎么会想到寂寞这两个字呢,她什么时候有这么欲求不满了。 思绪就这么东一下,西一下的飘荡着,眼里半分困意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短,也或许长,杜若隐约听到了开门声,身子,像是反弹一般的跳了起来,要不是突然想起自己怀孕了,肚子里有个宝宝,她都要冲出去了。 莫骄阳没想到这个时间了,杜若还没有休息,刻意看了眼客厅的钟点,十一点二十,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怎么还没睡?” 杜若一眼就瞧出莫骄阳眉间的疲色,连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公事包,“电话怎么关机了?” “你给我打电话了?”莫骄阳都不知道自己电话关机的事儿,这回才从兜里拿出来,“我没注意,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 开机的时候就看到了杜若那条短信,心里,一瞬间就被暖流包裹了。 “想我了。” 因为疲累,声音有些低沉,可是咬着杜若耳垂的薄唇,又呼出满满的热气,似乎,还在证明着男人的体力。 杜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声音诚实的没有矫情,“嗯。” “嗯什么?”莫骄阳从后面揽着杜若,一边往客厅走,一边描绘着杜若耳垂的弧度,心里再一次怨念着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孩子要是不来,他又怕杜若的心里压力大,再说还要吃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药,他又怕对杜若的身体不好,现在多好,有了孩子,什么药也不用吃了,只要按时吃饭,吃水果,吃各种有营养的东西就好了。 杜若觉得这男人怎么这么会变脸呢,明明刚才还满脸乌云,嫌弃这么晚还没睡呢,这会儿就暧昧的拉着她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你说嗯什么。” 杜若的声音带着撒娇的软懦,听的男人抓心挠肝的,两只手落到了女人的小腹上,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成长着。 某只狼咬着女人的耳朵不厌其烦的追逐着,“女人,嗯什么也代表不了,我喜欢听你说出来。” 莫骄阳坐到了沙发上,杜若被他圈在了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头贴着他的侧脸,就这样,俩俩凝望着,男人的大手,如火钳一般,覆上了女人的腹部,流连,徘徊,那股热力,似乎,从那一层肚皮的阻隔钻到了宫颈里面,然后,有一个小小的胚胎,正在向那股热力游去,嬉戏,互动,做着父与子的游戏。 杜若穿着紫色的员带裙,这个颜色还是莫骄阳挑的,说是紫色有一种魅惑的感觉,尤其在晚上,灯光不明的时候,这种颜色,最能挑起男人的欲望。 “若若,知道男人为什么都喜欢女人穿裙子吗?” 莫骄阳的一只大手已经流连到了杜若的大腿根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男人的大手,像是有魔力一般的带着女人身上层层颤栗着。 “若若,还不说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诱哄,明明已经疲累的身体,可是因为某一处正在亢奋的苏醒,那点疲累,已经被悄悄的赶走了。 “骄……骄阳……” 杜若的声音有些娇颤,孕妇的神经总是比没怀孕的女人神经还要敏感,甚至孕妇在某些方面的需要,比没怀孕的女人还要强,那里,已经起了反应,偏偏,男人的手,正在一寸一寸的收起膝上的布料,然后,少了一层阻隔,那点热度,全都落到了肌肤上,如烙铁一般。 一个激灵,杜若侧眸微仰的角度,让莫骄阳更能欣赏到女人越来越丰满的曲线。 一想到这个女人身体变化,是因为自己的爱抚所引起的,甚至这个女人明显越来越丰满的曲线都是由自己一点点的挖掘出来的,那股男人的自尊与骄傲瞬间就让莫骄阳膨胀起来。 眼神带着期待,看着女人越来越迷离染上欲望的眼神,莫骄阳只觉得呼出的气,都是那样的暧昧,只是…… 132.第132章 骄阳,我不喜欢晚上一个人 “若若,你说,小宝贝会不会在今天晚上找爸爸呢?” 他的嗓音低哑,却透着十足的强悍魅力,这样强势的男人,杜若微眯的眸里,清晰的倒映出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眸,此刻,正把那层冷静,锐利一点一点的推走,随之,渐渐被另一种东西取代。 就像女人的某种情绪能让男人的自尊心得到膨胀一样,男人眼睛里那一点点的变化,也能让女人得到偌大的自信,杜若觉得自己很容易变成个坏女人,就像现在,一只手,已经不自的勾住了男人的脖子,主动地亲吻他下巴上的胡茬,或许是因为熬夜的关系,胡茬比白天的时候要多,明明就不是胡子重的人,突然间让下巴多了一点青黑的感觉,到是让男人显得更加有魅力了,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杜若从来不知道,自己在莫骄阳心里,甚至身体里,占了怎么样的位置,就如现在这般,哪怕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亲吻,哪怕,两人的唇都没来得及碰上,可是莫骄阳已经觉得这是在摧毁他意志的撩拨了,这种不知不觉间就被勾起的内心膨胀,让莫骄阳放在杜若身上的大掌更是加重了力度,甚至,女人可以清晰的感知到男人掌心上微带了些粗糙的纹路,甚至还有五指指腹处令人轻颤的薄茧,张了张口,只觉得嘴唇都在打颤,牙齿磕在了男人的下巴上,比起亲吻,这种被牙齿磕上去的感觉却有些生硬。 舌尖调皮的打着卷,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说出让男人心里更愉悦的话,只是男人的一个动作,却让女人瞬间发出了闷哼,还有,那层颤栗,直接冲到了头皮,目光,不可置信的盯着男人的俊朗如铸侧脸,沉敛如铁的鼻峰,还有邪肆上染的眸,那里面,深如漩涡,看不到底,却无法阻止被吸引。 忽地,男人笑了一下,浓郁似墨的眉因为笑意,一瞬间就柔软了起来,瞳仁里的光,也由原本的深遂,增加了一抹亮色,然后,目之所及,那里的色彩愈来愈浓,浓的,压根就分不清原本的颜色,只能感知道里面揣测不透的深意,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会逐渐的将人掩埋。 “骄阳——” 或许受不住男人这样的眼神,杜若的声音都打了颤,因为身上那持续不断的颤栗让她整个人不自觉的更加用力的去靠紧身后的胸膛,然后,嘴唇,努力去找寻另一个热源,似乎,找到了另一个热源,就可以得到另一种解脱。 莫骄阳邪气的扬起了头,让女人即便努力把身体抬高也够不到她想要接近的热源,然后,男人的鼻腔传出重重的呼吸,甚至说话的声音,比最初,还要暗哑,“若若,你还没说呢?” 男人的锲而不舍,真不知道用在这个时候是折腾自己还是折磨女人。 杜若感觉到身体里的一阵搅动,搅的她五脏六腹都快聚到一起了,这个邪恶的男人,总会找到她最兴奋的地方,然后让她更加沉沦,哪怕,现在,只是一根手指的力道。 “骄阳……别……闹了……”杜若的声音气弱游丝一般,哪怕是气弱游丝,还得咬住下唇,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来。 莫骄阳的目光越加的深遂了,下巴上微微冒头的胡茬慢慢的研磨着女人柔嫩的面庞,声音,更像是被研磨过的醇香咖啡,带着十足诱人的色泽与香味,“若若,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要诚实呢……呵呵……” 笑,是那样的愉悦,愉悦到足以羞赧了杜若的双颊,哪怕,那层双颊,早已染上了绯色。 似乎,等待,就是为了这般,似乎,再遮掩,就成了欲迎还拒。 杜若微仰的眸,如注了水,光华流转,像是被照射着的水晶灯,折射出无数璀璨的光晕,然后,女人的檀口轻启,身子,借着男人手掌的力道,用力的往上挺起,艰难的够到了男人的耳垂,仅止于耳垂,目光有些幽怨,谁让男人的身高优势是那样的明显,再加上那刻意挺起的上身,真是让人气闷。 杜若本就极少化妆,如今有了孕,更是对化妆品免疫了,因为,一个女人,哪怕近在咫尺,脸上的肌肤一如婴儿般吹弹可破,完全没有任何化妆品打造下的鬼斧神工,这种自然清新的味道,让男人的心神,更加的荡漾,耳边,偏偏又是女人带了粗浅的呼吸声,一重,一轻,交替往复,就像男人埋在女人身体里的手指,一下重……一下轻…… “骄阳,我不喜欢晚上一个人,我想你,好想你……” 或者说,在莫骄阳面前,杜若从来都是最早缴械投降的那一个,拉据站,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 莫骄阳的耳心,钻进的都是杜若呼出的热气,那几个字,就像是火山喷发出的岩浆一般,滚烫滚烫的熨帖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冲进女人的身体里,去好好听听,女人的想念到底有多深,哪怕,他们分开的时间,还不足二十四个小时。 可是,隐忍,与理智,强迫着他要忍下来。 “若若……再过几天……再过几天……昨天……刚刚……昨天……今天不行……今天不行……” 牙齿开始打结,甚至,舌头都开始打卷,绯薄的唇已经主动的想要去寻找另一片嘴唇当作寄托,哪怕只是轻沾,哪怕只是一个浅吻,哪怕只是一个舌与舌的交流,可是硬是被他生生的压住了,哪怕,此刻落在女人身上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重,可是他的唇还被意志力控制着,不敢,再踏前一步,他,真的没有再强的意志力啊,如今,已是极限,若是沾上,那一片,美好,他,决计,不会再停下来。 “好……” 杜若一边低语着,一边用两手按住莫骄阳的另一只大手,慢慢的勾带出那只大手,满目羞色的看着那两根手指上润湿的痕迹,满面潮红。 时钟走到十二点的时候,响起了自动报时,杜若一个恍然,顾不得羞涩,连忙就要起身,莫骄阳的大手已经按住了毛躁的女人,情绪里带着嬉笑与打趣,“用完就扔,若若,你还真是打击我,不留余地呢。” 杜若的脸上的潮红半分未消,微嗔的目光里魅色不自禁的熏染,看的莫骄阳又是一阵口干心热。 “我哪有跑,只是想给你煮饺子。” 杜若推着莫骄阳去洗澡,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快乐的忙碌着,由一个原本一进厨房就可以燃起另一场灾难的人,到一个慢慢的熟悉了厨房,甚至可以让自己成功的煲好爱心汤,等待男人的归来,还可以简单的做一些家常小菜,去填饱男人的胃,这种家庭主妇的感觉,处处都透着甜蜜。 想着刚刚某只狼顾忌的神色,还有那没被喂饱的幽怨,女人乐的更欢了,反正,自己吃饱了。 莫骄阳拿着毛巾从卫浴间出来的时候,透过蒙上了一层热气的玻璃,看到的就是小女人红扑扑的脸,带着贼兮兮的光,幸福的忙碌着。 脚步,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身子,倚在厨房的拉门上,“很值得回味?” 刻意拉长的语调,配上男人揶揄的语气,一刹那,杜若觉得自己那点小心事儿都被男人看透了。 夹起最后一个饺子,杜若转身的时候,甚至不敢看男人的眸,只嘟着嘴,轻哼着,“好心当成狼肝肺,我是等着给你蒸饺子的。” 快速的从莫骄阳身边穿过,似乎,再在这个男人眼皮子底下呆一秒,就会被揭穿一般。 莫骄阳愉悦的低笑穿过了杜若的背,直直的抵在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连带着女人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反正,男人的魔力从来不是她能抵挡的,若是能,又哪里来的那张没能被自己签过名的结婚证呢。 索性,大大方方的转身,女人手里的饺子盘放到了餐桌上,然后,一步,一步,凝着笑意,走向厨房门口的男人,直到,两人的距离,不过一臂之隔,女人,已经举起了双手,跷起了脚尖,攀住了男人的脖子。 男人很聪明,配合着女人的身体,让身子微俯,方便女人的攀附,目光,深如海,醉如酒的紧盯着女人的眸。 星光流转,璀璨光华,杜若仰起的头,上挑了眉,舌尖若有似无的划过唇畔,让本就红润的唇,又加了一层水色,如鲜艳多汁的蜜桃般,吸引着男人的眼球。 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颇为满意,出口的话带了几分挑衅而不自知,“这个世上,没有一条律法规定,女人,想自己的男人是犯法的吧。” 莫骄阳的瞳仁在不断的收缩,聚拢,像是激光扫描一般,从两边角框的白底,一点点的聚拢到黑仁里,最后,凝成了黑仁里的一个点,瞬间爆发。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本事了,挑逗,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他现在忍的辛苦吗? 身体里叫嚣的欲望像是在焚烧他的理智一般,哪怕,这个女人,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哪怕只是在同一床被子下抵足而眠,交颈相缠,他都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拆吃入腹,哪里,用得着,现在这般,刻意,对,就是刻意,莫骄阳脑子里不停的闪现着这个女人现在的表现,能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刻意这个词,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看着他失控,然后,然后呢? 不行,他们有孩子了,女人的肚子里是他们好不容易盼来的爱情结晶,瞧瞧,多么美好的几个字,结晶,还是爱情的结晶,怎么可以被破坏呢? 就算他再觉得这个孩子碍了他身为男人得享福利的权利,可是也不过是几个月,三十来年都挺过来了,没道理几个月挺不过去不是吧,而且,这几个多月里面,只要他注意点,总还是能吃到点荤腥的,对,注意点,轻点,像昨天晚上那样,慢慢的,轻一点…… 嘴里,像是被烧着了火一般,开口呼出的热气,都像是正在喷发的岩浆,“若若,今天忍忍,再忍两天……” 杜若心里笑的肠子都打结了,从来不知道,怀了孕还有这样的好处,这个男人,平时哪有她这样气焰嚣张的时候,两个人的身体只要一沾上,男人就一定会不顾她意愿的上了他,隐忍这两个字,早被甩到阴沟里去了。 可是现在,杜若坏心的瞧着男人额角都浸了汁,眼神里是隐忍的欲色,然后,还得安抚,安抚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这样的画面,实在是,让人,大跌眼镜,这么高大的男人,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逼迫着,有点像,像什么呢,杜若眯起了眼睛,脑子里想到了一个词,强迫,对,就是强迫,不是男的强迫女的,是女的在强迫男的。 顾不得脸上的臊红,杜若整个人都俯到了莫骄阳的身上,笑的身子发颤,她强莫骄阳,这个词,实在太好笑了,s市风头正劲儿,年轻有为的莫书记,被自己的媳妇给强了,嗯,这条新闻要是爆出去,一准能救活一家杂志社。 当然,杜若是不会给别人这样窥探她们私生活的机会的,不过想想,想想还是可以的吧…… 莫骄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女人戏耍了—— 眸底没有滔天的怒火,因为是小女人,因为,是他的若若,所以,除了宠溺,与对女人顽皮的无奈,真的没有别的情绪了。 突然发现,怀了孕的小女人,这情调,还真是不断的上涨啊。 “若若,你要是再笑下去,这宵夜,估计就能直接改成早餐了。” 或许是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或许是为了给调皮的小女人一个小小的教训,莫骄阳的大手,已经撩起了女人的裙底,心里,突然想到了刚才有个话题还没继续呢,“若若,你知道你穿了裙子在我面前让我想到了什么吗?” 杜若从莫骄阳的目光里,看到了两个字,而且,这两个字,是这个男人在情欲高涨的时候,最喜欢念叨的两个字,最初,让她每每听到都羞臊的抬不起头,到现在,磨练成偶尔还能回一句的厚脸皮,原来,有了这个男人,自己身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就比如,刚刚,那句话,以前,是万万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快点吃饭去。”杜若推搡着男人,想要逃离,眼里的光代表着gameover。 不过有些游戏,似乎你决定了开始,未必就能决定结束,就比如现在,男人的兴致上来了,这个结束,就要由男人来划上句号。 咬着女人的耳朵,吐出了意料中的两个字,成功的看到女人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快速的逃窜,男人终于吐露了扳回一局的愉悦声音,回应男人的,就是女人重重的关门声。 杜若躲在被子里,耳边还是男人灼热的气息,耳道里,钻进的还是男人霸气又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话语,干你,狠狠的干你…… 果然,她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强势呢。 嘴角,是被宠溺过后甜腻的笑,或许,因为客厅里还有另一盏灯在亮着,或许,是因为男人筷子与盘子偶有碰撞的声音能清晰的传进耳道,这一次,杜若很快就有了困意,等到莫骄阳收拾了碗筷,进到卧室的时候,女人已经传出了轻浅的呼吸,眼里,不由失笑,这个丫头啊…… 掀开被子,习惯性的把女人搂在了怀里,为彼此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女人梦呓般的嘤咛,心情,禁不住上扬,被自己爱着的女人依赖,那种满足感,竟然比做成一件大事儿还让人高兴。 脑子里,禁不住想起女人撒娇的话,晚上没有你,睡不着…… 呵呵,即便闭着眼睛,可是唇角,还愉悦的上扬着,小女人越来越会说情话了,那种让男人一瞬间变的柔软人的情话,还真是动听呢…… 隔日醒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做好了早餐,甜蜜的早安吻呼唤着小女人起床,“若若,六点钟,起来吃饭喽。” 杜若把头都埋在被子里,不想动弹,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孕妇的睡眠没有保证八个小时以上,真是折磨人呢。 “若若,要不给你请年假吧。” 莫骄阳觉得小女人怀着孕就该在家里休息,就是大院那边也跑不了这个意思。 杜若这下可不睡了,被子里头是将醒未醒的声音,“马上,马上就起了。” 咕哝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混沌,慵懒的感觉让莫骄阳忍不住想笑,果然,这招最好用呢。 两人一块下了楼,上了车,莫骄阳送了杜若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拉过杜若的左手,“晚上别等我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杜若脸一红,或许是想到昨天晚上两的暧昧,轻嗯了一声,到底没矫情的说谁等你的话。 “开车注意安全。” 下车的时候,杜若扯开了一抹甜笑,挥着手嘱咐着男人,直到看着男人的车滑出了视线,才收回了目光。 “杜医生跟你老公,还真恩爱呢。” 医院里陆陆续续上班的同事,或是羡慕,或是揶揄的目光掠过,关系好一些的,还特意打趣一句半句的,杜若浅笑的目光一一掠过,却不回应。 133.第133章 我老公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对于莫骄阳,每次大家也不过是看到一个剪影,很少看到正面,哪怕看到了正面,这些年轻的面孔也不会关注本市的新闻,所以,不熟悉,甚至有些人觉得在哪见过也不会想到会是市委书记,所以,大家都只以为杜若的老公是个有钱人。 造成这种误会,杜若从来没解释过,每次都是这样浅笑不语,一时间,让猜测变成了笃定,不过大家也都说,杜医生的老公一定是有钱人里面最低调的,与杜医生在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性情相投呢。 贾美云上午的时候过来走了一趟,瞧着杜若的气色还好,又问了几句身体的状况,便回去了,当作工作视察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中午的时候,杜若没什么胃口,就让罗大夫给带了一份外卖回来,自己坐在办公室里,关了门,拿着电话,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遍,没人接。 杜若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或许,小姨真的跟她生气了呢。 把电话从耳朵边拿开,刚要放进衣服里,却突然响了起来。 “乖乖,你打电话了。”方娇刚从卫生间出来,听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最后一响,瞧着是杜若的号码,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些歉疚,虽然是长辈,可是对外甥女,还是有些歉疚。 有些事儿,不需要明说,那个人只给她看了一堆材料,就足以让她明白什么叫识人不清,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完全的解决,不过高利贷的事儿已经全部被摆平了,心里压着的阴云慢慢的消散,方娇也没有那么大的贪心,要是真损失几百万,总还有机会再赚的,大不了从头来过,总比把人都赔到里面强吧。 杜若呼了口气,并没有因为方娇那天喊了她全名,今天喊了她小名而有什么变化,“小姨,事情怎么样了?” “乖乖,这次的事儿,小姨多谢你了,你小姨父是个大男人,说不出感性的话,不过你的情,小姨记下了。” 杜若心下一松,“小姨,我也没做什么,只要你们没有太大的损失就好。” “没有,没有。”方娇连说了两个没有,虽然损失了一块地皮,可是跟军方去拼,无疑于找死,原本心里那点贪念,在看清楚这些材料的时候,就都收了起来,不过凌氏竟然能把他们下面一处正在施工的工程分给他们一块,就足以让她心存感激了,龙达说,就这一块,一年弄下来,至少也是百八十万的利润,而且有了这个起点,以后慢慢的也能做出品牌来,就算是自己不弄什么,只抱着凌氏的大腿也够他们一年到头吃香喝辣了。 “乖乖,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小姨请你吃饭吧。” “啊?不用了,小姨,我最近都挺忙的,等过段时间吧,有空了再说。”杜若现在一听方娇要请她吃饭,心里就犯忌讳,还是算了吧。 方娇讪讪的收了线,似乎也从杜若的口气里听到了委婉的拒绝。 今天下班来接人的不是凌晨,而是白沐川,副驾驶上还坐着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顾亭亭,杜若有些诧异的看着车里的两个人。 “杜姐姐,上车啊,凌少今天有事儿,大概要晚点,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吃完饭,凌少就差不多忙完了,然后咱们再出去玩呗。” 杜若瞧着顾亭亭一张热情洋溢的脸,想要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本来想说会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不过这会儿显然她多说什么就显得矫情了。 “杜姐姐,你想吃什么?” 顾亭亭一边扯开安全带,一边把身子拧了过来,把头放在后背椅上,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杜若。 “好好坐着。” 杜若觉得白沐川的语气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是男人对女人发出的宠溺,不忍苛责。 嘴角轻抿了一抹笑意,“亭亭没回家吗?” 顾亭亭眨了眨眼睛,得意的点了点头,“杜姐姐,现在放暑假呢,而且,我又新换了一所大学。” 杜若瞧着小丫头眼里的光,忍不住猜测道:“是s市的?” 顾亭亭呵呵的笑了,“我就说杜姐姐最聪明吧,从八月末开始,我就要在s市上大学了。” 杜若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平或许就体现在这儿吧,有些人,把考大学当成改变人生轨迹的一个渠道,所以,头悬梁,椎刺骨。 有些人,却像是随意的挑选着摆在地上的白菜,喜欢哪个,就挑哪一个,完全的随心所欲。 不过,顾亭亭这个女孩还是挺招人喜欢的,这些她无力去解决的事儿,再操心就没什么意思了。 路上,顾亭亭又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熟人吧,瞧着小丫头说的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可以断定。 白沐川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的拿眼睛瞟一眼拿着电话的小女人,似乎在猜想着电话里通话的人是男还是女。 杜若觉得这一对挺有意思的,顾亭亭到s市上大学,是为了脱离家里的束缚,还是专门为了跟白沐川交往方便? “小嫂子喜欢吃什么菜。” 白沐川接了凌晨的接力棒,得知小嫂子有孕了,自然得殷勤些。 杜若笑道:“我吃东西不挑的,看亭亭喜欢什么,咱们就当是给她接风了。” 顾亭亭正好电话收了尾,一听这话,连忙摆手,“杜姐姐,接风宴就不用了,你要是真喜欢我,还是给我传授点大学里泡小男生的经验呗,我觉得吧,上一次大学,好歹得把自己的人生经历补全了,要是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是不是有点浪费青春的味道。” 杜若嘴角微抽,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笑,感觉到驾驶位的男人似乎有冷气在散着,忍不住好心提醒一句,“其实,大学生的恋情多是无疾而终的,有的时候一想,也挺苦涩的,就算是相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可是到了结局,却多以分道扬镳而告终。” “为什么要分道扬镖?”顾亭亭不解,相爱就在一起呗。 杜若苦笑着摇了摇头,“原因有很多,总之,每一个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都有自己不同的选择,为了这种选择,总是要割舍一些东西的,那么,爱情,或许就是这个阶段唯一可以被毫不犹豫的割舍掉,而自己又不会觉得损失太多的东西吧。” 白沐川冷哼一声看着副驾上的小女人,明明自己的男人在旁边坐着,还大胆的想谈一场大学生恋爱,呸,看来,他给小女人的政治课上的还是不够深刻啊,从今天开始,就得让小女人知道,什么叫做打上了别人的标签。 “听没听见,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小嫂子可是过来人,去年才毕的业,人家看过的,都比你经过的多,还真以为到了大学里就能玩个浪漫呢,还是好好读你的书算了。” 顾亭亭哼了一声,显然对于身边男人的心思心知肚明,“白沐川,别以为咱们两个那样了,我就非你不嫁,这个世上可没人会因为女人少了一层膜就不能再嫁个好男人,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所以,本姑娘的大好青春还在躁动期,目前为止,你还能存在本姑娘众多的森林里就该知足,要是要求的太多,当心本姑娘直接用锹把你从森林里挖出去,到时候让最强烈的阳光晒死你的根部,看你再跟本姑娘蹦达。” “顾亭亭,你也不好好看看你那一亩三分地,还森林,就算你想在盐碱地上搞绿化,也得先把自己那张脸好好整整才行吧,不然顶着一张娃娃脸,人家没等上呢,还得先克服侵犯幼童的心里障碍,啧啧,好歹也是祖国的大好青年,要是被你这么折腾下去,还不得早死早投胎啊,就算豁害别人不觉得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可你总得为国家建设考虑吧,本来社会就趋于老龄化,你再把年轻的都豁害死了,到时候,你可别说你打算开个福利院,直接把这些被你豁害死的年轻人的长辈都收容了,那你可得做好准备,孝子贤孙可不是光动动嘴就行了,也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么简单的,还有啊,你可千万别想着给自己整容,你看看那些整容失败的例子就知道了,一个个脸削的跟锥子似的,两边的颊窝也造的一模一样,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出点笑模样,越到后来,面部表情越僵硬,直到笑的时候,比哭都难看,到时候你虽然还能顶着一张青春的面庞,可是各个机能都在下垂,我前段日子看报纸上还说呢,一个女人,两年前吧,丰的胸,原来是个飞机场,后来好了,弄了个高原,想着能给男人送两天福利了吧,两年不到,一觉醒来,里面塞的东西下滑了,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出门得戴两胸罩,你想想,你要是出门戴两胸罩,前边一个,后面一个,那画面,啧啧,真有些惨不忍睹啊!” 白沐川颇有几分教书育人,改良祖国不良少年的优秀教师风范儿,瞧瞧,这会儿,连举例,再给意见的,声情并茂的,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杜若从来都知道莫骄阳这帮朋友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只是白沐川这翻理论,瞧瞧,把顾亭亭气的,脸颊鼓起来跟包子似的,幼童?这个词,亏得白沐川能想出来。 杜若禁不住在心里想着,白沐川跟顾亭亭在一起上床的时候,是不是也要克服这种心理障碍。 “我是幼童你还跟我上床,你是不是有恋童癖啊?”顾亭亭也是个胆子大的,说出来的话,直接把杜若心里的想法都问出来了。 白沐川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已经躲开目光的杜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下,小女人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跟他开始叫板了。 不过,白沐川又岂是一个小姑娘能唬的住的。 啧啧两声,目光一瞬间的上下扫过顾亭亭,然后又专注的看着前方,就像刚才那举动没有发生过似的,“我那是舍己为人,看在现在男女比例失调的份上,我就把自己舍出去,破便收了你这张脸,免得那些没有我条件好的男人到最后连个好看的女人都娶不着,只能拿你将就了。” 扑哧。 杜若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尤其白沐川这语气,还舍己为人,她怎么从来没觉得莫骄阳这一圈朋友里面有一个是会干舍己为人的事儿的,良心,那是什么? 顾亭亭显然是被白沐川气到了,哪有女孩子被人家鄙视难看又没料还能高兴起来的,嘟着嘴,扭着脖子也不理白沐川,直接报了个地方,本来还不想去的,谁让某个男人让她不高兴了,她从小学会的就是小人报仇,十年不断,而且能现世报,绝对不拖到明天去。 车子还没停稳,顾亭亭已经砰的一声摔车门下去了,白沐川的脸瞬间又黑了下去。 杜若觉得这顿饭没准又是硝石加了硫酸的,有心不去,又觉得太过刻意了,让白沐川下不来台。 犹豫不决间,车门已经被顾亭亭打开了,“杜姐姐,下来啊。” 瞧瞧,小丫头面对她的时候,跟阳春三月似的,还知道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扶她下车,比邻家妹妹还要体贴。 “杜姐姐,孕妇有什么忌口的吗?一会儿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今天我请客,算是给你肚子里的小宝宝接风。” 杜若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代沟,原来,接风也是可以用在这上面的,好吧,她承认,她又长见识了。 白沐川黑着脸下了车,瞧着前面两个亲热交谈的女士,插不进半分话。 杜若觉得自己这个灯泡有些大,而且分明感觉到两人有些隔山打牛的味道,心下苦笑,想着一会儿还是给凌晨打个电话吧,来不了,大不了就不来呗,瞧瞧这会儿,叫什么事儿啊。 步子,刚上台阶,一辆红色的跑车也停到了酒店门前,或许是颜色太过刺目,惹的杜若回头瞟了一眼,并没有看清里面的人,视线已经收了回来。 “亭亭,你到了。” 冯雅倩一袭裸肩短裙配上配上平底的凉托,站在红色的跑车旁,头上还扎了个粉色的发箍,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杜若回眸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冯雅倩,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白沐川本来就黑沉的脸色,这下,更是僵了起来,心里猜到是顾亭亭搞的鬼,恨不得把她拉进车里狠狠的打两下屁股,还没见过这么能找麻烦的女人呢。 “小嫂子,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吧。” 白沐川可不想回头莫骄阳问起来的时候,因为一顿饭,惹出什么不愉快来。 “不要,杜姐姐,我说了要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接风,再说你们两个谁也不定地方,让我定了,又不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冯雅倩像是没看到两人的表情变化,甚至,像是忘记了在摩根酒店电梯里发生的不自在一般,浅笑着上前,与杜若客气的点了下头,算是礼貌的打了招呼,然后看向顾亭亭的时候,到是露了几分亲热之意,“听你妈说你跑到s市来上大学了,还让我好好看着你呢,正好,我刚买了套房子,回头把东西搬我那儿去吧。” “啊?不用了吧?”顾亭亭有些心虚,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白沐川,心里恨恨的想着,该死的男人,扣了她的东西,这会儿,她拿什么搬。 冯雅倩像是没看到顾亭亭的表情似的,“怎么,难不成学校的宿舍就那么好,不过依我的意思,住住大集体也没什么不好的,上大学就该有个上大学的样子,要是放学就回家,跟同学们交往的也少,四年下来,真正能交到的朋友也有限,你要是想住校,回头我跟你妈说一声。” 顾亭亭呼了口气,有些感激的看着冯雅倩,心里虽然奇怪冯雅倩这样的变化,似乎,除去了那层高冷的外衣,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走吧,今天这顿饭算我的,给你接风。” 杜若平静的看着冯雅倩把目光落到她身上,这么大变以的冯雅倩让她不适应的时候,又多了一分小心,她,并没有忽略冯雅倩掠过她时,目光里的挑衅,似乎,在挑衅她不敢进去吃这顿饭似的。 杜若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一顿饭,有什么好挑衅的,再说,她又为何要受她的挑衅呢,冲动的去跟一个自己丈夫不在乎的女人去比较什么,甚至接受这种无聊的挑战,实在是无趣的很,看来,即便是改变,也不过是表面的妆扮吧,内里,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冯雅倩。 “亭亭,既然你闪是老友重逢,这顿饭,我就不参与了,改天,你有时间,咱们再一块吃饭,好不好?” “呵呵,果然为是书记夫人,是不是嫌这种地方降了档次啊,要不,咱们再换个地方好了。” 冯雅倩满目讥讽的看着杜若,心里鄙视的想着,瞧瞧,连吃顿饭的胆子都没有,凭什么霸着那么优秀的男人。 杜若微挑了下眉,睨过冯雅倩的目光无波无澜,似乎,面前女人的任何情绪都不足以影响她的心情变化,“冯小姐不是专门请亭亭吃饭吗?咱们总不好占冯小姐的便宜吧,而且,我老公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贪小便宜吃大亏,我与冯小姐不熟,这样的便宜,还是不要贪的好。” 134.第134章 大街上尿裤子丢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贪小便宜吃大亏。”冯雅倩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以这样的借口拒绝她的饭局,嘴角的讥讽不禁越扯越大,看向杜若的目光除了鄙夷,竟然还多了嘲笑,“杜若,我怎么不知道,骄阳还会这么教人。” 杜若觉得冯雅倩这话问的,还真是有些脑抽。 目光寂然中带了几分笑意,只是淡淡的笑,有几分暖,不过,那种暖,明显不是因为对面站着的女人,而是因为想到了某件事儿,亦或是某个人,然后,由心底升起来的一种暖。 被暖意包围的杜若,眼里,又渐渐的上扬了一抹疑惑,不重,有几分纳闷的感觉,“冯小姐想必与我老公接触的不多,不知道他的真性子,其实,也怪不得冯小姐,我老公这人吧,平时瞧着冷冷冰冰的,对谁都像是铜墙铁壁似的,那是因为他没把你列为他所要保护的对象,若是他认同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个乞丐,都一样可以伸出温暖的手,甚至送上最温暖的拥抱,相信,这样的感觉,白少还有凌少,甚至黎耀他们,应该是有所感触的。” 冯雅倩哪里听不出杜若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说她不是那个被莫骄阳接受的人,所以,看到的,不过是男人的表象,像是杜若所说的那般,只有他最亲近的人,甚至是被他承认的人才能看到。 冯雅倩刚才那话本就是一时嘴快问出来的,不过,她原也不后悔的,那样说,就是想显摆她跟莫骄阳的关系亲密,哪怕,这种亲密是她的一种自以为是,可是只要能让杜若误会,甚至看着她因为误会而吃醋,生气,甚至跟莫骄阳大闹一场,她就高兴,有些事儿,既然已成定局,那么,她不急于在现在就扭转过来,时间,总是一把无情的刀,再浓的感情,或许都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的变质,她,还年轻,她还有活力,她还有美貌,她,并不急,她还能等,她,甚至还可以为了那个男人再去改变,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到时候,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只要她能折住那一点点的机会,凭着这么多年的执着,她,就不信感动不了那个男人。 她要的,从来都是结果,哪怕十年,八年,只要结果是她希冀的,是她喜欢的,那,又何必在意那个男人跟她在一起的目的,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被感动呢。 有些执着,因为你一直在坚信,所以,已经成为了你人生轨迹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莫骄阳之于冯雅倩,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放手,绝不可能。 至少,在没有得到之前,是绝不可能的。 冯雅倩是高傲的,亦如她的性子一般,冯雅倩,又是倔强的,原于她生在那样一个家族,从小呼风唤雨,又因为家里缺少女孩,她成了娇宠,从小到大,但凡她看中的,想去做的,哪怕进了部队,哪怕会被阻止,也没有拦住她最后能得到的结果,所以,到了莫骄阳这一块,做为她人生当中第一个,得不到的存在,一直,一直,将被她努力的追逐下去。 或许,这种想法,太过坚毅,哪怕,她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的外观,哪怕,她在努力的改变着自己的言行,可是在面对杜若的时候,这种挑衅,甚至那种骨子里高人一等的骄傲,还是会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白沐川觉得他只要跟顾亭亭在一块,霉运这两个字就一直缠绕着他,可他偏偏,就跟这个小女人较上了劲儿,明明已经是她的人了,哪怕,她后面的背影再深,他白沐川,一个男人,也没有把自己感兴趣的女人抛弃的爱好,更何况,这个小女人还口口声声的对他百般不满意,分明是大扫他身为男人的颜面,不好好教育,改造,怎么能行。 可是他想着教育改造的是自己的女人,却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成炮灰,然后送到某个男人面前被教育改造去。 面对三道目光在他身上,脸色,甚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一寸一寸的扫射,白沐川真恨不得掐死那个看热闹还不怕把事儿闹大的小女人。 白沐川的心里忍不住诅咒着,这个该死的小女人,等他过了这一关,今天晚上,对,就今天晚上,他一定好好改造,一定要在这个小女人身上见到成效,求饶,求个屁饶,就是叫破了喉咙,今天晚上该办的,也一样不能少的都办了,他还不能简单的办,他得让这个小女人长点记性,他得弄个东西,以后都得把小女人的嘴堵的牢牢的,他甚至不介意这张东西里面出现自己完美的身体,为了艺术呢,娱乐圈里那些女人被潜,被睡,不都说一句为了艺术吗,那他为了创造一幅更完美的爱情篇,也为了艺术献一次身,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锁定的女主角,将在这部长达五个小时至六个小时的爱情长篇电影里,上演大尺度的激情戏。 白沐川甚至在脑子里想着今天晚上该把设备放在什么地方,他得去借一套,自己那套未必拍出来效果就好,听说凌晨那儿又弄了一套国际顶尖的,一会儿就得打个电话,把那套东西借来,今天晚上就用上,然后,他就留着这个,当纪念了,以后,小女人不听话,就把这个一放,甚至,他都不介意多刻几本碟子,作为时刻提醒着小女人不听话的武器,嗯,就这么办,到时候,凌晨那套设备也不用还了,还个屁,要不是凌晨给他分派了这么个任务,能让他遇上这样的事儿吗,被三个女人夹击,又不是在床上,能玩3p,就这三个女人,一个是他不敢惹的,一个不是他想惹的,还有一个是他想回去自己好好惹的,瞧瞧,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被三千只鸭子盯上了,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白少想什么呢?” 冯雅倩除了面对杜若,在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优雅得体的,少了那屋高冷傲,这会儿,展现了女人最柔软的一面,虽然,这样的动作,甚至是体态,出现在她身上是那样的别扭,明明是站惯了八字步的人,非要在这装淑女,摆丁字步,就算是装淑女,哪个爱美的女人夏天不穿几又高跟鞋,可是冯雅倩是穿惯了平底鞋,在部队,谁让你穿高跟鞋,就是再有特权,在这方面也不行的,除非是休息日,没事儿拍一拍女兵风采,臭美一把。 不过这些压根就不足以引起白沐川的注意,他就算是个花花公子,也知道什么女人能碰,什么女人不能碰,本就是讨厌麻烦的人,玩惯了你情我愿,合则来,不合则分的游戏,像冯雅倩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也不过招来他一眼青睐,就像男人看到了名表,女人看到了高档服装,会停步,会驻足,却未必会样样收入囊中一样。 正所谓不是我的菜,别到我的盘里来。 白沐川要是在这会儿站到冯雅倩一边,脑子非得让某人踢开瓢了。 “呵呵,我是在想,今天真是个让人省钱的好日子呢。” 冯雅倩眸底见光,嘴边更是漾开的笑意,“呵呵,白少可真会开玩笑,要不是我先说出来今天这单得有我来买,估计,白少早就把这活揽下了。” 白沐川像是没听懂冯雅倩的揶揄一般,笑着耸了耸肩,有几分无奈的看着顾亭亭,“刚刚不是说有尿都憋不住了吗,要不是怕你在大街上尿裤子丢人,这会儿咱们都坐到金皇七号了,就算是看到了冯小姐,你也不能激动的把尿尿的事儿给忘了吧,这种高档的地方,就算没写着门口可以随地大小便,你也不好在人家门口直接解决吧,那边的摄像头可是一直能照到死角的,到时候直接给你来个现场直播,不太好吧。” “谁有尿,谁有尿了——”顾亭亭一张脸臊的通红,她就是被这个男人气的,才说了这个地方,冯雅倩约她吃饭的地方,其实,她可以拒绝的,或者,她们找了地方,再叫冯雅倩过去也行,她也不是傻子,冯雅倩惦记莫骄阳的事儿,她可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 只是她觉得吃一顿饭,就算是情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还真能打到一块去,再说,冯雅倩的性子那么高傲,动手,呸,那哪是高门贵女的风范。 杜若虽然不是高门出来的,可是性子也柔和,说话文文静静的,轻易不会给人难堪,她其实想着,让冯雅倩知难而退也行,一个女人,明明看着天下男人无数,却偏偏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有意思吗? 当然,她心里得承认,莫骄阳这人吧,就算是歪脖树,也是属于艺术画里的抽象派,没准就像是断臂维纳斯一般,那叫残缺美。 可是她是真没想到,冯雅倩刚才下车来那一瞬间的变化,让她都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而且她一下子就猜到了冯雅倩的意图,从部队转业,然后留在了s市,然后又是这样超级复制的打扮,她都想抚额了,大姐,你要不要这么执迷不悟啊? 不过战前交锋,原本她以为柔弱的杜若,说出口的火不愠不火,却偏偏比那些夹枪带药的还透着机锋,这下,她算是见识到了,为什么国外进口的最精进的机关枪干不过小布枪了,因为,控制着小布枪的人,是被调教过后的狙击手,不需要速度,只需要准度,高精尖的精确度,哪怕敌人说的舞的天花乱坠,人家只需轻轻一按,就足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秒杀你。 这是一场精彩的大戏,明明,她看的津津有味,可是偏偏,那个不识相的男人,怎么就把她拉进来了。 尿尿,尿你妈尿,她什么时候说要尿尿了。 不对,不对,她一定是碰到衰神了,对,姓白的,就是衰神,她每次碰到她都没好事儿,明明没有尿的,这会儿被这个该死的男人一说,她怎么就有尿了呢。 顾亭亭的叫嚷声有些大,甚至把酒店里面还有酒店外面偶尔停下来的车辆里面下来的人都吸引了,然后,大家以目之可见的速度看着顾亭亭的脸色在一寸寸的爆红。 杜若真心觉得白沐川不厚道了,瞧瞧,哪有算计小姑娘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的,人家小姑娘脸都红了吧。 白沐川原本想着小女人算计他,他得在小女人身上找回场子来,再说,这样的情况,他总不能去选择得罪莫骄阳他媳妇吧,他可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人家冯雅倩也没惹他,他冲人家开炮,也有些过意不去,女人的战争里面有男人参与,分明是显得杜若气势弱吗,而且,他觉得小嫂子那些话说的不急不缓,文雅秀气,可是偏偏说出来的效果,又是出奇的好,好的不得了,他都暗恼自己怎么不事先录下来留着给老大听听呢,啧啧,果然啊,被老大调教过的女人,手段就是高杆啊,瞧瞧,打蛇打七寸,你在意什么,男人啊,你在意的是谁,人家的男人啊,都打上标签了,你还他妈上赶子惦记,而且,你惦记就惦记吧,好歹有个做亏心事的样子好不好,你当着人家正妻的面,惦记着人家的老公,还一副理直气壮的说人家正妻配不上男人的样子,人家能不恼吗,能不修理你吗,这是碰到个有文化的,人家用文明的方式跟你讲理,要是碰到泼妇…… “白沐川,你他妈浑蛋——” 顾亭亭真觉得没脸见人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刚刚还想着强憋着,他一定不能让个男人一语成的,可是这会儿,她怎么憋不住了,一股热流,感觉顺着底裤直接流了下来。 白沐川本来还一边想着小嫂子威武,得到莫骄阳面前表个功去,一边还在欣赏着那个被自己拿来当替罪羊的女人羞红的脸,的确,他是不厚道了,这大白日的,拿着自己的女人给人当料子,真他妈不厚道,可是瞧着顾亭亭满脸通红,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样子,嘴唇还因为反驳时喷出的唾沫星子染上了水润,瞧着更是鲜艳欲滴,他就开始心猿意马,甚至想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要不要灌这丫头几杯,他发现这丫头没什么酒量,可是偏偏又是个嘴馋爱品的,明明是个小屁孩,却非装的自己多成熟似的,专门往那种又混乱,又容易出事故的夜场里钻,他已经不止一次想在这丫头身上使点招数了,给这丫头长长教训,真不知道这丫头的爹妈是怎么管孩子的,难不成以前是关在鸟笼子里的,好不容易飞出来的,瞧着什么都新鲜。 本来白沐川还在脑子里想着整人计划呢,可是这会儿瞧着顾亭亭一瞬间变的脸色,还有骂人声,而且双眼的水汪汪都快酝酿成汪洋了,诧异的看向顾亭亭的大腿处,超短裙只能遮到大腿根部下面三厘米的距离,其余的地方,入目的就是白晳的嫩色,然后,一抹殷红,正从那两条腿中间的缝里,以一滴水柱的状态,快速的往下流着,因为小女人这会儿两腿并拢的站着,到是让那一股血柱流的越发的顺畅,白沐川亲自见证着水往低处流—— 杜若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尴尬的一幕,瞧着顾亭亭羞恼的两眼都快水流成灾了,脑子里最先想的就是补救措施,这得是多大的窘迫啊。 可是姑娘啊,你能不能自己有些生理知识啊,现在是夏天,大家穿的都少,卫生棉遍地都是,可是总得有换洗的衣服吧,再说就算是不换洗,也得有个遮挡的东西吧,不然怎么走路啊。 “白少,快脱——” “啊?”白沐川没看到过这么彪悍的杜若,二话不说,直接来扯他的衣服,因为是在台阶上,他又不敢退,人家怀着孕呢,要是一个站不稳,摔了,碰了,他拿什么去赔人家的莫家一个金孙去。 “别,别,小嫂子,这个男女授受不亲——” 白沐川双手环胸,一脸的惊恐,明明长的就是一副祸水相,这会儿桃花眼猛眨,那感觉,就像是马上要被强暴了一般。 杜若哪里想到白沐川脑子里想什么,这会儿三个女人,谁也不适合脱,谁也不能脱啊,所以只能委屈白沐川这个男人了。 “快点脱,别费话。” 心里还想着好在白沐川穿的是衬衫,那种休闲款的,半长袖,顾亭亭瘦一些,小腰也就一尺九,二尺的样子,白沐川长的不错,身上也有料,胸肌魁梧,衬衫应该是一八五的尺码,包住顾亭亭的腰,完全没问题,就是有些遗憾,这衬衫是浅色的,要是深色的就好了。 杜若都佩服自己这会儿还能精确的分辨出白沐川的尺码,甚至还有功夫嫌弃人家衬衫的颜色,如今,能有这么一块遮羞布就不错了,回头,还得想着卫生棉的事儿,她不了解顾亭亭,可是就凭这会儿的意外状况,她就能断定,顾亭亭一准是个糊涂的人。 冯雅倩也反应过来了,平生没丢过这么大的脸,看着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甚至有些大胆的都驻足围观了,真想掉头就走,可是这会儿要是走了,不用想,回头顾亭亭这丫头一准得在心里记仇。 135.第135章 若若,你不会有外遇了吧? 冯雅倩现在既不想也不能得罪顾亭亭,而且,就凭着顾亭亭跟白沐川的关系,将来,对她还有大用呢。 索性,就豁出去了。 冯雅倩比杜若方便,平底凉托往前一踏,手上的挎包往肩上一甩,左手右手直接搭在了白沐川环着的胳膊上,两手一用力,往两个一掰,很顺利的就把男人的双臂从胸前分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吩咐着杜若,“扯,扒。” 杜若也不计较冯雅倩的态度,迈了两步,直接就把白沐川衬衫用力一扯,扣子被扯落了一地,然后与冯雅倩一人一只胳膊,把衬衫从白沐川身上直接就拽了下来,看着那个傻愣愣被脱光了站在酒店门前的男人,杜若嘴角连抽,这辈子,头一回干这么野蛮的事儿,千万别被传出去,不然,她真没脸见人了。 衬衫包裹住顾亭亭的屁股,甚至连前边的大腿都能盖到膝部,如果忽略掉地上顺着大腿流下来的血点子的话,那,这将是一件非常完美的改造。 不过,问题又来了,杜若都没有功夫去想刚才冯雅倩动作的流畅,一个女人,制服一个一八五左右,身才也算的上魁梧的男人,是那样的迅捷。 “白少,赶紧去弄包卫生棉来。” 白沐川从来没想过流年不利这四个字会跟他连在一块,可是他认真的想了想,他以后,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 “墨叽什么呢,还不快去,再不去,姑奶奶以后永远不理你了。” 顾亭亭本来羞恼的要死,可是看到了杜若跟冯雅倩联手的一幕,还有白沐川此刻光祼着上半身,露出那脸红心跳的胸肌时,她又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虽然让这家伙这么出去让别人饱了眼福,可是能煞煞这家伙身上的气焰,还是足以让她开怀的。 “那个,小嫂子,要不,你上车,我开车带你去?” 白沐川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刚才被两女人给强了的事儿啊,买卫生棉,他这辈子还没这么孝顺过他妈,他奶呢,这会儿,让他去孝顺一个女人,虽然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女人,可是就他这副德性,谁他妈敢让他进啊,到时候说他一句有碍观瞻都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的,没准就得以扰乱社会治安罪给他送进去,到那时候,他这张脸,算是彻底得整容了。 “白少,我去吧,女人东西,还是女人选起来比较方便。” 冯雅倩又回归到了淑女的行列,当然,要是你忘记了刚才那一幕的话,一准会说,这个女人识大体,懂情趣,还知道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恰当的话。 白沐川现在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人能给他解围,他就认了奶奶也行了。 连连举手作着揖,“冯小姐,多谢了,多谢了。” 杜若和顾亭亭看着这个男人没节操到这份上,都不禁翻了白眼,不过两人目光对上的时候,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冯雅倩回来的时候,顾亭亭已经换了衣服,站在酒店的门口有说有笑了,只不过这会儿亲热的挽着杜若的胳膊,像一对亲姐妹似的,旁边,白沐川也穿上了衣服,虽然那个衣服的尺码有些小,不过穿天他身上到像是现加凸显了男人身上的肌肉一般,那张贲张的身材像是受不住那一层布料的束缚要冲破阻碍一般,落在女人的眼里,不禁然就会想到狂野,不羁这样的词语,偏偏,白沐川长的又是一张妖孽脸,无论站在哪里,都能受人瞩目,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不知道吸引多少视线了。 现在,再好的男人,哪怕是唐僧被扔到冯雅倩面前,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她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 “雅倩姐,你回来了。” 顾亭亭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冯雅倩手里的黑色塑料袋,知道里面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东西,去了这么久,想必连内衣都有了。 只能说事儿有凑巧吧。 “你朋友?” 冯雅倩看着与顾亭亭相谈甚欢的女孩,年轻有活力,而且从那女孩露在外面的肌肤来看,不是那种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柔弱缺少锻炼的,一个女孩要是身上能看出肌肉来,必定是天天有强度训练的,就像是她们在部队的时候,哪怕是文职,也要有一定的训练科目。 “啊,这是向敏晴,杜姐姐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死党,刚才,是向姐姐送我的衣服还有东西。” 冯雅倩觉得这事儿太他妈巧了,她好心去买东西,跑了两条街,连内衣外衣都准备了,可人家这会儿都换好了,虽然没花多少,可是她明明是想讨个好的,这会儿弄成白帮忙了。 “你,没事儿了吧。” 就算是白帮忙,冯雅倩这会儿也笑的一脸亲切,总不能让外人比下去吧。 顾亭亭摇了摇头,“雅倩姐,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刚才凌少打电话说是在金皇七号那边等我们了。” 顾亭亭的意思,就是她要是请客,多带个人无所谓,可是人家请他们,冯雅倩的身份有些尴尬,多带她,怕一会再闹出不愉快来。 冯雅倩要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线,她亲眼看到莫骄阳这些发小兼死党对杜若的认可,还有维护,而且她能看出来莫骄阳对这些朋友很好,那,她,可不可以借着机会,与这些人联络一下感情呢? “凌少应该不是个小气的人吧?” 冯雅倩说着话的时候已经看向了白沐川,似乎,在征求白沐川的意见。 白沐川没想到这个烫手山芋又被扔到了他这,这会儿顾亭亭那还没哄好呢,又被扔过了一个重磅炸弹,小气,凌氏总裁会小气,那不是玩笑吗? 可是冯雅倩这人吧,不是好与不好的事儿,而是目的性太明显,他也不敢往过带啊。 杜若拉着向敏晴的手笑看着白沐川和顾亭亭,“我跟晴晴也好些日子没见了,这顿饭,就不陪你们了,有空咱们再聚吧。” 向敏晴本来以为自己打扰了杜若跟朋友吃饭,想告辞的,可是这会儿手被杜若紧攥着,心里大概知道杜若不想跟这些人一块吃饭,便笑道:“是啊,若若可是有些日子没跟我们一块鬼混了,难得今儿碰上了,一会儿叫上陆宁,皮丘今天休息在家,静静最近也没什么事儿,向阳那边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咱们来一场同学宴吧,当初毕业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留在s市的几个同学,没事儿就要凑一块聚聚的。” 杜若也笑着点头,“咱们今天自己做吧,既有情调,又能大家一起动手,有说有笑的,怎么样。” “行啊,正好皮丘和向阳这些日子学着做菜呢,让他们给你露一手,就是陆宁那公子哥,只怕是个白吃的货,不过不要紧,咱们让他出钱买菜,这样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了。” “行,就这样,你打电话,我叫车。”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把事儿定下来了,杜若才对着白沐川笑道:“见了凌晨,就说我碰到同学了,晚饭后会自己回家的,到时候给他电话,不用担心。” 白沐川想留,可是这会儿人家杜若摆着手跟他们说了byebye,然后拉着她同学走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拉拉扯扯的追人吧。 郁闷,真他妈郁闷,白沐川甚至能想像到某人看到他时的脸得有多黑。 这饭,吃个屁,到时候那米粒子都能当枪子,一粒一粒的钻进他肚子里,还不得把他的肠子都摧毁了,再在他身上钻向个洞,他还活不活了。 目光掠过冯雅倩,耸了耸肩,“冯小姐,你要是打算请亭亭吃饭,那就在这儿吧,我打个电话,你们先上去。” 用完就扔,白沐川这会儿客客气气跟冯雅倩说话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求人的热乎劲。 冯雅倩听着白沐川那边打电话给凌晨解释杜若跟同学走了,然后点头哈腰的样子,就忍不住气闷,她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不过是想跟他们打打外围关系,至于吗?防她跟防狼似的。 顾亭亭也知道今天这事儿办砸了,自然也不好往凌晨跟前凑,不过看着冯雅倩为她忙碌买来的东西,也有些不好意思。 “雅倩姐,那就在这吃吧,我都快饿死了。” 拉着冯雅倩的胳膊撒着娇,显然是为了避免刚才那个话题的尴尬。 冯雅倩脸色不好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忍字头上一把刀,她追逐那个男人的脚步都有十多年了,这点气还受不住吗?只要一想到结果是美好的,过程再艰辛都是为了见证美好的结果,冯雅倩就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动力。 “走,姐请你吃饭。” 这样的语气,顾亭亭觉得她好像又看到了曾经的冯雅倩,至少,是她熟悉的,不是陌生的,不是伪装的,不是复制的。 凌晨懊恼的放下电话,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结论,就是以后,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都不能让白沐川去办,这小子,不是个成事儿的料,就是个败事有余的选手。 杜若拦了车,跟向敏晴都坐到了后坐,方便说话。 两人刚提到刚才在酒店门口碰到的事儿,电话就响了,滑开屏幕,是凌晨,杜若就接了起来。 “小若若,你在哪呢?” “出租车啊。” “一会儿去哪,我去接你?” “不用,我跟同学在一起,想跟别的同学聚聚,你有事儿就忙你的吧。” “小若若,你不会是跟我生气了吧?” 凌晨知道杜若不是气量这么小的人,语气里就带了嬉笑。 杜若无语,多大点事儿啊,再说,她还觉得今天这乌龙够她笑上几天了,“哪有,本来就是骄阳大惊不怪的,以后你要是忙,就不用来接我了,我下班打车回家也是一样的。” “小若若,那可不行,你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未出世的干儿子着想,现在出租车司机开车多不靠谱啊,哪有私家车稳当,你看那些出车祸的,哪个不是车速过快,疲劳驾驶,还有酒驾的,就算出租司机不酒驾,可是他们一天上岗的时间也长啊,很容易形成疲劳驾驶,微博里的街拍,你没看见过,出租车司机开车,等红灯的时候,睡着的都有,后面的喇叭都快挥翻天了,前边还在呼呼大睡呢,车里还有乘客呢,你说说,这是等红灯,要是在开车的途中睡着了,得惹多大的祸啊,所以啊,还是私家车安全,对吧?” 杜若一边听着凌晨说,一边偷眼瞄着开车的司机,实在不是她大惊小怪,凌晨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她也怕遇到这样的情况,在说从医学角度上来说,凌晨说的一点也不夸张,疲劳驾驶发生的交通意外也不在少数,这会儿心都快提起来了。 “小若若,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凌晨压根就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被他吓到了,这会儿正在小心观察呢。 “啊?听了,听了,我就坐这一次,你明天还是来接我吧,要是忙,就打个电话,我跟妈回大院也行,千万别让白少来了。” 那就是个没事添乱,越帮越忙的手。 凌晨抚额,白沐川这家伙今儿一准是把小若若给得罪惨了,不然,老实人怎么会发飚,瞧瞧,都拉入拒绝往来户了。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就算我去不了,也给你找个靠谱的。” 扑哧。 杜若听到靠谱两个字,还真禁不住乐了,虽然有些不厚道,可是杜若还是把白沐川刚刚的窘事儿说了一通,声音不大,却足够电话那头的凌晨听的目瞪口呆。 “不会吧?” 凌晨知道白沐川的智商在几人当中算是笨的,可是再笨也有个限度吧,要不要这么丢人啊,一个大男人,被两个女人强了,还是在大街上,你干脆脱光了裸奔算了。 杜若憋着笑,连连点头,“我觉得吧,有的时候女人彪悍一点,也是有好处的。” 杜若想着冯雅倩这人吧,除了对莫骄阳执着一点,其实也挺有优点的,瞧瞧,这关键的时候,力气比男人还大,哼,要是跟男人打架,估计也不是输那一个。 凌晨嘴角不停的抽着,心里想说,小若若,你可千万别说那女人,难怪莫骄阳不喜欢冯雅倩呢,那样的女人,有哪个男人想上,没准在床上一言不和,就动了手,到时候把男人打成乌眼青,那可是什么脸面都没了。 这男人吧,无论大小,亦或是长成什么,有什么背景,自来就好个面子,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尤其在女人面前,更重要的是到了床上,这男人,在床上,威武雄风,走到外面也是斗志昂扬的,要是在床上半分优势都没有,被女人压的死死的,那他妈还怎么在外面混,自己走道都比别人矮一截。 “小若若,男人还是喜欢你这样的,河东狮的口味太重,你可千万别走错路。” 杜若不过是那么一说,听着凌晨这话,到像是当真了一样。 “我这性子,这辈子估计跟河东狮都无缘了,行了,你要是没吃饭,自己找地方吃吧,我先挂了。” “你完事给我电话,要是骄阳忙,我就接你去。” “好。” 杜若电话刚落,出租车也到了小区门口,向敏晴就拉着杜若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正好门口附近有个大的集贸市场,她这边也联系好人了,该发短信的发了,该打电话的打了,现在买菜,一会儿大伙到了,洗洗切切就能做了。 两人拉着手一块往农贸市场走,杜若现在也不是食指不沾阳春水了,尤其在挑选食材上,半点也不比向敏晴差,尤其在一些高档的食材上,更是比向敏晴还要拿手,一时间到是让向敏晴刮目相看。 两人一人提着两大袋子菜,一边往小区里走,向敏晴撞了撞杜若的胳膊,“若若,你不会有外遇了吧?” “咳咳——咳咳——” 杜若大半天没喝水了,还能被口水呛到,连自己都佩服自己了,实在是向敏晴这问题,太抽象了。 “哎,你别激动,无论怎么样,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向敏晴一副我理解的样子,而且完全的表示支持,杜若就不明白了,她什么时候在同学眼里有这么不靠谱了。 “晴晴,你想什么呢?” 向敏晴一脸异色的看着杜若,难不成,她想错了。“刚才电话里跟你说的挺热乎的,不是你老公吧。” 杜若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 向敏晴把声音压的低一些,小区里这会儿是下班的点,大家都急着回家,其实真没人注意她们俩,可是向敏晴还是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生怕被别人知道的样子,“你跟凌少旧情复燃了?” “复什么燃,我什么时候跟凌少有旧情了?” 杜若都想嘶吼了,可是偏偏她就学着向敏晴的样子,把嘶吼压低了说了出来,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做贼心虚的人,在强辩着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可是那声音,那语气,又是那么的无力。 向敏晴一副见多了的表情,“行了,你在我这还装什么啊,虽然你老公现在位高权重,可是我觉得咱们不能被权势逼的低头。” 136.第136章 帮亲不帮理 杜若被向敏晴说的无语的想跺脚,想拿手里的白菜帮子塞住她的嘴,可是她两手都提着菜,没有第三只手去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向敏晴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越说越顺,“人这一辈子,总得过的舒服自在才算是对得起自己,对吧,凌少那人吧,一瞧就比你老公体贴,温柔,而且瞧凌少看你的眼神,比你老公看你的眼神柔和多了,你老公那样的男人,太强势,跟他在一起,你一定心里压力挺大的,虽然你的性子找个强势的男人没什么不好,可是要是男人能既强势又温柔,岂不是更加完美,怎么样,姐儿们够意思吧。” 向敏晴一副我理解你,你不用表现的这么强烈,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死党,帮亲不帮理,你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 杜若咬牙切齿的想反抗,可是在向敏晴看来,都是一份无力的狡辩。 “晴晴,杜若,你们俩说什么呢,神秘兮兮的?”武静和向阳手挽着手刚进小区,就看到杜若和向敏晴两人一边拎着菜,一边小声说话,又怕被人偷听的样子。 武静本来是想偷偷的上前吓唬两人一下的,不过被向阳拉住了。 “静静,你昨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凌少跟若若在一块的吗?” 向敏晴好像是抓到更有利的证据似的,侧着身子看着走过来的武静求证。 武静点了点头,上午她跟凌少签了一份协议,下午给她老爸去了电话,打算明天回去一趟呢。 “对啊,怎么了?” 杜若暗道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去捂住向敏晴的嘴,向敏晴已经小声的嘀咕出来,“若若,你们两都开始私下约会了,你还不承认旧情复燃,其实,真没什么的,虽然凌少的身份特殊些,可也大多出现在财经版,你又不是娱乐圈的小明星,没谁会拿你去炒作的,不用担心狗仔跟拍,再加上你老公的工作性质那么忙,你们俩完全有的是机会发展恋情,要是觉得感情成熟了,直接跟你老公摊牌就是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再维护下去也不过是给各自增添烦恼罢了,还不如各自分开过的精彩呢。” “晴晴,你说什么呢?”武静听的耳根子都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这丫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天啊,她不会在想着杜若跟凌少搞婚外恋吧? “若若,你不会真的像晴晴说的那样吧?” 武静一想到杜若老公那张冰山脸,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有那种王者归来的霸气,啧啧,她可不想当炮灰。 更何况,这年月,谁他妈脑子抽了,有官太太不做,去当个商人太太去,要是以前,她还能说一句伟大的爱情啊,可是现在,经历了她爸的事儿,武静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生存的规则,商人,说白了在那些当官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工具,赚钱的机器,人家想给你条活路,你就能鱼跃龙门,人家要是不想给你条活路,那就得在罐子里闷着,这就是法则。 更何况莫骄阳什么人,凌晨什么人,长相上各有千秋,可是实力上却属莫骄阳更胜一筹,武静觉得杜若这丫头既然一开始就被那头狼一样的男人盯上了,想逃,作梦。也就向敏晴这样的脑子,天天在会所跟那些有钱的商人们接触多了,看着那些人胡天胡地的乱吹一通,以为个个都有通天的本领呢,其实,不过是个屁,痛快痛快嘴罢了。 杜若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向敏晴那张嘴给缝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本来她的口才就没有向敏晴好,而且向敏晴又是当教练当多了,说起话来,语速快不说,还没有断句,让别人想插话都插不上,只能站在那干着急。 瞧瞧,这误会,越闹越大了吧,要是再不让她解释,估计她的同学都得知道她婚内劈腿了。 “静静,你别听晴晴胡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那种事儿,压根也不是我的风格啊。” 向敏晴挤眉弄眼的看着武静,一副杜若心虚急于辩解的样子,“若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现在时代变化的这么快,祼奔都不算稀奇事儿了,风格谁还能定义一辈子。” 向阳这会儿不好插话,毕竟他是男人,不是女生,不过他也觉得杜若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我怀孕了。”杜若真是败给向敏晴了,为了节省本就不太丰富的口舌,干脆挑个最重要的说出来算了。 “啊?不会吧,虽然你跟凌少挺般配的,可是婚内劈腿我还能支持你,要是婚内就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个事儿吧,若若,就算是好朋友,死党,我也得说一句,你有点不厚道了。” 向敏晴这下也惊到了,她能接受前者,这个后者吧,实在是有些惊讶,果然啊,老实人干起大事儿来,还真是惊天动地呢。 武静惊诧的看着杜若,刚刚在心里那样的笃定似乎因为杜若这几个字给冲破了,心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若若,不会是真的吧?” 天啊,她的小心脏啊,要不要承受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啊,虽然这世道御姐不少见,可是自家姐妹干出这样的大事儿,武静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不为别的,脑子里一想到莫骄阳那样的男人,冷冽俊朗,能忍受住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在脑袋上? “孩子是我老公的。”杜若无可奈何的瞪了一眼向敏晴,目光扫过向阳和武静,砰的一下把手里的两个菜口袋扔到了地上,呼了口气,“我老公最近忙,怕我一个人来回走不方便,所以才让凌少接我的,昨天碰到静静是凌少带我吃晚饭,然后送我回家的,今天碰到你,是因为凌少不能来接我,就让白沐川去接我,不过在酒店门口出了点意外状况,所以,到现在我连饭还没吃上呢。” 微顿了一下,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杜若耍赖般的指着向阳,“看在我是孕妇的份上,这点活,你代劳吧。” 向阳痛快的接了杜若扔在地上的两大袋子菜,又想去提向敏晴的,被向敏晴翻了个白眼拒绝了,“得了吧,向阳,不是我鄙视你,你那点小身板,再不加强锻炼,我都怕你哪天在床上满足不了静静的需求。” “向敏晴,你这张嘴,真该让皮丘给你封上。”向阳咬牙看着向敏晴,要不是个女人,要不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他一定…… 向敏晴不服气的挑衅回去,眼里分明在说,你打得过我,你打的过我吗? 向阳气闷的瞪着向敏晴,心理羞愤的吐槽着,他他妈就真打不过这个女人,一样是姓向的,他爸妈怎么就没想着送他去学跆拳道呢,就算不学跆拳道,学学拳击也好啊。 提着两个袋子的向阳,踩着重重的步子往小区里走去,心里一遍遍的吐槽着,这他妈都是什么世道啊,女人都他妈这么厉害,还要不要男人活了。 向敏晴瞧着向阳那满脸不服的样子,用胳膊撞了撞武静的肩膀,“静静,我可没说错,你们两昨天晚上动静可不小,我可都听到了,什么不行了,时间短了,还有不够长了,这话可都是从你嘴里出来的,听说现在好多坐办公室的男生都有前列腺类的疾病,从而影响性福生活的质量,你没事儿多劝着点向阳,早上早点起来下去跑一圈,要不然,等我回来跟我练两手也行,这男人中用不中用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虽然当初向阳追你可是下了狠力气的,咱们看着也挺感动的,可是再感动,你也得好好想想自己未来的生活,知道吧?” 抨击完武静,向敏晴还不忘眼带疑惑的跟杜若确认,“你老公就这么放心让别的男人照顾自己的媳妇?” 这是什么素质啊?她天天在健身会馆要是陪客人吃个饭,或是晚上有个应酬,回来的晚了,皮丘都得三、五十个电话,七、八十个短信的催着,那感觉,就像是生怕她跟别人跑了似的。 杜若看着武静一张脸都快烧出血来了,咬着牙,恨恨的看着向敏晴的样子,自己也有些无语,“晴晴,你这张嘴,可真是,让我怎么说你。” 武静更是绯红了脸颊跺着脚,“0向敏晴,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再说,她昨天晚上明明就没跟向阳那啥,怎么就让她听成那样了呢。 向敏晴对着杜若有些无辜的讪笑,谁让杜若讲电话的时候嘴角一直都没落了笑呢,而且还是那种挺幸福,挺甜蜜的,这会儿才知道,是因为怀了孕的关系。 不过对武静,向敏晴就理直气壮多了,“静静,我发誓,我真不是有意偷听的,实在是你们两口子这动静有些大,我不过是晚上起来上卫生间,然后你们两口子动静就传过去了,我总得解决了人生大事儿才能回屋睡觉吧,不过这种事儿,大家都是过来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我们俩昨天晚上啥也没有。”武静气哼哼的瞪着向敏晴,心里忍不住在考虑是不是该分开住了,而且这次回去,要是真能跟凌少把合同签下来,那她爸也没必要在留在家那边了,矿都没了,她爸还不如出来跟她一块住呢,到时候再租个,或是买个房子就成了。 “咦,不对啊,我明明听到了,咱们屋里又没别人,难不成我还能听到隔壁的动静?”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纠结了,没准就是隔壁的动静呢。”杜若一手挽着一个人的胳膊,哭笑不得的往小区里走去,向敏晴这丫头天天在会所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啊,说话还真是越来越没顾忌呢,这种事儿,那是能用嘴往出说的,明明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 “对了,静静,今天跟你在一块那男人是谁啊?” “什么男人?”武静诧异的目光在向敏晴和杜若之间来回转着,她还纳闷这两人怎么碰到一起了。 向敏晴到是半点不心虚。“一个客户,这些日子说辛苦我了,要感谢我来着。” 杜若瞧着向敏晴大大咧咧的样子,想了想,“那套衣服,也是他送你的?” 向敏晴点了点头,“我没说要,不过他说给他老婆买的时候,顺便多买了一份,他老婆挑的颜色,说是以后还要去会所跟我学呢,我就收了。不过你朋友穿到是挺合身的,告诉她不用还的。” “向敏晴,你不是说不收客户的东西吗?要是让你家皮丘知道了,还不得跟你大闹一场。” 武静气闷的瞪着向敏晴,这丫头最近行情看涨,送东西的越来越多了。 杜若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好奇的看着武静,两只眼睛里都写着八卦的字样。 武静一手接了向敏晴左手的东西,心里再愤闷,也知道替她减轻负担,一边说道,“从打过了年,晴晴的烂桃花就开始泛滥,开始的时候,送花的,送化妆品的,后来,送衣服的,送卡的,送名牌箱包,甚至还有个小老板吧,拿着合同要送豪宅,你想想,皮丘这大半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吧。” 杜若抽着嘴角,终于明白向敏晴这脑子运转怎么这么非常规呢,估计她现在要是看到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乐,都能编出一段绯闻来。 “晴晴,我们身边可都是正正经经的朋友,跟你遇到的那些人动不动就搭个小三,挂个小四的可不样,今儿这话,哪说哪了,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武静的脾气一向都直,在说杜若人家可是官太太,不像她们,嬉笑打闹,浑说一气,也没什么影响好不好的,要是万一被人拿了把柄,到时候十张嘴都说不清。 杜若这次也不帮向敏晴了,以莫骄阳的脾气,要是真听了这话,信到是不会,不过一定会把向敏晴拉成拒绝往来户的。 向敏晴吐了吐舌头,她都在会所跟人家学游了,说起话来也有些着三不着两了。 “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脑子里筋抽了,小脑短路,大脑断电了,以后绝不再说这种话了,行了吧。” 杜若失笑的看着一脸懊恼的向敏晴,“我的事儿是真没有,要是真有,你说了也没什么,至于静静的事儿吗?呵呵——” “若若,不带你这样的,过河拆桥,连节都不过的,我那是帮你,好不好?”武静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嗔着两个损友,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又穿上一条裤子。 “哎,还是同学在一起好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藏心思,也不用担心因为一句话说的不好,就惹了别人的怨,明明脸上笑的比谁都亲热,说不定肚子里已经问候一遍你祖宗十八代了。” 向敏晴颇为感慨的用空着的手拉着杜若。 “谁说不是呢,其实,说起来,咱们最幸福的时候,也就在学校那几年,无忧无虑的,一起打闹,那会儿,米米跟邓辰在一起的时候,咱们还一起出主意,让她硬气点,盼着哪天她能跟邓辰大吵一架呢。”武静目露回忆的说着,眼里,带着向往的神色。 提起米米,杜若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哎,若若,我一直想问你,米米是不是得罪你了?” 向敏晴觉得杜若的态度有些怪,其实也不是这一次才发现,之前一直都有发觉,只不过她心粗,没在意。 “哪有。”杜若从来不善于撒谎,这会儿表情就有些不自然。 武静也看出不对劲了,她比向敏晴还心粗,这会儿用胳膊轻轻碰了下杜若,知道她怀孕了,却不敢用力气了,“晴晴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好像从去年,到今年,就不大听你提米米了,怎么了,不会是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吧?” 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想着不应该啊,杜若的性子,那是天下太平的性格,跟谁也难闹个红脸,看她跟别人打仗,争吵,估计比世界大战爆发的几率还要低,怎么可能? 杜若垂下的眸里掩住变幻不定的眼神,“没有,我就是觉得邓辰管米米挺严的,所以不大打电话罢了。” 武静一听这话,到是信了几分,同时心里的愤慨也更多了,“可不就是吗,皮丘管晴晴那叫打情骂俏,邓辰管米米,我瞧着比米米她爸管的都多,偏偏米米还是个不知道反抗的,就这样的性子,现在就这样,这人生还有一大半没过呢,也不知道要受气到什么时候。” 向敏晴对于武静的理论很是不满,“什么叫皮丘管我就是打情骂俏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皮丘都快在我手机上安监控,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监听了,你见过谁家打情骂俏是这么打的,你看看人家若若老公,多大方,对老婆多信任,让凌少那么优秀的男人照顾着还不带吃的醋的,我那些客户,叫上一个也没人家凌少的资本啊,可你听听他每次听着我客户打电话约陪练的时候,掉下来的脸色,啧啧,要不是我脾气硬气些,指不定比米米还要受气呢。” 杜若有些无语,刚刚还说她背着老公劈腿呢,这会儿又说她老公大方了,向敏晴这风向还真是东南西北,想怎么刮就怎么刮呢。 137.第137章 友情绕过了金钱 武静无语的翻着白眼,语带嘲弄的说道:“你就知足吧,你问问若若,你这脾气,是不是比刚毕业那会爆涨了,你家皮丘在你面前不受气就不错了,哪次你家皮丘在你面前讲理赢过,我可没忘了你那套理论,讲得过就讲,讲不过就打,反正你那身手,一般男人也打不过你。” 向敏晴被武静埋汰的满脸通红,就像是皮丘天天在她的淫威下艰难求生一般。 杜若好笑的拉着两人空着的手臂,“好了,好了,我今天可是过来吃饭的,可不是听你们俩辩论的,还有啊,我肚子里的小宝宝可正在进行胎教呢,你们俩好歹也要被叫声姨的,总不能以后孩子生下来,一听你们两的声音就哭吧。” 武静这会儿才找到兴奋点,“若若,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么快你就要孩子了,你婆家高兴了吧。” 向敏晴在会所也听说过莫家的一些事儿,虽然都是毛边,半点里子都搭不上,可是至少让她认清了杜若嫁的是什么人家。 “若若,你要是一举得男,也算是能站稳脚跟了。” 杜若瞧着这向敏晴和武静一脸慎重的样子,心下有些感动,“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啊。” 向敏晴翻了个白眼,“你就傻吧。” 武静也哼了一声,“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你吧。” 杜若呵呵笑着也不辩解,心里清楚两人的心思,不过,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她心里清楚,莫家人不会嫌弃的,就你是莫依岚,不一样被家里疼宠着。 “不过,你要是这胎真生个女孩也不要紧,回头让你老公给你换个国藉,再生个二胎也行,到时候儿女双全,就算是被人查出来也不怕影响你老公的仕途。”向敏晴一边分析着利弊,一边把自己听来的建议说给杜若听。 武静也知道这些事儿,一般都是那些名人用来躲避媒体追问,还有本国政策而想的法子,虽然是换汤不换药,可是却在法律上能占的住脚。 “晴晴说的到也是个法子,而且在富人圈子里,用的挺普遍的,不过,最好还是能这一胎就得男,别的事儿,也就省心了。” 杜若忽然间觉得压力山大,“你们两个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好不好。” 向敏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着杜若,“跟你说是为你好,别一副傻兮兮的样子,莫家那是好大一座豪门,以前我们都不大清楚这些,也接触不到,如今我在会所,见到的那些人,提起莫家,都是讳莫如深的,有一个我陪练的富商,在练习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好像就怎么提了句莫家,那会儿我就竖起了耳朵,你猜人家怎么说?” 杜若到是很少从别人的耳朵里听到莫家如何,这会儿,不仅武静来了兴趣,杜若自己也想听一听。 “怎么说?” “若说s市是一座山,那么,莫家就是这山顶上最低调的一座庙宇,有无数人想攀,却因为路陡而放弃,还有一些人坚持不懈的攀了上去,你猜怎么着?” 武静气闷的瞪着向敏晴,真是越来越会吊人胃口了。 “从山顶掉下去了。” 向敏晴抽了抽嘴角,“庙里没有佛,掉个屁。” “没佛,你说莫家是伪豪门?”武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目光盯在杜若身上,想从莫家的这位孙媳妇身上得点内部消息。 向敏晴真觉得武静真是白有那么个爹了,怎么就没把这女儿的脑袋教开窍呢,“莫家要是伪豪门,这s市,就没有能称的上豪门的人家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武静嘟着嘴,嗓门都不自觉拉大了,她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兜来转去的,绕的脑瓜心的都疼。 “你这脾气,平日还说我呢,我是想说,有些人,因为没看到庙里有佛,就转了身,却不知,那庙宇后面又是一种风景。” “什么风景?”杜若浅笑的看着向敏晴像是在讲神话故事般的形容着莫家,不过也只是单纯的讲着故事,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故事,眼睛里的神采,一如既往的清明,没有半分艳羡。 “定山石。”向敏晴笃定的语气就像是她亲自见证了莫家的功勋一般。 “定山石?这又是什么?”武静发现向敏晴现在说话的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向敏晴看着杜若,一脸你该偷着乐的表情,“低调的庙宇就像是莫家的行事风格一般,庙宇之后,是被年轮催化出来的定山石,如定海神针一般,牢牢的盖在s市的顶空,你们想想,要是这定山石有个万一,这s市,会是什么情形?” 这比喻,武静吸了口气,又吐了口气,再吸口气,再吐口气,最后,空着的手,重重的落到了杜若的肩头,声音,带着沉重与无奈,“若若,请你,一定要看好你们家这座定山石,因为,我刚刚才决定,要把我爸,接到s市住呢。” “啊?你怎么想着把你爸接来了?”向敏晴的反应最激烈,脑子里已经想像着武静她爸一来,武静就不可能跟她一块住了,然后,这三室的房子,最早走了杜若,如今又走了武静,向敏晴捂着头抱怨着,“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走了一个,又走一个,剩我一个,还怎么住啊。” “怎么不能住,你不是还有皮丘呢吗。”有些问题,早晚都得提出来,既然向敏晴说出来了,武静索性也就把这个意思透了出来。 “她估计是想着原本是三人分担的费用,现在她一个人分担了,有些压力呗。”杜若一语中的,瞧着向敏晴懊恼又被说中心事的样子,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目带揶揄的看着向敏晴打趣道:“你要不要这么省啊,又不是刚闭业那会儿,压力大,大家在一起,既可以有个照应,又可以互相分担,听说你现在工资都好几千了,还有红包,周末还算加班,你那些客户还送你东西,过节还给你福利,哪一样省下来不都够你一年房费的吗?” 杜若说的都是实情,而且皮丘也上班,工资虽然暂时没有向敏晴高,不过偶尔也有送红包的,而且皮丘这样的单位,熬的就是资历,只是再过几年,待遇自然就上去了,这是不可争的事实,两人租个房子一点问题也没有。 向敏晴闷声闷气的嘟囔着,“那怎么能一样,要是多个人分担,我就能多攒一些钱了。” “晴晴,你要不要这么财迷啊。”武静都无语了,她家破产了,她爸矿都赔进去了,她都没这么崩溃,这会儿,真是被向敏晴弄崩溃了。 杜若也拉着向敏晴,瞧着她一脸懊恼的样子,无奈道:“晴晴,要不你们俩换个小点的房子呗,或者,你们两家出点钱,先付个首付,反正你们两月月都有工资,到时候赚了钱,还贷款,十几年,二十来年的,自己还能剩个房子,怎么样?” 杜若想着这个主意应该不错,无论一个月付出多少,至少最后房子是自己的,再说她们俩也不是处一天两天的,又同居了,结婚是迟早的事儿,买个房子可以提上日程。 武静也觉得杜若这话说的对,“晴晴,我觉得若若说的对,反正咱们都是打算在s市安定下来的,你们俩既然在一起了,这房子是早晚的事儿,谁也不能租一辈子的房子吧,现在买,分期付,到时候你们两结婚的时候也就更省力些,将来有了小孩,也有自己的家不是。” 向敏晴脸上的苦色却是一层比一层的深,看着杜若和武静,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以为这些我没想过,我跟皮丘没说过,哎——” 长长的一声叹息,到是让武静和杜若不解了。 杜若不在这住,看了眼武静,武静也耸了耸肩,她也没听过这两人商量买房子的事儿。 “晴晴,你们俩既然商量过,就研究着买呗,两边家里都打个电话,把意思说说,难道家里还能不支持?” 向敏晴嘴里都泛着苦意,她这么拼命的赚钱,不过是想活的更有自尊些,别让人以为她就要靠男人养着。 “若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好命的。” 杜若不解,这跟好命不好命有什么关系。 “晴晴,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两个问题,这个世上,总不能说你命不好就不结婚,不嫁人,不生孩子,不生存了吧,人总是要学会适应社会,适应现实的吧。” 武静却是皱了眉,看着向敏晴的目光有些深,“你们两谈过这个事儿,皮丘是怎么个意思?” “对啊,皮丘是怎么说的,这种事儿,不该是男方主动的吗?”杜若也想知道皮丘的意思,不过看着向敏晴嘴角的苦涩,只怕,结果不那么好。 “还能怎么说,她妈说家里只能拿出十多万,那就是家里全部的积蓄,贷款买房,他妈说要买个大一点的,将来,老人过来住也方便,可是你们想想,在s市,又不是那些县级市,或者是镇里,十多万首付,能买多大的,就算是能买个大的,我们俩一个月的月供要有用去多少,到时候我们俩还要不要活了,而且他妈的意思,不想让我俩月还款超过两千,说是过了两千负担重,到时候压力大。” 杜若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他妈想的挺周到的,两千以内的话,皮丘的工资,完全可以负担,还能有点剩余吧,你那些,就可以攒一部分,然后再拿出一部分做生活花销,这样,你们俩就是要孩子也不会太大的负担。” 向敏晴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若若,我都看过了,凡是市内的楼盘,只要上九十平的,最便宜也要八九十万吧,还得说不是那种地段好的高档小区,要么就是二手房,虽然少了点入住费,可是年头也长,价位跟新房其实真不差什么,而且我算了一下,新房的升值空间必定比二手房要大,而且年头也短,同样的价钱,与其买二手房,就不如去买新房了。” “你说这个对,不过九十平对于你们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的确是负担太大了,要是五十平左右,他家要是能拿十多万的话,你们俩就能轻松话多。”武静这话比较中肯,而且也是真心为向敏晴着想。 向敏晴摇了摇头,“他妈的意思,至少也要九十平往上,首付这一块,他妈说,因为是我跟皮丘结婚,就该由两家来共同承担,既然他们家能出十多万,我们家怎么着也得拿个差不多吧,不然,当岳父岳母的,还怎么登门?” 杜若眉头一皱,皮丘妈妈这话可不大好听,这种事儿,都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就算是出不了,人家也是女方的爸妈,怎么就不能登门了。 “皮丘也是这个意思?” 向敏晴摇了摇头,“皮丘到是想我们俩多攒些,到时候就说是我家拿的,至少面上大家都能好看些。” 微顿了一下,向敏晴呼了口气,像是把压在心里的沉郁之气借着这个机会都吐出来一般,“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别说是十万,就是两万,都没有,我爸妈就是一般的小市民,家里有点地,不多,再说我家又不是独生子女,总不能把积蓄掏空了嫁姑娘,回头到了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半分钱也拿不出来吧。” “难怪从过了年回来,你就这么卖力呢,连休息日都要加班。”武静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几个人都听见。 杜若眉头轻皱,“你跟皮丘打算什么时候扯证?” 向敏晴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若若,其实,有些话,我一直在心里压着,从打过了年回来,静静家里的事儿就没断过,我也不想让她跟着烦,所以我就没说,现在,我,真不敢再提这两个字了。” 武静瞪了向敏晴一眼,“我家那事儿本来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咱们当初在一块住着的时候不就说相互照应的吗,你心里藏着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了。别告诉我你是看我家现在败了,穷了,所以就不想再跟我攀关系了。” 向敏晴被武静说的哭笑不得,“你们家再穷,还能穷的过我,好歹你家还有个矿,卖了也值个几百万的,我都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到那么多钱呢。” 向敏晴嘴里虽然说的羡慕,可是眼里却是干干净净的。 杜若最喜欢,甚至最欣慰的,就是向敏晴这一点,明明前边摆满了诱惑,甚至,只要她往前迈一步,就可以得到,可是她一直都是这样干干净净的用自己的汗水去努力,去追求,哪怕别人活的再好,她也只是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描述,而不会去嫉妒。 “晴晴,要不,咱们大家凑凑?”杜若想着自己手里的钱不多,可还是攒了一点,莫骄阳的钱她是不会动的,家里的生活费,她都不动莫骄阳的,更不会以别人的名义去动,这是她维持这段婚姻的底线,是她唯一能给出的平等,也是她的心里的骄傲。 向敏晴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若若,咱们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小兵,在迈出校园的那一刻,我们的人生就奔向了不同的方向,记得那会儿,咱们是约好了的,可以给彼此提供机会,却绝不在金钱上给彼此束缚,让这段友谊最后因为金钱而变了质,你,忘了吗?” 杜若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骄傲,这是向敏晴的骄傲,所以,她不应该去打破。 唇角,轻轻的漾起,那是一个优美的弧度,目光温暖如冬日的暖阳,在寒冷的季节,把内心的温暖送给想要关心,并值得关心的人。“晴晴,别累坏自己。” 武静觉得这种感觉,怎么这么酸的,酸的她眼角都开始湿了,“你这家伙,从打认识你,就这么一副倔脾气,别死撑着,知道吗?” 向敏晴或许是因为心里的郁气,终于有了地方吐槽,而且她的好朋友,死党,给予她无尽的理解与支持,认真的点了点头,“若若,静静,谢谢你们,愿意陪着我。” “哎,你们三个怎么还在楼下啊,再磨蹭下去,这顿饭还能不能吃上了。”皮丘和向阳在楼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三个女生,索性就下来找了,夕阳的余光下,三个女生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让人炫目,甚至比那夕阳的光线还让人刺目。 “陆宁来了吗?”杜若瞧着向阳和皮丘,笑着问道。 皮丘抬手指了指小区门口刚开进来的新车,“这小子,还真把这车拿下了,看来他老子又被讹了不少钱吧。” 陆宁的宝蓝色跑车,戴着黑超,缓行而来的时候,降下了车窗,瞧着立在道边的几个同学,摘下了黑超,指了指车子后面,“我爸来了,说请大伙吃饭,咱们出去吃吧。” 大家都没想到陆宁会把他爸带来,一时间都愣了下来,武静微垂了头,看不清神色,向敏晴瞧了瞧手上的菜袋子,再想着楼上那么多菜,要是不做,回头就得扔一大半,她们都上班,哪能吃得了啊。 “陆宁,要不让叔叔在家跟咱们吃吧。” 向敏晴的脾气陆宁自然知道,也知道她努力赚钱是因为想买房子,不过让他爸跟着一块上楼吃,那是不现实的。 138.第138章 被掉包的鱼翅 “晴晴,让皮丘把菜送上去,回头你们再做了,今天我爸说给大家改善改善,全翅宴,怎么样,不亏吧。” 陆宁一副把亲爹当冤大头宰的样子,立时就逗乐了皮丘和向阳,男生总是比女生要大方,皮丘接了向敏晴和武静手里的东西,转身就往楼上走,还笑道:“车里能坐几个先走,剩下的一会儿打车就行了。” 陆宁好笑的看着皮丘上蹿下跳没个稳当的样子,头探出了车窗,“向敏晴,你们这猴子什么时候能好好驯驯再出门啊,他在单位不会也这副得性吧。” “陆宁,少在那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我瞧着你最近不会是夜生活过盛,有早衰的征兆吧?” 向敏晴像是护犊子似的快速反击回去,非但没让陆宁冷脸,反倒笑的更大声了,“向敏晴,就你这护犊子劲,那小子还整天疑神疑鬼的,不是有病吗,我看啊,没事儿你得给这小子上上课了,别他妈一天把自己个儿弄的神经兮兮的,大伙都跟着遭心。” 扑哧,这是给男闺蜜抱闺怨来了。 “让向敏晴和皮丘一会上你车吧,我跟杜若,向阳打车过去,你把地点告诉咱们就行。” 武静不想跟陆启超坐一块,所以,赶在陆启超开口之前,就把人员分配了。 陆宁压根也不知道他爸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也不客气,“行,就去你爸去年来定的那个饭店,我定了七楼的包厢,你要是到的早,就报陆先生就行。” 杜若迈开的步子一顿,真心想问一句,难不成s市就摩根一家酒店,怎么每次都选那儿啊? “要不要叫上邓辰他们?”向阳还是记着兄弟的。 陆辰摆了手,“打过电话了,地方都告诉了,不过那会儿他还挺忙的,至于能不能来就不知道了。” 杜若的步子又是一缓,心里想着要不要去,碰到面了,会不会尴尬。 武静已经拉着杜若招手叫车了,小声的哼道:“不就是想来显摆一把吗?” 杜若的思绪一下子被武静打乱了,明明昨天武静对陆启超的态度还挺尊重的,怎么这会儿跟变了个人似的。 到了酒店,已经七点多了,这个时间,天色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八月的天,路灯也要七点半以后才会开。 杜若与陆宁他们那一播是前后脚到的,杜若也没急着上去,只在一楼大厅的休闲区坐着等会,人来了,大伙一块上了七楼。 邓辰的电话在陆宁上电梯的时候打来了,非常抱歉说是来不了了。 陆宁笑骂了几句也没多强求,似乎,比起跟向阳,皮丘的关系,邓辰也不过是因为米米的缘故才多联系几次。 有些事儿,或许就这么巧,电梯到了七楼,一行人陆续下了电梯,七楼的服务员引着一行人直接往包厢走,走廊里,有个男人正拿着电话不知在讲什么,声音不高,可是看着侧脸却带着几分沉凝。 杜若与武静,向敏晴小声的说着什么,并没太注意走廊里打电话的男人是谁,只是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罢了。 “杜医生?”贾峰电话还在手,那边的人还在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头,真接就转了个方向。 杜若的步子一顿,几乎在一瞬间就断定了叫住她的人是谁。 心下忍不住苦笑,她怎么每次到摩根来都没有好事儿呢。 身子微拧,回身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贾峰凝着她的目光,幽深的看不出里面的半点情绪,与上次的调侃又有不同。 “贾少。” 因为她的停顿,原洒往前走的人也都停了下来,武静和向阳更是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闪现了几丝疑惑,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其实也不过是那天晚上在酒吧的一面,可是因为当时太过紧张,而且贾峰又不是唱主角的,所以也没太关注,再加上这事儿又过去一年有余了,她们的脑袋也没那么好使,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罢了。 陆宁则不然,有些人,天生就有那种被关注的魅力,不得不说,贾峰也是这样长大的,哪怕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你还是能一眼就分辨出他的位置,就是这个人魅力。 眸微沉,陆宁打量着贾峰的目光带了几分审示,想不到,这人跟杜若还有交集。 贾峰显然对于这些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完全没有印象,或者说,他的脑子存储的信息,对这些初出茅庐的小男生,小女生,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空间贮存,已经在每天的垃圾清理中自动删除了。 “我送了那么一大份礼给杜医生,不知道杜医生什么时候打算还我一份谢礼呢?” “呵呵,贾少,电话放错位置了吧。”杜若指着贾峰放到左边西裤兜里的电话,笑了笑,“左边的生理器官要比右边的生理器官重要呢,电话辐射再小,对身体也不好吧。” 贾峰一愣,“杜医生在关心我?” 似乎对杜若的话很受用,随手拿出了电话,放到了右手,顺便塞进了右边的西裤兜里。 杜若看着贾峰的动作,轻抿着嘴角,“贾少有没有觉得身上少了什么?” 贾峰微皱了下眉,似乎觉得今天杜若的话有些奇怪,分明是夹着别的意思,可还让人看不明白,听不懂。 “杜医生想说什么?” 杜若平淡的看着贾峰的眼,收起了那份笑,“贾少,从左边兜里拿出的东西,放到右边兜里,也不过是换了个方向罢了,其实,贾少并不损失什么,对吗?” 贾峰的眼,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那一瞬间逼视过来的眼神仿若带了穿透力一般,兜头笼罩,杜若片刻间就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可是她还是没让自己退缩,静静的望着贾峰,想比于贾峰,她没有不相信凌晨的道理。 “呵呵,杜医生,况不知道医学院什么时候多开了哲学这门课,改天,我到是有兴趣去听一听。” 收回了眉目间的冷冽,贾峰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高贵不容侵犯的贵公子,翩然风度,谈吐风流,浅笑晏晏间已经顺利的扭转了局势。 聪明人,从来不需要把话挑明,杜若不是聪明人,可也知道什么叫点到即止。 “哲学用英文叫做philosophy,原意是爱慕智慧,贾少是聪明人,想必在这样的课程里更应该读懂人生在世这四个字的意义。” 杜若淡然自若的看着贾峰,眸光里只余剔透,没有半分逼视,然后在贾峰眸光流转的丝幽光中,轻浅的点了下头,“贾少应该还有应酬吧,失陪了。” 转身的时候,杜若感觉后背一直有道光,在凝视着她,直到看着她进了定好的包厢,直到,穿不透那堵墙。 “杜若,那谁啊?” 武静比较爱八卦,尤其看着那个男人看杜若的目光,怎么说呢,就像她第一次看到莫骄阳的时候,莫骄阳盯着杜若的目光经那个男人还有霸道一些,不过两人的出发点是一致的。 “一个不熟的人。” 杜若见武静没有想起来,也不愿意再多提,于贾峰,能不交集,最好。 陆启超笑着把菜牌在放到了自动转台上,大方的说道:“自己挑,叔叔请客,可别因为多个长辈就让你们吃的不自在。” 比起武静的爸爸,陆宁的爸爸显然更会交际,而且,人更加内敛,不张扬,像是一个亲和的长者。 点菜的事儿,向阳和皮丘都没客气,不过也不会失了礼,菜不算贵,却也都是特色,分寸拿捏的不错。 武静和向敏晴都没点菜,杜若自然也随意,最后还是陆宁挑了几个高档的菜点了,果真给在座的每一位要了一盅鱼翅。 向敏晴扯了扯杜若的胳膊,小声道:“我听说那一盅翅要几千元呢。” 杜若侧眸瞧着向敏晴唏嘘的样子,想笑,又忍了下去,向敏晴眼里的心疼昭然若揭,似乎心底还在骂着陆宁败家,一份几千,这屋里按人头算,几万块钱就没了,人家买房子连首付都拿不出来,这会儿被陆宁一顿饭吃下去了。 低咳了一声,掩了嘴角的笑意,杜若一边拿着茶杯假装饮水,一边小声道:“你也知道那个分高中低档的,没你想像的那么贵,我估计,陆宁点的就该是二百左右一份的吧。” “呼——”向敏晴安抚心脏的时候,长长的呼了口气,还好,还好,还能接受。 杜若本来是蒙的,可是看到上来的鱼翅时,暗吸了口气,忍不住想着陆宁这家伙还真败家啊,二百元左右的都可能是假的,这分明是真的,而且还是极品的。 左右看了看吃的正欢的向敏晴和武静,杜若把心里的话压了下去,反正不用她买单,就当给肚子里的孩子添营养了。 杜若如今的口味日渐增长,莫家老爷子收了些好东西,每次回去,都会拿出来做给她吃,这种鱼翅,也有人送过,她也吃过,虽然没觉得味道怎么样,可是也知道是好东西,可能这味觉初始的起点就有些高,后来跟凌晨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吃过一些品相差一些的,还真就能分出高低来,那次,原是想用高档的,因为卖断了,所以就降了一档。 武静也是吃过好东西的,到不像向敏晴那样只钟情于这一样,反而对别的菜品有些兴趣,不过还是不忘揶揄陆宁,“陆宁,这一顿饭,至少要几万吧。” 桌上还有两瓶好酒,加上这几盅鱼翅,啧啧,武静心里想着陆宁比她能祸害多了。 陆宁这会儿也吃出不对了,这几百块钱的东西,跟几千块钱的东西自然不是一个味道。不过在同学面前,既然点了,这个面子就得撑。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饱了再说话。” 武静坏心的笑道:“陆宁,这一盅也不够吃啊,要不再一人来一盅。” 陆宁一噎,一眼就看穿了武静的想法,瞪了她一眼,两人在一起嬉皮笑脸惯了,“你要是不够吃,把我的给你,总行了吧。” 陆启超笑呵呵的把自己这碗放到了转台上,“小静啊,这碗放你那,陆叔叔不大喜欢这种东西,正好还没动呢。” 陆启超是真没碰,他还想着跟武静接着说说昨天的事儿呢,本来以为能等到武静电话的,可是没成想,武静到是能沉得住气的,只是他一个长辈,总不能跟一个孩子像谈生意那样分擂而坐吧,正好,知道陆宁同学弄了个饭局,他就破费点小钱,大家图个乐呵。 武静眼珠子转了个圈,笑道:“还是陆叔叔疼我,知道我最近没吃什么好东西,一来就给上碗两千多的鱼翅,回头,我见了我爸,一准让他谢谢陆叔叔。” 陆启超面色不改的笑道:“你这孩子,不过是一碗吃的,谢什么谢,你小时候陆宁可没少在你家蹭饭吃,那会儿你妈还活着呢,家常饭做的比饭店都好吃,陆宁就喜欢吃你妈做的饭。” 陆启超即便心里有些惊讶,不过商场多年,又岂是一个小毛孩子能看出风云变幻的,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都没多看陆宁一眼。 “咳咳——” 向敏晴刚把最后一口咽到嗓子眼,心里还想着二百多块钱没准是最低档的,要么就是假冒伪劣的,不过这饭店的大厨手艺真不错,假冒伪劣能做到这样的效果,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呢。 可是哪成想,武静一句话,让她快咽下去的东西,差点没呛吐了。 杜若好心的拿了杯水给她,“每次吃饭都挨呛,这也不是在单位,你着什么急。” 向敏晴垂着头,咳的满脸通红,也就是在同学面前,她这形象,没了就没了,要是在客户面前,她是绝不干这么丢脸的事儿的。 那边陆启超已经寻了话题在跟武静说,武静拿了转过来的鱼翅直接放到了向敏晴的跟前,“今天的菜色好些都是我喜欢吃的,这个一会儿你帮我吃了吧,不然扔了太可惜了。” 武静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拜托的表情,就像是她在求着向敏晴帮她个大忙一样。 向敏晴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 杜若小声的贴着向敏晴低语,“这个是真的,极品,最少两千以上,一盅,吃吧,不亏。” 扑哧。 这次向敏晴控制了声音,一声轻笑,极浅,只有杜若和武静两个能听到,不过还是低语了一句,“败家子。” 杜若好笑的嗔了向敏晴一眼,吃着人家的,还埋汰着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一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杜若还没接到莫骄阳的电话,就说明这会儿莫骄阳还没回家,所以也没着急。 陆启超虽然还能与向阳、皮丘时不时的说上一句,不过脸色却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么好看了。 陆宁叫了服务员进来买单,现金未必能够,不过这样的酒店都能刷卡,他手里有现金卡。 “先生,单贾少已经买过了。” 服务笑着拿着新打出来的单子送到了杜若面前,似乎,对杜若极熟悉的样子。 “杜小姐,贾少说这顿饭算他赔礼了,杜小姐千万别客气。” 杜若没想到贾峰还能干出这种事儿来,那单子上,可不是三千两千,是两万三千五百,嘶,杜若有些牙疼,这疯子…… 虽然这些钱对于贾峰不算什么,可是她就是不想再和这人有交集,谁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再阴她一把。 陆宁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会儿也反映过来了,不是自己点的东西有问题,也不是酒店上的有问题,是人家压根就有人换了单子。 “杜若,我把钱给你,回头你把钱还了那人,本来说好了是我爸请你们吃饭的,这会儿闹的什么事儿?” 陆宁刚才吃出不对劲都没有开口,就看出他本身就是极好面子的人,这会儿被人捷足先登了,自然不高兴,再说,这单要是送他手里也就算了,还送到杜若手里了,陆宁从小到大,就没让女人请过吃饭,这叫什么事儿? 陆启超自然也不是贪这个便宜的人,不过心里又重新审示起了杜若,刚才他还没注意那个跟杜若说话的男人,这会儿想来,应该就是那个男人买的单,像这种饭局,轻易出手几万块不眨眼的,自然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最起码也得有一定的身家的。 陆启超已经在想昨天看到跟杜若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今天又有人来买单,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身边围着的男人瞧着这样子,到像是非富即贵的。 “小杜啊,陆宁说的对,叔叔请你们吃饭,哪能让别人代劳,传出去,还不得说叔叔占你们便宜了。” 陆启超一边笑着说着,一边就开始拿包,几万块的现金,小意思。 杜若自然不可能收这个钱,连忙阻止,“陆叔叔,不用——” 服务员站在杜若身边并没有走,这会儿笑着解释道:“杜小姐,凌少说贾少的心意,你收着就是。” 说完又对着陆启超笑道:“这位先生怕是不知道,咱们酒店的老板是杜小姐的朋友,杜小姐来吃饭我们总裁是不可能要钱的,就算是贾少不买这个单,也不会让先生破费的,要是先生觉得咱们酒店的东西好吃,以后,常来光顾就是了。” 139.第139章 又收到照片 陆启超眸光越发疑惑的看着杜若,虽然这一顿饭不算什么,可是能跟这样的酒店老板是朋友,而且瞧着服务员的态度,显然是当大主顾一般尊敬的,这就值得推敲了。 这会儿细细打量下来,陆启超才不得不说,这小姑娘长的不错,水嫩的跟小葱似的,尤其那双眼睛,淡淡静静的,不浮夸,不炫耀,颇有几分让人安心的意思,莫非? 杜若可不知道陆启超现在把她想像成那些攀附大款的女大学生了,而是疑惑的看着服务员,问道:“凌少来了?” 服务员笑着点了点头,“您上楼的时候,大堂经理看到了,就给凌总去了电话,这会儿,凌总在顶楼办公室呢,说是等你用好了餐,亲自送你回去。” 陆启超觉得自己的猜想成了真,心下不禁感叹,瞧瞧,现在的大学生,哪个不是爱慕虚荣的,估计这份气质也是伪装出来的的。 “杜若,一会儿让陆宁送你吧,我们四个一路,正好打个车。”武静笑眯眯的扯着杜若的胳膊,看向了陆宁,心底却想着拿杜若做个挡箭牌,反正明天她悄悄的走,等到陆启超再打电话的时候就告诉他回家了。 “也行,杜若,我送你。” 陆启超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郁闷的看了一眼武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就像是这丫头知道了什么似的,不然怎么会一个劲的躲着他呢。 杜若交代了服务员回头跟凌晨说一声,她跟同学一块走了,就不麻烦他了。 一行人进了电梯,这个时间,酒店的电梯也不拥挤,数字跳到了一,电梯门应声而开。 鱼贯而出的时候,杜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酒店的大堂,似有若无的望着电梯的方向,因为与她的目光相遇,便阔步而来。 白衬衫的袖子挽到了臂间,有型的西裤挺阔笔直,衬托着男人的长腿更加的有型,男人的背脊如山峰般挺拔,五官如刀削剑刻一般,浑身上下带着王者之气,并不因为出现的突兀就觉得不自在,目光沉凝的落到了自己想要等到的那个身影上,“若若,咱们回家吧。” 杜若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莫骄阳,眼里一瞬间的惊喜像是夜空突然绽放的礼花一般,“你怎么在这儿?” 一边说着话,人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或许是杜若的动作取悦了莫骄阳,原本幽深沉敛的眸子,噙上了一抹笑意,星星点点的光,只落向了那个正眼带喜悦,脸带娇羞的小女人。 “有个应酬,刚完事儿,碰到凌晨说你在这儿。”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杜若像是小女人一般,依赖着莫骄阳的臂膀,语带撒娇。 莫骄阳单臂绕过了杜若的腰,稳稳的托住了杜若的身子,“难得你们聚一次。” 言下之间,不想扫她的兴。 杜若回身的时候笑着与向敏晴、武静还有陆宁几个说了再见,就被莫骄阳环着离开了。 武静看着那两道甜蜜的身影,瞪了向敏晴一眼,“以后可别乱说话了。” 向敏晴也吐了吐舌头,这个男人,难怪能把自己的女人托付给兄弟照料,就这气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果然啊,这当官的,威风八面。 陆启超原本以为进来的就是服务员嘴里的凌总,这家酒店的老板,可是听两人说话又不是,瞧了眼自己的儿子,不禁意的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 陆宁漫不经心的咽下最后一口酒,“杜若的老公,s市的市委书记。” 被环在了莫骄阳的怀里,杜若就闻到了酒味,皱了皱鼻子,“要不要叫个代驾?” 莫骄阳嘴角抿起个愉悦的弧度,“不相信你男人。” “莫书记,你要以身作则噢。” “小丫头,上纲上线,从哪学来的。” 杜若笑眯了眼,“上行下效呗。” 莫骄阳微眯着眼,透过车内昏暗的光线,看着她嫣红又娇羞的模样,旁边已经没有什么车了,身子微倾,呼出的气息都像是被酒精包裹着,长臂穿过女人的脖颈,就那样搂过她,唇划过耳垂时,看到的是她晕红的耳尖,因为他一个熟悉的动作而微带着颤栗,他低声道:“这个,要不要学……” 男人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她伸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嘴里嘟囔着,“分毫必争,你还真是大男人呢。” “呵呵……”莫骄阳似乎对女人的嘟囔毫不在意,重重的咬过女人的唇瓣时,看着女人小脸上越来越晕染开的红色,愉悦的低笑着,“现在学一个,给我看看。” “你……” “我什么?”莫骄阳玩味的眯起了眼睛,似乎,瞧着小女人如鹿一般的眼睛,四处乱撞着,明明两人已经做了一年多的亲密事儿,可这会儿还脸红心虚的样子,分外的好笑。 莫骄阳不禁想到一句话,一个男人,该如何打理一个女人,他不是个多有情趣的男人,也没有那么多的闲瑕时间玩玩浪漫,弄个情调的,用凌晨的话说,他就是个情商低劣的家伙。 凌晨说,真正有情趣的男人,打理起女人来经细心,就像是修剪草坪,要耐心,就像是养一盆上好品级的兰花,又像是养活一缸鱼,知道什么时候浇什么样的水,知道什么时候给鱼儿喂食,而且还要掌握好量,多一分则撑,少一分,则饿。 莫骄阳鄙夷的想着,凌晨这家伙说的天花乱坠,到现在还不是没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所以说,男人的情商过高真没什么用,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转的太多了,还不如他这样一眼认准了就死磕到底来的强呢。 杜若很少看到莫骄阳喝酒,同样也没有看过醉酒的莫骄阳是什么样的,似乎,他总会掌握好这个度,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可是这一刻,车厢里暧昧的气息,还有莫骄阳呼出的酒气全都喷洒到了她的脸上,突然间就有些醉了,微醺,像是自己刚刚饮过一般。 手下,是男人胸膛火热的温度,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压根就挡不住男人的挺阔的胸肌,脑海里,甚至勾勒出男人温润的胸膛压在女人身上,肌肤相贴的感觉。 似乎,真的禁不住诱惑呢—— 额头抵着男人的下巴,即便没有抬头,可还是能感觉到男人的胡茬扎着额头的肌肤,慢慢的蠕动着,整个头顶都是男人的气息,带着灼烧的热度,杜若抵在男人胸膛的手不禁又紧了紧,心,跳的漏掉了一拍,颤抖着唇,低语着,“骄阳,回家——” 要是不回家,她真不敢保证男人下一刻是不是要把她扒光,可这是车里,她可还记得上车玩车震的事儿,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让她整个人绷紧了一晚上,那样的神经压力,比在家里,躺在床上,还要累,不只是身体的累,还有精神的累。 似乎,那会儿就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爱寻求刺激,果然,真是刺激呢。 “好,回家。”莫骄阳轻声回着,低语暗沉的笑声响在了杜若的头顶,似乎在笑小女人的急不可耐一般。 杜若这会儿脸已经烧成了火烧云,微嘟着唇,压根就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微侧着身子看着外面的夜景,突然间想起个事儿,“你今天也在这吃饭?” 还真是好巧呢。 “没。”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问完又有些后悔,真是笨,一定是凌晨那家伙打的电话呗。 “我给凌晨打电话。” 杜若的身子一下子就转了过来,揣度着男人话里的意思,“为什么不打给我。” 莫骄阳用右手捏了捏杜若的脸颊,本来打算轻轻拂过的,可是手底下的触感让他眷恋的没舍得分开,就那么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描绘着女人的面庞。 “太晚了,怕你被吵醒,又睡不好。” 莫骄阳感觉到小女人的舒心,瞧瞧,刚刚还拧着身子不搭理他呢,这会儿都主动的贴上来了。 虽然他的意志力向来坚强,可是在小女人面前一向都是溃不成军的,“若若,别急,一会儿到家,咱们再来,乖——” 杜若的动作一顿,然后迅速拍离了男人的手掌,哪怕什么都没说呢,也还是惹来男人更加低沉的笑声。 路灯穿透了车窗,或淡或弱的光线流连往返在车子里,杜若能够清晰的看见男人如刀削斧凿般的深刻峻挺的脸廓,高挺的鼻梁,微深的眼窝,还有下巴处冒出的青茬,刚刚指尖划过她嘴唇时,甚至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一时间,双眼迷离,不知不觉间,两人竟然在一起快一年了,似乎,这些日子,她一直快乐的像只小鸟,不知烦,不知扰,不知人间疾苦。 果然,向敏晴那句抱怨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还真是命好呢。 莫骄阳突然发现小女人没动静的,眼角的余光恰恰看到了小女人眼里的迷恋,心情,越发的上扬,“傻丫头,想什么呢?” “骄阳,我,是不是很好命?”杜若低语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男人听一般。 莫骄阳失笑的握住了杜若的左手,轻轻的揉捏着,“好命不好吗?” 杜若点了点头,嘴角轻呼口气,带了几分自嘲一般的说道:“骄阳,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妈说,三穷三富过到老,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 “你会。”男人笃定的语气霸道的截住了杜若还没有说完的话语,手上的力道微微的加重,听到女人的抽气声,才继续说道:“痛不痛?” 杜若忍不住翻个白眼,“不痛你捏自己试试。” 男人的大手比钢筋铁钳还硬,这么捏,连点挣扎的空间都没有,能不痛吗? “痛就说明真实,别人如何我不管,不过我的女人,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男人说完,就看到女人的嘴角,一点点的咧开,一直到了一个最大的弧度,幸福满足的样子熨帖着男人的胸膛。 “真是个傻丫头。” 人的要求不高,或许就很容易得到满足。 杜若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像妈妈说的,三穷三富,历尽波折,可是至少,她现在看到了铁树开花,在她眼里,像莫骄阳这样的男人在正常的情况下,能说上一句情话,就好比铁树开花一般难得,不过,到了床上,莫骄阳就不能与人相提并论,那就是一只禽兽。 莫骄阳这些日子又开始忙了起来,早出,晚归,自打那天晚上接过杜若以后,一晃过去十多天了,杜若要不是看到天天早上还有早餐出现在餐桌上,几乎都感觉不到这个男人在家里流连过的痕迹,两人,连煲电话粥的时间都没有。 凌晨前两天出趟门,就让冷莫璃接了她两天,杜若觉得这样太麻烦了,索性就跟贾美云回大院住两天。 后半夜,凌晨两点钟吧,因为不是在自己家,又换了床,杜若今天晚上睡的又不好,所以楼下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杜若也跟着醒了。 好像是莫首长下去接的电话,明显语气不大好,男人的声线有些低沉,杜若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这个时间,杜若忽然想起来,她好像忘了给莫骄阳打电话说她没回家。 不一会,一楼就没了声音,虽然不确定是不是莫骄阳打来的,杜若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过去。 几乎是刚按了通话键,那边就接了起来。 “回大院了?” “嗯,你,还没回家?”杜若微皱着眉头,听着电话那边还隐约有嘈杂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至少不会是莫骄阳一个人。 “嗯,今天有些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去了,大概今天的觉睡不上了,明天直接在办公室补一觉算了。” “啊?”杜若有些惊讶,其实心里有些小小的不高兴,莫骄阳除了到外地出差,还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的状况呢。 不过莫骄阳的事儿,她向来也插不上手,这会儿除了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莫书记,这瓶还喝不喝了?” 杜若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是女人的声音,有些撒娇的软侬,没听见男人回话,脑子里忍不住勾勒着画面。 吸了吸鼻子,很快就把这幅画面删除了。 “少喝点酒,应酬也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好,你先睡吧,今天晚上我早点回去。” 放下电话,杜若才想起,现在是凌晨了,已经是隔一天了。 或许是因为电话那里莫名出现的女人声音让她心里起了硌应,也或许是因为凌晨被扰了本就质量不高的睡眠,一时间有些睡不着,杜若拿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给莫骄阳编个信息过去,男人大半夜的不回家,这个习惯,是不是不太好? 不行,这样是不是显得她太小气了,莫骄阳做的都是大事儿,自己也不懂这些,无端的去干涉只会让彼此厌烦。 算了,杜若把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自己蹭到了大床的另一边,努力睡觉,不都说睡觉是最好的美容吗?即便宜,又有效果。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应该不算长吧,好像也不算短,杜若手机的短信连着响了三下,迷迷糊糊间,从枕头下面拿了出来,以为是莫骄阳发过来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嘴角就漾开了笑意,果然是有心灵犀呢。 滑开手机屏,点开收信的时候,杜若的眸光,一下子就定在了那上面的图片上,不是文字,是图片,确切的说,应该算是照片,三张照片,都是莫骄阳与另一个女人勾肩搭背的样子,嗯,杜若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个成语,应该算是没愧对语文老师吧,至少,她没把两人想成狗男女。 深深的呼了口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 与第一次收到这种照片时的淡定不一样,杜若觉得这手机,有些烫手,这电池不会是假冒伪劣商品吧,回头再爆炸了,很容易毁容的。 手,拿的远了一些,可是再远,也不过是胳膊的长度,眼睛,越来越清明,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不是酒店的门口,而是走廊,第三张照片哪怕只是侧背影,可是她还是能看到女人拿着房卡用肩膀撑着男人。 她,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杜若觉得胸口有些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应该自信的,不应该怀疑的,可是凌晨不是说男人喝了酒就他妈没有男人了吗? 理智提醒她不要多想,莫骄阳的自制力一向惊人,就算是喝多了酒,可也还是莫骄阳,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若是动不动因为一张照片就疑神疑鬼,甚至大张旗鼓,别说外人怎么传,就是两人在一起也不自在不是。 而且,照片里的女人是冯雅倩,杜若禁不住想起冯雅倩粗鲁的控制住白沐川的一幕,那个女人,果然有这样的力气呢。 作以待弊吗? 杜若觉得自己那样是不是摆明了就给别人提供了机会呢,更何况这个世上还有一种东西是可以摧毁男人的自制力的。 杜若脑子里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次被贾少带走的时候,是在夜色了喝了被下过药的饮料,那会身上如千万只小虫在啃咬的感觉,真不是人受的。 如果—— 140.第140章 决定守护,我的男人 杜若觉得自己是被放到锅台的蚂蚁,寒冬腊月,明明知道那里很热,很可能会把自己的触角烫伤,甚至小小的身躯也会被烫死,可是还是会忍不住因为那份暖,就裹足不前,到最后,耳朵里一边传来外面呼啸的寒风,一边感受着身边越来越高的温度,闭着眸,咬着牙,宁可烫死,也不冻死,所以,就这样吧。 手,紧紧的攥着手机,心里也想着,就这样吧,向敏晴不都说她是幸运的吗,既然她能捡到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这份幸运应该会一直倦顾着她吧。 闭上眼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脑子里甚至强迫着自己在数星星,可是数着数着,又一道声音钻进了她的脑子,那样的清晰,是手机短信的声音,心里不禁想要咒骂,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子。 屏幕早就暗了下去,再次滑开的时候,还是刚才那张照片的页面,按了退出的键子,看到屏幕首页显示的你有一条新的信息未读,心,不由的提了起来,像是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超出预期的事情会发生一般,手指,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在她做来,又是那样的艰难。 呼吸一紧,一松,心里,有个声音在给自己不停的打气,或许是谁大半夜无聊按错了键子也说不定呢。 食指微颤,点开了屏幕上的几个字,蓝光的屏幕上又清晰的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男人微眯着眸,衬衫的扣子已经敞开,露出了让人血脉贲张的胸肌,头枕在白色的枕头套上,身子下面,也是白色的床单,甚至杜若都能想像到这张床上摆的被子也一定是白色的,毋庸置疑,这是酒店,而且,与刚才那几张照片间隔十几分钟,显然是进了屋里以后的照片。 男人的旁边,是女人迷恋的眼神,还有贴近的红唇,两人的呼吸,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 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一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杜若忍不住想要去翻看下一张,会看到什么。 第二张,男人与女人的距离,还是那样的近,只不过这一次,男人的臂弯里,女人的身子更贴近了,而且,看不到女人的脸,只能看到两人交颈的姿势,不过,女人祼露在外的香肩上,那绽放出的草霉印记却是那样的明显。 第三张,男人与女人似乎换了方向刚刚,还在男人侧身的女人,这次,是趴在男人的胸膛,原本敞开的衬衫,这会儿已经不知影踪,照片里,看不到男人的神色,还有男人的眼眸,这些,都看不见,女人的神色却清晰的印了上去,杜若抽痛的心脏,突然像是被氧气管塞了进去一般,新鲜的氧气让血脉循环的速度加快起来,原本憋闷的心绪像是得到了片刻的解脱,哪怕照片里男人依旧在赤祼着,女人露在外面的香肩也让人浮想联翩,可是杜若的心还是松了下去。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理智,甚至,连她自己都不得不说,莫骄阳在她身上,潜移转化教会的东西,让她,在这一刻,越发的受用起来。 再不犹豫,如同男人当初守护了她一般,杜若,也要像一个女战士一般去守护着自己的男人,哪怕,外面腥风血雨,她,也要学会这种守护。 不敢惊动家里的长辈,杜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悄悄的给凌晨打了个电话。 小心的迈动着步子往楼下走去,电话里的音乐还在响着,脑子里已经运转着让警卫员送她出门的事儿了,不然,等凌晨再来接她,她们再赶过去,或许,小白兔真的被狐狸精给吃了。 “小若若,不会是你男人没满足你,半夜想找人泄愤吧。” 凌晨发誓,要不是这个电话是杜若打来的,他,一定,把人给大卸八块喽。 有没有这么没有良心,没有道德的人啊,凌晨三点,扰人清梦,这得道德缺失成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啊。 杜若压根就没想过时间的问题,在她的脑子里似乎已经把凌晨列为了问题指南,有问题,第一时间找莫骄阳,第二时间找凌晨,已经成了她脑子里的全部概念。 杜若这会儿半分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时间紧迫,而且这里面的信息她压根就无从查起,“我给你发几张照片,你能不能从细节上看出是哪里,我在大院这边,一会儿让警卫员开车送我出去,然后找个地方碰面,快点。” “哎,小若若——”凌晨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电话就掉了线。 然后手机就响起了短信提示,不是一个,接连灌进来六个,凌晨还没等点开呢,手已经快速的套衣服了,杜若的声音让他知道这不是个玩笑。 嫌衬衫系扣子麻烦,凌晨随手扯过一件半袖的休闲t恤,下身也不过找了搭在一块的一条灰色休闲长裤,拿过手机一边点开图片,一边往门口走,突然,一个趔趄,或许是因为忙碌让他忘记了开灯,或许是因为窗帘拉的太过严实,压根让他看不清路,连前边有障碍都不知道。 至少,凌晨绝不想承认是因为照片里看到的一幕让他被拌了跟头。 手指快速的翻动着,这样的照片,发给杜若,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一瞬间,眸底翻滚着波涛,要不是因为电话还能用来联系杜若,凌晨已经把这块破铁扔了出去。 他真有些佩服杜若此刻的镇定,看到这样的照片,还能稳定住情绪,果然啊,被莫骄阳看中的女人,还真是不能用外貌来判断呢。 凌晨与杜若的想法几乎达到了空前的一致,只凭几张照片就让他相信莫骄阳出轨,实在是太不现实了,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就连杜若都不知道,他替莫骄阳守护了她几年。 莫骄阳这样的男人,不认真则罢,一旦认真了,便不可能罢手,除非是他自己不要了,所以,有些情感,即便心里曾经动过臆念,他也没越了界去,有些底限,是永远不可以触碰的。 换鞋,开门,按电梯键子,这些动作像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手里的电话又拨了出去,直接打到了袁大头的手里。 与凌晨接起电话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绪,甚至比他还要暴躁,因为凌里是知道杜若的电话,所以这种不满,暴躁的情绪只能压抑。 可是袁大头压根就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电话,却因为工作性质又让他不得不接起这个电话,生怕耽误了工作上的事儿。 毕竟最近s市的局势已经到了空前紧张的地步,书记跟市长对上了,就算有贾家撑在了面上当了出头鸟,可谁也不是傻子,s市权利中心的几个人一下子都噤了声,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大气喘气,这两个人,谁也得罪不起,而且里面又扯着莫家,贾家,甚至有些人还以为冯市长后面还扯着b市的冯家,这里面的关系一下子就乱了套了,本来是s市的动态,似乎一下子又扯到了金字塔上站着的几家,把原本就不轻松的问题弄的更加严峻,如履薄冰就是现在s市政坛上每个人的心情写照。 那些原本还拍着冯市长马屁的,这会儿看不懂风向,可也隐隐感觉到了风向不对,一时间也都像缩头乌龟一般把自己藏了起来。 袁大头这会儿不只一次的庆幸,以前,跟莫骄阳有那么点关系,如今又能被莫骄阳用着,所以,在这个大的政/治漩涡中,他,或许就是能分得一杯羹的那个人。 “谁?”虽然语气不怎么好,可还是忍住了没骂人。 “袁大头,是我,凌晨。” “凌少?”袁大头再次庆幸起来,这电话,接的值。 “晚上骄阳的饭局在哪?” “啊?莫书记?” “少他妈废话,晚上饭局在哪儿,别跟我说你没数?” “在大富豪。” “喂,凌少,凌少……”袁大头直觉是出了事儿,可是没等他问明白呢,人家电话都挂了。 这觉,还他妈怎么睡。 凌晨车子直奔大富豪而去,还不忘给杜若打个电话,“小若若,是大富豪,你让警卫员慢点开车,别急,我过去了。” 挂了杜若的电话,凌晨又给冷莫璃打了电话,反正今天晚上他是没的睡了,索性别人也跟着一块战斗吧。 “莫璃,现在,立刻,马上,到大富豪。” 在冷莫璃迷惑的神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晨又加了一句,“带点药预防。” “啊?什么药?” 冷莫璃的疑惑在电话盲音的时候戛然而止,甚至不知道凌晨这家伙大半夜的闹的哪一出,却瞬间的清明后反应过来是什么药,这个时间,自然不会要增强的药,想必是解药类的。 冷莫璃以为凌晨遭了人的道,心里还不厚道的想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可是比外面卖的不知纯了多少,这家伙就算是要用,用自己的就好了,干吗还花钱自己买。 心里虽然腹诽可也没耽误手上的动作,他们几个,都是单身,来去如风,大半夜的,被搅了美梦,也是一个人的春梦罢了。 杜若是被莫依岚扶着下车的,破天荒的,莫依岚竟然也没穿她一贯喜欢的恨天高,而是换上了一双平底鞋,可能是因为久不穿这种鞋的习惯,这会儿走起路来,就像是没有重心似的,前脚底习惯加重了力度,后脚跟有一种空空,落不到实处的感觉。 “嫂子,我扶着你,别急。”莫依岚关了车门就绕到了副驾驶这边,正好扶着杜若下车,她可不敢让她嫂子受了奔波把莫家的金孙再伤着,那可是罪大恶疾的事儿。 说起来,莫依岚回来的时候也都凌晨两点了,习惯性要做个睡前美容,又泡了个澡,打理好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二点五十,上了床还没等睡呢,就听到走廊里有动静,不过也没在意,想着是谁起来要喝水吧,她还不知道杜若回大院住了。 这段日子,她也是三天回来,两天不回来的,没个定数,姑嫂说起来也有一些日子没碰面了。 要不是听到杜若给凌晨打电话,虽然声音小,可这幢房子里年轻的女声除了她,也就杜若了,害怕这大晚上的有个万一,她哪里还敢睡觉。 杜若搭着莫依岚的手,到了这里,心里就算是再急,情绪也一点点的压了下去,手机一直被她攥在手里,那里面是凌晨发过来的信息,上面是酒店的房间号,也就是说这会儿,凌晨已经在上面了。 或许对接下来要面对的未知有些茫然,早一步,与晚一步的差别,这一路上都没有在大脑里浮现过,可是这会儿,近在咫尺了,脑子里不禁想起了这早一步与晚一步,她,要如何面对? “嫂子,你怎么了?”莫依岚也觉出杜若的情绪不对了,从打上车,到现在,开始的时候是盲目的在市里逛悠,连个目标都没有,可是莫依岚不是笨蛋,这大晚上的,她嫂子偷着出来,能让她跟着,自然就不是会情郎,也就是说,这个事儿,一准跟她哥有关,可是跟她哥有关能是什么事儿? 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了四个字,捉奸在床。 不过莫依岚觉得她哥就是再浑蛋,那也是把她嫂子捧在心尖上的,哪一次她看见了,都觉得她哥哥看她嫂子的眼神就是恶狼扑食,而且这个食,还是食髓之味的食,不分时间长短,越食越香的感觉。 这样的莫骄阳,能干出偷情,或是被捉奸的戏码,估计天下的情圣都死光了。 莫依岚小心的看着杜若的脸色,想要找个适当的话题来减轻这一刻的紧张感,真是紧张,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嫂子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认真而沉凝,突然间,她才惊觉,原来,她嫂子沉下来不说话,甚至嘴角都不会弯起的时候,那种沉凝也是一种压迫,与她哥哥的气场,还真有些像呢。 难怪有人说夫妻之间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会受到对方潜移默化的影响,只是她从来盼望的都是她那个腹黑,霸道,独裁的哥哥能被她嫂子同化的柔和一些,面部的表情也丰富一些,只是她的祷告似乎又被忙碌的上帝忽视了。 杜若摇了摇头,步子沉沉的往酒店迈去,心里忍不住在想着莫骄阳上次找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若是,她—— 那个时候,她有的是庆幸,可是从未想过这一路寻来,莫骄阳的心情是如何的变化,记得当时莫骄阳坚定的眼神化解了她心底里的害怕,记得当时她见到莫骄阳的那一煞那,原本强撑的意志一下子就崩塌了,也是在那次,她终于清楚了自己的心,或许,她早就清楚了自己的心,只是在那一次,让她,更加的笃定,甚至,第一次,主动的,想要去抓住这个男人。 嘴角,忽然绽开了一个弧度,原本翻滚的心绪,因为想到了当时莫骄阳注视她的眼神,而一点点的温暖着。 无论如何,他,是她的男人,就这一点,已足够。 八零九,电梯停在八楼的时候,杜若才觉得手心里的汗渍已经干涸,就像是她渐渐平缓下来的心绪一般,这会儿,心里,一片平和。 “依岚,今天晚上,谢谢你。”杜若被莫依岚像呵护宝贝一般的小心搀扶着,那种动作,就像是她每踏前一步,莫依岚都要先行一步去扫清障碍一般。 脑子里徘徊着莫依岚玩笑的话语,莫家人,很护短。 莫依岚瞧见了杜若眼角的笑意,还有微弯的嘴角,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暗地里松了口气,嬉皮笑脸的得瑟着,“嫂子,你可千万别感动,我这人实在,不撒谎,大半夜的,我可是担心我的小侄子才跟你走这一趟的,一会儿事了了,你可得好好睡觉去,明儿班也别上了,你跟我可不一样,我去的地方,都是吃吃喝喝的,你那可是一个字就能决定人家生死的,咱们看在上帝的份上,也得为别人的生命负责不是。” 扑哧。 杜若好久没听到莫依岚这种嬉笑怒骂的声音了,一时间也像是被那欢快的情绪感染了一般,“好,一会儿接了你哥,我就回去睡觉。” 莫依岚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就是傻子,也知道到这个地方接她哥,一准没好事儿。 “嫂子——”脸色一下子哭丧起来,想给她哥提前求求情,可是一瞧见这柔弱的杜若,哪里还张的开口。 杜若浅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已经在搜寻着门牌号了。 八零九,杜若的步子停了下来,房门洞开,两侧的墙壁延伸进去是一间大厅,看着门板,不禁想起手机里的第三张照片,目光落到了房卡锁的位置,还真是一样呢。 抬步进去前,暗地里又吸了口气,知道这样开着门,屋里就不可能是一个人。 屋里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卧室,连个整间大厅都被长毛地毯包围着,这样的地毯有一个好处就是鞋子踩在上面,不会发出声音。 “这么幼稚的手段,做起来,会不会无趣了些?” 141.第141章 我喜欢他,有什么错 男人讥讽的声音从一间卧室传来,杜若能听出来,这是凌晨的声音。只是这间屋子不只一间卧室,杜若一时间分辩不出莫骄阳在哪间屋子。 莫依岚已经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刚才听到凌晨的声音她就知道她哥在这儿,这会儿房门开着,要是有人像她们这样进来偷听,到时候传出去是非,可就不好了。 “嫂子?”莫依岚轻扯了一下杜若,用唇语发着音,没敢弄出动静来,一手指了指另一间屋子,想说去看看,直觉,她哥应该在另一间屋子里。 杜若点了点头,步子刚抬,就听到刚刚凌晨所在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自嘲的声音,夹带着几许失落,“凌少,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 凌晨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声音里除了讥讽,甚至夹上了鄙夷,“冯小姐,b市的高门千金,就是这样的低贱?” 莫依岚扶着杜若的手一紧,冯小姐,冯雅倩?目光微带疑惑的看向杜若,入目的就是一张平和的脸,了然的眼,显然,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低贱吗?凌少,我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什么错?”冯雅倩目光怨憎的看着凌晨,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几张示威的照片能把凌晨引来,她甚至不曾想到,莫骄阳的女人竟然会把这样的事儿传出去,哪怕是凌晨与莫骄阳的关系极好,可是这种事儿,也能到处宣扬的吗? 凌晨是商人,她是冯家的女儿,这种政商在一起所谓的交好,暗地里都带着金钱交易的戏码看的不下少数,莫骄阳的女人难道不知道这样的照片若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哪怕凌晨起了一点点这样的心思,如今s市这样的局面,只要冯市长拿到这些东西,完全就可以来个大反扑,甚至,她今天晚上这样的举动之所以能成,就是因为有人给了她方便之门,不然,莫骄阳又岂是这么好算计的。 只是这会儿,冯雅倩不会把为她铺路的人招出来,买卖不成仁义在,更何况,一次失败,只要她不死心,还会有下一次的机会,她就不信,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重复出现,那个女人还会不知难而退,她的盟友告诉她,再坚硬的感情也禁不住这样的摧残。 凌晨真想把冯雅倩的脑袋开个瓢看看是什么构造的,瞧瞧这会儿装的跟圣母似的,还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这话要是冯雅倩十五、六的时候说出来,或许他还能装一回知心哥哥,好好开解开解,可现在冯雅倩明明已经快奔三的人了,一个快奔三的女人跟他说什么喜欢没错,不他妈有病吗? “冯雅倩,我相信,只要莫骄阳往电视面前一站,别的地方我不说,就咱们s市的老少女人,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会抱着电视屏幕乱啃,甚至想像成自己是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我说这话,你信不?” 凌晨鄙夷的睨着冯雅倩,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姓冯,要不是这个女人是b市冯家的女儿,他这会儿才不会这么客气呢,早他妈给他扔到夜店里会牛郎去了。 凌晨觉得冯雅倩现在满脸写着都是两个字,****,缺男人,行,他他妈做一回好事儿,给你找个有男人的地方去,而且还是能包君满意的地儿,环肥燕瘦,任君选择,甚至在床上还能让你********,就算是技术再烂,喂两片药,也他妈能拍个大片出来。 可是这些法子,都他妈不行,这个女人姓冯,一想到这个姓,凌晨就他妈憋屈,不只为自己憋屈,也为莫骄阳憋屈,这会儿那个男人还睡着,凌晨甚至用脚趾头都能想像到那个男人醒来知道自己被算计的事儿得发多大的火,那个男人阴鸷的一面他也不是没见过,要是别人,一定大卸八块了,甚至把这人卖出国都有可能,你不是缺男人吗,莫骄阳要是下手,比他还得狠,一准得找个专门收容女人的地方,一天不让你接个七八十个男人都不让你下床,到那时候,看你还喊不喊缺男人了。 这事儿,真他妈棘手。 冯雅倩没想到凌晨会把自己跟那些粗鄙的人放在一起比较,一瞬间眼珠子都鼓了起来,“那些人跟我能一样吗?你知道我喜欢了他多少年,你知道我为了他吃了多少苦,你知道我这十来年所有的生活节奏都是为了能跟他在一起,这些,你都知道吗?我就是喜欢他,爱他,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错,我又不是配不上他,为什么你们都不帮我?” 冯雅倩咬着牙,若说开始还是愤恨,说到后来,竟然连身子都在颤抖一般,可还是没让眼泪落下来,哪怕,眼眶已经被溢满,可她还是仰起了头,让眼泪倒流了回去,她,就真是只是喜欢那个男人,喜欢到连自己的人生目标都全是这个男人的影子。 苦涩一点点的在嘴角漫延,甚至,说出的话都带了哭腔,可是脸上还是那样干涸。 “凌晨,像你这种游走花丛,以玩弄女人感情为目的的男人是不会懂的,我十几岁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眼里,心里,就全是他,我剩下的人生,除了与他更近一些,再也没有别的动力了,我十几岁以后所有的选择,都是围着他转的,凌晨,你不会懂那是什么感情的,这一辈子,我能规划出来的人生道路,每一步,都是他的影子,我妈因为我当年决定进部队气的都病了,我爸虽然没说什么,可也是心疼我一个女孩子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可是凌晨,我那会儿心里却是雀跃的,哪怕我走的时候我妈哭的嗓子都哑了,哪怕两年才能有一次探亲假,我从来都没有用特权打破过,只是在规定的时间与家里通电话,虽然我知道我大伯一直有把我的情况说给我妈,我爸,我爷爷听,虽然我知道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回去,可是凌晨,我不知道,在没有他的天空下呼吸,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已经不能想像没有他的地方,我该如何的呼吸,凌晨,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然后呢?”冯雅倩的话不是特意用来煽情的,可以看得出来是她自己经历的,可是凌晨不可能因为这几句话就失了自己的阵线,且不说在他心里拿杜若看的比冯雅倩重的多,就只单纯从莫骄阳的角度来说,莫骄阳要是喜欢这个女人,会等到现在,屁,就凭莫骄阳护着杜若的态度,就不可能让杜若离开他。 冯雅倩知道凌晨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今天晚上的安眠药剂量有点大,她没有胆大到给莫骄阳下那种药,她知道莫骄阳的意志力是多么的惊人,她们以前在一起出过任务,也看过别的战士被下了那种药之后是如何的抵抗过来的,这是莫骄阳曾经训练的一个科目,她没那个胆子莫骄阳睁着眼睛的情况下做什么勾当,哪怕她是希望他能睁着眼睛看到她亲吻他的。 可是,她还是不敢,一点险也不敢冒。 所以,她下了比在部队试验时更重剂量的安眠药,而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保证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可是只要她能躺在他身边,只要让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躺在他身边的是她,那就可以了,她相信,莫骄阳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也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哪怕,两人什么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可是只要莫骄阳与她肌肤相贴了,她就敢用冯家作为筹码与莫骄阳来谈判。 可是这些,都被凌晨破坏了。 事到如今,冯雅倩咬了咬牙,目光盯紧了凌晨,想要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一丝的情绪变化,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要杜若跟莫骄阳离婚,我可以给她一大笔钱,这些钱,足够她走完以后的人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我还可以答应她,在五年以后,再给她一笔钱,让她足够为后半辈子的挥霍买单。” “嗤——冯雅倩,你的手段就这么简单吗?” 冯雅倩咬了咬唇,那个女人跟莫骄阳在一起,不也是图他的钱吗? “这个世上好看的男人有都是,她有了钱,再找一个小白脸养着也行,到时候还不是呼风唤雨。” 凌晨翻了个白眼,还找小白脸,贾峰那种连脸白带多金的送上门了,人家都没要,更何况他这还备用着呢,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可是谁有莫骄阳幸运了。 “冯雅倩,虽然这个世上,人是讲究自由的,可是把自己的自由建立在对别人的禁锢上,是不厚道的,你喜欢谁,那是你的权力,没人可以干涉,同样,别人喜欢不喜欢你,也是别人的权利,用这样的手段,即便是得到了,最后,也会让别人以这样的手段把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从你身边抢走,这个世道,天理循环,这句话,还是有用的。” 微顿了一下,凌晨已经轻掸了掸裤子起身,刚刚,特意留开了那道门,想必,这会儿小若若也到了,这翻话,不管小若若听没听到,希望都不会让她们夫妻再起争议。 “冯雅倩,奉劝你一句,今天晚上这样的事儿,还是少干,不然,以骄阳的脾气,能放过你一次,未必放过你第二次,此刻,你真该庆幸,你姓的是冯,若是你姓张、王、李、赵,没准,这会儿,你已经被抽筋扒骨了。” “你——”冯雅倩从小到大没受人威胁过,在家里她是被宠着,捧着的,在部队,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会得罪她,莫骄阳对她是陌视的,凌晨对她又是句句鄙视,似乎,她的败北,都出现在了莫骄阳和他的朋友身上。 她一点也不会忽略到凌晨话语里的警告,还有那里面浓浓的威胁,甚至,她都能想到,她要是不姓冯,她的下场会是什么,冯家,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儿,这些当官的,掌权的,嘴里说着仁义道德,可是背后里干的肮脏事一样也不比别人少,只不过那些没权的没有保护伞,被人逮着了,要么就是破财免灾,要是连破财的机会都没有,就只能等着被抓,被审,被判。 可是这些掌权的人又不一样,他们哪怕干了坏事儿,也还会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底下,嘴里说着满口的仁义道德去忽悠那些平头百姓。 所以,凌晨的话,半点也不假,因为她姓冯,庆幸她姓冯,可是她若是不姓冯,她有机会遇到这个男人吗? 没有,所以,真正庆幸她姓冯的,还是她自己。 凌晨迈开的步子,逼的冯雅倩步步后退,直到整个人都抵到了门板上,退无可退的时候,凌晨才嗤笑着发声,“冯雅倩,今天晚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抹去,无论你费了多少的心机,包括后面是不是有帮手,都无法把今天晚上的事儿翻出去,当然,如果,你不怕声名狼藉,不怕出门见人被臭鸡蛋,白菜帮子砸,那么,我也不介意帮你闹一条更大的新闻,而且,保证会让b市冯家那边看了,完全的信以为真,绝不掺假,到时候,哪怕你不愿意,也得闭着眼睛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甚至,还足以做到你爷爷辈的遭老头子,不信,你就试试。” 冯雅倩紧咬的唇,不敢相信这个近在咫尺仿似来自地狱修罗一般的男子,男人眼里狠戾的神色像是把把飞刀一般扎的她满身都是血孔子,然后男人化成了嗜血的恶魔,狰狞的对着她的伤口不断的拧着,因为那些飞刀都是经过特意改制过带了血槽的,这样拧过之后,只会加大血流的速度,男人还在一旁看着热闹,甚至觉得满地的鲜血不过瘾,还拿了盘来接,然后去做了血豆腐…… 冯雅倩胸口堵的难受极了,那种被逼视的压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从来没以为自己是个弱势的女人,在部队这些年,吃了苦头,可也一样练就了一身好拳脚功夫,收拾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半点也不为难,可是面对凌晨,她就像是被压制在笼中的小鸟一般,她怎么会不知道,凌晨也是在部队里呆过的,后来为什么离开她不清楚,可是凌晨是跟莫骄阳一块接受训练的,那种出色的身手又岂是她一个女人能比的,在同等的环境下,接受了同样强度的训练,女人,注定了是疏于男人的弱者。 “凌晨,你就不握我报复你吗?” “嗤?报复?”凌晨像是听到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冯雅倩,先把自己的毛收拾干净了再来说话,真给你几分颜色你就来开染房了,我可不是b市那些花拳袖腿围着你屁股后面打转的公子哥,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今天晚上的录音拿到b市给老爷子听的话,那么,你就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正好,我这人呢,从来就没有不打女人的绅士风度,对于某些欠教训的女人,我可是从来不会手软的。” 微顿了一下,凌晨像是刻意压低了语气,甚至微微倾过去的头,都已经能贴上冯雅倩的唇了,门板与男人高大的身影之间,冯雅倩从来没觉得自己是这么渺小无力过,明明是这般暧昧的姿态,可是她却能从男人的呼吸里都品出鄙夷的味道,“或者,你希望我把那些照片,都公布出去,然后放出些什么风声好呢?b市冯家千金因爱慕s市高大英俊,风流潇洒的凌氏总裁,在某次与凌氏总裁的饭局上,偷偷下药,只求与凌氏总裁春宵一夜,这样的新闻,冯小姐,可喜欢?” 冯雅倩的脸色越来越白,她知道凌晨嘴里的那些照片不是她偷拍下来发给杜若的,这会儿还在她的手机里存着,可是她的手机,早就被这个男人扔到了而所的池子里,那款,压根就不是防水的,这个男人,甚至为了以绝后患,连手机卡都没给她拿出来,还好心的提醒她拿着身份证就可以补一张卡,不过几十块钱的费用,还大方的塞给她一张五十元的绿票,算作他不小心举动下的赔偿。 凌晨嘴里的照片,是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强迫的扒开她上半身的衣服拍的,就是这间屋子,冯雅倩厌恶的看着这间屋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凌少,做人别太绝,大家留一线,总有相见时。” 凌晨微眨着眸,似乎觉得这话说的挺有道理的,身子,慢慢的后倾,然后,站成了笔直的角度,曾经当过军人的人,站直的身体都不自觉的绷直了后背,就像是每个行业都有一个职业习惯一般,哪怕你很久都不做了,可是这种职业习惯还会伴随着你。 “冯小姐说的,果然深得我心呢。” 凌晨之前的行为,已经过火了,其实只要冯雅倩胆子再大一些,他威胁冯雅倩的话语就会显得苍白无力,冯家是什么人家,他凌晨就算是山高皇帝远,有莫家撑着,可是冯家想收拾他,虽然算不得轻而易举,可是给他添些麻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到底,这就是政客与商人的区别,更何况,冯家还是军政一体,这就足以揭去他的地位,可是冯雅倩一个女人,不懂男人这些猫腻,不懂冯家就算是吃了亏,也得咬下别人一块肉来。 142.第142章 杜若VS冯雅倩 杜若并没有急着去看莫骄阳,莫名中有一种相信,所以,她拉着莫依岚就坐到了厅里的沙发上,并拢着双膝,目光静静的看着那道门,听着里面传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若是一个旁观者,有些话,听来还颇有几分心酸的滋味,可是她不是一个旁观者,她是局中人,她不可能因为某一种感动就会去纵容,那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莫骄阳的不负责任。 冯雅倩或许没想到这样狼狈的时候会被莫骄阳的女人看到,一向,她都是高傲自持的,可是这会儿,握着门把手的手,竟然忍不住在轻颤,脚下的步子,甚至连迈动的力气都没有,可是天生的骄傲又让她昂着头,挺直了背脊,做出一副与之对视的样子。 两个女人的目光对上,一个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一个紧张狼狈还带着几分气恼。看着这样的杜若,冯雅倩的脑子里不期然的就把这个眼神与莫骄阳的眼神重合,清醒时候的莫骄阳就是这样的眼神看她,无波无澜,仿若无物一般。 她没有想过等到事情过后再给杜若发信息,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到杜若能找来,s市又不只这一家酒店,她又不是挑的一家五星,七星那种打人眼的地方,就算是全市排查,等找到这来也天亮了,到时候,她安静的守着莫骄阳醒来,哪怕杜若真的找来了,看到这一晚上两人在一起,只怕也会浮想联翩。 所以,现在的她,失策了。 因为那一瞬间的以为得到让她张狂了,失了防备,所以,她把信息发出去了,此刻,就算是再后悔,都得咽回肚子里,黄莲口水,自吞滋味。 目光变的莫名的复杂,她就不明白了,不过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怎么就会得了莫骄阳这样的宠爱,还有莫骄阳朋友的保驾护航,这个女人,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若是有配方,她宁愿花大价钱也去买一份。 莫依岚觉得她小嫂子今天太盖了,瞧瞧这会儿什么气场,冯雅倩是什么脾性,同样身为天之骄女的她再清楚不过了,那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注定了她们不会轻易向任何人低头。 可是今天这样狼狈的冯雅倩,在自己小嫂子面前像是站不稳的样子,正好衬托出了自己小嫂子淡定自若,轻描淡写的大气劲,这是什么,正室与小三,不对,怎么可能是小三呢,她哥压根就不喜欢冯雅倩,顶多就算是一个觊觎她哥美色的女人罢了,对,就是这么个女人,莫依岚这会儿觉得冯雅倩把自己置于这样的境地,还真是舍了自己的面子呢。 不过她可不会同情这个女人,同情心泛滥通常没什么好事儿。 凌晨嬉笑的穿过冯雅倩,看着坐在沙发一角的杜若,晶亮的眸里满是抱怨的味道,“小若若,你不会空手来的吧,我看电视里演捉奸的都要上演全武行的,还有那些什么扯头发,扒衣服的,你准备来哪一样?” 莫依岚刚刚对凌晨那点好印象,这会儿全扔了,就不能把正义这两个字跟凌晨搭在一条线上,那就是赤裸祼的污辱啊。 “大半夜的,凌少和冯小姐演的是哪一出啊,就算是想通奸,也不用叫来咱们这么多人看戏吧,再说,你们两人,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那种事儿,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你不情,他不愿的,不就是上个床,男的进去一会,送点东西,就出来了,大家都懂的,劳师动众又是发图片,又是发地址的,不会是想着让咱们拍点照片寄到b市去吧,虽然冯家的门槛高了点,可是凌家也不差啊,再说,现在都是开放年代了,自由恋爱都倡导二、三十年了吧,冯小姐瞧着也不像是从古代穿来的,难不成这点事儿还值得大张旗鼓的闹一通,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好吧,我跟我嫂子也算是舍命陪二位了,冯家那边要是想求个证什么的,我就如实说,冯小姐于凌少借着我大哥来打掩护,关起门来干了点男盗女娼的事儿,这下,冯小姐该放心了吧。” 莫依岚痛痛快快的把倒打一耙上演的完美至极,说到最后还不忘瞪着凌晨翻了个白眼,鄙夷之色尽显,这丫的,明明刚才关着门还威胁冯雅倩呢,出了门怎么这口风就换了,还得姑奶奶给你往回绕。 凌晨是真没想到莫依岚跟着一块来的,这丫头嘴黑,半点不输莫骄阳,不过这会拉他下水,是真有点不厚道啊,瞧瞧这丫头一口一个男盗女娼,一口一个出来进去的,呸,他就是找不着媳妇了,也不挑这样的。 不过凌晨从莫依岚的话里也听出来了,合着刚才他跟冯雅倩说的那些话,杜若和莫依岚都听见了。 杜若静静的看着冯雅倩,看着她眼里莫名变化的神采,即便挺直了背脊还是挡不住那眼里的伤。 明明是画了一个靓丽的妆,水润的唇彩原本该鲜艳欲滴,可是这会儿却生生的能让人看出一份底气不足的苍白来。 同情吗?不会。 鄙夷吗?亦不会。 至于像凌晨说的撒泼,扯头发,她更不会了,别说冯雅倩跟莫骄阳没发生什么,就是真的发生什么了,就是莫骄阳真的把冯雅倩带到她面前说想跟冯雅倩在一起,她也不过是拍拍手,转身离去罢了,与朱羽凡分手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不是自己的,何必强求。 如果莫骄阳真的那样对她说,那她一定也会那样做,虽然,她或许会躲在角落里一个人疗伤,可也不会卑微的祈求,甚至大吵大闹,她的教养与性格,没有一条指引着她去学着做一个泼妇。 冯雅倩或许是受不住杜若这样的目光,再艰难,终是起了步,也许,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就能跟上去了,然后,第三步,第四步,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再去撇向沙发上坐着的任何一个人,她,承受不起那样的目光。 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鼻子酸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般,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她,绝不允许自己的脆弱表现在这几个人面前,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可是心下,还是不甘,她都这么狼狈了,怎么还能看到那个女人平淡如水的坐在那? 她不是爱着莫骄阳吗? 明知道凌晨和莫依岚的话就是自欺欺人,难道她自己听不出来吗? 难道她看了那些照片半点感觉都没有吗? 这是爱吗? 她爱着莫骄阳,所以,每次她看着莫骄阳跟这个女人站在一起浅笑嫣然的时候,都要在心里不停的劝告自己,忍,一定要忍,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价,只有学会了忍耐,才有一天会得到,可是那种煎熬,那种求而不得,还有一次次的希望破灭,那种滋味,几乎都要焚毁了她的理智。 “你,爱他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哪怕这个问题是那样的艰涩,难以启口,可是冯雅倩还是定住了步子,隔着沙发,她站着,杜若坐着,咄咄的盯着那双眼睛,想看看那湖秋水里会起怎样的波澜。 “呵呵,我想,你不爱他吧,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吧?嫁了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去跟你的同学也好,朋友也好,家人也罢,不断的炫耀,这就是你的成就吧,不然——” “不然怎样?”杜若平静的语气里连点起伏也没有,这样冷静自持的杜若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刮目相看,包括隔了一道门板,另一间屋子里,已经转醒的男人,还有坐在男人床边的冷莫璃和袁大头。 袁大头甚至努力的垂着头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是压根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亏得今天晚上的饭局他没去,不过还是知道地方的,不然—— 冷莫璃拿了一杯清水递给了莫骄阳,并没有说什么,显然知道这会儿,莫骄阳想听的不是他说话。 冯雅倩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杜若的嫉妒,嫉妒她的好命,嫉妒她可以不努力,不奋斗,就得到这么好的男人,咬着唇,那份嫉妒与刚刚被羞辱的耻辱,无限的扩大,甚至有些目次欲裂一般的盯着杜若,“如果你爱他,看到他跟另一个女人在房间里干你们天天晚上都会做的事儿,你,还会这样无动于衷?” 冯雅倩重重的咬着天天晚上都会做的事儿,这句话,不只是提醒着杜若,也在提醒着自己,每个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会想,莫骄阳和他的女人是不是正在滚床单。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偷偷的在手机里存a片,看着里面男人和女人翻滚的动作,然后把那个男人想像成莫骄阳,把女人想像成自己,然后,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装作是男人的手去抚摸自己,每一次都弄的自己娇汗淋淋,一边羞涩,一边酸涩,每次都弄得自己难受不已,却又异常留恋,这样的折磨,让她的精神都快分裂了,她深刻的知道,自己中了莫骄阳的毒药,无法根除了。 杜若微侧着身子,目光穿透了冯雅倩眸光里的痛楚,平静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的情绪,只是在诉说着一件事情一般,“我最近看了一部古装电视剧,里面有一个剧情,就是说一个丫头想爬男主子的床,然后,趁着女主子不在家,男主子又喝醉酒的时候,丫头给了院子里别的丫头好处,让人给她望风,她伺候着男主子脱光了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与男主子的衣服混在了一块,就像是两人情急着做一些事情而互相脱掉的样子。然后,这个丫头就躺到了男主子的身边,以为可以趁男主子酒醉成其好事儿。 只是非常遗憾,这个男主子也算是古代男人中绝少的好男人了,对自己的妻子极为珍爱,而且,每一个人身上都一种独特的,只属于自己的味道,这个男人,偏偏就记得自己妻子的味道,所以,哪怕两个人都脱光了躺在一床被子里面,男人还是呼呼大睡,丫头就算是想把男人强了,可是也得男人那东西配合不是。 而且丫头的时间也不够,最后就只能把自己蜷缩在男人的怀里,小心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女主子回来的时候,就说自己被男主子强了,哭哭蹄蹄的诉委屈。” 屋子里的人都是聪明人,杜若借事喻人,前头是事情的开端,那么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凌晨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甚至在别人落难补一脚的事儿,也不是头一次干了,这会儿自然不介意多补一脚。 “小若若,听说那些古代的丫头可都是清白之身,这男的没用,那女人是不是处子还不清楚?” 杜若微抿着嘴角,摇了摇头,“小丫头是有备而来,虽然懵懂,可是也知道那层膜代表了什么,自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所以,小丫头在上床知道男主子不能人事儿的时候就用手指捅破了那层膜。” 莫依岚啧啧两声,“嫂子,这丫头,还真是个狠角色呢,这女主人回来一看,还不得当场发疯啊?” 杜若又摇了摇头,轻抿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女主人回来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小丫头在自己男人的床上,而且,从床上假装惊醒的时候,也是一丝不挂的。” “所以呢?”凌晨也来了兴趣一般,双眼冒着星得,他可是从来不看这种垃圾狗血剧的,不过这会儿听来,还真是不错呢。 杜若微弯的眼眸浅笑的看着冯雅倩,她知道,冯雅倩一直都在听,与其说是听,不如说是好奇她为什么没有相信那些照片吧? “女主人回来并没有盲目的让人把男主人叫醒,而是让婆子,丫头,给那个胆大的小丫头穿好了衣服,然后,又悄悄的让人请了有经验的稳婆,还有嬷嬷,一块去给小丫头验身。” “嫂子,那处女膜破了,一验就验出来了?”莫依岚也不看这种剧,这会儿才深知小丫头还真是深谋远虑呢。 杜若点了点头,“的确,处女膜破裂是可以清楚的验下来的,只不过,你刚才也说了,男人只要跟女人发生关系,总会留点东西在女人的体内,而那个小丫头,清清静静的,什么污浊的东西都没有。” 故事到这,就没什么再讲下去的必要了,杜若清冷的声音像是一包包的重磅炸弹,不过一个故事,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故事,却炸的冯雅倩外焦里嫩,原来,那一句问话,也是自取其辱。 “冯小姐,骄阳的确很出色,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会被别的女人欣赏,喜欢,甚至爱慕,我也可以理解,毕竟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都有向往的心,像冯小姐今天这样的举动,我不想说什么,毕竟每个人从小受的教育不一样,不过冯小姐今天这样的行为却是提醒了我,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以后骄阳再出去应酬的时候,不论多晚,我都会接他回家,同样,骄阳在经过今晚的事儿以后,想来也会提高警惕,今天晚上好在冯小姐手下留情用的是安眠药,如若是那些想伤害骄阳的人用了让人失去理智,甚至危害骄阳生命的东西,那么,这会儿,无论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面临失去他的痛苦,所以,今天,我要感谢冯小姐为我上了这一课,让我,学会了珍惜与守护我的男人。” 微顿了一下,杜若在嘴里咀嚼了一个字,前后也不过几秒的功夫,才开口,“至于冯小姐所说的爱与不爱,我只想说,我的爱情里,是守护和给予,我不会因为我爱他,就约束了他,我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甚至某些断章取义的图片,就去怀疑他,如果冯小姐下次再选择这样的方式,那么,即便冯小姐真的成功了,可我一样,只会听莫骄阳对我说的解释,如果他爱你,并不需要用任何行为来刺激我,我也会给你们送上祝福,不会纠缠半分,如果他不爱你,只要他还爱着我,愿意守着我,那么,冯小姐就算是做的再多,一样也不能决裂我们的感情,所以,同样作为女性,我希望冯小姐下次再做这么草率的行动之前,应该想一想后果,毕竟这种事儿,吃亏的总是女人。” 莫依岚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嫂子的正室范儿,太有魅力了,简直都要把她佩服死了,瞧瞧,人家这话,埋汰人不是目的,目的是不带脏字的埋汰死你,还从小受的教育,莫依岚一想到这几个字,就忍不住想笑,冯家那也是高门了,从小受的教育能差了,可是冯雅倩现在干的这些事儿,一下子把冯家从高门拉到了平民小户还不如的下三滥里,瞧瞧,冯雅倩是怎么说的,说她嫂子是平民小户,各种鄙夷,显得自己多高人一等似的,可是这会儿,就是这么一个平民小户,把你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都踩在了脚底下,让你装,充气装起来的吧,人家绵里藏针,那点气都被放没了,装不起来了,瘪了吧。 143.第143章 莫骄阳的新发现 回到鼎盛豪园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了,莫骄阳亦步亦趋的跟在杜若身后,像一个做错事儿的小学生一般等着家长责罚,那么伟岸的男人一副俯低做小的样子,看在任何人的眼里,都有几分不伦不累的意思。 莫依岚和凌晨几个各自回去补眠了,再说,剩下的戏码,就算他们想看,莫骄阳也不会给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 而且凌晨还得负责把酒店里一切监控视频全部处理掉,这是莫骄阳临走之前交待的任务。 杜若真是折腾的有些累了,进了门就歪在了沙发上不想说话。 “若若,喝水。” “若若,早上喝粥吧,我刚熬上。” “若若,是吃一个煎蛋,还是吃个煎肠?我想着还是煎蛋吧,比肠健康。” “若若,吃面包片,还是吃饺子,妈在冰霜里放了不少冻饺子,有鲜虾馅的,羊肉馅的,牛肉馅的,你喜欢哪种?” “若若,饺子是蒸了吃好,还是煮了吃好?蒸的话可能有点干,要是煮的话,可能滋味就淡一些,你喜欢吃哪种?” “若若……” 杜若揉了揉太阳穴,第一次觉得莫骄阳还有做小燕子的潜质,这个男人,怎么叽叽喳喳个没完呢? “若若,你去哪?” 杜若屁股刚抬起来,莫骄阳就冲了过来,因为力道过猛,一下子把女人按回到沙发上不说,自己也跟着压了上去,好在还知道的扶着沙发的靠背,才避免了杜若当一回人肉坐垫。 “你干吗?”杜若本来就没想跟莫骄阳发火的,来龙去脉也能听个大概,就算是莫骄阳没跟她解释,可是莫骄阳出来的时候一脸青黑也能看出来被算计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 莫骄阳有些委屈的嘟着薄唇,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杜若,声音更是委屈到了极致,“若若,我是被算计的,这事儿真不怨我。” 杜若翻了个白眼,“乖啊,吃一堑长一智,咱们就当接受教训了。” 莫骄阳怔怔的看着杜若放在自己头上的手,如半月般的眸子微弯着,里面半分气怒的表情都没有,“若若,你真没生气?” 哪怕隔了一道门板听了杜若那些话,可是莫骄阳还是有些不确信,而且,从酒店到家里,这一路,他的若若可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啊,凌晨那家伙还在半道给他发信息,让他好好哄哄若若,还说什么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嘴上说一套,心里一定想着另一套。 杜若好像头一次看到莫骄阳这么不自信的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你不是早就醒了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大脑有些短路。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 这会儿想来,杜若才有几分难为情,哪怕在床上,莫骄阳总诱哄她说一些情话,她也没说过那么坚决的话,虽然不是誓言,可是在她心里,却是最真实的想法。 莫骄阳摸了摸杜若的脸,目光锁在了杜若的耳尖,那里晕起的一点小小的红晕,让他知道了女人在害羞。 “若若,谢谢你能那么说。” 杜若被莫骄阳怔怔的盯着,有些难为情的躲闪着目光,声音不自觉的放柔,放轻,“我没生气,真的。” “那你干吗一直不说话。”莫骄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压到杜若的腹部,可是两人的头却是离的越来越近,而且,这句话,就像是咬着杜若的唇瓣吐出来一般。 杜若鼻息间都是莫骄阳的呼吸,那种熟悉的已经浸入骨髓的味道,早就镌刻在彼此的意识里。 “我要去洗澡。”声音不大,可是因为男人离的太近,每一个字都像是两人拥吻而出一般。 莫骄阳一听,眉目全开,“我陪你。” 杜若可能忘了男人早上比晚上的精力还要旺盛,所以这会儿莫骄阳眉目间瞬间绽放的光彩让她一下子愣了神,不过也是一下子,马上就否决道:“不用。” 大白天的,陪什么陪。 莫骄阳刚刚绽开的笑脸一下子塌了下去,“若若,你嫌弃我。” 杜若抚额,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好不,不过,这会儿莫骄阳一说,杜若随手就把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过来,在男人的委屈眼神下,翻到了那几张照片,然后递了过去,眼里带着窃笑。 莫骄阳原本假装委屈的脸,一瞬间就黑了下去,眼里的阴鸷一扫而过,甚至身上的冷气都释放了出来,要不是这会儿还记得自己怀里的女人是自己的媳妇,莫骄阳的雷霆手段估计片刻不容缓了。 莫骄阳的情绪变化,瞬间就被杜若捕捉了,不过杜若相信,莫骄阳不是个鲁莽的男人,双手,环上男人的背,一下一下慢慢的轻抚着,似乎在安慰着男人的情绪,“骄阳,来日方长,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达到目的,不是吗?” 杜若似乎能理解莫骄阳在她出事儿时找到她的那种心情了,那个时候,只要彼此能相守,哪怕真的有了什么,因为那不是自己意愿所主宰的,所以,他还是能接受她的,不能接受的不过是自己的心。 或许,自己安慰的方式没有让男人的情绪和缓下来,杜若微噘着红唇,颇有几分自夸的感觉,“骄阳,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太出色,男的女的都惦记咱们,要不……” “要不什么?”莫骄阳眉锋一挑,刚才俯低做小的伪男人样一下子消失无踪了,高大威猛的形象再度附身,“咱们俩这是好男人配好女人,天生绝配,那些想要肖想的人,早晚得遭天打雷霹。” 杜若嘴角猛抽,你丫的,这复原能力也太快了,还天打雷霹,天什么时候打,雷什么时候霹,可得叫上她,她得去见识见识。 “哎,骄阳,你干吗?” 杜若突然被莫骄阳抱了起来,身体失重,两只胳膊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揽上了莫骄阳的脖子。 “洗澡。” 莫骄阳感受着怀里小女人紧紧的依赖,唇角又开始上扬,刚才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不过,敢算计他的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杜若惊愕的看着莫骄阳,“我洗澡,你干吗?” “若若,你忘了吗?我不是跟你说过要节约用水吗?”莫骄阳一副你记性真不好,我帮你想着的样子。 杜若翻了个白眼,她是不是太好心了,要是知道这个男人自愈能力这么强,她还不如装一会生气呢,现在想想,男人俯低做小也挺好玩的,她怎么就没用手机录下来呢。 “可是骄阳,现在都六点多了,一会儿你还要上班,还有厨房,厨房还有粥呢?” “嗯,鉴于今天早上我的若若表现超出想像的好,今天,你男人一定要好好奖励奖励你。” 微顿了一下,似乎考虑到杜若说的也是实情,本来已经到了洗手间的步子,又抱着小女人转了身。 “若若考虑的的确周到,粥在锅里到是不怕,就是煤气还是关上为好,免得这一个澡没等洗完,锅就干了。” 杜若抬手摸了摸莫骄阳的额头,没发烧啊? “骄阳,你打算洗很久吗?” 不过洗个澡,十多分钟就可以搞定了,虽然关上煤气还是很安全的,可是她怎么听着莫骄阳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澡的时间,在延长呢? 骄阳稳稳的托着杜若,一手关了煤气火,拇指收回的时候,还不忘在杜若的沟穴里重重的划过一下,女人瞬间激起的颤栗成功的愉悦的男人的神色。 暧昧的声音几乎咬着杜若的耳垂而出,“若若,忘了我刚才说要给你的奖励了吗?” 低沉的男声,嗓音浑厚之中,染了几分暗哑和难耐,这么明显的暗示,杜若除非是傻了,大脑当机了,才会听不出这男人的企图。 “骄阳,别闹了,这都几点了。” 杜若的脸一片醺红,微弱的抗议压根就阻止不了男人的脚步,眼看着朝霞似火,窗帘都大开着,若是别人看进来,那她真就没脸见人了。 再说,她们最近不能太频繁,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骄阳,不行,再等几天,前三个月,小心点,不能太频繁了。” “呵呵,我的若若,原来是这么急不可耐呢?” 莫骄阳一副你曲解了我的意思,可是你既然有这个想法,作为男人,我要是不表现一下,岂不是让女人觉得我无能。 莫骄阳会无能,怎么可能呢? 杜若知道这个男人是不会轻易饶了她了,这会儿深刻的检讨自己是不是错过了给男人上一堂政治课的机会,以至于男人这么有恃无恐了。 “莫骄阳——唔——” 再开口,已经被男人堵住了嘴,花酒不知何时已经被男人调好了温度,这会儿,温热的水喷在两人身上,瞬间就打湿了那一层遮羞的薄布。 莫骄阳比任何时候都急切的想要用身体去感受杜若,去感受那份属于自己的味道,然后,把自己的味道送进杜若的身体里,虽然这个方法是他们以前没有用过的。 可是这会儿,没有任何的举动能安抚他的急切,从隔着一扇门板听到杜若那么美妙的话语开始,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这样,狠狠的占有自己的女人,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巡游,然后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全部,全部都给予自己最爱的女人,只有这样,才是他能回愧给女人全部信赖唯一的途径。 拒绝,永远没有身体的自主来的诚实,杜若嘴里拒绝的话语还没等吐出,两只手已经稳稳的攀住了男人的肩头,然后微跷着脚尖,努力的去回吻男人,那种急切,带着后半夜醒来的不安,及至从零晨折腾到现在的疲惫,心里一遍遍的做着斗争,及至在听到那些话,见到莫骄阳完好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这样的心路历程,哪怕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哪怕她可以沉静了心情做出最坏的打算,她都不想再经历了。 她要的,就只是莫骄阳与杜若,简单的爱着,男人在厨房忙碌,女人在一旁看着,男人一个目光过来,女人一个笑眼过去,那种属于家的甜蜜,两个人可以相互依靠,互相取暖的甜蜜,并不过分,不是吗? “若若,若若我想你,想要你,你感觉到了吗?” 低沉的嗓音,就像是酝酿了数年的红酒,贴着杜若的耳廓,一字一句都带着让人沉醉的味道。 身体的动作,随着声音的急切,而不停的涌动着,男人根本的体征,努力的让女人感受着自己的心境,那种已经冲破了束缚的欲望,是如何也阻挡不了的。 “骄阳,别……再忍……忍……”杜若只觉得身体有个部位已经叫嚣着要去咬住男人的东西,可是这回是真得忍忍了,前三个月,莫骄阳每次都那么强,她不能总拿着孩子冒险不是。 “好,你忍着,我动。” 多么熟悉的台词,明明几天之前她才用过,这会儿被男人无耻的复制了,甚至都不多添一个字。 杜若都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肌肤如烙铁般被捆绑着,男人的手臂坚硬如铁一般,紧紧的固定着女人的身体,以免在浴室里滑倒。 莫骄阳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咬着她的舌尖,喘息,充满情欲的眸子深沉的像是一幅浓重的泼墨画,深黑的墨色,晕染开一圈圈的涟漪,荡出了一道道漩涡,那里面,就像是带着无尽的魔力一般,吸噬着女人的魂灵,只要眼神一对上,就会不由自主的跳进去,再也不想出来。 杜若紧紧的攀着莫骄阳的肩,借着莫骄阳的手力两条腿紧紧的攀在莫骄阳的腰间,这样的动作,就注定了某个部位在不停的摩擦,这会儿,身上早已无寸缕。 莫骄阳控制好了力道,任由杜若像个婴儿一般的攀附在自己身上,那一下一下或上或下的折腾,蹭出来的都是胸中腾腾烧起的火苗。 莫骄阳只是想这样去感受杜若,却不会真的不顾忌两人的孩子,胡乱的关掉了花酒,扯过了浴巾搭在了杜若的背上,两个人就这么一步一颤的走出了浴室,直接进了卧室的大床。 男人不能得到解决,是会死人的,尤其在这种情欲高涨要爆棚的时候,所以,莫骄阳微眯的眼里释放着熊熊的烈火,而这股火,必然要用身下的小女人来解决。 扯过被子,把两人蒙在里面的时候,也阻挡了外面照进来的阳光,莫骄阳咬着杜若的耳朵说了几个字,得到的自然是女人不干的呜咽声。 不过男人显然是有企图的,甚至撒娇耍赖,各种招数都用上了,最后差不多连哄带求的,终于让小女人同意了,男人嘴角才扬起一抹胜利的笑。 杜若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被这么逼迫过,可是偏偏她就心软的听不得男人的苦求,甚至,男人说的要是不这样,会被憋死的时候,她连拒绝都说不出口了。 羞涩,除了羞涩,还是羞涩,可是真的听到男人满足的喟叹,还有那一下下重力的撞击,然后那美妙的精华一点点的被她吞进嘴里的时候,她才知道知道,原来,一个女人,可以为了所爱的男人,这样没有底限。 莫骄阳紧紧的把揽着杜若,低语呢喃,“若若,嘴还痛吧?” 刚刚他真的控制不住了,那种美妙的感觉实在是让他疯了,他的若若,怎么会这么美好呢,无论是上边,还是下边,都是这样的让他疯狂,他就算是想收住力道,可是根本就收不住,甚至他都感觉到抵到了女人的喉管,甚至在吞吐出那些粘液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幸福,女人吞咽的声音,竟然也是那般的美好,美好的他都不想离开。 可是若若没有喘息憋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又让他异常的怜惜,他想到了只有一个词,来日方长。 杜若嘴都麻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翻着眼睛瞪着男人。这会儿知道说对不起了,刚才想什么了,她的眼神分明示意不让他再继续了,她快憋死了,可是这个该死的男人,又坚持了好几下才完事儿。 杜若不禁在心里骂着,得了便宜卖了乖,便宜占尽了,再说对不起,有个屁用。 莫骄阳瞧着小女人鼓着小嘴的样子,真是又爱又宠,恨不得再伸进去游走一圈。 “若若,好吃吗?”莫骄阳无耻无下限的咬着杜若的耳朵,问着让人害羞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的话语。 杜若鼓着嘴巴再也不想去看这个男人了,真是太无语了。 “呵呵——”莫骄阳似乎很享受小女人钻进他胸前的感觉,柔顺的短发蹭着他的胸膛,带起的是一股股的柔软。 “若若,这个法子,怎么样,以后,下面不能用,就用上面,好不好?” “莫骄阳,你能不能别再说了?” 闷闷的声音带着羞赧,杜若连头都不敢抬了,在无耻这两个字上,她还是没有莫骄阳发挥的更淋漓尽致。 “呵呵,若若,做都做了,还怕说,还是,刚刚你没尽兴,要不,咱们再来一次。” “莫骄阳,你才没进兴,你试着被那么个东西堵在嘴里看看喘不上气来是什么感觉?” 莫骄阳一听小女人的抱怨,连忙安慰道:“若若,我也够不着啊,要不,我亲亲你那,感觉感觉?” 144.第144章 想念我的不正经 凌晨知道,莫骄阳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只不过首要任务是安抚孕妇,重头戏,接下来就会上演。 所以,这一天的时间,凌晨尽快的把手上的事儿都处理好了,除了重要的文件,一率交给自己的助手来办。 果然,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凌晨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个铃声,是他专门设置给莫骄阳的,所以不用看来电,就知道是谁打来了。 “怎么,安抚好了?” 语气里带了几分嬉笑,甚至脑子里还在臆想着这个男人是不是又出卖了一次色相,当然,以现在小若若的体质,就算这个男人出卖了色相,小若若也未必会欣然接受。 “手里还有什么?” 莫骄阳在杜若面前收敛起的那些戾气,这会儿已然浮了上来,哪怕隔着电话,凌晨从莫骄阳的语气里都能想像到现在电话那端的男人,一定是眸光阴鸷的如同三九严寒的尖冰一样,让人胆颤。 原本嘴角还划起的笑容,这会儿不自觉的就收了起来,甚至,变幻了一层邪魅,眉锋微挑,眸光微沉,性感的唇微微的开启,说出来的话,像是吞云吐雾般轻巧,可是那话里面讲述的每一个字,又足以让电话那端的男人捏紧拳头,想要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事情的经过如何,莫骄阳为何会被算计,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并不难查。 有些事儿,凌晨不方便做,毕竟跟莫骄阳一块吃饭的,除了冯市长,还有贾家的人,白家的人,连前任市委书记那个姓马的都在,自然也少不了马秘书。 当然,冯雅倩会出现,不算在意料之中,冯市长知道莫骄阳在查他,虽然是贾家出的面,可是贾家与他和平共处了这么多年,都没选择揭他的底,偏偏莫骄阳坐上了这个市委书记的位子,他的工作就出现了这么多的阻力,想不怀疑到莫骄阳头上也不可能。 至于拉上冯雅倩,很简单,就像是冯家在s市的代表,冯市长与冯雅倩是一同出现的,介绍冯雅倩的时候,又着重提了提冯雅倩的身份,官场之中,从来不会把话说的太明,三分真,七分假,甚至有两分意会不言传,就已经把某些事情做实,把那些虚构的假象打破,更何况。 有些人也听到贾家的风声,说是这冯市长与冯家没有半点关系,可是这个饭局,冯雅倩与冯市长一块到了,有些人又开始疑惑了,尤其冯雅倩瞧着与冯市长还挺熟络的,这种感觉,就更让人对新一轮的说法持怀疑态度了,不过又敢得罪贾家,毕竟像冯市长这样心知肚明是莫骄阳跟他唱对台戏的人还是少数,风声既是从贾家放出来的,可能就有人在想,是不是贾家跟冯市长之间有什么矛盾,或是误会,所以,原本交好,这会开始交恶了。 至于这药是谁下的,冯雅倩自然不会说,不过莫骄阳不是随便谁敬酒都喝的,杜若与冯雅倩在厅里面说话的时候,莫骄阳已经给袁大头把任务交代下去了,有机会在他酒里做手脚的,也不过那么三两个人,而这事儿,自然不会由冯雅倩出手,那么很可能这事儿就是冯市长私下里打听了冯雅倩对莫骄阳的心思,然后以这个作为交换条件,让冯雅倩帮他撑一份脸面,也不必说他与冯家如何,只是面上做出这么一份熟络的状态就好,迷惑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当然,回报吗,就是冯雅倩看上的这个男人。 凌晨现在想来,都有些替姓冯的肝颤,你想惹谁不好,竟然想到了惹莫骄阳,本来想把你请走,不过是政治需要罢了,可是现在好了,莫骄阳知道你拿他送了人情,啧啧,这辈子,估计这可以列入耻辱单里了。 收起了这些心思,凌晨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玩笑,什么时候开不得玩笑,起身的时候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严了,顺便把百叶窗帘拉了下来,站在大落地窗前,看着街道上如蝼蚁一般,来往的人群凌晨邪魅的嗓音带着穿透力一般的袭来,“药是冯市长弄的,估计,途径也是从部队上来的,毕竟市面上像那么大剂量的安眠药还是少见的。”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道:“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这药,估计是马秘书下到你的杯子里的,袁大头今天专门安排了人跟捎马秘书,还派有监听了她的电话,还有这半个月的电话单子,往来的对象,有一个电话号码,经常出现在她的电话里,那张手机卡专门找人查过了,是一个外地身份证开的,不过这张卡是在路边随便买的,虽然费了些功夫,可还是找到了那个卖卡的小摊,说起来,还真得感觉咱们这位冯市长,开着政府的车牌子去买这种地摊卡的,还真是少见呢,所以那个摊主到是对他颇有印象。” “你让袁大头给他画像了?” 莫骄阳几乎可以相到袁大头的手段,估计是人家提供个特征,他就把拿着冯市长的照片招摇了。 凌晨狭长的黑眸里蕴藏着自信满满的笑意,“骄阳,能跟在你身边的人,有谁会做些蠢事儿给别留下马脚?” 言下之意,自然是袁大头把事情办圆满了,自然不会让人起疑。 尤其冯市长的身份特殊,他们本来就是私下里在查,要是引起别人的怀疑,就是前功尽弃了,尤其两人的身份都这么特殊,把莫骄阳扯出来,大家脸上就更难看了。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可是凌晨却因为与莫骄阳熟识多年,这一个嗯,已经算是满意的答复了。 “还有什么?” 莫骄阳收敛了眸光,隔着办公室的门,听着走廊里高跟鞋来回的响动,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这层楼里的办公人员已经少的可怜,除了他的机要秘书,其余闲人早就离开了。 根据他在部队所学习的听音辩物的本事儿,这个高跟鞋的走动频率,应该就是属于马秘书的。 嘴角,慢慢的扬起一抹嗜血的笑,有些人,不过是他没有急于收拾,他习惯了做事有规划,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可是没想到,有些人,这么不自量力,她以为,之前他发现了她动的手脚,然后没作为,就是放过了吗?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 莫骄阳嗤笑,真是太天真了,她就没想过,秋后算帐,只有刑罚更重,而不会减轻吗? 凌晨再了解莫骄阳也不知道这一句话之后,那边的男人是怎么样的心绪变化,只是这会儿想着今天凌晨他冲进房间的时候,做的那个事儿,虽然他不介意,可是这会说来,还是有些吱唔。 “那个,骄阳,阿耀他们过来给你拿的那部手机,还在吧。” “在,干吗?” “呵呵,骄阳,我给你发些东西,接到之后,咱们再说。”凌晨有些讪笑的没敢直接把话说出来,反正东西他也要给莫骄阳看的,毕竟这个事儿,他可是给莫骄阳擦屁股的,目前,他可不想给人家当成手纸,用过就甩,他得粘在莫骄阳身上,这么大的人情,总得捞点好处吧。 讪笑之余,商人本性,凌晨还是不会忘了给自己申请福利的。 莫骄阳习惯了用自己那台nokia打电话,所以听了凌晨的话,就把另一部手机拿了出来,显然凌晨发来的东西比较大,接收起来比较慢,莫骄阳索性就给杜若打个电话,今天早上折腾的时间长了点,莫骄阳又舍不得杜若上班受累,就给贾美云打了个电话,给杜若请个假。 贾美云虽然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今天早上起来没看到杜若的人影,莫依岚又是一大早从外面回来的,瞧着那样子,就是折腾的不轻,又提到了与她嫂子才分开,还有她哥,贾美云心里就怀疑着一准是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莫依岚这丫头,还是个讲义气的,偏偏从她嘴里问不出来,所以,接到莫骄阳的电话,贾美云自然得打听一番,不过莫骄阳是什么人,连莫依岚的嘴都撬不开,哪里还能撬开莫骄阳的嘴。 贾美云只能无奈的给了假,心里还想着要不要直接把杜若的年假给批了,反正头三个月得好好安胎,等到后三个月的时候再说。 如今在贾美云心里,什么也没有金孙重要,甚至她都在心里打算着到了四个月的时候,应该找人给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心里也提前落个底,不过这话,她自然没对别人说过。 杜若早上陪着莫骄阳胡闹了一把,算是帮着某个男人把积压在心里的郁气彻底的消了一把,然后整个人就没有力气再去上班了,被男人勒令在家休息,到现在,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了。 要不是莫骄阳的电话打过来,估计这会儿还不愿意醒呢。 “若若,你还没醒?”莫骄阳听着电话那边懒懒的声音,就能想像到小女人这会儿一准在床上骑着被子闭着眼睛接电话。 杜若的动作,分毫不差,半闭的眼睛还朦胧着睡意,“嗯,骄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饿了。” 莫骄阳有几分失笑,这丫头,眼睛都没睁开,就知道喊饿,这是真的饿了。 “中午没起来吃饭?” 杜若闭着眼睛噘了噘嘴,委屈的抱怨着,“没有力气。” 莫骄阳眼里的戾气早就在杜若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化成了绵绵的情意,这会儿听着小女人说没有力气,眸光一深,如黑曜石一般深遂的瞳仁里,潋滟着无数的情绪,出口的话,更是传达着绵绵的情意,“若若,我可不可以把你这话理解为对你男人的表扬呢?” 这种强大的自负,让男人的声音魅惑中夹杂着暧昧不清的味道。 杜若只觉的男人的呼吸透过话筒都传到了她的耳道,甚至,那股子属于男人特有的气息,仿似此刻就萦绕在她身边一般。 脸润如桃,鲜艳欲滴,“莫骄阳,你就不能正经点。” 杜若已经在莫骄阳的培训下,脸皮厚了不少,只是每当她觉得自己可以竖起一堵墙的时候,莫骄阳又拿了把铁锤,轻轻一灰,仿似不费吹灰之力一般,就把她的那堵墙给轰塌了。 “扑哧。”莫骄阳的笑声透过电话震动的传了过来,“若若,我怎么不正经了,哪句话不正经了,不如你说说,我听听,或是咱们找人来评评。”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只有在听到小女人温柔的声音还有几分羞恼的情绪中,得到了片刻的舒缓,莫骄阳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女人,今天晚上,估计又要很晚才能回去了。 杜若决定不再去猜测男人的下限到底藏在了哪,反正每每败北的经验告诉她,只有更强,没有最强。 拿过被子把自己蒙在了里面,声音瓮声瓮气的传了出去,“莫骄阳,我想你了。” 还不到五点,太阳偏西,炙烤着大地,女人的声音,却是比这一刻的阳光还让人觉得暖心。 莫骄阳不知何时已经拿着电话站到了窗边,宽边的大理石窗台坐下一个男人半点都不成问题,享受着阳光西斜投射进来的明媚光线,有些细碎的落到了窗台上那两盆绿色植物上,照得上面的叶子更加的嫩绿,骨节分明的大掌正有一下没有一下的弹着植物的叶蔓玩,可是因为女人的话,男人脉路分明的手掌突然失了力,那一片叶蔓不小心被男人用力抓了一下,还好,没有扭断。 因为她的这么一句话,莫骄阳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一下,可是他隐藏的很好,拿着电话的那只手愣是没发出半点的颤抖,甚至,鼻息间的喘息都没有半分的节奏变化。 “若若,我会以为,你,是在想念我的不正经呢?” 男人的声音透着得意的愉悦,显然是把杜若的前一句话,跟后一句话连在了一块,明知道女人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曲解到了一块,又形成了另一个引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长长的呼了口气,原本清隽雅致的面庞上,浅笑的嘴唇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脑子里甚至勾勒出此刻小女人微眯着眼眸,蜷缩在被子里,半闭着眼睛,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回忆着早上的甜蜜,是什么样的情形。 想着想着,莫骄阳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若若,你,那里,不会湿了吧?” “莫骄阳——”杜若恨恨的咬着唇,这个可恶的男人,当着面的调戏她也就算了,打个电话还要调戏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就像是在加大自己的气势一般,“莫骄阳,是不是我湿了,你就回来了?” 莫骄阳刚刚还因为女人那重重一哼而扬起的虚张声势而微带嘲笑呢,这会儿在听到女人似挑衅,又似诱导的话语时,瞬间僵硬了面部的表情,小女人,这是欠收拾了。 “若若,你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吗?” 要不是一会儿他还有重要的安排,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冲回去,让这个小女人尝尝威胁男人的后果是什么? 咯咯——咯咯—— 杜若虽然脸红,可是听着电话那端男人咬牙切齿的味道,却分外的得意,就像是在男人与女人的一场战争中,女人因为一个小小的计谋而占了领先的地位,在总是处于失利一方的女人面前,哪怕是一场小小的胜利,都足以让她信心大涨。 “意味什么?” 杜若的声音带了几分小女人不自觉的撒娇,因为知道男人对自己的爱惜,所以,说起话来,那种娇嗔的感觉像是一丝微风带着微细的羽毛,然后,轻拂过男人的心脏,带起了阵阵的涟漪,甚至这一圈圈的涟漪,在不断的扩大,要不是男人的意志力足够坚强的话,这会儿,一准撇下剩下的事情,直接把油门轰到最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女人的身边,充分发挥男人的优势,让小女人看看,男人可是经不起挑衅与诱惑的。 莫骄阳觉得小女人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的,大的连这样的话都能出口了,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只是听了女人这种似有若无的诱导,就已经开始有了反应,甚至想念着今天早上的滋味,那份美妙的感觉,女人喘息着含住他的感觉,还有女人潮红的脸,明媚的眼,那里面遮掩不住的层层情意,都是在一点一点的摧毁他那可怜的神志。 不得不承认,杜若于他,已是一种食髓知味的毒药,只有更吸引,绝不会被割舍。 “若若,有些事儿,总是用行动比语言记忆的更深刻,所以这个意味到底是什么,我,绝不介意,亲自试验给你看。” 莫骄阳微哑的声音,已经染上了情欲,这种情绪的变化,让电话彼端的女人汗毛都跟着颤了一下,还好男人这会儿不在身边,不然,杜若都可以想象,接下来,又是怎样一场的酣畅淋漓,更主要的是,因为情况的特殊,到时候,男人一定还会用早上的方法来解决,那样,受罪的就只能是她的嘴了。 脑子里还没有忘记她的嘴,麻木的连合上都成为困难的时候,男人却因为这样的动作得到了另一种满足。 脸,好像从内里往外在烧着,哪怕蒙着被子,杜若都觉得自己再这么被男人引导下去,一定会羞愤死的。 145.第145章 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 莫骄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视频,是女人半祼着后背跟一个男人拥吻的画面,不过与女人不同的是,男人此刻还是衣冠楚楚,而且从这份视频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女人的迫不及待,而男人的躲躲闪闪。 莫骄阳微微眯起那双深遂的眸子,断章取义,只凭一份视频就枉下断论的事儿,他从来不会去干,也是因为以前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凡事都要求个真儿。 nokia的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莫骄阳无意间的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五点二十分,刚才与杜若通了十多钟的话,凌晨到是会掐时间呢。 “借位不错,只不过经不住考量。” 凌晨本来想邀功的,可是这会儿被莫骄阳一噎,邀功的话一下子就咽进了喉咙里。 轻咳了咳,掩饰了那份尴尬,当时的情况紧急,再说他也不可能真的牺牲色相去跟那个女人发生关系吧,说句实在话,这事儿也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作为男人吧,有些时候,就算是上女人,也得挑一挑,总不能拿个臭萝卜就能顶个坑吧。 “咳咳——”假意的轻咳两声,凌晨才开口,道:“骄阳,你总不能把看到这个东西的所有人都想像成你这样的背景、经历,如果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这样的东西一扔出去,只怕十个人当中,至少得有八个人相信这是真的吧。” 凌晨说的这一点,莫骄阳到也不否认,只是这东西他要发挥最大的用处,所以,各种因素都要考虑到。 “马秘书刚刚下班了。” 若是别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或许没人能猜到这里面的意思是什么,凌晨却是一下子就听懂一莫骄阳话里的意思,显然这是要动手了。 果然还是忍不了了呢。 “我会安排人盯着的,做到哪一步,你给个话就成。” 对于这样的人,凌晨半分都不会手软,有些人,踩到了某个人的底线,还自以为是的不懂提前擦屁股,当然,就算是擦了,只怕也擦不干净了,这个世上,总是有些人,不是你能惹的。 莫骄阳的声音带着半分犹豫都不曾的坚决,“听说,莫璃那儿有点好药,不知道有没有试验成果?” 凌晨即便看不到莫骄阳的表情,也听出这句话里的认真,甚至,他还想着,这会儿,莫骄阳的目光里一定闪烁着阵阵精芒,这样的男人,注定了是耀眼而夺目的,哪怕是算计人的时候。 “莫璃那人你还不知道,一向是精益求精的,上次的试验成果虽然不错,不过,这家伙最近又鼓捣出一种新的来,以他这样的速度,自然是越多人来试验越好了。”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这次过后,安排合适的媒体把东西发出去。” 凌晨也不觉得莫骄阳这么做有什么过分,邪魅的扬起了嘴角,“白家你知道吧。” “嗯,怎么了?”莫骄阳到是想到了去莫家求亲被拒的白廉,那小子,只怕要错付了一腔心思。 “白家手头有一份现成的杂志,发行量不错,而且口碑也好,除了杂志,s市的两大报纸也有白家的股份。” 凌晨微转的眼眸里盛放着妖冶的光芒,有些事情,早在开局的时候,就已经把这盘棋里该用到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莫骄阳想了想,“你是想说,白云峰是贾家的女婿吧。” 所以白家的某些行为,自然也会跟贾家扯上关系,无论是商场,还是官场,这种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永远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凌晨一声轻笑,被莫骄阳戳破了心思也不羞愧,声音中带着几分洋洋自得,“既然你早就把贾家算计在里面了,这会儿怎么好再让他脱身。” 莫骄阳也不禁轻笑起来,的确,在算计人的鬼心思上,凌晨这小子,半点也不比他差,只不过在下手的狠厉上,凌晨还是比他软了一些,不然…… “听说白云峰有意让他儿子白廉来接手这些,我到是觉得你与其跟白云峰那个老谋深算的透消息,到不如把这个顺水人情送到白廉的手里。” 凌晨抽搐着嘴角,额头都不禁替白廉滴汗,明明是一个大坑,可瞧瞧人家嘴里说的多好听,还是顺水人情,嗯,要是真把这事儿做好了,可不就是个顺水人情吗! 而且这事儿一暴出来,就凭现在老百姓都爱八卦,甚至爱扒八卦的心理,用不了两天,就能把这八卦里的发主角扒个底朝天。 只是这事儿,要是真扒的太过,“骄阳,你就不担心到时候有人质疑你的形象?” 莫骄阳无所谓的语气里连半分幸灾乐祸,亦或是波澜起伏都没有,“我是正统的国内教育,与接受了西化教育的人自然不一样,更何况,人是前任书记留给我的,总不能说新官上任,把前任的东西都给抹煞了吧。” 啧啧,凌晨对于某个男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还真是。 不过依着莫骄阳的语气,这事儿只怕不只是一个女人的形象问题,再把上一任的市委书记扒出来,这里面的文章可是大喽。 凌晨这会儿也不能小觑了,这些事儿,本来应该见面说才好,只是今天要是有所动作,他们两个还是不见面为好。 “骄阳,你想一朝把马家掀个底朝天?” 凌晨这会儿也算看明白了,莫骄阳这是打算把马家连根拔除啊。 莫骄阳没应下,可也没否认,却是特意叮嘱了一句,“别出岔子。” 凌晨心下已经开始盘算起来,这事儿要由谁去操刀,怎么善后,怎么撇清关系,当然,就是给白廉那边发过去,也得有个好人选,最好是与他这边半分钱的关系也搭不上的。 “对了,冯雅倩那儿?” 对付马阑珊,凌晨已经有了成算,不过一个马阑珊不足为惧,冯雅倩这块,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凌晨一边问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一次,莫骄阳是打算给b市的冯家留个面子,还是把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反正这s市是莫家的地盘,真要是收拾个把个儿人,就算是不能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让她从此闭嘴说不出话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凌晨的目光划过一抹狠绝,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 或许有些人就是这样,对待值得他去关心的人,他或许会拼了命去维护,对待那些不过是几面之缘,甚至哪怕是有点交情,可是经不住推敲,甚至经不住比较的话,那么,遗弃,也只是一念之间。 隔着电话,凌晨没有看见,莫骄阳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深遂的目光里又酝起了一层深渊,声音里的冷峻如雪峰上被刮起的雪雾,遮盖了人的眼帘,却又冻起了身上那层层颤栗的鸡皮疙瘩。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在凌晨以为就只有这样的时候,莫骄阳又加了一句,“当然,冯家那边,总还是要知道自家的孩子在离开部队以后,都干了什么事儿,你说,对吗?” 凌晨就知道这家伙没有这么好说话,瞧瞧,这个下马威可是有点重啊,冯家那边要是得了这消息,还能让冯雅倩在s呆着,那他脑袋就拧下来给莫骄阳当球踢。 果然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你有合适的人选?” 以前只听过女人小心眼,爱记仇,没想到男人小心眼起来,也半分不比女人少半分啊。 这种事儿,莫骄阳自然不会假手于人,更何况,他亲自出马,于冯家,既是客气,同样,也是郑重的提醒,这种事儿,一次,他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可是再来一次,别管到时候事情成败,他既不会认,也不会手下留情,这就是他要给冯家过去的话。 “我会亲自过去。” 莫骄阳的声音斩钉截铁。 马阑珊下班之前看了一眼莫书记的办公室,今天得后才来上班的莫书记,推了所有晚上的饭局,只说加班整理文件,只留了一个秘书。 马阑珊总觉得莫书记看她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什么,甚至,连她以前做的小动作,都没有瞒过那双眼睛。 从最开始还有几分冀望,到现在宁可给别人做嫁衣裳也不想去惹那个男人,马阑珊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一个男人身上的情绪变化会发生的这么快,知难而退,在她的字典里,很少会出现的词语,可是在这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身上,她已经领教多次了。 出了办公楼,身上那种被人紧盯着的感觉才好一些,哪怕坐在办公室里,都有几分汗毛倒竖的感觉。 轰了两下油门,马阑珊快速的驶离了市委大楼,一直到了路面上,才长长的呼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 爸爸让她好好把握与冯雅倩的关系,这也是马家的又一次转机,贾家那边是靠不住了,爸爸跟她说,要是再不把握这次机会,只怕,莫骄阳迟早要把他爸爸在位的时候干的那些事儿挖出来。 说到底,这当官的,有哪个是干净的,要不是马伟平不甘心这么被挤兑下来,想要来个翻船,暗中操控着市委办公楼那些曾经对他忠心不二的人与莫骄阳在工作上为难,只怕现在也不会闹的这么难堪。 原本,至少还有一层窗户纸隔在那,可是有人嫌这张窗户纸碍事了,想要撕开,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直到那层纸裂开了一道缝,马伟平才知道这块铁板有多硬,惹了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本还可以留个清明,如今,连最后一点清明都成了奢望。 马阑珊早就不想再管这摊子烂事儿,说到底,她能参与进去的也没多少,得到的好处更是少的可怜,可是那是她亲爸,就算是她说我什么也没得到,只怕那些老百姓们也没人信,说起来,这个局,无论她情愿与否,都已经身在棋中。 如今,马阑珊就只能听她爸的话,抓紧冯雅倩这枚棋。 长长的呼了口气,昨天晚上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莫书记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风云变化,冯雅倩那里也是一上午联系不到人。 当然,马阑珊是希望冯雅倩能计成的,只要冯雅倩能上得了莫书记的床,到时候,她的要求,也不会难办。 车子,拐出了两条街道,马阑珊就把车停到了路边,拨了电话出去。 大概响了两分钟,在她皱着眉以为对方想要过河拆桥时,电话就被接了起来。 “冯小姐,我是马阑珊。” “什么事儿?”冯雅倩的情绪显然不怎么好,声音有些懒散,又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反正,听在马阑珊的耳朵里,这会儿,人家的心情不适合谈话。 马阑珊也不是个草包,在她想做什么事儿的时候,就会在这个人身上下足了心思,就像是现在,语气立马变得关心,可又不会谄媚,让人听着不舒服,有一种被攀附的感觉,“冯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大家都是女人,冯小姐要是不方便去医院,我叫个私人医生过去吧。” 这话里隐讳的指出,冯雅倩是不是因为女性隐私的某些疾病,亦或者理解为冯雅倩是不是跟莫骄阳发生了什么,当然,一个晚上,两人要是做的次数多了,女人那里总会有些不适的,马阑珊话里也隐晦的想说找个私人医生过去,可以好好的调理一下,当然,调理完了,自然是留着再用的,男人对刚上手的女人都有那么一份新鲜感。 冯雅倩这会儿是真不舒服,有几分如坐针毡的感觉,一想到凌晨手里的那些东西,还有早上杜若的态度,那种人家清淡如水,半分折辱都不曾,亦或是不屑给你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她,直到现在,她还回不过神来。 明明天之骄女该是她的,可是她怎么就把自己弄到了那样一个境地,就像是那些出来的卖,等着叫价的小姐,连标签都没打,就让人送到了男人的床上,可是偏偏,男人还不屑一顾,而且还不只一个男人不屑一顾,是那屋里的几个男人对她都没有同情。 哪怕莫骄阳昏迷着,可是凌晨就算是扯开了她的衣服,看她的眼神也只是像看着一个用来摆衣服的架子似的,压根就没有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冯雅倩脑子里乱的一踏糊涂,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莫骄阳醒来之后是什么情形,还是凌晨鄙薄的眼神,这一上午,从打离开了那家酒店,她就开车回了自己住的公寓,然后拉上的所有的窗帘,不让阳光照进来,这样的自己,让她,都有些看不起了。 “我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医生。” 冯雅倩烦躁的想挂掉电话,可是马阑珊就像是不知趣的想刨根问底一般。 “冯小姐,我一会要去金郎酒店,不知道冯小姐有没有空,出来坐坐。” 冯雅倩心里明净着马阑珊打的什么主意,约她不过是想问问她爸的事儿,进展的如何了。 冯雅倩也不是傻子,这些男人官场上的事儿,冯家从来不让女人插手,这是规矩,冯家就算是再宠她,也不会让她在这上面沾手,不只是她,就是她妈妈,大伯母,还有她奶奶,她印象里,这些事儿,都没有人开过先河。 若是自家亲戚,就算是女方这边的,也会与冯家的男人去谈,不会把女人扯进来,不过有着这层姻亲关系,就算是不去找冯家的男人谈,在外面,也没有谁真不给面子的,要是真找到冯家的男人们,那必然就是大事儿。 在这上面,冯雅倩以前从来不曾想过越了这个界,马伟平想从她这块扯上b市冯家的线,她心里明净着,不过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假合作也无妨,到时候真要是事成了,她想着就算是不跟家里那边打招呼,就是莫骄阳,也不会驳了她的脸面。 可是现在,偷鸡不着蚀把米,她还得想着怎么防着凌晨把那些东西给家里人看,就算是真看了,她还得想着怎么把这话给圆上,还哪有功夫应酬马阑珊。 只是现在,冯雅倩也不适合跟马阑珊闹崩,这个女人的心计也不可小觑。 “我这会儿在外面办事儿,估计再有三十分钟才能过去,你要是到了,就先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冯雅倩看着电话出了一会儿神,才打起精神去换了件衣服,想着一会儿与马阑珊要如何应酬。 五点三十五分,马阑珊进了金郎酒店,按照冯雅倩的时间去算,应该是六点左右,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儿,再加上求人就该拿出点诚意来,先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酒店的大堂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水晶吊灯在日落西斜之前就已经被点亮,马阑珊是这里的常客,一楼的服务生热情的迎了上前,笑道:“马小姐有段日子没过来了,还是之前的位子吗?” 马阑珊压根就记不住这些服务生的面庞是什么样的,只是知道这样的笑容背后必然是金钱的吸引力,瞧瞧,这世道,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哪怕这些人连自己的身家背景都不知道,可每次,只要你能给出不菲的小费,一个个就能把你当祖宗供着。 146.第146章 占着厕所的女人 心念一闪间,马阑珊已经轻嗯了一声,默许了服务生的说词。 果然,服务生以不急不快的节奏在前边引路,其实哪里就用得着引,这间大堂,她又不是第一次来,每次点的咖啡都不会换牌子,这里的服务生早就摸的门清,可是每次却都做的细致周到,无非是为了那几张红色的票子罢了。 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马阑珊越发的踩重了脚下的高跟鞋,如杨柳般的细腰扭的妖娆,微微扬起的下巴,带着一股不可一视的女王范儿,像是在巡游自己的领地一般。 “马小姐,您请坐。” 服生务热情体贴的挪开了厚重的沙发坐椅,这个位置不算隐蔽,可也不轻易被人关注,尤其这个大沙发坐椅后面还是个大圆柱子,像马阑珊这样与魁梧搭不边的女人,很容易被掩盖。 “还是老牌子。”马阑珊摘下了眼睛上的墨镜,让视线变的更通透,身侧,是落地大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马路上的人来人流,车流川息,喜欢这个位子,或许就是因为能在一隅安静之中,看着马路上那些为生计而奔波的路人,正在茫然无措的走着,亦或是那些嫁了人的家庭主妇,每到了下班的时候,就要急急忙忙的往家赶,去给男人,或是孩子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马阑珊一度鄙夷那些庸庸碌碌的女人,明明生活可以活的更精彩,活的更有滋味,可是这些人却偏偏连保养自己,维护自己身材的想法都没有,甘愿为一个平常的再不能普通的家庭主妇,在单位也是没有上进心的,就想着能把工作之内的任务完成就好,从不想着突破,超越,甚至是让自己可以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爬的更高。 嗤笑一声,瞧瞧,这会儿,那公交车上挤的汗流夹背,可是那些人还是不舍得多花几块钱打车,到是宁愿把那点钱去给孩子买零食,或者攒下来给老公买件像样的衣服。 马阑珊真想去敲开这些女人的脑袋告诉她们一声,别那么傻了,男人打扮那么帅气干吗,难道这个社会上还有一种生物叫小三,她们不知道吗? “马小姐,你的咖啡。”服务生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一杯卡布其诺已经摆在了光洁的深色大茶几上。 马阑珊被这一声称呼叫回了视线,低眸之际,鼻间使蹿进了熟悉的味道,“这是你的。” 一手拿起了咖啡勺随意的搅动着,感受着咖啡被搅动出来的小漩涡,一边用右手拍了两张红票在茶几上。 服务生笑容到是更大了一些,连门前的几颗白牙都露出来,“谢谢马小姐。” 一只白晳修长的手自然而然的拿起了这两张红票。 从头到尾,马阑珊都没有看清这个服务生的长相如何,可是这会儿,因为垂眸盯在咖啡杯上时,正好看到了服务生的手指,长的真漂亮,一点也不像男人的手,若是女人长这样一双手,然后去学舞蹈,或是学钢琴,都将是一场美的享受,可是男人长这样一双手,如若再配上一张妖孽般的面庞,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的场所,只怕,早就被某个富婆相中了。 嗤笑一声,或许,这就是服务生愿意选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的原因吧。这年月,傍大款可没人规定一定是女人,这个社会,不只男人知道偷腥,养小三,找外遇,寻刺激,女人一样,当男人有了小三,女人为了公平起见,自然也乐意养个小白脸,有多少貌合神离的夫妻,瞧着在一起挺亲近的,站在闪光灯下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可是孰不知暗地里的各自精彩。 马阑珊一想到这些事儿,就厌恶的不行,因为她爸爸就是这样的人,这些事儿,她爸爸也没有刻意的瞒,她也没有刻意的去查,可是还是清楚,她爸爸在职的时候,外面养着几个女人,甚至,这些女人为了表现自己在她爸爸心里的地位,还主动讨好过她。 马阑珊一想起来那些女人的面孔,就忍不住恶心。 连带着,这会儿,看到这样一双手,也勾起了那股子恶心的感觉。 “没什么事儿,你可以离开了。” 抿了一口咖啡,眸光不自觉的撇向窗外,这样的男生,她连看一眼都觉得脏,果然,与那样的男人,天壤之别,只是那样的男人,从来不是她能肖想的,这辈子,或许,于她,最庆幸的,就是学会了自知之明。 等,是个最让人讨厌的字,等人也好,等车也罢,一切与等相关的东西,都代表着一种未知,不知道等了之后的结果,是皆大欢喜,还是寂寥落幕。 马阑珊今天的心绪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没在电话里听出来冯雅倩的心绪,还是因为刚刚那个小服务生给她带来的烦恼,亦或是咖啡因在体内存在的多了,带动了一些暗潮出来。 不知不觉间,一杯咖啡已经见了底。 马阑珊皱了下眉,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国际品牌,独家定制,这一款手表比她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出几位,戴在手上也有四、五年了吧,当时,爸爸送给她的时候,可是半点眼都没眨。 嗤笑声由内而出,亏她还想着撇清呢,瞧瞧,从上到下,低调的名牌,哪怕衣服上面的标识都被她扯下去了,可是她心里却清楚,身上不过一件小碎花裙子,却可以顶外面那些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而这样的裙子,她的衣柜里,至少不下二、三十件,而且还都只穿一季,因为到了来年,又会有新的潮流出来,这些东西,就都被她送人了。 五点五十五分,按照约定,应该是差不多了,马阑珊想着还是先去下洗手间吧,一会儿冯雅倩过来,总不好让人家自己喝东西吧,到时候她还得喝一点东西,她可不想把与冯雅倩周旋的时间还浪费在洗手间上。 起身,离了坐位,顺手拿起了手包,款步往洗手间走去。 这样的酒店,从来不缺来勾引优秀男人的女人,当然,这样的酒店,也从来不缺来吊优雅女人的男人。 这样的游戏,没人会想着以后会有什么牵扯,这样的游戏,不过是大家寻求刺激,互相慰藉,或者说你情我愿,各有所图的一种交易。 马阑珊不知道,她今天,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优雅女人,准备春风一度的人选。 女洗手间与男洗手间相隔不选,一面墙相连,不过是两边开了门,冯雅倩从洗手间出来前,还特意照了照镜子,补了补妆,女人嘛,画妆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同样,也是让自己的优雅体现的最完美的一种手段。 马阑珊从没想过在自己这张脸上动个刀,或是磨个什么的,那种东西的后遗症,她可没兴趣承受。 所以,对于化妆品,马阑珊到是情有独衷,而且,她还专门学过化妆技术,在国外,跟顶尖的化妆师学的,虽然学费不菲,可是效果却的确不错。 马阑珊觉得自己比冯雅倩多出的那一份优势,就是展现女人的魅惑之姿上,看着镜子里那张被化妆品稍微修饰过后,迷人而高雅的容颜,走动间,高跟鞋踩出的一字线,比起冯雅倩走路总会不自觉的迈着八字,甚至步幅比一般的女人要大,无论多性感的裙子穿在她身上,都跟套了一件军装一样,马阑珊嘴角就扬起了一抹嘲笑,瞧瞧,要不是冯雅倩命好,就那样的女人,还想惦记莫骄阳。 呸,也不好好撒泼尿照照,就是她也比冯雅倩有女人味多了,更何况,莫骄阳的小媳妇,她也是见过的,那个女人,没有傲人的家势,没有妖艳的容颜,可却长了一副柔弱似水身子,啧啧,弱柳扶风,自古就是男人的最爱,与这样的女人斗,人家压根就不需要耍手腕,只把那两条腿往男人的腰上一缠,再做出一副泫然欲弃的样子,任是再钢铁的男人也会化成绕指柔了。 马阑珊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冯雅倩,总觉得走冯雅倩这步棋,实在是有些风险,只是现在马家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莫骄阳步步紧逼,连冯市长都敢下手,她要是再不努力点,马家一准就得跟冯市长一块被端了。 双手离开了大理石台,冰凉的触感一脱离,身体就像是蹿起了一团火,明明,刚刚还没有这个感觉的,可是这会儿,这才火,正在小腹燃烧着。 马阑珊几乎在瞬间就色变,她是在国外呆过的人,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在国外,就是开patty,也比国内的尺度要大,毒品,大麻,比比皆是,连摇头丸都只能沦为小儿科,更何况那些促进情欲的药物,有些人是自愿吃的,然后找个女伴,或是找个男伴,春风一度。 还有一些人,或许是打赌输了,或者是拼酒输了,反正外国人的花样多,哪怕玩个真心话,大冒险,只要想让你把这个东西吃进去,你就逃不了。 马阑珊也吃过,也玩过一夜情,黑人,白人,胸部带毛的,不带毛的,甚至她还暗自比过亚洲人跟非洲人,美洲人的长度哪个更长一些,哪个更迟久一些,哪个一天晚上的次数更多一些。 可是那些,都是在她情愿的情况下,而且保证不会传回国内的情况下做的,也就是说,她即便是疯狂,也是不会让事情脱离轨迹的。 可是这会儿,马阑珊觉得头要炸了,脑子里不停有个声音在提示着她,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或许外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出去了,就是个死。 可是身体里焚烧的滋味越来越难受,若是一般的药,她的身体因为以前服务过,自然会有些抵抗力,可是现在,就这么短的时间,一下子就要烧毁了她的理智,让她清楚的知道,她喝下的去的药,绝不是那种药劲小的,只怕,这种东西该是最新科技,或许是市面上还没出现,可是国外已经在流行的东西,在她的印象里,这种东西,亚洲人的研究技术一样比不过国外人。 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双手,直觉,这种地方,就是那些东西泛滥的地方,而想算计她的人,几乎就是那双手的主人。 马阑珊不想出去,这是国内,这种地方,来往的都是政要高官,还有所谓的成功人士,说白了,就是那些常在一起碰面,说着虚伪的不能再虚伪的话的一群人没事儿应酬的地方,偏偏,她这张脸,又像是广告牌一样,只有一失态,只要碰到她的人不是个无知的普通百姓,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失态。 心里,强烈的声音阻止着,可是脚步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在往门口走着,她想找个解决的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到底是什么,她这会儿压根就没有意识。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门,然后,快速的进来一个身影。 马阑珊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救星,能进女洗手间的,一定是个女人,这会儿她跟这个女人求救,总不会被那些男人占了便宜吧,再说,她不出去,外面就算是有人想算计她,也算计不了。 打定了主意,马阑珊只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影在向着自己走近,原本五点一的视力,这会儿却瞧不清这个身影的脸是什么样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糊,只能凭着最后的气力想要去抓住女人的手,求救援。 身子,一个趔趄,直直的扑了过去。 撞入的怀抱,好舒服。 马阑珊意识已经完全的脱离了脑海,这会儿,身体像是八爪鱼一般的攀了上去,唯一的记忆,就是扶着自己的手臂,好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女洗手间的门被敲的山响,可是里面的人还不把门锁打开,等着上洗手间的客人不耐烦的骂了两句,然后就转到了电梯间,想着上楼上找个洗手间,不过哪怕是一路走着,还不忘嘟囔着一楼厕所间里的女人没道德,没良知,一个人把着偌大的洗手间,一定是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冯雅倩六点十五的时候,走进了金朗酒店,询问有没有一位马小姐过来,服务生抱歉的摇了摇头,说是没看到人。 冯雅倩在大厅里环视一圈,没有一个认识的人,索性电话也不打了,正好她不想见人,这会儿她来了,就是应个景了,还特意的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确定了时间,就像是为自己的出现找个证据一般,然后转身离去。 六点三十五分,一楼女洗手间的门已经被锁了将近四十分钟了,这期间,有四、五个女顾客都因为叫不开门,而上吧台投诉了。 一楼大堂经理皱着眉,让后勤拿了备用的钥匙去了洗手间,后面,还尾随了几个心情不满的客人。 能坐大堂经理,必然要有一定的协调能力,在钥匙****插孔之前,还特意敲了两下门,“请问,有人吗?要是有人就应一下,要是没人,那我就用钥匙开了?” “经理,甭管有没有人,这样的行为就是不道德的,难不成她一个人上厕所,关一道门还不够,还得把所有的门都关上,她不会以为自己是英国女王了吧?” “就是,就是,这年月,就没见过这么没有道德的人,吃喝拉撒,人之常情,就是总统夫人进厕所,也不过是多带两个保镖罢了,没听过不让别人占着的。” “就算是占着也没什么,可是你总得有个时间吧,虽说这人有三急,可是四十分钟在里面不出来,不会儿是打算在里面生小孩吧,现在报纸上可是报道过有些小女生早早的怀了孕,不敢跟家里说,把孩子生在厕所的,到时候直接就掉在池子里冲下去了。” 这位客人说的比较恶心,可是有些人就觉得像是这么回事儿,不然谁没事儿蹲厕所能蹲这么长时间。 “经理啊,我觉得这位女士说的有道理啊,要是真的,那也是一条人命啊,到时候传出去,你们酒店的声誉可不保喽。” 大堂经理的额上开始见汗了,这些客人添乱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 咬了咬牙,大堂经理又敲了下门,“里面有人吗,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开门了?” “唔……嗯……啊……” 突然女人的呜咽声传了出来,像是在表述着里面有人一般,可是那一个字一个字的单音阶,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大堂经理手上的动作一顿,压根就分辩不出刚才听到的几个单音阶是什么意思。 刚刚说话的那个女人一副你看,我说的就是真的吧,“经理啊,一定是小女生自己在里面生孩子呢,瞧瞧,四十来分钟了,这会儿孩子正好往下走呢,没准头都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开,一会儿冲水的声音传来,那这事儿就坐实了。” “哎呀,经理啊,快开吧,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咱们没碰着也就罢了,碰着了,可不能这样见事不管的,救人一命还胜造七级浮屠呢,更何况这么一个小生命,将来没准就能成国国家的栋梁呢,你这是打算把国家的栋梁给扼杀喽?” 大堂经理被这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压的头疼,连腰板都直不起来了,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啪……” 147.第147章 你不穿衣服比穿了衣服,好看 下午六点五十,莫骄阳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拿起电话。 “喂——” “骄阳,网络这东西,真他妈好用。”凌晨把坐机用肩膀夹在了耳边,手里握着手机,手指流连忘返的在屏幕上划动着,一边滑动一边还忍不住感叹,这些群众演员一个个都能升级为专业摄影师了,瞧瞧,这照相水准,人脸,身材,还有该露的部位,就算是放大一百倍,也一样清晰可见,看来,这些群众演员也不是拿着几百块钱手机满大街玩自拍的小丫头,这像素,至少也是五千元以上的手机才能达到的效果吧,要是再架上单反,远焦,近焦,最后达到的效果应该比这个还能好一些,也不知道明天上报的照片会不会比这个效果还要好。 “有成效了?” 莫骄阳听着凌晨声音里压抑不住的兴奋,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拿到了好东西,唇边划过一抹冷意,微眯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的路况,红灯,再有两个路口就能到家了。 凌晨有些小得瑟,果然啊,戏码不在套路老不老,只要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算是没白浪费资源。 “骄阳,你说现在的人民群众怎么这么多热心人呢,一会儿你看看微博,啧啧,这效果,这图片,这尺度,看来网络扫黄的人今天一定是喝咖啡去了,连这样的东西都能传上来,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凌晨的语气分明是幸灾乐祸,可是说出来的事儿,又像是负责网络扫黄的人有多么不负责似的。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却清楚的提醒着,“别得意忘形,明天的重头戏还得看着点。” 凌晨一乐,扬了扬眉,哪怕电话那边的男人看不到此刻他得瑟的样子,可是男人心情好,这愉悦都能从听筒里传出去,“放心吧,这样劲爆的消息,又是发生在本市,别说是杂志社了,就是报社那边,只要没人动用手段压制下去,也得进行个长篇幅的报道。” 凌晨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想要动手脚的人都被他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不能动也没资格动手脚的人了,这些消息,想不上报都难喽。 挂了电话,莫骄阳就把车拐到了路边,从仪表台上拿过那部不常用的手机,翻开了微博,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功夫,不止微博,各大网页的头条搜索都已经拉开了,甚至网上还人的展开了人肉搜索,势必要挖出这般破坏道德风气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 莫骄阳到是没想到网络上群情激愤的声音有这么多,一时间到是颇为慨然,暗眸流转,一个电话就拨了出去,“谢朗,把马秘书的资料整理一下,还有,把他与单位签定的境外优秀人才引进合同找出来。” 谢朗是莫骄阳新提上来的秘书,虽然没有言明,可是谢朗知道,他的任务就是为了顶替马阑珊,当然,谢朗也是从部队上下来的,跟莫骄阳也是一块执行过任务的,一个月前,被莫骄阳从部队里要了过来。 “莫书记,我这就回去准备。” 习惯了令行禁止的谢郎,根本就不用问莫骄阳的意图,只要领导有吩咐,就会把剩下的事儿办好。 七点十分,准时到了地下停车库,莫骄阳把另一部电话关了机,手里还是拿着那款老式的nokia,锁了车门,才往楼上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四声,才被接起。 “骄阳,还没回来吗?” 莫骄阳之前那通电话挂了,杜若就没再睡着,不过赖在被窝里不愿意动弹罢了,这会儿见男人打电话,以为晚上又有应酬了呢,说实话,杜若都快被晚上的应酬刻上阴影了。 果然月黑风高杀人越货,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能跟黑夜挂上关联。 “若若,晚上吃什么?”莫骄阳关上车门才想起这事儿,这会儿打电话想着要不就出去吃,好像两人也有段日子没一起在外面吃饭了,这样一想,莫骄阳似乎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杜若的声音有些懒,尤其是怀孕后,整个人都变的懒散了,“冰箱里还有新鲜的菜,要不就随便做点吧。” “咱们出去二人世界吧。” 扑哧。 杜若手上拿着水杯,刚放到嘴边,就被莫骄阳一句二人世界给惊到了,这会儿水洒了一裤子不说,还连累了她刚拿到手的杂志,被淹了。 “若若,你怎么了?” 感觉到杜若的呼吸变化,还有电话那端的慌乱,莫骄阳微皱了下眉,想着杜若很少有这般毛毛躁躁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磕到。 “啊?没,没事。” 杜若是突然有些不适应莫骄阳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尤其是二人世界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总是与浪漫,优柔,温馨,这些词相连,可是这些词,哪一个都与莫骄阳身上的气质不搭啊。 “我在车库等你,穿好衣服下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穿衣服?”杜若看着身上一片狼藉的睡衣,想着某个男人隔着电话还能说她没穿衣服,一时间有些脸红。 莫骄阳的声线像是被刻意压低了一般,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你是我女人,穿没穿衣服,我还能不知道。” “莫骄阳,我什么时候不穿衣服了?” 杜若微嘟着嘴,不服气的辩解着,这样的小动作,不知何时,已经越来越多,杜若自己却不自知自己这一副小女人的样子早就被男人刻在了脑海里。 莫骄阳流动的目光里荡漾着淡淡的宠溺,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在上扬,显然,这会儿小女人的撒娇,愉悦了某个男人的神经。 “上了床,你什么时候穿过衣服。” 语带暧昧,甚至,舌尖还不忘在嘴边打转,似乎,眼前就是一幅旖旎的画面。 “若若,其实,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比穿了衣服,还好看。” 杜若气闷的盯着电话,真不知道某个男人隔着电话怎么把这么一副不正经的腔调传达的让她脸红收跳的呢,还是说,她的身体,已经对这个男人熟悉到了连听到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开始起了反应的地步。 杜若自知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所以也不在这逞口舌之快,微翘的嘴角,慢步走向卧室,一边挑着衣服,一边带着不自知的娇气口吻,“今天怎么这么有情调。” 莫骄阳眉峰微扬,这就算有情调,不过就是带她出去吃个饭,过个二人世界,就是情调了? 果然,小女人的要求就是简单啊。 不过,莫骄阳也开始检讨自己了,以后,是不是这样的事儿要多做一些,毕竟工作永远是做不完的,小女人的青春时光可是在一天一天的流逝呢。 “若若,其实,你若是喜欢,可以跟我说。” 莫骄阳反思之后,才发现,杜若似乎从来不以他提要求,给予他的,除了关心,就是支持,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而对他提要求。 方娇的事儿,莫骄阳虽然没插手,不过凌晨做了什么,也没瞒着莫骄阳。 他不是不明白杜若的心思,可是夫妻之间,作为一个女人的男人,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还是有些郁闷。 杜若不成想莫骄阳刚才还跟她玩电话调戏呢,这会儿又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恍了下神,才失笑道:“骄阳,你今天怎么了,其实,在家吃跟在外面吃,没什么差别的,而且在家吃比在外面吃省多了。” “你男人的钱养不起你?”莫骄阳觉得杜若还真是个精打细算的好妻子,两人自打领了证,到现在,也没办个合适的婚礼,不管这里面有多少原因,可是杜若从来没跟他抱怨过,或是提过什么。 这也就罢了,结婚到现在,他好像连一件贵重的东西都没送过杜若,就连衣服,也没带杜若买一件吧。 这样想来,莫骄阳的眉头不禁越皱越深,似乎,越思考下来,他做的越不合格。 杜若把手机开了免提,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听着电话里莫骄阳那句你男人的钱养不起你,眼里,心里,都是笑意,这个男人,初见时带给她的冲击,想必比他的长相更让她刻骨铭心,哪里还有什么养得起,养不起之说,有些事儿,不过是她心里为自己留的一份底限吧。 换好了衣服,再次拿起电话,人已经往玄关走去,一边换了平底的鞋子,一边笑道:“莫骄阳,我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咱们现在这么年轻就开始挥霍,等到将来老了,怎么办?” “老了……”莫骄阳原本深思的心绪,在听到杜若提到老了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被阳光普照了一般,脑子里在勾勒着五十岁,六十岁,甚至是七十岁,八十岁,他与她,相依,相拥的画面。 “不跟你说了,我进电梯了。”杜若猜不到电话那头男人的心思,索性就挂了电话,总觉得今天的男人,有些不一样了。 凌晨从来没想过莫骄阳有一天还有浪漫细胞爆棚的时候,竟然想到了二人世界,想到了烛光晚餐,啧啧,看来,今天的事情,果然让某人的心情愉悦了呢。 能承揽下这样的任务,作为凌晨,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全力配合。 地点自然就选在了金皇七号,凌晨的地盘,武子衍和白沐川都被他发动了起来。 当然,白沐川的那个小女人,顾亭亭也被抓了过来,原本夜夜笙歌的金皇七号,今天晚上竟然贴出了停业的招牌,且不说损失有多少,光是那些进不去门的顾客都好奇这里面搞了什么名堂。 莫骄阳后背倚着大理石的墙面,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从十五,十四,十三,一路向下,在数字跳跃到五的时候,手上刚抽了一半的香烟被弹了出去,准备无误的落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一只脚抵在后面的墙面上,两只手抱臂环绕在胸前,深沉内敛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电梯门口。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这个时间,自然不会只有杜若一个人,不过因为是高档住宅,住户不多,电梯里除了杜若也就一对小年轻,男生半拥着女生,女生埋着头一脸害羞状的靠在男生的胸前,两人或许正在热恋吧,至少旁边任何的物体都会被视若无睹,就那般互依着走出了电梯,莫骄阳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到那个男生半揽着那个女生的时候,手,已经不老实的从后腰的衣服伸了进去,不是上面,而是下面。 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杜若这会儿脸色还有些潮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与莫骄阳通话的原因,还是因为刚才这一对情侣在电梯里忘情拥吻的一幕被尴尬的。 垂着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骄阳倚墙而立的身影。 似乎,印象中很少看到莫骄阳这样的姿势,无论在哪,他总是习惯挺直了背脊站立着。 电梯门与莫骄阳之间,不过是五、六步的距离,杜若嘴角挂着浅笑,双眸如明媚的朝阳,静静的看着那个倚墙而立的男人,看着男人深遂的眸光里荡漾着的浓浓的情意。 浅笑嫣然,慢步走去,“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或许是受了刚才那对小情侣的影响,杜若心还在砰砰的跳着,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背着家长,跟喜欢的男生约会,偷偷的出去吃饭。 而莫骄阳现在这副样子,还真就是像一个痞气的逃学孩子,带着几分不正经,唯一与年龄不合的,便是那双深遂的眸子里,晃动着女人看不清的情绪。 “想泡你,怎么样?” 眸光轻转,莫骄阳的一句话让杜若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瞬间,笑意便充斥于电梯间。 “骄阳,你——” 杜若没想到莫骄阳竟然与她心里想的形象合为了一体,尤其这个男人出口话,更是让她控制不住的笑了场。 “骄阳,我终于理解演员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这句话的意思了,要是我去演戏,一定会笑场不断的。” 莫骄阳站直了身子,刚才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着,就把那几个字说出口了,看来,还真是受了那对小情侣的影响呢。 不过,他,明明感觉到他的小若若,很喜欢他那个样子呢。 为了给凌晨足够的时间,莫骄阳并不急于拉着杜若上车,而是学着刚才那个小男生的样子,双臂环住了杜若的腰部,额头抵住了杜若的额头,低语的声音像是被拉响的大提琴,柔和,安详,沉稳,“若若,我们好像还没恋爱过呢?” 咳咳—— 杜若非常不合适的举起了两只手,一只手揽住了莫骄阳的脖颈,一只手探向了莫骄阳的额头,想去试试他的体温是不是有些超高,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热啊,骄阳,你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莫骄阳微蹙了眉头,看着女人眼里的小心翼翼,似乎昭显着这样的行为由他做来,是多么的不合适一般。 不合适吗? 莫骄阳原本圈在杜若腰部的手,不知不觉间滑动在裤子的边缘,然后,在杜若一声低呼中,就那么钻到了里面,顺利的穿过了小内内,接触到了嫩滑的肌肤。 杜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可是电梯间,是有摄像头的。 “骄阳……别闹了……” 莫骄阳绝不承认看到人家小情侣恩爱的尺度过大受了刺激才有了这样的行为,可是这会儿被杜若在怀里蹭来蹭去,到真真的蹭出了火来,小腹部腾腾灼烧的火苗,似乎都要迸射而出了。 声音,不自觉的带了些暗哑,“若若,被人追的女生,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男生?” 杜若真的不能再淡定了,莫骄阳的情况有些失控,从今天晚上突然想到二人世界,又到现在的公然调戏,杜若都不知道莫骄阳这是抽的哪门子邪风了,还是说这个男人受了什么刺激? 也不怪杜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是莫骄阳自己都是临时起意,再加上有那对小情侣当了一回添加剂,这气氛就越发的暧昧起来。 “骄阳,别闹了。” 杜若被莫骄阳带了几步就拐出了电梯间,直接抵到了一处监控死角的墙面上,虽然是抵,可是男人用的力道并不大,只是把女人圈在了他与墙面之彰。 深邃的眸光柔软的落在了小女人的面颊上,听着小女人软软懦懦的话语来回反复只有那么一句,别闹了。 闹吗? 莫骄阳看着面前小女人因为害羞而躲闪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在地下停车场不算明亮的灯泡下颤了又颤,时而掠过自己时,乌黑的眼珠子又带了几分求饶,此时,此刻,哪怕是坚如钢铁的男人,也会被这样的眼神勾裂开一道缝隙,然后,让这道涓涓细流,慢慢的腐蚀了钢铁的坚硬。 吻,如期而下,浅浅的,柔柔的,四片唇瓣轻轻相接,男人的吻技是那样的娴熟,却又不急躁,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 杜若紧张的两只手紧紧的攀着莫骄阳的脖颈,整个人像是吊在了男人身上一般,耳朵紧张的竖了起来,就怕电梯里再有人出来,或者停车场里再有车进来,到时候,她们这样,一定会被人看个正着的。 148.第148章 浪漫的二人世界 “骄阳,别闹了。” 面颊,越来越热,哪怕看不到,可是自己还是能感觉到脸上一定滚烫的吓人,紧接着,浑身也变的燥热起来,胸口跳动的节奏都在加快,不只一次的感觉到,怀了孕的女人是受不得撩拨的。 除了这句话,杜若真的找不出别的拒绝的话语了。 莫骄阳似乎爱极了这种带着点小刺激的游戏,甚至在看到杜若眼中的害怕时,还忍不住哑着嗓子魅惑道:“若若,虽然没有机会给你恋爱的回忆,可是谁也没规定领了证的夫妻就不能这般,不是吗?” 话落,男人的吻,逐渐在加深,似乎想要赶走女人脑子里不能全情投入的所有情绪一般,舌尖席卷了杜若的口腔,像是王者在巡游自己的领地。 杜若呜咽两声,想说她连男人的孩子都怀了,还恋什么爱,要是这会儿他们两个没证的话,她不就成了未婚先孕了。 只是这话,注定没有机会说出口的。 终于,在她感觉到气息越来越弱的时候,莫骄阳终于良心发现的松开了她,只是她不知道,莫骄阳胸口那团火已经到了要炸开的边缘,要是这会儿再不放开她,估计,莫骄阳就要在这里,要了她。 心下,忍不住懊恼,女人怀孕,果然对男人是个考验呢。 两人的额头依旧抵在了一起,莫骄阳粗喘的气息全都喷酒在了杜若的脸上,鼻息间。 意犹未尽的伸出了舌尖,轻松的扫过被亲的微肿的唇,右手撑开了手掌,用带着薄茧的拇指压了上去,来回反复,上面还有被他亲过带着湿意的感觉,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情意,“若若,记住,我是你男人,你一个人的,所以,以后,无论有什么事儿,都要对我说,知道吗?” 杜若脑子里连回道都不正常了,这会儿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只能学着点头。 似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也似乎是觉得再这样下去折腾的还是自己,莫骄阳终于放开了杜若,只是手臂,还是霸道的把杜若圈在了怀里。 忽然之间,觉得呼吸顺畅了,杜若忍不住多喘了几口气,让脸上的燥热趁早消了下去。 及至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及至右手再次被男人霸道的攥在手心里把玩,杜若才看着男人的侧脸,不解的问道:“骄阳,咱们去哪儿?” 车子已经开出了地下停车场,莫骄阳敛去了一身深沉,目光带了几分邪魅,出口的话,难得卖上了关子,“给你个惊喜。” 杜若抽了抽嘴角,莫骄阳的变化太大,大的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了,“骄阳,你不会想要食言吧?” 莫骄阳微挑了下眉,“食言?” 拉长的声音带了几分怀疑的味道。 杜若一瞧着莫骄阳的样子,到像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还以为你又要出差了呢,所以先给我一顿糖衣炮弹。” “呵呵——”莫骄阳愉悦的笑意从胸腔里散发出来,整个人都因为杜若的以为而愉悦着。 “喜欢我陪你?” 杜若微弯了嘴角,眼里一片笑意,身子也不再去看前方的路程,而是扭过了身子,头依着副驾驶的靠背,歪着身子看着莫骄阳的侧颜,两只手把玩着莫骄阳左手的五根手指,还有掌心上的纹路,答出来的语气带着小女人的娇气。 “每个怀孕的女人都喜欢有男人陪在身边的。” 这是孕妇的正常心思,只不过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时间去陪伴怀孕的女人,这是现实的无奈。 “那不怀孕的时候呢,不喜欢吗?” 对于整天要忙着一市民生的市委书记而言,这样儿女情长的话题,其实毫无意义,可是这会儿说来,却偏偏都透着股温馨劲。 “也喜欢。” 杜若吐了吐舌头,一只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一只手在男人的手心里打着圈圈。 有些话,没有经过大脑,就吐了出来,“其实,你出差的时候,我还想去看你来着。” “噢,那怎么没去?”莫骄阳侧眸扫了一眼低头玩着他手掌的女人,恬淡,安然,似乎在杜若的身上,总有一股子温暖传递给他。 杜若摇了摇头,“我只是那么想,不过你是正常工作,再说你身边也从不离人,我要是去了,别人该笑话你了。” 莫骄阳语带促狭的扫过杜若,“有什么笑话的,只怕是你脸皮薄吧。” 杜若也不否认,她本来就是脸皮薄,不过,她其实这句话还有个意思,发生了冯雅倩的事儿,她在想,她不能草木皆兵,可是这样的事儿,以后,还是要防范的,时刻跟在莫骄阳身边那是不现实的,可是多打两个电话,还是可以争取的。 杜若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骄阳,以后你要是出差,晚上睡觉前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莫骄阳捏了捏杜若的手,入手是一片柔软的暖意,“好,白天三个,晚上三个,可好?” 杜若呵呵笑出了声,显然对男人的回答很满意,其实,她是心虚的,因为莫骄阳是那样的出色,这样的男人,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只要往那一站,哪怕任何动作都没有,他就可以吸引无数道爱慕的目光。 以后如何,她从来不敢去求,她,只是想,在能守护的时候,尽自己的努力去守护,想要相守到白头,真的是她的愿望。 及至车子停到了金皇七号,杜若才知道莫骄阳带她吃饭的地方是在这儿,不过比起以前华灯初上,这里的门庭若市,今天,似乎冷清了好些,除了熟悉的几辆车子,再就是偶尔路过的出租车,再然后,就没有别的车辆了。 “骄阳,这里不做生意了吗?” 杜若疑惑的扶着莫骄阳的手下了车,看着大门紧闭,连个门童都没有,一时间有些愣怔。 “可能是有事儿吧。” 莫骄阳微垂的眸掩住了笑意,一手扶着杜若的腰,一手托着杜若的手,相携着往门口走去。 还有两步就到门口的时候,大门,由里向外而开,武子衍和白沐川一边一个,笑嬉嬉的看着相携而入的身影,“欢迎光临。” 扑哧。 杜若被这两人打扮逗的一乐,黑色的衬衫上着暗紫色的领结,下身是深蓝色的西裤,脚上也是黑色的皮鞋,这身打扮跟别的酒店门口的服务生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两人身上的衣服无论是从质地,还是从设计,都要高出许多层。 “这么高规格的服务生,这家店消费一定少不了,骄阳,咱们都是小老百姓,还是换一家店吧。” 杜若玩心大起,虽然看不出这两人搞的什么名堂,不过里面可能是这几个家伙想准备私人聚一下吧。 莫骄阳也不告诉杜若今天晚上的戏码,只是瞧着她心情大好的样子,也跟着开怀。 武子衍最近正有事儿要找莫骄阳,这会儿瞧着这家伙心情大好,表演的就更加卖力了,“这位小姐,咱们这里可是数一数二的顶级服务,平民价格,还有免费表演,而且今天晚上还有一轮抽奖,本店特设了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还有特等奖,如果你幸运的话,还能在愉快的用餐之后得到本店精心准备的奖品,若是碰到现金大奖,你今天晚上的饭钱省下来不说,还能有富余呢。” 折沐川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武子衍这家伙口才这么伶俐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杜若瞧着武子衍说的天花乱坠,身子依着莫骄阳忍不住咯咯直乐,在武子衍话音方落的时候,仰着一双星眸,弯着嘴角看着莫骄阳,“看在服务生这么卖力的份上,要不,咱们进去看看吧。” 莫骄阳的眸光掠过轻眨下眼睛的武子衍和白沐川身上,笑着点了点头。 长长的红毯一直从门口扑到了大厅,走廊,一路走来,地上,桌子上,墙壁上,摆满了心型的烛台,鲜花,气球,粉纱,音乐,哪怕没有水晶灯炫目的光彩,这一室的温馨也足以让人一个女人感动的落泪。 莫骄阳从杜若的反应上,就知道女人是都喜欢这种气氛的,女人的手不自觉的抓的紧了一些,气息,明显有了浮动,低眸间,与女人仰起的眼神撞了个正着,那里面浅浅的雾意让他的心都跟着软了下去。 “喜欢吗?” “骄阳——” 几乎是同时开口,男人的声音,低哑魅惑的一如此时的气氛。 女人的声音带着微颤的不知所措。 原本刚毅的面庞因为烛光的晕色柔和了许多,深遂的眸子荡漾着数不清的情意,一个浅吻,落在女人的额间,莫骄阳的声音优雅而迷人的响起,“若若,以前,是我疏忽了。” 杜若嘴角轻抿,因为这样,可以让她把到嘴的哽咽咽下去。 头,轻晃,因为怕动的太剧烈就会把眼睛里不小心上扬的雾气凝成水滴,然后滑落。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不知做了多少次,终于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骄阳,谢谢你。” 没有女人不喜欢被男人呵护,没有女人没做过公主梦,此时此刻,杜若觉得,自己就是童话中的公主,等来了她的王子,未必骑的是白马,可是身份却一定是王子。 “杜姐姐,你干吗不感动的哭出来呢?” 顾亭亭偷着看了半晌,这么好的戏份,都是她这个青春萌动的小女生想出来的,自然想要看看效果。 只是这一对男主跟女主也太不给力了,虽然是已婚人士,可是男主这个时候不应该深情告白的吗,女主不应该被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吗? 可是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平静啊? 顾亭亭微嘟着嘴,有些不满意现在的效果。 杜若倾身靠在莫骄阳的身上,就知道这样的戏份不是莫骄阳这样的男人能想出来的,不过,有这份心,她就很知足了。 凌晨也跟着现身了,促狭的看着莫骄阳,扬了扬眉,似乎在说,这样的效果,可满意? 莫骄阳只有对着杜若才会散发出无尽的柔光,落到凌晨脸上的时候不禁又带了几分冷意,似乎在说,你们出来的真不是时候,明显是来破坏气氛的。 凌晨抽了下嘴角,绝不承认刚刚的气氛让他也觉得酸,所以才怂恿着顾亭亭出来搅局的。 “鉴于对小若若身体的考虑,西餐,改成中餐,怎么样?” “没关系的,我不挑食。” 杜若依赖的靠在莫骄阳的身上,笑眯眯的对着凌晨说道。 莫骄阳皱着眉看着凌晨一挥手,后面不知何时藏起来的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瞧着那数量,摆明了跟他想的不一样,明明他说的是二人世界,这小子,这是打算来个大联欢啊? 武子衍和白沐川自然不知道凌晨传错了圣旨,不过这会儿瞧着莫骄阳的脸色,也猜到了一些,想跑,却被凌晨盯着不敢挪步子,好家伙,他们怎么就这么识人不清呢,前面明明可以打八十分的,因为这顿饭,估计前面的一切功夫都白下了。 一顿饭,只有杜若和顾亭亭吃的最欢,莫骄阳要时不时的给杜若夹菜,自己吃的到是不多。 顾亭亭压根就不用武子衍照顾,对着自己喜欢的菜,爱不释手。 这桌子菜,都是凌晨精心为杜若准备的,特意查过了食谱,对孕妇养胎极好的。 “小若若,我让厨房熬了乳鸽汤,一会儿你喝一碗,听说女人怀孕,宝宝对营养的吸收极大,有很多孕妇都是因为抢不过宝宝,就会在孕期变的人老珠黄,等到以后生了孩子也不好恢复呢。” “你怎么知道?”杜若有些疑惑的看着凌晨,难不成他还专门看这方面的书? 杜若别看是个医生,可是在孕育孩子这方面,还真是没经验。 莫骄阳夹菜的手也一顿,眼角的余光状似不经意的掠过凌晨狭长凤眼里累积的关心,不着痕迹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杜若的碗里,然后才看向凌晨,收紧了声音,“你别吓她,孕妇心情紧张更不好,回头把你看的那些,给我发一份就行了。” 凌晨嬉笑的点头,“小若若,你看,骄阳多疼你,今天晚上这一切,可都是骄阳为你准备的。” 杜若一脸甜蜜,又带了几分害羞,看着凌晨的时候也道了句感谢,“今天晚上不营业,怕是让你少赚了不少吧。” 武子衍这会儿也得表个态啊,“这个功劳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这个店是我们两个一块开的。” 白沐川翻了个白眼,“骄阳,他这是有事儿找你,才张罗的欢,你可别被他给迷惑了。” 莫骄阳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点了点头,“你那事儿,回头再谈。” 武子衍得意的扬眉,瞪了一眼白沐川,哼了一声,“还是看好你女人吧。” 白沐川不解的看了一眼武子衍。 武子衍指了指顾亭亭的餐盘,不知下去了几层小山,低语道:“你没觉得你女人比杜若还能吃?” “能吃有什么不好?” 白沐川翻了个白眼,难道他还养不起一个能吃的女人? 武子衍抚了抚额,怎么忘了这家伙少根筋了,“人家杜若是怀了孕才比以前能吃的,你女人难不成也有了?” “啊?有了?你怎么知道?”白沐川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突然,椅子擦过地面传来刺耳的吱嘎声让莫骄阳连忙捂住了杜若的耳朵。 顾亭亭一口菜堵在嘴里,说不出话来,也不忘鼓着眼睛瞪着白沐川。 什么男人啊,大呼小叫的。 白沐川现在是被武子衍的消息弄惊呆了,目光在顾亭亭的身上上下的打量着,直到把顾亭亭看的恼意上涌,才又盯着武子衍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有了?” 武子衍觉得自己有一天要是疯了,一定是被白沐川气疯的。 他就是那么一猜,这家伙到好,跟他较上真了,再说,他就没见过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我女人怀孕了? 下一句话,武子衍都想骂,你他妈脑抽了吧,你自己干你女人的时候带没带马夹你不知道。 这要不是兄弟,武子衍得拿鞭子抽这小子,可是这是兄弟,这鞭子真他妈下不去手啊。 一桌子人,饭都不吃了,盯着武子衍和白沐川,凌晨那家伙更是见着着火还得添把柴的,目光流转着不怀好意的笑,“子衍啊,亭亭有孩子了?” 杜若看着武子衍赤橙黄绿不断变换的脸色,忍不住抽搐着嘴角,扫过顾亭亭一样惊愕的睁大的嘴巴,鼓起的眼睛,深刻的觉得今天晚上的那个特等奖,估计要爆出来了。 “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顾亭亭被几个男人打量的最先喊冤,什么跟什么啊,不过是吃个饭,怎么跟孩子扯上了。 凌晨促狭的看着白沐川,知道武子衍再问下去就得瞪眼,“沐川,你是不是没用马夹啊?” “啊?” “啊?” 白沐川是被这个消息震的越发的反应迟钝,顾亭亭却是因为凌晨的直接而想到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到底用没有马夹。 凌晨一副八九不离十的样子,扫过两人,笑道:“看来,这是双喜临门啊,要是等不及,一会儿找个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个棒棒验验,要是等的及,明儿早上别吃饭,直接去医院验验,准确度更高。” 149.第149章 你们男人都这么野蛮? “白沐川,你告诉你,不管有没有,我都不要。” 顾亭亭一想到自己还不到二十岁的青春,就要背负上一个孩子的责任,怎么想怎么觉得恐怖,不行,这样的事儿,坚决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吼过之后,啪的一声就把筷子摔下了,拿起包就往外冲,也不管别人是什么眼色。 白沐川也有些傻了,不过是有些傻乐了,虽然他也没在这方面考虑过,不过他也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的人,而且瞧着人家莫骄阳跟杜若有了孩子小日子越过越甜蜜,颇有几分羡慕嫉妒恨的味道,这会儿突然间听到自己可能有孩子了,一下子也跟着兴奋起来。 “再不追,老婆孩子就都没了。”武子衍一脚踹到了白沐川的腿上,磨着后槽牙瞪着在那傻乐的男人,颇有几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啊?亭亭,人呢?” “赶紧,赶紧,你媳妇可说了,不管有没有都不要呢,没准这会儿一片药粒已经进肚子了,到时候你那活跃的小精子估计就被先进的灭虫剂杀戮殆尽喽。”凌晨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出口的话带着几分可惜的味道。 “啊,这个死女人,她要是敢,看我不扒了她的皮。”白沐川咬着牙,连刚才那一脚之仇都不知道去报了,大步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这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呢。”武子衍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杜若疑惑的看着凌晨,“我好像没听到亭亭开车走吧?” 凌晨手上的酒杯一顿,然后盼着一双晶亮的眸子看着杜若,脑子一边动转着,突然眼睛一突,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侧眸与武子衍对视一眼,仰天叹道,“这他妈都是什么世道啊!”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对于今天晚上的二人世界出现的不和谐因素表示无奈,拉着杜若的手便起身,“谁惹的祸,谁收拾烂摊子,我们累了,先回去了。” 杜若唇角也抿着笑意,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估计一会儿又有好戏看了。 虽然她也想留下看会儿戏,可是瞧着莫骄阳的态度,只怕没有这方面的兴趣,耸了耸肩,“我们先走了,要是有好戏,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凌晨仰天,这都是什么盟友啊,用的着的时候哥长哥短的,用不着的时候,甩的比大鼻涕还快,真他妈恶习。 杜若挽着莫骄阳的胳膊出了门口,一边往车子走去,一边小声道:“骄阳,你说,白少得用多少时间能找着亭亭?” 其实杜若是想说,顾亭亭就算是出走,没开车,也走不出多远,除非出门就能打着车,不过今天晚上的金皇七号外面的霓虹灯都没开,可想而知,那些出租车也不过是随开随过,没谁会特意停下来,前后不过几分钟,白沐川追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可真是够笨的。 莫骄阳已经解了车锁,拉了副驾驶的门扶着杜若坐了进去,才道:“要是里面那两个,十分钟,就能把人翻出来,要是沐川,折腾一晚上都有可能。” 显然莫骄阳没公开评介过白沐川的智商,不过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莫骄阳转过车身刚打开驾驶室的门,就听到后门被人打开,然后一人身影在他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已经爬上了后坐。 眉间一蹙,眸光微暗,动作微滞,不过片刻,便开了车门,“下去。” 杜若诧异的看着出现在后坐的顾亭亭,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没走,还躲在了她们车子旁边,这是明摆着躲白沐川呢。 顾亭亭瘪着嘴,在这些人里衡量之后,最有可能收留,并帮助她的就是杜若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眨吧眨吧,尽量不去看冷着脸的莫骄阳,她怕自己被冻成冰山。 有些哆嗦的打着颤,声音委屈的可怜,“杜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还不到二十岁呢,我还没谈过大学生恋爱呢,我要是现在顶着个大肚子,我爸妈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这个不孝女的。” “找你男人去。” 莫骄阳冷声盯着后视镜里的人影,这丫头到是打的好主意,这种事儿还能拉着别人当帮兄? 顾亭亭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欲落不落的,两只手交握在胸前可怜兮兮的像个被遗弃的小狗。 杜若有些不忍心看着这样的顾亭亭,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就要面临生孩子,虽然白家不用她养,可是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不过,这事儿吧,她也真不好参与,同情是一方面,可是要是真有,那肚子里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那个,亭亭啊,这事儿吧,我觉得,你……” 没等杜若说完,顾亭亭就委屈的嘤嘤哭了起来,“杜姐姐,连你也不帮我了,你是女人,怎么也跟男人一样,坑壑一气呢?” “坑壑一气?她要是坑壑一气,你以为这会儿还能坐在车上?” 莫骄阳嗤笑着眼尾扫过后座的顾亭亭,半点不为她伪装在脸上的可怜相动容,说出的话,更像是夹裹了冷嘲热讽一般,“本国的法律规定,十八岁就算是成人了,就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杀人放火就要背起刑事责任了,这些,不用我说,你也懂吧,现在这社会,别说你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就是十岁的女孩都知道男女办事儿不想要孩子要么吃药,要么用套,别跟我说你自己不知道。” 顾亭亭瘪着嘴,把哭声压在了嗓子眼,跟杜若还有两句反驳的话,可是跟莫骄阳,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以前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杜若瞧着莫骄阳的脸色越来越冷,甚至还有几分嫌恶的意思,想着顾亭亭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要是这事儿是真的,也不算小了,没有爸妈在跟前,自己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凭着白沐川那劲头,要是能让她把这个孩子打下去,就见鬼了。 “骄阳,你先别激动。” 杜若安抚的握着莫骄阳的右手,又侧过身子看着后坐的顾亭亭,无奈的摇了摇头,“亭亭,虽然你还不满二十,可是有些事儿既然你都经历了,就不应该说不明白,这会儿,要是你真有了,我们没办法去帮你把这个孩子打掉,这事儿,还得你跟白少去商量。” “杜姐姐,我才不要跟他商量,那个老东西,巴不得用个孩子把我绑住,他连大学都不想让我念,还能让我把孩子打掉,杜姐姐,我觉得武少说的一定是对的,我也发现最近特别的能吃,而且荤素不忌,身上的肉也比前些日子多了,我本来还没往这方面想的,可是武少刚才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这个月好像还没来事儿呢。” 顾亭亭抽泣着说着身体的变化,压根就忘了这车里还坐着个男人。 莫骄阳脸色越来越黑,哪怕车里的灯光还暗,可是身上越来越低的气压还是让车里的两个女人明显的感觉到了男人此刻心情的不佳。 杜若也想抚额,本来想看凌晨和武子衍的热闹呢,她以为顾亭亭应该会躲在附近,然后她们走了,顾亭亭就会溜进金皇七号的,可是没想到这丫头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 “亭亭,要不,我给白少打个电话吧,这种事儿,还是先验过之后再说,你这会儿眼泪掉的再多,也没什么用,万一没有呢?” “下车。” 莫骄阳的耐心有限,说白了,他的耐心,只给了三个女人,他妈,他妹妹,还有杜若。 “杜姐姐,求求你了。”顾亭亭死抓着杜若的靠坐椅,仰着头像个乞讨的小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杜若最受不得这样的可怜相了,转眸看了眼莫骄阳,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了,她跟顾亭亭还没熟络到可以帮她在这种事上参谋的地步。 若是武静或是向敏晴,杜若或许就会提一些中肯的意见,可是对于顾亭亭,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这意见,真是没法提。 “骄阳……”杜若无力的摇着莫骄阳的右手,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对上莫骄阳的目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你这是现学现用?”莫骄阳有些好笑又无奈的看着杜若,这丫头,自己的事儿都不求她,为了别人的事儿,这会儿拿不定主意了,到想让他当挡箭牌了。 杜若也想起了晚上的时候莫骄阳说的那句话,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要跟他说。 那种时刻都觉得自己有强大的后盾作为依障的胆气,让她心里的热流在不断的回转着。 车里的光线很暗,这会儿还停在金皇七号门口,并没有发动引擎,杜若看不清莫骄阳眼底的神色,只是此刻,男人性感的薄唇露出了微微上挑的痕迹,刚毅的下巴微微的翘着,有一种睨睥之势,似乎正在用行动验证着他曾许诺的话语。 莫骄阳望向顾亭亭的目光,深邃而安静,此时此刻,被笼罩在他目光里的人,像是臣民一般,在接受王者的审判,不带半分商量的口吻,“两个选择,一,打电话给白沐川,让他把你领回去,二,一会儿找个药店买个验孕的,看看到底有没有怀上,要是怀上了,给你爸妈打电话,把这事儿办了,是留是去,你爸妈有权知道。” “不行,不能让我爸妈知道。” 顾亭亭坚决反对,她到s市的借口可是来上大学的,这会儿大学没上怎么样,孩子到弄出来了,她爸妈知道了,不打死她就不错了。 顾亭亭害怕的颤了一下,咬着唇,“不能让我爸妈知道,我也不想给白沐川那混蛋打电话。” “下车。”莫骄阳本来就不是商量,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直接下车,眼不见为净。 “杜姐姐,你看看,这样的男人这么冷血,将来要是他变心了,还能对你好吗?” “顾亭亭,你等着你爸妈来吧。” 莫骄阳真恨不得把这顾亭亭的皮掀了,小小年纪,挑拨离间学的到是挺好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杜若忍不住为顾亭亭哀叹,这丫头,脑子是怎么想的,她又不是司机,就算是想把她带走,也得把车子开起来不是,这会儿把司机给得罪了,这车估计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别啊,别啊,莫大哥,莫书记,莫首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刚才就是猪油蒙了心,说出的话都没走心,您这么大个人物怎么能跟我这么一个小市民一般见识呢,你那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胸襟,胸怀天下,大智若愚,满腔抱负,甘酒热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顾亭亭能屈能伸,知道自己一时意气把莫骄阳得罪了,就想着赶紧补救,心里一边骂着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说话没个把门了呢。 只是前头觉得说的还挺好,说到后来,越来越心虚,及至到了最后几个字,顾亭亭都快把嗓子眼掐冒烟了,瞧瞧,她都说了什么啊,还死而后已,指不定这会儿谁先死呢。 “亭亭,你的语文是跟数学老师学的吧?” 杜若真心忍不住冷幽默了一把,还死而后已,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听到顾亭亭的话,估计都得从里面爬出来,挠她一下。 “啊?没有啊,我们教语文的老师还是师大出来的呢。” 顾亭亭不解的看着杜若,没理解这话的意思。 杜若抽搐着嘴角,一脸认命的看着莫骄阳,“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人以群居,物以类聚了。” 瞧瞧,顾亭亭和白沐川可不就是物以类聚吗! “没事儿,以后咱们的孩子不跟这种人接触就行了。” 莫骄阳很是厚道的安慰着杜若,直接把以后孩子出来要接触什么人都列了个单。 “行了,到了。”后面有车灯闪过,然后刚刚风驰电掣而去的白色越野又杀了回来。 顾亭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咬了咬唇,直接把脑袋埋了下去,反正车里的视线不好,车里的人只要不把车门找开,就看不到她的存在。 “杜姐姐,性命攸关,江湖救急,两肋插刀啊。” “忘了告诉你了,我一向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杜若抿起的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不用回头,都知道顾亭亭现在一定是蹲到了她的后座下面,呵呵,这丫头,还江湖救急,外科医生插下去的刀子,什么时候不见血了。 咚咚—— 白沐川绕到了驾驶室的一边敲开了莫骄阳的车窗。 “骄阳,这事儿不对啊,我都追出去几十里地了,连个毛影都没见着,你说,这人能跑哪去,要不,你让人给我调个监控呗?” “后座。”莫骄阳指了指后排座椅。 “上什么车,骄阳,江湖救急啊,可大可小,我上你车也没用啊,你还是先让人给我调监控吧。” 杜若抚额,不是一家人,还真是不进一家门呢。 “白少,人在车上呢。” 这智商,还真是让人无语啊。 “啊?在车上?”白沐川即便不信,也猛然间拉开了后车门,一下就看到了蹲在杜若后座椅背那儿的顾亭亭,怒气一瞬间上涌,“还不下来。” 这丫头,是铁了心了要把他的孩子打了不成。 杜若皱了下眉,白沐川这态度—— 莫骄阳不着痕迹的按住了杜若的手臂,隔着车窗,对着后面的男人哼道:“自己的东西,以后看好了。” 显然是对某人打扰了他跟自己媳妇的甜蜜时光表示不满。 “骄阳,谢了。” 白沐川就觉得哥们真够意思,“嫂子,改天我请你们喝满月酒。” 扑哧。 杜若笑的都咳嗽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怀没怀上呢,连满月酒都约出去了,这得多恨当爹啊。 “那个,白少,你还是先买个东西验一下吧。” 杜若真是不忍心提醒失去理智的男人啊。 “白痴。”莫骄阳本来被搅坏的心情,这会儿更糟糕了。 “白沐川,我才不要跟你回去,我说了,这孩子我不要,不管有没有,我都不要,你想当爹,找别的女人生去。” 顾亭亭气恼的瞪着三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和女人,合起伙欺负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女生,算什么本事。 “我要找我妈,我要找我爸,你们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小女生耍起无赖来,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杜若从小到大都没喊过这样的话,这会儿听的不禁有些头疼,怎么瞧着都有一副逼良为娼的意思。 莫骄阳做事习惯了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就像他想与杜若以后一起生活,那就直接领证,管她女人同意不同意,反正男人要娶媳妇,女人要嫁个男人,只要你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哪怕她一天不同意,十天不同意,一年,两年总会爱上你的。 所以,这会儿,莫骄阳瞧着白沐川磨磨叽叽的样子,唇角都抿成了一条直线,像一柄冷厉的刀锋一般。 “给她爸妈打电话,定个日子,把人娶了。” “我不要,我不嫁,我才不要嫁。”顾亭亭被白沐川硬拖下去,还不忘努力的抗议着。 杜若有些担心的看着白沐川直接把顾亭亭抗了起来,然后往那辆白色的越野大步走去,小声道:“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野蛮啊?” “你们?”莫骄阳有些不满的咬住这两个字,一只手搭在了杜若的肩上,微微用力,扣住了女人的肩头,似乎,在确认女人嘴里的你们都包含了谁。 150.第150章 莫骄阳,你懂不懂幽默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莫骄阳无端躺枪,心情阴郁,得来的结果,就是开车一路回家,全程黑脸。 杜若看着车门上的暗锁依然牢固的把守着,不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心情沉郁的男人,“今晚住车上?” 这个幽默有点冷,至少某个男人的脸色是越来越暗。 莫骄阳手肘搭在了驾驶位与副驾驶位的中央扶手箱上,整个人都往副驾驶位的方向倾轧过来,另一只原本控制着方向盘的手也已经越过了中央扶手,落到了杜若的脖颈间,往返流连,男人掌心本就略显粗糙的纹路在这一刻慢慢的与女人的肌肤摩擦着,忽麻忽痒的感觉让杜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骄阳……”杜若两只手已经不自觉的抓住了男人的手腕,想要阻止男人更近一步的举动。 莫骄阳并不急,也不躁,只是意味深长的眸光里传达出自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比起力气,女人总是男人面前的弱者,可偏偏莫骄阳就任由着杜若抓着他的手腕,手掌微抬,在听到女人吐出口气的时候,又以拇指处的薄茧去摩擦着女人优美的颈项,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打着轻颤,方才觉得满意,微微眯起的双眸,像是蛰伏待发的野兽,一边观察着自己的猎物,一边寻找适合的时机,一击必中。 杜若被莫骄阳摩挲的嗓子开始冒火,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尤其看到男人的目光,更加觉得自己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一般。 唇,轻抿着,想要抗议,却因为男人突然改变了方向的手而轻呼出声。 “骄阳……” 莫骄阳嗤笑于女人的不自量力,瞧瞧,那么皓洁的手腕,怎么可能阻挡他那钢筋铁臂,刚刚,不过是陪着女人玩的一个小游戏,这会儿,游戏结束了,王者巡游领地的时间到了,大手,穿过女人的衣领,直接罩上了左侧的山峰,微眯的目光像是x光线一般带着穿透力,那一层薄薄的衣料压根阻止不了那里面的风光。 杜若的呼吸越来越重,前有狼,后有虎,不知何时,原本放在中央扶手上的手臂也从后颈钻了进去,胸衣的暗扣轻松的被男人的大手拨开,挣开了束缚的两只小白兔像是出了笼的小鸟一般,轻颤,跳动。 “骄阳,我错了。” 杜若有些小可怜般的拉住了男人的长臂,虽然这样的力气于男人而言微不足道,可是胜在眼里那可怜的眼神,带着乞求的神色,微弯的身子带着讨好的意思,这样的情态,落在男人的眼中,不禁暗暗咽了咽口水。 男人的眸子越发的幽深,手上的力道时重时轻,嘴角上扬着玩味的笑意,显然,这会儿因为女人的讨饶而心情大好。 “你们?若若,我很想知道,这个你们里面,都包含了谁呢?”莫骄阳的语气还是那般波澜不惊。 突然间胸前的力道在加重,杜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忍不住吐槽,谁他妈说女人小心眼儿,男人心眼儿小起来,半点不比女人差。 她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话,瞧瞧,大男人非得跟她较个真,明明是自己对号入座,还非得让她主动洗白,这天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杜若紧抓着男人的手臂,依她对男人的了解,要是再不说什么,估计她身上这件衣服就要报废了,没准,男人兴致一来,再跟她玩个车震,她可受不住了。 节操是什么?节操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杜若一向又是最识识务的人。 两手合在一块,做着捧心状,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狗腿的讨好,“骄阳,咱可不能降低自己的格调,白少那是脑残加智障,要是再没有蛮力,还怎么好意思跟你们这些人在一块混,你说是吧。” “脑残?智障?”莫骄阳卷起了舌尖在薄唇上轻轻的刷过,因为舌尖的湿润而上唇上染了一层水蜜色,那样野性而又透着十足性感的动作,在一个阳刚气十足的男人身上做来,又是那样的让人心悸。 杜若从来不以为自己是外貌协会的,可是男人太过出色,又这般诱人,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似乎对于女人的垂涎欲滴颇为满意,莫骄阳半眯的眸光里隐现着笑意,若是女人这会儿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一定不会错过男人心情转好的征兆。 只可惜,杜若脑子里的细胞还在组织着安抚男人的语言。 “就是,就是,骄阳,我那话说的就是这种脑残智障不懂讲道理的男人,骄阳,凌晨说你们在一起做智商测验的时候,你的智商可是一百五以上,听说,在全世界,智商达到这个标准以上的,也只占了人口总数的百分之零点五,可想而知,你拥有了这么高的智商,怎么可能去干那种野蛮人的举动,对吧?” “这么说,你喜欢高智商的男人?” 莫骄阳不知何时已经把钻进杜若衣服里的手收了回来,只是落在杜若后颈的手还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如丝的短发。 杜若狗腿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能说不喜欢吗? “这么说,当初是你先看上我的?” 莫骄阳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缓,眸中的光定定的锁住了女人的眼睛,清晰的看到女人的瞳仁里,都是自己的身影,才满意的露出了轻笑,“若若,原来,在你心里,这么喜欢我啊?” 杜若似乎有些懂了,莫骄阳为什么那么介意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比起野蛮,这个男人还真是半点不疏于白沐川呢,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不过,现在,于她,更多的是庆幸,那种被天下掉下来最大的馅饼给砸到的庆幸。 眸中浅笑,两只手借着男人手臂的力量,撑起了身子,小心的把腹部落到了男人的手臂上,前倾的唇准备的印在了男人的唇瓣上,虽然,刚刚看到男人舔唇的动作,她就想这么做。 投怀送抱,显然比语言上的安慰更能让男人慰藉,不过因为隔着中央扶手,莫骄阳并不敢太用力,手臂小心的护着杜若的肚子,唇齿相交时,男人的身子半直着向前倾轧,直到把女人安分的送回到了座椅上,然后才渐渐的离开了女人的唇,嗓音因为刚刚那个吻,覆上了一层沙哑的味道。 “将功补过。” 扑哧。 杜若好笑的嗔了得了便宜又卖乖的男人一眼,“小心眼。” “心眼再小,也是你男人,收了货,这辈子都没机会退了。” 莫骄阳玩味的笑着,看着面若桃腮的女人忍不住感叹自己的独具慧眼,果然人与人的缘份,只需一眼,对了味,便已注定。 隔日一早,莫骄阳先把杜若送到了单位,然后才驱车前往市委。 车子还没驶进院里,就看到正门口被好几架摄影机给包围着,记者与围观的市民几乎能把市委大楼堵的水泄不通,要不是门口把守的警卫是配了枪的,估计这些人已经冲进了办公楼门口了。 不过这样的情形已是在意料之中,莫骄阳把车子兜了一圈,给秘书谢朗打了个电话,把平时不常开的小门给他开了,这才开车进了大楼的后院。 下车的时候,谢朗已经等在了一旁,不等莫骄阳发问,就把今天早上遇到的问题报了上来。 “莫书记,昨天下午七点左右,有一则微博在网上疯传,里面的女子疑似马秘书。” 谢朗这话说的还有些客气,毕竟是女人,这脸面还是重要的。 “嗯,还有什么?” 谢朗心里忖度着莫书记的态度,再一联想到昨天莫书记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就是在七点左右,想必也看到了这条微博了。 “网上上传的内容极为污秽不堪,今天一早,七点钟不到,就有记者堵在门口,似乎有人用了人肉搜索,确定了那个不雅视频里的女人就是马秘书,作为市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这样的行为,这样的作风,已经遭到了严厉的谴责,这些记者想来是要挖更大的消息,还有,现在好多百姓都在质疑莫书记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是不是,是不是……” “潜规则?”莫骄阳似笑非笑的睨着谢朗,知道这小子不好意思往下说。 谢郎如实的点了点头,这些在网上都有评论,从打微博一发,点击量以每秒计还在上涨中,可见这个事件要是处理不好,不仅是马秘书一人的声誉,还连累着莫书记和市委的形象,可大可小,他压根就不敢大意。 “莫书记,你看,要不要安排个记者招待会?” 与其让这些人乱猜,胡诌,还不如把这些人放到一块。 莫骄阳点了点头,“昨天让你找的材料找到了吗?” “找到了,已经放您办公桌上了。” 谢朗跟在莫骄阳身后,已经进了办公楼,只是在进去之前,还不忘往门口撇过去一眼,似乎人又在不断的增多,看来,这事儿,还得趁早解决呢。 莫骄阳似乎对身后的变化半分未觉,只是继续吩咐道:“与市电视台联系,在午间,晚间,新闻段,做一个现场直播。” “现场直播?”谢朗没想到莫书记是这样的打算,现场直播到时候可能会碰到许多尖锐的问题,想要临时删除都不可能。 “怎么,不相信我?” 莫骄阳以王者之姿,睨睥着臣民一般的看着谢朗,那双如炬的眼眸里,散发着用胜券在握的自信。 谢朗最熟悉的就是莫骄阳这样的目光,以前在部队,无论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亦或是军事演习,只要是在这样的目光下,那些被分到莫骄阳手下的新兵也好,老兵也罢,亦或是执行任务如赶死队一般的特种们,都会在这样的目光中获得无穷的信心与力量,曾经,大家把这双眼睛,看作心里的魂灵。 “莫书记,我马上就去安排。” 谢朗已经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却又被莫骄阳叫住了,“门口还有许多老百姓,这场直播,不需要挑场地,让电视台那边把直播车开来,直接就在市委门口做现场采访,允许百姓提问。” “好的,莫书记,我现在就去安排。”虽然这个难度会比之前还要大,不过谢朗对这样的男人已经充满了信心,难题,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似乎从来都是迎刃而解的。 与此同时,杜若在医院也看到今天的报纸,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几乎都被那一张看不清头像的不雅照片给占据了,显然,各大报纸的照片是经过处理的,主要是还原事件的真相。 而相比于各大报纸还算是保守的做法,某本杂志就要大张旗鼓多了,上面不禁连续刊登了十几张接近赤裸的大尺度照片,还有男人和女人的脸都被无限的放大,无论从哪个角度,只是要见过,亦或是认识的人,绝不会辩论错,这里面的女人是谁。 杜若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本就不好八卦,可是今天这则消息太震惊,主要又是发生在本市的,与那些发生在别的地方,只能远远的当个看客,或是吐个槽,喷个井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医院里的大小护士,明着议论,暗着议论的,无论是走到哪个角落,都能听到大家嘴里谈论的都是关于一条微博引发的血案。 罗大夫是压根就认识事件的女主角,不过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尤其家里也是女儿,瞧着照片里的女人年岁也不大,可是干的这事儿,连下贱两个字都欠奉了,“哎,现在的女人啊,还真是,想出名,什么手段都能用,不过那些女星挤乳,露底,车震,厕所震的还能为自己驳个头版头条,没准一朝就被哪个大老板,大导演看中了,收入囊中,也算是付出有所回报了,可是这女的,你瞧瞧,这报纸上写的还是个公务员,一个公务员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 报纸上写的是某某机关单位公务员,杜若手上的杂志,是隔臂办公室里的同事给她拿过来看着玩的,上面已经清楚的指出此人的身份是市委办公楼里的机要秘书,而且是连着两任市委书记身边的红人,瞧瞧,这措词,连着两任,还是红人,这里面的遐想空间,完全够演一部八点档的狗血剧情。 “罗大夫,我去下洗手间。” 杜若现在担心的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对莫骄阳的工作造成影响,所以想寻个地方给他打个电话。 罗大夫知道杜若的性子,平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从来不参与,这也是她喜欢杜若的一方面,这样的女孩,文文静静的,却又在医学上有着属于自己的执着,那份较针劲,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要不要我跟你去?”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不要紧的,我这才几个月,肚子还没显怀呢。” 罗大夫还是嘱咐了一句,“那也得小心些,卫生间里打扫卫生的阿姨擦的勤,地上难免会有水渍,瓷砖沾了水,最容易滑倒了。” “好,我知道了。”对于别人的关心,杜若欣然笑纳。 刚出办公室,就碰到走到楼梯口的贾美云,一个侧身,正好看到了杜若从办公室里出来,与身边的大夫说了句话,就朝着杜若走过来。 “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杜若扬着轻笑,“挺好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贾美云瞧着杜若身上罩着白大褂,半分看不出肚子凸起的明显,“你还是瘦了些,晚上回家吃饭吧,让李嫂给你弄点好吃的。” 杜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我给骄阳打个电话,问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贾美云把办公室的钥匙从兜里拿了出来,递到了杜若的手里,目光闪过了然之色,“去我办公室打吧,跟他说,晚上回趟家,今天报纸的事儿,老爷子一定也看到了,估计晚上你爸回来也得问,到时候我还得给他打电话,索性就让他回家自己说去。” 杜若也不客套,笑着接了钥匙。刚要转身,贾美云又叮嘱了一句,“办公桌上有固话,少用手机,有辐射。” “好,我知道了。” 开了门,进了屋子,顺手又把门锁上了,杜若转到了办公室后面,拿起了电话,把记忆里的号码熟练的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分钟才被接起,电话那边还能听到沙沙的翻阅纸张的声音。 “你好,哪位?” “你请,请问是莫书记的办公室吗?”杜若突然起了玩心,以为男人不认识这个座机号,就想着跟男人逗逗乐。 莫骄阳听着对方明显掐起了嗓子说话的动静,又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眸中,笑意隐现,颇有兴致的没拆穿某个自以为是的小女人的把戏,“嗯,你哪位?” “莫书记,我是一个你的忠实崇拜者,只是今天的新闻,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竟然不知道还要不要再这么崇拜下去了。” 杜若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嘴角的笑意已压不住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传声筒,勉强让自己的声线平和一些,心里却想着,没事逗逗这个男人还蛮有意思的。 “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不像是失望,到有些幸灾乐祸呢?我的若若。” “莫骄阳,你懂不懂幽默啊?” 151.第151章 高富帅的反义词 杜若娇嗔的声音隔着电话传到了男人的耳道,一时间惹的男人心情大好,愉悦的笑声竟然隔着电话传了回来。 “若若,我能把这理解为你在为你男人担心吗?” 杜若若说之前还有些担心,可这会儿听着男人轻松的惬笑,还真是半分担心都扫没了。 “谁担心你,要不是妈让我打电话,我才不会打呢。” 杜若可不想让男人得意的太久。 莫骄阳微转的星眸里笑意不减,“噢,这么说来,若若对我很有信心喽。” 前面是坑,后面是井,无论是往前迈,还是往后迈,都注定了要坠落。 杜若抚额,跟这个男人玩什么智商游戏,脑袋让门弓子抽了吧。 “嗯,我的骄阳最棒了。” 小女人的乖顺让男人嘴角翘起来的弧度更大,与刚才抿成一条线仿似钢刀一般的硬度截然相反。 谢朗老实的坐到了客区的沙发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电话那边被莫书记叫做若若的,应该是莫书记的老婆吧,他也听说了,莫书记对自己的老婆疼着呢。 莫骄阳满脑子晃荡的都是小女人半眯着如月牙般的眼眸,然后竖着大拇指称赞着自己男人的样子,要是在近前,他一定会把小女人揽在怀里,好好的吻上一通,可是这会儿,偏偏隔了一条电话线,就算是他想说些亲近的话语,可屋里还有一个二百瓦的电灯泡。 眉头微蹙,对某人的不识识务有些不满。 “中午看电视。” “啊?办公室哪有电视。”杜若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想什么呢,以为她是vip待遇呢,还电视,除非她去院长办公室。 “用手机上网。” “多费流量啊。” “我给我交费。” “你的也是我的,花的不还是自己家的钱。” “拿妈的手机上网。” “好端端的,干吗拿妈的手机上网。” 莫骄阳觉得刚才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一定被什么附身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怎么就发挥的这么好呢。 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该为小女人的节俭而鼓掌呢,还是为小女人的不识趣而懊恼。 “难道你不想看看你男人一会儿的风采。” 莫骄阳说着话便把目光落到了左手腕上的手表,十点五十,记者招待会定在了十一点五十,还有一个小时。 杜若恍然大悟,这个傲骄的男人,要不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啊。 “你要现场讲话了?” “中午十一点五十,有记者招待会,位置在市委的大门口,面对全市公开的,新闻同步直播。” 莫骄阳讲的轻松,就像是中午要吃泡面,只要买一盒桶面,然后往里面倒点开水就行了,可是杜若却不禁渗了冷汗。 “骄阳,到时候会戒严吗?” 那些记者的威力,她也算是见识过的,尤其莫骄阳选的地方,要是不戒严,老百姓一定会围观的,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不会戒严,不过会安排工作人员维持秩序,放心吧,不会出现踩踏事件的。” “不需要出动警力?” 杜若记得自己上次出事儿,莫骄阳都调了警力过来,而且都是从部队上过来的精英,到医院充当起特种兵了,怎么轮到他自己反倒不在意了。 “骄阳,要不,让黎耀他们过来吧?” “不需要,若若,放心吧,我有分寸。”莫骄阳铿锵的语气像是一颗定心丸一般植入了杜若的肚子里,似乎,这个男人每说出一句话,都是一股力量,那种不容被置疑的力量。 “那,你可别穿的太帅。”杜若快速的挂掉电话,两只手拼力的互搓着,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像有火在烧,完了,她的脸一定又红了,她怎么就说了那么句话呢。她不是该跟这个男人说,妈让你晚上回家跟爷爷和爸爸交差的吗? 还没从羞窘中回过神来,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杜若连忙去开了门,一看是贾美云回来了,连忙歉意的说道:“妈,我刚才忘了跟骄阳说了。” 贾美云一看杜若脸上的红霞,就知道小两口说甜蜜悄悄话了,不过,能有心情说悄悄话,就证明这事儿自己的儿子应该是成竹在胸的。 “没事儿,一会儿妈再给他打一个。” 贾美云一脸了然的笑意,看的杜若脸色更红了,甚至心跳都开始加快了,从小到大很少做错事儿,如今当着婆婆的面,还真是不好意思多一些。 “噢,对了,妈,骄阳说十一点五十有个现场直播,应该是关于今天报纸和杂志上那个图片的事儿。” “现场直播?”贾美云也禁不住闪了神,她比杜若在这种事上经历的多,那些记者有多毒舌,也的确领教过,不过对自己儿子的信心还是大过了担心。 “嗯,没事儿,一会儿我给你爷爷和你爸爸打个电话,告诉他们看一下,放心吧,骄阳的能力,这种事儿,轻而易举。” 杜若再一次领教了贾美云的强大,似乎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可以和超人媲美了。 不过每一个孩子在母亲的眼里,都是最有本事的,这一点,永远毋庸置疑。 十一点二十,谢郎已经坐了三十多分钟了,可是大办公桌后面的莫书记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似的,瞧瞧,电话里的盲音都传来好半天了,莫书记竟然还舍不得放下,要不是他刚才看到莫书记看他的眼神不善,而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他真上前去把莫书记的电话放下了,真不知道书记夫人有什么魔力,电话里都说了什么,能主导莫书记的意识这么久。 不过瞧着时间,还有三十分钟记者招待会就开了,要是现在不抓紧吃点饭,等到这些记者们蜂拥而上,指不定这顿中饭就变成晚饭了。 咬了咬唇,谢朗冒着当炮灰的危险,起身缓步朝着大办公桌走去,在离办公桌两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莫书记,我去给你打饭吧。” 莫骄阳满脑子都是小女人落下电话时说的那句不要穿的太帅,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小女人这是在乎自己吧。 瞧瞧,知道自己要上镜,不担心他应付不来那些刁钻的记者,而是担心他穿的太帅,这是怕他招惹烂桃花呢。 “莫书记,我去给你打饭吧?”谢朗音量逐渐加大,不然,真怕莫书记直接把他当成隐形人,不存在了。 “谢朗,你说我今天穿的怎么样?” 就在谢朗以为要不要再加一声的时候,莫骄阳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这说出的话,与人家要问的问题,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呃?不错啊……”谢朗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会儿瞧着莫书记的眼神,显然自己没听错。 不过莫书记这身材,就是套个麻袋在身上也能比超模还有型。 “不错?”莫骄阳微蹙了下眉头,脑子里在分析这个不错二字合不合乎小媳妇的要求。 “那帅不帅?” “啊?”谢朗都快傻掉了,莫书记,您这是什么节奏啊? “问你话呢,傻愣着什么?”莫骄阳声音里有些不高兴,似乎对于谢朗的反应迟钝很不满意。 谢朗抽搐着嘴角,对于自己秘书的工作又有了重新的认知,脑子里还算是有点可用的东西,灵光一闪,知道一会儿莫书记要参加记者招待会,想来是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莫书记,其实你这身架,穿什么都好看,就是那t台上的模特,还有什么型男的,都没有你这身材好,什么衣服在你身上,都能穿出样来,要是你再不帅,咱们这栋大楼里就没有能拿的出手的男人了。” 这话,真心不是恭维,是实话啊。 可是谢朗不知道,某人得到的指示不是让他帅。 “我,真的穿什么都好看?”莫骄阳有些为难了,穿什么都好看,还怎么达到女人的要求? 谢朗点了点头,认真尽责的回答道:“莫书记就是现在网络上流传最广的一个词,高富帅的代表,只要莫书记往镜头前一站,我也保证,年底评价本市最有魅力的男人,莫书记一定会位居榜首。” 谢朗瞧着每说一句,莫书记就皱的深一些眉头,及至说完,莫书记的眉头都皱成山了,难道,他这话又说错了? 一时间,额上都见了汗了,老大啊,书记大人啊,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堆积如山的文件都压不垮我钢铁般的意志,难不成好容易说了两句真心话,你老人家又把游戏改成大冒险了? “十五分钟,把我变成与高富帅背道而驰的一面。” 莫骄阳目光安静的看着谢朗,完全不在意谢朗眼里的惊讶,再度认真的点了下头,表达着自己的决心,“从现在开始计时,只有十五分钟,记住,是高富帅的反义词。” 谢朗走出莫骄阳办公室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脑子里搜罗最快的就是高富帅的反义词是什么? 这个,真不是他的强项,不过还好他有度娘,那是他的铁杆啊。 快速的在自己办公室的隔壁,安排人去给莫书记打饭,又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键盘上输入了高富帅的反义词,度娘果然给力啊,穷矮矬,也可称屌丝。 只是谢朗觉得莫书记这是想杀人不见血啊,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把莫书记的出身背景给必离吧,还他妈屌丝,有多少屌丝想当高富帅还当不上呢。 这都什么社会啊? 两手按着头,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部队领导是怎么教导他的,执行任务千万不要怕遇到困难,遇到困难就要想解决的办法,解决的办法要追根溯源,任何事情都是有源头的。 莫书记本来之前还没这个想法,眼看着时间要到了,突然有这么个想法,一定跟什么有关,啊,对了,电话,是夫人的电话。 高富帅,屌丝,屌丝,高富帅,谢朗嘴里嘀咕着这两个极端的形容词,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心里是苦笑连连啊,他上岗的时候听说只给莫书记当秘书,可没听说连着莫书记的媳妇也把他当秘书给用了,瞧瞧,人家两口子这默契劲,连招呼都不用打,直接把他给算计进去了,改天,改天,要是有机会,他见到了莫书记的媳妇,一定得好好请教请教,沟通沟通,商量商量,下次能不能不再这么搞突然袭击,这是要让他下岗的节奏啊。 谢朗找到了由头,就得想着给某个男人换装,不能穿的太帅,化妆他是不会了,不过莫书记身上那股子高冷的气势,往那一站,只要不是脑子里缺根弦的,就会自动选择远离冰山,所以,他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莫书记身上那套高级定制的衣服换下来才行。 这个时间,再去买也来不及了,谢朗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材,嗯,没有莫书记宽,不过好在个头还算够,他今天穿了件长袖的衬衫,蓝白条纹,用现代网络上的词语,叫英伦风,不过好在他穿的不是什么名牌,商场里标价二百元一件,他是赶着打特价的时候一块买了两件,一共花了一百五,他当时还觉得比地摊货贵了些,恩,算是照顾床子费吧,毕竟电啊,空调啊,人工啊,这些总是要开销的吗。 打定了主意,谢朗瞧着时间,十一点三十二分,来不及多想了,起身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边走,一边解着衬衫扣子,今天中午的午饭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中午休息取消,一会儿整个大楼都要进入工作状态,所以这层的走廊里,难得多了脚步的声音。 “谢秘书,这是莫书记的午饭。”刚刚被谢郎安排去打饭的人回来了,只是那人在看到谢郎已经敞开的三粒衬衫扣子,还有袖口解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遐想了一下。 不过就算是遐想,也是闷在脑子里,不能往出说,谢秘书这会儿的方向,可是要进书记办公室啊。 谢郎压根就没在意人家是什么眼神,他现在也没时间。 “看看下面的记者情况如何了,让保安部那边把秩序维护好了,要是出一点纰漏,就等着……” “提头来见。”显然送饭的人很幽默,还知道这个时候给谢朗减压。 谢朗端着饭盒进了书记办公室,孰不知今天这样的举动已经在市委办公楼里造成了一定的轰动效应,尤其在自己的那件衬衫套在莫骄阳的身上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市委办公楼里的流言都没有停过,虽然大家都没人敢公开议论,可是私下里,小动作却是不断的。 “莫书记,你先吃饭,一会儿就换衣服。” 莫骄阳刚才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主要是报了一下行程,今天早上这事儿,老爷子一定也得关注,毕竟身边放了一个这样的秘书,又是这样的作风,别人多想也无可厚非。 “先不吃了,衣服呢?” 莫骄阳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谢朗已经把他身上的那件衬衫从裤子里拽了出来,扣了已经全部打开了,直接脱了下来,放到了莫骄阳的办公桌上,“莫书记,时间太紧,现去买也来不及了,你就将就着穿一下,把你身上那件脱下来,至于裤子吗?要不,就弄的脏了点?” 莫骄阳到是不反对换一下衬衫,只是对于那个把裤子弄脏的提议,还是忍不住抽搐着嘴角。 “算了吧,就这样吧。” 谢朗想着屌丝两个字,要是屌丝穿上高级定制的西裤,那得是什么感觉? 不伦不类吧? “不行,莫书记,这样不搭调,到时候你交代的任务我还是没有完成不是,你先换衣服,我给你弄裤子。” 谢朗叫起针儿来也是够人受的,绕过大办公桌,直接蹲在了莫骄阳的身边,抽屉里有莫骄阳用来擦鞋的抹布,因为东西都是谢朗经手收拾的,找起来也方便,因为打过鞋油,抹布还有黑一块,红一块的鞋油印子,再加上鞋面的灰,其实这个抹布吧,已经有些惨不忍睹了。 不过是因为平时这些事儿都是谢朗在打理,莫骄阳也没在意,这会儿瞧着谢朗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直接在抹布上倒了点水,然后就在他的裤子上干起了光荣的现场污染操作,头一次觉得这小子手脚麻利的比猴子还快。 “什么时候想当造型师了,跟我说一声。” 莫骄阳穿着身上明显小一号的衬衫,胸口的扣子挣的都有些要裂开了,腰部因为之前谢朗穿的时候塞的都是褶子,到了他身上,型号不一样,褶子都露了一半出来,还有裤子上那被抹布揉搓过的部位,这会儿有些粘腻的贴在了大腿上,这种感觉,真是让他恨不得把这身衣服扒下来。 “这回还帅吗?” 谢朗嘴角抽动的幅度已经降到了最低,可是在看到被他改造过后的莫骄阳,还是忍不住想喷。 在超强的耐力引导下,把笑意转成了轻咳,明显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开始冒火,谢朗终于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好歹也能算上半个屌丝吧。” “屌丝?” 莫骄阳似乎对这个词不大熟悉的样子,让谢朗连忙解释道:“一般就是指没钱,没势,没貌的中下层人士。” “中下层就没吸引力了?” 莫骄阳嗤笑,在他眼里,男人的魅力在于自身,于阶层有什么关系,追述几代,谁都是穷苦出身,古代的皇帝不还有当过和尚的吗? 152.第152章 自毁形象的男人 “有,不过,相对于高富帅,小一些。” 谢朗坚决表明自己没有歧视的意思,更何况,这个世道,高富帅毕竟还是屈指可数的,之所以受追捧,还不是物以稀为贵,要是像大白菜,大萝卜似的,满地都是,看谁还稀罕。 莫骄阳低头,再度审视了一眼自己有些惨不忍睹的穿着,想了想,声音平缓的说道:“帮我拍个照。” 谢朗大概已经猜到了莫书记的意思,坚决执行任务,从西裤兜里拿出手机调到了照相功能,想说莫书记摆个poss,不过又觉得像莫骄阳这样的男人,任何一个姿势,都是标准的模特范儿。 咔嚓,咔嚓。 两张照片,两个角度,谢郎甚至来不及自己品评一下,手机就被莫骄阳夺了过去。 一个好秘书这会儿应该做什么,不闻不问,转身就走,不过时间有限,还是提醒道:“莫书记,还有十分钟,饭菜在桌上。” 话音落,谢朗就关上了门,立在了门口,左手轻抬,看着袖口明显盖过虎口的衬衫,一时间有些无奈,自己身上这件衬衫是刚刚莫书记换下来的,比起莫书记穿他衣服的拥挤,自己这件到是宽绰了不少,至少见人是没有问题的。 腕上的手表秒钟正嘀嗒的转着,分针每逢秒针转到十二的时候就动一下,谢朗精确的计算着时间,从楼上到楼下,大概三分钟左右,那么只能再给莫书记六分钟。 莫骄阳左手拿着电话,右手按到了短信发送一栏,快速输入了一个号码,直到屏幕上显示短信发送成功,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 随后又把手机里的信息快速的删除,包括那两张照片也被删掉了,拿过自己的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做完这些事儿,莫骄阳才瞧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了,索性重新拽了拽袖口,身上的肌肉压根就不敢使力,生怕一个劲儿用的大了,衣服再被撑爆,明明是这样的不搭调,可是某个男人在看到手机里面那个女人回复的信息时,禁不住扯开了嘴角,上扬的弧度竟然越来越大。 “莫书记,时间到了。” 推门之际,谢朗再一次看到冰山融化的笑容,心里深深的感慨,被爱情滋润的男人竟然也可以笑的这么——圣洁。 从来没想过这个词能与莫骄阳联系到一块,不过这样的情形,让谢朗脑了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就只有这么一个词。 “嗯,走吧。”莫骄阳把手机放到了办公桌上,抬步就往外面走去,一路上任何诧异的目光都被他那张脸上冷硬的表情给抵御回去,所以,即便大家心里各种评判,也没有人敢把这话光明正大的说到莫书记面前去。 莫家大院,中午十一点五十,本市午间新闻的时间,莫伟天一手拿着摇控器提前两分钟调好了台,另一只手上拿着李嫂新沏的热茶,慢慢的吹着,一边浅口的饮着。 固定的新闻开头音乐响起,老爷子悠闲的饮了一小口,水量极少,将将能把牙齿润到,不过温度却降了一些,不算烫,下一口可以大一点喝。 莫伟天把茶杯拿开了一些,就看到午间新闻播报的两名主持人正坐在直播间里有序的说着开场白,里面果然也提到了关于今天早上报纸,杂志娱乐版占据头条的新闻,因为照片里的女子身份为政/府人员,一时间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 莫伟天听着主持人已经在跟外景主持人切换屏幕了,便又把茶杯送的近一些,感觉嗓子有些干,这口就饮的大一点。 身子靠仰在身后的大靠背真皮沙发上,莫伟天二郎腿悠闲的跷着,这样的事情,对那小子也是个考验,这种时候也是最收民心的时候,作为家里的大家长,对于自己亲手带过的孩子,早早又送到部队培养的孩子,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不过能接到莫骄阳那通电话,也更让他多吃了一颗定心丸,所以这会儿,心态颇有几分悠哉游哉的意思了。 茶水入嘴,莫伟天习惯让茶叶的幽香在嘴里漫延一会儿,然后才往下咽,正当那份绵延的茶香还在被味蕾慢慢的消化时,屏幕里的女主持人正好把话筒递到了今天中午准备发言的男人身上,只一眼,莫伟天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就呛到了喉管。 “咳,咳咳,咳咳……” “老爷子,你怎么了?”李嫂还在厨房收拾,听到老爷子难受的咳嗽,吓的连忙跑了过来。 “老爷子,你这是让水呛了吧?好端端的,怎么呛的这么厉害。” 李嫂还是头一次看到莫伟天被茶水呛成这样,整个人的身子都弓了下去,一只手按着沙发的扶手,一听手一下一下捶打着前胸,整张脸都憋红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带着水滴的手时重时轻的顺着莫伟天的后背,一边担心的问道:“老爷子,要不给夫人打个电话,让夫人回来看看吧,或者去医院也行,您老这岁数不小了,以前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呢,这呛的,也太厉害了?” 莫伟天这会儿压根说不出话来,原本半弓的身子好容易坐了起来,身体又靠回到沙发上,然后一只手指着茶水,一只手握成空拳敲击着自己的前胸。 李嫂会意,连忙又倒了杯新茶放到了老爷子的手里,“老爷子,你慢点喝,缓缓气,要是再缓不过来,我就给夫人打电话了。” 莫伟天点了点头,呷了口茶,才感觉胸腔里好受一些,挥了挥手,声音里多了一点力气,“你去忙吧,我就是呛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嫂有些担心的看着莫伟天,虽然年年都有体检,可是人上了年岁,哪里能光看那些数据,大院里一个老政委,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威风,可是前儿突然摔了一跤,站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事儿,谁知到了家,没用上两小时,人就去了,送到医院的时候,都没查出是什么病因。 “老爷子,要不,今年的体检提前吧?” 莫伟天瞧着李嫂是真被吓到了,摆了摆手,安抚道:“没事儿,不用大惊小怪的,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李嫂瞧着莫伟天这会儿缓过来的面色,有些红润,嗯,瞧着也不像是说谎,“那我先去厨房忙了,您要是有事儿,可千万得喊我一声。” “行,没事儿,你去吧。” 莫伟天等李嫂走了才接着看电视,瞧瞧电视里那小子临危不乱,有理有据的样子,老爷子真想打电话问问,现在政/府福利有这么差吗,连件衣服也不给配,就算是政/府不给配,可莫家还不至于连件像样的衣服也穿不起吧。 莫伟天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头,接下来都可以想像,那些老家伙再见到他的时候,得怎么跟他调侃,哎—— 长长的叹息一声,眼睛虽然盯在了屏幕上,脑子里却想着自己手里的那些钱要不就提前给孙子一些,反正家里的孩子不多,自己也都有本事儿,那些东西总不能带到棺材里,早分早轻松,摇了摇头,扶稳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打一场漂亮的仗,只看这开头就可觑见结尾,莫伟天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孙子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的打扮,挺直了腰板慢慢上着台阶,一边算计着得寻个什么借口给这小子添点零花钱。 杜若本来还以为莫骄阳是跟她开玩笑的,所以就嬉笑的回了一条短信,可是当手机屏幕上出现的视频直播里,男人果真就穿了那件衣服,尤其那件裤子还褶皱的惨不忍睹的样子,杜若真不知道是该给这个男人褒奖,还是痛斥一下男人有损市容的行为了。 罗大夫人奇怪的瞧着杜若盯着手机变化多端的表情,忍不住起了身绕了过去,及至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的男人身影时,一时间忍不住笑抽了嘴角,“杜医生,这……这……” 杜若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可她总不能说男人穿成这样是因为她的一句话,那她得承受多大的罪名啊? “呵呵,可能是工作太忙了。” 这理由,真是弱到爆了。 罗大夫抚了抚额,假装没看到杜若心虚的表情,“那个,杜医生,其实他这个打扮,还是很节约布料的。” 杜若头一次发现,罗大夫人的幽默是这样的恰如其分,可不就是节约布料吗! “不过,杜医生,听说现在商场打折挺厉害的,下了班,我陪你去转转吧。” 杜若嘴角一抽,连忙摆手,“不用,你女儿不是回来了吗?你还是早点回家陪她吧。” 罗大夫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杜医生心思单纯,坐回椅子上,声音压的低了些,可一字一字的,到是清晰的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了。 “杜医生,其实这个社会上也没人规定,女人就一定花男人的钱,有的时候,女人给男人花点钱,就算是不多,也能暖心。 男人其实在外面一忙起来,像这种细节上的事儿,还真是顾不上,像我老公,我要是不说让他换衣服,他就能在大夏天把一件短袖穿两三天,哪怕有味也不在意。” “罗大夫,其实——” “杜医生,我知道,你们小夫妻,情浓,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可毕竟你老公身份特殊,这些事儿其实就算是你不打理,他秘书应该也能打理的,不过那毕竟性质不一样,你就看咱们单位的小刘,去年交个男朋友,一个身娇肉贵的女孩,愣是在大冬天的起早贪黑学着织围巾,说是什么爱心牌的,当时我还说呢,这丫头未必能坚持下来,可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就把这围巾织成了。” “罗大夫,小刘那条围巾织的时候,跟送的时候,不是一个男人。”杜若刚才就被截了话,这会儿终于能说出口了,其实这个事儿,真是让她们误会了,可是这个误会,她又没法解释,就只能拿别人的事儿当个转移话题的目标了。 “不是同一个男人?”罗大夫明显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若总算看到点曙光,连忙把这里面的细节又解释了一遍,无非就是小刘交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熊心壮志要织个围巾,不都说送男人围巾意义不同吗? 只是感情的事儿,风云莫测,围巾还没织完呢,小刘前一个男朋友就分手了,这围巾也没必要了,不过拆又舍不得,便扔到了一边,过了两个月,小刘又交了一个男朋友,正好赶到二月份天冷,小刘一时心血来潮,又把之前织了一半的围巾拿了出来,贪黑起早的织完了另一半,终于送出去了,可是天都过了五一了,到现在那个男人还没戴上呢,这事儿,已经在医院成了个笑谈了。 罗大夫五十来岁的人了,接受这样的事儿,还是忍不住唏嘘两声,不过刚才与杜若说的话题算是打住了。 杜若悄悄的舒了口气,拿起手机,在桌子底下编了条短信发了出去,“我要被你害死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杜若也没等来莫骄阳的电话,想来晚上还有直播,索性又发了条短信,“我晚上回大院去了,你忙完了打电话吧。” 看着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杜若就拿着包站了起来,锁好了办公室的门,正好与从办公室出来的贾美云碰到了一处。 贾美云看着杜若有些欲言又止,那表情,像是纠结,又像是为难。 “妈,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啊?”杜若头一个字的声音压的极小,贾美云要不是离的她近,压根就听不到。 “那个,自打你有了身子,我还没给你买过一件像样的东西,这张卡,你拿着,回头喜欢什么,自己买。” 贾美云从包里拿出一张现金卡,递到杜若手里的时候,才道:“密码是骄阳的生日。” 杜若几乎在看到银行卡的时候就明白了贾美云的意思,完全是中午那件衣服的后续反应啊。 哭笑不得的把卡推了回去,“妈,我们两不用花家里钱的,我工资还有骄阳的工资,完全可以应付生活开销的。” 其实她们俩的花销真不大,莫骄阳的应酬压根就不用花钱,她也就偶尔跟同学碰一块吃饭的时候,会花一些,可也不多。 “你这孩子,妈给你,你就接着,里面没多少,十几万,你们俩回头买两件衣服。” 贾美云知道杜若这孩子品性好,花钱也有分寸,从来不大手大脚的,这样的品格,与莫家人的品质很像,只是这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在装点门面的事儿上,是绝不能算计的,尤其自己儿子还是那样的位子,今天这一身衣服,那些看了新闻的老百姓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就是那些八卦记者,要是不打招呼,还不定就把人写成什么样呢。 摇了摇头,贾美元直接把卡就塞到了杜若的包里,语气里完全的不容置喙,“杜若,妈知道你们两懂事儿,只是有些钱,绝不是可以用来省的,这次的事儿,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果要是钱真不够用了,就跟妈说。” “妈——”杜若真想喊冤,可是这会儿被贾美云按住的手又让她没办法把卡退回去,再说这会儿还没出医院呢,她也不好跟贾美云再拉扯。 只能妥协道:“好了,妈,我知道了,谢谢妈。” 贾美云这才点了头,“嗯,虽然你怀了孕,不过现在孕妇不也流行拍个什么影集的给自己留个纪念,要是喜欢,哪天让依岚给你约个摄影师,她在这方面的朋友多。” “不用,妈,我不喜欢这些,要是想拍,用手机照两张,回头存电脑里就行了。”杜若笑着摇了摇头,她对这些本就不热衷。 贾美云扶着杜若的胳膊一路下到了一楼,心里琢磨了半晌,才道:“若若啊,你看,你们俩的婚事?” 如今这肚子里孩子都有了,贾美云这事儿也琢磨了一些日子了,要是再不办婚礼,只怕就要再等一年了,可是她私下与莫建军提了一次,明显感觉现在时机还是不对,只能往后再压一压,可是作为女人,还是委屈了杜若。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妈,你看我现在也没办法举办婚礼,再说骄阳现在的工作也挺忙的,我想着再等等吧,过两年也不要紧,反正我爸妈也说了,只要把证领了,那些仪式什么时候办都成的。” 贾美云满脸的歉意,却又觉得儿媳妇这么大方,亲家又这么知礼,实在让人欣慰,“要不,哪天把你爸妈接来吧,你看,你都有身孕了,我们两边的亲家还没见过面呢,要是说出云,估计都得被人笑话了。” 杜若微弯着眉眼笑的连连点头,“好,妈,回头我问问,赶着天没冷的时候,接他们过来玩几天。” “嗯,行,这事儿,你问,问完了告诉我一声,我来安排去哪儿玩。”贾美云对于接待亲家的事儿,颇有积极性。 婆媳两个刚上了车,杜若的电话就响了,看着上面跳动着男人两个字,不禁失笑起来,“忙完了?” “满意吗?”几乎是同时开口,男人的声音低沉的暗哑,淬含着使人沉醉的魅力。 153.第153章 破釜沉舟 冯雅倩双手紧攥着拳,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电视屏幕里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温文有礼,谦恭有度,卸去了那身冰冷的外衣,原来也可以这样的亲民。 可是她却知道,那层亲民,也不过是个假象,这个男人的暖,是装出来的,认识了这么多年,只要看着莫骄阳的眼睛,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对你在意还是不在意,嘴角的弧度像是对着镜子照出来的恰到好处,可是盯着镜头的眼睛却是桀骜霸气,我主沉浮的暗沉。 今天早上的报纸她也看了,昨天晚上的微博她也看到了,还好她走的快,不然要是让有心人拍到她们见面,然后马阑珊再闹了这么一出,她的名声也跟着完了。 就是家里也得好好训她一顿。 原本以为与马阑珊能互惠互利,只可惜…… 冯雅倩暗道一句倒霉,然后看着电视里的男人一条条的往出搬证据,甚至还有引进海外优秀人才的条文,马阑珊的学历,以及国外生活经历,甚至连聘用书这些东西都准备的一应俱全。 嘶—— 倒吸了口冷气,冯雅倩再度认知了一点,莫骄阳,从来不是任谁都可以算计的男人。 她不是傻子,莫骄阳这么快的行动,为了什么,摆明了是为了报复之前的算计,或许,她本来就不应该侥幸,能逃过莫骄阳的追捕。 她永远不会忘了这个男人的出身是什么。 被调成静音的电话再次闪烁起来,上面显示的还是那个号码,从早上到现在,这个号码已经打了不只二、三十四了,可是她一次也没接起过。 有些事儿,心知肚明,这趟浑水不好趟,她不会傻的去给这个女人擦屁股,没见过哪个想要背靠大树的,出力闹了差错,还把这过错归究到大树上的。 咚——咚——咚—— 冯雅倩微皱着眉头,听着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身子沉沉的压在米色的大靠背三人沙发椅上,不想起身,似乎屏幕里的男人比任何事情都有吸引力。 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敲击节奏再次打断了冯雅倩的思绪,有些气恼的起了身,快步走到了门边,透过猫眼想看看哪个不要命的这么敲,回头就以擅闯民宅的罪名告到物业去,看看够不够他喝一壶的。 房门外的女人套着长长的假发,及眉的刘海前面遮了一面大黑超,鼻子和嘴都被罩在了大口罩里。 冯雅倩微沉了脸色,侧眸穿过客厅里的大落地窗,看着外面骄阳似火的天,在屋里明明只穿了短袖和短裤还要冒汗的天,可是马阑珊却是这么一副风衣加长裤,上面又遮的严严实实的,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人,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果然啊,猪一样的队友是能害死人的。 “冯雅倩,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有些话,咱们当面说清楚。” 马阑珊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及至这会儿莫骄阳开了露天的新闻发布会,她的名声一臭千里不说,连带着她爸的名声也跟着没了。 子不教,父之过,能养出她这样的女儿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的,只口口相传,就足以让她们父女抬不起头来做他。 若是一对普通人,过了三月、两月的,这种事儿便被甩到脑后了,可偏偏她爸爸还想东山再起呢,出了这样的事儿,还他妈起个屁了。 马阑珊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让人给算计了。 只是比起她算计别人的小伎俩,人家用到她身上的,都是让她万劫不复的招数。 虽然冤有头,债有主,可是她现在没胆子去找那个男人伸冤,只怕她就算是露面了,等待她的,不是被羞辱,就是被凌迟,所以,她来找冯雅倩,反正一切的根源又都在冯雅倩身上。 更何况,那个男人只让她的名声一下子臭了,却没提冯雅倩半句,马阑珊和她爸心里都觉得,莫骄阳这是在给b市冯家留面子,换句话说,莫骄阳还惹不得b市冯家。 马阑珊现在觉得就算是把她这个字舍了,只要能因为这个事儿,与b市冯家绑到一起,在马家身上打上冯家的标签,那这局棋,就算不输。 可是她没想到,过河拆桥的事儿,冯雅倩比她干的还爽,三十来个电话,一个也不接。 马阑珊也是个能说出狠话的,这会儿敲着门的手不停,嘴上的话也不停,“冯雅倩,你别得了男人忘了盟友,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如今被人报复了,你想这么一推了之,告诉你,那是绝不可能的,冯雅倩,你想好了,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豁出去了,往你家门口一坐,找一堆记者来围堵,想必我这个当事人亲口提供的素材会有更大的可塑性吧,而且,我还会原原本本的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冯雅倩,你想好喽,这门,你开,还是不开,我的耐性可是有限有,给你二十个数的时间考虑,要是你不开,我就站你门口拨电话了。” 马阑珊一边手里握着手机,找到了某个小报记者的电话号,然后对着猫眼晃了晃,得意的扬了扬眉,“冯雅倩,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手上这个号码,可是专门爱挖高政内幕的,虽然你算不得高政,可是你身后还有冯家,咱们这s市,庙小,冯家到了咱们s市,估计就是尊大佛了,你自己想好了,要是这么一尊大佛,被人从里掏到外,挖的连心都不剩了,这后果,你可否承担的起?” “你威胁我?”冯雅倩凝眉沉脸的用力拉开了房门,盯着马阑珊的眼睛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般,那种与身俱来的优越感,让她身上那股子高人一等的气势半分不加收敛的展现出来,哪里还有半分求人办事儿时亲和温润的一面。 马阑珊完全不在意现在的冯雅倩是个什么态度,说白了眼看着马家连活路都要没了,她还怕你威胁,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马阑珊若是往日见了冯雅倩,必是要客气亲热的叫一声冯小姐,可是这会儿伸手用力的推开冯雅倩拦在门把手与门框边的身体,大步迈进玄关,连鞋都不换,就直接进了客厅,坐到了刚才冯雅倩坐过的米色沙发上,屁股下面还能感觉到之前被人坐过的体温。 嗤笑一声,“冯雅倩,卸磨杀驴,你以为,这驴就是个死心眼等着你杀的?” 冯雅倩微眯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马阑珊,似乎对马阑珊的猖狂极为不满,重哼一声,半抱着臂膀,仰着头,颇有几分瞧不起的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莫骄阳对于此次突发事件的评述,以及政/府对这样的人员是如何的处罚,解除劳务关系是一定的,可是没人想到电视里的男人说还要索赔,而且罪名竟然是危害了政府公务人员的形象,虽然没说索赔的金额是多少,不过已经提到这个案子随后会以起诉的形式移交律师来操作。 马阑珊目眦欲裂的盯着电视里的男人,一双冷峻的眉眼哪怕有嘴角的弧度在撑着,可是还是看不到半分笑意,那双墨瞳里散发着凌厉的光,随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磨的锋利的利刃,刀刀入骨,痛的她只余下苟延残喘的微薄力气。 “冯雅倩,我要你用冯家的能力摆平这件事儿,我,是被陷害的。” 马阑珊似乎受了电视里男人的触动,还记得自己是来求人的,一时间口气到是没有在门口的时候那么硬气了。 冯雅倩吃软还是吃硬都要看人下菜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她面前来开条件的,之前是觉得马阑珊有些优势,尤其能掌握莫骄阳的行踪,的确有谈判的资本,可是现在,瞧瞧她这一身狼狈样,被人挖了这样的底,至少三年、五年是不是会被遗忘的,可想而知,女人要是跟着这样的女人有牵扯,连带着自己的名声也被祸害了,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陷害吗? 冯雅倩眸光里的讥讽越来越浓,冯家,真以为冯家是庙里的菩萨,谁想拜,只要花几块钱买把香就能见着了,这样的事儿,要是有冯家出面,的确没人敢再说什么,可是冯家凭什么去帮她,真是痴心妄想。 “非常抱歉,马小姐这么大了,该知道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冯家虽然有权,可也不能优势欺人,再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马小姐亲自做下的事儿,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难不成马小姐以为,冯家扭转乾坤的能力已经超越了老百姓心里那杆称吗?” 马阑珊一噎,双眸充血,紧盯着冯雅倩,两双眸子对上的一刹那,一个冷淡如水,一个渴盼被保护,只是一冷一热通常是冰水被融化,热水也降了温,谁也不能维持最初的状态了。 冯雅倩清楚的看到了马阑珊目光里的变化,到了最后,已是破釜沉舟之意。 嗤笑出声,“马小姐,我奉劝你一句,马家要是还想得保半分清明,不如趁着现在安心的回家种田去,别在这s市瞎掺乎,毕竟马小姐不是什么影视红人,这种头版头条也不可能天天唯马小姐马首是瞻不是,用不上三月、两月的功夫,这样的消息就被别的消息取代了,然后芸芸众生中,谁又知道马小姐曾经干过多惊天动地的事儿呢?” 马阑珊紧咬着下唇,听着冯雅倩莫不关心的轻松语气,表情还带着几分嫌恶,那感觉,生生的刺痛着她的心。 “冯雅倩,你说,同样的手段,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是不是也会这么淡定呢?” “你——?”冯雅倩瞬间凝结的眸子把心底里压抑着的不悦完全暴露出来。 马阑珊连嘲带讽的说道:“冯雅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你听过吧,大家同为女人,而且,今天这样的局面,完全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帮了你的忙,如今你爬了男人的床,难不成就不管我这个大功臣了,还是这事儿本就是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合伙设计下来的圈套,怎么,怕我把你们的关系宣扬出去?” 那天晚上的事儿,于冯雅倩,就是最大的羞辱,若是开始的时候还带着势在必得的决绝,可是到了后来,被凌晨,被杜若那样的刺激以后,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在里面去,明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的,可是经过那天晚上的事儿,只怕,那个男人连给她接近的机会都难了。 气恼之色顿时上涌,出口的话更是尖酸刻薄,“马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 马阑珊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嘲讽的哼道:“冯雅倩,你也别跟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也不是三、五岁等着受教的孩子,当初咱们也是说好的,事成以后,你劝莫骄阳把位子让出来,让我爸官复原职,就算是不行,你们冯家的关系网遍布,在别的地方给我爸找个实权的位置坐坐,这场合作就算是圆满结束,可是现在,过河拆桥,我们马家就算是再势单力孤,可也不代表能任人欺负,我今天来,不是与你空口白话的,我要你兑现承诺。” 冯雅倩翻了个白眼,还承诺,真亏她敢想。 “我没有什么承诺可兑现的。”冯雅倩也不知道该感谢凌晨的搅局让她没成了事儿,这会儿也没把柄被马阑珊捏着,还是不应该感谢凌晨的搅局,让她跟莫骄阳没发行实质性的关系,现在一想起来,她都头痛欲裂。 “没有?” 马阑珊尖锐的声音像是刚刚磨的白光必现的针尖,哪怕与你皮肤只轻轻的划过,就足以带起来串血注。 “对,没有。”冯雅倩肯定的点头,有些话她自然不会一一说来,毕竟那是丢面子的事儿。 马阑珊却以为冯雅倩为了推卸责任而想出来的借口,身子也在沙发上坐不住了,双腿稳稳的站了起来,抬起一只手,用食指指着冯雅倩的鼻子,一字一顿的问道:“冯雅倩,我亲眼看着你们进的房间,一个酒醉的男人,跟一个想要爬上男人床的女人,一个晚上,一张床,就算是七、八岁的孩子也不会以为你们单纯的只聊天了吧?” 冯雅倩看着马阑珊迸起的血管,知道接下来她的话,就像是她的最后稻草一般,天堂与地狱之间的选择,只可惜,这场局,早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因为曾经当过兵,所以冯雅倩的身板也总是站的笔直,就算是抱着臂,可是身体的弧度也是在军队里受过训练的那种姿势,这会儿,收回了刚刚探出去的左脚,整个人又像是被拔高了一些,目光平淡而冷静的看着马阑珊,不去理会她眼神里几欲沉浮在崩溃边缘的光,“马小姐,的确是你想多了,我跟骄阳是多年的战友,我承认,我喜欢她,可是我从小的教育没有一天让我是在这样的卑鄙手段下与一个男人发生亲密的关系,我冯雅倩就算是再不顾自尊,也不会做出这种被人唾弃的事儿,所以,我把骄阳扶回房间以后,就给他朋友和爱人打了电话,当天晚上,酒店会有监控,冯小姐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微顿了一下,冯雅倩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了,骄阳的爱人是跟他妹妹一块过去的,这些,酒店的监控里都能看到人,相信你父亲总还有一些关系能看到这种东西的。” 其实两个女人这会儿心里最大的表情,就是自嘲,马阑珊自嘲自己与虎谋皮,这种官二代出来的子女,哪个是省油的灯,她怎么就没多长个心,在那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都布满摄像头呢? 冯雅倩却是自嘲自己明明那天晚上被那几个人奚落,这会儿那几个人又成了她的挡箭牌,这个世界,还真是变化快呢。 重重的呼了口气,冯雅倩一脸的爱莫能助,“马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你的事儿,我也只能表达一下同情,至于马小姐嘴里想说谁害你的事儿,我只能说,马小姐既然心知肚名,不如也去走司法途径,反正马小姐马上就面临被起诉。” “你——你——”马阑珊紧咬着下唇,两侧的拳头紧紧的握着,生怕一个松开就会忍不住像个泼妇一般冲过去抓住冯雅倩的头发用力的甩,可是她必须理智,她得罪了一个莫骄阳就要面临这么大的后果,要是再把冯雅倩得罪了,她—— 心下翻滚着无数个心思,没有人会真的想死,那些上了岁数一只脚都要迈进棺材的人,不也天天喊着打针吃药的,真要是想死,坐以待毙不更省事儿。 “冯雅倩,你知道现在社会最发达的是什么吗?” 冯雅倩猜到马阑珊接下来要说的,必然不会是一个好消息,可是还是挺直着背脊昭显这一刻的自信。 马阑珊已经是半只脚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了,这会儿还怕什么,左手****了风衣的兜里,随着她轻缓的动作,一只莹光色细圆柱形的物体呈现在了冯雅倩的眼前。 154.第154章 嫂子,我哥今天是不是被打劫了? 如若是一般作贼心虚的人,看到这样的东西,或许还会有几分惊慌和害怕,可是冯雅倩讥讽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般,鄙夷之色尽显。 “马小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有这个东西就能要挟我吧。” 马阑珊微咬的唇畔慢慢现了青白色,那是因为牙齿过于用力而阻断了血液的颜色,双眸紧紧的盯着冯雅倩的眼睛,想要从这双眼里看到一丝波光变动,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是没有,还真是让她失望呢。 或许,她的确是低估了冯雅倩,低估了那些从部队里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不过,这样的错误还可以扭转不是吗? 眸子里划过诡谲的光芒,牙齿慢慢的松开了下嘴唇,让那点青白慢慢的褪去,重新染上了血色,上涌的血色一下子灌进了唇瓣,上扬的唇角,像罂粟般妖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突然迸出的自信,仿似被追加了一剂强心针一般。 “冯雅倩,不得不承认,你的谨慎是我望尘莫及的,若是单凭这一支录音笔,或许我还不能把你如何,可是,现代的it技术已经完全可以在后期制作的时候,把需要的剪辑出来,不需要的剔除下去……” 马阑珊语速不快,与初来时的紧张,压抑,恐惧不同,这会儿,反倒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感觉,语气轻松的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说着天马行空的话题,完全没有压力。 可是偏偏制造的效果,又是能让人心脏一缩的。 “马小姐,得罪了莫家,或许你还能活,若是——” 冯雅倩脸色一瞬间变的铁青,因为有这东西的忌讳,所以有些话,反倒不适合往明处说,可是就算是不说出来,相信马阑珊也不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冯雅倩有些懊恼自己的轻敌,这会儿连回想刚才都说了什么都不愿意去回想了,因为就像马阑珊所说,任何的东西经过后期制作都会发生改变,若是真有个高手在操刀,连语速,语频,都会修改的极完美,就是到了法庭上,也让人辨别不出真伪来。 冯雅倩还真没想到,马阑珊竟然能想到这样的主意。 这一次,到是轮到马阑珊嗤笑了,“冯雅倩,不管得罪了莫家,还是得罪了冯家,对我们父女都没有半点好处,不是吗?既然这样,一只羊与两只羊,与我有什么分别呢?而且,冯雅倩,你说,若是莫骄阳把我送上法庭,我若是把你这段录音给他,或是我也找个八卦报社把这东西公布出去,就说你b市冯家贵女送上门要当小三,这样的标题,是不是能成为新一轮s市热议的话题呢,到时候,我的那点东西,估计早就没什么娱乐价值了吧。” 借力使力,马阑珊到像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一般,啧啧感慨道:“我有个记者朋友,以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常说,娱乐圈那些不小心被爆到头条的,都想让大众尽快转移视线,最好的办法,就是爆出另一条更劲爆的消息,以前我也不过是当个笑话来听,如今想来,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呢。” “你威胁我?”冯雅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原本轻松抱臂的两只手也慢慢的捏紧成了拳。 马阑珊轻笑着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不禁慢慢的移动,在离冯雅倩三步之遥时方才站定,眉眼轻扬,“b市冯家的贵女,我一个撤职书记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威胁你,冯家可是跺一只脚,举国都要颤三颤的人家,以卵击石的事儿,傻子才会做呢,不过是说两句真心话罢了。” 冯雅倩危险的眯起了双眼,一双眸子凝聚在一个点上,因为两人距离近,更方便把焦距对准自己要针对的目标,一双眼睛像是激光扫射一般,评估着对手的危害性。 这样的眼神,只能让马阑珊更加得意,略带讥嘲的扫过冯雅倩的眼眸,微扬着下巴,轻嗤道:“怎么,想杀人灭口?” 冯雅倩冷哼一声,“就凭你,也配?” 马阑珊一噎,不过很快又缓和了面色,心里到是更加笃定自己这次的方法用对了,果然,冯雅倩还是忌讳她手里这件东西的。 心里略有些得意,整个人的面容都扬起了胜利的荣光,“冯雅倩,我的要求不高,还是那个交易,只要你能帮我爸把那个事儿办下来,那些照片的事儿,还有工作那边的事儿,就算作我交的利息的,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冯雅倩在马阑珊离开以后,气闷的摔了两个杯子,还有刚才马阑珊进来坐过的沙发垫子都拿起来摔了出去,脸色阴沉的可怕,可是脑子里已经开始分析利弊了。 今天晚上的莫家,难得的一家团聚,莫首长看不出半分情绪的下了车,直接进了客厅,随后院里又传来发动机熄火的声音,莫依岚边推门,边笑嘻嘻的往客厅里打量,只看到了杜若还没看到她那出尽了风头的哥哥,幸灾乐祸的笑道:“嫂子,我哥今天是不是被打劫了?” 虽然习惯了莫依岚偶尔落井下石的做法,不过这会儿,杜若是真心希望莫依岚的消息不这么灵通的。 从莫首长进屋到现在,时间不长,可是她已经感觉到了那眼波不动下所蕴藏的波涛。心里是各种懊恼与纠结,很想不道德的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男人身上,可是又觉得莫骄阳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那句话。 在单位的时候,常听那些新结婚或是准备结婚的女人们谈论着如何在婚后,或是交朋友期间把男人调教好,那些花招百出的手段,听的她都有些毛骨悚然,可是她诚心说一句,她真没调教过,从来没给莫骄阳施过任何压,可是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杜若心虚的瞥了眼莫首长看不出半分情绪的脸色,还好有老爷子在这时不时的说上两句,不然,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坐稳了。果然啊,人,只有作,才会死。 暗自吐了吐舌头,侧过身子,双手合十,看着正在换鞋的莫依岚,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可怜兮兮的,“那个,应该是意外吧,可能是办公室里的偶尔意外。” 扑哧,莫依岚换好了鞋子,看着杜若的表情,总像是透着几分心虚,眼珠一转,嬉笑道:“嫂子,你知道现在外面人怎么传吗?” “怎么传的?”贾美云端着水果盆从厨房出来,一听莫依岚这话,一脸紧张的问着,目光还时不时的瞟一眼莫首长,老夫老妻,贾美云心里明净着,这会儿表面越平静,一会刮起的风暴就越大。 莫伟天嗔了一眼莫依岚,“不就是一件衣裳吗,能有多大的事儿,别在这吓唬你嫂子了。” 杜若真想给老爷子磕一个,瞧瞧,一大家子,最忠厚的就是老爷子了。 莫伟天看向杜若的时候,不禁笑了,“杜若啊,这事儿也不怪你,我想着也可能是意外,换衣服来不及了,不过这次就算是买个经验教训了,总归骄阳那个工作还是要体面些。” “爷爷,我——”杜若有些惭愧,想把真相吐出来,可是还没等她说完,莫伟天就笑着从中山装的衣兜里拿出两张卡,放到了茶几上,“依岚啊,这周末,你安排个时间,陪你嫂子去逛逛街,我瞧着你嫂子自打怀了孕,就一直两点一线的,这样可不行,女人家不都是爱美的吗,我看你身上这衣服可是一天一个样的。” 莫依岚微噘着唇,假装生气的样子,依着杜若的胳膊坐好,嗔道:“爷爷这是心疼孙媳妇,不心疼孙女喽。” 杜若一瞧见茶几上的卡,眉心就是一跳,基本上可以猜到老爷子下面的话,应该跟贾美云的意思是一样的,异曲同工啊。 莫伟天笑瞪了莫依岚一眼,自家的孩子,就是说话冲些,他也稀罕,“爷爷还能亏待你,你哥和你嫂子是两个人,爷爷给你的是你哥和你嫂子的一半,不许嫌少,等什么时候你给爷爷领回一个来,爷爷把另一半给你补上。” 莫依岚睁大了眼睛状似惊讶的盯着茶几上的两张卡,笑的跟偷了腥的小狐狸一般,“哎呀,铁公鸡拔毛了,这是天下红雨了?” “依岚,怎么说话呢?” 莫首长最先发声,凌厉的眸子扫过莫依岚,莫家人护短,宠孩子,可也不会任由孩子没了长幼尊卑,有些玩笑开的,有些玩笑却是开不得的。 贾美云也好笑的嗔了莫依岚一眼,这丫头,到是个敢说的,把老爷子跟铁公鸡比到一处,呵呵,老爷子手里那点零花钱,哪年不借着过年的名义给他们兄妹压红包了,真要是铁公鸡,自然是一毛不拔的。 “依岚,从小到大,你爷爷哪次给你的红包少过,这话说的可不厚道。”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被声讨了也不生气,笑眯了拉着杜若的胳膊小声道:“嫂子,你说,哪张卡是钱多的,哪张卡是钱少的?” 没等杜若开口,莫老爷子就看穿了莫依岚的鬼心思,自家的孩子,撅起屁股拉几个耙耙蛋都在心呢,唬着脸哼道:“别趁着你哥不在就欺负你嫂子,那卡后面有名字,还有密码,回头自己把密码改了。” “切,爷爷一点也不好玩。”莫依岚虽然嘴上说着老爷子无趣,手上的动作却是半分不慢,直接把两张卡都拿了过来,翻到了背面,找到自己名字那一张,然后把另一张塞到了杜若的手里,笑道:“嫂子,这周末,咱们两shoping去,顺便给我侄子买几身衣服。” 杜若真觉得手里这张卡就是个烫手山芋,包里还有一张是贾美云给的,这会儿又多了一张,分明是对今天莫骄阳装束的批评啊。 “爷爷,不用,妈妈都给我一张了。” 杜若只觉得脸蛋都被烧红了,心里一遍遍的懊恼着,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事儿了,话说,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她是真的没做过坏事儿的,只有这么一次,起了顽劣之心,可怎么就把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莫伟天随意的摆手笑道:“你妈是你妈的,爷爷是爷爷的,这是两回事儿,再说,依岚那话说的对,你肚子里可是咱们莫家的金孙,爷爷这么大岁数了,总不能没事儿就往婴儿区跑吧,再说现在年轻人跟我们那个时候的想法可不一样,那些婴儿用品也是琳琅满目的,爷爷不会挑,也挑不好,爷爷是个大俗人,直接给你这个,你也别挑爷爷的礼喽。” “爷爷,我怎么会——” 杜若两只手抠着那张卡,真是欲哭无泪啊。 莫依岚到是一朵解语花,笑眯眯的把脑袋搁到了杜若的肩头,“嫂子,爷爷给的,你收下就是,自家的长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不都说父慈子孝吗,爷爷关爱咱们,这是仁慈的表现,将来等爷爷老了,咱们好好孝顺他就是了。” 扑哧。 贾美云指着手指笑嗔着莫依岚,“你这丫头,照你这么说来,我跟你大伯可也没少关爱你,等我跟你在伯老了,你也得好好孝顺我们喽。” 莫依岚扬着下巴,收起了嬉笑,神色认真的点头,“大伯和大伯母对依岚恩同再造,这份情义,依岚永生不忘,待他日,大伯和大伯母年华老去,依岚一定会像对待亲生父母一般,膝前尽孝,端屎端尿……” “咳咳……” 杜若真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莫依岚这语调,实在是太搞笑了,这膝前尽孝也就罢了,还端屎端尿,啧啧,杜若尽量把身体躲到了莫依岚的身后,刚刚,她眼角的余光可是瞄到了莫首长脸黑了。 莫建军微沉的眼眸扫过莫依岚的时候,像是刮起一道凌厉的台风,所过之处,寸草皆无。 “要尽孝,找你爸妈去,还端屎端尿,你这是想让我和你大伯母——” “停,大伯,你老人家还是把官架子放下再说话呗,而且,咱们这是在家里,就是自娱自乐,我可没以为什么,你这身子骨,傍着呢,要不是咱们国家有计划生育的要求,估计你跟我大伯母现在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都不为过,我可不敢以为你什么,我就是表达一份心意,真的,就只是一份心意。” 莫依岚一边作揖一边求饶,还不忘给莫老爷子挤眉弄眼的寻支援,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比喻,什么是比喻,这么大的首长,没听过。 莫老爷子暗瞪了一眼莫依岚,这丫头也就在她大伯面前,能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不过嘴上还得帮着圆,“建军啊,依岚这孩子是跟你们两口子亲近,这几年,说起来,你媳妇到是没少跟她操心,她对你们有这份孝心也是应该的。” 贾美云本来就拿莫依岚当自己的女儿看,说起来,莫依岚从打上学以后,在她身边的时间,到比在她亲妈身边的时间还要多呢。 “依岚,你别理你大伯,他就是到哪儿都放不下那身官架子,以为这是当堂问案呢,你的心思,大伯母心里知道呢,也感动着呢,不过大伯母还得跟你说一句,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终身大事儿也得考虑考虑了,你看看,你嫂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要是有合适的也结婚,生孩子,到时候咱们家可就是枝繁叶茂喽。” “什么枝繁叶茂?”莫骄阳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大门,听到的就是贾美云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从中午到下午,连续的答记者问,还有对一些民生问题,跟现场的老百姓做了深切的沟通,这会儿嗓子还有些冒烟,好在问题解决的还算顺利。 “哎呀,这是说话说多了吧,嗓子怎么还有点哑?”贾美云到底是亲妈,一下子就听出了莫骄阳的音色不对,连忙往厨房走,“李嫂,快炖点养嗓子的汤,骄阳的嗓子怕是说话说多了。” 杜若现在最渴望见到的人就是莫骄阳了,这一下午的混乱,终于有个来扛大旗的了。 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就站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望了旁边还有个一直拉着她胳膊的莫依岚,身体的重心一个侧顷,差点没又坐回去,还好莫依岚手稳,扶住了歪下来的身子,不过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取笑,“嫂子,你们老夫老妻,不过才分开一天不到,至于这么激动吗?” 杜若被调笑的羞赧不已,抬眸时,又与莫骄阳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目光里,星星点点的笑意,似乎也在取笑她的性急一般。 这会儿,杜若的步子就真的迈不过去了,这屋子里,坐着两位长辈,还有一个不惹事儿就不消停的小姑子,她要是往前迈一步,不就坐实了莫依岚嘴里的那句话。 莫骄阳瞧着杜若眼神闪烁的样子,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小兔子,可怜,无辜,一边想着寻求脱身之策,一边又觉得自己无助,祈盼一个天神的降临。 目光掠过杜若,落到莫依岚身上时,莫骄阳眉眼微凛,像是带了寒芒,“你嫂子怀着孕,以后不许用胳膊扯着你嫂子。” 刚才那一下,还真是吓了他一跳呢。 155.第155章 一家子狐狸 “哥,你还能不能更有出息了?听说以前你可是有着魔鬼队长之称的?”莫依岚难得能用的上鄙夷的语眼她的哥哥说话,似乎有了杜若这个嫂子之后,她被压榨的日子终于飘过去了,揭下来,就该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莫依岚有些小得瑟,再说刚才她不是稳稳的托住她嫂子了吗,她莫依岚嘴上不饶人,可是真干起事儿来,哪件出过岔子。 嘴角划过一声轻哼,两只胳膊再次攀上杜若的手臂,原本坐下的身了,这会儿也站直了,不对,是站歪了,因为她的头正侧倚在杜若的肩头上,亲昵的拱了拱,像是邀宠的小狗一般,“嫂子,你看,我哥一大惊小怪的,还哪里有半点男子汉的威武。” 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兄妹,莫骄阳早就摸透了莫依岚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眼眸轻撇,从门口到客厅的沙发,并没有多远,可偏偏让他一步一步,踩出的力道就像是在战场上撵压着敌人的尸首一般踏步而来,而且莫骄阳身上竟然还有一股子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杀气,层层弥漫,一点一点侵蚀着敌人的神智,不战而屈人之兵,莫骄阳这是将兵法战略运用到了最高处。 莫依岚本来以为能扳回一局的,没想到在莫骄阳六亲不认的目光里,节节败退,最后只能赶在男人越过沙发之前,连忙将人质给放了,快速的转移战场,闪转腾挪,身体灵活的像只猴子,待莫骄阳揽上杜若腰际的时候,莫依岚已经转战到了贾美云的身侧,双臂快速的拉住贾美云的胳膊,虚张声势的瞪着莫骄阳,哼道:“以强恃弱,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 扑哧。 杜若虽然有些羞赧,可是瞧着莫依岚像是活宝一般千变万化的表情,还是禁不住乐了,“依岚,你哥逗你呢。”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明显没被她嫂子糊弄了,这两口子,一个黑脸,一个红脸,算计起人来,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她才不上当呢。 “嫂子,我还是跟大伯母去厨房看看吧,某人今天表现的那么好,晚上怎么着,也得弄点丰盛的庆祝庆祝不是。” 莫依岚打击起莫骄阳来,半点不手软,这会儿又有靠山,连腰杆子都拔直了。 “你,进厨房?” 莫骄阳拉着杜若坐到了沙发上,二郎腿随意的跷着,目光带着怀疑与嘲弄,审示着莫依岚进厨房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对啊,依岚,我记得你不是不会做菜吗?” 杜若可没忘了,她自己就因为莫依岚,差点没火烧了自家厨房那回事儿,虽然她和莫依岚偷偷把锅换了,可是还是被莫骄阳发现了。 贾美云也疑惑了,莫依岚爱美,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小心精致保养的,嘴里还常常念叨着,这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怎么能够随意挥霍。 “依岚,你去陪爷爷做着吧,厨房有李嫂,我也帮不上忙的。” 贾美云以为莫依岚是怕莫骄阳再说她,所以才想着躲到厨房的,拍了拍莫依岚的手,还不忘瞪了莫骄阳一眼,“不许再欺负你妹妹。” 莫骄阳原本揽在杜若腰间的手,这会儿搭在了三人长沙发的后靠背上,正好在杜若的颈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杜若颈间的短发,听了贾美云的话,目光略有深意的掠过莫依岚,轻嗯一声,“妈,我看,这丫头,只怕是真想进厨房帮忙呢?” “啊?”不会吧,天下红雨了? 贾美云打量了一眼莫依岚,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就莫依岚手上的指甲也是三天两头的就要做回美甲的,没见过哪家厨房做饭的,手指甲比菜叶子还长的,就算是再好看,人家吃的也是心里有阴影不是。 杜若暗暗给莫骄阳竖了个大拇指,这个男人转移话题的本事实在是太强了,瞧瞧,这会儿两座大山都巍然不动的,不过明显声讨的意思,比莫骄阳刚进门的时候弱了不少,要是再把话题扯的远一些,想必两座大山就能把今天的事儿给掠过了。 莫骄阳就像是听到了杜若心里的祈祷一般,放在杜若颈间的手,从头发的空隙钻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杜若的后颈,拇指关节上因为握笔多而磨出的小薄茧带着一丝丝撩拨人心弦的微痒,不紧不慢,一点点的勾出女人身体潜意识里的欲念。 莫骄阳的另一只大手早就在坐下的时候就握住了杜若的一只小手,这会儿,男人的大掌,温厚的将女人的手指包裹,把玩,然而因为另一只若有似无做恶的手给女人带来的层层酥麻的颤栗,让女人不自觉的在五指间用上了力道,若不是习惯了平时把指甲修平,估计这会儿莫骄阳的手心必然会现出深深的五指血印。 可是这样的力道偏偏对于皮糟肉厚的男人,仿似挠痒痒一般,原本张开的手掌,因为女人的反应慢慢的收拢,落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男人把女人的手掌包住,于小夫妻而言,这样的动作,半分不会引起长辈们的遐想。 “妈,你以前不总是担心她只能出厅堂,进不得厨房,以后嫁人影响夫妻情趣,既然这会儿她感兴趣,你就成全她好了。” 莫骄阳嘴里的话,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可是只有贴近他的杜若知道,这个男人,正在做着最不正经的调戏已婚妇女的行为,虽然这个被调戏的女人是这个男人红本本上被盖了钢印的另一半,可是这样大庭广众,当着家里的长辈和小姑子的面,干的勾当,她就是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脸红了。 而且,男人说话还不好好说,非得把头压的离她近一些,原本就燥热的天气,就算是自己坐着还会出汗呢,更何况身边又多了一个热源,喷出的热气,完全都散在了她的脸上,杜若都不敢抬头了,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反应异常来。 另一只属下女人柔软的手覆上男人阳刚的大手时,是杜若暗自祈求男人别再胡闹的信号,可是落在别人眼里,也只当是小夫妻感觉深厚呢。 莫伟天瞧着莫骄阳夫妻这般恩爱的样子,眼里的笑意到是把原本想要说说下午那件事儿的想法给推跑了,脑子里现在就想着,莫家孙辈就这么两个孩子,如今长孙有妻,眼看着也有子了,事业顺遂,妻子乖巧,再如意不过了,他也得操心操心孙女的事儿了。 而且莫伟天是个精明的人,不然,当初又怎么能坐上x军区司令的位置,如今就算是退了休,并不代表脑子不够用了,相反,姜越老越辣,像他这样经过大阵仗,见过大风雨的人,哪怕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在脑子里过上三遍五遍,搜肠刮肚的剖析一番,分析出利弊,看得出得失,这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的植入了,所以,莫骄阳连续两次咬在了莫依岚要进厨房的问题上,一下子就引起了莫伟天的警觉。 像他这样的人,看待女人,无非是感性的动物,做什么事儿不是因为计划好了才去做,而完全由感情支配,就像现在,莫依岚想进厨房,一定是因为碰到了什么事儿,才让她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下子想去体味一下凡尘的柴火油盐了。 莫伟天精光四射的双眸像是最精密的测试仪器一般,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孙女,看着那丫头被问的有些躲闪,有些懊恼,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了。 “呵呵,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吃上一顿我这孙女亲手做的饭菜,看来啊,以后我出门,又多了一样可以说嘴的喽。” 莫首长几乎在莫伟天开口的时候就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些柴米油盐的事儿,他是从来不管的,不过女人家在这上头还是要会一些的,这跟家里条件好坏没有关系,就是在古代,当公主的,年纪小小还要拈针拿线,学做两样点心讨皇帝的关心,就是那些邀宠的妃子,哪个除了美貌,没有一两道拿手的点心,这就是女人该做的事儿。 在他眼里,天天只会涂脂抹粉,打扮的妖妖娆娆的,都不是算是正经女孩干的事儿。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对于杜若,莫家的长媳,他并没有因为觉得杜若的家势弱就配上不自己的儿子,莫家不需要跟别的家族去联姻来提高地位,水满则溢,联姻有好处,同样也有弊端,大家难得现在能过上消停的日子,没必要时时把自己逼到风口浪尖上。 可是莫依岚的不服教化一直是莫首长头疼的问题,难得这会儿想通了,要进厨房了,家里人不说摇旗呐喊,可也应该举双手支持才对,怎么听着老爷子这话,到像是这丫头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呢? 莫首长心道,老爷子这反话正说的本事还留着呢,他且听着。 莫依岚暗自恼怒的看着那个祸水东引的罪魁祸首,这会儿把祸水招到她这来了,人家两口子玩起了勾引跟被勾引的小情调,瞧瞧,她说的没错吧,这两口子,原本还有个纯良的,可是被那个腹黑至极的男人一带,那点纯良因子早他妈跑到爪畦国去了。 她半点不相信,她那等着看好戏的哥不知道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学做菜的目的是什么? 莫依岚觉得自己一定是踩在狗屎上了,就算是心急,可也不用赶在今天把事儿办了啊,这厨艺,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她可以明天早上起来跟李嫂学做早餐,然后明天晚上再跟李嫂学做晚餐,反正来日方长,只要赶到那只狡猾的狐狸不在家的时候,就行,别人就算是注意,她有一句,两句就抵过去了,哪像现在,活生生的成了三堂会审,再配上两个旁观,真他妈把自己当戏子了,送上门的演戏还不收门票。 莫依岚一边磨牙,一边怒目盯着安稳坐在沙发上没有兄妹爱的男人,祈盼的目光流连忘返没有得到一个支持求援的信号,莫依岚只能咬了咬牙,在脑子里开始编故事。 “爷爷,我大伯不是常说,女人能长久保持的,永远不是那张面皮有多美,而是心灵手巧,化腐朽为神奇的各种生活技能吗?” 莫老爷子轻点了下头,似乎对于莫依岚在二十多岁,快奔三以前有这样的觉悟,很是欣慰一般。 只是那带笑的眸子分明又闪过了然的光。 莫首长却是觉得侄女还是孺子可教的,“这话是我说的吗?” 莫依岚连忙狗腿的点头,“怎么不是,大伯跟大伯母说的,好像有十年了吧,那会儿大伯跟大伯母结婚二十周年,大伯把日子给忘了,因为部队里有任务,回来的晚了,大伯母一直等到了半夜,还好大伯踩着午夜钟声敲响之前进了门,大伯母自己热了一桌子的饭菜,我跟爷爷为了怕给你们当电灯泡,早早的睡了。” 贾美云到是没想到被莫依岚提起这段,再看到儿媳妇也睁大了一双眼睛羡慕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轻咳一声,就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一般,嗔了莫依岚一眼,“你这孩子,好好的说你,怎么把我也扯进去了。” 莫依岚心里暗哼,我这不是跟你那宝贝儿子学的吗,排敌策略,解决一个是一个啊。 眼眸眯成了半月状,笑意一点点的倾泄着,说出的话还有几分敬佩之意,“大伯母,你可是咱们家女人的典范,不只是我,就是我嫂子,也跟我提过无数次心里对大伯母的尊敬呢。” 杜若本来被莫骄阳调戏的就有些脸红,这会儿被莫依岚点名道姓的拉进战局,就算是再迷糊,也看出这丫头是想搅混这一池水了。 “妈,骄阳在家的时候,也总说,对这个家,您付出的辛苦最多。” 莫依岚不停的抽搐着嘴角,她怎么发现,她嫂子比她哥还贼呢,瞧瞧,这么快就又把她哥拉进了战局,关键时,扯上杜若,她还有把握赢,扯上莫骄阳,她最终也摆脱不了被盘问的命运啊。 莫骄阳宠溺的拍了拍杜若的头,觉得自己的媳妇脑子越来越好用了,尤其这解决不了的问题找自己男人的思维方式,简单让他作为可以被依靠的男人那种膨胀欲望更加强烈了。 “恩,爸,这些年,我妈是挺辛苦的,这话,我爷爷也没少说。” 莫伟天暗瞪了一眼莫骄阳,臭小子,明明是审讯大会,他还没问出个结果呢,怎么绕了一圈,又成了表彰大会了。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被自己孙子摆了一道,不过还是附和的点了点头,“恩,这些年,美云为这个家没少操心,将来等建军退下来,带着美云出去旅旅游,也学着年轻人,过过二人世界。” “嗯,要是能再给我们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就更好了。” 莫依岚有些得意忘形,觉得自己的危机解除了,所以警惕性就放松了,连长辈也敢揶揄了。 其实当年要不是政策紧,贾美云是有心要二胎的,不过现在她都这个岁数了,就算是让她要,她也不好意思要了,抬手轻点着莫依岚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没你不敢说的话,也不看看你大伯母都多大岁数了,如今啊,我就等着给你跟你嫂子看孩子喽。” 莫依岚暗道不好,那边莫伟天就认同的笑了,“对,你大伯母这句话说的有道理,我看啊,你这厨艺,得学学,现在电视里不常说那句话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你看看,你大伯母,虽然平时不大下厨,可是做出来的菜也是顶呱呱的,就是你嫂子,刚进咱们家门的时候,不也不会做饭,不过后来,我听你大伯母说,你嫂子煲汤那是一绝,你大哥这是有口福了,现在难得你有这心,想必你心里也有目标了吧,咱们家李嫂的手艺不错,就算是跟你大伯母,大嫂取经也行,女人家家的,不见得把饭菜做的多华丽,这东西,跟穿衣服可是不一样,这妻子煮出来的饭菜,那种味道叫温暖,哪怕就只把菜叶子洗洗,切切,在锅里走一圈,盛出来,也是暖心。” 杜若头一次听莫伟天对女人厨艺的见解,很朴实,又很温暖,最主要的是带着某种回忆一般,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温暖的光。 莫骄阳似乎总是能解读杜若的心情,就像现在,不知不觉间,绯薄的唇已经贴在了杜若的耳边,小声道:“奶奶在世的时候,只要爷爷在家,都是奶奶亲自做菜。” 当然,莫骄阳没说的事儿,他奶奶的手艺真不怎么样,就像莫伟天形容的那样,自家园子种的青菜,从地里拔出来,洗洗,切切,然后放扔到锅里炒了,反正能保证炒熟就行。 可是每次,他都能看到爷爷把那寡淡无味的青菜吃个精光,而且还是满面笑容,甚至有几分独吞虎咽的味道。 每次,奶奶都会哭笑不得的嗔道:“慢点,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喜欢我再给你做。” 这些事儿,似乎一直深埋在他的脑海里,可是又一直被放到了遗忘的角落,如今再被提起,他似乎终于能明白当奶奶去逝时,爷爷那恍若失了神的目光,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爷爷那样吃过饭了。 156.第156章 老爷子要开第二春? 莫依岚也知道莫伟天跟亡妻的感情好,不然,奶奶走了这么多年,爷爷也没想过再找个老伴,不只因为顾着声名,更是因为人的感情有限,能给予爱人的,都给了她奶奶,再来别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从小到大,自打奶奶去逝了,莫伟天很少提及,应该说他是个有豁达胸襟的男人,可真若是提及,必然会有几天缓不过劲来,说到底,心里还是觉得早年的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有些对不住老伴,这种歉疚,在他有能力偿还的时候没有机会了,带着遗憾生活的人,总是容易追悔。 莫依岚受不得莫伟天这样的情绪,啧啧的咬了咬牙,仿似被新下来的梅子酸到了一般,“爷爷,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我奶奶也走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你想展示你的老当益壮,再找个给你洗手做羹汤的人,也没必要拿我说事儿,是不是,现代都改革开放了,别说你这样的岁数,就是那八十多岁捡破烂的,不一样能花开二度,三度的吗,爷爷,没事儿,咱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没事儿总被人关注着,可是现在日子不都是给自己活的,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要是真有看上的,放纵一回又何妨,这个家里,就算是别人不支持,身为您的亲孙女,享受着您的光环成长起来的我,也一定会高举双手,大力支持的。” 杜若从来都知道莫依岚一向胆子大,可是老虎头上拔毛的事儿,还真没见她做过多少,就算是要拔,也无非是拔拔莫骄阳这头假虎的,像莫伟天这样的真老虎,莫依岚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偏偏,有个认同的声音竟然从她的耳际发出,一时间,让她又不得不瞪大了眼睛,看着火上浇油的男人。 “嗯,爷爷,你要是真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反对,咱们也不必看外人怎么说,自己的日子自己过,社会开放,早就鼓励夕阳红,老少恋了,你要是真找个年轻点的小姑娘,只要家世清白,我也不反对。” 啧啧,杜若愣是在九月初的天吸到了一股子冷气的味道,莫家很少用空调,莫伟天不喜欢那种门窗关起来,靠一台机器制冷的温度,享受自然的冷暖晴阴,才是生活赋予的享受。 可是现在,杜若的另一侧,三人沙发椅旁边独立的沙发椅上,莫首长坐着的位子,竟然开放了冷气功能,而且最先被波及的不是惹了祸的男人和女人,而是她这个看热闹受了无亡之灾的,哎,暗叹了一句倒霉,悄悄的把身子把莫骄阳的身边挪了挪,跟一脸面无表情的莫首长抗议,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还是把自己当隐形人吧。 莫骄阳心思细腻的感受到了自己媳妇受了无辜的波及,先发制人的看着莫首长请示道:“爸,要是我爷爷真有看中的,你,不会不同意吧?” 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在说,你要是不同意,就不是个孝子,就是阻止国家推行孤独老人开展第二春政策的反对派,就是不希望老人有个幸福晚年的恶势力。 莫首长真是想把莫骄阳这小子的脑壳扒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哪个组织搭错了,一个莫依岚胡弄也就够了,这会儿他一个当哥的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也不看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难不成还真想给他爷爷弄个十八、九的小姑娘回来当奶奶,另说他们叫不叫得出口,就是这人往那一站,也是乱了套啊。 莫首长暗自吸气,呼气,他觉得这样的事儿,压根就不需要他开口,老爷子自己就不能乐意,老太太走的时候,老爷子可都把伤心埋在了心底,虽然老太太去的日子不短了,可也从来没听过老爷子有这方面的想法不是。 要虽他等啊,等啊,等的他都坐不住了,老爷子愣是没开口。 莫首长心下暗惊,不会是老爷子早就这样想了,甚至连目标都有了,就差一个时机来跟他们挑明了吧? 莫首长心下一惊,却觉得自己好像猜想的没错,这个家,他就算是回来,也就是睡个觉,父子两个说话,也多半是部队里的事儿,这种私事儿,还真没讨论过。 可是老爷子心疼孙女,孙子,莫依岚这孩子又是个西化的,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儿都敢做,老爷子要是真有这想法,先从孩子们下手,试探一下态度,也是有可能的。 先安内,再攘外,老爷子这是跟家里人玩上的兵法啊。 贾美云被自己男人看的心慌,那眼神里摆明了质问她是怎么看家的,老爷子都有第二春的前兆了,怎么也不跟他说一声。 可是她真冤啊,她从来没发现,老爷子在这上头有征兆啊? 难道,老爷子天天出去下棋,看上哪个老太太了? “爸,您不会……” 贾美云张了张口,觉得这话没法问了,她一个当人家儿媳妇的,又不是姑娘,要是婆婆还能再多说两句,可是公公,她再问,就是不懂事儿了。 莫首长虽然觉得媳妇不给力,可是有媳妇张了口,这意思自然就透出来了,老爷子要是没这心,这会儿还不说一声? 莫伟天是难得觉得今天一家人凑的齐,插科打诨的,还挺有意思的,虽然连他这把老骨头都敢拿过来涮一涮,可是一家人在一起,开心吗,分寸那东西,不必要时时都拿出来说嘴。 而且莫伟天还有几分恶趣味,一瞧见大儿子难得有些表情变化的脸也透出了几分急色,甚至有些惊讶的样子,显然是误会了,他就觉得有意思,这小子当领导当的,习惯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一套,就算是心里想问,都得压制着,然后派个先头兵去试试水深水浅,得了报告再做策略。 心理一声轻嘲,臭小子,你老子跟人玩领导心术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这会儿,能被你套进去就怪了。 莫伟天巍然而坐,脸上的笑意半分不减,而且,那表情,似乎还带着几分欣慰,连杜若看了都觉得这老爷子没准还真要考虑考虑莫骄阳和莫依岚的提议呢。 “依岚啊,来,坐爷爷身边来。” 莫伟天招着手让莫依岚坐过来,这句话不长,可就像一门警钟一样,在莫首长的心里炸响,就连贾美云都努力不让脸色变的太明显,可是心里也暗自嘀咕着。 莫伟天偏偏还觉得游戏的筹码不够一般,笑着摆手对着贾美云道:“老大媳妇,今天晚上难得有兴致,让李嫂别做菜了,晚上吃火锅吧。” “啊?行,我这就去。”贾美云愣了一下,连这九月的躁热都忘了,转身就往厨房走。 莫依岚半坐在莫伟天的沙发扶手上,小声的咬着耳朵,“爷爷,你这顿火锅里的料,可有些重噢。” 莫伟天疼爱莫依岚,也正是因为这丫头的机灵劲,心思灵透,半点不输男儿,要不是个女娃,早扔到部队去了,到时候,跟她哥,也是个照应。 心里长长一叹,不过女孩也好,女孩他也喜欢,莫家的女孩,谁又敢亏了去。 头靠在沙发背上,笑声从胸腔里带了出来,目光在孙子和孙女之间扫过,莫伟天感慨的长长一叹,“哎,活了这把年纪,到了现在才知道,人家为什么都说生女儿好啊,不过,虽然你爷爷这辈子没有女儿缘,可好歹还有个贴心的孙女,知足了。” 莫首长本来就在斟酌形势,瞧着祖孙两咬耳朵,就觉得屁股底下长了针,这会儿又听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真真是觉得老爷子这心思活了。 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有些话,到了嘴边,可环顾着屋里的小辈,又不好说,想了想,还是起了身,“爸,今天部队上有点事儿,我想请你参谋参谋。” 莫骄阳把头抵在杜若的肩膀,然后自己的肩膀开始颤,连带着被他半臂环住肩的杜若也跟着颤了起来,这种状态,不用猜,都知道他在闷笑,而惹来这个笑的对象,还是他亲爹。 莫首长跟自己老爹不敢叫板,不敢说教,可不代表跟自己儿子不敢发威,眉锋一挑,原本蹙起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莫骄阳,别以为白天的事儿,我没说你,你就当没发生过,你瞧瞧你那形象,还有没有一市书记的样子,还好意思往镜头前站,还有政府部门是怎么回事儿,为了引进优秀人才,连品性都不看重了,瞧瞧干的那些事儿,就是一般的老百姓也干不出来,这样的人,早就该清除了。” 躲了半晌的问题,终于被莫首长咬了出来,只不过比起专门的批判来,现在更像是莫首长恼羞成怒的借题发挥,效果完全不一样。 杜若推着莫骄阳坐正,领导训话了,好歹给个态度不是。 莫骄阳还真就顺着杜若的手势坐直了身子,态度认真诚恳,“事出突然,再加上今天办公楼里的暖气不知怎么就裂了,我就搭了把手,后来知道外面有记者,我又跟谢朗忙着找资料,就没在意这些。” 杜若垂着头,假装没听见,男人撒谎的指数可真不高啊。 莫首长身经百战,哪里听不出这里面漏洞百出来,“你们市委不会连后勤部门都没有吧?” 言下之意,你一个市委书记还兼职水暖? 莫骄阳目带疑惑的看着莫首长,“当然有。” 莫首长真是被莫骄阳气笑了,这是什么眼神,他手下的通讯员都知道一个眼神一个指令,到了他亲儿子这,反倒听不出他话里的潜意思了? “分岗到位,要是连这些事儿都做不好,我看也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杜若微抽着嘴角,极力把涌到嗓子眼的笑意往下压,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男人的手心,挠啊,挠啊,真是要忍不住了,莫首长这是教育儿子,连粗话都用上了。 莫骄阳到是不在意,反正在部队呆过的男人,有几个是文明的,那种地方,就是知识分子,最后也能无师自通成为野蛮人,这就是团结的力量。 不过手掌里那只挠来挠去的小手,像一把小刷子似的,一下一下的刷着他的心脏,真是让他爱的不得了啊。 轻咳了一声,掩饰思绪短路,“爸,市委的后勤都是精缩过的,谁也没有三头六臂,临时状况,大家互伸把手,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骄阳这话说的对,别以为当了几天领导就高人一等了,该吃五谷杂粮的时候也没见谁成天喝仙气就能活的,以前打战的时候,将军还给小兵让过马呢,什么也没有民心重要。” “爸——”莫首长这会要是再听不出来老爷子这是隔山打牛,他就真傻了。 莫伟天点到为止,笑呵呵的起身,摆着手道:“走吧,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爷爷,我也有话要跟你说。”莫骄阳也跟着莫伟天站了起来,这回是真有事儿要跟老爷子说。 莫依岚看着三个男人进了书房,才一脸贼兮兮的坐到了杜若的身边,拉着杜若的胳膊感慨道:“嫂子,不用担心,我哥可是千万狐妖教出来的小狐狸,精着呢,我觉得,这会儿两只狐狸加一块,是想算计我大伯喽。” 杜若本来看着莫骄阳背影的目光因为莫依岚的阻断也收了回来,耳朵里听着莫依岚对一老一少的评价,还真是中肯。 “你怎么突然想做菜了?” 既然不用担心,杜若就有精力关心关心小姑子了,看在友谊互补的份上。 “啊?”莫依岚以为大家都忘了这事儿了,不过对于杜若,她也没什么隐瞒了。 只不过声音压的低了些,头也离的更近一些,小声道:“嫂子,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大伯母还有爷爷说。” 杜若眼里带了笑意,觉得莫伟天其实已经有些了然了,目光掠过书房的门时,忍不住想着,没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完全清楚了。 不过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像是小学生拥有与小伙伴的秘密一般,“嗯,你说,我不告诉别人,连你哥也不说。”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把后一句话当真。 “嫂子,他比我做菜还要好。” 莫依岚的语气有些挫败,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不过杜若也猜到了这个他是谁了。 “我嫁你哥的时候也不会做的。” 莫依岚点了点头,“所以啊,我也是看你后天努力这么厉害,就也想学学的,不然,多丢人啊。” 扑哧。 东边日出西边雨,丢人两个字从莫依岚嘴里吐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呢。 “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所长不一样,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只要他不嫌弃,就行呗。” “嫂子,我可是真心跟你说心里话,不带你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微嗔的抱怨,似乎在说你自己学有所成了,到了她这,就不鼓励了。 杜若心下苦笑,她的学有所成,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特殊,不过那种给心爱的人下厨的滋味,还是挺享受的。 “好,刚才那句话,算我说错了。” “这还差不多。” “我觉得相比于学做菜,煲汤还是容易些的。”这真是杜若的经验之谈。 莫依岚到也认真取经,“我也不知道从哪下手,我天天一看到那些锅啊,盘啊,铲子啊,就头疼,可是嫂子,当你看到这些女人瞧了头疼的东西,却在男人的手里运用起来游刃有余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爽到爆了。” 杜若抚额,莫依岚这样的表情,完全是陷入热恋的小女人状态啊。 “你们俩个什么时候跟家里说啊?” “啊?”一提这个,莫依岚有些蔫,“现在还不是时候。” 杜若不解,“就算是不结婚,带到家里走动走动也没什么,不是早前就认识的吗?” 老爷子这架势,是真想看到孙女婿啊。 莫依岚眼里带了一抹苦笑,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呵呵,嫂子,我不是还没过够单身的日子吗,我怕把人带家里来,明儿爷爷就得张罗婚礼。” 杜若点了点头,老爷子却是能干出这么雷厉风行的事儿来。 “那他的意思呢?” “他自然是听我的。”莫依岚说的有几分心虚,不过好在腰板拔的直,眼不闪,心跳也看不出来,所以很快就把杜若糊弄了。 “你哥说他一个人,要是结了婚,至少能热闹点,你们现在这样,总不能天天在一起吧。” 莫依岚到是巴望着天天在一起呢,她都等了这么我多年了,盼的不就是这些吗,只是,哎,有些话,她还是不跟杜若说了,免得多个人担忧。 “嫂子,我心里有数,是我的菜,终究能到我的碗里来。” “你们姑嫂这是说什么呢?”贾美云在厨房看着三个大男人进了厨房,把活计都交代给了李嫂,就赶紧出来了,刚才的事儿,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妈,你快歇会。”杜若刚要起身,又被贾美云快步按了回去,笑道:“你现在有身子,咱们在自家,不讲究这些。” 莫依岚嬉笑的点头,“嫂子,你可别太感动,你就想,我大伯母这样是因为心疼你肚子里的小侄子,等到将来,我小侄子生出来了,我大伯母就算是对你不闻不问,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落差了。” 157.第157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依岚,你爷爷那事儿,不是真的吧?” 贾美云也不是第一次瞧见人家姑嫂相处的好了,她也不是经不住玩笑的,笑瞪了一眼莫依岚,绕过了单人的大靠背沙发,在莫依岚身边挤了个位置,眼角余光扫过了关的严严实实的书房门,扯着莫依岚的胳膊,小声的问了出来。 莫依岚惊讶的看着贾美云,笑的花枝乱颤,肚子都快疼的打结了,大伯母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在这事儿上,较了针儿了。 杜若被莫依岚扯的身子也跟着摇晃,一只手抓着沙发的扶手,心里一阵无奈,也学着贾美云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妈,你看依岚这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真的了。” 杜若觉得,莫家的人重感情,对妻子尊重,爱惜,对子女既疼爱,又不会不教育,从她嫁进莫家,男人也罢,女人也好,从没见哪个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可见,莫家是爱惜羽毛的人家。 莫伟天作为莫家的一座山,巍然而立的同时,又在不断的修剪枝叶,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主动给别人提供谈资的事儿。 莫依岚过了好半晌才缓过了劲,让身体里的笑意平复下来,扭过身子,看着贾美云的眼睛,连连摇头,“大伯母,我跟我大哥说笑呢,你,怎么就当真了?” 贾美云抚额,她哪能不当真啊,连她家莫首长都当真了,这两孩子,还真是什么玩笑都敢说啊。 吃过了晚饭,莫骄阳便拉着杜若上了楼。 “明天出差?”杜若刚坐到床上,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目光看着莫骄阳,不是说最近没有出差的打算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没细说去哪,“临时有点急事儿,得出去一趟,这两天你先住家里吧,早上跟妈一块走。” 杜若觉得住大院到是没事儿,就是天天早上跟贾美云一块走的事儿吧,不太好办,一次算是偶然,可是天天碰到,就不能称为偶然了吧。 “那样,被单位的人看到了,估计就会多心了。” 莫骄阳凝着杜若的眼睛,脑子里不禁在想一件事儿,“若若,要不,咱们昭告天下吧?” 扑哧。 杜若被莫骄阳郑重的口气逗笑了,那感觉,就像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侣,原本过着见不得人的日子,可是有一天,男人也罢,女人也罢,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压抑了,就想大声的对全世界说出,他们是相爱的,并且不怕任何一方的家人来阻挠。 “骄阳,我不急的,而且我进医院的事儿,其实一直有不少人关注的,如果我跟妈的关系再一公布,估计就又成了一轮热议的话题,你也知道,我可不想没事儿被人拿去当头条。”杜若摇了摇头,反正他们不是非法同居,只不过因为情况特殊不好大办宴席罢了,而且单位里那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指不定会编排出什么闲话呢。 莫骄阳皱了下眉,“时机可以的时候,这些人总是会知道的。” 杜若耸了耸肩,“所以我才努力让自己的医术得到提升,若是能有一两个优秀的个案,就更好了,到时候,就算是有人说嘴,也不能否认我的医术。” 莫骄阳知道杜若的性子一向是淡若秋水,可没想到在这个事儿上,这么较针。 莫骄阳自己是个要强的性子,可是到了自己女人这儿,就不希望杜若这么要强,因为要强的人往往要付出的辛苦比平常人要多出几倍来。 “早知道当初就不安排你进医院了。” 声音不算大,可是屋里就只有夫妻二人,杜若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不是凌晨安排的吗?” 话音方落,杜若就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在发生变化,脑子里像是突然被人捶击了一下,有个质疑的声音提醒着她,不对,莫骄阳的眼神分明在否认刚才她说的那句话,可是那个时候,明明他们还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她要毕业,怎么会想着帮她?难道?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又带着几分不确定。质疑的目光凝着男人的眼睛,“骄阳,除了餐厅那次?我们,还见过?” 莫骄阳没想到杜若会提这个问题,虽然于他来讲,不过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突然发现,杜若疑惑的样子,仿似掉进陷阱的猎物一般,没想着逃离,而是诧异自己怎么会掉下去。 心下好笑,脸上却是装成讳谟如深的样子,脚下的步子,稳稳的踩着,步伐的频率都像是被丈量过一般,走到了床边,两臂稳稳的撑在了杜若的大腿两侧,压低的额头几乎与杜若的额头相抵,浓烈的气息将女人强势的索在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男人垂着头,女人仰着头,屋里打着暖色的光,男人眸子里的深邃与刚毅,还有那精致五官的棱角分明,让女人原本想要等待答案的眼神微恍,所有的神识,都被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吸了进去。 莫骄阳绝对是故意的,就像现在,看到女人眼里的迷恋,计谋得逞之后的虚荣让他的嘴角上扬起得意的弧度,出口的声音就像是为了配合气氛一般,带着足以醉死人的微哑,“若若,我期待,你自己想起的那一天。” 看着男人眼里的不妥协,杜若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扔到了迷宫的一半,无论她选择退出,还是选择继续前进,都因为她站的位置,迫使她必须闭着眼睛前行,因为她压根就忘了进来的路。 从小到大,她一向不大会钻牛角尖,随遇而安是她喜欢的生活模式,所以,这会儿,学着男人的样子,把自己的两只手臂撑到了身后,随着手臂的动作,身体也向后倾去,原本与男人相抵的额头也微微的后移,眸底睛楚的映着男人身上显然已经重新换过的衣服,想着屏幕上,男人滑稽的打扮,想着男人因为她的一个短信,一个玩笑,就甘愿去接实现的行动,似乎,有些纠结,已经变的没有意义了。 谁先开始,谁后开始,又有什么关系,她是该庆幸的,不是吗? 众人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近在眼前—— 唇角,一点点的咧开,笑容惬意,自在,那是心情完全得到放松的表达。 “要是我想不起来,怎么办?” 望着眼前的女人,语带娇嗔,眼里的疑惑,渐渐被随之而来的灿笑取代,晕黄的灯光中,只觉得那里面的黑眼仁都像是被水晶点亮了一般,莫骄阳一个字,一个字,像是被牙齿磨砺过一般,带着坚硬的力道,破唇而出。 “那就罚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等在原地,让我找到你。” “呵呵,莫骄阳,这是什么惩罚?”杜若的笑,带着贼兮兮的可爱,好像在嘲笑精明的男人连得失都不会计算了一般。 莫骄阳很少在杜若的脸上看到这样贼兮兮的表情,顽皮的就像是修行未果的小狐狸,明明道行不够,却又觉得自己很快就能飞升成仙,过早的自信,让小家伙带着几分得瑟的轻狂。 瞧瞧,这会儿明明被看穿了,还不自知,难怪人家说,女人都是被男人宠坏的。 莫骄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在作茧自缚,反而更有荣耀感,自己的女人,就该被自己宠坏,“恩,的确算不得惩罚,不过,谁让我舍不得让你受累呢?” 瞧瞧,今晚的男人,像是被蜜罐子泡过一般,这种腻死人的话,竟然可以随口就来。 杜若努了努嘴,因为距离太近,微微翘起的嘴唇时不时的就与男人的薄唇碰触一下,然后男人的两片唇瓣或是分开,或是轻合,若有似无的撩拨着她的心绪。 “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会吃亏啊?” 杜若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完全湮灭在了男人温濡的口腔里。 过了好一会儿,在杜若已经气喘吁吁的丢了盔,卸了甲时,莫骄阳才语带轻笑的诱哄道:“若若,你看,怎么会吃亏呢,分明是我一个人在用力,你只管躺在那里享受,舒服了就哼叽一声,不舒服就把头扭到一边,然后你男人就得更加卖力,若若,你说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像你男人这样,宁可自己吃亏,还要伺候的你满意的?” 杜若的身体在男人或快或慢的动作中起伏不定,耳道里钻进的都是男人越来越委屈的声音,仿似在认真的诠释着,到底谁更吃亏? 可是,她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莫骄阳,你歪曲事实——”明明该大声的斥责,可是偏偏男人在她唇瓣刚动的时候,男人托在她腰间的手就加了力,连带着身体的起伏更大了,原本就不算坚强的意识再一次被打乱,连那句话,也被推动的支离破碎。 莫骄阳是坐早上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的s市,手边,是两件简单的行李,是杜若一大早上起来给他收拾的,小女人眼底明明还带着青色,可边收拾行李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他按时吃饭,别光顾着忙工作。 飞机起飞之后,空乘小姐每个坐位问询着可有需要服务的地方,虽然,那声音柔和的像三月的春风,可是他还是没有兴趣去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像在某个以整容闻名的国家看到千篇一率的面孔一般,在他眼里,这些空姐脸上的笑,出口的声音,都像是被复印机复印过一般,哪里有他的若若来的纯粹,不掺假。 飞机抵达b市的时候,莫骄阳看了下时间,十一点整。 拿出手机按了开机键,一边拿着行李往出口走,一边翻看着上面的短信,挑着重要事项的给谢朗打电话吩咐过去,再抬头时,人已经到了机场大厅的门口。 叫了出租车,对着司机报上了之前定好的酒店位置,便把目光望向了窗外,似乎在看着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 到了酒店,拿了房卡,直到进了房间,莫骄阳习惯性的在房间里探寻了一圈,没发现有监听设备,还有摄录设备,这才拿起水壶,一边烧水,一边把身体放进了沙发里,手里,反复的翻转着电话把玩。 直到第一杯热水进了肚,莫骄阳才在手机的键子上按下了一串数字,等待着对方接通。 那是一个固定号码。 “你好,请问找哪位?” 莫骄阳猜想,接电话的可能是冯家的阿姨,以前他去过冯家,见过这个人,现在也有五十来岁了吧。 “是夏阿姨吗?” “是,是啊,你是?”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没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夏阿姨,我是s市莫家的长孙,莫骄阳。” “哎呀,莫少啊,真是难得,有几年没来电话了吧,是不是要找老首长?” 显然夏阿姨是记得莫骄阳的。 当然,莫骄阳这样的人,但凡见过的,想不记住,都难。 “嗯,老首长在家吗?” 莫骄阳显然也没觉得有多奇怪,若是对方记不住他,才奇怪呢。 夏阿姨的声音像是带着几分激动一般,“在的,在的,不过这会儿在花园,我去请他来接电话,你稍等。” 也不待莫骄阳答话,把电话放到了一旁,便出去找人了。 莫骄阳透过电话的听筒,似乎能听见一道脚步急行而去,不一会,又有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一重一轻的传了进来,在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电话马上就会有声音传来。 果然,一道久违的带着和蔼与关切的声音透过了声筒传了过来,“莫家小子,我还以为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忘了呢。” 很难想像,冯家老首长,冯志存,待莫骄阳的态度,仿似自家长辈一般,语气当中,半点没有因为长时间没有通过电话而衍生的生疏感,反而带着释然的宽容,欣慰于自家不懂事的孩子终于学会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下平安。 这种长辈对亲近晚辈的包容,一下子暖住了莫骄阳的心,连出口的声音,都像是被裹了蜜一般。 “冯爷爷,你身体可好?” “好,好,一把老骨头,舍不得死,想看着你们这些小辈们什么时候能折腾出个花来,天天坚持锻炼呢,怎么,有兴趣来验收一下?” 冯志存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服输的挑衅,仿似在说,你这个部队培养出来的精英,我也不怕,不信,就来试试。 “验收到不敢,不过冯爷爷要是不介意,我到是想取取经,回头,也让我爷爷好好练练,学学您老的长寿之道。”莫骄阳不急不缓的语气里,已经透露出一个信息。 而这个信息,偏偏就被冯志存拿捏住了,精光四溢的眼眸一凝,喜色从眼底,渗到了眉梢,连整个面庞,都染上了一层意外之色,“你小子,来b市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显然还带着几分高兴。 莫骄阳对冯志高一直心存敬意,连莫伟天都说,这是个难得的顾全大局的好人。 “是啊,想着许多年没见过冯爷爷了,想去看看。” “得,甭跟我来这套,你小子真当翅膀硬了,我就猜不透你那花花肠子了,别人只当你是个忠的,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是忠是奸,到了我这,就得打回原形。” 冯志存显然不相信莫骄阳是来专门看他的,“现在s市被你搅的一团乱,这个时候出来,不会儿收不了场了吧?” 莫骄阳知道冯志存这是误会了,以为他来求援的,心下并不怀疑冯志存怎么会对s市的情况这般了解,像他这样的人,说是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家里儿子,女婿,基本上都占了重要的位置,哪里有风吹草动他能没有个数。 “莫爷爷以前就说过,有多大的本事儿,揽多大的差事儿,我既然敢搅,自然就能收。” 莫骄阳语气里的淡然随性,仿似在说,今天天气晴好,明天有雨,下午就可能转多云一般,平淡的仿似没有起伏,却又让人以为他是稳操胜券的,即便没有凌厉之风,可也不会被忽视那一句话里的信心满满。 冯志存眼底的讶色一闪而过,隔着电话,就算是他看不到莫骄阳的表情,可也能从语气里听出来,几年不见,当年那个十几岁就足以沉着稳定的应付所有突发事件的少年,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淬炼的更加出色了。 这一刻,冯志存真的很想见见,这位在大儿子嘴里可惜的直跳脚,却又不得不服从上级工作安排被强行批准退役的魔鬼队长。 “中午没吃饭吧,来家里吧,夏阿姨的手艺还是老样子。” 冯志存的身份,邀请一个晚辈到家里吃饭,可见是真心喜欢的。 莫骄阳自然不会矫情,“有几年没吃过夏阿姨做的饭菜了,还真是有些想了呢。” 冯志存放下电话,一边安排了夏阿姨去准备午饭,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莫骄阳怎么会跑来b市。 手里端着茶,看着里面的银针一根一根的翻卷,似云,似雾,就像他现在猜不透那个孩子的心一般,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然,前浪都是被拍在沙滩上的,他,甚至已经看见,未来的几年,这个孩子的路,会走的多远。 莫骄阳赶到冯家的时候,冯家的警卫员已经接到了老首长的电话,所以很快就放行了,而且还不忘给屋里报个信。 158.第158章 莫骄阳被母猪拱了 冯家的大厅是用大理石扑成的地面,男人的皮鞋踩在上面,会有清亮的响声,因为人少,回音大,所以,莫骄阳的每一步,都像是军人阅检一般的气势磅礴,哪怕,这个声音只是用一个人的步调弹奏而成。 “哈哈,你小子,从上到下,无一不透着咱们军人的范儿,怎么就离开了呢?”爽朗的笑声从花白了头发的老者嘴里传来,精神矍烁的眸光里还带着些微的惋惜。 莫骄阳望着沙发上的老者,熨烫笔挺的军绿色衬衣,挂满了代表他荣誉的勋章,与莫伟天平时多爱穿休闲装不同,冯志存似乎更喜欢这种军绿色的穿着,尤其那一排排闪亮的军功章,任谁见了这个老人,意识里都先有一股子肃然起敬。 难得的,莫骄阳的眸光里,也融进了些许笑意,“冯爷爷,你老,还是这么精力旺盛。” 冯家的客厅随处可见古董字画的摆设,博古架上更是不乏几千年前的古玩瓷器,这栋院子,只住了冯志存一个人,儿子和儿媳妇,女儿和女婿,还有家里的小辈,都因为工作的原因,鲜少回来,就算是回来,也不过是看看老人,然后又走了,除了冯家的长房,也就是莫骄阳的首长夫妻回来是住在这栋院子里的,别人是没有这样的资格的。 冯家,长幼之序甚严。 冯志存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沙发,让莫骄阳坐下说话。 “你信不信,要是我给你首长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在这我这儿拍马屉呢,他一准得坐飞机回来看看。” 莫骄阳手上握着一款古巴雪茄,不是什么精工包装,只是一个简单的木制盒,大小也不过能放下二十来支雪茄烟的样子,可是当那木盒的盖子被打开,雪茄的香味刹时就飘满了大厅的时候,冯志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莫骄阳仿若未觉,只是随意的把东西放到了茶几上,然后往前一推,嘴里一本正经的回答着刚刚冯志存的提到的话题,“最近的全军军事演习刚刚结束,后续的工作不少没处理完,首长已经忙的没有时间接电话了。” 记不得有多少年了,好像从第一次抽这个东西,冯志存就爱上了这个东西,以至于外面很多想求他办事儿的人都会挑着他的喜好送不同牌子的雪茄给他。 可以说,他的识货,都是被那些送礼的惯出来的,嘴也是因此养刁的。抽了这么多年,现在把东西往他眼前一放,只闻闻味道,便能分出好坏来。 说句实在话,冯志存收了这么多年的雪茄,比起包装精致来,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费心,像这么粗糙的包装,几乎他的脑海里压根就没有存在过,可是偏偏,这么简单粗糙的包装里,装的雪茄却又是最浓郁纯正的,返璞归真四个字,一下子就跃入了脑海,眼眸里的笑意更深了,看着莫骄阳的眸子更是带了暖意融融,“小子,有心了。” “冯爷爷喜欢就好。”莫骄阳随意的交叠双腿,并不因为自己的用心而显摆什么,也并不因为对面的老人是个功勋卓著,甚至在这个国家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就让自己显得弱势,说话做事儿都透着股小心翼翼,那样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冯志存似乎对莫骄阳带来的雪茄有几分跃跃欲试,直接挑了一支,先放到了鼻下嗅了嗅,半眯着眼睛,由着那馥郁的芳香钻进了鼻孔,即便没有点燃,可是味蕾已经在隽永的回味着纯种雪茄身上醇厚的品质。 啪,小小的火苗窜烧在眼前,莫骄阳骨节分明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经伸了过来,食指和拇指交握着小小的机身,任着那蓝色的火焰闪现在冯志存触手可及的地方。 冯志存布满笑意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已经能独挡一面的莫骄阳,这种小事儿,他身边有很多人抢着在做,无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待客在家,虽然,他极少在家待客,可是做这个动作的人,从来不少,他,似乎没有细细看过每个人做这个动作时候的表情是什么,可是他还没到头昏眼花的地步,每个人眼里所透露的欲望,那种目的性极强的光,都不曾被他错过,呵呵一笑,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所以,那些人即便目光再谄媚,说出的话再动听,他转个身,也就忘了。 可是在莫骄阳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的算计,欲望,还有讨好,谄媚,可以说,莫骄阳这个动作,就像是他的亲儿子,亲孙子,因为长辈要抽烟了,正好看到桌上有火机,自然而然的拿过来就点燃了。 冯志存就着莫骄阳的手,连姿势都没变动,就把雪茄点燃了,然后深吸了一口,那种浓郁的香味,直接把他征服了,“是吃了饭说事儿,还是先说事儿,后吃饭。” 冯志存对自己的要求极严,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就算是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任由自己挥霍,这么好的雪茄,只抽一口,就够他回味几天了。 莫骄阳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看着老人家眼里闪着智慧的光,仿似在说,臭小子,此地无银三百两,拿了这么好的东西,就算不是求我办事儿,也不会白跑一趟,总归有什么话要说的。 本来,以他的性子,自然是说了事儿,再吃饭,哪怕不吃饭,把事儿说了,直接就走了,可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杜若还嘱咐他记得吃饭,别让胃受罪。 “先吃饭吧。” 冯志存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确信,却又不让自己的质疑表现的太过明显,“我听说,你娶媳妇了?” 莫骄阳认真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加解释。 可是这一点头,真就让冯志存诧异起来,质疑的声音越发的重了,“这么大的一事儿,你爷爷就偷着给你办了,连个电话都没有,你爷爷这是以后不想见面了吧?” 他们这样的人,出门参加小辈的婚礼不大可能,不过,互通个电话,打个招呼,万一心血来潮,去一趟,也未可知不是。 冯志存这是真有些生气了,听儿子电话里提的,还以为是道听途说,毕竟莫家就这么一个孙子,真娶媳妇,不说张扬的满世界都知道,可是像他这样的,有老交情,甚至两家渊源颇深的,自然该下个请柬。 莫骄阳并没被冯志存的语气吓到,整个人反而透着一股子闲适,淡然的味道,“冯爷爷,我还没办婚礼呢。” “没办?你也跟人家学什么未婚同居了?”冯志存的思想,有点像古代大家族的长门人一般,长幼之序,洁身自爱,是他对家里孩子的要求,任谁也不能越了去。 虽然现代社会这种情况很普通,若是别人,冯志存也不过是笑笑说一句小伙子有魅力罢了,可是因为这个人是莫骄阳,冯志存对莫骄阳格外厚爱,所以,对他的要求就像是对自家的孩子那般,“平时瞧着你做事儿也挺有分寸的,怎么在这事儿上出了马脚,无论是之前是,还是现在,你的身份,还有莫家的地位,这种事情,要是落到别人手里,碰上人爱慕虚荣的女人,想把你拉下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你爷爷,真是糊涂。” 莫骄阳认识的人里面,能这么大胆批评莫伟天的人,极少,冯志存偏偏从资历,年岁上,都占了这样的资格。 莫骄阳知道冯志存这是因为看重自己,才这般痛心疾首,生怕自己一失足,耽误了大好前程,偏偏,他还恶趣味的等着人家发完了火,才开口解释,“冯爷爷,不是你想那样。” 冯志存觉得莫骄阳可能是被那个女人的美色迷惑住了,儿子打电话只说莫骄阳有女人了,别的也没说清楚,他就觉得,这男人在部队里呆的时间长了,一年到头连个母的都见不着,满地跑的耗子都是公的,这思想上难免就会出现偏差。 莫骄阳这是一朝出了部队,瞧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凡有个长的比母猪好看点的女人到他面前,估计就能被看上眼。 冯志存一想到莫骄阳这样难得的精英,被母猪给拱了,这心里就不是滋味,瞪着莫骄阳的眼睛里射着恼怒的光,“什么不是,你别想跟我这儿装糊涂,你冯爷爷在这b市看的,听的不比你这个年轻人少,你这孩子虽然工作上精明强干,可到了女人这,就是个大白痴,当年,哎,要不是你不喜欢雅倩那丫头,我是真想让你做我的孙女婿。” 冯志存这话是半分不掺假,他就觉得他这孙女,十四、五岁以前,除了招灾惹祸,就没干下一桩正经事儿,可是过了十四、五岁,遇上了莫骄阳,那股子非君不嫁的倔劲,还真是让人欣赏,下部队的事儿,他支持,女孩怎么了,吃点苦,练点本事儿,以后就算是嫁了人,也不挨欺负。 他是真心想看着这两孩子能成的,只可惜—— “老爷子,莫少,饭菜都好了,开饭吧?”夏阿姨等了半晌,瞧着这一老一少越说越起劲,要是再不叫一嗓子,这饭算是吃不上了。 莫骄阳到嘴的话,又落了回去,轻抿着嘴角起身,单手欲扶冯志存,“冯爷爷,先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吃了饭再说。” 冯志存原本兴致高昂,这会儿却被熄了气焰,看着这个被母猪拱过的男人,真是各种懊恼齐聚心头,心里想着,当初还不如就顺了孙女的意,何必管这小子在意不在意的,反正上了冯家的女孩,他还想抵赖,哼?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哼,扶得了一时,扶不了一世。” 莫骄阳看着自己被冯志存拍开的手,哭笑不得,这老人,什么时候脾气变的这么古怪了,完全不给你辩解的机会。 他真应该把杜若带来,一是给老人家看看,二也是让杜若看看,以后可别说他霸道,固执了,跟这位比起来,他那才是小屋见大屋呢。 一顿饭,莫骄阳吃的欢,因为心里有小女人的殷殷嘱咐,直到把自己的胃喂的饱饱的,才放下了碗筷,彼时,三大碗饭,还有两盘子菜,都被他消灭了。 反观,冯志存的饭碗,还是夏阿姨盛进来的那一碗白粥,他在养生,基本上很少吃白饭,三餐都会喝粥,配点主食,再吃点素菜,开始的时候,他的饭量,压根就吃不饱,不过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可是一顿饭,至少也要两碗粥,可是今天,竟然连半碗粥都没喝上,可见这会儿是真的心情郁闷了。 夏阿姨不解的目光在一老一少之间来回扫视,按理说,老首长见了莫少,该是欣喜的,可是这会儿怎么就食不下咽了? 莫骄阳拿过纸巾擦了嘴,又足了大半杯的水,才舒服的把身体靠在了椅子上,目露揶揄的看着拿着筷子数米粒的冯志存,摇了摇头,语带无奈,“冯爷爷,我的妻子,是个好女孩,我们登记了。” 冯志存本来失望的目光一下子又闪过错愕,“登记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 “不是骗我的吧?”他才没那么好骗。 老人家耍起小脾气来,也跟小孩子差不多,莫骄阳只能无奈的失笑,“冯爷爷,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骗你。” 冯志存还是有些担心莫骄阳选人的眼光,不然怎么会领了证还不办婚礼。 “你家里人都见过了?” 莫骄阳翻了个白眼,他什么时候信誉度这么差了,“自然,她跟我妈在一个单位,现在都有身孕了。” “未婚先孕?奉子领证?”冯志存一脸恍然,撇着嘴仿似在说,你瞧瞧,我怎么猜的,你小子,就是被猪拱了吧,一般的猪没脑子,你偏偏碰了个有脑子的猪,瞧瞧人家这心计,这手腕,揣了你的猪仔子,你认,不认吧? 莫伟天那老家伙,能让莫家的血脉掉了,哼,一脉单传,早巴望着生曾孙呢。 不得不说,这会儿,坐在他而前的,也就是冯志存,虽然是这样说话,可是真心没有什么恶意,若是换另一个人,这般诋毁杜若,莫骄阳保证能让这个人后悔出生的时候,没直接喝点哑药把嗓子灌哑了。 “冯爷爷,我们是去年七、八月份结的婚,到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四个月呢。”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力吧,要真是未婚先孕,这会儿孩子都会吃奶了。 冯志存这下子真噎住了,看着莫骄阳认真到不容置喙的目光,那里面的坚定仿似再说任何一个诋毁他妻子名誉的人,都被列为拒绝往来户,虽然,他不怕上黑名单,可是他不能让小辈讲究他是个听不进去原由的人。 “那怎么还不办婚礼?” 莫骄阳听着冯志存的声音软了下来,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身上刚刚不自觉间释放的气势,也收了起来,声音带了几分无奈,“哎,还不是这个市委书记的身份闹的。” 这官场上的事儿,冯志存比莫骄阳玩的还早,懂的还多,有些事儿,只需要一句话,不必多说,前后一联想,便融会贯通。 “这么说,到是委屈了人家孩子。” 莫骄阳一脸惭愧的点了点头,声音里是无尽的歉意,“还好她通情达理,并不计较这些,连她的爸妈,也没计较过,只说情况特殊,让我们家自己看着办。” 冯志存一听,还真是觉得这户人家不错,要是冯家的姑娘这么跟着莫骄阳,别说是亲爹亲妈,就是他这个当爷爷的也不能干,别以为有个红本本就能走遍天下了,这个世界,舆论的力量永远是你无法想像的。 “你吃好了,沙发上坐着去,我还吃完呢。” 冯志存就像是小孩子耍着脾气一般,心里前后一联想,觉得莫骄阳这是在戏耍他,明明挺简单的个事儿,非得跟他玩深沉,自己吃了三大碗饭,然后看着他对着一碗白粥食不下咽的,最后能说出来,估计是受了良心的谴责。 莫骄阳一听冯志存这语气,想笑,又强生生的忍了回去,知道老人家这是落了面子,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起身,轻嗯了一声,“冯爷爷慢慢吃,我去下洗手间。” 冯志存瞪着莫骄阳的背影,真心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不可爱了。 吃过了饭,冯志存就带着莫骄阳进了书房,阔大的书房足够抵的上莫骄阳在鼎盛豪园的房子大小,四面的墙壁上摆满了书架,每层书架上又摆满了书藉,分门别类,五花八门,仿似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不过这里面种类最多的,还是军事,政治方面的书藉。 冯志存坐到了竹艺的摇椅上,让身子放松的前晃后晃。 莫骄阳坐到了那排红木大沙发上,动作优雅的交叠起了双腿,单手肘在了一侧的扶手上,一手压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目光落到了摇椅上的老人身上,仿似在酝酿着某种情绪。 两个男人,一个半眯着眸,一个微垂着眼,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却又像是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一般,最后,还是冯志存无声的笑了,玩笑般的开口,“看在那一盒雪茄的份上,说吧。” 半眯的眼眸已然睁开,似乎在哀悼他因为一盒雪茄就碎了一地的节操。 159.第159章 狡黠的小狐狸 莫骄阳平静的语气里不掺杂半分的个人情感,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且,为了这个事实更加真实,莫骄阳又出示了一段录音,当然,凌晨剪辑过后,里面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变的清晰可见,不过,莫骄阳很诚实的交代,“冯爷爷,我朋友当时也是莽撞了,并不知道雅倩的身份,只当是那些觊觎我身份的女人,所以就用了点手段,不过并没有伤害她,后来,我醒来以后,就没看到过她,我朋友已经把这段录音处理完了,原版是什么样的,他没留底子,我也不知道,不过冯爷爷放心,这东西就这一份,没有复制品,今天一并带过来了。” 莫骄阳聪明的把那支录音笔放到了沙发的一侧,并未再多说什么。 冯志存几乎在莫骄阳开始叙述的时候就相信了这一切,微晃的摇椅一直在保持着它的平衡稳定,摇晃的节奏都没有发生半分变化,那种临危不乱的定力早已植入大脑,别说是这样的小事儿,就是地动山摇的大事儿,他也不会瞬间变色,若是没有这份定力,他也混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犀利的目光掠过那支录音笔,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仿似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垃圾,半点作用都没有。 流转的落到莫骄阳身上时,却突然多了凌厉与指责,出口的话,更是锋利如刀,“骄阳,你大意了。” 莫骄阳神色一凛,不狡辩,肃然回道:“是,我大意了。” 冯志存紧盯着莫骄阳的眼睛,原本温润和善的目光突然加了层霜,冰寒的层面下,又夹杂着长辈对晚辈深切的关爱,“骄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我爷爷说,冯爷爷喜欢我做事儿的风格,还有那股子执着认真的劲儿。” 冯志存点了点头,眼里的霜被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一点点烤化,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暖意,“有忠说,莫家长孙,年轻轻轻,三观其正,做事更是干净利落,不鲁莽武断,更难得有极强凝聚力,号召力,这样的人,将来,必是大将之才。” 莫骄阳眸光清淡,半分愧色也无,他选的路,从来就不后悔。 冯志存也知道有些事儿已成定局,再多说就没意义了,他要说的也不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儿,而是莫骄阳离了部队,而失去了警惕性,“骄阳,你让自己过的太安逸了。” 饱暖思****,自古如此。 莫骄阳既然能承认自己的大意,就绝不会在这会儿狡辩什么,所以,莫骄阳平静的目光里一派自省,“所以,这一次,我该谢谢雅倩给我上了一堂课。” 这样的话,听在冯志存的耳朵里,也成了莫骄阳不追究冯雅倩过失的一个原因,当然,他也知道,就凭冯雅倩是冯家的姑娘,莫骄阳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想起自己冥顽不灵的孙女,冯志存长长的叹了口气,“骄阳,雅倩这孩子虽然算不上落落大方,可也不会泼辣,我一直就没想明白,她在你身上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吃足了苦头,为何你——” 若不是莫骄阳是他极欣赏的晚辈,若不是自家长子对这小子也是极力的爱护,就算有莫家撑着,他冯志存想要折腾一个小子,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儿。 可是他是真没舍得折腾这小子,再说,感情的事儿,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是个人就懂。 莫骄阳无奈的耸了耸肩,眼里的光,一片诚挚,淡然,“冯爷爷,只能说,我与雅倩,没有这个缘份。” 冯志存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感情好的时候,就说缘份到了,可是没两天,两人闹崩了,又说这缘份没了,说到底,缘份这两个字,还不是看你有没有心。 他,还真有些好奇,能被莫骄阳看上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下次过来,带你媳妇一块来,冯爷爷给她个见面礼。” 莫骄阳知道,冯志存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认可了杜若,同样,冯雅倩的事儿,两家也算是过到了明处,他不可能时时都让着,一次两次,他或许还会看着旧情,可是再有下一次,冯家要是不管,他出手,也别埋怨。 “下次有机会,一定带她过来给冯爷爷问好。” 冯志存知道这小子是个大忙人,瞧了眼时间,“今天还往回返?” 莫骄阳诚实的摇了摇头,“还有点私事儿,我一会儿回酒店,晚上见几个朋友。” “黎家那边听说你退役了,也折腾着阿耀回来呢,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阿耀?”莫骄阳还真没听说这事儿。 冯志存点了点头,“黎家那边出了点乱子,黎耀他妈的意思,是让他回来,要是再不回来,只怕黎家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莫骄阳觉得冯志存这话说的有些不对,黎耀这辈,就他老哥一个,别说家里有多少财产,哪怕一毛钱,等他爸妈一走,也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没他什么事儿? 冯志存显然不是个愿意扯这些妇人闲话的,不过是略提了一句,“骄阳啊,我给你提个醒,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忌就是插手别人的家事儿,我想着,阿耀要是真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莫骄阳点了点头,知道冯志存这儿是问不出更有用的话了,也不强求,反正他想要打听,这b市也不只冯家知道这消息。 出了冯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以后了,莫骄阳拒绝了冯志存找人开车送他回酒店的好意,自己叫了出租车,因为赶到了下班高峰期,b市交通拥堵的情况,历来是老大难的问题,莫骄阳就算是再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也只能看着一个路口到下一个路口之间不断变幻的红绿灯。 或许是他看灯的时间太长,亦或是他的表情太过专注,连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调侃起来,“嘿,哥们,受过教育的吧?” 莫骄阳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个有眼色的,或许也是堵车的时间太长,让他的情绪变得烦躁了,“跟你说,哥们,前天,我拉一老外,赶到了早上上班的高峰期,那车堵的,比这会儿严重多了,那老外叽里咕噜给我来了一大堆鸟语,差点没把我头说大了,我当时就想啊,要不是哥们是个的哥,一准得拿着锤子,弄个笼子,把这鸟塞进去,挂到立交桥上,天天鸟瞰宏伟蓝图去,可咱是的哥,咱儿得维护形象不是,后来,我就好说好商量,连蒙带猜的跟着老外比划,足足半个小时啊,累的我额头都冒汗了,那老外终于说了句人话,他说,如此给力的交通,真是少见啊,我靠,原来他他妈会说普通话啊。” 莫骄阳睨了司机一眼,那里面,任何情绪都没有,连一星半点的笑意,都瞧不出来,这样的情绪,直接影响了出租司机的心情,切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怪人,撇过了眼睛,把头直接望向了车外。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生生开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才到了莫骄阳住下的酒店,付了车费,莫骄阳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往酒店进,一只手拿着电话拨了出去。 杜若下了班就回了大院,这会儿刚吃完饭,正陪着贾美云在家里美甲。 “我吃过晚饭了,你呢?” 莫骄阳原本因为交通堵住的心情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没呢,中午用的晚,晚上还有聚会,回头再说吧。” 杜若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那怎么行,晚上应酬少不得要喝酒,到时候哪里还能吃上什么东西,你现在找个地方吃点面条也成,垫垫肚子,喝酒的时候也不会伤到胃了。” 莫骄阳失笑,他要是不想喝,有谁真敢逼他喝不成。 “嗯,知道了,今天在家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别惦记。”杜若觉得两人好像太粘乎了,明明今天早上刚分开的。 “我今天见了个长辈,听说我娶媳妇了,还说下次再来的时候,把媳妇带来,让他看看呢。” “啊?会不会很严肃啊?” 杜若最怕那些打着满口官腔的老人家,见个面跟审讯似的,把你家底剖个遍。 “当初也没见你怕我,怎么这会儿听个没见过面的人,就害怕了?” 因为进了电梯,莫骄阳的声音就压的低了一些,仿似两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那能一样吗?”杜若不自觉的也把声音降了下来,带着几分顽皮。 “怎么不一样?”莫骄阳清晰的分辨出女人声音里的娇嗔还有亲近,一下子心情大好。 杜若瞧了眼专注的涂着最后一层亮油的贾美云,小心的拉开房门,拐到了自己的屋子,身子倚在了窗台上,后背是夕阳的余光,“哪有自己女人怕自己男人的,两口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天天就只想着谁怕谁,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餐厅那次,你就认定我是你男人了?”莫骄阳记得,在餐厅那次,他和凌晨一块出现在杜若面前的时候,杜若可没怕过他。 杜若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记忆里,真的以为餐厅那次,也就是莫骄阳当着她的面甩出结婚证的那次是初见,她所有的记忆除了惊谔,真的没有别的了,可是莫骄阳的样子,连向敏晴和武静这样的大老粗第一次看了都觉得害怕,为什么她不害怕呢? “怎么不回答?” 莫骄阳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愉快,似乎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 杜若显然是不想让男人太过得意,尤其是餐厅那一次,她几乎就是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她也没扳回一局,虽然这个男人很让她满意,甚至明摆着就是天下掉下的大馅饼把她砸了,可是谁让女人天生就是矫情的动物,流转的目光里是狡黠的笑意,握着电话的手不由一松,然后,电话就落到了地上,然后,主机与电池成功的分离。 “喂,喂——” 莫骄阳突然听到电话里的盲音,皱了下眉,随后又再次拨了过去,“你拨的电话无法接通。” 机械的声音传来,莫骄阳要是看不破是女人的小把戏,他就可以直接回炉重造了。 失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小丫头会用心思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莫骄阳站在十几层的房间,看着b市纵横交错的交通道理,还是蹙了下眉,眸底,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拿起主机拨到服务台叫了碗面送上来,莫骄阳挂掉电话的时候脑子里还响着服务台连续问了两遍要不要再配点别的蔬菜,摇了摇头,看来,他真是被小女人给潜移默化了。 吃了面,又洗了个澡,窗外,已然华灯初上。 夜晚的城市,总是充斥着纷乱的气息,文化的纷乱,人性的纷乱,各种风格的各异的装修在一个夜晚的霓虹灯下混搭出不同的色调,为那些喜欢追求新奇,刺激的人又开辟了一块乐土。 金樽酒吧,b市上层太子爷的聚集地,现场的乐队演出,中西结合的表演穿插,带着各色头发的性感女郎拿着托盘穿插在各个卡座之间,扭动的臀部,摇摆的胯部,还人被勒紧的呼之欲出的胸部,无一不在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莫骄阳面无表情的扫视全场,一个死角的位置,看到了今天是外他要碰面的人。 三、四个男人身边,坐了七八个红毛绿眼的妞,两个女人环抱着一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连重要的部位都遮不住了,要是男人想上,甚至连手都不用动,就这么蹭吧蹭吧,就能推掉。 莫骄阳身上有一种气势,哪怕是这样混乱的场合,哪怕有许多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已经把他当成一只肥羊,准备狠宰,可是在这个男人迈开步子,气场打开的时候,都顿了步子,暗了双眼,能出来混的女人也知道什么人能玩的起,什么人玩不起,莫骄阳这样的,就是那种惹不起,也玩不起的。 金樽最不缺的就是有背景的男人,想傍大款,找靠山的,不必要非盯在一棵树上,所以,那些女人就算是有片刻的可惜,也不会让这种情绪影响自己的兴致,而是快速的转移目标,谁也不希望这个美好的夜晚被浪费掉。 “骄阳,你来晚了。” 四个男人中正对着莫骄阳来的方向的男人,最先发现的莫骄阳,起身的时候,直接推开了身边的两个女人,还不忘拍拍身上被染上的异味,然后才大步冲了过来,也不看别人投过来的暧昧目光,直接给莫骄阳来了个大拥抱,那感觉,仿似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 随着男人的动作,别外三个也都起了身,纷纷迎了过来,原本不起眼的位子,因为突然之间站出来的几个男人都是绝顶的优秀,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无数双投来的目光里带着惊艳与挑逗,还有势在必得的热情。 只可惜,五个男人筑起的钢强把这些目光一道道击落,有的目光,甚至还未来得及形成,就被某个人身上冰寒的肃杀之气给瓦解掉了。 “阿崇,东峻,大海,凯锐,好久不见。”莫骄阳目光一一掠过,叫着几个人的名字,打了招呼。 朱崇,b市朱家,与冯家齐名,地位相当,多年来分庭抗礼,形成了某种默契的,不容被打破的平衡。 顾东峻,余大海,胡凯锐,都是朱崇身边的跟班,就像是他跟凌晨,白沐川一般,几乎也是从小到大的情分,这些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莫骄阳今天晚上真正要见的人,是朱崇。 朱崇一拳捶在了莫骄阳的肩头,指了指刚才的卡座,“外面,还是里面?” 来这种地方,进了包厢虽然也可以叫人,不过跟在外面又是不一样的情调,朱崇向来爱玩,又喜欢发现新现事物,所以,每次习惯坐在这个卡座,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却又有最好的位置去观察他想发现的猎物。 莫骄阳是知道朱崇这点小癖好的,若是平常,也就随了他了,不过今天他不只来叙旧,还有别的事儿要谈,“找个大包。” 朱崇一听,便知道莫骄阳找他是要谈事儿的,心里有些小脾气,不是因为今天晚上失去了猎艳的机会,而是这个男人要么几年没个音信,要么一出现就没好事儿,他敢打包票,这个男人跟他谈的事儿,一准不是什么好事儿。 原本亲热的目光里夹杂着一抹玩味的笑,朱崇到是顺着莫骄阳的意,一只胳膊搭着莫骄阳的肩膀,不用别人带,直接就往自己常去的大包走去,像他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懂事儿的就把房间给他留着,不懂事儿的,就是进了客人,也得撵出去,在b市,他朱小爷跺一脚,不颤上三颤,他名字就得倒着写。 “骄阳,咱们先说好了,要是个大忙,你得给我点利息。” 莫骄阳跟着朱崇的步子慢慢的往前走,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灯的光芒,皮鞋踩上去的声音已经被嘈杂的音乐所覆盖,可耳朵里还是清晰的听到了朱崇的见缝插针,似笑非笑的目光斜睨着一副调儿郎,人模狗样的朱崇,狭长的黑眸里放射出耐人寻味的光。 160.第160章 骄阳,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朱崇其实觉得自己挺犯贱的,这b市他呆的如鱼得水,身边从还不缺谄媚的,阿谀奉承、讨好的,虚伪巴结的,可他tm非嫌日子过的无聊,皮子发痒,上赶子找人打架,偏偏就碰到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 那年,他和莫骄阳也都十多岁吧,莫骄阳好像还是第一次来b市呢,也是在金樽,他染了一头酒红色的头发,肆意张扬的调笑,带了几个小弟,看上哪个妞,也不管是有主的,还是没主的,统统抢到手,谁他妈敢说句难听的,操起酒瓶子就一下子。 那天晚上,朱崇记得,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的莫骄阳的眼睛也是这样的光,让人琢磨不透里面的意思,那会儿,他就想,一个十多岁的小子,拽什么神秘,玩什么深沉。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把这小子打趴下,然后再撕破他那身穷装的劲,狠狠的啐上一口,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拜山头。 找碴,连理由都不用,手上拿着酒瓶子,直接就砸到了卡座的小吧台上,两伙人都是血气方刚,不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吗? 既然是江湖,怎么能少得了刀光剑影,可是那天晚上,真他妈邪性,一样是打架,一样是玻璃碴子满天飞,可他妈的就没见哪个人开出个血口子。 他只记得,打到后来,他们这边的人,个个脸面光滑,却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而莫骄阳那边的人,除了他自己,个个脸上挂花,他以为胜了,可是等到后来得知真相的时候,才知道他被莫骄阳给阴了,这小子,长这么大,他是第一个敢阴他的人。 “骄阳,这些年,我始终都没忘了咱们俩这交情可是从打仗上打出来的。” 朱崇觉得自己好像做病了,一看到莫骄阳的这样的眼神,就容易示弱,他真怕这小子再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 他早就过了血气方刚不顾后果的年纪,再说,莫骄阳这十多年可不是白混的,不是他装孙子,他可是听过这小子的战绩的,让他现在再跟莫骄阳打架,他这把空架子,估计不残也得散。 一行人进了包厢,半回字的靠背大沙发,各自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莫骄阳和朱崇并肩而坐,十足的哥俩好。 莫骄阳挑了挑眉,潋滟的眸光微转,似乎没想到几年不见,朱崇越来越识时务了。 “懂事了?” 朱崇嘴角一抽,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兄弟,像他爹。 “我说,骄阳,咱儿能不这么说话吗?”语气有点痞,又夹杂着几丝不愤,真要是论起年岁来,他比莫骄阳要大点,就是论家底,他也比莫骄阳厚,可是这坐到一块的气势上,他怎么就没有莫骄阳强呢? 莫骄阳接过余大海递过来的烟,自己拿了火机点燃,第一口烟圈吐出的时候,声音里多了几分正色,“阿崇,你也老大不小了。” “咳咳——” 朱崇真他妈想磕头,他就是想想,可是这家伙的口气已经主观上把自己放到了他家老头子的角色上。 “莫骄阳,想当老子,赶紧找人生儿子去,大老远你跑我这儿来装什么大头蒜。” 尼古丁钻进了喉管,朱崇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说出的话更是断断续续,不过好歹让他心里痛快了不少。 莫骄阳指间的烟蒂飘出的淡淡烟雾,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意一般,径直飘向了朱崇的方向,原本就被呛的不轻的男人,刚缓过来的那点气,又被吸进的二手烟给呛到了。 朱崇咬着牙瞪着莫骄阳,瞧瞧,这个男人,又开始阴他了,就他妈一根烟,也能玩点阴招,他姓朱的这辈子就栽到了姓莫的手里,亏得他老子说,莫骄阳这是生在了莫家,要是生在了天家,他们这些人就等着朝拜吧。 原本还想来点久别重逢的热聊,这会儿,还聊个屁。 “说吧,什么事儿。” 莫骄阳仿似浑然未觉自己哪个举动,或是哪个眼神让朱崇这么急着开始说事了,连酒水都没叫,东道主的礼仪都忘了,真不够朋友啊。 顾东峻瞧着莫骄阳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光洁的大理石茶几的表面,因为大伙进来就说话,这间房又不是谁都能进的,所以桌上别说一瓶酒,就连个果盘都没摆。 尴尬的咳了一下,顾东峻这地主当的有些失礼啊,“阿崇,骄阳,喝轩尼诗,还是皇家礼炮?” “喝个屁,你们也不问问他,他是来说事儿的,还是来喝酒的,一嘴的大蒜,我都不用猜,一准在外头吃了个肚饱溜圆,才来跟咱们碰头的,估计啊,连时间都算计精准了,不信,你们把手表,手机都准备好,咱们打个赌,三十分钟,这家伙要是不走,今晚的单都他妈算我的。” 朱崇撇了撇嘴,睨着莫骄阳的眼神分明就是我说对你心思了。 顾东峻有多久没看到朱崇这炮仗脾气不点就自己着了,或许,也就是碰到了莫骄阳,他这脾气算是想收也收不住了。 “阿崇,刚进来那会儿,你不还说今天晚上不醉不归的吗?” 余大海和胡凯锐也瞧了半天乐子了,插不上话,这会儿也乐的打个混混,“就是,就是,骄阳大老远来的,正事儿回头说,哥几个在这摆着呢,就算是杀人放火,只要不能引起天灾地震来,回头打个电话就办了,这种地主,什么他妈正事儿都不如找个漂亮妞搂着睡觉舒服。” “我说余大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种地方的妞也就搂搂,还想睡,你也不怕回头招了花柳病,再找不着好媳妇,到时候影响你们家传宗接代,被你家老爷子狠扒层皮?” 胡凯锐一边贬损着余大海增添气氛,一边叫了服务生进来,点了一打皇家礼炮,两个果盘,又弄了点干果,回手关了门,把走廊的躁音隔绝在外,神秘兮兮的笑道:“你们猜,隔壁包间里是谁?” 这间是个大包,隔壁是个小包,无论是格局,还是包间里的摆设,都差了两个档次。 不过能挨着这间大包的小包,也是价格不扉,有的时候,是你有钱也未必能定下来,这种地方,大包也好,小包也好,端看情调需要。 朱崇觉得莫骄阳给他气受了,偏偏他又是个对莫骄阳发不出脾气的,就得把这股气找地方排出去,瞧着胡凯锐鬼鬼祟祟的样子,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了,跟爷出来混,还他妈畏首畏尾的,出了这门,要是你敢说认识爷,不用别人动手,爷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胡凯锐这完全是无妄之灾,抚了抚额,知道这位小太子爷的脾气,来的快,走的快,不过是找个台阶,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哄道:“爷,小的错了,小的一定光明正大的看,就算是被人认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余大海诡谲的目光掠过胡凯锐,试探着问道:“隔壁包间,不是你定亲那丫头吧?” 莫骄阳微深的眸光一拧,胡凯锐定亲的事儿他只是隐约听过一次,还是阿耀打电话提的一句,女方那头也是有头脸的,两家也认可,就是胡凯锐不大同意。 胡凯锐翻了个白眼,“要真是,我都恨不得把今天晚上的场子包了,给她足够发挥的空间,再请两个文笔好的记者,把这特大新闻报出去。” “啧啧,都说最毒妇人心,凯锐,你这打算比妇人还毒啊。” 朱崇一边把手臂搭在了身后的靠背上,一边有些嫌弃的感叹着。 b市的贵人圈子在别人眼里很大,可是在他眼里,并不算大,一个晚宴,七七八八都能碰个着,所以说,这b市里,男男女女,只要家里有点背景的,但凡他想认识,就没有不认识的,甚至有多少人巴望着来认识他,他还没那功夫接见呢。 另一只空手臂撞了撞莫骄阳的手臂,粲笑道:“骄阳,下个月,凯锐大婚,到时候让他给你发请柬。” 能看着莫骄阳破财,朱崇觉得他的春天又回来了。 莫骄阳淡淡的扯起了嘴角,一个轻睨,就像是把朱崇的小心思抓了个正着,身子微旁边闪了闪,与朱崇隔开了半臂的距离,挑了挑眉,状似参考般的问道:“红包,你包多少?” 朱崇是摆明了想算计莫骄阳,自然是往高了说,“凯锐手里不缺钱,正好有个项目最近没拿下来,回头,我把这事儿给他办了,就算是新婚礼啊。” 胡凯锐眼里的光瞬间闪亮如小星星,刚才那点八卦的心思都跑了,朱崇嘴里那个项目签下来,至少胡家今年又能多两个亿的收入,原本还想着过些日子关系跑不下来再找朱崇的,胡凯锐虽然跟朱崇要好,可也不会事事都找朱崇,有些人,总该在最重要的时候发挥作用,要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总找,回头大事儿就求不动了。 “阿崇,谢了啊!” 朱崇挑了挑眉,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目光掠到莫骄阳身上时,却带了几分挑衅的味道,“怎么样,听者有份吧。” 莫骄阳轻嗤了一声,似乎觉得朱崇这人吧,这么多年除了长个子,这脑子是半点都没涨,吃过亏还不长记性,非得再吃几次,才能记住。 “阿崇——” 这一声,莫骄阳叫的很缓,很沉,只有两个字,却像是敲打在听者的心底,朱崇的心,突然就打了个激灵。 “兄弟有通财之义。” 莫骄阳像是背古文一般把这几个字念了出来,眸底的幽光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深度,仿似一个资深的学者站在一个小学生面前,要引经据典一般。 朱崇动了动嘴,还没等开口呢,莫骄阳的一只手已经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以前你就说过,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如今你送凯锐的,不就等于是我送的,回头凯锐要是嫌少,你再补一份就是了。” 扑哧—— 咳咳—— 有见过无赖的,就是没见过把无赖当的这么义不容辞的。 朱崇再一次认知了一件事儿,饭可以乱吃,话真不可以乱说啊,那还是他当年的一时义气,非要跟莫骄阳兄弟相称,可是从头到尾,都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啊,这小子什么时候承认过? “你——你——” 莫骄阳完全把朱崇咬牙的举动理解为感动,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也想过,总让你一个人追在我后头贴冷屁股总是不好的,再说,你比我大,孔融四岁就知道让梨,我都三十来岁了,让一让你,又何妨。” 顾东峻嘴角快速的抽动着,深刻的认知一个道理,莫骄阳就是朱家太子爷的克星,十足十的克星。 余大海和胡凯锐看这情形,这屋里是没他们什么事儿了,索性也别跟着凑热闹了,摆明了人家要谈正事儿,他们还是出去自己找乐子吧。 “骄阳,我跟凯锐少陪一会儿,你们先说话。” 莫骄阳点了点头,难得嘴角扯出一点笑意,估计也是因为这两人识时务,他都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没说正题,这两人要是再不走,他都要开口撵了。 朱崇翻了个白眼,觉得莫骄阳是不是在部队呆的时间长了,不就是说个事儿吗,从卡座挪到了包间,这会儿都快清场了,难不成还真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儿。 顾家本身就在政局之中,与胡家,余家不一样,所以这会儿留下来,也没觉得不妥。 “骄阳,这屋子里可是有隔音的,有话说就是。” 朱崇这是让莫骄阳放心,就算是两边有墙壁,也不怕有人偷听。 “阿崇,s市的事儿,你听说多少?” 莫骄阳潋了神色,原本就冷峻的五官一派肃然之色,任谁也不敢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当成玩笑了。 朱崇微蹙了下眉,抵在沙发上的身子,不自觉的拔的直了些,仿似在寻求与莫骄阳对等的气势一般。 “有一些,不算多。” 顾东俊瞧着莫骄阳眉止间深沉的色泽,出口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郑重,“骄阳,你这把火,烧的有点旺了。” 话没说明,可是谁都听的出来这里面的意思。 “如果我想再加把柴呢?”莫骄阳深遂的眸子,如出鞘的利箭,笔直的穿透了顾东峻的眼球,刺的他的目光都跟着躲了一下。 好在这里坐的没有敌人,不然,早就千疮百孔了。 朱崇又不是真不晓事的,莫骄阳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只是s市那边的动静,b市这边也已经开始观望,甚至有人已经在隐隐的动了起来。 “骄阳,你就不怕玩火自焚?” 朱崇敛起了玩味的目光,认真而又正色的盯着莫骄阳,在传递着他说出口的话半点没有虚假的成分。 莫骄阳的神色慢慢的凛了起来,盯着朱崇的目光就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心里的想法一般,“阿崇,你,听到了什么?” 这一句,比前一句还要重上许多,而且已经在心时打了个准,朱崇,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朱崇长长的吸了口气,似乎是在权衡这些话有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更主要的是能不能说,可是目光在对上莫骄阳的时候,那深沉似海的光线里让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承担起的责任,不只是对自己,还有对家族的责任,于他而言,那是他身上缺失的一部分叫做男人气概的东西。 朱崇重重的点了点头,“骄阳,当初你调任的时候,应该是你爷爷跟上面的人通了气,不过这事儿,没过明路,等到有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莫骄阳慢慢的琢磨着这句话里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平静的无波无澜,仿似半分也没听懂朱崇话里的深意一般,又或者,是压根就没把那话里值得深思的部队摘出来。 “还有呢?” 朱崇盯着莫骄阳的目光已经带了几分无奈,还有自怨,哪怕是十几年之后,只要这个男人的眼底蒙上一层雾,挡上一层霜,他就看不到这个男人眼底的深意。 可是他又深深的被这个男人身上的魅力所折服着,哪怕是他爸,也没让他这么乖乖听话过。 “你的出现,打破了一种平衡。” 朱崇拿着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几乎在笔顺成字的时候,又快速划去,留在茶几上的,不过是一滩水渍。 顾东峻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东西,后背的冷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迸出了来,拿着茶杯的手都颤了一下,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莫骄阳的反应,原本以为扯进了这样的人,就算是莫骄阳这样的人,也得被吓一吓,可是人家愣是面不改色。 “只怕,有些人是利欲薰心了吧。” 朱崇看着莫骄阳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玻璃杯的壁檐,里面的红酒就像是此刻他的嗓音一般,低沉,内敛,微垂的眸光潋滟而安静,并不因为听到这样的消息就被吓的惊慌失措。 朱崇在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本来想等等看,有没有更重要的消息了,再给莫骄阳通气,可是他这头得来的消息,都是s市那边被安插的人连连受挫,马上就要被拔除了的消息,他就知道,莫骄阳一定是看懂了什么。 “的确是利欲薰心。” 161.第161章 你这是想往死里算计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看到这样成竹在胸的莫骄阳,朱崇也放缓了声调,刚刚不自觉绷起的身子又靠了回去,仿似在谈论着无关紧要的八卦,说到哪处好笑的地方,还能跟着乐上一乐。 莫骄阳睨着朱崇的神情像是在研磨一件商品的价值,已经有了合适的位置,只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摆上去,会不会破坏整体的合谐。 朱崇原本闲适慵懒的情绪一下子又绷了起来,他真不想再受这样眼神的摧残了,这是活生生的要用眼神折磨他啊。 要是个女人,是个美女,折磨他就认了,可眼前这个,虽然也算得上赏心悦目,只是偏偏是个公的,他又不是gay,对公的没兴趣。 莫骄阳睨着目光东躲西藏的朱崇,觉得这小子还真是有一颗敏锐的心呢。 “阿崇,听说,你老子要把你扔y市去?” 咝—— 朱崇一下子就咬到了下嘴唇,疼的他咝了一声,这家伙,这得是什么耳朵啊,他家老头子就有那么一小下想法,还不是看他天天在b市游手好闲的,想给他发配出去吃点苦头吗? “你说那个,早在八百年前就被我家老佛爷镇压了。” 朱崇这话说的没多大底气,他家老佛爷是嫌y市民风不纯,离家又远,怕他过去吃亏,这才强力镇压的,他家老头子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会儿还算计着往别的地方弄他呢,反正他是想好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他往老佛爷面前一坐,带着点委屈的表情,就不信老佛爷真能让老头子把他发配了,哼,实在不行,他就把老佛爷带走,让老头子孤枕难眠去。 莫骄阳掠过朱崇撇嘴的动作,摆明了不合作,眸底闪过一丝波光,出口的话更是淡然的不带半丝涟漪,“如果从y市变到s市呢?” 朱崇一个激灵,连后背的汗毛都跟着竖也起来,盯着莫骄阳的眸子想要去探看这句话玩笑的程度有多深。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莫骄阳的目光里,都是笃定,满满的笃定。 朱崇开始咬牙,是恨不得把这男人身上的肉咬下来一口的狠劲,可是他没咬到男人身上,却咬到了自己的唇上,十足的力气带来的痛感,差一点就让他的唇受了血光之灾。 “莫骄阳,你他妈还是朋友吗??” 有这么给人当朋友的吗?朱财富怨念的想杀人,怨念当初怎么就没事找事儿,惹上这个家伙了呢,瞧瞧,人家都说享后福,他他妈这辈子碰到这个男人,除了栽跟头,连半个福字都沾不着边。 莫骄阳任由朱崇发着脾气,瞧瞧,嘴上一副后悔的要死,可这脾气发的,就算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也没来咬他,不还是舍不得。 莫骄阳认识朱崇这么多年,如果他真是个一无是处,拈花惹草的纨绔子弟,他也不可能对他这么信任,如若朱崇真是那种一无是处的人,也许他们也会有来往,不过这来往的意义就不单纯了,大半也是因为他身后有那么个老子,大家算的上利益往来。 所以,这会儿,莫骄阳半分不急,不躁,不气,不馁,拍在朱崇肩膀上的手连点力气都没加,可是那出口的话,就跟加了钢筋,水泥似的,压的朱崇喘不过气来。 “阿崇,别任性,我这是为你好。” 嘶—— 朱崇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嘲讽,冷嘲势讽,扬起的嘴角不是笑,是讥,“我说莫骄阳,你他妈还能把人装的更善良一点不?为我好,你他妈到底为谁好,自己心知肚明。” 朱崇这个气啊,莫骄阳这是摆明了来算计他了,他就这么上赶子送去让人家涮,这世道,还有没有这么不靠谱的事儿,他就算是姓朱,也不代表他脑子里就是一只猪啊。 朱崇是真有些生气了,耸开了肩膀上搭着某个男人的爪子,此刻在他感觉,那只爪子上每一只爪牙都是磨到最锋利的钢牙,不在他身上抠出点血,榨出点汁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骄阳,你这是想往死里算计我。” 朱崇一口白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这会儿他能忍着没有跟这个贱男人刀剑相向,那是他修养好。 他都觉得他太他妈高尚了,高尚到让这个男人以为他就是没脾气的,任你予取予求也就罢了,还非得把你往火里拽,往钢刀上插,你他妈不要命的把s市的水搅混了,他就说了句实话——玩火自焚,这家伙就把他当柴火往里填,这是什么兄弟,还他妈通财之义,要是只通财他就认了,还得两肋插刀,他这小身板,得插多少刀啊。 莫骄阳被朱崇甩了手,也不觉得尴尬,悠然的面容是说不出的自在,双臂一扬,身子又靠回了沙发,双手枕在后脑,交叠的双腿轻晃着脚尖,看着火气上头的朱崇,扬了扬眉,“阿崇,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莫骄阳凝着朱崇的目光仿似在说,兄弟是在给你找出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兄弟这是把人从铡刀底下往出拉,让你干点给你爹争光的事儿,发什么火,有什么火可发? 当然,这是官面上的话,其实想到朱崇,是莫伟天的意思,能解s市的局,不至于弄走了一个棋子,又来一个同样的棋子,找一个三方利益共存,不会被打破,又不会让一方独大的人出现,就成了必然,而这个人,就算是不与莫家站到一边,可也不能在暗地里拆莫家的台。 冯家,没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冯家跟莫家的关系,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的出来。 b市能与冯家并驾的,也就朱家,正好朱家跟莫家的关系并不好,可偏偏他私下里跟朱崇极要好。 朱家在b市的根基很深,很适合在这个时候用来迷惑别人,正好,朱崇过了这么多年的自在日子,如今朱家也想让他子承父业了,正要找地方锻炼他,虽然直接落到一市之长有些高了,可现下时局却极为合适,b市这些人,合不合适得看需要不需要,到时候一句不拘一格用人才,什么话都堵住了。 朱崇压根就不信莫骄阳这狗屁官面的话,还非他不可,他怎么就没觉得地球没了他就停转了? 嗤—— 这个男人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把这么没有说服力的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重重的嗤了一声,朱崇咬着牙缝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迸,“骄阳,等你洞房花烛的时候,要是说上一句非我不可,当兄弟的,保证义不容辞。” 莫骄阳原本悠然自得的神情慢慢的收了起来,交叠的双腿还是那个姿势,只是后靠的身子却慢慢的往前正了过来,一只手肘落到了膝盖上,抵住了腮下,整个人半拧着身子,冷静的眸子紧锁着朱崇,深遂的光,如同一汪深海,在你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瞳仁深处,却已卷起了涛天巨浪。 朱崇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就算是说错了,也是这个男人逼的,强硬的挺直了目光,直盯着男人的眸底,看着那眸光变的越来越锋锐,脸上即便没有半分怒气的表现,可他勾起的唇角,不是因为笑意,而是如弯刀一般的冷锋已经闪出咄咄的光。 这样的莫骄阳,似乎比那一年初遇的时候,还要锋利,还要夺目,甚至还要不容忽视,那一身的霸气几乎在瞬间就压垮了他自以为挺起来的胸膛,可是朱崇还是觉得莫骄阳的反应有些过了,他都要被当兄弟的扔到油锅里炸,刀尖上滚了,就发几句牢骚,至于这个男人变脸成这样吗?跟他妈要反目成仇似的。 顾东峻也没想到朱崇一句话,就惹的莫骄阳脸色变的这么难看,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顾亭亭回来的时候,无意中说的一句话,原本,他以为是玩笑的,没当真,可是这会儿想来,莫非? “骄阳,你,有女朋友了?” “怎么可能?”朱崇压根就不相信,不是莫骄阳不行,是他心太冷,压根就没有女人的位置。 顾东峻真想给朱崇点暗示,可是屋里就三个人,他连打眼色都躲不过去,“阿崇,婷婷回来那次,提过。” “你姑姑家的妹妹?”朱崇是知道顾婷婷的,小疯丫头一个,叛逆的不得了。 顾东峻点了点头,“听说是个大夫?” 朱崇又嘶了一声,这会儿说这样的话,显然顾东俊不是开玩笑的,再一联想他刚才那句无心之失,这男人的反应,似乎一切都能串通了。 “我结婚了。”莫骄阳压下了那股冷气,眸底的光,因为想到了属于自己的女人,又变得柔软,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让两个紧盯着他的男人都讶异不已,朱崇都开始好奇这个女人得有多么强大啊,能把这么大一块百炼钢,化成了绕指柔。 突然,脑子一热,朱崇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开了口,“骄阳,要不,咱们再打个商量?” 朱崇好歹也是个男人,既然开了口,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再说,他实在是对莫骄阳的女人有兴趣,真想见见,不过,他想见那个女人,有的是法子,他不能让莫骄阳把他困住,就算是困,也不能时间太长了,“骄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什么,不过就算不是我,我也能给你弄个合适的人,又不扎眼。” 莫骄阳睨着朱崇的目光仿似在说,谁也没有你合适,本大爷就看中你了,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莫骄阳,你这叫治标不治本。” 朱崇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没什么底气,一只手配合着尾音往茶几上一拍,哪下面孔就扭曲了,脸上一派强撑,心里忍不住忽痛,真他妈疼啊。 莫骄阳凝着朱崇拍在茶几上的手,眸底里缓缓凝陇起一束光,犀利而尖锐,浑身更是散发着狠戾而锋冷的气息,“阿崇,怎么治本,莫家安份守己,不一样被别人打压,难不成真让把莫家逼的步步倒退,被打压进尘埃,给别人腾出地方,就算是治本了?” 朱崇一噎,嗓子眼里像是堵了东西一般,让他否认不得。 莫骄阳嗤笑的看着朱崇,开始的时候他还想不明白s市安插的第三股势力平衡什么,本来有贾家来平衡莫家就足够了,又加了一股,不显得多余吗? 终于在抽丝剥茧之后,莫骄阳发现了一个新的方向,似乎,有些人,是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踏实了,想往上跳跳,可偏偏没有合适的位子,所以,只能想办法挤出个位子来,不巧,莫家就成了某些人想要占的一席之地。 朱崇看着目光里透着讥嘲笑意的莫骄阳,那种不甘的愤闷是因为有些事情明知道是这样,却没办法真刀真枪的去碰一碰,因为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你碰不得的。 b市这些人下棋,总要找几个棋友,等到棋盘上的利益一现,就开始刮分,朱崇心知莫骄阳的方向没抓错,想翻盘也没错,任谁也不想做卒子,更何况,莫家也不是任谁都能拔的掉的卒子。 估计,连那些人也没想到莫家人反应的这么快吧。 “行了,不就是个市长吗,本大爷从小到大,就没有不敢玩的,不敢碰的,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我这一去可就只是个代的,两年,至多三年,你得把我这大好光阴还回来。” “好兄弟,谢了。” 两年,三年,有这点时间,足够莫家私下里去运作了。 说完了正事儿,莫骄阳就想起了黎耀的事儿,想必这事儿,朱崇也是知道的。 “你说黎家啊?”朱崇嘴角的笑意都带了几分玩味,不过他到是没打算学八卦,而是把目光看向了顾东峻。 顾东峻提起黎家,那眼角也是抿不住的笑意,“骄阳,黎家的事儿,说来,也算不得新鲜,只是黎耀他爸,胆子大了点,一般人,在外面弄个小三,小四的,也就消停的养着,给点钱,想了,就去住住,正经的场合是绝对不会带出去的。” 莫骄阳点了点头,这是常理,b市在这方面很注意,有许多事儿,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只要别弄的太难堪,就算不得什么把柄。 顾东峻耸了耸肩,接着说道:“这事儿吧,说起来,还真挺让人气愤的,以前,大家也没注意,黎耀他爸保密工夫做的也好,至于他妈自己知道不知道,这个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黎耀他爸在外头养的那个儿子,听说,只比黎耀小两岁。” 莫骄阳眸光一下子凛了起来,他拿黎耀当兄弟,而且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一块出任务,是能把后背留给对方的,那种信任,就像是左膀跟右臂一般,哪怕自己受伤,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受伤。 此刻,心情亦然,哪怕自己受委屈,受为难,也不愿意看着兄弟难受。 难怪,冯志存不让他插手,冯志存是了解他脾气的,若是黎耀他爸只在外面养女人,他自然不会管,也不可能管,可是一个比黎耀才小两岁的儿子就这么冒了出来,这些年,黎耀他爸得用了多少心,不管他妈知道不知道,莫骄阳敢肯定,黎耀一准是不知道的。 朱崇是知道莫骄阳和黎耀的交情的,这会儿瞧着莫骄阳身上凛然之气,不禁拍了拍莫骄阳的胳膊,摇了摇头,“骄阳,有些事儿,咱们就算是不看笑话,可也不能插手。” 莫骄阳挑了挑眉,“黎家要是让阿耀净身出户呢?” 朱崇嗤的一声笑了,或许,他比莫骄阳唯一多出的强项,就是这人情事故上,看的比谁都透,“骄阳,别忘了,黎耀的外祖家,也不是任人随意欺负的,不然,你以为,黎耀他爸屁股下面的这把椅子能坐的这么稳?” b市的人多少都知道些黎家的事儿,顾东峻的语气,透着几分可惜,“骄阳,你不知道,当初黎耀他爸,就是穷小子一个,黎耀他妈那会儿,也算是b市的一朵花了,机缘巧合,这朵花就落到了牛粪上,那个年代,先上车后补票的可不多,黎耀他外祖家又是有名望的,自然这事儿得瞒下,黎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黎耀他爸那会儿连差强人意这四个字都凑不上,黎耀他外祖家自然得给姑爷子圆脸,黎耀他爸也是个能钻的,这些年,到是一路向上,只是这b市到底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根基,当年的事儿,知情的总还是有的,这个男人吗,想必这自尊心也极重,黎耀他爸在他妈跟前总觉得矮了一头。” 朱崇哼了一声,“他也就钻头好,不然,这种矮一头的机会,还轮不到他呢。” 莫骄阳瞥了朱崇一眼,说到底是隔了辈的人,这种话,他们不该混说。 朱崇浑不以为然,“骄阳,别说是你,就是阿耀在这,我这话也不怕他听,估计他妈这会儿都想买后悔药了。” 顾东峻目光里也带着些鄙夷,“骄阳,黎耀他爸想把私生子归正,听着意思,到像是让黎耀去继承他外祖家的家业,黎家这点东西,要留给他私生子。” 朱崇用肩膀撞了一下莫骄阳,哼叽道:“你跟阿耀不是铁哥们吗?这种事儿,真打算看热闹?” 162.第162章 坚实的未来 莫骄阳是赶了隔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回的s市,下飞机第一件事儿,就是打电话给谢朗,吩咐了一些事务,然后让他把自己去过b市的消息散出去。 杜若今天早上有些头晕,早起的时候,差点没摔着,贾美云担心她的身体,就没让她上班,所以,莫骄阳进家门的时候,杜若还在睡觉。 在莫家屋门口看到杜若的鞋子,莫骄阳还以为是时间出了问题,特意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上午九点二十分? “大少爷,回来了。” 李嫂从厨房拿了垃圾要出去,看着怵在门口的大少爷看着少奶奶的鞋子发呆,嘴角抿起笑意,觉得这小两口的感情是真的好。 “大少奶奶今天早起有些头昏,夫人不放心,就让大少奶奶在家里歇一天。” “头昏?”莫骄阳眉头皱了起来,“我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也不过是一天的事儿,怎么就头晕了? “不会是我妈给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 李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夫人也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成分,可是大少爷到底是夫人的亲儿子,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当婆婆的背着儿子暗地里迫害怀了孕的儿媳妇。 呸呸,李嫂连忙把这荒唐的想法赶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就是昨天晚上,夫人炖了点补品,少奶奶可能有些不受补。” 嘶—— 莫骄阳咬了咬后槽牙,他妈这迷糊性子,是真打算拿亲孙子开刀啊。 李嫂一看莫骄阳这表情,简直跟莫首长如出一辙,那种后怕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样子,活脱脱是从莫首长脸上扒下来的复制。 “大少爷,那些补品夫人是专门请教过老中医的。” 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夫人平时做事儿虽然迷糊了些,可是真没打算拿亲孙子开玩笑。 莫骄阳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在门口应该是碍事儿了,换了鞋,给李嫂让了条道出来,原本打算先跟老爷子谈的,不过这会儿还是先看看媳妇吧。 莫依岚今天也赖在家里没起来,因为莫骄阳不在家,作为贴心的小姑子,莫依岚是跟杜若一块睡的,虽然她的那张床也不小,可是她还是赖到了杜若的房间。 莫骄阳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屋里两个女人睡觉的情形,差点没一股火把莫依岚从楼上扔下去。 两个女人一个头对着床头,一个头对着床尾,杜若的睡姿很好,因为怀孕,所以很少侧着睡,这会儿正仰着睡,莫依岚的睡姿真是没有语言形容,被子不知何时被掀翻在地,上半身直接扯过了杜若的被子,然事那脚…… “唔,哥,你干吗?” 莫依岚晕晕沉沉被头上的痛感给刺激醒的,可是嘴上又被捂了一只大手,出口的话就像是压抑的呜咽。 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仿似要杀人的莫骄阳,这是什么眼神,不过是占了他的位子,至于吗? “哥,你这是要谋杀亲妹!”莫依岚委屈的直嘟嘴,这男人,真不像是莫家人生的,怎么这么没有兄妹爱呢。 莫骄阳警告的眼神锁住了莫依岚还要强辩的嘴,目光冷冷的瞪向啊莫依岚不知何时压在杜若肚子上的小腿。 莫依岚寻着莫骄阳的目光望去,原本迷糊的神志,瞬间清醒,后背寒毛根根倒立,总算是明白过来她哥这股火是从哪烧起来的。 话说,她的睡姿是不大好,可是她真不是存心要谋害未见面的小侄子的,她就是习惯在床上画圈,三百六十度旋转,因为遇到了阻碍,没转成,就成了这个样子。 眼神里是哀哀的求饶之意,亲哥啊,你妹子可真不是故意的,你看,你要是再不松手,痛感太强,你妹子要是发出超分贝的尖叫,到时候影响我嫂子休息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噢,对了,莫依岚一下子想到了将功补过的法子,“哥,你还得谢我呢。” 莫骄阳翻了个白眼,他没扒了她的皮就不错了,还谢。 莫依岚小心的把自己的小腿抬了起来,原本头就在床尾,这下正好借着莫骄阳的胳膊起了身,小心的看了一眼还是熟睡的杜若,呼了口气,要是把小嫂子再吵醒了,她就不用活了。 “哥,咱们出去,出去说。” 小声带着讨好的表情,莫依岚一定得把她昨天晚上将功补过的事儿表述一番,不然,姓莫的男人没准就要杀人了。 莫骄阳打量了一眼杜若的脸色,虽然不算红润,不过也还好,提起的心又落了回去,转身之前,把莫依岚掀开的被子又压了回去,隔着空气,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 出了卧室,莫依岚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只手不停的虚捂着呵欠连天的嘴,明明是个不拘小节的女人,非得把这个动作做的那么秀气。 莫骄阳瞪了一眼莫依岚,哼道:“怎么回事?”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深深的觉得她哥越来越不可爱了,“哥,你明明都猜到了。” 莫骄阳轻扯了一下嘴角,还是埋怨道:“你就不能早回来了一会儿?” 莫依岚就知道她这亲哥是得了便宜还不知足的,她又没有透视眼,知道自己这么被需要。 “哥,大伯母没盯着我嫂子把那一碗都喝了,你就知足吧。” 好在喝了两、三口,不然,这一晚上可有的折腾了。 “不过你放心吧,给爷爷看病的李医生来过了,说是没事儿,就是我嫂子的身体可能对某些药材有反应。” 莫依岚瞧着莫骄阳一脸想报仇又寻不到仇家的样子,真是发自内心的想笑,虽然这样的行为有些不厚道,可是看着莫骄阳吃憋,她就觉得刚才被这个男人折腾起来的起床气,又发泄不出去的郁闷,完全抵消了。 莫依岚胆子非常大,以至于跨越了兄妹之间两步的间隙,成功的让自己翘起了脚尖,然后把手掌拍在了男人的肩膀上,眨了眨眼,得意道:“哥,鉴于昨天晚上我的助人为乐,今天一大早你的扰人清梦,这两者加一块,你可以把那一点点的愧疚转变成红颜色的票票,或者是一张没添过数字的支票,我将非常感谢你的慷慨解囊。” “你缺钱?”莫骄阳耸开了肩膀上那只爪子,眸底像是精密的仪器正在审示着莫依岚的眼睛,直到把那双眼底强装起来的镇定一一的扫光,捕捉到一份来不及躲藏的慌乱与尴尬,才哼了一声,“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兄妹这么多年,就算是以前在部队的时间长,他不大回家,可也不代表他不了解这个妹妹。 莫依岚有些不自在的把手背到了身后,走廊两侧的墙壁,兄妹两个像是对峙一般的立着,莫依岚用右手捏着左手的手心,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哥,你要不要这么认真啊,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再说,你不会以为我惦记你手里那点钱财吧。” 莫依岚的语气像是鄙夷一般,仿似在说,你一个国家公务员,一年赚的,还没有我一个月赚的多呢,我觊觎你,那是国际大玩笑。 莫骄阳睨着莫依岚的目光里却透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轻哼了一声,“到底打什么主意?” 他的家底,就算莫依岚不知道具体的,可也能猜个大概,这会儿,他绝不相信这丫头就是随口一说。 脑子里有一个光闪过,很快,在即将消逝的时候,又被他捕捉到了,“阿凯?” “啊?哥,你说什么呢?” 莫依岚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可以在别人面前伪装好情绪的,可是到了莫骄阳面前,这种伪装几乎在一瞬间就被瓦解,因为他不仅了解她,还了解那个男人,所以,嘴角原本强撑的弧度一下子就撇了下去,整个人也像是被无奈所包围,两只手****了头发里,胡乱的甩了甩早就不成样子的头形,“算了,哥,你就当没听过,我没说过,行吧。” 莫骄阳原本有重要的事儿跟老爷子说,他是真没多少时间跟莫依岚耗,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关系她,“我有事儿找爷爷,阿凯的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阿凯的性子你也该知道,你这样的做法,非但不能让他接受,反而——” “好了,哥,我知道,哎,我就是一时糊涂,你就当我没说吧。”莫依岚胡乱的摆了摆手,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就是因为知道,就是因为了解,她才烦躁,明明她以为已经走近了,可是突然又发现,中间那层纱,好像是鲛纱,刀切不断,火烧不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她真正的冲破。 莫骄阳拍了拍莫依岚的肩,别的事儿,他能帮,唯独在感情上的事儿,别人无法插手,不过,他始终是希望莫依岚能幸福的。 “困了就去睡一觉,等哪天,我找阿凯谈谈。” 莫依岚连忙摆手,“哥,你别去,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莫依岚有些慌忙的抓着莫骄阳的胳膊,有些委屈,又带着些倔强的说着。 这样慌乱的表情,已经有好多年没在这丫头身上看到了,莫骄阳恍惚觉得,也就只是那个男人,能牵动起这丫头这样的情绪,只可惜—— 心下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只手掌温和的落在了莫依岚的头上,没说什么,只是轻拍了拍,然后转身下了楼。 莫依岚听着男人的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的浑厚之声,明明是拖鞋,可这个男人走起的步伐竟然像是穿上了军靴,脑子里闪过吴凯走路的样子,好像也是这样的声音,她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就听这样的声音听多了,所以,真正喜欢上吴凯的时候,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长相,家世,而只是单纯的喜欢听那样的男人走路的声音,因为习惯,所以亲近。 可是,人家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山有千重万重,不知何时方能抵达终点,可纱只有薄薄一层,甚至阻挡不住空气的流动,可她怎么觉得,挡在她面前的纱,竟是比千重山,万重山还要高,还要远。 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犯贱了。 莫伟天正在后花园里浇灌着两盆美人焦,看着那如血般鲜艳的红色,仿色整个后花园都因为这样的颜色而变的艳丽,夺目,除了花,就连那粗大鲜绿的枝叶都代表了勃勃生机。 莫骄阳站在莫伟天的身后,看着喷壶里最后一滴水滴到了粗大的叶片上,然后水珠从叶片滚落,掉到了花径,调皮的滚动几圈,终是回归到了土壤。 莫伟天的瞳仁一直锁在了美人蕉如血色般的花辨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后的人听,“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西化了,明明是一株花,一叶草,也要弄出个什么花语来,就像情人节非要送玫瑰,说是代表爱情,呵呵,骄阳,你可听说过,这种美人蕉的花语是什么?” 莫伟天转过身子,带笑的眸子里满满的依赖与交托,那样的目光像是一代人正在向另一代人做着交接,而另一代人因为很好的完成了一个承上启下的任务,而得到的褒奖。 莫骄阳肃然的目光里是承载着满满的敬佩之意,哪怕这个老人只是自己的爷爷,可也是一个家族兴衰的创造者,莫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得不说,这位老人,付出的很大的心血。 “爷爷,我向来不在意这些的。” 莫伟天轻笑的眸光里没有责备,反而是一种愧对,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长孙的目光里,是慈爱与包容,“骄阳,有没有怨过爷爷?” 十几岁就被送出去摔打,到现在,莫伟天还记得,贾美云哭的肝肠寸断一般,就是自己的老婆子也说自己心太狠,莫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扔到那种地方,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让不让人活了。 “刀不磨不锋利,人不磨,不成才,从小,我就记得爷爷的教导,能有今天,骄阳感谢都来不及。” 莫伟天骄傲的拍了拍莫骄阳的肩膀,或许是人上了年岁,骨骼已经开始萎缩,哪怕背脊挺的再直,也依然不像年轻时那样高大,挺拔。 望着自己满是皱纹的手,莫伟天自嘲道:“爷爷老喽。” 莫骄阳侧眸望着肩上老人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就算是老,也是老当益壮。” “呵呵……臭小子,有了媳妇,连花言巧语都学会了。”莫伟天的心情显然是不错的,收回了手掌,侧过身子,让两盆美人蕉闪现在莫骄阳的面前,抬着手臂颇有几分爱怜的轻抚着那粗壮的绿叶,喁喁低语,“美人蕉的花语,便是坚实的未来。” 莫骄阳的神色一凛,望着两盆花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坚实的笃定,“爷爷,骄阳绝不让爷爷失望。” 爷孙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却已经注定了莫家的未来。 莫伟天瞧着莫骄阳的神色,便知道这次出门是顺利的,看来,大儿子那边也要开始动了。 “这边的事儿,你要抓紧些,赶到年底的时候,让阿崇过来。” 莫骄阳点了点头,“我想晚上去见见贾老爷子。” 莫伟天想了想,“嗯,行,以后,莫家在外面的事儿,你就一力担了,你爷爷啊,从现在开始,就真的要颐养天年喽。” “爷爷,你不会双背着我给我哥什么好东西了吧。” 莫依岚还是刚刚那身睡衣,在楼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就找到了小花园来。 莫伟天瞧着头顶上火红的艳阳,再一看莫依岚的装扮,不自禁的想蹙下眉头,可是那川字还没形成,莫依岚就蹿到了莫伟天的身侧,揽着他的胳膊笑道:“爷爷,你就看在我昨天晚上替我嫂子受了大半宿的罪的份上,别再怨念了。” “依岚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是爷爷说你……” 莫依岚无语的扬眉,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哥,我嫂子醒了。” 言下之意,亲哥啊,我是来送信的,你得救我啊。 莫骄阳轻咳了一下,把没有兄妹爱的哥哥形象发挥到淋漓尽致,“爷爷,我上去看看,正好,你也说说依岚。” “哥——”莫依岚拉长了声音,脚趾因为跺的太用力,震的发麻,整张小脸都扭曲了,这是什么哥啊? 莫伟天早就习惯了这对兄妹的相处模式,哼道:“你跟吴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爷爷,什么怎么想的?”莫依岚扭着身子不想再谈下去,她要是没猜错,老爷子下一句话,就要开始研究见家长了。 杜若没想到一觉醒来能见到莫骄阳,刚喝了大半杯的清水,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不少,看着背光而来的男人,单手插兜,嘴角抿着看不清楚弧度的浅笑。 虽然看不清楚弧度,可是杜若还是能分辨出来,那是笑,不只在嘴角,而且还有眼底。 “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骄阳看着短发的杜若腮边有一丝可疑的红晕,眼底没有半分的抱怨和告状的意思,眸底的欣喜完全是因为一大早上可以见到自己的男人而表现出来的高兴,手臂抬起,揉了揉女人柔滑的发丝,像是女人的皮肤一般,爱不释手,嘴里的话,更是带着无尽的宠溺,“真是个傻丫头。” 163.第163章 这样也纯良? 杜若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媳妇与女儿总是不一样的,就像儿子跟姑爷也是不一样的。” 莫骄阳睨着杜若,觉得这丫头的理论完全不成立,“有什么不一样的。” 杜若歪着脑袋,眼里带了些微的揶揄,“姑爷是把人家的女儿娶走的,儿子是把别人家的女儿娶进门的,一个是强取豪夺,一个是添丁进口,能一样吗?” “歪理。”莫骄阳失笑的捏了捏杜若的脸蛋,或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杜若的体重已经在悄悄的发生变化,身上,脸上,都多了些肉肉,摸起来特别有手感。 “嗯,若若,等小家伙出来,你也不用减肥了。” 杜若皱了下鼻子,听说孕妇从怀孕到生产期间,体重要长五十斤到七十斤左右呢,不减肥,那她不是成了大胖子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肥婆了?” 莫骄阳微倾着身子,让自己的唇落到了杜若的耳边,呼出的热气直接钻进了杜若的耳道里,似乎这样还不够,整个身躯再往前移了一步,大手把女人揽进了怀里,因为男人倾身的动作,女人也不得不随着男人的动作,把身体向后仰,若不是后背有那双大手安稳的托着,杜若几乎要栽下去了。 “若若,我发现,这儿,还有这儿,还有下边,都不一样了,我喜欢这样的变化,如果再胖个几十斤,我估计,一定会儿更好的。” 莫骄阳单手托住杜若的后腰,另一只手,随着他的话,落到了杜若的胸,臀,还有那处幽禁的蜜源,卷起的尾音,还带着几分回味的感觉,仿似,此刻,正在膜拜着女人身体的,不只有男人的手,还有…… 杜若的脸,一瞬间就爆红了,紧抓着男人肩膀的双手努力的想推开男人身体,却抵不过男人拥住她后背的力道,咬着牙,跺着脚,脸庞往男人的一侧躲闪着,低语中带着窘迫,“莫骄阳,有人……” 莫骄阳的下巴蹭到了她的脖间,刮过的胡子还有细细的硬茬,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皮肤,不痛,却带着些许的痒,语气里更是多了几分玩味,“哪里来的人。” 杜若有些难耐的想躲,可是耳边,鬓边,是随着男人话落而布满的湿湿密密的吻,整个人都像是被烧了起来,神经紧紧的绷成了一条线,生怕被谁突然闯进来看到这一幕。 从来都知道男人在那方面的需求很强,就算是怀了孕,两人也会偶尔小心的做上一次两次的,不过,那都是关了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像是这般,在明晃晃的大厅,外面不知何时会进来人,厨房里还有李嫂再收拾中午的饭菜,耳朵里偶尔还会钻进锅碗瓢盆的声音,那每一下的碰撞,都把她心里那分羞涩无限扩大的漫延,以至于她拒绝的声音也透着紧张的小心。 莫骄阳其实就是想亲亲她,并没有真的想做什么,可是这会儿看着躲闪的女人,羞涩的如同未经人事儿的小姑娘一般,那样绯红的面颊,躲闪的眉眼,还有如水般润泽的小嘴,明明说着拒绝的话,可是紧紧抓着自己肩头衣服的手却又是那般用力,不想松开,这种欲拒还迎的味道,无端的挑起了心头的一团火,那团火,因为男人和女人的身体贴合的越来越密实,而烧的越来越旺。 莫骄阳在杜若压抑的轻呼声拦腰一抱,转过身就带着杜若直接出了客厅,往楼上走去。 莫骄阳的步子急且稳,杜若原本抓着他肩头的手,因为这样的动作,已经改成了环,两条手臂挂在男人的肩头,整个人都因为羞臊而把头埋到了男人的前胸,闷闷的声音从男人的衣服里直接扎到了男人的胸口,“骄阳,一会爷爷……” “爷爷怎么了?”莫骄阳把手臂往上提了提,杜若的骨架不大,就算是体重有些变化,可是对于曾经百公里负重照样拿冠军的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此刻,他更享受女人害羞的样子,那份如同小女孩一般的清纯羞涩,让他又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将自己的硕大送进女人身体,冲破那层阻碍的感觉。 那个时候,女人就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肩膀,虽然没有呼痛,可是盘在腰上的腿是那样的用力,抓着肩膀的手几乎都要嵌到了肉里,若不是她的指甲圆润,估计,他的后背,一定会是惨不忍堵。 因为男人刻意抬起的手臂,杜若有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原本埋在男人胸前的头,一下子被暴露在了阳光下,然后,她看到了男人眉梢眼角散发着的玩味与坚持,那种独属于男人的霸道气息一点点的漫延开来。 门把手下压,门板开了又合,莫骄阳一直稳稳的托着杜若,侧过身子落了门锁,那一声啪嗒声响起的时候,杜若不自觉的又攥起了男人肩上的衣领,羞臊顿时上涌,这样的动作,无疑是在告诉别人,他们大白天在屋子里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儿。 “骄阳……依岚……” “依岚和爷爷在楼下呢。” 莫骄阳把杜若放到床上,扯过被子自己就钻了进去,说实话,昨天晚上他也没睡好,跟朱崇说完事儿又喝了点酒,回了酒店不过眯了一会儿,就赶了早班的飞机回了s市。 其实他今天还有别的事儿要办,刚刚,他也真没打算做什么,不过,这会儿,他还真有些想法了。 “骄阳,窗帘还没拉呢……”杜若哭笑不得的感觉被子里男人动作急切的扯着她的睡衣,好好的一件睡衣,扣子已经七零八落了。 “恩,没事儿。”莫骄阳直接拉高了被子,把两人的头都埋了进去,光线透过被子的间隙再钻进来的时候,杜若已经被莫骄阳侧过了身子。 “唔……”杜若紧紧的扣着莫骄阳小心的护着她小腹的手,因为身体里突然多出的异物而低咽,如火舌一般的硕大,那一下子被涨满的感觉,让她绷紧的脚尖都蜷了起来。 没有前戏,没有亲吻,莫骄阳甚至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只扯开了裤子的腰带,拉链,拉下了三角内裤,然后就把自己的凶嚣钻了进去,本以为会是艰涩的,可是却恰恰相反,那里,湿润的都可以开游泳馆了。 男人愉悦的低笑透过相贴的胸腔传进了杜若的心底,“明明是你想了。” 杜若很想说她才没想,明明是你受不了了,可是诚实的身体早就出卖了她的狡辩。 怀了孕的女人果然跟没怀孕的女人不一样,哪怕男人轻微的一个撩拨,就足以泛滥成灾,明明,只是从楼下到楼上的距离,男人甚至都没有对她上下其手,只是说了一些挑逗的话语,她的身体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你不想,还进来……”杜若觉得背对着男人,她突然就有了底气,这几个字,让她说的格外的硬气,哪怕脸色烧的绯红。 “嘶……想……怎么不想……想天天泡在里面。”莫骄阳努力的控制着力道,不让自己失控,可是那种每撞击一下,就足以让他腰眼发麻,甚至有一股热力正在试图冲破一切阻力,喷发而出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始咬牙。 杜若清晰的感知着男人身体的变化,清晰的感知着男人身上像是着了火一般,若是冬日,这一定是一具天然的火炉,不过现在是秋日,秋老虎正在肆意的发挥着它的余威,被子里升高的温度已经让两个身体开始渍出汗液。 头,抵着男人的上臂,因为撞击,让她时不时的摩擦着,被子底下,两人的身体正呈现一种大开大合的姿势,那是男人新寻找的一个利于两人更亲密的姿势,杜若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只能用力的抵着男人的上臂,雪白的贝齿因为不想把呜咽声吐出,而紧紧的贴实在男人的臂膀上。 或许是莫骄阳太过激动,也或许是杜若身体太过紧张,所以这一次完成的很快,大概从进门,到结束,也就七、八分钟的样子。 莫骄阳并没有急着抽出,而是侧了个身,两只手臂撑着身体,虚压在杜若的上面,绯薄的嘴唇啃噬着她的面颊,脖颈,耳后,还有肩头,一路流连,刻下他的足迹。 激情的余韵,让杜若的身子还处于敏感当中,男人不过细微的动作,已经让她的身体再次有了反应,微喘的气息里,是她低声的呜咽,绵长而勾人的味道直直的渗进了男人的耳心。 莫骄阳停下了动作,直勾勾的借着被子空隙里透进来的光亮,看着身下的女人,看着她红润的面颊,看着她迷醉的眸光,看着她因为压抑着情潮而紧咬的下唇,脑子里回想的是刚才那一刻的疯狂,突然间,莫骄阳发现,他的情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被另一个人牵引到失控了。 曾经,有个人对他说,作为特种兵,最大的忌讳,就是情绪的波动,虽然不能做到清心寡欲,可也不能因为任何外物,包括人,去波动自己的情绪,因为你执行的任务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危险,甚至会因为你一个大意就要了你命的任务。 曾经,他几乎真的以为自己无欲无求。 “若若,你真是我的劫。” 莫骄阳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百分之百的正经,没有半分打趣揶揄的意思,眸光里更是坚实认定。 杜若迷醉的目光微仰,似乎,没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可却读懂了男人眼底的认定。 劫吗?人与妖才是劫,杜若突然调皮起来,不期然的扬起手臂攀上了男人的肩,然后微仰着头在男人的唇边落下轻轻的,细细的吻,唇间翕动的同时,轻浅的话语流出,“骄阳,你就是千年树精化成的妖,专门来勾搭我这种纯良少女。” “咳咳——” 莫骄阳有的时候真是不能理解女人脑子里的细胞组成,他不过说了一个字,就能在女人的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若是碰到有些文笔的,没准就会形成一个故事,再碰到一个有钱的傻冒,拿去投资,捧个女星,没准就能拍成个电视剧,或是电影的。 “纯良?”莫骄阳微微上扬的眉梢,挑起的嘴角,还有刚刚突然用力顶了一下杜若的身体的硕大,似乎,都在对纯良这两个字做出最有力的质疑。 “就这样,还纯良?” 杜若紧咬着下唇,看着明明刚才还带着一本正经神色的男人,这会儿竟然像是变了一副面孔,一边做着让她脸红心跳的事儿,一边还质问她,都这样了,还纯良? 莫骄阳似乎顾忌着杜若的身体,把身体里再次翻滚的浪潮压下去的时候,还不忘在小女人身上讨点福利。 “嗯,还纯良吗?” 眼见着杜若羞涩的侧过了脸颊,莫骄阳有些自作虐的让腰再一次下沉,然后听到小女人哼哼叽叽的呜咽声,再一次逼问着。 “还纯良吗?” 杜若发现莫骄阳越来越爱叫针儿,尤其是到了床上,往往她随口一说的话,就要被质问上好几次,“我怎么不纯良了?” 女人面红耳赤的质问着男人,下唇因为牙齿的力道已经咬出了印子。 男人眸底的光深邃而幽远,清楚的让女人感知到两个人的身体正一点点的拉开距离,在已经到了出口的时候,却又把动作停了下来,上挑的嘴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指的是那层薄薄的东西?” 杜若清楚的认知,男人的字典里一定把下限这两个字完全清除了,所以,任何下流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来,都可以被接受。 “难道不是你弄破的?” 杜若一咬牙,学着男人的语气,挑了挑眉,半点不认输的样子。 莫骄阳认真的点了点头,“嗯,是我弄破的。” 杜若轻哼一声,那就是她纯良的证据。 “不过,我记得,那天晚上,是某人主动扑来的吧?” 言下之意,是我不想,而被某个狼女扑倒所致的。 杜若抚额,她的初夜,那真的是一个失误。 莫骄阳又打赢了一场仗,甚至得到了不少福利,所以,下午他要继续出去战斗了,不过战斗之前,要安抚好女人。 “若若,一会儿再睡一觉,中午我让李嫂把饭菜给你留出来,醒了再吃,晚上我忙完了过来接你,咱们晚上回家住。” 杜若身体还有些虚,赖在被子里不愿意动,不过依着莫骄阳的身体也没舍得放开,“你要是忙就别接我了,下午我自己回去。” 莫骄阳揉了揉杜若的头发,轻笑道:“没事儿,我要是没时间,就让依岚送你回去,反正,赶在妈下班之前,一定让你脱离魔爪。” 扑哧。 虽然这个形容有些不厚道,可是杜若还是忍不住笑了,笑过之余,还不忘解释道:“其实,我也知道妈好心,就是——” 莫骄阳不在意的拍了拍杜若的脸颊,“好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咱们这不是不孝,是为了保护她未来的金孙健康出世。” 莫骄阳拿了一套衣服给杜若,自己又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二楼的卫浴间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再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杜若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关好了门,便下了楼。 莫依岚原本蜷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跟莫伟天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哈哈,谁让老爷子非要逼婚来着,她得先把老爷子安抚好了,而且还不能让老爷子对吴凯反感,这个费心费力啊。 眼角的余光一瞟,咦? “哥,你怎么又换衣服了?” 莫骄阳仿似看不到莫依岚满脸八卦的表情,不在意的扯了扯衬衫的袖口,“下午有个应酬,要出去一下。” 莫依岚显然不信这此地无银的话,直接从沙发上跳了下去,像小狗一般围着莫骄阳转了两圈,在莫骄阳瞪起了眼睛,马上要开口骂人的时候,才先发置人,“哥,你不会,刚刚……” 话没说全,可是那眼里的意思,分明写着,哥,你刚刚干坏事喽,快点从实招来。 “李嫂,什么时候开饭。” 莫骄阳摆明了不想理她,直接拐到了厨房。 今天真是难得,家里的午饭有这么多人吃,李嫂特意多做了两个菜,“大少爷,再有一会就能吃了,你要是来不及,先给你盛出来?” “不用,再等一会吧,跟爷爷一块吃。”莫骄阳走回了沙发,坐到了莫依岚的对面,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翻到了财经版。 莫依岚嗅了两下鼻子,目光在莫伟天和莫骄阳之间打了个转,嘴角划起了诡谲的弧度,在莫骄阳警告的眼神中,挺了挺背,满脸关心的问道:“哥,听说孕妇不宜房事儿过度的,不然,对宝宝不好?” 哗啦—— 莫伟天手上的报纸一下子落到了茶几上,一双精眸在兄妹之间打转,最后,落到了莫骄阳身上,上嘴唇跟下嘴唇不停的翕动,踯躅了半晌,才含糊道:“那个,骄阳,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 “爷爷——”莫骄阳头一次尴尬到无语,瞪着莫依岚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凌厉。 莫依岚难得有一次能打击倒莫骄阳,得意的笑啊,笑啊,笑的花枝乱颤,对着莫伟天直竖大拇指,“爷爷,你可是过来人,一看我哥这表情,就是吃饱了,喝足了,可怜我那孤苦无依的嫂子啊,这会儿还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164.第164章 莫骄阳你不喜欢女儿? 莫骄阳原本是想着自己带上凌晨,两人一道或是去贾家,或是约了贾元林出来喝茶,凌晨这样的人调节气氛最好,让他在贾元林面前打着呵呵,说拜年话,估计冷场的可能性会更高。 他的目的,无非是提醒一下贾元林,下一步,动作该快点了,要是什么事儿都由莫家这边来做,那他的意义就不大了,到时候,s市或许还真得来回大洗盘。 不过出门之前,他突然就想带上杜若,把一次重要的谈话,变成一份晚辈对长辈的探访,想来外界那些盯在他身上的眼睛也会少一些。 莫骄阳先是给贾家那边去了电话,把自己的意思说了,贾元林自然笑呵呵的表示欢迎,还说让自己的女儿回来陪着说说话。 出门前,杜若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造型,因为怀着孩子,她也不喜欢去理发店去闻那些药水的味道,听说那种东西对孕妇也不好,所以,她就只在家洗了下头。 虽然肚子现在还不是很明显,可是莫骄阳已经开始学着照顾孕妇了,比如,杜若洗头的时候就要弯腰,如今肚子没鼓起来,还能弯的下去,可是卫生间里的磁砖地面沾了水很容易打滑,一不小心就容易磕着,碰着。 莫骄阳四点半下的班,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二十了,开了门,听到卫生间的响动,换了鞋就走了过去。 听着水流的声音,门又关的严实,就知道是杜若在洗澡,一边解着衬衫的钮扣,一边转动着门把手儿,锁死? 莫骄阳眸底漾笑,这女人,自己在家洗个澡,还要锁死,这安全意识得多强啊?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检讨一下,s市的治安是不是被他治理的太差了,老百姓自己在家洗个澡都不能安心了。 袁大头最近表现挺好的,尤其在搜集冯市长各种贪污腐败的证据上,可以说是下了大力气,立了大功劳,这些材料今天早上已经妥妥的摆在了莫骄阳的办公桌上,虽然没得到口头的嘉奖,可是瞧着莫书记的眼神,还是满意的。 正想沾沾自喜两天,让小日子潇洒一下,好慰劳慰劳这段时间的辛苦,电话里就收到一条短信,属于莫骄阳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从今天起,全市安全检查,两个月之内,肃清偷盗,抢劫,打砸等恶意事件。 袁大头是刚进夜总会,就感觉到腰间一震,拿起手机看到那个电话号的时候,头皮就有些发麻,脚步在夜总会妈妈桑祈盼的眼神中顿了一下,就像是怕男人马上就打过来电话一般,转身出了夜总会的正门,走到了大街上。 然后才翻开短信的内容一看,差点让他吐血,他脑子里能闪现过的四个字——夜不闭户。 这得是多高尚的道德主义情操,能让一个市的文明达到这样的高度?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当圣人的潜质了。 袁大头这下是真头大了,哪还有心思找个丫头松泛松泛,直接奔了自己那辆刚换的车,一边发动着引擎,一边往出拨电话,命令一个一个的往下发,听着下面那些小弟们一边抱怨,一边干活的憋屈劲儿,心情才算是好受点。 莫骄阳倚在卫浴间的门口,听着里面的水声越来越小,然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知道女人这是要出来了,抬手敲了敲门,“好了吗?” 杜若没听到有人开门,不过心里估计着莫骄阳应该也快回来了,卫生间里没时间,她以为自己耽误了,便有些着急,“是不是晚了,我马上就出来了。” 卫生间里传来细细琐琐的声音,莫骄阳本来是打个招呼,这会儿一听动静,便知道女人着急了,心口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若若,别急,地滑,别摔着。” 手又按住了门把儿手,“开门,我进去帮你。” “啊?不用,我马上就好了。”杜若身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珠,睡袍刚裹到身上,一边拒绝着,一边拿着电吹风想找个电源插上。 莫骄阳哪里是那么好应付的,他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杜若踩在一地的水上,万一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若若,快开门,你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 杜若正好够个插孔,够不到,手上还湿着,把电吹风放到了洗手台上,先擦了手,想着自己再试试,不过另一只手一直扶着洗手台,就是怕有意外。 男人的声音里满满的担心,透过毛玻璃传了进来,杜若眼里是好笑又好气的笑容,一边觉得自己被男人保护着,一边又觉得自己在男人眼里,一定成了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孩子,瞧瞧,不过是自己洗个澡,就把男人担心成这样。 有些矫情的开了门,眼里的甜蜜已经把那层矫情给穿破了,“我就是洗个澡,有什么好担心的。” 莫骄阳第一眼先看看杜若是不是完好,然后又看到她脸上盛放的笑意,心情也跟着上扬,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揶揄道:“这是在笑话我吧?” 杜若抿着嘴没有言语,不过两只转动的眼珠分明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要一个人洗澡,地面那么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你呀,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吧。” 莫骄阳无奈的看着头发还在滴着水珠的杜若,一只手扶稳了她的腰,人已经迈进了卫生间,瞧着卫浴台上的电吹风,就知道这女人想干什么。 “好好坐着。” 把女人按到了椅子上,自己插好了电吹风,调了热风档,卫浴间里就再也听不到男人和女人说话的声音了,满满的都是电吹风吹响的声音。 头发吹了七层干,莫骄阳抬手捏了捏发梢,已经没有水了,关了电吹风,拔了电源,才揽着杜若起身,“听说电吹风吹多了,对头质也有损伤,回头再多买两条绞干的毛巾,然后到阳光那边晒阳光去。” 杜若的头质极好,又黑,又柔,又亮,莫骄阳每每都爱不释手。 “你要不要换衣服?” 进了卧室,杜若已经把衣服摆在了床上,屋里的窗帘在她去洗澡的时候就拉上了,这会儿个面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莫骄阳温厚的大手拉开了杜若睡袍的系带,原本里面真空的肌肤一下子就暴露在空气中。 杜若低眸带着羞涩的浅笑,却没有阻止男人的举动。 莫骄阳拿过床上的纹胸给杜若穿上,因为怀孕而变大的胸部已经换了专门的孕妇纹胸,这件是莫骄阳给杜若选的,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女士内衣区为女人选购这种东西,他甚至都忘了导购员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只觉得那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看的他头昏,原本以为是两块布就可以罩住的东西,可是被导购的一说,就衍变成了各种复杂的花样,尺寸,还有舒适度。 之所以选择红色,是因为导购说红色通常能给人带来好运气。 暗扣是朝前开的,莫骄阳的十指不经意的划过女人胸前挺立的红梅,低垂的眼帘一边描绘着女人的胸线,一边不解道:“不是说女人做的次数多了,这个东西就开始下垂了吗?” “……”杜若无语中。 “若若,你不觉得你的这两个东西越来越挺俏了吗?” 莫骄阳两只手明明搭在暗扣上,可就是不让这两片唇齿相依的暗扣紧密相连,似乎这两个白色的东西一连上,他就解决不了还未弄明白的疑惑。 “你确定咱们还有时间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杜若都觉得自己的脸皮一定快比城墙厚了,就算是身后的窗帘挡住了外面偷窥者的目光,可是她眼前站着这个公然做着流氓行径的男人,还能不能更有点出息了,她真的不怀疑再耽误下去,她们两个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出门了。 莫骄阳似乎有些可惜,左手的拇指和食指,配合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搭,卡扣就落到了一处,因为孕妇的纹胸是没有那层铁片的胸托的,所以有些下垂的女人穿起来难免就会觉得胸部不挺翘,可是杜若的前边并没有半分的垂落感,甚至,莫骄阳都觉得他是不是把尺码选小了,瞧瞧,那两片凸起的山峰马上就要冲破那层束缚了。 “若若,你说,小家伙要是出来了,它们两个不会缩水吧?” “……” “嗯,若若,回头问问你们医院妇科的大夫,这东西要是缩水的话,有没有办法再胀起来?” “……” “若若……” “莫骄阳,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就着这个问题讨论下去?” 杜若一边磨着牙,一边在脑子里想着如何虐待虐待这个男人,你丫的,老虎不发威,还真拿姑奶奶当hellokitty了,你老人家换不换衣服本姑娘是不管了,可是本姑娘这会儿还光着呢。 “若若,别急,别急,医生不是说了吗,孕妇不能生气,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才能生出开朗的宝宝。”莫骄阳盯着杜若磨着小虎牙的动作,连声安抚着。 手脚麻利的拿过纯棉底裤,直接扶着女人坐到了床上,然后半蹲下膝盖,从女人的脚底开始往上套底裤。 “两只脚打开,嗯,对,就这样……” “两条腿也要打开些,噢,对……” “慢慢的站起来,把手放在我肩上,对,腿再打开的大一些……” “若若,你这样紧闭着,让我怎么穿啊?” 杜若努力的按着太阳穴,控制着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莫骄阳,你确定你这是打算给我穿衣服,而不是直接把我就地正罚?” 女人挑着眉梢,看着还在自己的两腿之间打着转的男人,问的非常诚恳,仿似在说,亲爱的,需要特殊服务吗? 莫骄阳从来都认为他是了解杜若的,就像现在,一个挑眉的动作,就自动的让他认知为小女人这是打算勾引他啊。 可是要不要呢? 正在纠结的时候,电话便响了起来,莫骄阳懊恼的盯着电话上的号码,开口的声音就跟吃了炮仗似的,“你是到了,还是在路上呢,没事儿打什么电话,不是定好了七点吗?” “我说,骄阳,你可别跟我说,你们两口子在楼上还在运动中?” 凌晨斜插着兜,后背倚在蓝博基尼,嘴里哼哼叽叽的没个好动静,一听就像是不满某个男人放着正事儿不干,大白天的挡着窗帘在屋里干着说不出口的勾当,干就干吧,可你至于火气这么大吗,他都怀疑他这么好心跑到人家楼下来做免费司机的义务是不是太过自觉了些,瞧瞧,人家完全是不需要的节奏啊。 抬头望了望天,这会儿才五点多,虽然是下午,可是太阳公公还没告退呢,应该也算是白天的。 “你在哪呢?” 莫骄阳快速的给杜若套上了连衣裙,韩版的连衣裙,宽松的设计,看不出腹部的半分变化。 杜若看着男人这会儿手上加快的动作,翻了个白眼,这会儿知道着急了,早干吗去了。 终究还是不忍心折腾男人,推了推莫骄阳的肩膀,指着衣柜,“你也去换一身吧。” 凌晨是掐着点盯着楼门口,看着那一对仿似做了慢动作的夫妻从楼里出来,时间刚刚好是六点十分。 “啧啧,从这到贾家,差不多要三十分钟,正好,赶到七点之前,你们两个这是真打算上人家吃饭啊?” 凌晨的语气就像是说你们两口子这哪里像是去谈事儿的,分明是蹭饭的,他都开始想,到了贾家,找个什么托词呢,就说公司太忙,有事儿耽误了,还是说孕妇出门比较麻烦,可是又想着来家里拜访拜访,可是哪个借口说起来,都像是诚意不足啊。 杜若被凌晨看的有些窘迫,身子故意往莫骄阳身后蹭了蹭,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让凌晨的猜测一下子摆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刺得从凌晨的嘴里滑出,刺的杜若的耳膜鸣鸣直响…… 莫骄阳一个冷眸掠过,瞪了一眼得意忘形的男人,哼道:“你这是羡慕吧!” 呃? 愕? 凌晨本来扬起的眉梢一下子落了下去,杜若本来躲在莫骄阳身后羞窘的神色,带着诧异的钻了出来。 莫骄阳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侧身揽过杜若,迈开步子直接开了蓝博的车门,才道:“想收心了,又没有好女人了,后悔了?” 咝—— “骄阳,不带你这么刺激人的。”凌晨吸了口气一下子咬到了舌头上,这家伙,真是不贬损他几句,就浑身不自在啊。 什么叫他想收心了,好女人就跑光了,他脸上难道贴了拒绝好女人的招牌了? 目光掠过蓝博后座的位置,眸底的光晕潋滟流转,妖孽的丹凤眼射出魅惑的光芒,一手拉开了主驾的车门,不去看另一侧男人沉黑的面容,身子坐进时候,带着挑逗的声音就传到了后座,“小若若,你说说,你晨哥哥是不是个好男人?” “……”杜若双目在一前一侧来回兜转,身旁的男人明显带着警告的意思,仿似在说,你是我的女人,就别搭话。 杜若非常抱歉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很没节气的把头低了下去,装成小女人听话的样子。 莫骄阳似乎已经把前边那个男人无视了,就像现在,单臂揽着杜若的肩,手指正一圈一圈的卷着杜若耳边的头发,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散发着沐浴露的香味,低低的嗅了一口,微觉的嗓音贴着杜若的耳阔钻进了耳道,“若若,把手放到小腹上。” “啊?” “孩子应该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咱们做父母的,应该在孩子还是胚胎的时候就要负起监督的责任。” 杜若愣了一下,看了看莫骄阳认真的仿似中国好爸爸般的神色,只觉得这男人什么时候把话里有话这套玩的这么炉火纯青了,连她这位枕边人都没听出来这里面的暗喻,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主驾的男人,然后低头,绝不参与男人的战争。 凌晨抽搐着嘴角,瞪着后座无视他的男人,嫌弃的把他归为污染胚胎的物质,重重的压了口气,再沉沉的吐出去,单手时紧时松的控制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紧紧的盯着那个正儿八经讲着大道理的男人,气闷的哼道:“莫骄阳,我就不信,这会儿一个胚胎,就能听懂你说的话?” 还真拿他当白痴呢,好歹他名下还有间医院呢,就算没本事怀孕,还没见过怀孕的女人,七个月胎儿才成形呢,七个月之前流产或是引产都不算杀人的,因为他还没构成人的结构。 莫骄阳挑了挑眉,一副你少见多怪的神情,一只大手正在轻抚着杜若的小腹,一边抚着一边还低语道:“好孩子,咱们不跟无知的人一般见识,虽然这个世上想找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沟通很难,可好歹你还有爸爸,妈妈能听得懂你说话,不要伤心,就算是伤心,也不要折腾你妈,你先记在心里,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报仇也不能假手于人不是,这事儿,得自己亲自动手,才做的有意义,好了,一会儿爸爸和妈妈要出去吃顿饭,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乖。” “儿子?要是个女儿呢?你就不喜欢了?” 165.第165章 失态的贾少 贾峰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抽的什么风,本来晚上约了人一块出去喝酒的,可是一听说莫家人晚上要过来,他竟然留在了家里。 白廉坐在沙发上没精打彩的样子瞧着就让人烦闷,他恨恨的一脚蹬了过去,“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出息什么?”白廉就差整个人抱着头蒙着被子当摆设了,还怎么出息。 咝—— 贾峰重重的吸了口气,上下牙齿撞到一起开始磨,那种磨牙的声音传进白廉耳朵里的时候,就感觉这个男人为了撕咬什么,而让牙齿变的更锋利,才会磨的这么用劲。 “贾少……” “叫表哥……”贾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脑袋是傻了吧,在外头叫贾少,那是大伙玩起来的称呼,算不得什么熟人,带几分恭敬的味道,这是家里,老爷子跟他姑姑都在那儿坐着呢,他让自己的表弟喊声少爷,老爷子不剥了他的皮,就是他姑姑嘴上不说,心里还不定怎么以为他欺负人家儿子呢。 白廉脑子完全短路,自打偷着跑莫家求亲被拒,然后莫莫就看不到人影,就是见到了,十次有八次人家掉头就走,或者压根就拿他当陌生人一样打个招呼,然后他又听人说莫莫追着一个男的屁股后面团团转,这种感觉,真他妈糟透了。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从十四、五就开始出入夜场,哄女人的招数就算是没用过,也见过吧,不就是个有点脾气的臭丫头吗,至于把你折腾的这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吗?” 贾峰把声音压的低了些,一边拿眼睛横着白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隔了一道玻璃门不知在商量什么的父女两。 心里还得猜测着莫骄阳过来到底是干什么? 白廉委屈的咬着嘴,挺大个男人不好意思跟贾峰说,他的第一次都给了莫依岚了,他的处男情节在作祟,这辈子除了那个女人,对别人没感觉。 贾峰一看到白廉这样的作态,就恨不得扯着这小子的衣领子,把人领到院子里一顿摔打,要不是这会儿在家,他一定得这么干。 恨恨的磨着牙,交叠在膝盖上的另一只脚又蹬了过去,骂道:“你要是真喜欢,给老爷子磕一个,让他给你跑个腿,就不信莫家那边这个面子不卖。” “你当现在是旧社会,实行包办呢?”白廉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认同,而且,他没好意思说,他自己偷着去那次,莫家老爷子可是放话了,人家不是封建大家长,小儿女的亲事儿,还是自己点头的好,总要过一辈子的。 贾峰恨不得用手去点醒这个傻子,可是他看到姑姑的目光往外头看了一眼,估计是在看时间,手指抬不起一,可不阻碍他把声音降的更有威胁力,“就算不包办,在这s市,贾家的外孙想要娶哪个女人,还能让你不能如意,就算是莫家再强,可你白家的门第还不配娶她莫家的一个孙女,我可是听说,莫家的二夫人可是巴望着给自己找个门第高的女婿呢。” “真的?”白廉仿似看到眼前闪过一道光,他是光想着莫家的那个老爷子了,怎么就把莫依岚的亲生爸妈给忘了呢,要不是贾峰这么一说,他都要以为莫依岚是大房的女儿了。 一只手重重的捶在了脑门上,忧中透了些喜色的光灼灼的盯着贾峰,仿似看到了黑暗的路口为他指引光亮的引路人,“表哥,真能行吗?” 贾峰翻了个白眼,真是替白家的家业担心,这小子整个一文艺青年范儿,压根就不知道这霸王硬上弓的道理,什么行不行的,只要他妈男未婚,女未嫁,看上了,就没有行,不行的。 “行不行只有去做了才知道,你总不会以为莫家是你表哥的吧?” 贾峰心里不由生起怨怼,瞧瞧,人家就算再不济,看上的好歹是个未婚女人,就算是脾气野了点,可女人吗,小野猫有小野猫的味道。 可他到好,混迹花丛这么多年,偏偏,看上个有夫之妇,还他妈偏偏有个那么强的男人,要是弱一点,哪怕一点,这会儿,他都把人弄到手了,他都觉得自己着了磨了。 长长的叹息压在了心底,耳朵竖起来的时候,听到了门口汽车煞车的声音传来,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贾老爷子目光透过玻璃门望了过来,掠过了自己的外孙和亲孙子,又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 贾素素自然不会亲自迎出去,不过这会儿已经起身去厨房那边交待准备好饭菜,顺便先上些茶点,总不能人家一进屋就开饭吧,真拿贾家当饭店了? 门口的保安引着莫骄阳与杜若,还有凌晨一路从花园进了屋里,双开的大木门向外拉伸,分立两则,院子里的自架路灯早就亮了起来,内室客厅上的超大水晶灯也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把水晶灯光打下来的晕染折射到了屋里的摆设上,整间屋子立时便有了几分富丽堂皇的味道。 杜若是第一次来,从下了车,嘴角就一直挂着浅笑,不算明丽照人,可那股子大大方方,清清淡淡的韵味,却比那些第一眼让人觉得刺目,再看下去便没什么感觉的女明星强了太多。 至少,贾峰看到这样的杜若,眸里的光,越发的浓了起来。 目光紧锁着大门口,在三人踏进屋门的时候,贾峰就起了身,嘴角带着不羁的笑意,目光掠过莫骄阳的时候,又附上了一抹挑衅的味道,不知何时,原本s市并驾齐驱的两少,如今见面,到有几分水与火的架势。 “莫书记大架光临,有失远迎啊。” 凌晨瞥了瞥嘴,脑子算计着,有多长时间没看到贾峰了,这小子脑抽怎么还没好。 怎么说也是大家子弟,这话,说的怎么酸不拉几的。 “贾少到是有心了,推了应酬,专门在家迎着。” 嘶—— 贾峰眉头微蹙,凌晨这小子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是一捧一踩啊,当然,他可不会自恋的以为这小子是在捧他,挑了挑眉梢,漆黑的瞳仁上下挑动着,似乎在打量人,又带着几分瞧不上眼的意思,“凌少最近可是手笔不小啊。” 凌晨呵呵的笑了,扬了扬手里的礼物,目光直接掠过了贾峰,对着透过玻璃门已经看见他们,并且对他们微笑颔首的贾无林说道:“贾爷爷,我可是得了好茶,专门给你送来的。” 贾元林也听到了贾峰站在门口说的话,心下有些不高兴,同样是养育子孙,瞧瞧人家莫骄阳往那一站,半句话不出,就可以打得你无所隐退,可偏偏自家那傻小子还凑上去让人奚落,瞧瞧,这会儿凌晨一句话把他都引出去了,他这屁股下面的椅子是坐,还是不坐。 坐,以他这个辈分,自然是应该的,小辈来了,是拜访,哪里用得着他迎,这进门的三个人,还真没有一个够这个分量。 可是现在局势就僵在这了,人家三个站在门口不往里走,尤其凌晨那小子,一脸的坏笑,扬着东西,口口声声的我给你送礼了,可这礼总得有人接吧,你们家连个接的都没有,这是不懂礼数,传出去,贾家这脸还要不要了? “凌少有心了,东西我来拿,外公刚才还说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厨房那边知道杜医生有孕了,特意炖了点补品,一会儿杜医生看看,合不合口味。” 白廉一扫刚才的萎靡,唇角扬着亲切的笑意迎了上来,一手接过了凌晨的礼物盒,一边侧开了身子,正好挡在了贾峰身边,逼着贾峰步子都让开了两下。 莫骄阳点了下头,这才揽着杜若往里进。 另一侧,凌晨挑了挑眉,目光透过白廉落到了贾峰身上,单风眼微挑,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境,“看来,这贾家的外孙,比正经的孙子懂事多喽。” 嘶—— 贾峰抽搐的眼眶有打人的冲动,刚才一口没压下的气这会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要不是白廉背过来的手死死的氏着他的手腕,他是真有心上前扯了凌晨的脖领子就轮拳头的。 白廉其实也闹不明白贾峰这是怎么了,平时在外面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过一个眼神瞟过去,自然有别人来代劳,自己是绝不可能动手的,用他们的话说,那是降身份。 可是今天? 白廉见那边三人已经跟老爷子开始搭话了,拉着贾峰的手腕就往屋外走,拐到了花园才小声道:“表哥,你刚才干吗那么冲动?” 莫骄阳过来,摆明了跟老爷子有话说,上次杂志的事儿,他也反应过来了,给别人做了嫁衣,可是不得不说,那期杂志卖的的确好,利润比往期翻了三翻还不止。 就算是不看利,单看这手段,他爸私下里交过他,千万别跟莫家过不去,那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单看人家用这手段,一般的人,完完全全看不出半点影子,若不是他们这些天天混迹上层的人东拼西凑的知道点猫腻,估计也不可能猜透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贾峰绝不承认他刚才是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可是偏偏那个人连个余光都欠奉,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这么做真的挺没劲的,以前那个沉稳、不羁的男人似乎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皱了下眉,“你进去吧,我在花园里坐会。” “表哥,你不会?” 白廉是怕贾峰多心,刚才凌晨那话可是真够缺德的。 贾峰一只手按了下白廉的肩膀,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凌晨那小子就是欠抽,他的话,我何曾放在心上过?” 白廉点了点头,“那表哥,我进去了。” 这会儿白廉是不可能劝贾峰出去散心的,毕竟一会儿上了饭桌,要是看不到人,不只显得贾家没家教,也把贾峰的格调降低了。 贾元林仿似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一般,大摇椅一摇一摆的慢慢晃动着,看着对面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目光透着和蔼的亲切,落到了杜若身上,“杜若是第一次来爷爷家吧。” 杜若是没想到贾元林这么客气,连忙要起身,贾元林已经摆了手示意杜若坐着就好,眼里的笑意似乎因为杜若这般懂事儿又深了几分,“快坐着说话,这就跟自己家一般,听说你怀孕了?你爷爷早就盼着呢,可得好好养着。” 杜若大方的先叫了声贾爷爷好,随后才大方的笑道:“已经有几个月了,没什么特别反应,平时上班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是家里人太过紧张了。” “紧张是对的,你们年岁小,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关节,这女人的身子娇着呢,我女儿,就是白廉他妈,那会儿怀这小子之前,就连着落了两胎,后来怀了这小子,两边家里恨不得把她供起来,走路都不想找人代了,好歹过了七个月,这胎是稳稳的了,两边家里才松了口气,可是后来啊,到了生产的时候,医生说了,前期运动太小,孩子太大,生不下来,又生生的在肚子上割了一刀,才算是把这小子捧出来。” “爸,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吓唬骄阳媳妇干吗,我那不是身体弱吗?我瞧着骄阳媳妇身体到是挺好的,虽然是小骨架,可是瞧着就很结实,而且现代的营养品也多,医疗设备也先进,这一胎啊,一准能平平安安的。” 贾素素一手端着果盆,一边笑着走了过来。 莫骄阳已经拉着杜若的手介绍道:“这是贾姨,白廉的母亲。” 凌晨也笑着叫了声贾姨,不失真心的恭维一句,“每一次看到贾姨,我都在想,如何从贾姨身上偷师给我们家老佛爷她提升提升美貌呢。” 贾素素抿起的唇角绽开了舒心的笑意,因为被哄的高兴,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你这小子,这s市上上下下的公子哥数下来,谁也抵不过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掠过凌晨,落到杜若身上时,贾素素温和的笑道:“早就听说骄阳娶了媳妇,只是一直未曾见到真人,早先我还想着,骄阳这小子就是匹野马,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套得住他,如今瞧着你们两坐在一块,还真是相得益彰呢。” 作为女人,不得不说,贾素素很漂亮,或许白廉有小白脸之称也是因为继承了母亲白晳的面庞。 杜若想,贾素素应该是活的很精致的吧,浓眉大眼,卷翘睫毛,枚红色腮红让整个面庞都透着一股子青春的气息,偏偏又因为年龄的增长,生活阅历的丰富,身上又增加了一种性感女人的味道。 而且这个年纪的女人,竟然学着小姑娘把唇色打的极亮,与腮红同样的颜色偏偏又加了一层亮粉,这会儿微翘的唇角露着浅浅的笑,得体大方,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女,而且,家教极好。 杜若本身就是个乖乖女的形象,这会儿大大方方的任由贾素素打量,出口的话更是礼貌周到,又带着几分调皮,“贾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怕跟骄阳出门给他丢人呢。” “丢人?怎么会?”贾素素挑了个离杜若近一点的沙发坐下,失笑的摇头,这女孩,她一看就喜欢,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那些复杂的心思,这穿衣打扮也妥当,虽然不算什么名品,胜在气质好。 莫家不是穿不起什么高档衣服的人家,可是莫家的媳妇似乎在这方面还真没用太多的心思,合适的场合穿合适的衣服,平时都是以舒适为主,这种不被身份束缚的生活方式是她极为欣赏的。 杜若侧眸眨了眨眼睛,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还不是瞧着某人太过高大上了,心里有压力呗。” 扑哧。 呵呵。 一屋子人,老的,少的,都被杜若这话逗乐了。 莫骄阳嘴角扯起了无奈的笑意,亲昵的用手揉了揉杜若的头发,“贾爷爷看见了吧,这丫头瞧着无害,可是走到哪都要告刁状的。” 贾元林笑呵呵的点头,“告的对,你娘家离的远,这小子又是招风的,要是不时时敲打着,没准哪天就走下坡路了,正所谓家有贤妻夫祸少,你小子别在那身在福中不知福。” 凌晨也跟着挑眉,啧啧叹了两声,“贾爷爷,你这话可是摆明了帮理不帮亲啊!” 贾元林唬着眼睛一瞪,嗔道,“我这么大岁数了,什么理啊,亲的,就是说句实话,人家姑娘娘家远,落进你们这堆狼窝里,要是自己再不想点招,哪天被你们生吃了,活埋了还不知道呢。” 扑哧。 贾素素受不住的笑道,“爸,你这是什么话,人家那是夫妻,什么生吃又活埋的,被人家爸妈听到了,还不定以为自己女儿嫁进虎穴狼窝了呢?” 贾素素侧过身子,又拉着杜若的手笑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打仗没打够,这会儿一说话就是狼窝虎穴的,你可别吓着。” 杜若轻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听这样的故事,现在连电视剧也是这样的片子多一些。” 贾老爷子一听,连忙摆手,“那些东西都是糊弄人的,我们打仗那会儿可是真刀真枪的打,子弹打光了,就直接拿着大刀砍,哪像现在电视里演的,动不动就能炸出个蘑菇云来,子弹都穿膛了那人还不咽气,都是骗人的。” 166.第166章 甩了贾家当炮灰 杜若觉得贾元林说话挺逗的,侧头看着莫骄阳的时候,小声的问道:“你们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有军演吗?” 眼里的兴味分明是想说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 莫骄阳被那一双温情脉脉的眼睛看着浑身骨头都开始发软了,真不知道小女人怎么跟到别人家来跟他秀恩爱了。 “不怕吗?” 杜若弯起的眉眼满满都是依赖的光芒,“不是有你吗?” “呵呵,爸,你瞧瞧,这小两口,哪里像是要有了孩子的爸妈,我看啊,比那些热恋的小情侣也不为过呢。” 贾素素到是颇有几分羡慕的味道,目光掠到自己儿子头上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孩子其实年纪也都差不多,可是瞧瞧人家老莫家,这孙子说娶媳妇,分分钟就弄到手了,这会儿边孩子都怀上了,自家这小子没消息不说,连着自己那侄子,贾家的长孙也没个动静。 “小廉啊,你也得抓紧了,妈也等着抱孙子呢。” 白廉心里苦笑,他怎么不抓紧,可是人家没瞧上他,他有什么办法。 “妈,我表哥比我还大呢,好歹你也讲究个长幼有序呗?” 凌晨觉得白廉这小子脑袋到是挺好用的,还知道拿贾峰打掩护,不过有些事儿大伙心知肚明,都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那小子,好死不死的,怎么就看上杜若了呢? 凌晨眼角的余光撇向那边不要脸秀恩爱的夫妻,忍不住在心里啧啧感慨,杜若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儿呢,瞧瞧,这一个,两个,三个的,哪个不是硬汉,哪个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怎么就栽到这一棵白菜上了呢? 贾素素这会儿一听,也皱了下眉,目光看着贾老爷子的时候也有几分抱怨,“爸,阿峰也不小了,你也不着急让他赶紧娶个媳妇回来,你不着急当太爷爷,我还着急当姑奶奶呢。” 贾老爷子哪里是不着急,只是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人一套想法,不说门当户对的,就是比贾家门第再高点的,只要这孩子相中了,他就去求,只可惜啊,哎—— 贾老爷子默默的把心酸咽进了心里,就算是再对自己的孙子有意见,也不可能当着莫骄阳和凌晨的面去多说什么,只笑着打哈哈,“年轻人,想法多,总想找个对感觉的,我啊,能赶着闭眼前看到这小子把媳妇娶回来,就行喽。” 凌晨与莫骄阳不期然的对视了一眼,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这老爷子估计要是知道他孙子看对眼儿的,如今已是有夫之妇,顺便这肚子里还带了个球,不知道还能不能乐出来。 贾老爷子自然知道莫骄阳过来不是说笑的,看着杜若笑道:“厨房里炖了补品,让白廉他妈陪你一道尝尝,这是朋友从外地带来的,挺新鲜的,一会儿走的时候带着些,养胎极好。” 两个女人都知道男人这是要说事儿了,贾素素拉着杜若起身,半臂搭在了杜若的肩上,笑睨着莫骄阳调侃道:“骄阳,我可是把你媳妇带走喽。” 扑哧,凌晨忍不住揶揄道:“贾姨,骄阳媳妇再好,也是有主的,你就算是再想要个儿媳妇,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噢。” 贾素素被凌晨逗的一乐,揽着杜若的肩到是细细的打量起来,连声感叹道:“你小子这张嘴,没想到有时候也能吐出象牙来。” “咳咳——贾姨,你不会真看上了吧?” 莫骄阳捏了捏杜若的手心,不理会别人的目光,“贾爷爷家的厨师手艺不错,你先去尝尝。” 莫骄阳把一个体贴入微的丈夫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连贾元林都忍不住瞠目,几乎不能把那个冷静沉静的硬汉形象现在的莫骄阳妆到一列。 白廉也知道有些话不适合他在这听儿,索性就跟贾毒素打了招呼,直接出去找贾峰去了。 贾元林带着莫骄阳和凌晨直接进了茶室,独立的套房,古色的装修,袅袅的檀香正从香庐里溢出,屋子里摆放着风水金钱树。 凌晨玩味的目光掠过那几盆金钱树,瞧着位置,就像是请人看过的,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着,显见是放上去不长时间,他到是没想到,贾家这样的门第还想着求财呢,果然,人为财死。 莫骄阳带凌晨出门,一贯是应酬话都由这小子来说,他只说重要的部分,像刚才活跃氛围的事儿,他直接摒弃在外。 这会儿到了茶室,凌晨主动揽了沏茶的活,贾元林和莫骄阳就各占了一把水曲柳木的双扶手扩椅。 “贾老,这是b市那边一个朋友托我给贾老带来的礼物。” 莫骄阳原本空空如野的手里,竟然神奇般的变化出一个掌宽的方型小盒子,这会儿被他放到了大茶几上,掀开了盒子的盖,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精品内画仕女的鼻烟壶。 贾元林在意的不是东西,他的地位虽然不及莫老爷子,可不代表这样好东西他没见过,他现在的脑子更快的转动在b市,朋友,还有莫骄阳从贾爷爷变成了贾老的称呼。 刚刚在客厅,他还想着莫骄阳让他媳妇喊他贾爷爷,这是要示好,要亲近的意思,变向的在说,在莫骄阳站稳s市的事情上,他贾家跟莫家的关系将是越来越亲密的,当然,这种亲密,表现在外,与表现在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贾家以后的事业会有莫家一路的护航保驾。 他是长者,既然小辈来示好了,他也就热情的接待,连着对莫骄阳那媳妇也友好热情,让自己的女儿亲自招待,甚至都没用自己的长媳,虽说是长媳,可是这s市但凡知道点家族恩怨的都晓家,贾家的媳妇,门第都高,可偏偏这门第高,打小就娇纵惯了,贾老爷子是看不上这股子娇气的,连着儿子统统都撵了出去,平时除了逢年,过节,也不让他们过来,只让孙子在跟前蹦达。 贾元林在脑子里一边转着圈,脸上一边收敛了笑,目光里带着几分疑惑,“b市,你去b市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凌晨低垂的眉眼暗自骂了一句老狐狸,且不说这消息莫骄阳自打回来就放出了风,就只说贾家的人脉,如今正到了关键的时候,这老家伙能不关心市委大院里的风吹草动? 这屋子里坐着的三个人,哪个都会玩揣着明白装糊涂,莫骄阳交叠起双腿,胳膊肘落到了坐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轻提了一下膝盖处的裤褶,“前天。” “公事儿?”贾元林问的顺理成章,不然一市的市委书记怎么可能凭空离任。 “公事儿,也是私事儿。”莫骄阳微扬了扬眼角,让自己的目光对上贾元林蒙了一层笑意却带了几分揣测的眼睛。 “这话怎么说的?”贾元林像是被莫骄阳的语气说的糊涂了,皱了下眉,眼底闪过一道不满,出口的话,更是为这个不满提供了依据,“骄阳啊,白家报社的事儿,你?” “贾爷爷,呵呵,这事儿你不用客气,是我瞧着白家那边这几个月的效益不大好,就让别人放了个风声过去,本来我是想着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也就没大张旗鼓的闹的人尽皆知,不过凭着贾爷爷,我也瞒不过去不是,咱们这坐到一块,跟自家人似的,都说肥水不留外人甜,这样的便宜,哪能给别人占了去。” 凌晨一席话直接就把贾元林要提的事儿给堵的死死的,他也不是老眼昏花,那报纸上的事儿里面都透着蹊跷,还有马家那丫头,就算是再不济,也干不出这种勾当来,摆明了让人给陷害了。 马家那边求到他这儿,让他给推了,既然是弃子,哪有再重拾的道理,白家那边的确像凌晨说的,捡了个大便宜,只是这样的便宜,捡的硌应。 用自己的左手打右手,不等于互相残杀吗? 贾元林心里不舒服,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笑道:“你白叔叔还想着谢你来着,既然你这么说,我看啊,这笔钱到不如给下面的人发福利更好。” 凌晨也跟着乐,一轮茶已经沏好,递了一杯到贾元林跟前,又拿了一杯放到了莫骄阳的跟前,笑道:“发福利好啊,现在经济不景气,听说好些大公司年终奖都缩水了,白家那边要是趁着这个机会多笼络点人心,到时候下边的人自然就更卖力了,没准下一次抓到的大新闻,又能让报社多赚一笔呢。” 凌晨本就是生意人,谈起生意经来,那是头头是道,“贾爷爷,你跟贾姨说,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儿,我一准还提前给那边透消息,只是让他们报社,杂志社那边也少爆两条我的绯闻当头条呗,你看,我们家老佛爷天天催着我给她找个媳妇呢,可是这好人家的女孩儿,一看到我天天左拥右抱的,早就被吓跑了,虽然没能帮着杂志社创收是我的责任,可我这不是尽量在弥补吗?” 贾元林拿着茶杯掩住了抽搐的嘴角,心里不停的骂着,凌家这小子,年岁不大,这张嘴,配上那脑子,比小狐狸还要狡猾,还娶不着媳妇,呸,哪个好人家的姑娘脑子抽筋了才会嫁给这么个满脑子算计的男人呢,没准哪天两人婚姻不合了,离个婚连半毛钱赡养费都拿不着。 贾元林没多大心思跟凌晨逗乐子,这会儿目光又落到了莫骄阳的身上,在想这b市里的门道。 “骄阳,贾家这些日子可是没少费心力啊,你那边是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贾老,去b市,正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噢,说来听听。”贾元林正了神色,摆出了一副领导听下属汇报的派头,后背椅到了宽大的椅背上,两只手搭着扶手,一只手的食指时不时的敲击下在水曲柳木的扶手上。 莫骄阳似乎也并不在意贾元林这会儿摆出来的姿势,比起莫元林,他的态度到是有几分淡漠不羁的味道,气定神闲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浅浅的嗜了一口茶,在你以为他是润下喉要开口的时候,他又把茶杯递到了嘴边,然后又呷了一口,如此反复。 三厘米左右的茶杯,能装进去的茶水也不过成人一口,两口就可以消化掉,可是偏偏被一个淡漠的男人抿了五、六次,还未见底。 凌晨都忍住开始狠抽眼角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这个故作优雅的男人,在这折磨老人的心脏了,要是他没看错,贾元林已经好几次要启口又压了回去了。 呷下了最后一口茶,莫骄阳才前倾了身子,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贾老,那份关于冯向前涉嫌以项目撬动银行资金的检举报告,已经在b市了。” 嘶—— 贾元林目光慢慢的眯了起来,这声冷嘶让他觉得入口的茶水都是冷的,哪怕这会儿红泥小火炉里还冒着热乎气,可是那上升的雾气在他眼底却形容了一道道雪山的雾芒,那是夹着雪粒子往人身上打啊。 “报告的署名?” 莫骄阳觑了一眼贾元林的神色,仿似没看到那双眸子里的紧张一般,“b市那边已经有几年没碰到过这样的贪腐大案了,在国内银行套出两亿美元以上的资金,拿到国外去收购企业,然后再爆出这个企业标的的交道早就被其控制的境外公司提前收购,这种‘自己收购自己’的跨国资本游戏,在国内还是不多见的,尤其是像冯向前这样的官员涉嫌其中,已经引起上头领导的高度重视,对于这个事件的举报人,想来也会给予一定的嘉奖,不过,考虑到贾家的地位,那些钱财上,想来贾老也不在乎,我便跟上边的领导提了一句,贾老这是不想让s市欣欣向荣的局面被这样的一个贪腐官员带出歪风来。” 这顶帽子是真够高的,也真够大的,关键是这顶帽子不好戴啊,贾元林从现在都开始想着他要不要把这栋院子的保安再加强一些,出行的车辆是不是要换成防弹的。 莫骄阳这是出尔反尔啊,明明是两家联手,怎么到了后来,都成了他一个人出头了。 “骄阳,你这事儿——” “贾老,朱家那边,正打算让独子出去历练历练,这个机会,不错啊。” “啊?朱家?”贾元林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朱家是他们这一头的,跟莫家没什么交情,尤其莫家跟b市的冯家关系好,朱家跟冯家的关系又极为微妙,可以说在同样的地位上,两家一直处于相互搏弈,又不得不维持着某种平衡的状态,这种相互掣肘的伎俩也是顶层善于玩弄的,这两家又别无选择的。 “贾老,朱家的长子一直没从政,也没入商,不过朱家那个长子也是国外镀过金,而且,听说也有真材实料的,这才到b市,偶然听人提及,朱家那边打算把长子送到y市去,不过朱家的老佛爷嫌那地方远,心里不高兴,你说,这个时候要是有人——” 莫骄阳仿似一个局外人,因为出了趟门,听到个消息,然后又因为之前把贾家甩出去当炮灰了,这会儿发现,这个消息是不是能补救一下炮灰的命运呢? 当然,贾元林就算是被甩出去,也有自圆其说的办法,只是再好的自圆其说,都不如将过变成功来的划算。 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莫骄阳这么做,是不是又在打什么算盘,甚至他都在想,莫骄阳好好的提朱家做什么? 贾元林不可否认一点,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莫家搭上朱家的线,就像b市的格局一般,s市也是这样的格局,朱家用他贾家,才提携他贾家,要是朱家觉得贾家没什么利用的价值了,那还提携个屁,沧海横流,贾家迟早要被这大潮卷起,又跌落,到时候,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时今地位,人脉,还有前程,都将功亏一溃。 古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兵,贾元林明明已经可以占到一个高处,让他再落下去,他完全不能想像那样的生活要如何去过。 没人巴结,没人求你,甚至你的子孙后代都将庸碌无为,这样的事儿,绝对不行,他,绝不可能让它发生。 “你是想让朱家的长子来替下冯向前的位子?” 莫骄阳也有些左摇右摆的样子,“不瞒老爷子,我心里其实有个更合适的人选,不过,他家里现在出了点意外,我怕把他弄到s市来,家里那边会更麻烦,而其他人,只怕又没有这样的资格,就算是有这样的资格,也未必能让上面的人满意——” 莫骄阳话里含含糊糊,所表达的意思,在贾元林听来就像是不情愿,又无可奈何一般。 若是莫骄阳痛痛快快的就说这个人合适,你弄来吧,贾元林估计得翻腾个三、四天,甚至亲自跑一趟b市,找人查查莫骄阳到了b市都见了什么人,在哪儿见的,这里面是不是又扯着什么勾当。 可是莫骄阳这种含糊带着几分不乐意的态度,却让他又开始放松警惕了。 不乐意才对啊,朱家是跟他一边的,说白了,他就是朱家在s市的眼睛, 167.第167章 凌晨,你的车技如何? 朱家的长子过来了,s市的风水可比那鸟不下蛋的y市强多了,再说离的也不算远,坐飞机几个小时,要是航班方便的话,晚上下班直接回b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朱家老佛爷那是宠孩子宠出名的,护犊子,他要是这会儿卖个人情过去,估计朱家那边一准能同意。 贾元林觉得这是送上门的好事儿,甚至都有现在就打个电话邀个功的冲动。 可是贾元林活到这个年纪,向来对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相信的不多,虽然莫骄阳话里的意思让他去了些疑虑,可是他忍不住在想,莫骄阳占了个市委书记,他要是把朱家的长子弄过来,这市委书记到底是比市长多了那点监督的权利,回头,莫骄阳不会儿是想借着这个契机,把朱家也拉下水吧? 贾元林心里开始翻个儿了,朱家跟冯家现在是鼎足之势,官场之中,向来一个小波澜,都能折腾出一个大风浪来,尤其这还是亲生儿子,身上若是犯点小错,估计被有心人一炒,就成了无限放大的大错。 他还得想想,这事儿办好了,那是功,要是办不好,别说是过了,只怕连他都得搭进去。 贾元林现在是真不敢把莫骄阳这小子往好了想,身边再坐着那么个凌晨,一嘴油腔滑调,满肚子跑坏水的家伙,这两人,凑到一块,放个屁都得是臭味相投的。 “呵呵,骄阳啊,朱家那边,怕也是不好搅到这里面吧?” 贾元林打着太极,心里纵然浪起云涌,可是面上却依然笑若春花,温风和煦。 莫骄阳轻轻的啧了一声,像是在下某种决心一般,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不由的往前倾了倾,目光里夹杂着深思过后的决策,“贾老说的在理。” 贾元林原本是打着哈哈想听听莫骄阳再求求他,让他找找心里平衡,然后他再提点条件,回头朱家那长子来了,莫骄阳得捧着点,别管谁大谁小,你不能给人家穿小鞋。 只要把这个条件应下来,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 可是他这会儿怎么觉得莫骄阳这眼神不对呢? 莫骄阳是因为凌晨递过来的小茶杯而把话顿在了这儿,并不像是在给谁做心里建设,接过了茶杯,因为不渴,所以只在手心里轻转着,接着刚才的话题,再道:“不瞒贾老,我原本是想,贾老帮我跟朱家那边说一声,要个人,就是黎耀,贾老应该也知道吧,黎家那边打算让他退伍,凭着他的资历,若是一下子接这个位子,可能要差一点,不过要是朱家这边开了口,黎家那边再动动关系,这事儿,估计也就十有八九了,你看?” 贾元林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兜到这算是把人说出来了,其实莫骄阳一直想用的,就是黎家那小子,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两小子是一条裤子穿出来的,若是都混到这s市来,一个市长,一个市委书记,啧啧,这s市,贾家估计连喘口气都要看人脸色了。 不行,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在脑子里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就说吗,莫骄阳怎么可能傻的把朱家扯进来,原本是这么回事儿,黎耀的身份不算敏感,可是黎耀跟莫骄阳交好啊,没见过哪个市把市委书记和市长放在一条裤子里的,那还不等于坐实了土皇帝,除非上边的人脑子抽了。 不过这人冯家那边出面安排自然是不合适的,朱家若是来安排,到也说的过去,可是朱家要是安排了黎家那小子,还不如安排自己儿子呢,这叫做肥水不留外人田。 贾元林轻咝了一声,像是空气钻进了牙缝子,“骄阳啊,这事儿,怕是不好啊。” 作为长者,贾元林的语气,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味道。 “你也别怪贾爷爷以老卖老,这官场的事儿,你爷爷也是清楚的,自古君王都要讲究个制衡之术,你跟黎家那小子关系好,又在一块那么多年,明里暗里,都是过了命的交情,你想想,黎家那小子要是真让上面的人弄过来了,你屁股下面这把椅子还能坐的长?” 微顿了一下,贾元林也学着莫骄阳的样子,淡淡的把语气抻长,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一般,提醒道:“而且,刚刚,你不是说他家里有点事儿,只怕走不开吗?” 莫骄阳像是没猜到贾元林会抓住这点话柄似的,想否认,又觉得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些事儿,就算是一时能瞒,总不会瞒的时间太长,所以,这会儿否认就有点没必要了。 慢慢的蹙起了眉头,又陷入了深思一般,“贾老,那你看?” 莫骄阳到是把一个举棋不定,没了主义的表情做了十足,仿似这会儿贾元林才是那个统总大局,挥斥方遒的人物。 那一瞬间膨胀起来的自信,让贾元林的心情大好,莫骄阳是谁,那是莫伟天的孙子,莫骄阳能来,自然是在家里跟莫伟天商量好的,因为莫家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事儿,莫伟天也是爱莫能助,之后才求到了他的门上,瞧着像是莫骄阳来求人,其实,不就等于莫伟天在求人吗? 莫家这样的根基能求到他头上,这是什么感觉,贾元林都有点要飘了。 “嗯,朱家那边,我先透个话,这事儿,你也别太上火,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弄走了一个,要是再来一个,只怕这样的手段也没有再用的机会,这种换汤不换药的事儿,自然不是咱们的行事内格。” 莫骄阳点了点头,“贾老这话在理,只是这事儿,宜早不宜迟,目前还在秘密进行着,只是b市那边的人脉关系也是你连着我,我连着你的,若是一旦被人洞察先机,只怕咱们再想动,就不好动了。” 贾元林自然知道莫骄阳的意思,目前冯向前的事儿还没搬到明面上来,他还有机会,若是搬到了明面上来,冯向前后面的人估计就会学着他的样子,舍了马家这个弃子,再弄个有用的过来。 “你们坐着,我去打个电话。” 凌晨觑着贾元林起了身,出了屋子,与莫骄阳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却没有说什么紧要的话题,只是随意的聊了聊屋里的摆设,那几株风水树的门道。 凌晨还笑称,“你那新家钥匙正好在我车里呢,一会我你拿过去,有空带小若若过去瞧瞧,别墅后边我给你弄了个水帘洞,也招招财。”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那边的保全怎么样?那么偏僻,若是我经常出差,她一个人在家害怕了怎么办?” 凌晨翻了个白眼,真怀疑莫骄阳嘴里的她不会是个三岁的小孩子吧? “虽说是独栋的,不过也是连成片的别墅区,整个地皮都是凌氏的,因为是环山道,只有那一个入口,连着出口也就那一个,所以,在入口处设了两个门岗,还有电动门,除了业主,没有多余的门卡,无论是行人,亦或是车辆,都无法通过。” 莫骄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那站岗的门卫要是不合格,回头我再给你弄两个来。” 扑哧。 凌晨被莫骄阳的语气逗的一乐:“你不会是想给我弄两个特种精英来吧?又不是拍反恐大片,真用不着,虽然那片没达到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不过电子眼已经遍及各处,为了保证业主的隐私,这些电子眼的监控是不归交通队那边统一传输的,只是咱们物业自己的记录标准。” 莫骄阳皱了下眉,“什么时候给你批的?” 凌晨自然知道莫骄阳指的是这些电子眼,每个城市都有那么一两块地方是不归交通队那边统一管辖的,比如s市的军区大院,比如,某些城市富豪聚居的别墅区,电子眼都是自己安置,更好的防止隐私外泄。 “呵呵,骄阳,我这可不是特例独行,回头问问你那秘书,这可是正常程序申请下来的,不只是咱们这边,就是凌氏在别的城市开发的高档楼盘,也有这样的条件。” 书房外已然响起了脚步声,屋里两人的交谈也就戛然而止。 贾元林重新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可以用红光满面来形容了,显然这通电话没少为他捞好处。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莫骄阳的那份报告交到秘密,到现在,朱家那边还没得着消息,所以,贾元林把这个情况一下,朱家那边瞬间就判断出利弊来,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想要捞政绩,不仅难,还要费心力,到了s市就不一样了,地茂,人广,经济繁荣,再有地方企业的支持,朱崇过来,完全就是来镀层金,熬点资历,过几年,再换个地,一点点的,这路也就铺出来了。 朱家那边把这事儿在心里过了一圈,当即就拍板定了下来,能不能谋到都不去想,那是必须要谋下来的。 朱崇和莫骄阳见面的事儿,除了莫伟天知道,再就是朱崇那几个死党,朱崇让他们闭嘴,谁也不会多事儿,所以,朱家那边的沾沾自喜竟不知是被自己儿子摆了一道。 说完了正事儿,三人又在贾家吃了晚饭,离开贾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上了车,杜若就有点困。 莫骄阳体贴的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就叫她。 凌晨在dv里挑了首舒缓的曲子,听说胚胎在母亲的肚子里胎教也是要听音乐的。 晚上九点多的路面车流量并不算少,不过贾家这一片都是高档小区,绿化特别好,路灯打在茂密的树叶上,呈现了一种不正常的绿,微微的偏黄,明明还没到深秋落叶的时候,这些叶子到像是提前老化了一般,或许也是因为那些光晕带来的温暖和光明使它们生长的速度过快了吧。 果然是过犹不及啊。 “骄阳,你这一手,愣是把那只老狐狸给套进去了。” 声音不算大,像是怕惊醒那个闭目小憩的女人似的,可是那浓浓的兴奋,与掩饰不住的崇拜之心,打从心底里的敬服之意,却是丝毫不差的表现出来。 相比于凌晨的兴奋,莫骄阳却有几分泰然接受之意,本就是做的精心部署的,怎么可能会在这一刻出现纰漏。 “我跟阿崇的关系,别乱说。” 凌晨翻了个白眼,“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微顿了一下,凌晨的眼角透过后视镜落到了后排的一男一女身上,“骄阳,你跟阿崇,这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吧?” “或许吧。”莫骄阳显然不耐烦再继续陪着凌晨聒躁下去。 凌晨翻了个白眼,瞧着后座的男人拿着手掌捂住女人耳朵的举动嗤了一声,这个男人,还能不能更妻奴一点了。 “对了,这是钥匙,你收着。” 凌晨从仪表台上拿过一串钥匙甩到了后座上,“上面有那栋的门牌号,业主是小若若的名字。” 凌晨嘴角带着贼兮兮的笑,仿似在说,这些可算不得你的家产呦。 “好好开你的车。” “砰——” “怎么回事儿?”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莫骄阳和凌晨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凌晨手里的方向盘还控制的死死的,估计这会儿车就要被撞向一旁的绿化带了。 莫骄阳几乎是一瞬间就揽紧了杜若的身子,安抚的拍着杜若的肩膀,“没事儿,别怕。” 凌晨这会儿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蓝博基尼的身边多了一辆红跑,这会儿正跟他并驾齐躯着,因为刚才的撞击,他身子一歪,把方向盘也带着往右侧歪了一些,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两车拉开了距离,不然,只怕这会儿一定是紧贴在一块并行。 “骄阳,情况不对,那辆车又并过来了。” 凌晨一边提醒着莫骄阳,一边把脚踩到了油门上,再一次庆幸,上次蓝博被撞了以后,他又让人进行了改装,可以瞬时间提速达到世界最顶级的水平,虽然这种情况无疑会对车的离合器擦片,发动机造成严重的损伤,可是再重的损伤与生命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 杜若所有的睡意都在这一瞬间吓没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甚至大脑在一瞬间当机了,连思考都不会了,只能傻傻的看着莫骄阳,好在她的潜意识里,对这个男人的信任从不曾减弱过。 莫骄阳安抚的拍了拍杜若的后背,并不像一个身临险境的人手足无措,而是沉稳的看着因为凌晨的突然提速而一下子被甩开的车子,那辆红色的跑车,落了一个车身的距离。 “能看到是什么人开车吗?” “看不出来,不过那辆车瞧着有些眼熟。” 凌晨脑子里也在快速的运转,若是比车技,他到是不怕,这边离市里远,车量不算多,要是进了市里,那辆车就更没有发挥的空间了。 “若若,别怕,你先蹲下去,把头放在我腿上,我托着你,你护着点肚子。” 莫骄阳一边听着凌晨说话,一边扶着杜若慢慢的蹲下去,若是一会儿还会发生相撞,坐在后排显然算不得安全。 杜若吸了口气,并不出声,眼里的惶恐也被压了下去,配合着莫骄阳的动作把身子矮了下去。 一只手抱住了莫骄阳的小腿,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虽然不知道这样能不能保证安全,可是至少,她应该负起一个妈妈保护孩子的责任。 莫骄阳以为杜若是镇定的,是理智的,可是感觉到小腿上女人单臂带着颤抖,却强忍着不发出半点声音的时候,那一刻的怜惜,还有对那外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怒意,一瞬间的就涌了上来。 身体里凌厉凄寒的冷气一瞬间的就迸了出去,身子微微往下倾斜,头部和身体避开了侧边车窗和后面车窗的位置,这是为了避免对方若是有武器的话,尽量不被子弹打中。 “凌晨,你的车技如何?” 单手按住杜若的头,一边给她依靠,一边控制着她的动作,另一只手拿出了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放心,保证能安全把你送回去。” 凌晨眯起了眼睛,车里的照明灯已经关闭,为了不让外面的人看到车里的情况,借着路灯的光,他从后视镜,还有倒车镜里一直注意着紧紧咬着他车屁股的那辆红色跑车,显然开车的人也是个好手,不然,两辆车的差距,蓝博完全可以甩掉这个尾巴。 “他妈的,给我改车那家伙不是说这几年就改了这一个吗?” 凌晨显然开始怀疑后面那辆红跑也是经过改造的,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性能。 莫骄阳到是比他淡定多了,这会儿是蓝博,若是他那辆prombron,就不用担心会有流弹的问题,他那辆车是防弹的。 电话在两声音乐后被人接听起,莫骄阳的声音沉稳流畅,“最短的时间调出从南山大道进市里的视频,我的车牌号是s5319,后面紧咬了一辆红跑,迅速查出车主及相关信息。” “莫书记?”袁大头脑子都开始发蒙,今天晚上莫书记的电话有点多啊,头一个还好,让他查全市的治安,这会儿怎么就查交通录像了? 莫骄阳也不跟他废话,“五分钟,给我结果。” 168.第168章 遇危 袁大头耳朵是电话被掐断的盲音,脑子里徘徊着男人冷静肃然的吩咐,原本要跳脚的心情在起伏中竟然被平复了下去,可也只是短短的一瞬,短到脑子里连个转弯的时间都没有,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额上都开始浸着冷汗,这得出了多大的事儿啊? 这会儿再往回打电话显然不是正确的决定,调监控,对,找人看监控,莫书记能打到他这儿来,就代表这事儿还不能被市长那边的人摸到,冯市长还没到人人喊打的时候,总还有些迷糊人不知根底这会儿想借机捧臭脚,献殷勤。 他得找个知根知底,脑子够用的人,就算是平时没什么来往,也该知道什么时候该表功,什么时候要卖命。 触屏的手机被划开,电话本连搜索的功能都被他摒弃了,手指像是瀑布一般快速的滑过,目光在那一个个人名间忖度,终于,看到一个比较可靠的名字,快速的拨了过去。 被莫骄阳的沉稳感染的又何止凌晨一人,凌晨也不是没见过阵仗的人,若是他自己,到也无所谓,平心静气,正常发挥,甩掉后面的人完成不成问题,可是现在他车里不只坐着一个莫骄阳,还有一个孕妇,心里面无端就多了层顾忌,甚至他这会儿车速这么快,几乎都能听到轮胎与地面强烈摩擦所迸出的火花正在燃烧着铁皮的车身,那种热度已经让车里的空间开始变的紧张。 可是他不能问,一个没受过训练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你去要求她镇定,不添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难道还想让她跟你谈笑风声? 更何况,问有个屁用,解决眼前的困难才是最重要的。 “骄阳,你不觉得更应该给阿耀打个电话?” 凌晨的话音刚落,蓝博的后屁股又被猛然的撞击一下,车子不期然的向前一耸,连带着女人一声低叫都传进了两个男人的耳朵里。 比起现在的危险,两个男人显然更在意女人的低叫。 “小若若——” “若若,怎么样?” 杜若已经努力咬住下唇,不让声音夺唇而出,就是怕分散两个男人的注意力,可是刚才那一下撞击,她一下就失了声,不过身体因为有莫骄阳的大腿和手掌护着,并没有什么不适。 “我没事儿,你们别担心。” 凌晨咬了咬唇,眸子里的光一下子冷了下去,凤眼眯的深邃,夹杂着狠厉的光,“骄阳,扶好杜若,我要加速了。” 若是他自己,还可以让两辆车碰一下,较较车技。 莫骄阳轻嗯一声,一只手按住杜若的肩膀,另一只手又开始拨电话,黎耀的电话关机,想必是执行任务了。 沈旸的也关机,莫骄阳眉头一皱,脑子里瞬间盘旋着,最不可能出任务的就是谢飞了,噢,对了,不家陆聪。 “阿聪,沈旸呢?” 陆聪声音有些发哑,这两天感冒的缘故,“他们接了个任务,最近都不在国内,怎么了?” 多年来的默契让他听出来这会儿莫骄阳的声音有些紧。 “那没事儿了,你的嗓子怎么了?” 陆聪似乎并不相信大晚上的莫骄阳打电话会没事儿,“我就是感冒,没大事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莫骄阳声线压的沉稳,没有半丝的起伏,甚至还给了前面凌晨一个眼色,让他把音乐打开,“没事儿,就是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点酒。” 陆聪听到那边的音乐带着嘈杂的声音,才信了一些,“过些日子吧,黎耀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大概再有三、四天就回来了,黎家的事儿,你听说了没?” “阿聪,那就改天聊,我这边过来个认识的人,先打个招呼。” 莫骄阳不惊动陆聪,是因为陆聪的身体不能轻易受折腾,他又不想让陆聪发觉异样,可是不代表他还有心情跟他聊天。 “噢,好,那就改天吧,正好给阿耀践行。” 凌晨嘶了一声,他是得多了解莫骄阳啊,几乎在声音一顿的时候就猜到了下一个指令是什么。 “没有外援?” 莫骄阳哪里听不出凌晨的声音里咬牙切齿的意思,不过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马上就要进闹市了,估计它也不会跟你多久了,只要保持这个速度就可以了。” 凌晨有些遗憾的哼道:“老子还想把那车里的混蛋抓出来鞭打一顿呢,敢跟老子挑战?” “你应该庆幸这会儿你的车子没被动手脚。” 莫骄阳淡漠的语气像盆冰水一般打消了凌晨的气焰,并不是助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而是这样的手法的确是最常见,又最有效的,若是这会儿他们的车子被人动过,哪里还能坐的这么安稳,就算是打电话求援,估计没等到救援的人来,他们就交待了。 杜若是不懂这些的,只是觉得莫骄阳沉稳的声音让她心安,哪怕两条腿都蹲的麻木了,可是她还是心安。 车里一瞬间安静下来,连刚刚开启的音乐也被关闭了,凌晨微缩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前面的道路,平缓而通畅,还真是个适合飚车的好日子呢。 突然间,似乎有什么声音冲破了耳膜,开始的时候,以为是风声,因为车速太快,而刮起的风声,可是明明四面的窗户都关的严实的,就算是风声太调皮,也钻不进来啊。 凌晨一瞬间绷起了后背,后视镜里哪里还有那辆红跑的身影。 “凌晨,你到后座来。” 莫骄阳的警惕性半点不输于凌晨,甚至在凌晨放松警惕的时候,莫骄阳的脑袋还在高速运转着。 “开什么玩笑?” 凌晨又不傻,这会儿莫骄阳能这么说,显然接下来要遇到的事儿,比刚才那辆红跑还要艰巨。 如果真跟他们想的一样的话,那么开车人的危险性的确很大,可是他凌晨难不成长了一个胆小怕事儿的样子,遇到危险就得当缩减乌龟。 傲骄的像只孔雀一般,扬了扬下巴,睨着后视镜里照出的男人,哼着:“莫骄阳,别总把自己当英雄,你以为是部队啊?老子还得听你指挥?” 若不是场合不对,杜若非得笑出声,从她认识这两个男人开始,就从来没听过凌晨在莫骄阳面前说话这么大气,而且又这么大胆。 莫骄阳哪里看不出这小子的心思,不过他可不想做逞强的莽夫。 “你的车技不错,只是躲子弹的经验不足,你把安全带解开,咱们两个换下位置,别以为到了后坐你就轻松了,我把若若交到你手里,要是她损个皮毛,当心我扒你的皮。” “你……” 凌晨真想磨牙,他也真就磨了,从小到大,他就刚才那句话,在莫骄阳面前装了把大爷,本来想着回头得把这话好好记下来,这次的事儿过了,他也能挺挺腰板,别总在人家面前装孙子。 可是瞧瞧,这男人就不能让他如意一回。 “莫骄阳,你这是摆明了瞧不起我?” 莫骄阳眸底的光越来越紧,耳朵里传来那破风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一切已经来不及他再与这个男人多做纠缠,可是他又不能把这种紧张的情绪表现出来,生怕杜若一个害怕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他没常识,可也知道怀了孕的女人是受不得这样的惊吓的。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哪次打靶你赢过我了,就是比车技,哪次我不一样把你压下,这会儿还想逞能,就算你不在乎那条命,我还怕你拖累我们这两个无辜的人呢。” 嘶—— 啪嗒—— 凌晨的位置,同时发出两个音阶,一个是从嘴里发出来的,一个是单手解开安全带的声音,那是一种带着磨牙的妥协,任何一个后果他都能承担的起,可是他承担不起两条生命在他的手里流失。 明明,是那个男人惹来的祸,可是偏偏,那个男人能把这样的祸事儿转驾到他身上,这种移花接木的本领,他怎么就学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呢。 莫骄阳身子刚动一下,就感觉到抓在自己小腿上的手紧了一紧,心下一抽,知道女人在担心,没有时间让他顾及儿女情长,这样的调换,是为了更好的确保三人的安全,哪怕,他失误了,可是凭着顽强的意识,他一定能护着杜若安好,这一刻,他只相信自己,哪怕是从小到大的发小,哪怕是过了命的兄弟,他也不相信。 莫骄阳甚至连嗤笑一下自己的功夫都没有,明明,他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自己的兄弟,交给发小,因为那是一种相信,可是到了杜若,自己的女人这,却失了这种相信,不只是因为这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孩子,还因为这是自己认定的,一眼便定了终身的女人,哪怕强娶,哪怕连个因由都没给她,甚至,到现在,他都没给她一个受人瞩目的婚礼,就让这个女人成了他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如今,还要经受这样的担惊受怕。 拿着电话的手几乎在一瞬间发出的力气能把电话捏碎,另一只手却用着最温柔的方式安扶着女人的情绪,抚慰着女人颤抖的背脊。 “若若,你相信我吗?” 杜若半蹲的身子,微仰着头,额角上隐隐见了汗渍,可是身上明明打着冷颤,眼里的光带着星星点点的颤动,却又因为女人努力咬住了下唇,在仰头的时候,把那些星星点点又咽了回去,只留一双清眸荡漾着柔软的光。 “若若,相信我吗?” 莫骄阳仿似大提琴的声音,带着催眠的效果,若是手里再有一个项链在晃动,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极为出色的催眠大师。 杜若咬在下唇上的牙齿越来越用力,目光紧紧的锁住了这个霸道的男人。 这个男人,从来强势的不容反驳,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个男人面前强势起来,每次男人想要做什么事儿的时候,就会这样,眼里的光,直直的逼视着你,逼的你无法逃避,又不敢拒绝,所以最后得到的结果,总是男人想要的。 “相……信……”只有两个字,可是却被她重重的咬出来,带着涩然的味道,她甚至不知道这两个字一出口,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当她看到男人的眼眸瞬间放出的亮光,还有那离着她面颊越来越近的薄唇时,终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唇上的热度直接熨烫进了心底,压下眼角几乎要喷薄欲出的泪意,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男人的手腕,心里一遍遍的诉说着,“骄阳,千万不要出事儿,骄阳,一定不能有事儿。 莫骄阳只是浅浅的印在了杜若的唇上,比起两人之间任何一次的吻都浅,甚至,这也算不上一个吻,只是男人的唇,碰到了女人的唇罢了。 莫骄阳知道,时间就是生命,哪怕再留恋,他也没有那个时间。 头抬起来的时候,两只胳膊已经推开了杜若,来不及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长腿已经迈到了副驾驶的位子,半躬着身子单手控制着方向盘,这么快的车速,这样的换位,可以说本身就带着极大的危险。 凌晨也不敢大意,好在这会儿那两道破风的声音还没有追到近前,不然,就一枪,他们俩就都交待了。 早就在莫骄阳提议的时候,凌晨的左脚就控制了煞车和油门,这会儿,侧开了身子,两只手扶着椅背,一条腿已经迈到了后座正中的空位,然后挪开的身子给莫骄阳倒地方。 “用你的右脚踩过来。” 两个人的交接,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段,油门不能松,可以说在凌晨脚离开的时候,莫骄阳的脚就得接上来,而这么一瞬间,极有可能车体会发生侧滑,或是翻转,这个接替的速度,一定要放到最快。 凌晨的心,在这一刻,提了起来。 杜若为了不给两人造成障碍,已经从刚才的姿势站了起来,坐到了后坐椅上,学着刚才莫骄阳的样子,把身体下滑,不在两侧车窗的范围内。 莫骄阳不急不缓的把右脚迈了过去,几乎是踩到了凌晨的皮鞋上,右手的重量竟然都压到了方向盘上。 凌晨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脏很好,不然,普通人到了这会儿,估计早就被吓的尿裤子了,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莫骄阳的出色,似乎在每一个细节上,都比他还要强上一些,甚至许多,虽然曾经,他也嫉妒过这一点,可是在这种时候,他又不得不佩服莫骄阳的沉稳,哪怕一个慌乱,都会不自觉的带动另一个人的心跳加速。 油门似乎从来未被抬起过,车体似乎也从来未晃动过,当凌晨抹了额上的汗坐到后座的时候,才敢长长的吐了口气。 莫骄阳已经稳稳的控制了方向盘和油门,两只眼睛微微的眯起,锁住了倒车镜里追上来的两道身影,一左一右,银色的高赛,同色的骑服配着同色的帽盔,若是再打些银粉,估计就能在这夜色里当照明用了。 “凌晨,护着若若。” 莫骄阳凌厉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不自觉的托付,这样的语气,更是带上了让人不敢遏制的锋利。 凌晨扬起了一抹痞气的笑,这样的时候,这样的笑容,显得多么风淡云轻一般,并不因为男人的锋利便觉得这个任务有多难完成一般。 “骄阳,你抢着开车,不是为了抢着把我们两个小命给送了吧。” 瞧瞧,刚刚还不舍得放开方向盘的男人,这会儿就开始得瑟的等着看好戏了,仿似在说,没有那手艺,你还敢揽瓷器活? 袁大头的电话是迟了三分钟打过来的,手机发过来的截图里显示着这几分钟的时间,那辆蓝博正在接受怎样的考验,要不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这会儿,他都想把自己浸在冷水里冷静冷静。 “莫书记,那辆红跑,车主是马阑珊,你车子旁边现在紧随着的两辆高赛是在前一个转角的时候追上来的,那辆红跑已然换了方向,估计是逃跑了。” 莫骄阳把电话扔给了凌晨,这会儿没心思接电话,“你把咱们现在的位置告诉他,再让他看一下那边的路况,哪个位置前方没有埋伏?” “你的意思是?”凌晨故意装出来的痞笑也在莫骄阳淡定的指挥中收了起来,眸光中认真的神色让这一刻的凌晨仿似又接受了一项高规格的任务一般,没有犹豫,没有徘徊,只有努力完成。 “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马家父女还能干的出来,不过是送上来的替罪羊罢了,就是那辆车子,估计也是人家用的障眼法。” 莫骄阳声音极快,发现是两台高赛的时候,他就把车并到了里道,只是高赛的灵敏穿上人行道完全不成问题,现在,他的两侧被高赛紧紧的夹击着,眸光一紧,两侧眼角的余光让他看到了两个穿着银色赛服的人正在进行着同一个动作,俯身,单手伸到了裤管里,然后…… “趴下——” 立喝出声的时候,方向盘已经迅速的打到了左侧,然后一个迅速原地转圈,成功的逼退了左侧的高赛,甚至让那个骑在车上的人直接翻了下去。 莫骄阳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猛然的倒车,直接冲上了人行道,堪堪的避过两棵大树的中间,用蓝博的后屁股去撞另一辆高赛,没有撞击声,显然是被躲过去了。 169.第169章 你的命很值钱 莫骄阳也不敢留恋,脚下的油门持续轰大,再次冲回了路面,并没有往前开离,而是把那辆事前倒地的高赛又撞向了公路的护拦,让它无法再被使用。 凌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样急速的车子前进,后退,旋转中,以几之力,护好杜若。 “骄阳,解决了一个。” 声音中难免带了一丝兴奋,作为男人,这样的时候,有一种热血在贲张,那种想要扳回一局,甚至大显身手的男子汉情节隐隐的作祟,可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让他不得不把这样的兴奋点又压了下去,可是心里却不住的为那个握着整把方向盘的男人喝彩。 没有了赛车,骑手就没有了武器,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竖起的耳朵已经辨识到另一辆高赛正在轰大油门的声音。 杜若整个人都伏到了凌晨的膝上,刚才的撞击往复,让她整个人的胸腔都在晃动,整个上身都被凌晨紧紧的揽着,两只手臂交握的撑起一个弧度,堪堪的护着小腹。 “有没有事儿?” 平静而胜券在握的声音稳稳的传到了后座,轻易的抚平了杜若翻腾的血液。 “没事儿。” 直觉,莫骄阳这句话应该是问她,而不是凌晨,咽下几乎冲出口的恶心,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变的平稳,虽然声音还带着几分微颤。 这种时候,凌晨可没有觉得兄弟重色轻友,毕竟女人是弱者,男人的臂膀就该在这样的时候撑住一片沃土。 原本精力都集中到了耳朵上,可是手臂上突然多出了一股抓力,让他凝着车窗的视线一下子收了回来,长袖的浅色衬衫已经被女人突出的五指攥的扭曲,布料勒到了皮肉带着些微的紧涩,目光落在了女人的头上,路灯照进车里晕黄的光线不明,女人正趴匍在他的膝上,让他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可是胳膊上不断加重的力气却让他感觉到女人这会儿的情况怕是要糟。 “小若若——” 凌晨的声音很轻,几乎是破唇音,可是在他开口的时候,杜若已经勉力的仰起了头,单肘撑住了坐椅,目光里带了些微的祈求,努力的摇了摇头,唇形抖动间是无声的抚慰,“我不要紧,不要声张。” 凌晨一瞬间吸了口冷气进嘴,如果,他能忽略掉她额上已经开始泛起的珠光,如果这会儿杜若没有抬头,还是趴匍在他的腿上,或许,他还会以为她的安好。 可是他真的不敢,也不能自欺欺人,眯起的目光紧紧的锁住那些细密的珠光,一瞬间收紧的心脏让他的瞳仁也跟着在扩大,唇瓣紧紧的抿在了一处,形成了一道凌厉的刀锋,原本揽在女人上半身的手臂已经有一只脱离,去探视女人的额头。 杜若微闪了一下,力气微弱的与那只探上来的手臂擦肩。 “骄阳——” 凌晨的声音因为手臂上女人突然加重的力道再次收紧,要出口的话被卡在了嗓子里。 莫骄阳把两只手放到了方向盘九点一刻的位置,左眼锁住了倒车镜,看着后面高赛上的银色身影越来越近,可能是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骑手并不急着超越蓝博,或者说,他的速度还不足以成功超越蓝博,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能进行下一个方案。 莫骄阳看着高赛上的身影慢慢的俯了下去,几乎整个人都贴到了高赛的机盖上,凌晨叫他的时候,他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完全没有精力去分析凌晨叫他这一声的动机,甚至,他只以为凌晨是想提醒他还有一辆要冲上来的高赛。 倒车镜里显示着后面的骑手正慢慢的扬起右手,哪怕面容看不真切,可是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个骑手嘴角扬起得意的寒芒,如果他猜的没错,下一个动作,那个骑手是要打爆蓝博的轮胎了。 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微眯的眼眯仿似精密的仪器在高速的运转,大脑的神经快速的计算着子弹与车体相接的时差,这样的速度,若是被打爆了,莫骄阳甚至都不敢想像那样的后果,以他的身手或许会有机会逃离,凌晨就算是差一些,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是杜若是绝不可能在车子侧翻,或是油门露油,分秒钟就会出现爆炸的情况下逃离出去的。 “凌晨,小心了。” 莫骄阳只来得及提醒这一句,方向盘已经开始满舵旋转。 砰的一声,子弹因为车轮突然改变了方向,而打在了车屁股上,那一声铁板钝钝的声音直接刺激了凌晨的耳膜。 “骄阳,对方有枪。” “我知道,你给我护住若若。” 莫骄阳幽深的目光里是得失审度之后的决策,仿似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守住了粮草,自己就可以放开手脚冲锋陷阵一般。 车子几乎在原地转了个圈,与刚才的快速离开不同,这次,竟然选择了直面高赛。 凌晨看到了车子掉头,原本卡在嗓子眼的话就咽了下去,这会儿,整人也随着杜若的体位蹲了下去,身子挪到了前排主驾和副驾中间的位置,然后把杜若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这是他能想到最安全的维护方式,毕竟膝盖也是骨头,哪里有肉来的坚盾。 其实,莫骄阳只感觉到后排有动作,却并没有功夫去看两个人变换的坐姿,这会儿,他把脚上重重的踩向油门,一压到底,车速瞬间飚升至顶,那一刻如风般冲出去的车体几乎就是一个影像,在你看不清它的面貌时,已然撞向了前方。 权衡利弊,这就是莫骄阳的选择,哪怕对手选择了极为灵活的逃蹿,追杀工具,可是对手一定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硬碰硬的方式,而不是借着车子的良好性能逃跑。 这一点,在他透过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直面高赛上的骑手,看到他手上一个顿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嘴角扬着讥讽的笑,凉薄而又锋利,如果他莫骄阳的命是这么好要的,那么,早就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子弹的方向原本是驾驶位的正前方,把玩了这么多年枪械,让他在看到对方使用的枪械时就已经算出了子弹的速度,甚至能精确的把握时间往右打舵,头也偏向了右侧,眼角的余光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子弹穿过了座椅与车窗之间的空隙,耳朵里传来的是子弹冲破后挡风玻璃的声音。 高赛上的男人僵硬的嘴角显示着此刻的不敢置信,本来可以掉转车头迅速离开的,可是向来以完美完成任务为准则的男人,这会称想要看看自己的成果,却被这样的一幕惊呆了,以至于蓝博撞上来的时候,他都忘了再一次扣动扳机。 时间,总是少的可怜,尤其在这样生死驳命的时候,男人被撞翻,滚落到柏油路面,连翻了十数个跟头的时候,撞上了一旁的马路牙子,手枪早就脱了手,要不是头上戴着钢盔,或许这会儿,脑浆都要迸裂了。 两车相撞的阻力减缓了蓝博的速度,因为一直高速的驾驶,发动机的热力似乎已经钻进了车厢里。 “若若,呆在车上。” 莫骄阳手搭在安全带上,轻巧的一个按动,就解开了身上的束缚,脸上平淡的表情,似乎并没觉得刚才经历的是多惊险的一幕。 杜若压下身体的颤抖,挣扎着从凌晨的身上离开,单手无力的推了推凌晨的身体,意思便是让凌晨过去帮忙。 她一直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可是刚刚车窗被穿破的声音还是清晰可见的,所以她这会儿很不舒服,却绷着没说。 凌晨犹豫的看了杜若一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推诿的时候。 唇形微动,“你,还可以吗?” 没有声音,只能凭借着晕黄的光线去猜度,杜若撑起了一抹笑意,摇了摇头。 不是她不想说话,是她真的开不了口,要不是上牙跟下牙紧紧的咬着,她怕自己会把那种痛意传递出去。 她以为,她的身体足够好,可是真到了这样的时候,才知道,惊吓,撞击,真的不是一个孕妇能够承担的。 凌晨勉强的点了点头,抬起下车的时候,还不忘让杜若把车门锁好。 “骄阳,怎么样?” 凌晨看着莫骄阳蹲在那个骑手的身边,正拿着两指探着骑手的鼻息。 “还有呼吸,不过骨头应该撞碎了。” 莫骄阳起身下了论断,抬眼示意凌晨去捡被骑手甩出去的枪枝。 凌晨扯下了单臂的袖子,把甩在地上的枪枝包了起来,期间,没有用五指触碰一下。 “那个怎么办?” 车子被撞毁那个,这会儿还不知道人在哪呢。 “给袁大头打电话,看看前面还有没有人了。”莫骄阳接过凌晨递过来包裹过的枪枝,睨了一眼,嘴角瞬时扬起一抹讥嘲,“想不到这人到是肯下血本啊,就这么一把枪,至少也得值个百八十万的。” “噢,看来,你的命很值钱啊。”凌晨拿着莫骄阳的电话给袁大头打了过去,顺便问问前边的路况,还有没有钉子了。 袁大头本来得了交通队那边的监控就提了心,这样的事儿,他也不可能宣扬的到处都是,好在这会儿也算不得晚,一帮兄弟早前接了莫骄阳的任务,正在进行治安检查,这下好了,名目都是现成的。 “骄阳,你别跟我说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 凌晨听着电话那边袁大头提交的信息,再有两个路口,他们就能赶到了,今天晚上夜巡,已经抓获了四个骑高赛的不良分子。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他要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儿,还能带着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险? “前边是几个?” 凌晨吐了口气,举起一只手缩回了一只大拇指,“抓到了四个,估计是小角色。” 莫骄阳也点了下头,“让他们过来,把这个带回去,至于那个,估计这会儿早他妈跑了。” 凌晨睨了一眼地上已经醒过来的男人,或许是刚才突然的撞击让他的头晕了一下,却没有完全的撞坏脑子,一只脚踢开了男人的头盔,半蹲下身子,看着男人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装饰,显然并不在意这张脸被人看去。 “这家伙长的到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就干了这么种买卖?” 嫌弃的踢了一下地上男人的肋骨,没有意想中的大叫,而是一声冷抽,若不是男人紧攥着拳头的双手泄露了此刻男人的痛楚,估计其他人就会被这种假象糊弄过去。 凌晨嗤笑道:“想不到还是个真汉子,折了肋骨也不叫疼啊!” 嘴上说着风凉话,抬起的脚又不经意的落了下去,不偏不倚,又踩到了男人的肋骨上。 明明是侧目与莫骄阳说话,可是脚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还是刚才的位置,不过下脚的力道明显又重了许多。 地上的男人明显压抑不住的开始痛呼,甚至脸颊都扭曲起来。 鄙夷的轻哼从凌晨的嘴里吐出,“你不是挺男人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装了?” 凌晨弯下的身子开始搜男人的身体,赛服的兜里空空如也,似乎,除了那把手枪,再没有任何可提供男人身份,以及男人跟外界联系的工具。 “妈的,是个江湖老手。” 毫无依据可循,完全是个江湖老手的作派,要是这男人再服了毒,除了这张脸,几乎没有任何的特征可作下一步的追查。 “若若怎么样?” 有些事情,就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所以,莫骄阳的脸上并不现半分失望,是人就有弱点,想要跷开一个人的口,没什么难的,更何况,现在的医学技术里,还有催眠这一招,看到凌晨的懊恼,莫骄阳也没有好心的提醒他,毕竟刚才那样紧张的氛围,现在有个人,或是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 “啊?”凌晨脑子瞬间回神,这会儿才发现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 没有了挡风玻璃的遮挡,路灯的光亮已经清晰的照在了人脸上,以至于凌晨目光的一个躲闪,脸上的一个变色,就可以轻易的被捕捉。 莫骄阳大步转身的时候,情绪已经暴躁起来,“不是让你护着她吗?” 凌晨是离不得,这个男人他还得看着呢,今天晚上惹出这么大的事儿,就这么一个罪魁祸首,万一真被同伙救走了,他们受的罪就白他妈受了。 “骄阳,你先带她去医院,我觉得她可能受惊吓了。” 凌晨也不了解孕妇的构造,这会儿能想到的,就这么一个可能。 而且,他看到刚才莫骄阳变脸之快,阴郁之气瞬间布满了周身,估计这会儿杜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只躺在地上的男人要有性命之忧,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这条小命难保。 “若若,你怎么样?”后车门被拉开的时候,莫骄阳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杜若整个人半跪着趴匍在后座椅上,路灯的光线打在她身上没有半点的柔和,因为这会儿整张小脸的惨白,还有额头上滚成珠的汗液已经让莫骄阳的手开始打颤,刚才哪怕与骑手抬枪的动作直面,都没让他感到害怕,可是这会儿看着自己的女人额上浸满了汗,一张小脸没有血色的样子,堂堂的男子汉,竟然膝盖开始发软。 身躯探进了车里,手背落到杜若额头的时候,一片冰凉,那是层层的冷汗,莫骄阳一个激灵,手势瞬间改成了抓,按着杜若的肩,焦急的语气中带着许多的无措,“若若,你怎么了?” “骄阳,小若若怎么了,快带她去医院,别他妈在那啰嗦了?”凌晨焦急的声音穿透了莫骄阳的耳膜,整个人也随着莫骄阳的声音紧绷了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涌进了脑海。 袁大头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被需要,他真是拼尽全力的赶了过来,两辆车,八个人,打开车门的时候,腿都差点没吓哆嗦了。 那辆蓝博正停在路中偏靠围栏的位置,十米左右的距离是被撞开的高赛,另一侧的路边躺着一个男人,看不到面色,不过凌晨站在那里,应该那个男人还没死,穿着骑手服,应该是骑着高赛的人。 目光再落到蓝博的时候,他看到了后车门附近的地上躺着一把手枪,职业的便利让他对枪械的了解多过对女人的了解,虽然遮了布,可是他还是感觉到头顶在嗖嗖的冒冷风,不用审问,都知道风才这里经历了怎样的刀光剑影。 “莫书记?” 袁大头挥着手让兄弟们上来帮忙,这会儿谁他妈也别装死人。 凌晨是看到帮手,转身就往蓝博这边跑,提到嗓子眼的心正扑腾扑腾的跳着,几乎都要冲破嗓子眼了。 “袁大头,这交给你的人了,你们书记夫人在车里,受了惊吓,我送他们去医院。” 袁大头本来快奔到蓝博的身影又是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心里一点小庆幸,这会儿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原本以为就这么两个人,瞧着成果,应该是都没受伤,他甚至以为车后座的位置,莫书记只是在拿什么东西。 可是当他听到是莫书记的媳妇在车里时,心肝都颤了,但凡跟莫书记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莫书记对自家的媳妇那可是爱若珍宝,不夸张的说,在莫书记的眼里,只怕他媳妇的性命,比他的性命还重呢。 170.第170章 失措的莫骄阳 作为案发现场的证据车辆,蓝博已经不能再开了,袁大头聪明的把车钥匙塞到了凌晨手里,“莫书记,让凌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莫骄阳挺钢铁个男人,第一次觉得六神无主,双臂颤颤的把杜若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没栽下去。 凌晨若不是赶的快,估计就扶不稳莫骄阳的胳膊了。 看着莫骄阳比杜若还要惨白的脸色,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上来,“小若若……” 声音当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微颤。 杜若窝在莫骄阳的怀里,双手依然交叠着落在了小腹的位置,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湿,这会儿走在夜风中,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秋天的夜晚,昼夜温差特别明显,白日或许可以穿单衣,甚至午间还可以穿件漂亮的短袖,可到了晚上,尤其是九、十点钟以后的夜晚,浸爽的凉意轻易的就穿透了那一层薄薄的布料,原本轻松惬意的步子,都会因为这一层凉风而加快频率。 不过这样的清凉有一种好处,便是让原本懒怠的精神也慢慢的清明起来。 杜若原本迷糊的神志正是被这秋意的浸凉所唤醒,头贴着莫骄阳的胸膛,耳朵里钻进的都是男人缓慢有力的心跳,只是这样的节奏已经不是一个人正常的每分钟心跳的速度,仿似,这颗心脏,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偷停。 与男人心跳不同的是男人的步子,急而稳,步幅很大,虽然没有看见,可是身体摆动的幅度还是能感觉到的。 杜若耳边除了男人的心跳,还有另一个男人微颤的关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着她的名字。 身体虚弱的没有足够的力气让她把声音放的更大一些,护在小腹上的两只手抽出了一只去攥紧男人的肩胛骨,那一刻,手臂下的肌肉坚实的仿似铁铸,若不是衣服还可以成为抓点,几乎让她的手攥不住这样挺阔的肩胛。 “骄阳……” 杜若的声音不大,至少在这样的时候,虚弱的只剩下两片唇瓣在微微的翕动,可是男人的步子还是一瞬间停了下来,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喜,刚刚在车里,除了女人压抑的痛哼,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来表达她的情绪。 “若若,咱们去医院?” 原本,莫骄阳想问,若若,你还好吗? 可是这样的情况,他根本就问不出口,女人的身子在他的怀里都在打颤,这一刻,他根本不敢想像,她承受着怎样的痛。 莫骄阳声线,该是沉稳,冷静的,可是此时此刻,几个字,却像是穿着单衣站在雪山上,面部夹霜,身体已经冻到麻木,所以说出来的话也跟着颤抖着。 目光紧紧的锁住怀里的女人,看着她勉力的睁开的眼帘,眸子里没有往日的清透,完全被虚弱与害怕所占据,这一刻他的心又跟着颤了一下,他是怎样的粗心,怎么会没有过早发现杜若情况的反常。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杜若的性子,看着柔弱,可是心里也有刚强的一面,就像在车里,面对那样的险境,愣是没吭一声,肚子不舒服,也不哭叫,只自己隐忍着,若不是隐忍不下去,她怎么会…… 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这个时候,他只能盼着她的身体安好,还有她腹中的孩子,安好。 这个孩子得来的不易,他不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吃了多少的药,可是从来都不眨眉头,笑眯了眼告诉他,他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若若,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乖……” 莫骄阳像是怕吵醒睡梦中的孩子一般,去哄着杜若,步子迈开的频率比刚才还要大,还要急,表面上的镇静完全掩不住心里的慌乱。 这一刻,他也不想掩饰了,自己的女人都这样了,还他妈掩饰个屁。 凌晨望着这一对夫妻的眼神是复杂的,里面夹杂着自己辨识不清的嫉妒,还有对女人的心疼。 莫骄阳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杜若为了怀这个孩子,付出了什么。 莫骄阳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真正难受孕的,不是杜若,而是莫骄阳的精子存活率低,甚至很难存活,为了调理莫骄阳的身体,杜若花了多大的心思,为了不让莫骄阳知道事情的真相,打击他的自信,杜若一个人又背负了多少。 凌晨已经记不得有多长时间了,他甚至想过,当初在这替这个男人守护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为什么就没狠下心,掠为己有。 可是朋友的道义,还有那个时候不定性的心,让他都没有往前迈出那一步。 他不知道,如果他迈出那一步,今时今日,三个人的情形会如何,可是至少他知道,跟在他身边的杜若,不会经受这样的创伤。 可是世事无常,谁又真的知道呢? 生活总是在无尽的未知中前行,他的人生从来没想过为了一个女人停留脚步,甚至没想过因为一个女人去与莫骄阳作对,就算抛开他跟莫骄阳从小到大的情分,单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跟一个可以为凌氏带来巨大利益的家族做斗争,这种得失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会算,更何况一直自诩聪明的自己。 晃了晃已经飘散的思绪,凌晨已经快步超了过去,拉开了后座的门,侧开了身子,“骄阳,去我那儿吧,我给莫璃打电话,再调来最好的妇科医生。” 莫骄阳知道凌晨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看着凌晨关好了车门,便催道:“尽快安排,她可能动了胎气。” 凌晨一手把钥匙插到了孔里,一脚已经开始轰油门,这辆车只是市委的公车,性能自然没有蓝博的性能好,好在这个时间路上的车辆不多,凌晨单手玩转了方向盘,起车,倒车,抹车,前行,明明开了十几年的老车,在凌晨的手里愣是玩出了赛车的花样,这样的车技,让刚才一路开车过来的袁大头都不禁啧啧称叹,要知道政府部门用的公车,原本买的时候成本就不高,差不多十万左右,再开了十几年,可想而知,这车的性能都差到了什么地步,本来他以为自己玩车也算是好手了,可是这会儿连自叹弗如这四个字,用到自己身上都觉得羞愧。 “莫璃,马上去医院,把鲁大夫叫过去,vip病房准备好,急诊室那边留出位置,不用救护车接应,在医院大门口准备好单架床,嗯,先这样,十五分钟,必须就绪,最近二十分钟内赶到。” 凌晨快速的把要用到的人,事,物都安排妥当,把电话扔到了仪表台上,透过后视镜看着莫骄阳阴暗沉肃的脸色,吸了口气,目光锁着前方的路况,超车,并道,闯灯,油门越踩越低,要不是这车牌子上那醒目的红色标识,估计后面早就骂声一片了。 忽略了那些不悦的喇叭鸣笛声,凌晨轻轻的吁了口气,十四分半,再有一个路口,就可以到凌氏的晨光医院了。 “骄阳,小若若怎么样?” 除了那两个虚弱的骄阳,凌晨一直没听到杜若再说过话,就是呼吸都浅了不少,他现在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就是让自己的速度更快一些,甚至,因为他的超速,闯灯,惹的后面别的车子连连相撞,都不去管了,这种时候,再没有任何一件事儿超过杜若所面临的危险。 莫骄阳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杜若的脸色,细若蚊蝇的低哼声还是他把头垂的低些,让自己的耳朵几乎贴到了杜若的唇瓣才听到的,一只手环着女人的头,夹裹着女人的肩膀,另一只手一只握着女人的手腕,食指和中指也搭在女人的脉搏上。 指间,感知着女人腕间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这一路,他的精神都是靠这一下一下的跳动在支撑着。 “还要多久?” 莫骄阳一直没有说话,一是不想让自己的声音破坏杜若的呼吸,怕自己一但开口,就听不到杜若的呼吸,再一个,就是不想给凌晨造成压力,车况完全承受不住车速,他不能拿自己和杜若的生命开玩笑,而且,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马上。” 凌晨说话的时候,车速一直没有停下来,这会儿车子一个大回,已经拐到了晨光医院的大门。 医院门口是稀稀疏疏的患者家属出来买夜宵,买水果,急诊室门口中的急救通道已经准备就绪,单驾,医护人员,甚至冷莫璃也赫然在列。 冷莫璃不是妇科的专家,不过杜若的身体情况,他到是一直都清楚,因为杜若怀孕之前的许多项检查,都是由冷莫璃在真实的体检结果下做的假,然后呈给莫骄阳看的。 车子拐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凌晨已经减了速,可是当脚踩在刹车上的时候,还是传来了轮胎擦破地面,甚至迸出火星的刺耳声,可是这一会儿,谁也顾不得这些。 驾驶室的门被摔的山响,凌晨几乎是从车里跳下来的,招呼着冷莫璃上前帮忙。 莫骄阳在后座门开的时候, 矮了下身子,单腿已经迈了出去,低头的瞬间,坚定有力的声音带着独属于男人的霸道在杜若的耳边响起,“若若,答应我,一定不可以有事儿。” 莫骄阳亲手把杜若放到了单架车上,一路紧跟在车旁直奔急诊室。 鲁医生是晨光医院的妇科权威,像这种私立医院,为了打出名号,所有的科室医生都是聘用制,凌氏从来不差钱,国内医院无论是在岗的,还是退休的权威专家,都曾经接受过邀请,甚至有些科室,还会聘请国外的专家定期做巡诊,这也是晨光医院可以迅速在s市崛起,并且站稳脚跟的原因。 鲁医生是六十多岁的老大夫,曾要是b市出了名的妇科圣手,五十多岁的时候就退了休,本来医院想返聘回去的,不过鲁医生的名号太响,以至于为她伸出橄榄枝的私立医院也不少,犹豫徘徊,并且在从中筛选之后,鲁医生选择了凌氏的晨光医院,不只因为凌氏给的条件优渥,也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嫁到了s市。 鲁医生在电视上见过莫骄阳,尤其前些日子才闹出来的政府在职人员丑闻的事儿,那几个小时的答记者问,让她对这个s市上任一年多的市委书记印象不错,话不多,却是个实干型的,这一年多,s市的变化也是肉眼可见的。 今天晚上不是她值班,年岁大了,觉轻,本来以为大半夜是有人想要行使特权,她其实有些不大高兴,虽然凌氏经常接待一些权贵,专门看一些隐私的病例,医生与患者也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过这样的情况多是在白天,或是提前预约,这种临时加岗,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事儿,还真是不多见。 所以站在这里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不过看到凌氏的总裁直接开了一辆破车冲进院里的时候,鲁医生就在心里权衡了利弊,又看到抱着病人下来的男人竟然是市委书记的时候,鲁医生那点小脾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会儿,作为医生,最主要的是先了解情况,然后作出最有效的应对,可是莫书记脸上生人勿近仿似注了一层冰块的表情,让她这个常在患者面前说话没有顾忌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杀气太浓,太烈,一个不好,她这条老命都有可能交待在这。 冷莫璃到是瞧出了鲁医生的胆怯,皱了一下眉头,赶在急诊室的门关上前拉住了莫骄阳,“到底是什么情况?” 手上拉住了莫骄阳,眼神却是看着凌晨,这是打算做两手准备,两人既然是一块来的,总有一个能说的清吧。 莫骄阳步子缓了一下,单架车就被护士一路推进了急诊室,然后两扇对开的门瞬间就合上了,红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鲁大夫心下着急,却没有跟着进去,她得先知道患者的情况,不然没法下手。 “她受了惊吓,可能动了胎气。” 莫骄阳缓了口气,快速的说出自己的判断,或许是自己也知道这会儿的脸色一定不好看,也没要求跟着进去。 “鲁大夫,她有身孕,我的要求,大人孩子,必须平安。”凌晨的气势,仿似在说我的地盘,我作主一般,哪怕他半点不知道这会儿大人和孩子可能面临的境况是什么,他只是提了要求,不是商量,也不是恳求,而是必须,是一定。 坚定而专注的目光紧紧的定在了鲁大夫身上,仿似在说,天降大任便是这样的时候,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你过来,不是让你摆花架子的,这会儿才是你真正的用武之地。 鲁大夫回身推开急诊室门的时候,才呼了口气,一大把年纪的人,竟然被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压制的喘不过来气,现在这社会,尊老爱幼是不是都成了一句空话。 冷莫璃不是妇科专家,大概的情况跟着鲁大夫一路说完,便又出了急诊室,看着两个失了一贯冷静的男人,这会儿,各据一边,后背抵在冰凉的墙上,目光紧锁着急诊室,一个故作镇定,一个眸中藏忧。 冷莫璃困惑的想着,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才发生这样的事儿? 不过他的性子向来不好八卦,这会儿也不过是把疑问藏在心里,并不开口询问,朋友之间,未必事事通透就显得友情珍贵,朋友,是需要的时候,你停留在他身边,哪怕递过一支烟,哪怕只是默默的陪着他不说话,只让他在回首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守候,便已足够。 急诊室里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说话的声音传不出来,可是脚步走动还是能清晰的听见的。 杂乱,无章。 莫骄阳竖起的耳朵想要听到一点点的声响,脑子里仿似进入了臆想的境界,不断的重复着杜若叫他的名字,低泣的,求助的,无力的,沙哑的,每一种都让他的神经紧紧的绷起,每一种都让他的额上青筋直蹦,每一种,又都让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长长的走廊,这片小小的天地,竟像是遗世独立一般,没有人走近,也没有走出来,三个男人,没有一个人开口,目光都锁住了急诊室的红灯。 不知道是过了半个小时,还是四十分钟,亦或是更长的时间,莫骄阳的目光始终没有变化,期间电话响起,差不多三分钟,他也没心思接,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完成任务,就是他的目光,任何打扰他完成任何的东西都将被屏弊。 如今,守着杜若,守着他的女人,看着她安好的从这扇门里推出来,就是他的目标,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儿,可是以这个时候叫走他。 冷莫璃看了凌晨一眼,凌晨又看了一眼莫骄阳,电话估计是袁大头那边打来的,今天晚上的事儿杜若就算是没事儿,他也不会这么作罢。 有些事儿,莫骄阳的身份做起来没有他方便,他并不介意让那个藏在幕后的人见识见识这s市地头蛇的威力。 凌晨拿过了莫骄阳西裤兜里的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袁大头,怎么样?” 171.第171章 动了胎气 电话接通的一瞬,彼端那个冷冽肃然的声音让袁大头一度以为是莫骄阳亲自接的电话,心下刚一松,却在辨清那个尾音的时候又紧了起来。 “凌少?” 袁大头是刑警出身,一个小细节就可以分析出案情的走向,这是职业上的本能,也是他能迅速上位的个人能力,虽然也是冷冽肃然,可是那个“样”字的尾音与莫骄阳平时说话的尾音不同,脑子一刹那间就反应过来接电话的人可能是凌晨。 若是莫骄阳接的电话,袁大头或许真就可以将心放下,那就说明那边的情况不错,至少不会危险,可是凌晨接电话,后面的结果他有点不敢去猜。 “凌少?” 再问了一句,是为了让自己确认的更准确,连凌晨的声音都少了调侃与痞气,是不是说医院那边出了大事情。 “说。”凌晨现在只想知道结果,没功夫跟袁大头多耗,他怕急诊室里的随时出什么情况还得需要他去调配。 其实冷莫璃明明在那站着,哪里事事都要他这个总裁去干,偌大的凌氏,要是没两个左膀右臂,他早就累死了。 袁大头暗吸了口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难道? “今天晚上参与的人都抓住了,在事发五百米以外,发现了另一辆高赛,已经被托回去了,还有一个人在逃,正在安排警力搜查。” 片刻不敢耽误的把这边的情况汇报之后,他想问一句,莫书记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带足人手,两天之内,必须把人翻出来,要是两天之内,没有结果,袁大头,你就等着屁股下面这把椅子搬家吧。” 凌晨暴戾的语气让袁大头愣愣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换领导了,可是连凌晨说话都变成这样了,那莫书记…… 袁大头不禁抖了抖肩膀,对着正在分布排查任务的下属们吆喝道:“最新指示,两天之内,务必把人抓回来,要是抓不着,哼哼……” 凌晨挂了电话也没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也没觉得自己是不是越权了,一个商人,把手伸到人家刑警队了,凌晨这会儿甚至不知道,袁大头一边安排着兄弟们抓紧完成任务,一边还在心里感谢他替他承了莫书记一部分火气。 电话直接塞回了莫骄阳的西裤兜里,凌晨瞧了眼急诊室的灯,又看了眼莫骄阳的脸色,阴沉却又安静,明明是两个矛盾体,却都被这一个男人展示出来。 左脚抵着墙,两手插着兜,后背半躬着,后腰贴到了墙面上,而上半身微微的前倾着,是为了让自己能准备的看见急诊室的对开门。 “骄阳……” 他想说,骄阳,杜若一定没事儿的,那丫头瞧着柔柔弱弱的,那就只是外表,实质上,这丫头的内心强大着呢,你别被她吓坏了,没准这会儿咱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丫头没心没肺的还在里面睡觉呢。 不是说孕妇嗜睡吗? 他是想这样轻松的去说的,至少让莫骄阳神情松懈一点,整个人绷起来的样子,就像是坐阵后方指挥的将军,明明排好了兵,布好了阵,却因为前方临时出现的军情而没有得到及时的禀报而沉了气,凝了神,不便指手划脚,却在等待结果。 凌晨想说,莫骄阳,你这个样子,害的咱们大家心都绷了起来,等回头小若若出来了,还不得笑话咱们三个大男人抗不住事啊? 可是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儿,又被他咽了回去,那个男人,压根连点余光都欠奉给他。 咝—— 凌晨睨了一眼冷莫璃,刚才这家伙是跟着进去的,鲁大夫若是有什么话,总会跟他说吧。 “莫璃,鲁大夫刚才说什么没?” 冷莫璃摇了摇头,目光掠过莫骄阳,落到凌晨的脸上,“鲁大夫的妇科圣手不是徒有虚名的。” 凌晨被冷莫璃一句话噎的没了声音,这间医院,其实大部分都是冷莫璃在操作,最初的时候,他只负责出钱,现在,他只负责看帐,看每年的赢利,然后给员工发红包,发奖金。 晨光医院的医生主任级别的,每年的奖金是与病人为医院创造的效益相挂勾的,妇科是除了脑科以为,年年名列前矛的奖金得主,可见,鲁大夫手下出来的病患,会有多少。 莫骄阳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安静到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尽职尽责的进行着工作,而它工作的方向,就只有看住那扇对开的玻璃门上,灯光的变化。 部队忌讳红色,不只是因为执行任务时,红色不好隐蔽,还因为红色像鲜血一样,代表着流血和牺牲,所以,部队为战士们配备的军装,还有野战服,都是与绿色相关的。 久而久之,他的世界里,曾经很长时间,是被绿色所占据的,走在军队的大院里,远远望去,那一片长长的绿色,无论是植被,营房,还是军装,都是这样的颜色,甚至开车出门,也要绿灯通行。 陆聪那小子任务出的少,书读的却不少,没事儿的时候就给战友们朗诵诗歌,他记得,有一篇文章里写过,绿色是一种生命状态,无论是嫩绿色,鲜绿色,青翠的绿色,还是深绿色,都代表了一种生命的状态,代表了身体的健康,活力,代表了生活当中的无限希望。 所以,此刻,他在祈盼,祈盼那扇门上的灯箱换一个颜色,为什么要选择红色呢?多不吉利啊,明明墙壁都用了白色,那灯为什么不可以用白色呢,那光也不是非要红色才醒目不是,完全可是选择黄色,绿色,紫色,蓝色…… “凌晨,你们医院这是什么破灯?” “啊?”凌晨被问的一愣,诧异的搜寻着莫骄阳的视线,没有半点的交集是落在他身上的,甚至连一个扭头的动作都没有,从打杜若被推进去,莫骄阳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深邃的视线微微上扬,定格在急诊室的红灯上,带着满满的怨憎。 “破灯?”凌晨对这两个字实在是没理解明白,他不是一个事事要求完美的人,可也绝不滥竽充数,尤其在医院这种地方,二十四小时开灯作业,你能把盏破灯扔这? 这还只是急诊室,要是到了手术室,你弄盏破灯进去试试,就算医生不杀人,患者都得把你给杀了,丫的,开不起医院,装什么大蒜,弄个破灯去照明,也不怕那医生一个老眼昏花,原本该落在盲肠上的刀,一下子落到了十二指肠上,虽然都是肠,可是这后果可真是千差万别啊。 凌晨瞧着莫骄阳这态度,只怕是得不到回答了,只把目光投到了冷莫璃身上,这家医院可是冷莫璃统管的,从去年开始,他就给了冷莫璃股份,这会儿,瞧瞧,人家莫书记说了,这医院的东西破了,你怎么办? 冷莫璃抽了抽嘴角,明显这是池鱼之殃啊,不过他得强调一下自己的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至少那一年几百万的红利不是白拿的,“咱们医院所有的灯具都是三个月一维检,正好最近的一次,是半个月前。” 言下之意,就是莫书记嘴里的破灯,还是半个月前换的,这种东西用不了多少丢人,晨光医院年年的利润可观,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斤斤计较。 “回头换个颜色。”莫骄阳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凌晨与冷莫璃对视一眼,再次把注意力落到那个红灯上,于他们而言,那不过就是个提示,就像电影院里的安全通道指示灯箱,就像商场里每层分类的目录指示牌一样,就是起到个提示的作用,真没别的意思,至于颜色,也不是他们选的啊,全世界的医院都通用一样的颜色,自打第一家医院引用了以后,也没见哪家医院,或者哪个家属排斥过啊? 凌晨挑了挑眉,深深把狡辩埋进了心里,莫书记,您确定您这不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红灯转成了绿灯,突然之间,身旁的男人动了,脚下生风般的立在了急诊室的门口,凌晨终于松了口气,这个男人,总算是的把目标转移了,不然,他都怀疑这个男人再揪着他这灯的问题不放了,他怕回头真满足了这个男人的要求,别的患者该找他们医院算帐了。 莫骄阳清晰的听到了单架床移动的声音,然后两扇对开门同时被推开,护士或许是知道外面守着的都是什么人,所以开门的时候,明明莫骄阳挡了人家的路,也只是客气的请莫骄阳让开一些。 几乎在单架床被推到门口的时候,三个男人就都迎了过去,莫骄阳站到了杜若的右侧,单手直接握住了杜若已经扎了滴流的右手,小心的抚摸着微凉的五指,步子随着单架床的移动而不曾停留,目光紧紧的落到了杜若的脸上。 单架床上的女人还在紧蹙着眉头,仿似在无声的诉说着身体的不好,之前惨白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气色,一排睫毛挡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让人看不到此时此刻,那双眸子里该是如何的光。 凌晨慢下一步,让冷莫璃跟着莫骄阳去病房,自己则留下来问问鲁大夫情况。 “孩子有没有问题?” 鲁大夫轻呼了口气,“胎儿太小,还不足三月,已经做过了检查,孕妇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剧烈的震动,才导致动了胎气,好在,之前孕妇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这一次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凌晨提起来的那口气,终于能松了下来,“接下来需要注意什么?” 鲁大夫到是没想到凌晨是这么细心的人,一般男人,基本上都不会想到这个问题,在他们眼里,女人怀孕,生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就像是许多农村,女人就算是快要临盆了,还要下地干活,有的甚至把肚子里的孩子就生在了包米地里,生完之后,扎个围裙,继续干活,那些眼里,从来没觉得女人金贵,从来没觉得女人怀了孩子,就是为家里延续子嗣,是该被敬重的。 鲁大夫是女人,而对一个关心女人的男性,自然心里充满了好感,再加上杜若的身份,也乐得把问题说的细一些,免得以后家属因为照顾不周,再来找她的麻烦。 “至少有一至两个月要卧床休息,而且要时刻观察下体会不会出血,如果有出血状况,要及时送到医院来。” “就这些?”凌晨默默的记在了心里,想着一会儿再去跟莫骄阳谈一下。 卧床休息不是什么问题,莫家也不是指着儿媳妇,孙媳妇挣钱养家的,如今能好好保住这一胎,比什么都强。 鲁大夫点了点头,“母亲很坚强,估计在撞击的时候,她应该一直拿手护着小腹了,不然,结果会比现在要严重,再加上孕妇不能随意用药,所以,我现在只是对她做了最保守的处理,如果孩子也和母亲一样坚强,想来就能度过这一关。” 微顿了一下,鲁大夫把声音压的低一些,因为半夜的走廊,声音稍高一些,就会伴随着回音。 “还有一点,就是母体在怀孕期间受过创的,生出来的孩子很有可能会出现畸形,这个只能说是机率性的存在,那几年有个明星不就是在怀孕的时候,被记者围堵出过车祸,听说当时正怀着孕呢,后来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就出现了畸形的症状。” 凌晨眉头一皱,对于鲁大夫这样说话有些不高兴,“这样的几率有多少?” 作为医生,鲁大夫到是对自己的职业很尽职,两只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兜里,像是没看出来凌晨脸上的不高兴一般,“就连b超也没办法完全确认一个孩子的健康与否,我说的这个,也只能说是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至于几率,那就要看这个孩子的幸运程度了。” 呼—— 凌晨有的时候真不喜欢大夫说话这种方式,要不你他妈就别说,哪怕最后生出来是个畸形的,可至少这个过程,家属还是美好的,要么你他妈就说一定是个畸形,虽然还没见到孩子,可是家属已经可以考虑要还是不要了,至少不会真生出来畸形之后,家里跟着难过。 碰到条件好的,花个几十万,几百万的治治也没事儿,只要能治好,要是碰到条件不好的,难道等着孩子生出来,让人家爹妈砸锅卖铁去? 这会儿要不是看鲁医生年纪大了,凌晨真想一脚踹过去,还得在你脸上啐两口,甭管男的,女的,就是为了疏解胸中这口气。 可是现在,人家六十来岁的人了,你他妈上去踹一脚,道德都跑死海去了? 摆了摆手,大步迈开的时候,声音已经传了过去,“没有把握的话,以后咽进肚子里。” 鲁大夫一怔,望着凌晨的背影,初始还是不解,可是随后,又想到了传闻里这位爷跟莫家那位爷的关系,估计这是感同身受了吧? 莫骄阳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杜若的身体,太专业的知识他不懂,所以,他不喜欢跟医生打交道,就像爷爷说的,明明是一个小病,非得说上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最后再给你开一个几块钱的药就能把问题解决的方子,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医生和老师一样,都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的代名词。 这种复杂,可以让凌晨去解决,他现在更想陪在杜若身边,不能让她孤孤单单的,他要在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把女人从单架床上抱到了病床上,宽大的病床足以再睡下一个人,莫骄阳也不在意屋里护士,还有冷莫璃的眼光,直接脱了鞋子,拿过枕头放到了后背,自己靠了过去,又把杜若抱在怀里,然后示意冷莫璃拿过被子搭在两人身上。 这样的举动,若是在别的男人或是女人做来,或许会觉得不好意思,会让人觉得这两人腻歪的恶心。 可是莫骄阳放空一切的目光里,就只有杜若一个身影的存在,这些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半分的违合,甚至屋子里女护士都在羡慕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有这么一位体贴的丈夫。 冷莫璃本就不是爱管别人闲事儿的人,心里知道莫骄阳对杜若的看重,刚才女护士已经小声的把情况跟他说了,大体还是不错的,剩下的就是要靠休养了。 被子给两人搭好,有些担心这样的姿势,一会儿莫骄阳的胳膊就会麻,“要不,你把她放下吧,鲁大夫说她这是身体高度紧张之后,神经得到了放松,整个人进入了昏睡状态,可能很快会醒,也可能要明天早上才醒。” 莫骄阳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滴流,“这种药对她的身体有没有伤害?” 冷莫璃很快明白莫骄阳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不会,孕妇不是不能用药,而是要在剂量上着情处理,现在打的药是用来保胎的,不会儿对她和胎儿有损害的。” 微顿了一下,冷莫璃看了眼腕间的手表,已经凌晨了,“要不,你睡会儿,我让护士过来看着。” 莫骄阳摇了摇头,“你去开门吧,应该是凌晨过来了。” 172.第172章 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 得知了杜若的情况,莫骄阳就挥着手赶人了。 凌晨瞧着莫骄阳深沉的眉眼,到是有了调侃的兴致,“骄阳,估计你得找个好理由去跟老爷子还有你们家首长,你妈去解释喽。” 冷莫璃怎么听都觉得凌晨这声音像是劫后余生之后染上的幸灾乐祸,这是刚过了危机就开始蹦跶啊。 与凌晨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对比起来,莫骄阳却是笑的不甚在意,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半分变化,于他而言,杜若一刻不醒来,他对别的事儿,就没有关心的欲望,“你要是闲的蛋疼,让莫璃去给你打针安定。” 咳咳—— 冷莫璃的笑点高,基本上很少被逗笑,不过莫骄阳这么冷的笑话还是让他忍不住虚咳了一下,拧过身子搭在了凌晨的肩膀上,头一次发现,凌晨还有这么没眼力见儿的时候,摆明了人家夫妻要背着人亲近亲近,你还在这当电灯炮,真拿自己当照明了吧。 “不早了,回去睡觉。” 凌晨有些不情不愿的被冷莫璃拖着,一双眼睛时不时的扫寻着床上被男人困在怀里的女人是不是睁开了眼睛,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那双如蝶翼般的睫毛还是没有掀开。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夫妻二人。 莫骄阳长长的呼了口气,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女人,抬起的食指慢慢的抚平了女人眉心处的褶皱,把那一片小川字抹平,触碰在女人的额头上,平滑清润,温度不高不低。 听说有的人受了惊吓就会发高烧,要是一般人,还好,要是孕妇,发起高烧来,对肚子里的孩子非常不好。 莫骄阳拉着杜若另一只没扎针的手,一块放到了她的小腹,听说胚胎在肚子里四个月的时候,孕妇就能感觉到胎动了,如今,这小家伙还不足四个月,他们都没有感觉到这小家伙的动弹。 莫骄阳刻意压低的声音就像是低缓的钢琴曲一般,静谧舒缓,“若若,你看,小家伙好好的呆在你的肚子里呢,若若,你真勇敢,是你的勇敢保护了我们的孩子,若若,我该谢谢你的。” 男人的低语并没有得到女人的答复,男人也不介意,两只交叠的手来回的抚摸着女人的小腹,像是在寻找什么。 再次开口的时候,说话的对象明显又换了一个人,“宝宝,你能感觉到吗?爸爸妈妈在抚摸着你,感受着你,宝宝,你妈妈很棒,你妈妈很勇敢的保护了你,宝宝,你要乖乖的在你妈妈的肚子里呆着,知道吗?不能再折腾你妈妈了,不然,等你长大了,爸爸一定不让你娶到心仪的女孩子。” “哪有你这样给人当爸的。” “严父,慈母,你既然是慈母,我自然要做严父了。” 女人的气息还有些弱,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平和的,男人的声音微有些抖,可是落到女人脸上的光又是那样的温烫。 “若若,你醒了?” 莫骄阳目光粘腻的贴到了杜若的脸上,清楚的看到了那双眸子里的倒影,瞳仁之中,满满都是自己的影子,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杜若其实一直都没睡实,不过是半昏半醒的,却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睛,可不代表她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被莫骄阳抱在怀里,被莫骄阳拉着一块去感知肚子里的孩子,听着凌晨说孩子虽然动了胎气,不过只要调养得当,就没大碍,提着的心,终是落了下去,眼皮,也像是有了力气似的。 “嗯,有些累了,睡了一会。” 没有提及过程,也没有想去回忆,不是每件经历过的事儿都要去回忆的,只要结果是美好的,又何必把那些惊险记起,然后让男人跟着愧疚,不安呢。 杜若的体贴,如涓涓细流般涌入了莫骄阳的心田,那里面早就砌了一道叫做杜若的墙来保护男人的心脏,如今,女人又在不断的添砖加瓦。 莫骄阳不知道这道叫做杜若的心墙会砌多高,可是他知道,他是心甘情愿的让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心围起来,围成坚固的宝塔,筑成坚固的壁垒,不留一丝缝隙,这道心墙筑成那日,便是彼此灵魂共同栖息的地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原本温润的目光,越发的幽深,在捕捉到女人笑意浅浅的眸光里还隐藏的一层恐慌时,莫骄阳的头已经垂了下去,唇瓣落到女人的唇瓣时,分明感受到了女人身体一抖,他在想,以后,他一定不能只看到她眼里的笑意,一定要看到她心里的笑意,不然,他可能会错过她心里的恐慌与不安。 温热的薄唇先是浅尝即止的停留在女人的唇上,感受到女人清浅的呼吸,感受到女人微弱的回应,绯薄的唇瓣像是得到了鼓励一般,再一次包裹住女人的双唇,不比初次的浅尝,这一次,带着灼热的温度,火速的席卷了女人的口腔,原本托在女人背上的手已经扣住了女人的后脑,感受到颈间是女人圈上来的手臂,这种像是邀请一般的回应,更是激发了莫骄阳身体里的欲望。 唇齿交缠,似乎并不能够满足成熟男女在这夜间的需求,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深吻着,感受着口腔里舌与舌的纠缠,感受着那不容分开的迫切,直到,肺部的氧气变的越来越稀薄…… 杜若依在莫骄阳的胸膛喘着气,脸颊一片绯红之色。 莫骄阳单手稳稳的托住杜若的后背,先是觑了眼滴流瓶子里的药水,才刚过半,至少还要四十分钟才能打完,低头时,看到胸口上靠着的女人之前还有些苍白的面色,此刻已经染上了红晕,医院的灯光不是那种琉璃变换的水晶灯,普通的白炽灯,打在脸上,却照的女人的脸庞更加的清晰,挺翘的鼻尖,饱满光滑的额头,水嫩一般的肌肤,还有刚刚被吻过,此刻还散发着诱人色泽的唇瓣,莫骄阳抚着杜若的面颊,从这张脸上,读到了青春的光芒,读到了朝气蓬勃。 突然间,眸光微拧,连着眉头竟也不自觉的蹙了一下,似乎,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不大好解决的难题。 杜若依赖的贴着莫骄阳的胸膛,感觉着那里贲张的肌肉,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后背大掌上传递的火热温度,感受着男人目光巡礼一般的背在自己的面庞。 若是初初在一块那会儿,她一定会在这样的目光下逃蹿,她那点弱弱的小心脏,哪里能受得住这个男人如野狼一般的目光,像火,像水,像风,像山,每一种都是天翻地覆的包裹,每一种,都是不容逃离的紧锁。 不知何时,喜欢上了这样的目光,就像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的霸道一般,因为这一切,都是男人身上的标识,而这些标识又一道道的打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一种你与我同在,千万年的守候,仍在你左右的感觉。 学着男人的样子,抬起手臂,拇指一边抚平着男人眉间的皱纹,一边轻笑道:“怎么了?”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莫骄阳看着杜若轻轻的噘起水润的唇,本就青春洋溢的面庞更是增添了一股俏皮的味道,心里那不知名的情绪再次升腾,落在女人膝上的手臂慢慢的抬起,捉住了女人落在他额间的手,然后拿到了唇边,看着那漂亮的五指修剪平滑的指甲上除了健康的肉色,没有多余的颜色,舌尖卷起,轻刷而过,像是有节奏的弹奏着五弦琴,只是目光里那道意味不明的光始终紧锁着女人的清如泓水般的眼眸。 果然,如他所愿,那双瞳仁里透出来的光带着被挑逗的羞赧,原本噘起的唇瓣,这会儿又被她的贝齿轻咬着,露出那一小段洁白的牙齿透着一股子引诱的味道,似乎,是对刚才的行为不满,可是不满什么呢? 莫骄阳直接把这种不满定义为女人不满他刚才调情的方式太过笼统了。 那么,接下来…… 莫骄阳温热的掌心稳稳的执住了杜若的手背,感受到那只小手想要逃离,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 头微垂,手掌握紧了女人的手背,将那水嫩如葱白的五指送到了唇边,这一次,莫骄阳不急不徐,一根一根,巡礼膜拜般的轻轻****着,舌头卷起小指,用牙齿轻轻的咬过。 咝。 杜若满是不明的目光里带着被男人咬痛的控诉,可若说痛,又不会真的痛到流泪,只是开始的时候有一点痛,然后男人的舌尖就像是上好的治愈良方一般,卷刷着小指,再送入男人的口腔,听说有些动物的唾液是可以治病的,至于这种动物里面包不包括人类这样的高级动物,杜若是真没研究过,可是她怎么觉得莫骄阳这会儿的行为就是在故意呢? 放开了小指,又到了无名指,看着男人幽深莫测的目光里荡漾着她说不清的波光,杜若忍不住在想,莫骄阳不会是想饥不择食吧? “骄阳,你怎么了?” “喜欢吗?” 杜若的声音有一种被挑逗过的软嫩,让男人一听就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欺凌一番。 莫骄阳对于自己造成的结果显然是满意的,挑起了眉峰是张扬与霸道的自信,明明刚才有些低靡的情绪,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口,不再纠结,徘徊。 杜若点了点头,她在这方面的经验,都是在莫骄阳身上学来的,以往有过不诚实被处罚的下不了床的经历,所以,杜若每次在莫骄阳问到这些羞涩的话时,都会大方的承认。 若是在家里,每每莫骄阳问完这样的话,得到满意的答案,必定是要让自己好好驰骋一番的,可是现在,别说在医院,还有杜若的身体状况都不允许他这样去放纵,而且,他也不是为了放纵才这般勾引女人的。 “那这样呢,也喜欢吗?” 莫骄阳又换了一个动作,原本握着女人手背的手,这会儿已经落到了女人的两腿之间,不知何时钻过了裙底,摸到了女人的蜜源。 杜若脸一红,还好这会儿两人身上还有被子,就算是进来人也看不到两人在干什么。 “骄阳,不行——” 杜若也不是小孩子,这种时候,真的不能做这样的事儿,不然,刚才两人就直接扯了衣服做了。 “若若,告诉我,喜欢吗?” 莫骄阳把身子压的更低,额头抵着杜若的额头,如海般幽深的眸子紧紧的锁住杜若眼里的光,带着蛊惑人心的语调,更像是王子对着美人鱼下的催眠曲一般。 “喜……欢……” 杜若的声音开始发颤,脱离了男人双唇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攥紧了男人的胳膊,想要把那只淘气的手拿出来。 只是杜若依然高估了她的力气,又低估了莫骄阳此时的执着。 “若若,你是喜欢我这样对你做,还是喜欢别人这样对你做?” 这么多的铺垫,莫骄阳问出来的话,让杜若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就是被侮辱的感觉,绯红的脸色一下子变的苍白,眸子里的控诉更像是女人讨伐男人的利剑一般,一下一下的在男人的胸膛上划出伤口。 “莫骄阳……” 没有了软弱与甜腻,杜若的声音像是被某个男人熏染过一般,怒气当中一样夹了冰茬子,立起的眉峰带着几分逼迫的意思。 莫骄阳的眸子安静的凝视着杜若,似乎女人的生气反而愉悦了他,连声音都扬着一股子自信,“若若,你是只喜欢我这样对你,对吗?” 杜若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明明很生气的,她没有跟别人做过这样的事儿,就算是在大学交男朋友,连亲吻都没有舌吻过,只是轻轻的贴过嘴唇,她在这种事儿上所有的第一次,其实都给了莫骄阳。 女人或许真的有处女情结吧,至少,她的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她的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所以,在那一刻,哪怕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里还是陌生的,不熟悉的,可是只要他不太坏,不太渣,那么就这样过吧。 爱情,是一点一点的来到她的心里的,虽然不是轰轰烈烈,可却是她喜欢的。 杜若深吸口气,她该知道的,莫骄阳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她该信任她的,刚刚那么问,虽然很伤人,可是她该相信的,他一定是有理由的。 “是,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对我,因为你是除了我爸妈以外,与我最亲近的人了。” 杜若努力把怒气压了下去,她要看看这个男人在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莫骄阳的眸光一亮,连着唇角都开始上扬,那眸光里的笑意是由心底而发的,是真正的笑,说出来的话,更是霸道的让杜若差点呛到,“那么若若,如果有一天,我会比你先老,我会做不动的时候,你也不许嫌弃我。” 扑哧。 杜若瞬间睁大的眼眸里,满满都是恍然大悟的笑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杜若是真的没想到能从这个男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难道这个男人的意思,是说,他比她大,然后,他老到做不动的时候,她还精力旺盛的想去找年轻小伙不成? 杜若忍不住抚额,尼玛,这是什么节奏啊。 不过这还是杜若第一次看到莫骄阳有不自信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的起源在哪,她还没发现,可是却不影响她突然从冰山落到岩浆的心情。 那种被在乎到需要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的感觉,让杜若的心情好到无以复加,目光里满满都是揶揄的笑,“骄阳,骄阳,骄阳……” 杜若是想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嘴里呢喃的都是男人的名字,身体因为胸腔里散发出的浓浓笑意而不断的颤抖着,整张小脸都埋到了男人的前胸,实在是受不了了。 莫骄阳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刚才脑子走水干了件傻事儿,什么时候,他竟然跟不自信这三个字挂上钩了,从小到大,他以为自己的字典里是没有这三个字的,可是刚刚,就那么一瞬间的对望,女人的青春似乎还可以挥霍许多年,从他记住这张脸的那天起,这张面庞就没有多出一丝褶皱,水嫩的永远跟刚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可是他的眼角都开始有褶子了。 莫骄阳不想说生老病死的话,可是他这辈子认定的东西不多,却偏偏霸道的想把他认定的东西永远贴上他的标签,不许任何人觊觎。 “你还没答我?” 这种时候,莫骄阳还在执着的追寻着答案,是女人亲口应承下来的答案,不只简单的一个字,或是两个字,在他心里,那就相当于一种许诺,此生已许,便不许再变。 杜若真没想到这种时候莫骄阳竟然还要这么固执,可是这么固执的男人,怎么就让她看到了可爱这两个字呢。 笑意从胸口荡漾到眉梢眼角,离开男人的胸膛,杜若忍不住抬手去抚摸男人的眉眼,粗粝的眉,幽深的眸,挺阔的算,绯薄的唇,每一样,都是她吻过的,就像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有男人的痕迹一般。 嘴角,一直在扬着,那个弧度,是最最开心的弧度,眼底流光溢彩,荡漾着满满的浓情,“骄阳,你把我的味口养刁了,我怕别的男人满足不了我。” 173.第173章 男人都会犯的错? “骄阳,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我怕别的男人满足不了我。” 莫骄阳漆黑的眸子满满都是似水柔情,沉沉的包裹着面带羞涩,却语露大胆的小女人,看着她目光里的熠熠生辉,波光粼粼,托着小女人后背的大手忍不住加重的力道,把这个调皮又惹人怜爱的小女人狠狠的揉进了胸膛,恨不得穿破皮肉,揉进骨髓里。 杜若觉得自己变坏了,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变坏的,以前打死她都不会说出这样引人遐想的话,可是现在,却偏偏说的这般顺口,连组织语言都不用,心里障碍也没有,而且说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原本阴郁,纠结的面色,瞬间铺满了阳光,融化了那层冰寒,连眸子都变的柔和而温暖了,连着她的一颗心,也像是走进了阳光撒满大地的季节。 杜若以为,只有恋爱中的男女才会面对面,或是拿着电话说着没有营养的话题还没完没了,等到结婚以后,这些话题,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的消失,及至于两人会因为恋爱当中没看到彼此阴暗的一面而开始无休止的吵架生活,那样才是婚姻的样子。 可是莫骄阳带给她的婚姻,时刻都像是在恋爱一般,明明就该是自信飞扬的男人,竟然会想到这样的问题,还真是,真是…… 杜若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这个男人了,可是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这个偶尔会有些神经抽筋的男人的。 借着男人手劲,杜若微微仰起了头,一个浅浅的,温温的吻,落到了男人滚动的喉节,感受着它在自己舌尖的变化,上下滚动,甚至,她听到了男人吞咽唾沫的声音,微眯的眸光里漾着轻笑,狡猾的舌尖却学起了男人刚刚啃咬她手指的样子开始调皮的勾动着喉节越滚越快,以至于男人身上烧起了一层层的火苗,女人还在那玩的不亦乐乎。 或许这就是女人对男人安慰的方式,不得不说,出奇的有效,虽然男人此刻压抑着自己的情欲,可是又纵容着女人的调戏,只不过幽深的目光里暗暗藏起了女人承受不住的回报。 早上七点的时候,凌晨站在门口,透过窗户看到病床上相拥而眠的男人和女人,嘴角轻扯,手上的电话已经按下了拨出键,然后看到床上的男人动了一下,随手就挂了电话。 “睡的如何?” 凌晨的声音压的很低,哪怕是在走廊,似乎都怕吵醒床上的女人一般。 莫骄阳还没来得及整理衣服,下巴处是新长出来的胡茬,泛着青黑。 “今天早上三点睡的,还不错。” 凌晨跟着轻呼了口气,“让她在医院住两天吧,你外面不是有事儿吗?” 莫骄阳摇了摇头,“我想把她送大院去,在这住着吃东西不方便。” 凌晨翻了个白眼,“怎么不方便了,她又不吃生蜢海鲜的,再说我家里还有阿姨,鲁大夫回头给我张单子,我让阿姨给她做就成了。” 莫骄阳睨了凌晨一眼,原本平常的一道光,却又像是夹杂着许多心照不宣的意思,直到这层光,把凌晨看的有些不自在时,才又像是没发生过一般的收了回来,“我把她送回大院去,昨天晚上的事儿,爷爷那也瞒不住,她在医院我也没多少时间过来陪她,回大院,让依岚陪陪她,免得卧床没意思。” 凌晨知道莫骄阳已经做好了打算,便也不再劝了,语气自然流畅的顺着莫骄阳的话往下说,仿似刚才没看出来莫骄阳的眼神变化一般,“莫爷爷那儿,你打算怎么说?” “实话实说。”莫骄阳抬手按了下太阳穴,这几个小时,他就是闭眼睛把事情的顺了一下,原本还打算再拖拖的事儿,必须得尽快解决了,这样的意外,一次,已是极限,这也是为何要送杜若回大院的原因。 “老爷子一准得震怒。” 凌晨想像着老爷子要是知道杜若昨天晚上动了胎气,差点重孙都保不住了,那幕后的人,啧啧,这后果,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到的。 “所以我得把她送过去,年岁大的人最忌讳情绪大起大落,再说我爷爷不喜欢上医院这种地方,年岁大的人,都有这种忌讳,要是他看不着人,心里总放不下,看到了人,也就不会太激动了。” 凌晨到是知道老人家的忌讳,“既然这样,你先走吧,我在这守着,等她醒了,我送她回大院。” 兄弟之间,有些提醒也罢,警告也罢,一次便够,不需要重申反复。 “嗯,一会儿我让依岚过来帮她。” 凌晨嗤道:“你还不信我?” 莫骄阳睨过去的眼神氤氲着层层迷障,每一次迷障里都夹杂着似笑非笑的光,“如果你是女人,我便信。” 凌晨噎的连下面的话怎么说都不会了,只能看着男人转身开了病房的门进去洗漱了。 莫依岚接到电话的时候手都吓抖了,连脸都没来得及洗,衣服还是昨天晚上脱下来甩在地上的,胡乱的套上,拿了车钥匙,鞋子也顾不得换就出了家门。 莫老爷子在后院浇花,绕到前边的时候,也就看了一个背影,失笑的摇了摇头,只当这丫头又不知去哪疯了。 贾美云正收拾着要去上班,瞧着老爷子进来,笑道:“爸,我看依岚这样,不会是要嫁人了吧?” 贾美云是想说,依岚这丫头不会是跟吴家那小子修成正果了吧,这么一大早能把这丫头叫出去的人真不多,数来数去,也就吴家那小子打头前儿了,尤其这丫头竟然不顾形象,不梳妆打扮,简直是前所未有啊,不过也在说明,两人的恋情已经稳定到可以不要脸的地步了。 当然,这个不要脸不是骂人的,而是说不必要每次见面都精修边幅,只有热恋中的女人才会在意自己展现在男人面前的每一次是不是都是完美的。 莫伟天也是呵呵一笑,他也不是那种封建大家长,非得门当户对,不过这孙子娶妇和孙女嫁人又是不一样,“不急,等吴家那小子登门再说。” 贾美云附和道:“依岚这丫头也是个心里能藏住事儿的,这些年瞧着疯疯癫癫,无忧无虑的,却没想到心里藏着这么大个事儿,要是骄阳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莫伟天也是长长一叹,他又哪里想到了,“你去上班吧,这孩子不是糊涂的,吴家那小子也是个有志气的,这事儿啊,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咱们就只管等着人上门了。” 贾美云瞧着老爷子一脸乐呵样,心里却并不像面上这般乐观,二弟妹一直心高想让莫依岚嫁门高枝,这几年虽然妯娌两个没在一处相处,可也不代表她这个当嫂子的不了解这个弟妹。 贾美云暗自摇了摇头,只盼着依岚这孩子能顺顺利利的就好。 莫依岚聪明的把老爷子的宝贝爱车一路招摇过市,连闯了十几道红灯开到了晨光医院,刚刚停稳就摔了车门,往医院里跑。 一路坐着扶梯上到了五楼,莫依岚直接找到了电话里莫骄阳交代的病房,连门都没敲就冲了进去,“嫂子,你怎么样?出了什么事儿?我哥是怎么照顾你的?” 连珠炮似的问题就像是亲姐妹来帮着讨公道一般,哪里像是小姑子。 凌晨和冷莫璃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不修边幅的女人,啧啧的感慨道:“从小到大,我还头一次看见这丫头花容失色的样子呢。” 冷莫璃抽了抽嘴角,凌晨埋汰人这功力,真是见长啊,连花容失色这四个字都能被他淘弄来,还直是读了不少书啊。 其实莫依岚的形象不是很邋遢,只不过一个平时化惯妆的女人,突然没有了唇彩,假睫毛,粉底,腮红,整张脸透着一种朴素,这样的形象反差有些大,让熟悉的人一下子不适应罢了。 杜若笑着招了招手,“你怎么跑来了,我没事儿。” 看着这样的莫依岚,杜若的心里像是被灌了蜜一般,再一次庆幸着,能嫁进莫家,不只嫁了那么好一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个小姑子。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完全无视那两个眉目传情的男人,“嫂子,你就别替我哥打掩护了,要不是他怕被我大伯母骂,能把你送到这来儿?” 没等杜若开口,凌晨不乐意了,这是什么语气,瞧不起他啊? “我这怎么了,小丫头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莫依岚哼了一声,拿了把椅子坐到了杜若的床边,“你跟我哥是一丘之壑,我嫂子这样,只怕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啧—— 凌晨是想把自己撇清,可是真他妈撇不出去啊,谁让他是全程参与者呢,可是这小姑奶奶这是什么鼻子,不会是狗鼻子吧? 凌晨心里有数,莫骄阳是不会跟莫依岚说这事儿的,大不了就跟她提杜若动了胎气,至于原因,可以有很多,却绝不会跟她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可是这小姑奶奶瞧瞧那眼神,摆明了他们狼狈为奸啊。 “怎么,被我说中了?” 大院里长出来的孩子,有一种天生的政治敏感,有些事儿,就算你不想知道,可你身边接触的那些人里,总会时不时的蹦出些信息,然后再把前前后后一联系,虽然猜不出个八九不离十,可是大概还是能估摸出来的。 “说什么中,赶紧干活,别拿自己当客人了。” 莫依岚撇了下嘴,“你们就做贼心虚吧,我这关好过,等回头到了大院,看你们怎么过。” 杜若拉了下莫依岚的胳膊,摇了摇头,笑道:“我真的没事儿,就是你哥大惊小怪的。” “嫂子,你不用帮我哥说话,奶奶活着的时候就说过,咱们家的女人是嫁进来享福的,不是嫁进来吃苦的,你如今怀着咱们家的下一代,我哥还敢让你动胎气,就凭这一点,爷爷就得家法处置他。” 杜若头一次听到莫家有家法,疑惑的看着莫依岚,“什么家法,我怎么没听过?” 凌晨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亲妹妹啊,得有多大的仇恨啊,还想着给亲哥用家法,啧啧,这丫头当初是抱错了吧,怎么就姓了莫呢? 莫依岚却觉得自己可以要看到一个世纪盛况,从小到大,她一直挺好奇这个家法的,只是过了二十多年了,她还没见过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奶奶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因为犯过男人都爱犯的错,就被太爷爷动过家法。” “男人都会犯的错?”杜若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凌晨和冷莫璃,“是什么?” 凌晨和冷莫璃属于看热闹也中枪,冷莫璃还好一些,平时就比较冷淡,对谁也没见多热乎,这会儿把脸一扭,全当没听到。 凌晨却无奈的被两个女人盯着,显然一个女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另一个女人却是真不明白。 咳咳—— “莫依岚,你哥不是让你来八卦的,是让你来帮小若若收拾东西的,你要是再不抓紧,小若若的午饭只怕没着落了,你这么心疼你嫂子,不会只在口头上说说吧。”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凌晨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制不住,也就不用出来混了。 莫依岚本来还相对付几句,不过一瞧时间,还真是耽误不得。 “嫂子,你主治的大夫是谁,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凌晨咝了一声,眸光里带着赞赏:“小丫头心挺细啊。” 冷莫璃也点了点头,“除了不能下床走动,其他的没什么要注意的,吃的东西忌生冷,海鲜,寒凉,这是孕妇都要忌口的常识,不需要我再重复了吧。” “不能下床走动?”莫依岚扶着杜若的动作一顿,刚才她明明瞧着杜若的面色挺红润的,所以也没想到会有那么严重,“大概多长时间?” 刚刚还能说笑逗嘴嬉皮笑脸的面色,一下子正经了不少,看着冷莫璃的目光竟然带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冷莫璃暗自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兄妹俩呢。 “至少一个月,到时候看情况,要是严重的话,可能要三个月。” 嘶—— “三个月?” 莫依岚就算是再没常识,一个孕妇连下地走动都成问题的话,可想而知,这胎气得动的有多重。 “我说凌少,你不会跟我哥狼狈为奸,拉着我嫂子去干杀人放火的事儿了吧?” 凌晨抚了抚额,“莫依岚,什么叫做狼狈为奸,什么叫做杀人放火,你说话能不能过过大脑,要是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凌晨是什么黑社会呢。” “难道你是白社会。”莫依岚反唇相讥,“无商不奸,你看,你是商人吧,你有奸诈狡猾的是时候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那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的项目都是靠你那美丽的脸蛋谈下来的。” 美丽的脸蛋,这几个字,还真真是让一屋子人都抽搐了嘴角。 凌晨挑高的眉毛正在展示着一个男人叔可忍婶不可忍的气愤。 杜若哭笑不得的拉住了莫依岚的胳膊,用了些力气,她怀疑这丫头再说下去,凌晨真得发飚了,就没听说哪个男人被人用美丽来形容,还能沉得住气,装得下船的。 “好了,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咱们早点回去吧。” 莫依岚光顾着斗嘴了,一听杜若说没睡好,连忙扎乎的叫着,“嫂子,你怎么不早说,咱们现在就走,我先给李嫂打电话,让她中午给你炖汤喝,你要是还有喜欢吃的,我让李嫂告诉司机去买点。” 莫依岚已经扶着杜若下地了,鞋都亲自帮着穿上了,这会儿就要扶着人走,却不想横空插过来一条手臂,白色的衬衫从她的眼底穿过,直接就揽上了杜若的肩膀,然后步子往前一挤,就把莫依岚挤到了一边,半躬下身,已经把杜若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变故有些快,也有些突然,甚至莫依岚和杜若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凌晨从病床的那一侧绕到了这边。 “哎,凌晨,你什么意思?” 莫依岚连名带姓的喊了,平时喊凌少,是跟着大伙叫着好玩,这会儿一激动,一生气,直接喊大名了。 杜若也是诧异的看着凌晨,不解—— 凌晨抱着杜若迈开步子的时候,不知道是对后面的莫依岚解释,还是对怀里的杜若解释,“小若若现在不能下地走动,我抱着她下去,你去开车,莫璃开着我的车在后面跟着。” 啧啧,果然是干总裁的,瞧瞧这从容劲,只是大哥,你确定你不是热心过了头儿? 莫依岚眯着眼睛看着凌晨的背,还有被凌晨抱在怀里的自己的嫂子,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画面拍下来给某个男人发过去呢? 她怎么有一种社会和谐,妻子也可以共同分享的感觉呢? 摇了摇头,莫依岚直接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那都是没节操,没报复的男人干的事儿,就莫骄阳那人,只怕别人给他个总统当当,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媳妇卖了。 晃了晃头,把心里的那份别扭晃跑了,拿起杜若的包就追了出去。 莫依岚穿着高跟鞋走的也不比凌晨慢,出了一楼,直接就奔向了刚才被她抛弃的车子。 174.第174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凌晨是认识莫伟天的坐驾的,这辆车跟莫骄阳那辆prombron是一个系列的,老爷子喜欢这车防弹的设计,而且经过高手改装,这会儿往那儿一放,就跟小型的坦克似的,男人开起来,总有一种热血贲张的感觉。 而且这种车开到路面上,回头率绝对是百分百,又拉风,又炫酷,凌家要不是身份不对,他也弄一辆了。 不过他也知道,老爷子对爱车那可是相当重视了,不说当孙子一般看待也差不多了,怎么就放到这丫头手里了。 “你不会是偷出来的吧?” 凌晨抱着杜若放到了后座,关好了车门,自己从另一侧也上了后座,看着莫依岚正摆动着方向盘,嗤的一声调侃着。 莫依岚透过后视镜看着杜若扎好了安全带,才发动车子,一边把广播打开,免得坐在车里觉得闷,一边跟凌晨斗嘴道:“是不是偷的,一会儿到了家,你问问我爷爷不就知道了。” 杜若到是不知道这是莫伟天的爱车,很是纳闷凌晨怎么用了个偷字。 “爷爷不喜欢别人开他车吗?” 莫依岚嘴角挂着得瑟的笑,扬了扬眉,哪怕后面的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是凭着她身体的动作,也能看出她的张扬。 凌晨觑了一眼正在得意的莫依岚,眼里是一闪而过的疑惑,不过还是把身子往前倾了倾,单手肘到了交叠的膝盖上,这样在杜若不动的情况下,就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睛。 “莫爷爷这些年除了爱养花,就是爱收集名车,这款车跟骄阳那款是同时定下的,不过莫爷爷这款比骄阳那款改动的大一些,有一种移动小坦克的感觉。” 杜若恍然,刚才上车的时候,她就看着有些不同。 “是挺拉风的。” 杜若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坐莫骄阳车的时候,哪怕周围交通拥堵,那辆车还是如入无人之境,那种独霸一方的感觉,可不就是与莫骄阳的性子契合吗! 莫依岚笑嘻嘻的点头道:“嫂子,不只拉风,闯红灯也不会被罚。” 啊? 杜若抽着嘴角想说,小姑子,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这么得意好不好?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一般,莫依岚果然在信号灯转变的时候闯了过去,旁边明明还有两辆交警的摩托抓违章。 “嫂子,看到没,那两人看一眼就收回去了,完全不用担心上来围堵被吊销驾照。” 杜若吸了口气,“我还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危险,要是有急事儿的时候到也罢了,这会儿咱们又不急,万一真要引起交通事故,怎么办?” 凌晨白了莫依岚一眼,“小若若,你可别跟她学,这丫头就是个人来疯,恐怕是这车才混到手没两天,没摸过瘾,想在你面前展示展示呢。” 莫依岚显然是被凌晨说中了心思,也不驳,只嬉笑道:“嫂子,我是想告诉你,等小侄子生下来,你就跟爷爷要了这车开呗。” “我又没驾照。”杜若轻笑着摇了摇头。 “开这车,不用驾照,那些交警压根就不敢上前查。”莫依岚再一次把这车最大的作用传播出来。 “你不会驾照被扣了吧?” 凌晨是数狐狸的,一句话就让他抓到了漏洞。 “真的?” 杜若没听到莫依岚的反驳,就知道凌晨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时候被扣的,不会出意外了吧?” 莫依岚真是感动啊,瞧瞧,多好的嫂子啊,听着她驾照被扣非但不骂她,还先问问她出没出意外,她都要热泪盈眶了。 “没有,没出意外,就是出了点小事故,本来想着今天打个电话把驾照弄出来的,这不是没来的及吗!” 闹了半天,这才是开老爷子车出来的原因,没驾照啊。 两辆车同时开进莫家大院的时候,莫伟天和贾美云就等在院子里了,两人的脸色都不算好,贾美云都在上班的路上了,被莫伟天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莫伟天是接到莫骄阳的电话才知道昨天晚上出了事儿,尤其还让杜若动了胎气,电话里头虽然没把莫骄阳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可是低气压也让那边的男人开始心虚了。 凌晨依旧抱着杜若下的车,站定的时候解释道:“莫爷爷,贾姨,医生说杜若尽量少走动,所以——” 莫依岚翻着白眼心里骂道:凌晨可真会装啊,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先解释,再抱人,这会儿到是先在这解释上了。 莫伟天不是个拘小节的人,再说这也不是古代,女人被别的男人碰下手就得嫁给他,要么就得被沉塘。 摆了摆手,指着屋里大门,“凌小子,受累了,抱二楼去,骄阳那屋,都收拾好了。” 凌晨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杜若就往二楼走,后面贾美云快步的跟了上去。 莫依岚揽着莫伟天的胳膊小声道:“爷爷,这下该给我哥用家法了吧?” 冷莫璃步子跟在了莫伟天之后,莫依岚的听个正着,步子一顿,皱眉望天,他在想要不要给莫骄阳打个电话做个汇报。 莫伟天睨了眼莫依岚,经过无数风浪的眼睛射出的每一道光都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楚的捕捉到孙女眼底那点小心思,“怎么,想用激将法?”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老狐狸要不要这么狡猾啊,“爷爷,我哪会这法那法的,我又不是法海,我不就是想看看我哥被你打消了气焰是什么样吗?”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说法更逼真,莫依岚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做的到是十足十的到位。 莫伟天瞪了莫依岚一眼,哼道:“别给你哥打掩护,你爷爷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冤枉,爷爷,我真是冤枉啊。”莫依岚委屈着面色喊冤,“我哪里是给我哥打掩护,我巴不得看你老收拾他的样子,我就是怕你太顾忌你那长孙的脸面,背着我们偷偷的用家法,我不是想着这样的历史时刻难寻吗,我用dv记录下来,以后也算是有个把柄在手不是,要是我哥以后再欺负我,我就把这个把柄拿出来,然后威胁他要是不帮我的忙,我就把这dv给他的儿子看,看看他当父亲的威严还能在哪保留。” 莫伟天的步子一顿,回身的时候正好瞧见了望天的冷莫璃,睨着莫依岚的眸光又添了几分笑意,“鬼丫头,让你哥记你的情。” 莫依岚晶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可是说出来的话还透着那么股别扭劲。 “谁让他记我情了,我是巴不得抓他的小辫子呢,这是爷爷心疼你孙子,怕你孙媳妇心疼。” 莫依岚嘴甜的把高帽子都戴到了莫伟天的头上,哄的老爷子原本阴气沉沉的面色都被喜色所取代,暗地里呼了口气,终于完成某人交给她的任务了。 这一大早上,费心,费力,费脑,她容易吗? 冷莫璃咂巴了半天嘴,才反应过来,莫依岚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给那个男人求情呢? 啧啧,真是搞不懂这对兄妹,求个情,有必要闹的这般吓人吗? 刚刚偷偷录下的音频被他按了发送键,好吧,也让那个男人记记他的情,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得求到人家头上呢。 贾美云拉着杜若的手一边问着杜若的身体状况,一边在心里把儿子骂了个底朝天,瞧着凌晨还在屋里站着,便起身道:“小晨啊,你莫爷爷有话要跟你说,你下去看看吧。” 凌晨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是要问昨天晚上的事儿了,看了杜若一眼,又劝着贾美云,“贾姨,你别担心,昨天晚上鲁大夫给杜若看的,没什么大事儿,为了保险起见,才不让她下床的。” 贾美云本身就是大夫,虽然不同科,可有些医理是相通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我在这守着。” 杜若靠在床头,两只手被贾美云拉着,瞧着贾美云一脸的阴云,小声劝道:“妈,你别上火,我没事儿。” 贾美云只当是杜若为莫骄阳隐瞒,要是真没事儿,能让她卧床吗? “好孩子,妈心里有数,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这段日子就在大院住着吧,不然妈也不放心。” 杜若轻笑着点头,“嗯,骄阳也是这么说话的,他工作忙,怕照顾不到我,在家里,到底是方便些,而且,还能多跟妈说说话,就是单位那边,要请假了。” 贾美云嗔了杜若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单位那边,“单位的事儿妈来安排,妈也请个年假歇两天,陪你在家呆着,省的你无聊。” 杜若忙摇头,“不用的,妈,我平时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书,家里爷爷,李嫂都在,依岚也是下午出去的时候多,到了晚上,你就回来了,不用放年假。” 杜若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把别人的作息都打乱,而且贾美云也是个对工作极为负责的人,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至于一个年假没请过,就是平时也极少因为个人的事儿请假。 “你这孩子,妈还不是想自己歇歇,上了这么多年的班,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偷个懒,你爸问起来,我也有个由头不是。” 贾美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似乎在说早就想偷个懒了,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有借口。 杜若失笑的摇了摇头,“那妈随意就好。” 莫依岚推门进来的时候,瞧着婆媳两个俱是满面笑容的,松了口气,“要是大伯也能借着这个借口休段日子的假,那我就赞助大伯和大伯母出国玩几天。” 杜若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妈,要不就让爸也歇几天?” 她来大院的时间不算多,可从来没听说过莫首长有休假的,就是双休日也极少在家,让莫依岚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是个机会。 “大伯母,你看,我嫂子也说好呢,晚上我大伯回来,你跟他说说呗。”莫依岚其实拿贾美云也当母亲一般看的,所以这会儿倚着贾美云的胳膊做着小女儿撒娇的样子一点也不为难。 贾美云被这两孩子闹的原本担惊受怕的心情也跑到了九宵云外,这个主意她是真的没想过,不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而是莫建军工作上的原因不允许。 “好了,知道你们两个关系好,我下去看看李嫂煲的汤好没好,一会儿端上来给你嫂子喝。” 杜若有些失望的看着莫依岚,难得的好机会啊。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看着贾美云出了屋子,关了门,才小声道:“大伯忙着升官呢。” “升官?”莫首长现在的官职也不低了吧? 莫依岚点了点头,小声道:“这次动作可能会很大,嫂子,我哥越来越值钱喽。” 扑哧。 杜若笑着打趣道:“你以为你哥是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啊?还值钱?” 莫依岚拉着杜若的手小声的提醒道:“嫂子,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儿,我哥可是很有前途的。” “然后呢?”杜若歪着头,另一只空着的手把薄被往上拽了拽。 莫依岚真是好心提醒,她是难得有个看的顺眼,又相处的不错的同性,“嫂子,你别当我的话作耳旁风,这年月不是流行一句话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你跟我哥再是情比金坚,可也经不住这些时刻藏着祸心的贼不是。”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莫依岚,尤其这丫头一边说话,一边扬眉的动作,那股子轻蔑的作态,鄙夷之色尽显。 “依岚,你跟吴凯怎么样了?” 杜若不想总在自己的问题上打转,再说,这些事儿,本身也没发生,何必先去猜度,日子总是人过的,没谁因为明天不美好就不继续往前走,虽然她期望爱情天长地久,可是真有一天,莫骄阳要是遇到了更喜欢的人,那么,她也不会死缠烂打。 “啊?噢,还那样呗。”莫依岚没想到杜若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 杜若皱了下眉,觉得莫依岚这个样子有点奇怪,没有情人间的娇羞,也没有提起那个人的兴奋,眉眼含笑,“依岚,你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杜若把莫依岚当成姐妹淘,不单纯是小姑子,因为莫依岚待她的真诚,她也愿意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这丫头走一段顺遂的感情路。 莫依岚呼了口气,把尴尬压进了心里,强笑道:“嫂子,我们能有什么问题,你也知道,她现在还又回去当兵了,时间上总是不自由的,不过我们谈过了,他会尽快提交转业报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杜若一眼就看透了莫依岚强装出来的镇定,明明是跟她说话,可是眉眼闪烁的却像是无处可落一般。 “依岚,我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你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啊?”莫依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她跟杜若说过许多话,哪里记得住哪句。 “你说,莫家人很护短,所以能嫁进莫家,是我的福气。” “呵呵,是吗?不过嫂子我说的是实话。” 杜若点了点头,“所以,现在,我作为你的嫂子,也想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如果可以,我愿意帮你走过这道关,如果你觉得我的能力不够,那么我去跟你哥说,好不好?吴凯跟你哥不是关系不错吗?” 莫依岚摇了摇头,眼里氤氲着迷雾,“嫂子,我自己还没想明白呢,你先别跟我哥说了。” 这样的莫依岚,迷茫的失去了往日的洒脱,恣意,仿似徘徊在十字路口的小姑娘,等待着有人来为她指引前方的路。 杜若反手扣住莫依岚的手,用了些力气,像是在传达着一种信心一般,“依岚,什么时候累了,跟嫂子说说,嫂子能帮你的,一定会帮到底的。” 莫依岚其实这些日子过的不开心,可是她又不想把这些不开心传达给家里,更何况感情的事儿,她自己独自坚持了这么多年,已经学会了独自****伤口。 “嗯——” 低低的一声,仿似从算腔里发出来一般,还带着股涩然的味道。 杜若摇了摇头,感受到手指上突然多了一点湿意,仿似未觉一般的把身子往下躺了躺,“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我先睡会儿,一会儿你跟妈说一声,等我醒了再吃东西。” “嗯,那我先出去了。” 莫依岚一直垂着头,或许这样的狼狈不想被别人看到吧。 杜若却看到了这丫头扭过身子的时候,左手随意的去捏鬓角飘散的发丝,却是为了擦掉眼角的泪。 一瞬间,心疼在心里漫延,忍不住想着这丫头跟吴凯之间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要不要让莫骄阳侧面打听打听? 凌晨跟莫伟天关在书房里的把昨天晚上的情形说了个大概,当然,危险的地方都掠去了,最后才道:“莫爷爷,你觉得这件事儿,只是单纯的个人行为吗?” 莫伟天已经从莫骄阳那得到了一些信息,再加上凌晨所描述的,心里慢慢的把这个过程添补起来,大风大浪经过的人,这会儿才发觉,当初给孙子送去部队,还是正确的,只有真正接受过训练的人,才知道在危机时候,学会治服敌人与保护自己。 “凌小子,这事儿,你别跟着掺和。” 175.第175章 凌晨被嫌弃了? 凌晨轻咝了一声,他是没想到莫伟天能这么说,这么多年,他都记不清莫家跟凌家是什么时候搭上的关系,反正从小到大,他就知道两家的关系好,所以他跟莫骄阳从小就在一块摸爬滚打,感情也越来越好,要不是两家都是男孩子,他都怀疑两家要包办婚姻了,可是这会儿,老爷子说什么,说别让他掺和。 “莫爷爷是觉得我怕事儿?” 作为男子汉,像是在战斗中遇到了危险,并肩的战友拍着他肩膀说,兄弟,你先跑,哥垫后。 他妈的,要不是莫伟天这么大岁数了,这么多年又倍受他尊重,但凡换一个,他一准拳头加飞脚招呼上了。 莫伟天睨着凌晨的目光里带着笑,那是一种睿智的光芒,里面透出来的信息,像是一个长者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硬想着逞英雄一般。 莫伟天伸开的五指因为上了年纪,皮肉已经松散,可是在老人张开又握住的时候,又显得那么有力气,鼓起的血管仿似比年轻人的筋脉还要强健。 “凌小子,你不是一个人。” 莫伟天的目光玩味的看着自己的五指,仿似那层老皮会因为这样攥紧,松开,再攥紧,再松开,往复的动作让肌体的反应越来越灵活,连带着大脑皮层下面的神经也越来越敏锐。 凌晨被莫伟天噎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来不是一个人,他是凌家的机器,是凌家赚钱的工具,是凌家挂着莫家的桥梁,从他跟莫骄阳一块进部队,凌家就没问过他的意愿,想还是不想,从他在部队里呆了一年不到,正是要热血沸腾,想争名逐利的时候,却又被凌家以家族企业无人管理为借口要了回来,然后,他就把全副的身心投到了凌氏,在他想涉及的领域,只要他去做,就会是独一无二的。 凌晨知道,他的成就,有一部分是因为莫家的保驾护航,可他也从不妄自菲薄,自己在经商方面的确有天赋,借着空壳上市的时候,别人都说有风险,甚至连凌家人也举反对意见,可是他就干了,果然,他让凌氏从一个二流企业,跃居全国一线企业行列,甚至在国外,凌氏的某种领域也是处于佼佼者的。 饮水思源也罢,习惯也罢,凌家跟莫家,他从来就没想过拆开,可是这会儿,莫伟天摆弄五指的动作,还有出言的提醒,都在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接下来,莫家下的一盘大棋里面,如若输了,那么,凌家可能也要万劫不复。 所以,莫家厚道,从老爷子开始,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都在提醒着他,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得养活凌晨老老少少,他得养着凌氏几千员工的死活。 呼—— 凌晨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还是老爷子这暗示太早了,从小到大,莫伟天就像是一座山一般的印在他心里,他从来就没觉得山有倒的时候,哪怕任何的现代化机器,想要挪走这座大山,除非你是开天神斧,否则…… 商人逐利,凌晨除了考虑到弊端,还有一点,也是极为重要的,如果他依然相信着心里的大山不倒,那么,不可否认,真到了他日,凌家,是不是又走到了一个新的局面。 凤眸如清水般流动着波光,一圈圈小涟漪,是因为莫伟天砸进去的石头太小,所以荡起的涟漪不大,待到涟漪恢复平静的时候,那双可以勾魂摄魄的凤眸里,流淌的就是清水一般的坦然之光,望之见底。 “莫爷爷,古人有句话,成也萧何——” 凌晨的背挺的笔直,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到了地面,形成的一圈光晕正好圈住了那个立在大理石地面上,把皮鞋擦的锃亮的男人身上,明明是句古话,可偏偏从他嘴里就吐出了一半,那一股子傲然之气,仿似在宣示着只有一半,就足以。 莫伟天的笑意从嘴角,透到了眼底,没有朗声大笑,也没有低声浅笑,而是让人看着面部就很和气的一种笑,是亲近的长辈看着晚辈的笑。 “凌小子,莫爷爷要不以大欺小,这事儿,太大,你回家去,跟你爸商量商量。” 凌晨眉毛一挑,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不信他? “莫爷爷,您老人家不会是想上康庄大道,不带我这个虾兵蟹将吧?” 明明刚刚还是一股子凛然正气,这会儿一个变脸,又恢复了那身痞气,甚至胆大妄为的撒起了无赖,大步向前,挨着莫伟天坐到了沙发上,侧拧着身子一脸的控诉。 莫伟天也算是看着这小子从小长到大的,眼见着这小子在自己面前变脸跟翻书似的,也不奇怪,什么领域养什么人,自家的孙子虽然没有凌晨这么丰富的面相,却适合走到更高的位置,像凌晨这样的人,的确更适合在商海沉浮里披荆斩棘。 “你就认定了那是条康庄大道?” 凌晨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莫爷爷,好歹我也是在你眼皮底下长大的,虽然现在都坑爹,坑儿子的,可没见哪个当爷爷的去坑孙子的,早在我受您教导的时候,就在心里把你当亲爷爷了,这么多年,我孝敬你那些东西,甭管贵贱,可每一样都是我真心实意,亲自挑选的,就凭这些心意,你老人家也不好意思把我扔到羊肠小路上,不是?” 呵呵—— 莫伟天失笑的摇了摇头,看着像狗皮膏药一般粘上来的凌晨,摆明了抱着大腿不撒手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凌小子,爷爷这是拿你当孙子,是为你好。” 凌晨轻嗤一声,并不因为对方年长,就觉得自己这样的语调不礼貌,出口的语气更是带了几分气愤的味道,“您老下一句话,不会想说,钱多咬手了吧?” 凌晨撇着嘴,把心里的委屈发挥到了极致,望着莫伟天的目光仿似在说,你看,被我猜中了吧。 “莫爷爷,人家首富还风水轮流转呢,我这屁股底下还没坐过首富的椅子呢,怎么着也得转一圈,您老人家再跟我说一句,钱多扎手,或许,我就转头了,可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真的不转头?”莫伟天原本柔和的目光突然一肃,连着声音都冷了一些,这种转变,没有半分征兆,明明前一刻还是邻家和蔼的老爷爷,可是这一刻,就仿似一个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士兵,分派着即将面临危险的任务,最后确定一句,你一定能完成? 凌晨的心,随着那声突然加重的音调,也顿了一下,脸上的光一派坦然,诚挚,认真,“绝不!”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凌晨已然接受了角色的转变。 莫伟天要走的一条路,很宽,很广,也很长,所以,一旦被他拉上这条路的人,必须是要经过严格审核的。 凌晨还是第一次在莫伟天身上看到这样的眸光,如鹰隼一般锐利,满目寒星,深不可测,被这样的目光盯住的人,要么就是心底坦荡,无遮无拦,要么就是避无可避,缴械投降。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凌晨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在后背已经有汗渍升起的时候,身上的压力才骤减,然后,他看着那道光,一点点的被暖阳所取代,终于,冬日已过,万物复苏了。 “凌小子,记住,以后在别人面前,无论是说话,还是对视,不管有没有底气,都要挺直背,勇于对视,甚至还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这样,别人就无法猜测出你的底牌在哪,如若虚张声势,早晚会被吃掉。” “莫爷爷,你怎么看出我虚张声势了?”凌晨呼了口气,老爷子这是成精了,连他刚才硬挺着对视也被看穿了。 莫伟天这样说话,就代表这条康庄大道已经拉上了凌晨,所以收起了那种审示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又扬了起来,连说出的话,都扬出了笑意,“臭小子,要不要莫爷爷摸摸,你后背都见汗了吧。” “别,别,你老人家好歹给我留个脸面吧,我这就回去洗洗,换件干净的衣服。”凌晨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退了两、三步,笑呵呵的自嘲着,也不说再见,转身就往外走。 莫伟天也不留,起身的时候,直接就打了个电话出去。 “臭小子,黑脸爷爷全你唱了。” 莫骄阳这头正沉着一脸的肃色盯着袁大头看着审查结果,看的袁大头额上的汗都籁籁的往下落,要不是来电话的是莫伟天,莫骄阳是一准不打算接的。 “什么?” 莫骄阳没闹明白老爷子这话是从哪说起的,而且明显心情比之前他打电话汇报情况的时候要好许多。 莫伟天也没跟莫骄阳解释,含糊道:“甭管什么,你就记着爷爷这话得了。” 莫骄阳奇怪的听着电话里的盲音,老爷子不明不白的说了两句话,然后也不让他反驳,也不等他问清楚,就挂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袁大头看着莫骄阳的脸色又阴了下去,咬了咬牙,缩头一刀,伸头一刀,说吧,“莫书记,马家那边得到的消息,马阑珊的确没出过门,车子丢了还去报了案,下面的辖区派出所是有记录的,至于马伟平,调出来的电话记录,短信记录,也没显示他现在再有什么动作,到像是有些听之闪之的态度。” “听之认之?”莫骄阳细细的咀嚼着这四个字,深沉冷峻的面容透着一股子寡淡薄情的味道,“你认知里的马伟平,是个听之认之的人?” 袁大头今天已经被噎了无数次了,下面的兄弟都跑断腿了,还差昨天晚上那个关键的人没抓到。 他一大早就就到了市委门口听训,听的他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可是没办法,谁让昨天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儿呢? “兄弟们已经去查了,我交待了,有消息,速报。” 莫骄阳慢慢扬起的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弧度,挑起的眉梢落在袁大头的眼里,更像是带着一抹讥讽,质疑,“袁大头,两天之内,有结果,你屁股下面那把椅子就可以动一动,不然……” 袁大头看着莫骄阳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绝不是馋的,是被吓的,他他妈碰到一帮孙子,玩弄人心的高手,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在这帮孙子里占上一席之地,可是这会儿瞧着,也就只剩下被玩弄的份了。 “不然什么?” 袁大头虽然期盼着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动起来,可是他更害怕,这把椅子没等动就翻了。 莫骄阳落下的眉梢又挑了起来,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脑袋大,脖子粗,你觉得应该放到什么地方去?” “莫书记……”袁大头是真急了,莫书记,不带人格歧视的,脑袋大脖子粗是爹妈给的,不是他想长成这样的,再说,现在不是流行线条美吗,就是当厨师的也未必都是脑袋大,脖子粗了。 莫骄阳摆了摆手,态度鲜明的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袁大头一步三回头,像是怨妇一般出了莫骄阳的办公室,关上了门,步子一迈开,火气就蹭蹭的往上蹿,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出打,吼声都能震到三里外去,各种催促,搞的下面的兄弟们一个个怨声载道。 莫骄阳从来不是个胆小怕事儿的人,而且莫家人的性子又带了几分瑕疵必报,人家做了初一,他就得做十五。 走廊里传来的暴躁声让他蹙了下眉,在声音渐渐消下去的时候,才拿起手机往出拨。 陆聪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接了两次莫骄阳的电话,瞬间就察觉出不正常来,所以几乎在接通的时候,陆聪的声音就郑重起来,“老大,是不是出事儿了?” 莫骄阳也不瞒他,在某些方面,他除了相信战友以外,更是习惯了他们快捷,精准的办事效率。 “有点事儿要麻烦你。” 陆聪以为自己听错了,从莫骄阳的嘴里能听到麻烦这两个字,这家伙不会脑抽了吧,不过他胆子小,可不敢这么问。 用力的在大腿上捏了一把,疼的他轻咝了一声,才确认自己没幻听,“老大,你吩咐就成,不过现在就我这一个能用的。” “嗯,沈旸的手艺学了几成?” 陆聪一听就明白了,莫骄阳这要用电脑高手。 “老大,你知道那可不是我的长项,两成到三成吧,一般小问题,都可以解决。” 莫骄阳本来浓郁的心情到是被陆聪的自谦给逗乐了,“放心,我不会把你偷师的事儿说出去的。” 呼。 陆聪忍不住捶头,当老大的脑子构造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啊? 莫骄阳也没打算跟陆聪客气,先把昨天晚上遇到的情况说了,当然,杜若动胎气的事儿也一并爆了出来。 “嘶,老大,这苗头,不对啊。”陆聪的爷爷在南边那边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这样的家族教导出来的孩子,有这种问题上的敏锐度几乎都是相通的。 “恩,阿聪,若是为难,就算了。” 陆聪翻了个白眼,深深的鄙视莫骄阳,还他妈老大呢,怕他为难,怕他为难干嘛打电话,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吗,那几个都出任务去了,就他一个留守的。 “老大,咱不矫情能死不?” 莫骄阳抽了抽嘴角,他真是假客气了,跟这帮小子就该狠狠的甩拳头,可着劲的用,不用都皮痒。 “阿聪,一会儿我给你发几个电话号,我要查出一周之内的通话记录,每个电话号码我要查到机主的身份,还有,每个机主的年龄,过往,有无前科,事无具细,我都要见到。” 陆聪抓了抓头,瞪着电话鼓起了眼睛,老大,你不会改行进fbi了吧? “多长时间?” 认命的陆聪连质疑的语气都没有,一边记着电话话,有固话,有坐机,还有网络id,啧啧,这哪里是查电话啊,分明还有电脑往来记录啊,估计他要是能进软件中心,直接就可以进行犯罪偷窃了。 哎,国家培养出来的精英啊,瞧瞧,都被用到什么地儿去了? “尽快。” 莫骄阳似乎对陆聪很仁慈,并没有规定一个具体的时候,可是偏偏,这个男人在仁慈的时候,总不忘加上一句鼓励,“我相信你的能力。” 咳咳—— 陆聪咧开的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能说老大,您还是别相信了我了,你这是想杀人的节奏啊。 但凡这帮家伙执行任务给他弄一堆东西处理的时候,都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上一句,阿聪,信你。 然后他就得没日没夜的干,明明人家要求二十四小时完成的东西,他都得提前七、八个小时完成,因为他的专长在枪械上,每个人用枪都有不同的习惯,就像是古代的兵器需要认主一般,经过改良的枪械也要被拿的顺手,关键的时候可以耍出漂亮的枪花来,这也算是战斗中的娱乐,同样也代表着主人与工具之间的默契,这种默契却是需要磨合的,为了他的战友能够安全的返回,他必须把这个时间预定出来,所以,每次那几个家伙出任务,他都要提前熬几个通宵,给这帮家伙打造衬手的工具。 可是老大啊,你都退伍了,你能不能学的厚道一点啊? 176.第176章 骄阳,你,到底能走多远? 冷莫璃给凌晨当了司机,出了莫家,刚拐到一处十字路口,正好变灯,冷莫璃就把车停了下来。 “不对啊?” 凌晨一个人叽叽咕咕了半天,两人中间就隔了一个扶手盒,可是冷莫璃也就听到了这三个字,翻了个白眼,“老爷子给你吃什么了?刺激成这样?” 冷莫璃对研究新药很感兴趣,凌晨不同往常的变化直接就让断定为某种食物搭配产生的化学反应,如果提炼出来,会有什么效果? 凌晨要是知道这会儿他被冷莫璃脑补肢解的话,估计嘀咕的内容又得加一项了。 凌晨昨天晚上是在医院歇的,早起也没回家,这会儿衬衫已经有了褶皱,连领口的扣子都开了两粒,可是他还是憋闷,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被算计了。 动手扯开了第三粒扣子,连口水都没喝的身体竟然有高温的趋势,难道是心里那道火喷的太猛了? 冷莫璃看着红灯变绿灯,车子启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正好捕捉到了凌晨还要再往下脱的动作,连忙喝停,“那个,凌少,你不会是打算明天上头条吧。” “什么头条?” 凌晨都有好些日子不在娱乐版面转悠了,没觉得不自在,反倒挺畅然的。 冷莫璃抽搐着嘴角指了指平行而过的那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qq,“刚刚,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被拍了。” “被拍?”凌晨透过车窗睨了过去,对方的车窗贴了太阳膜,这会儿漆黑一片,除了驾驶位能看到人影,后座椅什么也没有。 “没看到?” 冷莫璃不会忽略到刚才眼角被打起的闪光灯交了一下,估计对方是怕拍摄的效果不好。 “你确定看到了?” 凌晨一肚子火气正愁着没地方发呢,这会儿要是真碰到哪个孙子想上门找揍,他是真不介意展示一下拳脚。 冷莫璃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没有波澜,“应该是藏在了后座。” 对方或许是察觉到被发现了,这会儿正在并道抄车,比起房车,加长车来,这种小qq到是占了便捷的便宜。 凌晨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摆明了这是作贼心虚啊。 “追上去。” 冷莫璃耸了耸肩,这家伙心情不好,还是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不然,说不定谁又要倒霉了。 本着死道友不死岔道的原则,冷莫璃一脚油门轰开,车子也钻行进了车道,本就比qq性能超出几倍的奔驰gl450却因为体积不如人家小巧玲珑,生生追了两个路口,才堪堪把车子堵在了绿化带边上。 凌晨拉开车门的时候,不忘鄙夷的对着冷莫璃哼道:“下次找个代练指导指导。” 冷莫璃拉开车门的手一顿,抚额望天,就两个路口,这火星子怎么就溅到他身上了。 “下车。” 凌晨直接扯开了qq的后车门,不管里面是男人还是女人,冷着脸吃喝着就要往下扯,那架势,还真有几分卖菜大妈打架的感觉。 冷莫璃把小qq堵在了隔离带跟奔驰中间,除了副驾那边能打开门,主驾这边除非把自己变成老鼠才能钻出来,不然,你就在里面呆着吧。 “哎,你这人,光天化日,你想干什么?” 车子里的人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反正抱着司机的靠背椅就是不出来。 凌晨轻嗤了一声,“干什么?想把你扒光了拍两张照片发yellow网上去,看看能卖个什么价钱,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你——” 冷莫璃听着那声音是一个女人,确切的说像是个女孩吧,应该年龄不大,或者对这s市也没多深的了解,不然,见到凌晨这张脸,还不知道痛快把东西拿出来,那就只能说这姑娘勇气可佳了。 “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你才是鸭子呢。” 显然这姑娘现在毛刺儿了,看到冷莫璃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样子,就直接把两人定在了一丘之壑上,尤其刚才在车里,那个凌氏的总裁还扯着衣服扣子,旁边这男人还性感的睨了一眼,哼,摆明了两人有一腿,难怪,最近组长们都说拍不到凌氏的总裁跟哪个小明星搞暧昧,跟哪个名媛一夜情了,原来是味口换了,这要是发出去,一定是大独家。 小姑娘在心里骂着冷莫璃,现在这鸭子都流行走高冷路线了。 冷莫璃是想帮忙解围,却没想到被人误认为鸭子,瞬间便黑了脸色,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了一旁,摆明了置之不理。 比起后座这位,前座的人显然是知道惹不起这凌少的。 “凌少,你看,是不是误会了,怎么好端端的来堵咱们的车了?” 女人的岁数至少也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好像是做什么杂志的,凌晨也记得得了,不过应该是见过。 不过女人的样子像是很识趣,前车门副驾驶那站着冷莫璃,凌晨站在马路牙子上,胳膊搭在了拉开的后车门上,因为马路牙子的高度,车门明显被刮出几道划痕,不过这些细节,凌晨完全入不了眼。 目光嘲讽的眼着后坐上还负隅顽抗的小丫头,讥讽道:“小丫头,想为社会做贡献?” 驾驶位的女人脸色一白,连尴尬的笑都维持不住了,凌少平时瞧着风度翩翩,嘴角带笑的,可是据传,这男人,手段狠佞无情,但凡出手,必是惨绝人寰,绝无东山再起之力。 如今凌氏旗下涉猎的尖端科技、地产、纺织、酒店、医院等领域皆为业界之最,试想,能把一个企业发展王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好相与。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想去探究这个男人身上的秘密,哪怕是与之沾边的花边新闻,都能把当天的版面卖到爆棚,那红颜色的票票仿似倾盆大雨淋漓尽致的挥酒,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 “小郁,把东西给他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谁也不想钱多到花不完的时候,人却没了。 “啊?白姐,干嘛给他,我就是拍辆漂亮的车子,我是穷人,不像人家有钱人,喜欢就能买,我家里连网线都扯不起,只能靠拍来回味了。” 冷莫璃原本观望的神色一动,虽然看不到里面那姑娘的面容,可是这丫头辩解的本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凌晨也是轻嗤一声,冷莫璃看不见,不意味着他看不见,这女人年岁不大,可是那双眼睛来回转动的样子,分明是心虚,前一刻,他才从莫爷爷那学来的与人对视要直视,不能拐弯,不然,你就输了,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就有人送上门来见证了,他是不是也应该大度无为一回,给这小丫头上堂课啊。 “一……” “你……”叫做小郁的姑娘咬了下唇,拿着挎包的手一紧,显然作案工作就是在那个里面了。 “二……”凌晨眼着小郁的眼神越来越锋利,即便是一个字出口,却仍然带着狠厉。 “凌少……”被小郁叫做白姐的女人脸色再次苍白起来,甚至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心里想着再提醒提醒小郁,不能为了条新闻就把小命搭里去,她还从来没见过脸色这么难看的凌少呢。 “虚张声势,我不怕你。” 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可能就是小郁这姑娘吧。 凌晨再次轻嗤的时候,已经半弯着身子,钻进了车里,在小郁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直接扯过了挎包的肩带,可是因为女人一直紧紧的拉住包身,而没有一下子拿到手。 凌晨嘲讽的睨着小郁的面庞,能看出来小姑娘年纪不大,可是年纪不大,这胆子到是真不小,还没眼色,这种丫头竟然混进了记者这一行,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冷莫璃与凌晨或者是心意相通吧,在凌晨钻进去的时候,单手扶着后车门就绕了过来,然后,看到车里一个用力,小郁就栽到在了凌晨的身上,手机按住快门拍下来的是凌晨一脸嫌弃的往后避,而车里的女人两手紧紧的手抓着凌晨的胳膊不让走。 “嗯,小郁是吧?你的确选择了一条比较轻便的捷径。” 冷莫璃对自己拍到的东西很满意,甚至脑子里都开始盘算着要跟杂志社,报社那边拿多少分成好呢? 难得被别人叫了一回鸭子,他可不能白受了。 小郁就算是再笨,也看出这两男人的伎俩了,可是前头白姐不帮忙,后头男人的力气天生比女人强悍,她是努力了再努力,也没保住自己的成果。 凌晨直接拿走了存储卡,挑了挑眉,哼道:“不自量力。” 凌晨把心里那点郁结之气发泄完了,心情也好了,拿起电话先给杜若打了一个,“小若若,怎么样?” 杜若正翻着医书看,贾美云到是了解她,专门给她找来一些打着注批的医书,原本晦涩难懂的字眼儿因为有批注在,也变的轻松许多。 “你走了?” “嗯,公司有事儿,没来得及跟你说再见。” “呵呵,没事儿,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那好,我挂了。” 冷莫璃看着阴转晴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同样是对女人,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那东西怎么处理?” “你不是说我很久没上头条了吗?” 凌晨得意的扬了扬眉,还摆了个迷人的poss,当然,要是这个poss呈现在刚才那张照片里,效果会更好。 或许是看出冷莫璃的犹豫,凌晨揶揄道:“怎么,不会是看上那青汤挂面了吧?” 冷莫璃翻了个白眼,看上,他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小麻雀似的女人。 “别忘了,人家可是叫你一声鸭子呢!”凌晨难得把好记性用对了地方,嘴角的笑都带着挑衅的味道。 “我说莫璃,你不会,真的在那方面,有特殊需要吧?” 凌晨虽然算不得滥情,可身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也不少,需要的时候,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白沐川那家伙更不用说了,最近忙着把他家那匹野马套上缰绳,听说那丫头怀孕了非要打下去,两人斗智斗勇忙的不亦乐乎。 冷莫璃这家伙算的上是另类了,身上也没贴异性勿近啊,可怎么就没有女人缘了呢? 冷莫璃向来就知道凌晨这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可是偏偏这人吧,埋汰人的时候还非得把自己装的跟解语花似的,扭捏作态。 “我来办。” 冷莫璃就知道这男人一肚子坏水又不想沾手,他性取向正常不正常,这么多年,哥几个能不知道? 凌晨撇了撇嘴,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你要是真有这方面的需要,没事儿,哥几个支持你。” “……” 冷莫璃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那股子咬牙切齿的感觉,就像他手里拿的不是方向盘,而手术刀。 凌晨抽了抽嘴角,知道玩笑适可而止,风水轮流转,万一哪天他小脑抽筋,大脑堵塞了,冷莫璃再把旧怨一拾,好吗,他脑子里那两根血管没准就得搭错。 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冷莫璃下了车,凌晨换到了主驾上,再次轰踩油门,便拐了出去。 “骄阳,中午有空吗?” “没有。” 莫骄阳按着眉心直接就回绝了。 凌晨一噎,这一个两个的,真是惹了爷的爆脾气。 “中午一块吃饭,我的车子十五分钟后到市委,楼下见。” 凌晨挂断电话的时候,还不忘腹诽,爷也不是好惹的。 莫骄阳抽搐着眉心,看着手里挂断的电话,这好像还是凌晨第一次主动挂他电话吧?这小子不会是抽筋了吧? 一上午,该安排的都安排了,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莫骄阳知道凌晨不是个无事搅事儿的人,这么找他,一准是有事儿。 交代了谢朗他出去,办公室的电话看着接。 谢朗应了一声,在莫骄阳抬步的时候,小声道:“莫书记,以后晚上要是再出去,我给你开车吧。” 作为市委书记的第一秘书,谢郎敏锐的嗅觉与快速的反应力让他在这个位置上越来越称职。 莫骄阳侧拧着身子,瞥了眼站的笔直的谢朗,像是接受领导巡检一般,不躲不避的眼神透着一股子军人特有的执着与倔强。 “嗯。” 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应,却让谢朗眉目疏朗,收起右脚的时候,打了个正规的军礼,手落下的时候,嘴边的虎牙也跟着露了出来。 莫骄阳被小伙子逗的眉心那点云雾也渐渐的拨散开来。 “莫书记,嫂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干你的活吧。” 凌晨知道莫骄阳的时间不算多,可是他要说的事儿,不能随便找地,所以车子还是一路开向了金皇七号。 白天的金皇七号还没有开始营业,凌晨作为老板之一,直接从后门进了几人惯常用的大包,这间包房还有个好处,就是隔音板一拉,外面听不到屋里的声音。 莫骄阳难得看到凌晨脸上这般郑重其事的表情,坐下的时候,也就不耽误时间的问道:“急事儿?” “骄阳,我被算计了。” 凌晨是准备拿莫骄阳当知心哥哥一吐口水了,毕竟有些话,他不能跟别人说,可是这股子郁闷憋在心里又难受的要死。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只当凌晨这小子是昨天晚上的后遗症,被吓到了,“胆子小了?” 凌晨翻了个白眼,他是那么没种的人吗? “我真被算计了。” “心甘情愿的?”莫骄阳不了解女人的时候就了解了凌晨,这种了解让他熟悉凌晨每一个表情变化,甚至是每一个小动作带来的引申含义。 “嗯。”原本挺直的背脊一弯,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 莫骄阳到是眸中隐现笑意,联想到之前莫伟天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前前后后一猜,差不多也知道是谁算计了凌晨,可是他还有些纳闷,爷爷是怎么算计这小子的。 眸光流转掩下了然于心的笑意,出口的声音带着疑惑,甚至是不解,又夹裹着一丝气愤和半分不满,“谁?” 只一个字,却把男人的情绪充分的传递了出去,充分的让凌晨感觉到了兄弟有难,手足同当的情分。 一瞬间那点被算计的郁闷就被甜丝丝的感情所取缔,胸口像是被蜜罐包了起来,“骄阳,你在生气?” 莫骄阳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就仿似在说你傻了吧? 兄弟被算计了,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得冲锋陷阵,明明昨天晚上两人还并肩作战呢,这才分开多大会儿了,脑子就被水冲了? 凌晨这会儿真是被莫骄阳温暖了,总算不妄当年两人穿一条裤子的情分。 “算了,本少爷今天高兴,算计就算计吧。” 莫骄阳挑了挑眉,语带不悦的问道:“就这么屁大点事儿,还折腾我一趟,你当我闲的慌?还是你闲的慌?” 凌晨心情一好,又恢复到了平日痞里痞气的模样,脑子里筛出了不必要的信息,独独留下了莫伟天的一句话。 眉眼微扬,上上下下的在莫骄阳身上打着转,不断的问着自己,莫家这盘棋到底要下多大啊? “说话。”莫骄阳本来就不是好性的人,这会儿被看的恼了,眉锋一竖,便有利箭出峭之意。 凌晨咽了咽口中水,一边怀念着刚才如旭日般温暖了他的男人,一边小心翼翼的打探道:“骄阳,你,到底能走多远?” 177.第177章 莫骄阳,你就装吧 莫骄阳抽搐着眼角看着突然变的谄媚的凌晨,仿似不认识般嗤道:“你不会被算计傻了吧?” 嘴上虽然这般说,脑子里却已经快速的运转起来,他在想着老爷子到底对这小子说什么了,瞧瞧这小子看他的眼神,比中了几千万还要兴奋,只是这兴奋里面怎么还夹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决。 凌晨原本坐在莫骄阳对面的沙发上,这样的位置能让两人的视线只要一个抬头,就能轻易的碰撞,可是现在要说的事儿,太重要,他又想通过每一个细节去辨别这个男人说话的真伪,所以凌晨毫不犹豫的起身绕过了半个沙发,坐到了莫骄阳的身边。 虽然已经选择站到了一条线上,可是猪一样的队友,跟神一样的队友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就算是想拿凌氏冒回险,可换来的结局一定要往着更有利的方向发展。 莫骄阳跷着二郎腿,把身体的重心往后倾了倾,单肘落到了沙发的扶手上,睨着一脸殷勤却又在瞳仁深处藏满了算计的凌晨,连讥带嘲的讽道:“需要我借你个肩膀?” 凌晨的嘴角快速的抽搐着,莫骄阳这是赤裸裸的埋汰他呢? 还他妈借肩膀,就算他没莫骄阳的肩膀挺阔,可男人该有的骨架半根也没少,只要他坚持锻炼,就不信没有赶超这男人的一天。 不过这会儿真不是讨论肩膀问题的时候,人家往后躲了,他就得往前追。 莫骄阳挑了挑眉,睨着越来越近的凌晨,忍不住提醒到,“虽然你长的还算过的去,只是身上多了件东西,所以这种投怀送抱的行为,还是收起来为好。” 投怀送抱? 凌晨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个人现在的坐姿,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暧昧,若是个女人,可不就投怀送抱了。 眉头再次抽动,虚咳一声,状似不经意的把身体往后移了半寸,只能半寸,再拉长,他怕看不清这个男人脸上细节的变化。 双腿交叠,身体前倾,胳膊肘落到了大腿上,用来支撑身体的重量,双眼定定的锁住了莫骄阳的瞳仁,“骄阳,你给我句实话呗。” 莫骄阳眉眼沉凝,周身的气息不再是冰山雪峰的冷冽,而是一种清清淡淡的气息在蔓延,就像此刻他脸上清清淡淡的表情一般,目光矍铄依旧,整个人却如一幅水墨山水画。 其实,比起莫骄阳身上那种冷冽,凌晨更怕莫骄阳这样的气息,让你感觉到无害,却偏偏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 或者说,从小到大,他很少能揣摩透莫骄阳的心思,可他的那点小心思在莫骄阳面前,却又总是瞒不住。 凌晨对这种不对等的相交状态完全处于认命的状态,不是说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属于你的克星吗? 就像五行相生,亦相克的道理,莫骄阳这辈子或许就注定了是他的克星,却偏偏又是他所依赖的抵柱。 凌晨眉目豁然开朗,既然猜不过,索性就摊开来谈,“骄阳,你可别想着再瞒我,你们莫家下了这么一大盘棋,既然我已经被摆在了当中,你总得给我句话吧。” “棋?什么棋?”莫骄阳挑了挑眼角,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凌晨在说什么。 鸡同鸭讲,凌晨直觉认为莫骄阳在装,脸色一冷,带着几分心伤的味道,“骄阳,你这是不拿我当兄弟了。” 原本前倾的身子一收,后背贴到了沙发靠背上,侧开了眸子带着几分赌气的意思,不去看莫骄阳的脸色。 莫骄阳眉心轻蹙,中枢神经一边运转着,一边忖度着。 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陷入了静隘,直到凌晨感觉到气压有些低,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才哼了一声,“好吧,想必这盘棋太大,输赢没定前,你这张嘴是不会往出露的。” 语气是认命,可是里面那种赌气的成分非但未减,反而在生,仿似在说原本以为是生死相交,无话不谈的兄弟,没想到竟成了自己一厢情愿了。 莫骄阳瞧着凌晨一副被辜负的小媳妇样,哭笑不得。 只是凌晨话里的意思,又禁不住让他的大脑开始快速的运转着,这里面透露的信息,前前后后加起来,都是从莫伟天那里传递的,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老爷子到底跟凌晨说什么了? 不过莫骄阳这样的人,习惯了去掌控全局,就算是想得到什么东西,也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太过急切,而让对方有机会抓住你的弱点,所以,他先抛开了这个问题,而是从另一个方向开口,“这么多年,你这性子,怎么还这么武断?” 语气里的不满就像是上司对想要提拔的下属一般,恨铁不成钢。 凌晨不服气的扬了扬眉,挑了挑眼角,他怎么就武断了,一样出征打仗,就因为你是将军,他是小兵,就只能服从命令,连参详的机会都不给一个? 莫骄阳看着凌晨不认同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爷爷到底说什么了?” 凌晨嗤了一声,语气是难得的嚣张,“莫骄阳你就装吧,接着装……” 嘴上痛快了,心里更是带上了得意,臆想着,等我把老爷子的话说出来,看你还怎么装,到时候别怪当兄弟的说话难听。 莫骄阳淡然无波的脸庞微微波动了几丝纹路,或许是因为凌晨这种像是小孩子打架指着别人骂街的语气,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两人小时候,跟大院的孩子们打架,他只负责动手,凌晨却是边打边骂,打之前还要摆开架势说上一通,把一个小弟的角色扮演的十足。 习惯,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吧。 “都多大的人了,还没学会好好说话。” 凌晨嚣张的面庞在莫骄阳仿似看着无理取闹的幼童的眼神下,一点点的碎裂,及至整张脸庞都变的扭曲。 “莫骄阳,老爷子可是跟我说了,你们莫家,以后是要走康庄大道的。” 凌晨被打压下的嚣张一瞬间又回到了体内,肩膀刻意的挺立着,原本靠在沙发上的后背也跟着直立起来,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的气势更明显。 “那又如何?”莫骄阳眼神平淡的望着凌晨,不闪,不躲,不避,无论是面色,还是眼神,都没有半分的变化,仿似凌晨以为比天还大的事儿,在他听来,不过是一句话这么简单。 嘶—— 凌晨是真心佩服莫骄阳这身功力啊,若是像他想那样,莫骄阳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会儿还能这么沉着淡然,要么就是功力深厚,要么就是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 凌晨不知道怎么就在脑海里蹦出这三个字来,可是怎么想,也不觉得莫骄阳像是不知情啊?也不应该啊? 老爷子能跟他说,虽然隐晦,可是不代表他不会多心,关键不是他多不多心的问题,而是老爷子能跟他说,怎么会不跟自己的亲孙子说? 或者说以前还没到跟亲孙子把这些事儿挑明的地步,而如今,因为情势上的转变,这些事儿已经开始浮出水面了,然后,他就赶到了这么一个契机,再加上这么多年来的关系,老爷子给了他个选择题。 屁。 哪是什么选择题,摆明了是拉他上船啊,原本他还只是站在船尾摇旗呐喊,可是现在因为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直接被推到了船头去当炮手了。 炮手也不要紧,这会儿他忍不住在想,老爷子不会拿他当炮灰吧? 呸,果然人都是作死的。 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莫骄阳,凌晨完全无法理解一个人如果真的知道自己未来的走向,有朝一日可以站在财富,权利的顶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却始终能表现的淡然无波,是该说他的城府太深,还是说他的心态太好呢? “骄阳,那是康庄大道?” 凌晨想要再确认一次,至少人家上刑场,你象征性的也要给人家一个明白不是。 “然后呢?”莫骄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就像是不明白凌晨咬着这几个字想干嘛,莫家只要不倒,未来走在康庄大道上,还不是必然的事儿。 凌晨深深的吸了口气,甚至那咝声都忍不住在加重,“骄阳,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受的打击更深,也或许是不想再听到莫骄阳跟他绕圈子,索性不等莫骄阳回答,便直接问道:“骄阳,莫家,是不是打算让你做下届的……” 最后两个到底还是被舌头打起的卷送回了嗓子眼,然后随着唾液吞咽下去。 虽然那两个字没说出来,可是不代表莫骄阳听不懂,凌晨紧盯着莫骄阳的眼眸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变化,然后再让这男人逃喽。 “你听谁说的?” 莫骄阳的表情完全是意外的惊愣,打破了表面的那层淡然,就像是无波无澜的水面因为投石子的投手,手艺太好,激起的波圈一层层的扩大,甚至在荡漾了十几个圈以后,还有微波晃动。 “你,真不知道?”凌晨的声音里少了试探,也跟着惊讶起来,这么大的事儿,莫骄阳竟然不知道,莫家这是下的怎样的棋啊? “爷爷跟你说的?”莫骄阳的语气就等于直接承认了他不知道,而且这会儿脸庞潋起了波澜开始变的凝重,甚至他揉着眉心的动作都带了几分苦恼。 凌晨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再观察莫骄阳的动作,他被老爷子阴了一回,可不能再在同一天被老爷子的孙子再阴一回,那样,他会觉得明天的太阳也未必是灿烂的。 “还说了什么?” 莫骄阳侧拧着头,手上按着眉心的动作不停,眼眸如刀般锁住了凌晨。 凌晨吐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了。” “你不觉得自己想多了?”莫骄阳按住眉心的动作一停,睨着凌晨的眼里带了几分迷惑。 “你说我想错了?”凌晨真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玩笑,他也是玩过智商测验的,就算是没有莫骄阳高,可也比普通人高出许多,莫骄阳这是什么语气,拿他当白痴呢? 莫骄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手又落回了沙发扶手上,脸色也恢复了正常,“错也罢,对也罢,反正你都站在船头了,当好你的舵手就成了。” “哎,骄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晨看着突然起身要离开的莫骄阳,一下子又被搞懵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都被绕糊涂了? 莫骄阳步子不停,手按住了门把手,只要一下,就可以离开这间屋子,或许是良心发现吧,或许是不忍兄弟纠结吧,好心的侧身提醒道:“难道你想下船?” 凌晨刚刚站起来的身子,一个趔趄又坐了回去,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眉目舒朗的男人嘴角扯开一抹优雅的笑容,明明是笑,却像是夹裹了寒风一般,只要他说一个不了,然后…… 莫骄阳或许是觉得自己好心得来的效果不错,耸了耸肩,“好好的聪明人,非要做庸人自扰的事儿,下次省省力气。” 啪——嗒—— 门开了,又关了。 凌晨独自坐在沙发上失神,消化着莫骄阳话里的意思,还有莫伟天当时说话的眼神,眉头蹙成了麻花结,勾人的凤眼里氤氲着层层迷雾,不知过了多久,迷雾一层层的散开,拧成的麻花结也一点点的转了回去,直到俊眉展开,心里面已经一步一步的开始筹划起来。 十月的午后,阳光烤在人身上还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莫骄阳并不急着拉开车门,而是仰着头,迎着刺目的光眯起了眼睛,在不被强光刺破眼球的情况下,而去对望,迎着那份灿烂,去分析凌晨传递给他的,从老爷子嘴里得来的信息。 十几岁被送到部队,不是普通的战士,作为高精尖的特种兵来培养,在他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也是像父辈一般的走下去时,老爷子突然又跟他促膝长谈,把他拉回了地方。 其实他自己对在哪个岗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再加上老爷子说他妈妈因为他常年从事高危性质的工作而有些神经衰弱,再加上莫家就他一个独孙,为了以后家族子嗣的传承,这个年纪从部队回来也好,给下面的人一个上升的机会,同时,也让他的身体能好好修养一番。 当时的他没有任何的犹豫,虽然也不舍那些队友,可是的确该给新人一个机会,而且,特种兵本就是挑战身体的极限,一个勉强,就有可能损失战友的一条性命,每次出任务,他都对自己的队员耳提面命,就是不希望大家互为臂膀的时候,有一个人因为之前的准备不充分而成为拖累。 离开部队,当上了这s市的市委书记,很快他就发现了冯向前的不对劲,不是因为他借公职之变谋取私利,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懂,而是因为他对莫家的窥探,还有打压,虽然隐蔽,可还是被他发现了。 打压冯向前,是为了保住莫家,别人怎么斗,他管不着,不过想动莫家,别说老爷子不允许,就是他自己,也绝不允许。 可是他真没想到,老爷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谋划了这么一大盘棋。 凌晨说出来的时候,他是强压下震撼,让自己表现的淡然无波,可是只有自己心里知道,那一瞬间的波动是隐瞒不了的。 他大概能猜到老爷子为什么会跟凌晨说,想来是要在需要的时候借助凌家的财力来推动大选,所以这会儿给他打个预防针,也表示着一种相信。 阳光依然灿烂,可他的心里,怎么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来电的铃声打破了莫骄阳与阳光的对视,低头的一瞬间,有眩晕的感觉,扶着车门的手力一用力,总算没让身体晃动。 “有事儿?” 电话是谢朗打来的,声音透着一种兴奋,“莫书记,昨天晚上的人抓到了。” “嗯,让袁大头审,我要结果,不看过程。” 莫骄阳的声音并不像被阳光晒过的暖,肃然的语气让谢朗直接把笑容收了回去,“好的,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开了车门,刚刚坐上去,又有来电进来。 莫骄阳一手把车钥匙****插孔,一手按了接听键,“阿聪。” “骄阳,查到了,内容有点多,e-mail给你。” “行,你发过来吧,我现在在外面,一会儿看过了再联系你。” 陆聪的办事儿效率太高,完全不是地方上这些人能比的,这会儿也不啰嗦,“嗯,你看看吧,还有用的到的,再找我。” 挂了陆聪的电话,莫骄阳没有急于把车子开出去,而是攥着手里的电话反复的旋转着,感觉像是把玩着一件熟悉的玩具,其实,内心却在矛盾的纠结着,比起他留给凌晨的纠结,他自己心里的这根结又何曾打开过。 想打电话给莫伟天,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语气去跟莫伟天去谈,这么大的事儿,总不能轻松玩味吧? 或者,他就这样装作不知道? 莫骄阳觉得这种自欺欺人的作法,怎么会出现在他脑子里,不行,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不能逃避。 178.第178章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帝王梦 莫骄阳到家的时候,先去楼上看了眼杜若,瞧着大床上的女人睡的一脸香甜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抹笑意,小心的把步子放轻,走到了大床的一侧,两只手臂撑到了床边,身子弯了下去,在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看女人没有醒来的迹象,便后退着不发出声音的出了卧室。 关好房门回身的时候,正碰到从楼下上来的贾美云,眼里带着担心,毕竟杜若昨天晚上的情况她也没亲自看到主治医生。 招手叫了莫骄阳进了自己的房间,指着沙发道:“先坐下。” “妈,你这什么表情?” 莫骄阳觉得贾美云的面色就跟要三堂会审似的,而他就是那个被审的犯人。 贾美云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有嬉皮笑脸的时候,就是这张嘴,也是有用的说,没用的不说,想跟他打听东家长,西家短,无疑是做梦。 所以,贾美云也不兜圈子,语气沉凝,瞳仁紧盯着莫骄阳的眼睛,“昨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无端端的怎么可能动了胎气,卧床可不是小事儿。 莫骄阳就知道贾美云会问,所以才让凌晨打了头阵,想凭着凌晨的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事儿给处理了,可是没想到,贾美云火眼金睛,压根就没跟凌晨提,就是莫依岚那也没多问什么,全都等到这个时候问自己的儿子呢。 “别想着蒙我,老爷子今天脸色也不好,只怕跟这事儿也有关吧,你们小两口从打结婚到现在,没红过脸,没拌过嘴,总不能你惹了杜若生气,才把她气到动了胎气吧?” 贾美云把条条道路都堵死,摆明了不说真相就过不了关。 莫骄阳按了按眉心,他还有重要的事儿要跟老爷子说,还得去看陆聪发过来的e_mail,所以没多少时间跟贾美云耗,当然,也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妈,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开车的时候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编,你就编,你妈才五十来岁,耳不聋,眼不花,只要你妈想知道,自然有办法。” 贾美云是摆明了自己有依恃,不用想,莫首长首当其冲,这么大的事儿,莫家的金孙都要没了,贾美云只要在莫首长跟前添把油,加把火,一准得烧的莫骄阳屁股着火。 莫骄阳抽搐着嘴角,从小到大,贾美云这招也算是驾轻就熟了,虽说有点老,可保不齐人家好用。 “妈,这些事儿回头我跟爸说,而且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发生这样的事儿,行了吧。” 贾美云轻哼一声,摆明了对莫骄阳搪塞的态度不满意,“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利用杜若做什么了?” “妈,你这是什么话?”莫骄阳眉心一蹙,整张脸瞬间如乌云般阴沉下来。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自己儿子,就算是变成黑脸包公,她也不怕。 “骄阳,你该记得你奶奶生前说过的话吧?” 这句话,今天被第二次提起,早上莫依岚去医院的时候就说了一次,这会儿被贾美云这般郑重的说出来,显然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儿,贾美云就算不知道底细,可也猜出个可能来。 莫骄阳抬手按了按眉心,点了点头,“妈,我没想到……” 这是他最为后悔的决定,也是最不希望被提及的,若不是这会儿杜若没事儿,只怕他得自责一辈子。 最初的时候,他以为有杜若打掩护,那些人或许不会警觉,可是现在想来,人家摆明了已经站到了另一边,就算是单枪附会,也一样会有这样的埋伏,拉上杜若,只不过是多了个垫背的。 就算是他能自信护着杜若没事儿,可是他却疏忽了孕妇的特殊体质,如今只能说庆幸。 贾美云知道这个家里,有些话,是只有男人们才会去谈,不会让女人们知道,说白了,老爷子心里还有那么点男权主义,在他的眼里,女人就只管相夫教子,男人就该出去闯荡打拼的。 “妈不是想去阻碍你做什么,只是妈要告诉你,你奶奶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莫家的女人,无论是嫁进来的,还是嫁出去的,都是应该被宠着的,不能被男人当作利用的工具,所以,莫家老少三辈娶进来的媳妇,没有一个是因为莫家想要攀附什么,而拿儿女的亲事儿做了交易。” “妈,我说过,这次是意外,不会有下一次了。”莫骄阳的声音铿锵有力,随着话落,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妈,我去找爷爷还有事儿,若若这些日子会留在这边,你辛苦了。” “放心吧,那是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又是我孙子,我这个当婆婆的辛苦些也高兴。” 贾美云看着儿子眼里的愧疚就知道这件事儿是真的让这小子后悔了,从小到大,她又何曾在这小子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心里长长一叹,从小儿子就有主意,如今大了,更是由不得她来做主,只是她心里的底限跟去世的婆婆是一样的,嫁进莫家的女人在别人眼里或许是荣耀,可以炫耀,可是只有真正生活在这样的人家才知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刺,暗杀,绑架,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看着莫骄阳手已经按住了门把儿手,贾美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莫骄阳步子一顿,侧拧过身子的时候,摇了摇头,“没事儿。” 莫骄阳下了楼,直接去了老爷子的书房,或许是意料之中吧,老爷子正在书房练大字,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他自己坐,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莫骄阳也不去坐,而是走到了老爷子的黄花梨的书案前,解了袖扣,挽到了半臂,一手拿着墨锭开始磨墨。 祖孙两个谁也没开口,直到莫伟天最后一个字落了笔,正是一个志字。 “骄阳,看看爷爷这字写的怎么样?”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这是曹操的《龟虽寿》。” 莫伟天笑呵呵的点了头,把笔放到了笔洗里,挽起来的袖子也跟着放了下来,双眼来回在这两排字之间往复,“爷爷还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市面上很少有西洋那种叫做钢笔的东西,大家都是用这种毛笔在写字,那会儿,毛笔字就是唯一的交流工具,不像你们现在,又是钢笔,油笔,铅笔,还能用电脑把字敲出来,然后直接从那什么机器里一走,比人写的还要工整。” “那是打印机。” 莫骄阳递过了干净的方巾给莫伟天擦手,一边随意的说着。 莫伟天呵呵笑着,身子绕过了书案,坐到了藤椅上。 “爷爷,天凉了,回头让李嫂把这把椅子换了吧。” 莫伟天到也不拦着,笑着点了点头,“坐了一夏天,习惯了,不过你说的也对,天凉了,这会儿坐上来,不放个椅垫,还真是不行呢。” 莫骄阳从沙发上拿了个椅垫递了过去,又倒了杯热茶递到了老爷子的手里,方道:“爷爷好像很喜欢曹操的诗?” 有些事儿,不去注意,只当是偶然,可是当你去注意的时候,前前后后连在一块,才发现,有些偶然,竟是必然。 “爷爷是看着四书五经长大的,那会儿,可没有现在学的什么这语那语的,爷爷那会儿还梳着小辫子在学堂里摇头晃脑的背诗词呢。” 莫骄阳拿了把椅子坐到了老爷子的对面,这会儿算是体会了凌晨非要离的他那么近的原因了,实在是老爷子这样的目光,让他根本就忖度不出任何的信息。 “那个时候,爷爷就喜欢曹操的诗吗?” 莫伟天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热茶,才道:“那会儿只觉得这些东西晦涩难懂,要不是怕将来成了个睁眼瞎,早就从学堂里跑出去放羊喽。那会儿啊,爷爷就羡慕那些可以满山遍野赶着羊群到处走的小子们,没有人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羊儿在一边吃草,自己坐在山坡上或爬,或滚,或翻,或喊的。 可是家里管的严,再加上先生天天拿着戒尺看着学,要是学不好,就打板子,那戒尺,打在手心上,是真疼啊,挨了几次打,也就好好学了。 后来啊,是学出了兴趣,听着先生把那些诗词一个字一个字的剖析,就像是见证到一个有匡扶天下的雄心,有定国安邦之志的人,为了达成梦想,通过努力,一步步成长为一方霸主,一世枭雄,在那个充斥着动荡和战争的年代,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儿,南征北战,金戈铁马、气吞万里,最终成就了自己的坚实霸业,那会儿啊,爷爷可是羡慕的紧呢。” 莫伟天自打从位置上退下来以后,一直低调的生活在这个院里,外面的应酬基本上都不会出席,就是来家里拜访的,除了一些必要接见的,便是亲近的小辈,但凡与政局相关的,都不会接触。 时间长了,莫骄阳都快忽略了他的爷爷,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军人,是被人敬仰的。 直到此刻,莫骄阳才发现,他的爷爷,莫伟天,双眼绽放的光芒,因为回忆而越发明亮,那种由少年时就衍生出来的壮志情怀,并不因为年暮而消沉,反而还有一股子不停止追求,永远乐观奋发,自强不息的劲头,那是一种在这个年岁与青春无关,却又把那份属于青春的记忆永远封印在大脑里的一种强制,一种传承,因为自己没有完成,所以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孙也可以走上这样一条路。 莫骄阳不知道自己是没有勇气再问下去,还是因为自己会无声无息的接下这种传承,所以并不需要去问,只要努力去做,用自己的行动,能力,去完成莫伟天的心愿。 不知道,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走上那条路必是荆棘坎坷的,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潮在澎湃,帝王霸业,或许任何一个男人都有一个帝王梦吧? 上了二楼,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隔着门板,并没有听见杜若醒来的声音,转身便去了二楼的书房,那些不切实际的梦,目前来说,离他还很远,他现在要做的,是把昨天晚上的后患,连根拔除,无论站在哪个位子上,他都要让那些人知道,莫家的人,不是谁都能惹的起的。 陆聪的资料查的很详细,莫骄阳看着这份通话单里频繁出现的号码,而且陆聪这小子竟然本事儿到把短信内容都附了上来,更加方便莫骄阳来定位昨天晚上事件牵扯到人物。 拿着笔在单子上打着勾勾,看似关联不到的两个人,中间竟然多了一个联系人,而看到这个联系人的名字时,莫骄阳如鹰隼般的眼眸不住的收缩着瞳仁,那里面散发着凶狠的光芒,透着野性的凌厉。 手指拿起书桌上不知何时放上去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一口,吐出,看着那一圈圈白色的烟雾如丝状的缠绕在周围,仿似迷幻一般,整个人都被这种迷雾所包围着,可是那双如深海般的眸里旋转起的漩涡却是越发的深遂,快速的旋转着,仿似被绕进这方漩涡里的人,再也没有抽身逃离的机会。 烟蒂被重重的按进了烟灰缸里,莫骄阳已经拿起了电话按了出去。 “凌晨,那次吴桐在私人会所撞杜若的时候,你说有个帮手,还记得吗?” “记得。” 凌晨不知道好端端的,莫骄阳怎么想起这么个事儿,吴家那丫头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那个女人是不是叫小唐。” 凌晨是真有些记不住了,不过听着莫骄阳的语气,眉锋一凛,不自觉的就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跟现在莫骄阳问的事儿联系到了一块。 “骄阳,你不会告诉我,这个女人跟昨天晚上的事儿有关吧?” 要是这个女人真这么胆大,上次撞杜若的事儿就有这个女人的踪迹,这次这个女人再插手,那就只能说这人是送上门来找死了。 “我这边得到的资料显示这个女人最近跟马阑珊接触过,而且,这个女人和冯向前短信,有点暧昧。” “短信?”凌晨抽搐着嘴角,他没想到这么快的时候,莫骄阳把人家的短信都翻出来了,看来,这伙人是真把这家伙惹毛了。 “恩,我怀疑,这次事儿,应该是这个女人在中间牵的线。” “你的意思是,马家和冯向前已经在暗中勾结了?”凌晨抬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这事儿越扯越大,不过再大在这s市也翻不出天去。 “嗯,我这边得来的信息就是这样的。”莫骄阳把打出来的资料都归整到一块,食指在那个小唐的人名上敲了敲,低语道:“这个女人,你来办。” “呵——”凌晨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 “说吧,什么程度?” 莫骄阳嘴角扬起一抹寒冰般的冷笑,若是细辩起来,还有几分嗜血的光芒,有些人,总是以为自己可以指掌乾坤,疏不知这自大妄为惹来的后果,未必是自己就能承担的起的。 “把前因后果刨出来。” “然后呢?”凌晨可绝不相信莫骄阳这家伙会是这么好相与的,就是把话问出来,就算了事儿,那怎么可能是莫骄阳的作风,再说,真要是这么简单,还用他干吗?直接让袁大头请那女人喝咖啡就好了。 “卖了。”这两个字带着冷凝的肃杀之气,虽然没有真的杀人,可一个女人被暗地里的转卖,可想而知,这去处,绝不会是好地方。 凌晨却并不觉得这两个字有多冷,甚至也不觉得那个女人有什么可惜的,只能说这个女人的胆子大到连她惹了谁都不去查查,有这样的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放心吧,保管让她有去无回。”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地方,让你进来的时候是人,出去的时候是鬼,当然,如果做到了鬼你还能爬出来,那也算是一个幸福的鬼,就怕…… 凌晨嘴角扬起的笑意越来越深,仿似两个好兄弟在说着一件多么愉快的事儿一般,没有半分觉得两个人这样主宰了一个女人的命运,是不应该的,是这个社会不允许的。 挂断电话之前,莫骄阳低低的报了个电话号码给凌晨,剩下的事儿,自然不需要莫骄阳出面,他,就只管听结果就好了。 “骄阳,你在里面吗?”杜若刚从二楼的卫生间出来,虽然不让下床,可是上厕所这事儿总不能别人代劳吧。 走廊很静,静到有一点人声都能听到,即便你听不清对方说什么,杜若直觉是莫骄阳,所以直接走到了书房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开口问道。 莫骄阳捏着电话的手一紧,也不知道刚才电话的内容杜若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多少,心里快速的做着分析,判断,从杜若的声音里,应该是没听到的,而且杜若从来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习惯,就是他不在屋里的时候,电话来了信息,或是来电,杜若都是叫他去接的。 心里一但笃定,神色便也如常,莫骄阳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的走到了门口,单手压下门板的时候,脸上的情绪也丰富起来,“醒了?” 179.第179章 若若,对不起 “怎么回来这么早?”这个时间看到莫骄阳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心里又是甜蜜的,杜若直觉,莫骄阳是因为不放心她,所以才回来这么早,以至于在看到莫骄阳的时候,眼里的光越发的柔软,连嘴角的笑都带着甜蜜。 “怎么下地了?”莫骄阳不赞同的看着杜若,微嵌下腰便把人抱了起来,一边带上了书房的门,直接往卧室走去。 杜若吐了吐舌头,瞧着男人有些阴暗不明的脸色,讨好道,“我觉得还好,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 “那也不能大意,一会儿我跟李嫂说一声,没事儿的时候,就在楼上陪着你,总要过了这一个月才能放心。” 杜若一想到李嫂还要忙着家里的一日三餐,哪好意思,再给人家增加工作量,连忙摇头,“不用,李嫂都够忙的了。” 莫骄阳知道杜若不是一个习惯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只是自己确实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陪她,既然这个不行,那就换一个。 把杜若放到了床上,拿着薄被搭到了她的腋下,一边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边低语道:“妈已经给你请过假了,爷爷的意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歇上几个月,等生了孩子再上班,你要是觉得大院无聊,可以让你要好的同学过来陪你说说话。” 这是第二个提议,莫骄阳知道杜若跟她的几个女同学挺要好的,这个时候,偶尔过来陪她说说知,聊聊大学时光,聊聊现在的工作,也可以解解闷。 杜若再次摇头,“算了吧,大家都挺忙的,再说我也不是真的无聊,妈已经给我找了不少有用的医书,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恩,那回头我让依岚这段日子少往外边跑,多在家陪陪你。” 扑哧,杜若低笑着拉住莫骄阳的手,撒娇道:“你不会把我当成瓷娃娃了吧,哪里需要那么多人陪,再说,依岚现在还谈恋爱呢,我可不好意思占用人家的大好时光。” 提到莫依岚,杜若就想多嘴问一句,“吴凯那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莫骄阳觉得感情这种事儿,外面的人只能是雾里看花,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知道哪种感觉是自己想要的,再加上莫依岚对吴凯几乎成了执念,如果早能放下,又岂会等到现在。 “他们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怎么解决。” 话虽这么说,可是没见哪个当家长的这么不关心自家孩子的,所以杜若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带着一种谴责的味道,像是在申诉着莫骄阳这个当哥哥的对自家妹妹没有对兄弟厚道一般,“这种事儿,总是女人比男人要吃亏,而且,我瞧着依岚到是一心一意的,吴凯那边占了人家便宜,总不会不想负责吧,这么不冷不热的拖着,算怎么回事?” 莫骄阳沉静的眉眼看着杜若一脸打抱不平的样子,那语气,仿似吃亏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哪里像个嫂子,“你到是知道护着那丫头。” 杜若咂巴咂巴嘴,这屋子,怎么闻到了酸味? 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双眸染着笑意,一瞬不瞬的盯着莫骄阳的眼睛,看到那个男人都开始躲闪的时候,才得意道:“你,不会连自己妹妹的醋都吃吧?” 莫骄阳瞪了一眼杜若,突然发现自己的女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杜若好心情的不跟男人计较,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对依岚好,自然是因为依岚对我也好。” 这话到是实在,莫骄阳点了点头,在这点上,他也不否认,这对姑嫂也是难得的合拍,“不过,为什么是女人比男人吃亏?” 杜若轻哼道:“都知道强奸犯是男人,你听过哪个强奸犯是女人?” 莫骄阳真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理论,人家那是自由恋爱,就算是发生点肢体接触,也是情之所致,怎么就跟强奸犯扯上关系了。 不过看着小女人汗毛都竖起来的样子,他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辩解,“好了,为了别人的事儿,生这么大火气,也不怕被肚子里的孩子听见。” 一句话,成功的灭掉了杜若刚刚升起来的正义感,努着嘴看着莫骄阳,仿似在说你用孩子要挟我。 莫骄阳受不得杜若这般噘嘴的表情,本就湿濡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若是在平时,他保不齐就欺身而上了,可是现在,估计女人休养这些日子,他都得准备当和尚了。 来不及为自己未来一段日子清心寡欲的生活做祷告,说出来的话,已经变成了顺着小女人的心意往下说了,“好了,回头我问问阿凯,快刀斩乱麻,不行就分了算了。” 杜若哪里听不出莫骄阳话里应付的意思,不过也知道这种事儿不能被人家威逼利诱的,只能敞开了谈,而且莫骄阳的确又是挺合适的人,作为女方的哥哥,又是男方的铁子,对两边的情况都了若指掌,就算人家心里有点小波动,都能准备的拿捏住。 “骄阳,女孩子最经不起耗的,就是青春二字,依岚比我还大呢,再拖两年,等到结婚,再要孩子,就成了大龄产妇了,别看现在医学技术先进了,可是大龄产妇还是很容易出现意外状况的,而且生出来的孩子,也没有最佳生育年龄生出来的孩子聪明。” 莫骄阳是知道杜若怀了孕以后,关于孕育宝宝还有生产以后如何照顾宝宝的书藉上看了不少,只是被拿来说教,还是头一次。 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作为第一个被教育的对象,莫骄阳觉得自己该是骄傲的,因为他没让自己的女人错过最佳的生育年龄。 “若若,你如果是想用这样的说话方式来感谢我让你在最佳的生育年龄有了孩子的话,那么我只能说,其实你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的,只要抱着我,亲一口,就什么都ok了。” 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就是没见过贴金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杜若真相吐槽一句,你丫的,这张脸皮是用鳄鱼皮做的吧。 下午的四、五点钟的阳光,透过玻璃打进来的时候,带了种淡淡的红晕,落到了女人嵌着笑意的眸子上,显得那样的夺目,耀眼。 看着这样的杜若,其实莫骄阳很想问一句,若若,昨天晚上的事儿,怎么不问我? 他不知道杜若是天生好奇心少,还是因为对他的信赖超过了一切怀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在她肚子痛时让他看到慌乱、无措,害怕以外,直到现在,她都没问过一句关于昨天晚上的事儿? 莫骄阳不是个喜欢解释的男人,可是面对这样的杜若,心底就像是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开口一般。 垂眸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杜若柔嫩的手掌,感受着那嫩滑的五指被自己的手掌包围着,就像是把这个女人紧紧的圈在怀中一般。 再抬眸时,莫骄阳幽淡隽永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杜若的倒影,低沉柔缓的语气更像是大提琴被拉响的前奏,“若若,对不起。” 学着男人的样子,杜若另一只手落到了莫骄阳的头上,像男人刚才揉着她头发的样子,去揉男人利落的短发,眼里温情脉脉,“说什么对不起。” 莫骄阳拉着杜若的两只手,捧着自己的双颊,微侧着头,蹭着女人的掌心,刚刚有些萌牙的胡茬扎的女人掌心微痒,杜若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痒。” “若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男人的头微仰着,被女的人双手轻托着,女人的头微垂着,看着男人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这一刻的时光静好,任谁沉浸其间,都只想说一句,这样,就好。 只是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不识趣的人,看不得别人得享这片刻的安宁。 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的温情对望,杜若把手从男人脸上拉开的时候,快速的在男人脸上捏了个鬼脸,调皮的吐着舌头,轻哼道:“下次再这样,就罚你扮丑。” 莫骄阳失笑,这哪里是惩罚。 “凌晨来的电话。” 杜若一边接起来的时候,一边跟莫骄阳提了一句。 “小若若,没打扰我干儿子睡觉吧。” 凌晨的声音高亢的像激昂的钢琴曲,任你有再深的睡意,也要被这样的声音驱散了。 “有什么好事儿吗?” 杜若觉得这男人不会是中了头彩了吧? “呵呵,当然是好事儿,不过不是跟你说的。” 杜若诧异的看了眼莫骄阳,这会儿打来不找她,那要找的,自然就是莫骄阳了,“凌晨好像是找你?” 莫骄阳在杜若接起电话的时候,大概就猜到凌晨是找他,这会儿接过了电话,状似随意的问道:“有事儿?” “打你电话,没人接。” 言下之意,就是要说的事儿,是不能让杜若听到的。 “放在书房了,你把东西发过来吧,我去看一下。” 莫骄阳挂了电话,并不急着离开,而是扶着杜若又躺了下去,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凌晨有东西发给我,我去看一下,你先歇一会儿。” 杜若推着他离开,笑道:“下次不用回来的这么早,家里有人,我有事儿给你打电话。” 莫骄阳不置可否,看着杜若拿本医书翻看起来,便转身出了屋子。 进了书房,拿起电话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有凌晨的,有袁大头的,也有谢朗的。 先给袁大头回了过去,电话方响就被接了起来,到像是一直守着电话似的。 “莫书记,招了。” 袁大头也是狠狠的吐了口气,这帮小子也他妈是个汉子,一般的法子压根就翘不开嘴,他也是下了狠心了,把这帮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个遍,好歹是撬开了一条缝。 “嗯,是谁?” 莫骄阳背靠在书房的窗户上,整个人像是被金阳的阳光所笼罩一般,因为光晕太刺眼,就算是有人推门进来,因为逆光,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一个女人,年岁不算大,给了一百万,说是事后再给一百万。” 袁大头把过程省去,只说了结果。 “叫什么。” “这几个都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这个线是由别人牵的,这几个小子把牵线的人吐出来了,我查过了,那个人说那个女人好像姓唐,还是这个女人接电话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太大,他们从电话漏出来的声音里听出来的,不过也叫不准。” 袁大头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不过显然这样的结果未必能达到莫书记满意,所以底气还是有些不足。 莫骄阳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没劈头盖脸的拿袁大头撒气,“关于s市整顿治安的事儿,做的如何了?” 袁大头一愣,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莫书记怎么一下子就把话题扯远了,可是他知道莫书记这么说绝不是心血来潮,脑子快速的动转着,几乎在最短的时间里组织出了一条线,莫书记这是要连根拔起啊。 袁大头这人吧,反应不算慢,可是心思有点多,尤其是小心思,比如他现在猜对了领导的心思,要不要直接把这话挑出来,虽然他知道莫骄阳欣赏能干的人,可是未必会喜欢整日里忖度着自己心思的下属,谁愿意像个透明人一般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被看透,除非关系亲密到无所不谈的地步。 袁大头自认为自己还没跟莫书记到这份交情上。 心里轻嘶了一下,语带试探的提道:“刑警队这边最近接到了不少的投诉电话,说是有一个团伙,大概七八个人的样子,总是以各种名目去店里收保护费,要是不给就害得店家没生意做,甚至在酒店里大吃大喝不给钱不说,还调戏酒店的服务员,一时间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刚刚我们才开过会,打算成立专门的打击小组,采取蹲点的方式,将这伙从一网打尽,保证市民的正常生活。” “嗯,这种事儿,可以联合片区派出所,你们刑警队那些人都是精英,必要的时候出手,蹲点的事儿,让派出所的人去办。” 袁大头心下一松,又一喜,莫书记这是默认了他的方法,拉上派出所,不过是师出有名罢了。 “莫书记放心,一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伙恶人绳之以法。” 莫骄阳心下了然袁大头这小子一定是把这伙人都控制在眼皮底下了,不过这小子到是越来越油滑了,跟自己也耍起心眼儿来了。 心下一声轻嗤,却没有戳破,既然他觉得这样的方法可行,那他就让他自以为是好了。 袁大头这边沾沾自喜的时候,却错过了与莫骄阳把关系再巩固一步的机会,只能说有的时候,聪明人也会办糊涂事儿。 谢朗这边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要不是袁大头把电话打到他那,估计他也不会打到莫骄阳这来儿。 莫骄阳给凌晨拨过去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刚过,凌晨的效率再高,也未必这么快完成。 “骄阳,发现个新情况。”凌晨是真安排人去做了,因为这样的事儿不能留尾巴,所以办事儿的人很谨慎,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才得到一个意外的信息。 “说。” 凌晨抽了抽嘴角,这当大哥的要不要都这么简略啊,多说一个字又不会累死。 “小唐今天下午见了冯雅倩。” 莫骄阳眉峰一蹙,没想到这么一只蚂蚁还想翻出大浪来,“知道说了什么?” 凌晨拿着电话摇了摇头,“跟着的人太远,只拍了照片发过来,我才认出是冯雅倩,让他们先跟着,别动手。” “你的意思是——”莫骄阳不希望事情是朝着自己猜测的方向发展,那样的话,这盘棋,可有些扯的大了。 凌晨在知道莫家有了那样的打算以后,自然也不希望看到那种局面,而且,他估计,冯雅倩在冯家还占不到这样的分量。 “我想可能是冯向前通过小唐求助冯家吧?” 莫骄阳薄唇轻抿,像刀刃一样的弧度让他整个人显得凌厉,脑子里算计着小唐这根线到底能扯出多少人的同时,又算计着冯家在这件事儿里是不是占了一席之地。 不过这么多年,莫家和冯家私交还是很厚的,如果冯家想透过冯向前的手把莫家的实力缩小,只能让冯家的政敌高兴,因为这是在自剪臂膀的行为,于冯家是半分益处也无的。 所以无论是从冯家的老爷子冯志存那里,还是冯家还在军界的两个儿子那里,都不可能干下这么愚蠢的事儿。 冯向前不是冯家的人,也不是b市朱家的人,也就是说,b市那边有另一个家族想要上位,不过这个家族应该很谨慎,没有大动干戈的在b市与冯家,与朱家扯了大旗各立阵仗,而是以点着面,从两家的臂膀开始剪起,然后一点点的吞掉其中一家。 莫骄阳现在更感兴趣的,其实是这盘棋那棵把自己掩藏起来的棋子在哪儿。 “先别动她,给我看好喽。” “骄阳,我怎么觉得,咱们俩这回钓上来的大鱼,未必能吞的下呢?” 凌晨手上正把玩着一支烟,倒立过来,时不时的在老板台上敲击两下,嘴角扬着邪肆的笑,嘴里说着不确定的事儿,可是脸上的神色,还有眼里的光,又透着那么一股子坚定的志在必得。 180.第180章 如何惩罚办事不利的男人 “怎么,怕刺儿扎嘴?”莫骄阳脸上的表情如同他嘴角勾起的既薄且厉的浅笑一般,说出来的话又像是夹着冰渣子,满是棱角的刮刺儿着电话彼端的男人。 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像是从三十几度的空调房里直接扔到了外面的冰天雪地一般,隔着无线电波,凌晨都能想像到那个倨傲孤高的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犹如千年寒冰,不然,他怎么会有寒气逼人的错觉。 心下不禁为那个即将,或者说已经成为莫骄阳对手的男人而默哀。 “人我给你盯着,不过你上次去冯家的效果,不怎么大啊?” 冯雅倩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深不得,浅不得,按理说,冯家教出来的女儿不应该蠢到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地步,冯家既然不能扔了莫家,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对莫家落井下石,偏偏她还因为那点儿子个人情感,就想着耍花样,哼——真当她爸是李刚了。 凌晨眼里噙着轻蔑的光,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挑衅,似乎对莫骄阳的力度开始质疑起来。 莫骄阳再了解不过,凌晨这是在跟他往回找场子呢。 不过说句实在话,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小肚饥肠的潜质啊?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 凌晨撇了撇嘴,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刺耳的话。 莫骄阳这人吧,平时虽然不含笑如风,却也没有多少大家子弟不自禁流淌出来的疏狂睥睨,他看着你的眼神总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了然,而且神经极为敏锐,哪怕你不是用眼神对着他,只要在说话的时候,发出一点音节的变化,都会被他捕捉到,在这点上,凌晨挑战了几次,在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的时候,终于学会了什么叫适可而止。 “骄阳,你可别为了别的女人,护不住自己的媳妇啊。” 冯雅倩要是真参与进来,那目的不言而喻,凌晨可不希望杜若一波三折的,要是早知道这样,当初…… 凌晨晃了晃头,嘴角扬起一抹自嘲,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想到当初…… 莫骄阳眉峰一蹙,幽深如海般的眸子里是一圈圈的漩涡,“凌氏最近很闲?” 男人声音里的不郁之色毫不保留的传达过去,摆明了你多管闲事了。 凌晨咽了口唾沫,心下轻哼,嘴上却变得乖巧起来,他毫不迟疑的相信,只要他再多一句嘴,这个男人保准会给凌氏找点事儿干。 “对了,那边的房子,我给你收拾出来吧?” 莫骄阳知道凌晨说的是阳山那边的别墅,他跟杜若是没有那个时间去弄的,再说这也不是一个女人干的事儿。 “行吧,家俱尽量浅色调的。” 嗤了一声,凌晨调侃着莫骄阳,“骄阳,我怎么不记得你喜欢这种色调,原本我还想着来个黑白配呢。” “还事儿?” 莫骄阳摆明了不想跟凌晨再啰嗦下去。 “想要张什么样的床?” 凌晨非常有尽职尽责的精神,大包大揽的时候,还不忘问问人家的意见,自己都觉得自己该得个年度狗腿奖。 “随便吧。”莫骄阳一方面是信任凌晨在这种小事儿上不会让他操心,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没什么研究,再加上杜若现在的情况,他不想任何事儿让她操心。 “别啊,随便什么啊,你没听人家说,这人啊,一辈子什么都可以随便,就是这床不能随便,你想想,你生下来的时候要住在床上吧,死了也是在床上吧,就是欲生欲死的时候,也是在床上吧,所以啊……” 莫骄阳抚了抚额,这家伙就没发现自己聒噪的像只麻雀? 电话毫不留情被捏断的时候,彼端的男人还兴致勃勃的说着,直到传来了意料之内的盲音,凌晨嘴角才扬起了胜利的笑,哼,就知道这男人受不了这一招,本来他还能大人大量的,不过看在某个男人办事儿不利的份上,他是不介意舍了这点形象的。 凌晨自认为他是一个非常优雅的绅士,所以,为了表达自己宽阔的胸襟,是绝不会把对别人的仇怨记在心里的,因为他都是当时就报了…… 莫骄阳了然凌晨这段聒噪的来源,无非是看着冯雅倩蹦跶又不好出手,心下郁结所致。 骨节分明的五指捏住电话,在电话本里翻找出b市冯家的号码,脑子里想了一番遣词造句,便拨了过去。 五分钟以后,同在s市的冯雅倩便接到了冯家老爷子冯志存打来的电话。 “爷爷,你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雅倩啊,前儿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了吧?” 冯雅倩心里一个咯噔,接电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多少,反正隔个三、五天的,她也给老爷子打电话问个好,表现一下乖孙女孝顺的形象,冯家孩子少,老爷子喜欢小辈,能护在身下的,都护在了身下,就是出去闯荡的,老爷子也时不时的打电话问上两句,冯雅倩心里对老爷子是存着敬畏,又带着点撒娇的心态。 这些年,老爷子对她心里的想法一直抱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任着她折腾,所以她去部队,又转业,如今在这s市里重新开始生活,老爷子也没说过什么。 冯雅倩早就把老爷子这种没说什么直接认定到默可的行列里了,所以,有些事儿做起来,就越发的肆无忌惮,毕竟头上顶着莫家的光环,别人就算是想惹她,也得看看莫家同不同意不是? 当然,事有意外,前天,她突然接到爸妈的电话,虽然兜了挺大一个圈子,可是结果就是让她回b市,要不是她使劲了撒娇,耍赖的功夫…… 冯雅倩装作玩笑的样子,打着哈哈,“接到了,我爸妈说爷爷想我了呢,不过我想着我才到这边,工作什么的都刚刚开展,总不好搞特殊化吧,爷爷可是从小就教导我们,出去了,要自身多修行,不要总指着家里呢。” 冯志存是了解这个孙女的,从小到大,随着性子长大,二儿子两口子又宠的过了些,打小就一副公主脾气,不过在自己面前也知道孝顺,那会儿,他就想着,孩子知道孝顺,就代表这孩子骨子里还是重视家庭的,一个家族观念重的人,就算是在外面惹祸,也总会有顾忌,怕给家里带来麻烦,自然在惹祸的时候,就会把这种祸点降到最低,甚至有些祸,压根就不敢惹,所以早几年,冯雅倩在b市像个小太妹似的天天泡夜场,混迹在那些名门公子之间,他也没约束,冯家的女孩没人敢算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冯雅倩是女孩,这样的性子,总比那半天闷不出个屁来的大家闺秀强多了,他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也期望着自家的孩子顺风顺水的。 可是冯志存现在开始想着,自己之前的放松,是不是对这个孩子变成了放纵,以至于她现在一叶障目,看不清自己已经走到了另一条背离冯家的道上,如果再执迷不悟,只怕…… “雅倩啊,爷爷想你了,回b市吧,爷爷已经让人给你安排了工作,回来就直接上班,下班的时候让司机接你回大院住,爷爷也像隔壁你张爷爷学学,人家天天儿孙绕膝的,那院子热闹的啊——” 冯志存的声音充满了艳羡,连眼里的光,也因为想到了隔壁张政委家才刚过满月的小增孙那如藕节般的小腿,小胳膊而充满了暖意。 “爷爷,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冯雅倩并不真的敢跟老爷了硬碰硬,在冯家,别说是她,就是她爸妈,连着大伯和大伯母,也从来不敢顶撞老爷子,只要老爷子认定的事儿,他们从来就只有服从的。 “答应,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又答应你什么了?”冯志存这会儿立场坚定了,再加上之前他的确没有明明白白的应过什么,这会儿反倒成了他有理在先了。 冯雅倩被问的一噎,脑子里想到的是跟老爷子一样的答案,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老爷子还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啊,就是对自己的孙女也不手软。 不过陷入情感纠葛中的女人,往往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作态。 老爷子装糊涂,冯雅倩却不能装糊涂,她知道算计不过老爷子,索性就把话挑开来谈,她甚至在想着,如果之前她就在老爷子面前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是不是现在的结局会更好一些,或许,她已经站在了那个出色的男人身边,被人叫上一声莫太太,而不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里爬出来的穷酸女人巴上这么一个好男人,简直跟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一般。 心下定了主意,说出的来的话就带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爷爷,我喜欢莫骄阳,这辈子就认准这一个男人了,你要是真的为孙女好,就让他娶我,好不好?” 冯志存要不是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一准得被自家孙女的话气的一个趔趄,不过这会儿就算是坐着,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冯雅倩,人家是有妇之夫。” 斗然拔高的声音毫不掩盖的把怒气传了出去,“莫家是那种随便什么女人都能嫁进去的,还是莫家是那种随便为了什么女人,都能把自家的原配丢弃的人家?” 冯志存一直不表态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知道莫家两个儿子娶进来的媳妇门第都不高,而且,莫家例来也没有跟b市,或是别的地方的高门结亲的打算,不然,惦记莫家的,又岂会是他冯雅倩一个人。 不阻止,不过是想着莫伟天好人,好歹也算的上公正,不结亲,是防止包办婚姻,拿孩子作筹码,可是现在不是讲究个自由恋爱吗? 两人要是真心相爱,那老家伙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没准就同意了,于冯家,也算是再度巩固了两家的关系,说出去,也只能无奈的表示小儿女的心思,与大人之间的意愿无关,虽然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可是这年月不就流行这种遮了一层面纱勾人的情调吗? 可是自打莫骄阳娶了媳妇,他就知道,这种想法完全被堵死了,他连去调查那女孩的出路都不曾想过,已经成了定局的事儿,再查那些,有什么用。 冯雅倩不知是被老爷子的怒气震到了,还是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让她实在太过心酸,那一瞬间红了眼眶,凝成的酸涩泪珠,是如何也挡不住,隔着电话,那哽咽都变成了低泣,出口的声音更是道尽了无尽的心酸,“爷爷,可是我就喜欢他,就喜欢他一个人,怎么办啊?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累啊!”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尤其那种心酸透过电话,都能让冯志存这样一个将军嘴里泛起苦水,可想而知,当事儿人又是如何的情之动容。 只可惜,这个世上,总有这么一些人,不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所以,只能错过…… “雅倩啊……”冯志存的声音,是潋了怒气,带着长者对自家孩子疼爱,不舍,却又不得不劝的感情,长长的一声叹息,从无线电波传进了冯雅倩的耳道,钻进了耳心,直接敲击着心脏,已到地于大脑瞬间的反应便是拉响警钟,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回来吧,爷爷已经托人给人介绍对象了,b市现在的青年才俊越来越出色,只要你肯花思,一定会挑到一个跟你合适的人,到时候爷爷给你准备一笔嫁妆,保准你嫁到夫家的日子顺顺遂遂的。” 冯志存这还是头一次开口提家里孩子嫁娶的费用,能被这般提上来,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低了,至少也要七位数字打底,而且这里面也不乏古董,字画。 冯雅倩从小生活就优越,优越到她几乎没有什么金钱的概念,就是如今她自己银行里的存款,她都没去看过有多少,只是在花钱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现在冯志存给她画了这么一张大饼,完全就感觉有什么实际意义,在她想来,就算是冯志存的东西不给她,可是她还有自己的爸妈,冯家二房这么多年也是有家产的,二老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还能看着她以后日子难过? “爷爷,我不要,我只要他。” 固执到愚蠢,冯志存的脑子里把这两个词并列放到一块的时候,得出一个结论,对于现在的冯雅倩,完全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就算是他顾着祖孙的情分护着这丫头,要是再这么一直横冲直撞下去,把冯、莫两家的情分撞没了,只怕…… 冯志存眉眼瞬间沉静下来,作为一个家族的掌舵人,永远明白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尤其他这样已经步入年迈的老人,总不希望在自己的晚年看到家族的基业动荡。 缕清了心里这条线,也是他最根本的底限,哪怕这会儿电话彼端的人是他一直纵容的孙女,也挡不住那语气当中的冰寒之意,“冯雅倩,我再说一次,今天,最近明天上午,你要是再一意孤行下去,那么,明天下午,我就会让冯家与你脱离关系的事儿,见诸报端,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爷爷,爷爷……”冯雅倩惊惧的对着电话哭喊着,可是电话里除了盲音,还是盲音,再打过去,电话里是机械的声音,你好,你拨打的用户现在无法接通。 冯雅倩就是再愚蠢,也知道冯家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比杜若优越的也就是这份家势,至于其他,莫骄阳本就不是贪恋女人貌美如花的男人,要真是那样,何至于这几年纠缠下来,只有她自己遍体鳞伤。 手机打不通,冯雅倩又打家里的固话,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爷爷发这样的声明,那样的话,她就真的完了,再也看不到一点希望了。 “爷爷,你别挂。” “是小姐吧,老爷子刚上楼。” 冯家的阿姨战战兢兢的看着老爷子冷肃着脸庞,并不打算接电话,却又不想让电话的躁音打扰自己的清静一般,忍不住心里为孙小姐着急,这是惹了多大的逆鳞,让老爷子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能说的出来啊? 冯雅倩信以为真的以为老爷子上了楼,连声求道:“你把电话给爷爷送去,我有话跟爷爷说。” 这样软懦求饶的语气,放在以前,是不可能在冯雅倩身上听到的,也就是去了部队这几年好一些了,回来的次数本就少,再加上不跟老爷子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就算是使唤家里的阿姨跟奴才似的,也是为数不多。 若是在以前,听到这样的语气,阿姨都得说上一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是现在,她是听清了老爷子的话,看清了老爷子的态度了,也就知道孙小姐一这会儿求饶的对象不是她。 不过她也不能拿捏冯家的小姐,哪里有跟自家孩子记仇的长辈,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 阿姨满腹为难的语气隔着电话传了过去,“孙小姐,这是座机,拿不上去啊。” 冯雅倩被阿姨的话噎的死死的,真是恨不得拿着手机照着那阿姨的脑袋摔过去,你他妈就不会变通一下。 181.第181章 突然回来的司马雪莲 夕阳橙亮的暮色,透过玻璃,打进了莫家一楼的大厅,满地炫目。 司马雪莲是踩着晚饭点进的家门,甚至回来之前也没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贾美云这两天也没上班,在家照顾杜若,又托着朋友找了个知名的中医,寻了调养的方子,听说还是古代宫廷里的娘娘们用过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又特意找相熟的中医帮着看过了这些药材有没有相生相克的忌讳,被告之的确是用来给胎位不稳的孕妇做调理的,没有相克的药材,这才放心抓了两副,这会儿正看着熬。 “嗯,哪来的中药味,这是谁生病了?” 司马雪莲嫌弃的抬手捂着鼻子,在门口换了鞋,把挎包直接扔到了鞋柜上,拿了电话出来,给莫建国拨了个电话过去,报了平安,才循着味道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李嫂在准备晚饭,贾美云正戴着微波炉专用的厚手套捏起砂锅的盖子,翻看着里面的中药还剩下多少水了。 “大嫂,这是给谁熬的?” 司马雪莲也没在意人家忙着,没功夫搭理她,自己找了话题又凑了上去。 “二弟妹回来了?怎么也没给家里打个电话,好让小刘接你去。”贾美云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司马雪莲,不年不节的,她不跟着莫建国在任上,怎么又跑回来了? 司马雪莲目光一闪,因为速度太快,并没有引起贾美云的注意,“现在打车方便,我自己打车就回来了,小刘可是咱爸的警卫员,总不好因为我的事儿,耽误老爷子出门吧。” 说着话的功夫,司马雪莲已经走到了贾美云的身后,心里忍着恶心,双眼盛着关心的神采,指着那紫砂药罐,笑道:“大嫂,这是给谁熬的,管什么的?” “杜若这孩子前儿不小心动了胎气,这不,我托了朋友,想着用中药帮着她调理调理。” “呀,怎么好端端的,动了胎气?”司马雪莲满脸惊讶,像是听到了多大的奇闻一般,那口气就像是在排喧着杜若这样的贫家小户出来的姑娘,能巴上莫家,能怀上莫骄阳的孩子,还不得可着劲的护着,怎么可能会动了胎气? 贾美云也懒的去琢磨司马雪莲的态度,第三遍药已经靠的差不多了,她得抓紧倒出来,还得把药渣子用纱布装了,里面的药汤可都是精华,得挤出来,要是凉了,那水分就吸收了。 “依岚知道你回来不?这孩子也是的,家里今天就只准备了点老爷子爱吃的菜,一会儿我给骄阳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再买点你爱吃的菜。” 说着话,不耽误手上的活,只是司马雪莲站的位置有些碍事儿,贾美云索性就让她离的远些,要不就去客厅里坐着,“二弟妹,你不是闻不得这种味儿吗?别跟这呆着了,老爷子在后院花房呢,你自己坐在客厅里看看电视。” “大嫂,要不我帮帮你吧。”司马雪莲也没提她给没给莫依岚打电话她要回来的事儿,一边随着贾美云的动作让开了身子,一边假意的客气着。 贾美云不信的挑了下眉,眼里是藏不住的揶揄,“怎么,受的了这味儿了?” 司马雪莲一僵,实话实说,她这会儿都要吐出来了,可是…… 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司马雪莲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大嫂,这药不得趁热喝啊,一会儿让小刘开车送过去吧。” 贾美去刚把药渣子倒心了纱布里,脱了厚手套,准备挤药汤子,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这几天骄阳两口子在家里住呢,一会儿我挤好子,就送上楼去。” “啊?在家呢,你看,我也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就该给骄阳媳妇带点补品过来的。” 司马雪莲的声音带着后知后觉的懊恼,两只手放在小腹轻搓着,有些拿不定主意,又怕自己作为长辈这般不懂人情事故,回头让侄媳妇挑了理一般。 “大嫂,要不,一会儿我跟你上去看看吧。” 贾美云对这些事儿到是不在意的,都是自家人,只要不挑事儿,消停的过日子,有这份心就好,未必就花在东西上。 “行,正好我给她送药。” 手脚麻利的倒出了一碗药,拿过托盘摆好,又把余下的药装到了一个大玻璃碗里,免得变质,交待了李嫂一会儿药凉了送到冰箱里,转身的时候,就端着托盘跟司马雪莲一块出了厨房,往楼梯走。 “二弟没回来吧?” 客厅里也没有多余的人,贾美云这话显然是随口问问。 司马雪莲跟在贾美云身后一步的距离,所以脸上的表情即便变化多端,也落不到贾美云的眼里。 “大嫂也不是不知道,依岚他爸的性子,向来都是求真较真的,上边交待的工作,有十分劲,都不会省出两分力气,如今x市那边又准备引进外资,搞市容市貌,还有民生建设,这些事儿,少不得要拉一两个企业家进来,只是现然这些商人,一个个都跟孙猴子转世似的,满脑子都是经济利益,依岚他爸本心就是为老百姓多谋点福利,为城市多建点有用的东西,还不想让这些满脑子跑利益的企业家多占便宜,可不就得天天转动脑子跟这帮孙子斗志斗勇的。” 贾美云听着好笑,这话从司马雪莲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跟一出无间道似的,一边还得跟人家拉拢关系,一边还得盘算着把人家的利益拿出来,还真别说,的确够累脑的。 “二弟做事儿一向有准则,老爷子还说,二弟这样的人,必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呢。” 司马雪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过年话谁都会说,可怎么没见莫家老大出去干这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苦差事儿去,就算是造福一方,也没必要把自家二儿子扔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吧,瞧瞧莫家大房两父子,当爸的在部队包揽功绩,当儿子的也调到了自家根据地当市委书记,别的不说,就凌家跟莫家的关系,要是真像x市现在这般,需要这么大量的资金去启动项目,带动官员在老百姓心里的地位,她敢打包票,莫骄阳连屁都不用放,凌家就得捧着空头支票送上去。 哎,这年月,从来都是人比人,不如人,司马雪莲觉得自己以前还看不明白这些,只当老爷子是心疼二儿子,老大在部人上出类拔瘁了,老二进去未见得能有多大的起色,所以才送到外面去历练,这种事儿,向来都是心照不宣,混几年基层,说的好听,叫长长经验,可实际上,还不就是为自己脸上涂个金,回头再换个好地方的时候,有话说吗。 这样的梦,她也是做了好几年,才醒过味来,莫家老爷子这是偏心大房,不打算管二房了,不然,哪能看着儿子又去了这么个地方,还不拉扯着往高了抬抬。 她自己是看好了这一家子,可偏偏自家男人又固执的狠,这有些话,就是她说了,人家也不信,一次两次以后,她也算是长了经验教训了,与共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到不如背地里这么运作着,要是真能成,再让自家男人好好谢谢她这个为他辛苦,为他忙的贤内助。 贾美云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应了声,才按了门把儿手进了屋。 司马雪莲心下撇着嘴,这当婆婆的伺候着儿媳妇还得小心翼翼的,这年月,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呢,这杜家的祖上也不知道是烧了多少高香,能为杜若得这么个福报。 “杜若啊,你二婶刚回来,听说你动了胎气,着急上来看看你。” 贾美云笑着把托盘放到了床头距上,原来的床头柜被贾美云撤了出去,这个是邻里把莫骄阳书房里的长方形几案拿了来充床头柜用的,就是为了摆东西方便,也能多摆点。 杜若躺了两天,后背都有些散了,要不是那几本医书替她撑着,这样享福的日子还真是过不下去呢。 听着司马雪莲回来了,直觉是听说了自己的消息,特意赶回来了,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要起来,却被贾美云按住了,“你二婶又不是外人,你的身子可别折腾,想起来,我扶你,靠着床头歪一会儿。” 司马雪莲看着贾美云弯腰躬背的伺候着儿媳妇,实在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人家小姐命的,也未必有她这个待遇吧。 “呵呵,杜若啊,你看你婆婆待你多好,就跟亲闺女似的。” 这话本不用司马雪莲说,杜若心里是有这种感觉的,每一次有事儿,贾美云几乎都毫无悬念的站在了她这一边,从心底里,她是感谢的,也是庆幸的。 脸颊泛着红晕,却痛快的点了头,“嗯,我妈说我能嫁进莫家,有这么好的婆婆,一定是前世做了好事儿,积了福才得来的。” “你妈?你妈来了?”司马雪莲一脸的惊讶,没听说大房这边会亲家啊? 杜若一瞧司马雪莲的样子就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没有,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跟我妈说来着。” “你这孩子,跟你妈说这些干吗,再说我也没照顾你多少,平时你处处懂事儿,哪里用我操心。”贾美云含笑嗔着杜若,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态,显然在司马雪莲不知道的时间里,这对婆媳的关系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完全没有隔阂一般。 咳—— 虚咳一声,引了两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司马雪莲才不经意的问起,“杜若啊,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呢?” 眼里满是怀疑的光,仿似在说你不会是做假戏搏婆婆看重呢吧? 司马雪莲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挺高的,要不是这会儿杜若身上盖着被子,她是真想看看杜若肚子的形状,b超在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就能看到宝宝的性别了,这其间也不乏高手会在更短的时间内看出宝宝的性别来,本来这一胎就是莫家第一个重孙,要真是个带把儿的,杜若在莫家的根基也算是站牢了,就算不是个带把儿的,凭着杜若这样的手腕,怀上下一胎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主要是趁着怀上下一胎之前,把大院里的老老少少都溜须个遍,虽然拿肚子里的孩子用心计有点不厚道,可是现在这些拜金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招数多了去了,这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司马雪莲越发认定了杜若这胎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装的,她就没听过哪个动了胎气的孕妇小脸红扑扑跟熟透的苹果似的。 这样一想,眼神便透着刻薄的打量,仿似那一双精眸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烤过一般,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 杜若一直不明白司马雪莲为什么对她像是有敌意似的,虽然两人碰面的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都拿腔拿调的,听着人很不舒服。 这会儿,尤其那种怀疑,审示的眼光,更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一般,眉心轻蹙,眸里闪过一丝不解,不过很快就掩了下去,“前几天医院的病人有点多,科室的几个大夫轮休,还有家里有事儿请假的,就有些忙不过来,我可能是累着了。” 贾美云正对着杜若,后背对着司马雪莲,正要去捧药碗的手一顿,眼里闪过满意的柔光,杜若这孩子就这一点特别让她省心,从打嫁进门,并没有专门的教导过什么,可是这孩子说话,做事儿,从来不会让她跟着操心,就是老爷子也喜欢杜若身上这股子沉静的气质,只说像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哪个不是疯疯闹闹的,自家那就有个现成的样子,可偏偏杜若这性子,不只对了自己儿子的胃口,还对了莫家的胃口,老爷子只说这是她的福气呢。 “杜若啊,先喝药,一会儿再跟你二婶说话。” 司马雪莲也不是真的要跟杜若说话,见杜若闭着眼睛把药喝完了,贾美云收拾了药碗就要出去了,她扭身也跟了出去,不过面上还是客套的让杜若好好养身子,莫家不是养不起媳妇的人家,要是工作太累,就别去了。 杜若浅笑着应了,也没再多解释什么。 关了房门,司马雪莲抬手就接过了贾美云手里的托盘,半真半假的打趣道:“都说三十年前父敬子,三十年后子敬父,如今我瞧着大嫂这般心思对杜若,也不知道等将来大嫂老了……” 这女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摆明了是要挑拨事非。 贾美云状似没听懂一般,笑的温和又亲切,提起杜若的语气,就跟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虽说现在年轻人总讲究个潮流,追个时尚,可是有些事儿,这老话总是错不了的,老祖宗几千年流下来的经验之谈,哪里是那么容易破的。” 司马雪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己噎了够呛,偏偏人家跟没事儿人似的,下了楼梯,把托盘从她手里的拿过去,还不忘推着她去坐沙发,“二弟妹啊,我去看看李嫂的晚饭,你在这给依岚打个电话吧,让她晚上回来吃饭,你也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母女俩这一次分开也有几个月了吧。” 贾美云转身去了厨房,司马雪莲后知后觉着,自己仿似是这个大院里的客人,随时都要被撵走似的,哪有自己家人回来让长嫂在厨房里忙上忙下招呼着,自己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讲电话,这分明就是客人的待遇啊。 司马雪莲这心是越想越不是滋味,本来心里就有那样的想法,这会儿更像是被坐实了一般。 目光复杂的投向了厨房,看着那里两道人影来回穿梭着,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最近看的一部古装剧,好像讲的就是大宅门里几房同住,等到上头的老人咽咽一息的时候,按照惯例就把家给分子,毋庸置疑,长房,嫡子,自然是占了大头,轮到其余的几兄弟手中,好东西都被霸没了,剩下点臭鱼烂虾卷上铺盖算是告别了以往争斗不断的日子。 心底突升一股子凉意,目光不舍的在这宽阔的大厅里流涟着,老爷子手头有多少好东西,她是真不知道,这些年随着自己男人在任上,哪里知道家里这些事儿,可是她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人家知道的,也不会跟她说,她生的那个女儿,就像是给人家长房生的似的,跟贾美云,比跟她这个亲妈还要亲,想来那死丫头也不能跟她说出多少实情来。 哎—— 长长的一声低叹,这莫家,她们这一房算是指望不上了,看来,自己原来想的那事儿,还得这么走下去,一时的心慈手软,到最后只能看着别人受益,回头人家再提起莫家,估计连二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心下像是定了主意一般,司马雪莲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离厨房远一点的位置,拿着手机拨了出去,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低语了几句,听着那边估算了时间,便放下了电话,往厨房走去。 “大嫂,骄阳一会儿回来吧?” “他媳妇在这,他能不回来。” 贾美云笑着回身打趣,想着还没给莫骄阳打电话捎点菜,“二弟妹,你给骄阳打个电话,看看喜欢吃什么,让他顺路捎过来。” 182.第182章 恍若空气的不速之客 “噢,也是,瞧瞧,我这也是老糊涂了。”司马雪莲自嘲的解释着,转身便退了出去。 先给莫骄阳打了电话,报了几个菜,又问了下大概几点能到家,又拿手机编了个短信出去。 莫伟天也没听说司马雪莲要回来的事儿,从后院花房绕回来,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司马雪莲,诧异了一下,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半分未变,“什么时候回来的,老二那头怎么样了?” 司马雪莲就算是心里对这个老爷子再有意见,可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这种大家族里如泰山一般的大家长的气势,完全不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够抗衡的。 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的运转,看到莫伟天的时候,人已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连带着刚发完短信的手机也摔了出去。 “爸,呀——” 两声不搭边的音调,伴随着司马雪莲的慌乱,落到莫从伟天眼里,就像她做了亏心事儿一般。 看着司马雪莲蹲下身去捡手机的时候,眉头不禁蹙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不会是二儿子出了什么事儿吧? “是不是老二那?” “不是,不是,爸,建国那边没事儿。” 司马雪莲一听莫伟天误会了,连忙解释,她这次回来的借口就是要看看孩子,顺便提提莫依岚的婚事儿,人选她都参谋好了,那个人给她的信息,连着背景都在里面了,只要她能帮个小忙,这门亲事儿,那边就包了。 莫伟天也觉得不应该是二儿子那边出事儿,虽说离s市远了点,可不代表有什么危险,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自己儿子的性子自己知道,不是那种大奸大恶,赶尽杀绝的人,虽然坐在那个位子上,可是股子里还有一份儒雅之气,也正是因为这份儒雅之气,让他登不了太高的位子,古语言,一将功成万古枯,这话拿到现在来说,也不为过。 “那你慌什么?” 司马雪莲一下子就听出了莫伟天的语气不好,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不丰富了,心里那种老爷子偏心的想法就越发的重了起来。 莫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儿媳妇归婆婆管,当公公的只要儿媳妇不是犯了不可饶恕,或是累及家族的过错,就不会插手,不过莫家的老太太走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莫伟天也没在她们妯娌间说过一句重话,平时能端着笑脸的时候,是绝不会冷脸的。 可是现在,司马雪莲咬了咬牙,因为心虚,不敢把目光对上老者犀利的瞳仁,借着给莫伟天倒水的功夫,掩下了那份心虚,强撑起嘴角的一抹笑意,“爸,我就是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说话,吓了一跳吗!” 女人胆小,这会儿大厅里还没来得及开灯,突然身后多个人影,是挺让人害怕的,莫伟天算是认同了这个解释。 贾美云看着李嫂把晚饭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莫骄阳的菜了,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瞧着沙发上坐着的老爷子,还有司马雪莲,一个问一个答,像是领导审察似的,禁不住笑道:“爸,二弟妹才回来,你要是问二弟那边的情况啊,不如打个电话。” 莫伟天也不过是问了两句,没听到一句自己想听的,就失了兴趣,点了点头,侧身望了一眼落地大钟,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杜若该饿了吧,还等谁呢?” 司马雪莲的眼神因为老爷子的话一凝,很快又皲裂开一道波纹,在莫伟天和贾美云都没注意她的时候,又把那层波纹荡平了。 贾美云竖着耳朵听了听院里的动静,没有汽车进院的声音,便去拿老爷子身边小茶几上的坐机,“我给骄阳打个电话,让他捎几个菜回来,等着下锅呢。” 莫伟天蹙了下眉,知道这菜必然是买给司马雪莲的,也就没多说什么,不过还是提了一句,“让李嫂挑着骄阳媳妇喜欢的菜送上去,让她先吃,那孩子是个不爱添麻烦的,你们这心里可别糊涂人家。” 扑哧。 贾美云觉得现在老爷子可是比她这个当婆婆的还宠杜若,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不过老爷子这口气,倒像是她这个婆婆虐待怀孕的儿媳妇,不给饭吃似的。 贾美云也不生气,反而大方的玩笑道:“爸,你这是有了孙媳妇,就忘了儿媳妇喽。” 贾美云这么一说,莫伟天也乐了,爽朗的笑声从胸腔里散出,透着真心的愉悦,“没事儿,等到你将来有孙媳妇的时候,也这么着。” 院子里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贾美云这边电话才拨出去,就挂了,一边起身往门口走,一边笑道:“准是骄阳回来了,我去把菜先拿进来。” 司马雪莲脸上突然闪过紧张的神色,不过很快又被她强压了下去,交握的十指狠力的攥在了一处,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追着贾美云跟了过去,“大嫂,我帮你。” 莫伟天奇怪的看了一眼司马雪莲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二儿媳妇今天晚上的表现有些奇怪。 那边两个儿媳妇迎了出去,他手边的座机就响了起来,“喂,哪位?” 莫伟天的声音浑厚有力,透过无线电波传出去的声音就像他写毛笔字一般,力透纸背。 “爷爷,你给我打电话?” 莫骄阳刚把菜放到车里,放听到电话响,还没接,就挂了,一看未接来电,是家里打来的,便回了过来。 “你还没到家?”莫伟天侧着身子把目光投向了门口,刚刚,明明有人走了过来,两个儿媳妇站在门口的背影好像有些僵硬呢? “刚买完菜,大概五分钟吧。”莫骄阳已经踩上了油门,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了电话的免提,随手就放到了仪表台上。 莫伟天目光微眯,看着两个儿媳妇身子侧开时,门灯下立着的人影,凌厉的光线像是流星般闪过,在对方看过来以前,就幻化了一道温和,只不过这层温和只扬于表面,却未及眼底。 “好,注意开车,不急。” 莫骄阳觉得老爷子最后一句话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像是碰到一件更有兴趣,甚至更能吸引目光的东西,然后,对他这个亲孙子就不关注了,本来他还想让老爷子告诉李嫂一声,这么晚了,先给杜若的饭送上去。 摇了摇头,挂了电话,虽然马上就能到家,可还是按下了杜若的号码,拨了出去。 “什么时候回来?”杜若刚灌了一碗汤药,还不觉得饿,屏幕上显示着莫骄阳的电话号码,接起来的时候,嘴角就挂了笑意。 “饿不饿?”几乎是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透出了笑意,莫骄阳脑海里全是杜若靠在床头嘴角挂着甜笑,浑身都透着被宠爱的味道。 “马上到家了,一会儿我直接把饭给你送楼上去?” “不用,二婶回来了,我下去吃饭吧,刚刚妈跟二婶上来了,喝了药,这会儿还不饿呢。” “嗯,那也行,我进院了,一会儿我上去抱你下来。” “不用……” “挂了。” 没等杜若拒绝呢,莫骄阳已经挂断了电话,同时车子熄了火,拔出了车钥匙。 开了车门,绕到了后背箱,拿了刚刚买的菜,关了后背箱,锁好了车,便大步向楼门走去。 “爷爷,妈,我回来了。” 莫骄阳一边低头换鞋子,一边往厅里走,以至于他都到了沙发,才看到那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女人,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然后像眼下无物般的越过了沙发,直接走到了厨房,把菜放下,看着贾美云无奈的对她指了指外面,两片嘴唇翕动的划过一个二字,心下便了然,又是司马雪莲把人带来的。 “妈,我把杜若的饭送上去,这些菜,让李嫂收拾吧。” 莫骄阳交待完,转身便去了卫浴间洗手,换衣服是不行了,得上楼,不过总得洗过手才能端饭。 如今客厅里多了个不速之客,贾美云也不想杜若看着闹心,上次她过来的时候,闹的就挺僵的,这会儿她都闹不明白,司马雪莲是打的什么主意。 等到莫骄阳转回来的时候,李嫂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有荤有素,还有汤,每样量不多,却足够杜若吃,“大少爷,这是少奶奶的晚饭,你先送上去,顺便问问少奶奶今天晚上的宵夜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再给她准备。” “好的,李嫂,你忙吧。”莫骄阳道了谢,接过了李嫂手里的餐盘,转身出了厨房,直接奔了楼梯,完全不在意身后那一道幽怨的目光。 司马雪莲刚刚被莫伟天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过,到了这会儿,还有些如坐针毡。 所以这会儿莫骄阳这般无理的态度,她也只当没看见,反正她答应的条件就是把人带到莫家,别的事儿,她插不上手,也不知道怎么插手。 莫伟天作为莫家的大家长,似乎对莫骄阳这样的无礼的行为半点没看见,手上端着茶杯,还在浅口的噬着,直到楼上传来的关门的声音,莫伟天才把目光落到了司马雪莲上,挑了欣赏眉梢,问道:“依岚说几点回来?” “依岚……” 司马雪莲一下子就噎住了,她压根就没给莫依岚打电话。 莫伟天原本平淡的面色瞬间就闪过了刀峰般的凌厉,甚至这种凌厉都不介意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这是不满司马雪莲的表现,如果这个外人是个多嘴的,司马雪莲作为莫家的儿媳妇,只怕再出门办事儿,少不得被推搪。 冯雅倩也被莫伟天的目光震住了,甚至是一瞬间的愣怔,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她虽然跟莫家这位掌权者接触的不多,可是无论在外面听来的,还是几次见面看到的,都是满脸的慈爱,满身的柔光,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中气十足,那种胸腔都跟着震动的笑声,可以感染很多人。 冯雅倩闭了闭眼睛,再抬眸时,看到莫伟天又恢复了刚才淡然无波的样子,哪怕不是大笑,这样的莫伟天,也在她的心里没那么大落差。 莫伟天收回了落到司马雪莲身上的光,自己拿着电话拨了出去,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 “依岚啊,你妈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吧。” “……” “嗯,好,路上小心开车,不用给你嫂子带东西了,这好东西也不能赶到一块吃,不然吃腻歪了,以后可怎么好。” 不过是两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可是冯雅倩只觉得刺耳的紧,莫家似乎从上到下,对这个穷家小户出来的杜若,都像是放在掌心一般的疼宠,尤其刚才那个男人,明明看到了她坐在这里,怎么就可以如视无物一般。 明明是七尺男儿,该是热血报国,做尽大事儿的男人,怎么会一回来就进厨房,端了饭菜给媳妇送去,莫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还是嫁进莫家的女人都可以当女皇了? 冯雅倩心里除了羞恼,还有不解,甚至怀疑莫伟天这杆大旗在莫家是不是虚晃的,瞧瞧,孙子进门也就叫了一声,然后就跟没看见似的,该干吗干吗,这是孝道吗? 眼里只有媳妇的孙子,都没问一句自己的爷爷可有吃饭,就急着给媳妇送饭,这就是莫家教出来的男儿?莫伟天就这般纵容? 冯雅倩禁不住想,这要是在冯家,冯志存会如何? 就算是再疼爱,只怕也得一棍子打出去,尼玛,老爷子还活着呢,想他妈秀恩爱,痛快从我眼前消失。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老爷子只管喝茶,等孙女,顺便告诉厨房那边一声,饭菜别急,莫依岚往回赶呢。 转过头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冯雅倩,“雅倩啊,你看,也不知道你过来,早知道你来,打个电话,让李嫂给你准备点爱吃的,这会儿天都晚了,饿了吧,哎,你二婶也是个粗心的,连自己女儿都忘了叫回来招呼客人了,只当你这孩子不见外,可孰不知现在三年就一代沟,你们年轻人不都讲究个共同语言吗,你要是不饿,就再等一会儿,依岚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司马雪莲只觉得老爷子这几句话像是刚磨完的利刃刮刺儿着她,什么叫连自己的女儿都忘了,她是个当妈的,叫了别的女孩来家吃饭,却忘了给自己的女儿打电话,这是摆明了说自己这个妈当的不衬职啊? 与司马雪莲同样心里承受着刀剐的,还有冯雅倩,代沟,莫家爷爷的话,摆明了说她过来的举动太过刻意,所谓刻意,自然是带有目的的,代沟,只怕这两个字,还要引申出更多的意思吧? 冯雅倩知道这一次她是孤注一掷了,家里的爷爷催着她回京,她是给爸妈打了电话,才争取了多一天的时间,这一天,她是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左思右想,才打电话给了司马雪莲。 莫骄阳压根就不接她电话,想让顾亭亭给白沐川吹点枕边风,把莫骄阳约出去,可是人家现在除了工作,就是自己媳妇,哪有心情出去应酬,所以她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到莫家。 如今,她真的是破釜沉舟了,她不知道别的男人,或是女人,对一段感情的执着有多久,有多深,可是她真的陷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拔不出来了,有些事儿,或许在最开始没有得到默许的时候,还可以有挽回的余地,只是到了现在…… 杜若还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莫骄阳也没提,先把餐盘放到了床头柜上,抬手捏了捏杜若的飞起红霞的脸颊,刚刚因为看到不速之客的阴郁之情立马被荡空了,“今天怎么样?” 手指被女人的五指挥开,莫骄阳也就随着直起了身子,转身往衣帽间走,耳边里传来的是女人温暖人心的声音。 “凌晨今天给我发了几张图片。” 莫骄阳把衬衫的袖扣打开,领带也扯了下去,换了一条家居的裤子,上半身的衬衫只开了领口的两粒扣子,回到床边的时候,挨着杜若的手边坐了下去,“喜欢哪种,告诉那小子,让他去办。” 杜若好笑的看着莫骄阳使唤起凌晨半点不手软的态度,把手钻进了莫骄阳虚空起来的掌中,“本来还想等你回来商量商量的,不过他说你不管这些,让我自己拿主意,我就挑了一套黄花梨的放到了卧室,紫檀的颜色太重,我觉得咱们年纪轻,压不住,若是搭配不好,又显得老气。” 莫骄阳捏了捏掌下的手心,轻揉慢捻着,目光轻锁着女人的瞳仁,看着那里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盛着浓浓的笑意,不禁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嗯,你决定就好。” 抬起手的时候,已经伸向了餐盘,“我喂你吃。” 扑哧,杜若忍着羞赧,又带着几分幸福,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让她身上原本就沉静的气质,越发的迷人起来。 “我又不是手脚不能动的,自己吃就好。” 微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怎么给她端饭上来了,都怪刚才这男人一进屋就用男色迷惑她,让她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不是说跟你下去吃吗?二婶回来了,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183.第183章 怀孕女人的需求是平时的三至五倍 虽然不大喜欢司马雪莲,可是这晚辈的礼仪,杜若还是懂的,也不想让司马雪莲因为这样的小事儿抓她的把柄。 莫骄阳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在餐盘里挑了杜若喜欢吃的菜,夹起来喂到了杜若的嘴边,那眼神,就像是你不开口,我不收手,看咱俩谁能坚持过谁。 杜若败北已是必然,谁让这个男人霸道起来,她从来只有认输的份呢。 满意于杜若的配合,莫骄阳又夹了口饭送了过去,才道:“没事儿,又不是外人,再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看别人的眼光做什么。” 杜若把饭含进嘴里,心里忍不住吐槽,大哥,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活的自我,那也是要资本的。 不过有男人护着的女人总是幸福的。 她又不是真的想去应酬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索性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 原本没什么胃口的,可是这会儿被男人殷勤服务着,突然就觉得这饭菜,越嚼越甜,“这青菜怎么会这么甜啊?不会是无公害的吧?” 莫骄阳看着筷子上的绿叶菜,瞧着小女人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眸里点燃了一簇狡诈的光,“还有更甜的,要不要吃?” 杜若吞咽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男人的眼眸时,只看到那里一片平静,没有半分波澜,疑惑道:“李嫂还做了好吃的?” “嗯,是挺好吃的。”莫骄阳道貌岸然的点着头,仿似刚才眼里的光没有出现过一般。 “什么?”杜若真不是贪吃,纯粹是随着男人的话往下说,嘴里的饭菜还没咽下去呢,就觉得头顶有一道阴影罩了下来,头还没来得及躲开,嘴唇便被男人的薄唇包住,灵活的舌片完全不介意她的嘴里还有饭菜的残渣,带着空气冲破了她两片唇瓣的防御,很快就袭卷之势横扫她的口腔。 杜若惊愕的张大瞳仁,手上微弱的力气抵着男人如钢筑般的胸膛,感受着那颗心脏同自己的那一颗一样快节奏的跳动着,感觉着男人的舌片卷过她咀嚼的饭菜残渣,然后送回了自己的口腔。 杜若真不想在这样的时候,破坏气氛,可是她眸底的光却又毫不犹疑的透露出了心里的想法,大哥,你不觉得脏吗? 不知吻了多久,直到杜若气喘吁吁,直到嘴里的饭菜残渣被两人以这样的方式消化殆尽,杜若还靠在了莫骄阳的肩头一边喘息着,一边回味着,她能说这样的吃饭方式,真的不卫生吗? “很值得回味?”莫骄阳还带着情欲的沙哑嗓音似乎在提醒着杜若刚才这样的甜头还没有讨够,与其让你用脑袋去回味,还不如再来一次。 “你……”杜若刚想撤离身体以证清明,不过某个男人显然把自己的想法付诸了行动。 “唔……”小小的抗议隐没在了男人的唇里,这一次,男人更加霸道的帮着女人闭上了眼睛,因为看着那双湿濡的眸子里越来越潮湿的温度,只会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更多,可是现在,他能讨要的甜头,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哥,嫂子,吃饭了。”莫依岚忘了敲门,主要是听说她那亲亲的哥哥上来是喂嫂子吃饭的,她以为,喂饭这样的事儿,都是用手的,从来没想过,她的亲亲哥哥,还有这样自主研发的一面,啧啧,果然是豺狼虎豹般的男人啊,真是怀疑以前没有女人的日子,这男人不会光靠着五姑娘撑过来的吧。 “唔……”杜若被莫依岚的动静惊到了,连忙推着不依不饶的男人,她可不想在小姑子面前上演限制级。 莫骄阳不满的抽离开身体,单手轻抚着杜若的后背,让女人如鸵鸟一般埋在自己的怀里喘息,一边侧拧过头,蹙了下眉,看着还兴致颇高,候在门口的莫依岚,“冰渣子化水了?” 莫依岚脸一红,心里开始咒骂起来,这是什么哥哥啊,哪有这样对亲妹妹的,瞧瞧这会儿拍着杜若后背的手,轻抚二字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珍爱,可是同样是女人,落到她这个当妹妹的身上,这语气,还冰渣子化水,对,她就冰渣子化水了,怎么了,哼,想让她说谢谢,做梦。 “我说亲哥,你好歹也顾着点我嫂子肚子里的小侄子,外加顾着点孕妇那点禁不住撩拨的神声,书上可是说了,怀了孕的女人在这方面的需求可是比平时高出三倍到五倍,虽然这事儿吧,是男人跟女人都挺爽的事儿,可是现在我嫂子不是身体不合适吗,你再这样勾搭着人家,回头你那能找个五姑娘给解决了,我嫂子那儿,你总不会也用五姑娘吧?” 杜若本来就因为被小姑子撞破尴尬不已抬不起头来,这会儿听着莫依岚无法无天的话,直接就拿被子把头蒙上了,闷闷的声音一边催着莫骄阳快点出去,一边在心里呼唤着她那已经磨的很厚的脸皮,又被刺穿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莫骄阳有些失望的看着餐盘里还没来得及喂完的饭菜,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不过莫依岚的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杜若有了身孕以后,的确比以前敏感,尤其那里,每次只要稍微一挑逗,就能泛滥成灾,嗯,看来,这丫头是好心提醒他来了。 同样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而对同样极品的莫依岚,显然两人的思路差异可以用天壤地别来概括了。 莫骄阳知道他要是不出去,这女人就不能出来,而且楼下—— 眸光里夹裹着一抹狠厉,有些人,是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了。 大手隔着被子,温柔的拍了拍杜若的肩,“我先下去,一会儿自己乖乖把饭吃了。” 扑哧。 莫骄阳这语气,太逗比了。 莫依岚一边笑着,一边忍不住想着,莫骄阳不会是提前进入当爹的角色吧? 看来这冷面冰山一但融化,还真是有汪洋之势啊。 莫骄阳直到杜若闷答声从被子里传出来,才起身出了屋子,顺带关好了房门,原本柔和下来的面部线条,在房门关上的时候,立刻就紧绷了起来。 刚刚还取笑莫骄阳的莫依岚,这会儿也收了笑意,目光别有深意的往楼下一撇,言下之意,就是那个女人还在那里。 莫骄阳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抬步便往楼下走。 莫依岚跟着莫骄阳的步伐一道从楼梯上下来。 “依岚,来,坐妈这儿来。” 司马雪莲极亲切的招着莫依岚过来,虽然是亲妈,可是这样热烈的时候,还真是不多呢。 莫依岚玩味的看着桌上已经坐好的几个人,长方形的餐桌上,老爷子坐到了主位,正中间,贾美云坐到了老爷子的左手边,挨着贾美云的,就是她妈妈,桌子对面,老爷子右手边第一个位子,空了,往常,那是大伯的位子,不过最近大伯部队里事儿多,已经有几天没回来吃饭了,所以这个位子这几天就被莫骄阳占了。 可是令人更加好笑的是,司马雪莲的对面坐着的,竟然是冯雅倩,也就是老爷子右手边顺序下来的第二位,呵呵,还真是…… 莫依岚眼角的余光觑着莫骄阳,心里忍不住在想,要不要趁机宰这个男人一次呢? 只可惜,莫依岚没等到男人解围的请求,而是看着足有十人台的长方形餐桌,莫骄阳压根就没坐到老爷子下手,而是坐到了老爷子对面,这个位置…… 啧啧,莫依岚没得到宰人的机会,不过瞧着这样的格局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这声笑,似乎又破解了大家心知肚明的尴尬,桌子上的视线都落到了莫依岚身上。 挑了挑眉,像是受了多大的宠爱一般,恨天高踩出来的步子更像是武士的进行曲,步履稳健的朝着老爷子走去,眨着眉眼,笑道:“就知道爷爷留了好位子给我,妈,我帮着爷爷招呼客人。” 老爷子和贾美云的眼底同时闪过笑意,而且两人难得同时一致的想到了一句话,难得有那么个糊涂妈,却能生出这么个精明的丫头,好歹保住了那个糊涂妈在这个家时的位子。 若是一般脸皮薄的,或许这样的饭局就吃不下去了,可是冯雅倩上次来莫家的时候,就是受尽了奚落,这次,又抱着至之死地的绝心,所以,无论桌上的人用任何的眼光看她,也不能让她羞臊的起身离开。 因为来了客人,桌上的菜肴虽然比不得酒店里的花哨,可也称的上美味,莫家人就算不挑食,可条件在这摆着,总不能弄个农村大妈像和猪食一样的做菜吧,更何况家里偶尔还会来一两个客人。 所以李嫂这么多年在莫家,除了原本的手艺好,剩下的,就是平时钻研的结果,家里从老爷子,到大房、二房几人的口味都拿捏的极准,就算是偶尔做出一道新菜,也会针对着莫家人的口味而适当性的在作料上改善,所以,这顿饭,吃在莫家人的嘴里还算是入口。 莫骄阳吃饭向来就快,还是跟杜若自己住小家的时候,为了配合着杜若,当然,更是因为那种夫妻间平凡却又真实的生活情调,而让他自动的把速度降下来。 不过现在,别人才夹几筷子的功夫,他已经吃完了三满碗饭了,当然,桌子是长方形的,没的转台,眼前的菜也就那么一样两样的,不过他不挑食,只这么一样两样,也见下去一大半了。 “爷爷,妈,二婶,你们慢慢吃,我上去一趟。” “嗯,去吧,看看你媳妇吃的怎么样,厨房里还有没盛出来的菜,看着哪样你媳妇喜欢,端上去些。”还是老爷子发的话,这样的态度,比贾美云说出来,还显得要有力度的多。 “嗯,我知道了,若若饭量小,刚才那些应该就够了。”莫骄阳把椅子推开,绕到一边,又把椅子送了回去,扭身,便准备上楼。 “骄……” “哥,你上去吧,我在这陪冯小姐,女孩子家晚上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一会儿我让小刘送冯小姐回去,你跟我嫂子说一声,我陪完了客人,就上去跟也说话。” 莫依岚眼角的余光一直咬着冯雅倩,看着她自作自受,自取其辱的样子,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反而有份厌恶,这个世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大活人,满大街都是,干吗非巴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这么多年。 莫依岚曾经同情过冯雅倩,可是她却极护短,莫骄阳要是单身,或许她会帮着说一两句好话,却不会帮着外面的女人算计她哥。 只是这样的情况也只是如果。 现在,她都有嫂子了,而且她嫂子肚子里正怀着莫家的下一代,她是脑子进水了,才去帮别的女人算计自己的哥嫂。 莫依岚护短,这是莫家人的天性,在杜若被惯上莫骄阳的妻子的标签时,就注定了被护着。 冯雅倩眸中带着哀伤,看着那个半点也没留恋的扫过她一眼,甚至半眼也没扫过的男人,这会儿毫不犹豫的转身,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心里的不服气,让她涌起的孤注一掷的情感越发的强烈,她不是傻子,她之所以还能在莫家坐下来吃这顿饭,不是因为莫家人欢迎她,而是因为她姓冯,就算是她的脸面算不得什么,可是冯家的脸面不能这么被踩。 人家尽的是主人之道,而她,被三番两次的提醒为客。 既然是客,就该知道自己的位子,就该明白自己做的任何事儿,要经过主人的同意,这也是冯雅倩在来莫家之前已经在心里筹划好了的,莫家谁最大? 无疑是莫伟天最大,她要做的事儿,只有经过莫伟天的同意,才能进行,否则…… “莫爷爷,你,让骄阳跟我谈谈,只是谈谈,哪怕让我死心,也好,莫爷爷,你可不可以行行好?” 冯雅倩的表情,还有眼底的哀伤,甚至连整个人身上的气韵都是哀伤之情,那是一种对自己执念了许久的东西,因为求而不得,被迫做着告别而透露出来的,这样的冯雅倩,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强势感,只有一个小女子因为得不到爱情,而想对过去做个了段,求个解脱的哀伤。 莫伟天不是心软的人,可是因为冯雅倩姓冯,要不是这个姓,就凭这个女人敢算计他莫家的人,这会儿不说尸骨无存,也不会好到哪去。 莫伟天昨天接到了冯志存的电话,两个老战友,互为臂膀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说起小儿女之间的事儿。 那种无奈的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心伤,同样是这个年纪的人,让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为难的话。 算是默认般的点了点头,“你上去吧,不要让骄阳媳妇误会。” 这是底限。 冯雅倩目露感激的给莫伟天鞠了一躬,像是在感谢这个老人的深明大义一般,只是垂下的眸子里,谁也没看到一抹狠厉如闪电般划过。 莫依岚不赞同的噘起了嘴,目光从冯雅倩的背景上收回,嗔着老爷子,“爷爷,你怎么就心软了。” 司马雪莲是巴不得雅倩事儿成,这会儿听了莫依岚的话,脸色一冷,瞪了一眼,“依岚,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的事儿闹不明白,还有心思管你哥的事儿。” 贾美云皱了一下眉,今天晚上司马雪莲的表现让她再一次失望起来,尤其这会儿司马雪莲摆明了向着外人,甚至还挑拨莫家两兄妹的关系,让她心里很是不满,不过她是长嫂,要是真跟妯娌计较,只怕老爷子那也不好交待了。 “爸,要不要……” 贾美云想说我上去看看,他们谈就谈吧,冯家那丫头瞧着是挺让人心酸的,作为女人,她挺心疼她的。 只是她的儿子就这么一个,要是论起喜欢来说,她还是喜欢杜若这个儿媳妇,冯家丫头与她们家没缘份,只能遗憾了。 莫伟天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算了,让她死心也好。” 司马雪莲突然松了口气,她真怕老爷子把大嫂打发上去,这种事儿,哪能有旁观者在去谈。 只是在她那口刚松下去的气还没来得及喘回来的时候,莫伟天沉郁的目光就扫了过去,“老二媳妇,这事儿,老二不知道吧。” 司马雪莲心里咯噔一抖,直觉老爷子下面的话怕是要难听了。 面色一讪,手指因为狠力的握紧了筷子而显得青筋蹦起,脸上是强撑起来不自然的笑,目光不敢与老爷子对上,只能闪躲着回道:“爸,你说什么呢。” 莫伟天轻哼一声,这会儿桌子上还有孩子,他就是再糊涂,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落了人家妈的面子,当然,真要是到了那一天,这个当妈的,只怕就得换人了。 “吃饭。” 一句重音,把屁股都抬起来的莫依岚又压了下去,心下撇了撇嘴,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楼上的动静,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想必是去别的屋子了吧,嗯,千万不能让她进卧室。 二楼书房,莫骄阳在拐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听到了楼下追上来的脚步声,目光顾忌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卧室,他不想让杜若因为这些事儿操心,索性就停了步子,待冯雅倩追上来的时候,用眼神制止了她要出口的话,直接引着她进了楼上的小客厅。 184.第184章 杜若,你该死 小客厅在书房的边上,差不多三十几平的样子,莫骄阳半坐在飘窗前,看着缓进来的冯雅倩,眸底是冷到冰寒的光。 冯雅倩还是第一次上到莫家的二楼,冯家有个规矩,来了客人,一般只在客厅,或者外面的花园,至于楼上,除非是常来常往亲近些的人,或是老爷子看重的客人,才会带到二楼书房,或是客厅,她想,莫家大抵也是如此的。 可是她肖想了成为莫家最亲近的人,肖想了这十来年,却没想到被个横空出世的女人抢了先。 目光复杂的望着莫骄阳,双眼间的模糊让她看不清这个被她喜欢、爱着、执着的固执着的男人的眉眼。 她想更近一些,她怎么可以看不清楚这个男人呢? 客厅里明明摆着柔软舒适的沙发,可是这个男人为何要站到飘窗那里? 难道是因为飘窗那里的光线好? 眯着眼睛看着被罩在光影下的男人,修长的脖颈,冷冽的眉眼,幽深的眸光,哪怕这种晕黄的光线,也不曾柔和了男人的棱角,也正是这一分棱角,在最初的时候,晃花了她的眼,迷乱的她的心。 可是这么多年,迷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心。 公平吗? 不公平! 走到了沙发的位置,冯雅倩心底突然划过一抹自嘲,嗤笑,是对自己的嗤笑,她怎么会奢望这个男人是想在自己面前散发这种迷死人不偿命的气息呢,人家这是摆明了能隔自己多远,就隔自己多远。 瞧瞧,这沙发是给客人预备的,作为主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自然就随便的多,双臂环胸,半座的形式斜伸长着双腿,让自己靠在了飘窗居中的位置,若是别人想坐到那里,两人的姿势必然会显得极亲密,可是这种亲密的位置,却不属于她。 越过沙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像是征战士兵在讨伐自己的领土一般,十步之遥,七步之遥,五步之遥,冯雅倩是当过兵的,所以对距离的把握极准,当过兵的人,迈出来的步子都像是用尺量过的,哪里会连这点距离都看不出来。 其实,她更想停在这个男人的一步之遥。 一步,只要上身前倾,便可以倒尽男人的怀里…… 一步,只要身体后仰,也可以摔到地上…… 或许,这就是书上说的,一步之遥,天上、地下…… “骄阳……”只有两个字,却像是在心里翻滚了千万一遍,裹着沙,带着浪,奔涌而来,若不是头微仰着,只怕这会儿眼里的水花会倾泄而下。 莫骄阳寒冰般的目光落在冯雅倩的眼里,像一片片被磨成薄刃的冰刀片,刀刀飞奔而至,片片见血封喉。 “骄阳,我给你做小,好不好……”就像是挣扎在血泊中濒临死亡的绝望者,望着天上的一点阳光,属于生命味道的东西,微弱的祈求着,祈求着你再给我一线生机。 只可惜…… “冯雅倩,你该庆幸,你姓冯。”莫骄阳抿直的嘴角,原本就像刀锋一般,出口的话,更是透着寡情凉薄,似乎站在他面前的女人,除了叫冯雅倩以外,两人再没有什么交集了。 “呵呵,骄阳,如果我姓杜,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冯雅倩笑的讽刺,她姓冯,如果早知道莫骄阳会喜欢姓杜的女人,她早就改姓了。 莫骄阳眉头微蹙,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跟一个神经智的女人对话,难道她以为她姓杜,他就会喜欢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冯雅倩,你不是小孩子了。”这种话,连小孩子都不会说,从男人把提供生命的精子送到女人的子宫里时,就注定了你的姓氏。 “骄阳,我从来就不是小孩子。”所以我一直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莫骄阳冷眸轻眯,“冯雅倩,你知不知道,这一句话,正在提醒着我对你之前做过的事儿,惩罚太轻了。” 现在比冯雅倩更加懊恼她姓冯的,估计就是莫骄阳了,要不是她姓冯,哼—— “所以我说给你作小,让你惩罚我一辈子,好不好?” 莫骄阳冷嗤,这女人脑子有病吧? “冯雅倩,这是什么年代,你脑子不清楚,趁早回b市去。” “可是你还没有惩罚我啊?骄阳,你不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吗?我对杜若做了那么多坏事儿,难道你就不想为她讨回什么吗?” 冯雅倩就像是怕莫骄阳不知道自己都干过什么一般,像是复读机一样,把自己干过的那点事儿,都摆了出来。 冯雅倩并不是大奸大恶的性子,真说干起来那点事儿,还不足以到杀头的地步,最严重的莫过于对莫骄阳下药。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儿,凌晨得来的消息,连着莫骄阳自己得到的消息,都没显示冯雅倩参与其中,因为那天晚上的惊险,若是一个不慎,很有可能给莫骄阳带来生命危险,她是恨杜若,也恨莫骄阳辜负了她这么多年的执着,可是她再恨,也不会让莫骄阳去死,所以,人家摆明了就是利用她,拉她下水而已。 莫骄阳其实不是一个有多少耐心的人,或者说,能让他发挥足够耐心,宠溺的捧在手心的女人只有那么一个,所以,这会儿,对于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除了厌烦,还是厌烦。 冯雅倩的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因为她半分不错的吸纳了这种厌烦的光,就像是一个自取其辱的跳梁小丑,费尽了心思在别人的面前表现,非但没得到一点掌声,反倒被厌弃,甚至鄙夷。 冯雅倩从小到大,真正低声下气这般追寻的男人,也就莫骄阳一个,作为女人,尤其是b市高门冯家的女儿,她也是有自尊心的,而且极强。 可是在莫骄阳面前,她的自尊早就被抛到爪畦国去了。 声音一但终止,整间屋子便静了下来,莫骄阳的耳根清静了,眉头也松开了。 冯雅倩嘴角扬起的弧度,是自嘲和讽刺,她,竟然被男人,厌弃至此,连听她说话,都成了负担。 深深的吸了口气,冯雅倩努力吞咽着苦水,那种比苦胆,黄连,还要苦十倍的苦水,“骄阳,你能抱我一下吗?” 微弱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祈求,凄楚的目光透着无尽的哀伤,是对即将逝去的一段感情做着最后的诀别。 莫骄阳无波无澜的看着冯雅倩,没有半分表示。 冯雅倩咬了咬唇,目光越发的凄寒,重重的吸了口气,像是把眼里的泪花努力压下一般,“骄阳,这次回b市,或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在碰面了,看在我追逐你的脚步这么多年的份上,骄阳,你,抱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让我知道,这个脸膛的温度,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可以吗?” 冯雅倩今天化的是祼装,是那种看着像是没化妆,却又偏偏精心修饰过的面容。 此时此刻,梨花带雨,欲落未落,原本高傲的女人突然化作了柔水一般,任是哪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想把这股子柔弱揽进怀里,好好安慰。 可是莫骄阳的眸光里,依然平静如初,看着冯雅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路人甲,路人乙一般,任你含霜垂露,皆与我无关。 “不可以吗?”冯雅倩垂眸之时,泪珠已经滚出了眼眶,啪嗒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莫骄阳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做事儿,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若不是爷爷给了冯雅倩这个机会,他是不屑一见的。 冯雅倩挣扎着抬头,两行清泪滚过的面庞,更生怜意。 “真的不行吧?” 那眼里的光,凄楚的求着,不过是一个拥抱,一个友人见面还要紧紧的抱一下的那种拥抱,对于她来说,真的不行吗?真的只是奢望吗? 莫骄阳的强大在于他不需要任何言语,只是那样冷冷的看着你,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可以轻易的把你击退,因为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连半分的感情都没有。 转身,扭头,迈开步子的时候,冯雅倩像是真的死了心,绝了情一般,出口的话,是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在莫骄阳面前,坚硬绝决,“骄阳,我一定会让你这一辈子,永远忘不了生命里有个冯雅倩的女人,存在过。” 拳头攥紧,背脊挺直,一步一步迈向门口的冯雅倩带着孤注一掷的绝决,为了这么多年她爱过的男人眼里一直没有她的身影而不甘,而下了最后的赌注。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与上来时刻意掂起的脚尖不同,这次,就像是为了召唤着什么人一般,每一步都踩的嗒嗒作响。 出了小客厅的门,后背没有男人跟随的脚步声,也没有任何一道挽留的视线,空无一物。 冯雅倩在转身时就收起的凄楚目光突然染上了狠决之色,目光搜索着二楼的房间,那一道道关闭的房门,必然有一间是莫骄阳与杜若的房间。 女人,永远是了解女人的,女人这种动物,天生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相信,只要她的步子再这样踩下去,一定会引出那个女人。 再次抬起右脚的时候,心里已经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耳边听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几乎在一瞬间,她的眼眸就锁定了一扇门,嘴角扬起一抹算计得逞的笑。 十,第十步,门板被拉开,一只女士拖鞋出现在了门口,不用想,这就是杜若了。 冯雅倩脚下的步子突然加快,她精确的计算着莫骄阳的房间离楼梯的距离,杜若现在怀了孕,她赤手空拳,又当过兵,手上的力气比杜若要重许多,所以…… 莫骄阳本来在小客厅是想等冯雅倩下了楼,再回自己房间的,不想让杜若知道家里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所以他不在意多等一会。 开始听到冯雅倩脚步加重的时候,他并没太在意,女人穿高跟鞋走路大多是这样的,而且杜若要是问的话,往莫依岚身上一推就是了。 可是在那步子频率一下子加快,甚至带着几分小跑的节奏时,不知为何,莫骄阳的心,突然就慌乱了,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闪过,而这种预感绝对与那个叫做冯雅倩的女人无关。 脑子里的慌乱让他毫不犹豫的迈开了步子冲了出去,可当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一股寒气直冲大脑。 “若若,小心……”凄厉的喊声带着诉不尽的痛心、后悔,那是莫家人从来没在这个男人身上听到过的痛心疾首,悔之晚矣,以至于,在另一道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莫家楼下已经用完了餐的几个人都惊愕的睁大了眸子去见证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杜若,你去死……”冯雅倩目眦欲裂,抓紧杜若的时候,在没有到达楼梯的距离就拉着杜若翻滚过去,她上来的时候就计算过,只要这样,才能保证杜若每一下都撞击到楼梯上,而不是因为冲劲越过七、八节楼梯摔下去。 “啊,嫂子……” “啊,杜若……” 咣、铛,啪、啪…… 时间像是被快速的旋转一般,把原本生活中的慢动作,都以最快的速度播放着,甚至每个人都期望这会儿,时间静止,哪怕只静止一分钟,四十秒,三十秒,哪怕十秒也好。 可是这个世上,再高的科技,都无法控制时间流逝。 冯雅倩来之前就抱了绝决的心态,她的不甘,她的愤怒,她的求而不得,她的死不悔改,她的所有一切念想,都在这重重的一推当中,本来房间离楼梯口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是杜若本就在意外之下被冯雅倩抓住了肩膀,还没等反抗,就看到了冯雅倩那双腥红的眸子里浸透着浓浓的恨意,恨不得扒皮食骨的恨意,那一刻,后背一片寒凉。 面对这样一个因爱生恨到失去理智的女人,杜若连讲道理的时间都没有,力气也拼不过,唯一能做的,就是护着自己的肚子,可是冯雅倩不是单纯的只想把杜若推下楼这么简单,或许最初,她只是想让这个女人失去孩子,她到要看看,等到将来,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在莫家,能待多久。 莫骄阳是长房长子,莫家这辈就这么兄妹俩,莫家跟冯家差不了多少,自然重视香火,所以,对于一个连香火都绵延不了的女人,在莫家想立足,呸,就算莫骄阳再宠着,老爷子也一定有手段把这个女人连根拔除。 她已经不期望自己能得到莫骄阳了,那么,她至少不会让自己败给这么一个没有半分优势的女人,哪怕是同归于尽。 不过,怎么可能呢,当过兵的人,摸爬滚打,要是没有个强硬的身体,能在部队混这么多年,不过是滚个楼梯,怕什么。 被冯雅倩强势的推倒的时候,杜若就猜到了她要干什么。 甚至不用猜,这会儿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她是想用双手护着肚子的,哪怕从楼梯上滚下去,只要她曲起双臂,不让肚子受到撞击,孩子就一定会没事儿的,这是一个母亲本能的反应。 她没有想到,冯雅倩会这样狠心,狠到决绝。 不是推她下去,而是抱着她往下滚。 就算,她再努力的把双手放在小腹上,可是每一次翻滚的时候,因为上面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而且那个人每次旋转的时候又刻意把她压的更重些,让她的腰部每次都重重的撞到了楼梯支起的部分,那一下下的疼痛让她头晕眼花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可她还是听到了男人痛彻心扉的叫喊声。 后背冷汗涔涔,身体落到地面的时候,小腹已经开始疼痛,剧烈的抽痛着…… 连最初的微痛过程都没有,因为过程太激烈,所以疼痛来的也是这样的汹涌,瞬间弓起的身子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铺天盖地,只有一个疼字。 冯雅倩滚到楼下的时候,就松开了杜若,嘴角是一抹胜利的笑,看着杜若的目光非但没有半分悔意,不该,反而是有恃无恐的得意忘形,“杜若,你该死。” 杜若痛的连一抹苦笑都泛不出,此时此刻,她只能抱着自己的肚子做着最后的祈求,哪怕让她磕一百次头,一千次头,哪怕让她日日烧香,她都肯,只想祈求,留住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这是她爱的男人的孩子啊。 莫骄阳头一次在莫家上演高空飞人,从走廊另一个尽头,冲到了楼梯时,连一节一节跨下的时间都没有,单手握着楼梯的扶手,半坐着直接划了下来,那样的速度,几乎比楼下坐在客厅说话的几个人还要迅捷的赶到了杜若的身边。 可是当他看到杜若身下晕开的那点红渍时,痛的心都抽了起来,“若若。” 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入营当天教官跟他说的话,这么多年,他都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了,可是这一刻,当他把地上孱弱的女人抱在怀里,感受着那柔软的身子被冷汗打湿,因为疼痛,颤抖的像风中的落叶一般的女人,他要捧在手心里呵护一辈子的女人时,七尺男儿,终是泪染衣襟。 一滴滴泪,落到了杜若的脸上,唇瓣,颤抖的唇瓣吸纳着男人的泪水,尝到了那份咸涩的味道,突然间,除了小腹的疼痛,心也跟着抽痛起来,杜若艰难的伸出一只手,只能抓住男人的手臂,微弱的语气,轻轻的祈求,“骄阳,孩子,我们的孩子,救救他……” 185.第185章 朋友妻,不可肖 “杜若,你怎么样?”贾美云踉跄着冲到了杜若身边,伸出去的手在看到杜若身规划见了红时,眼眶一酸,鼻间满是艰涩的味道。 “嫂子,你怎么样,我给凌晨打电话了,你放心,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莫依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颤抖,脑子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从小到大,她不听话的时候多了去了,刚才怎么就突然间变了性子,没按着自己的想法跟上楼呢,如果她跟上去了,嫂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骄阳,你别傻愣着,快抱着杜若去医院。”莫伟天沉重的声音像是一块大石压在心里一般,这样的姿势滚下来,大人能平安就算不错了,只怕他这重孙子…… 都怪他,都怪他啊…… 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呼天抢地,这些词每一个都可以形容人的懊悔,却又不足以把他的痛悔表达出来,那是一条小生命啊! 司马雪莲也被这情形吓着了,她到是不担心杜若如何,她是怕被老爷子秋后算帐。 别人都忙乱的叫着杜若时,司马雪莲却是偷眼瞄着还躺在地上嘴角挂笑的冯雅倩,心里一边感慨着这女人实在是太疯狂了,就算是想干这样的事儿,你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啊? 不过换句话来说,能在莫家大张旗鼓的把莫家的金孙给算计了,这女人也是挺有魄力的,更主要的是这女人的后台得硬啊,不然,莫家这扇大门只怕是走不出去。 司马雪莲暗自咬了咬唇,无论如何这事儿的因是从她这起的,她把人带回来的,她得趁机溜走,避避风头,谁知道老爷了回头反过味来会不会把她的皮给剥了。 不过她走的时候,得把冯雅倩带走,最好是能带走,帮了这么大的忙,这女人答应她的事儿,也得办到了吧。 莫家上下的慌乱,谁也没注意到司马雪莲已经慢慢的靠近了冯雅倩,在莫骄阳还处在呆愣回不过来神的状态,也跟着蹲下了身子,悄悄的扯着冯雅倩,努了努嘴,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趁着这会儿赶紧走,回头让老爷子找冯家说理去。 冯雅倩却偏偏是个死硬骨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咬着牙,目眦欲裂的瞪着被莫骄阳抱在怀里的杜若,看着那个男人目光里的痛悔,还的哀伤,那样的恸人,却不是为她,这一刻,冯雅倩只觉得自己刚刚还是用的力轻了,她应该再重一些的,甚至,她应该早就在身上藏把匕首,然后在滚落的时候,不小心扎到杜若的心脏。 对,一定是心脏的位置,只有那个位置,才最容易致命。 冯雅倩的理智,已经完全被嫉妒的恶魔所控制,眉目间那嗜血的光芒,更像是走火入魔一般。 莫骄阳抱着杜若的双手一直在打着颤,可是两只手却又抓的那么紧,就像是年幼的孩子,刚刚学会张开翅膀,保护自己喜欢的玩具,不被任何人侵占一般。 “若若,若若,若若……” 莫骄阳像是魔仗了一般,不停的叫着杜若的名字,耳边还回响着女人那句祈求,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那样的虚弱,那样的哀伤。 无能为力,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哪怕他有再过硬的专业知识,哪怕,他有再过硬的手脚功夫,哪怕,他有再过硬的战斗经验,可是哪一样,在这一时,这一刻,都成了徒劳。 他所会的,任何一项,都无法帮助他的女人摆脱这一刻的痛苦,他所会的,任何一项,都不能让他挽留住那正在悄悄流逝的生命,他所会的,任何一项,都不能抹平女人的哀伤。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什么都不会,原来,自己竟然是这般的无能,连妻儿都保护不了。 此时此刻,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强大,原来都是虚空的,都是属于别人的,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是属于他们这个小家的,是属于他的女人,他的孩子的。 此时此刻,他甚至后悔的想着,当初,为什么跑部队去了,干吗不去学医,而且一定要学妇产科,至少在这样的时候,不会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他心底正翻滚着无数的祈求,祈求着女人能像往常一般,甜甜的叫他一声,祈求着女人能睁开那双纯净如水的星眸,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暖的注视着他,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那样的眼神,他就会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 更祈求着那个好不容易到来的生命,能听到他的忏悔,坚强的留下来,只要能留下来,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宠爱他,无论是男,还是女,他,都不会强迫那个孩子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他发誓,真的发誓—— 莫依岚第一次看到这样失措的莫骄阳,完全没有自我,甚至一点主张都没有了,只会半跪在地上,抱着那个疼痛的皱着眉头睁不开眼的女人一遍遍的叫着,第一次,莫依岚知道了再强硬的男人,也是有软肋了,当这根软肋倒下的时候,男人的硬肋,也会喀嚓一声——断裂。 “哥……”沙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心疼,不忍责怪,本来就与男人无关,这年月,如果长的好也是错,如果家世好也是错的话,那么,大家就都把财产交公好了,直接过那种大锅饭,大锅菜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和平了? “骄阳……”贾美云也是第一次看到儿子这样,从小到大,也没看到把惊慌失措写在脸上的莫骄阳,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跟着倒塌,看不着半点希望。 那一瞬间作为母亲的辛酸,让贾美云的泪,再也绷不住,绝堤而下。 手,颤抖的抬起,搭上杜若的肩,这个孩子,是多不容易才能怀上的,那段日子杜若是如何的走过来,是她一眼一眼亲自见证过来的。 相比于这个孩子的可能离开,她更害怕作为孩子母亲的杜若,会过不了这道坎。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杜若的身子,女人小产,半点不容小觑,只有保护好了身子,才能再有机会怀上下一胎。 贾美云一手抹掉了脸上的泪,让她的目光更加清明,殷殷的注视着莫骄阳,轻声道:“骄阳,你先把杜若给我,她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一会儿救护车就能来了,她现在受不得凉,你去穿鞋,让依岚去拿厚毯子,咱们去医院。” 贾美云颤抖着手想去把杜若接过来,可是莫骄阳却把杜若揽的更紧了,另一只手臂已经穿过了杜若的膝盖,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原本灰色的衬衫,晕染上了一抹殷红,却不自知。 莫骄阳颤抖的唇贴上了杜若的额头,一闭眼,泪珠,再次滚落,从额头,到面颊,一路滑了下来,不敢抬头,不想抬头,不是怕被亲人看了笑话他七尺男儿说流泪就流泪的熊样,而是怕自己这一抬头,就会再也绷不住那点怨怼的情绪,他怕,自己失控…… 这间屋子里的,都是自己的亲人。 不怨吗? 怎么可能! 不恨吗? 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若不是这样把杜若揽在怀里,莫骄阳怕自己平生所学的那点功夫,都会用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亲人上面,还有那个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莫骄阳深恨着自己的理智,哪怕心里再哀痛,可是那种从小到大刻入骨髓的理智,又时刻提醒着他,冲动是魔鬼,不能冲动。 莫骄阳揽着杜若,把额头抵在了额头的上面,感受着那上面的层层冷意,出口的声音沉闷的仿似夏日的三伏天,炙烤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妈,若若,会没事儿吗?” 还没等贾美云答话,莫骄阳的肩上,已经落上一只有力的手掌,重重的一捏,几乎压的他肩胛骨都要断裂一般,声音更是铿锵的斥走了他心里的迷茫。 “会的,杜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不是说凌晨那家医院里的妇科大夫是个国手吗,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到了。” 莫伟天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自己的孙子,这样的话,说的出奇的坚定,坚定到他仿似就是那个妇科圣手,坚定到他仿似正在为杜若做着一系列的精密仪器检查,然后看着上面显示的结果,每一项都足以让人挥走阴霾,乐观起来。 贾美云扬眉看了一眼莫伟天,看到了老爷子一脸坚定的样子,不禁也受了感染,重重的点了点头,肯定道:“骄阳,你爷爷说的对,杜若这孩子,就是有福,你奶奶说,能嫁进莫家的女人,都是有福的,能生在莫家的女人,也是有福的,茫茫人海,你能把她带到莫家来,就是这孩子的福气,骄阳,杜若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她,一定会没事儿的。” 有些话,虽然贾美云没有出口,可是她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当初莫骄阳精子存活率那么低的情况下,杜若竟然能受孕,这本就是个奇迹,若非杜若福气深厚,这样的奇迹,又如何会出现的这么快,所以老爷子这话说的就是对,杜若这孩子,就是个福泽深厚的,而且这孩子性子好,不与人争吵,又乐于助人,在单位里,那么多质疑的声音,到现在,不一样都变成了友好的同事,这就是杜若的个人魅力。 贾美云一条条的在脑子里翻找着借口,每一个借口拼凑出来的结果,都在表达着杜若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甚至这一刻,她都在突发奇想,没准,这母亲是个有福气的,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有福气的呢,或许,这次只要细心调养,这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一定会的…… 晨光医院出动了最高级的一辆救护车,房车的款式,所有的设备都可以媲美一间最先进仪器的手术室,开车的司机,是有三十年以前驾龄的老司机,而跟车的大夫,护士,都是直接穿着防菌服,带足了灭菌水,直接就可以进行手术,有着丰富临床经验的好手。 接到电话的时候,凌晨并没有在晨光医院,他正在开一个集团的高层会议,为公司新拓展一项投资做计划,因为任何一项新的投资,都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这一次,凌氏在跨足的是海外投资一项,先期的启动奖金就要达到上亿,还不算后期不定额追加的资金。 市场部雄心勃勃的做着前景预期,初期一、两年或许每年的赢利额只能达到一个亿,或者两个亿,可是三年,最多五年,效益就可能直冲一年十几个亿,甚至二十几个亿,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像是闪着金光一面,口沫横飞的时候,恨不得把这块大蛋糕比喻成天地那般宽广,而能在这块大蛋糕上驰骋的就是凌氏现任的总裁,凌晨。 董事会的一般老顽固是又想吃蛋糕,又不想把投资扩大,凌晨看着新一派的中间力量,跟守旧派的老顽固们唇枪舌战,打的正在激烈中,甚至连他自己那份雄心都被调动起来了,想要斗志昂扬一把。 只是这想法,才起来,就看着秘书一脸严肃的把电话送了进来,咯噔一声,他的秘书,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没眼色,要是真这么没眼色,早他妈土豆搬家,滚蛋了。 听到莫依岚带着哭声的求救,凌晨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片刻的空白,完全都没有意识了,那一瞬间看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耳朵里听不进去半点声音,那种耳鸣的状态,让他以为,这个世界都陷入了静谧。 一秒,两秒,三秒,或许只有一秒,也或许用了三秒,凌晨瞬间皲裂的脸色,还有手机因为重力摔到了长方形会议桌上而绷开了后壳,电池,反弹到附近员工的脸上,因为突然而至的疼痛发出了痛呼,却又因为总裁难看的脸色,瞬间又咽了回去,那一瞬间,会议室的所有人,都见识到了,什么是雷廷风暴,那个一直在商场上以笑面狐狸扬名的男人,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控了。 凌晨来不及交待一句,直接抢了秘书的手机打给了冷莫璃,一边急跑着出了会议室的门,一边按下直升梯的按扭,交待了冷莫璃莫家的情况,把医院能调动的好手,只要是妇科上用的着的,都带走了,自己钻进了电梯,还没等出公司大堂,就急着按了解锁键。 两只手交握着方向盘,用力的攥紧,车子风驰电掣般的冲在了柏油路面上,眼睛里只看得见绿色,所有的颜色,都是绿色的,哪怕交通信号灯从红色,变到了黄色,可是落到他的眼里,就都只有绿色。 倒车镜里显示着所过之处,总有一两个车因为这辆极度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车辆横冲直撞而发生意外,可是车内坐着的男人,却像是半点未觉一般,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凌晨与冷莫璃几乎是同一时间冲进了莫家大院,如果按时间计算的话,从莫依岚把电话打出来,到他们赶到,也就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 或许有些人会以为这三十分钟已经很多了,可是在傍晚城市交通拥堵的情况下,要知道,爬行五十米可能都要用上十几分钟,而一辆私家车,在平时可能要行驶四、五十分钟的情况下,只用了三十分钟,已经算是非常快的了。 更何况,冷莫璃那辆高级移动手术车,更是最快速度的集结了医院的高精尖人员,若不是这人是杜若,只怕天王老子,也未必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医生,护士,就像是进了战火硝烟的战场,在后车门被拉开的时候,鱼贯而出。 担架,主治,医护,前仆后继的冲进了莫家的大门,警卫员甚至都没去核对每一个人的身份,就把这群人放行进来了,实在是现在情况太过紧急。 凌晨后前都被冷汗打透了,他完全辨识不出莫依岚那句情况很重,重到什么程度。 所以,当他第一步冲进莫家一楼的大厅时,看到被莫骄阳紧紧抱在怀里的杜若,虚弱的脸色煞白,头发被浸出的冷汗打湿的时候,那一刻,凌晨恨不得上去重重的一拳捶到莫骄阳的前胸,直击这个男人心脏的位置。 他想问问,莫骄阳,你就是这么保护你的女人的? 他想问问,莫骄阳,你不知道她的身体经不得折腾吗? 他想问问,莫骄阳,你他妈还是那个特种兵里的高精尖吗? 他想问问…… 他想问很多,很多,可是嗓子却被突然蹿起的火苗堵死了,烧下的每一根横梁都成功的阻截着他要出口的话,每一根横梁似乎都在嘲笑着他多管闲事儿,没有立场。 所以,到了这会儿,他说出来的第一句话,“骄阳,放开杜若,她现在需要的是医生。” 而不是你。 哪怕他没有立场,哪怕他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可是,他也不能让这个男人这么轻易的过了关。 对,绝不。 凌晨冷冷的盯着莫骄阳,这一刻,他竟不知道,他曾经庆幸拥有的兄弟,竟在今日,成了他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的羁绊。 朋友妻,不可肖。 肖,肖想的肖。 凌晨冷冷的自嘲着,他,终是肖想了。 186.第186章 孩子没了 有人说,生活就像走路,在你以为平坦顺遂的时候,或许,一粒微小的石子,就足以让你摔倒。 杜若想,她的生活,大抵就是如此吧。因为一直以来,都太顺的,从打遇见莫骄阳,她的生活,就一直是顺遂的,哪怕有点小波澜,也因为这个男人为她撑起了强大的保护伞,让每一道吹在她身上的风,都变的和风细雨。 莫骄阳以前最恨的就是看到这些穿白大褂的人,那是因为每次见到这些人,就意味着他的队友,会受伤,甚至会牺牲。 后来,或许是因为杜若无意中救了他的战友,虽然那一次不是因为他的战友爱伤,而是突发疾病,可他还是由心感谢的,那一次开始,他发现了白大褂的可爱之处。 所以,莫家的长辈都没能劝下他放开杜若,却因为身边突然多出来的两件白大褂,而让他安心的放了手。 身体,起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整个人就要栽了过去,若是被他砸下去,杜若正躺在担架上,那两个抬担架的人一定架不住这样的力道的,那么…… “哥——”莫依岚眼急手快,可是莫骄阳因为跪的时间长了,起身的时候,膝盖处没了力气,整个上身的冲力又太大,她一个人根本就拉不住。 还好,凌晨和冷莫璃急时的搭上手。 冷莫璃没功夫安慰莫骄阳,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杜若更重要的。 他也知道,他说的再多,都不如杜若的平安来的重要。 凌晨拉起莫骄阳的时候,目光已经凝到了还躺在地上没有人搭理的冯雅倩,那一瞬间的目光凝缩,仿似缜密的仪器一般,精确的扫描到冯雅倩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狠毒,几乎是不用任何人来解说,他已经在心里对这场意外做了定义,罪魁祸首,一定跑不了这个姓冯的女人。 莫骄阳站稳身子的时候,已经大步跟着单架车走了出去,压根就不去管屋里现在的情形,还有凌晨那几乎要焚烧了冯雅倩的目光,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些事儿,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只有杜若。 “骄阳,你坐到前面来。” 冷莫璃看着要跟着医生,护士上车的莫骄阳,瞧着他那阴郁中掩不住急切的眸光,心下纵是同情,也不能放纵,只怕这个男人会给医护人员增添麻烦。 “不行,我得陪着她。” 莫骄阳执拗的让人无语,明明之前还谴责自己帮不上忙呢,这会儿却像是比谁都精通,老道的神医一般,仿似在说,要是我不在她身边,你们暗害了她怎么办? 杜若被抬进手术车厢的时候,已经开始做检查了,这会儿,里面的大夫让护士出来支会一声,病人的情况可能会需要输血,问一下病人的家属,病人是什么血型。 “rh阴性,ab型。”莫骄阳几乎不用在脑子里转个回旋,就可以直接报出杜若的血型,甚至比他自己的记的还要深,因为这种血型的特殊,是杜若的妈妈郑重与他交待过,千万不能大意。 可是现在,他还是大意了。 小护士是听过的,可是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至少那一瞬间张大的嘴巴,鼓起的眼睛,还是说明了她的震惊,因为流动手术车里,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血型。 眼神无助的看向了冷莫璃,那里面的求助信息是那样的明显,可是就算是求助,她的时间也不多,得快点回去,跟大夫说一声,病人血型特殊,压根就没有备用啊。 冷莫璃也有点风中凌乱了,这事儿吧,也说不得怪谁,给杜若做了那么多次检查,怎么就把血型这事儿给忘了。 主要吧,这事儿也真怪不得他,杜若到现在也没到四个月,原本这种事儿,可以留到生产之前那个月再查,或者杜若单位一定有体检,到时候看一眼就成了,再说,现在生孩子挺简单的,划一刀,往出一掏,跟生小猪仔差不多,很少能碰到需要输血的,他那会儿只想着杜若能怀上孩子都是奇迹,满脑子都在这种医学奇迹里去追寻原因呢,哪里能想到这些。 抚了抚额,抽了抽嘴角,看着双眸如刀般紧紧的盯着他的男人,他能说,他们医院的库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稀缺血型吗? 冷莫璃满脑子懊恼的想着,你丫的,就算是你属大熊猫的,可你好歹也属个国产生繁殖多一点体系的大熊猫好不好,就算是熊猫血珍贵,可你好歹弄个rh阴性a、rh阴性b、rh阴性o,都成,却偏偏弄了个最最稀有的rh阴性ab型,按照目前国内这种血存在的比例,十万个人里面,才能有三十几个人,可这偌大的国家,十几亿人口,谁他妈知道这点子人都集中在哪儿了? 谁要是知道自己是这种血型,没病的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生怕被抓去当献血员,剩下那些巴不得被抓的,一准就是有传染病的,这种血,就是白给,也不能要啊,那不是救人,那是坑人啊。 “那个,骄阳啊……” “冷大夫,鲁医生说先回医院,尽可能避免需要输血的情况。” 小护士就像是一场及时雨一般,带着久旱甘霖的笑容冲破了冷莫璃心里的阴霾,让原本冷凝的面庞,竟然露出了丝丝笑意,那一点薄笑,直接惹的小护士转身的时候,红了脸颊,乱了心跳,而不自知。 长长的呼了口气,暗自道了一声好险,才扯着莫骄阳的手臂,直接往副驾的位置塞,“骄阳,现在去医院,鲁大夫是这方面的权威,一定会没事儿的。” 救护车一路呼啸驶过,冷莫璃开着车一路跟在后面,半点不敢松懈,要不是怕车距太近,会造成突发情况,他一定把这辆车贴到救护车的屁股上,实在是身边男人那不断释放的冷气,连他这个常年不见笑的人,都快承受不住了。 冷莫璃在心里千呼万唤着凌晨来救场,却不想,这会儿,凌晨竟然赖在了莫家没走。 贾美云虽然是医生,可同为医生最忌讳的就是在自己作手术,或是看某个病例的时候,有别的医生自以为是的指手划脚,所以,她快速的收拾些住院要用的东西,直接让莫依岚开车跟了过去。 莫家,一时间就只剩下想逃,却没有得到冯雅倩保证的司马雪莲,还有赖在地上不起的冯雅倩,半倚着楼梯扶手的莫伟天,后背靠着门口,像是门神一般的凌晨。 这样的组合,怎么看,都像是怪异,可是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老神在在。 莫伟天扬眉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李嫂,那眼里藏不住的担心,又怕家里没人照顾,不敢跟着去的可怜样,摆了摆手,长呼了口气,“李嫂,再去给大少奶奶收拾点东西送过去,这住院到底不比在家方便。” 李嫂如蒙大赦,除了担心,也觉得自己这会儿在家里实在是有些多余,可是老爷子不发话,她也不好走。 蹬蹬蹬,快速的上了楼,脑子里过了一遍要用的东西,夫人拿走的都是简单的被子,毯子,这女人流产,卫生用品也要不少,她叫上小刘,一路买齐了,到那也省的夫人手忙脚乱了。 心里定了主意,把收拾好的打了包,转身就下了楼,跟莫伟天打了声招呼,小刘得先用着,反正这会儿晚了,老爷子在家也不出门。 待李嫂出去了,莫伟天才把目光落到了地上的冯雅倩身上,若是细皮嫩肉的女人,这样的翻滚下来,就算是不掉层皮,可至少也得磕得筋骨痛。 冯雅倩的脸上,除了怨,除了憎,再夹裹上一层些微的失望,其余的表情,却空空如也。 莫伟天和凌晨这会儿更多的是揣测着这抹失望的由来,是因为杜若伤的不算重,还是说冯雅倩还安排了什么后手? 不过对于这个女人,想必很难撬开她的嘴,凌晨眸光一瞬间眯起的弧度慢慢的把这种危险消化掉,不论冯雅倩安排了什么后手,这会儿人是在晨光,他相信,在晨光,只要他凌晨想保的人,没谁胆子大到会在这个人身上再敢动什么手脚,除非,不想活命了。 这点自信,让凌晨把后顾之忧卸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看看,莫伟天如何来对付这个损了莫家重孙的女人了。 留下来,是想看一个结果,哪怕他不适合插手,可是他在这当个看客,总不至于被撵吧。 莫伟天果然没把凌晨当外人,或许在对凌晨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也或许是理早,凌晨就已经被莫伟天算计在内了,就算是他想把自己列到外人的行列,却因为心机太浅,而没有算计过这个老狐狸。 有些时候,人活着,未必你知道的秘密越多,就显得你越重要,而是因为你知道的秘密多,所以很多事儿,无论是你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莫伟天这般跟凌晨不见外,就注定了凌晨跟莫骄阳之间绑在一块无法割舍的关系。 除非,敌人。 莫伟天深遂的眸光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冯雅倩,眸底是毫不掩饰的冷峻,敛了笑意的眸子正源源不绝的投射着这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每一颗弹药落到冯雅倩的身边都会炸起一片蘑菇云状的火光,在那一道道火花中,地上的女人,早已七零八乱,连半分残骸都组不到一处了。 这是莫伟天心里的想法,也是他此刻最想做的,可是他最讨厌的就是冯雅倩顶了冯这个姓,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会投胎,偏偏姓了冯,哪怕她姓黄,姓艾,姓沙,都比姓这个冯字要好的从。 一口气呷在了心底,暗红的舌尖带着唾液润泽着干涩的嘴唇,就像是刚才被火烘烤的太猛烈,整个人都快脱水一般。 “雅倩啊,你,不该啊。” 莫伟天这么大的年纪,就算是小辈做的再不对,他也不能劈头盖脸,甚至刀枪棍棒的敲上一顿,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以,在润泽了唇片之后,说出来的话,是那种大家长看着不争气的小辈带着点痛心疾首的语气,仿似,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做下坏事儿的,不是冯家的孩子,是他莫家的孙女,所以,他这个当爷爷的,痛悔的说上一句,不应该啊。 凌晨在莫伟天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失望的转了身,明明,心里的渴望并不强烈的,不是吗? 这样的家族,太知道什么叫轻重了,他甚至都能想到,莫伟天这一句话,必然是在心口上徘徊了许多遍,算计过为一个已经注定流逝掉的生命应该讨要回怎么样的利息。 当然,这个利息一定要让他无限的扩大化,来陪衬那条逝去生命的价值,而这个价值的讨要者,自然不会是地上那个没什么用处的女人。 这一刻,凌晨是失望的,失望于莫伟天这样的盘算,他更想看到的是不顾一切后果,直接把这个女人打残了,再绳之以法的莫伟天,至少让他看看,什么叫做英雄盖世,什么叫做莫家人真正的护短,难道只是在一些小打小闹上显示自家人的强势吗? 凌晨坐到车里的时候,透过汽车的玻璃,看着莫家的大院,这一座象征着权势的大院,连着一排都是那些权力机构的喁喁独行者,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奋斗,盘算了多少伎俩,才在这一片代表了权势,地位的大院之中,寻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舍得,有舍才有得。 这是莫家爷爷对他的教导,在他涉足生意场时,莫家爷爷告诉他,凌小子,做事儿不要只看眼前利益,三瓜两枣,那是糊弄小孩子的,有的时候,就算是你舍掉的是一块大蛋糕,可是等到他日,你收回来的,或许是一片江山。 曾经,他深深受用的教导,如今看来,又是那样的讽刺。 讽刺的提醒着他,明明看不惯这样的作态,可偏偏又不能把这话说到杜若跟前去。 那个善良的傻姑娘啊,让他如何去告诉她,小若若,你喜欢的莫家人,其实都是一群蛇蝎心肠,满肚算计的狐狸。 小若若,你知道不知道,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孩子,千辛万苦护着的一个胚胎,这会儿,又为莫家换来了一个多大的利益? 他能说吗? 不能的! 凌晨鄙视的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张脸,美的让女人都无地自容的脸,掩盖着怎样一颗肮脏的心啊? 这样的他,就算是把真相揭开了,又如何配站在那么干净的杜若身边? 所以,还是这样吧。 这个世上,不还是有句话,叫做为你好吗? 所以,他只是为了杜若好,不一定每个人都要精明的活着,他希望,小若若,如果永远能活的这么傻里傻气,知足常乐,那么,她的人生,一定还会是充满阳光的。 杜若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耳朵里是嘈杂的声音,后背脊梁骨的中断突然带来的痛意让她身体下意识的一个激灵,然后,慢慢的,她就没有了意识。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鲁大夫细致的清理了杜若的下体,保证不会对她再次怀孕造成阻碍。 因为手术中途一直没有大量出血,所以输血这一项总算是省下了。 车子是停在了医院的后院,一直等到手术结束,鲁大夫让护士给杜若做好了清理工作,才把后车厢的门打开了一半,让家属把病人的换洗衣服送进来。 李嫂和小刘赶的也挺快的,这会儿手上的东西显然都派上了用场,卫生用品,对开襟的睡衣,睡裤,都准的挺齐全的。 贾美云目光殷切的看着鲁大夫,嘴巴张了张,想问问,孩子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莫骄阳目光却只盯着那扇门里,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可是他能感受到那里面属于杜若的气息。 鲁大夫看到杜若的时候,是很愤怒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哪成想,这才几天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原本,她以为,依着那天晚上莫骄阳的表现,这孕妇的家属,一定很在意孕妇的,可哪成想,人家这在意,直接把孩子在意没了。 所以这会儿,鲁大夫的脸色就不大好看,同为女人,这小产对女人身体的损害,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像现在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知道爱惜身体,动不动就跟别人发生关系,然后还没有自理能力的时候就怀了孕,没办法,就只能打下去,又因为没有经济能力,只能找那种私人的黑诊所,既打不干净,还容易落下病根,等以后真的有能力再生育的时候,又变的万分艰难,这样的事儿,她当医生看的多,所以也最气愤。 可是现在明明是人家当妈的在意这孩子,可是,哎—— 鲁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人家的家务事儿,她就算是再热心肠,也管不了。 “大人能保住就不错了,孩子以后再要吧。” 贾美云一瞬间的失望划过,不过眼里还是庆幸的,抬手扯着莫骄阳的手腕,安慰道:“骄阳,杜若没事儿,没事儿就好,你别担心了,杜若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心疼的。” 187.第187章 三思而后行 wip病房,杜若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距离手术过去已经有二十五分钟了。 莫骄阳目不转睛的盯着杜若的眉眼,骨节分明的十指紧紧的抓着女人白晳的五指交握着,放到了腮下,慢慢的摩挲着,那里有新长出来的胡茬,带着微微的刺痒,若是女人清醒的时候,一定会温柔的笑着推他,不让他混闹。 每到那个时候,他都会趁势而上,一点点的攻城掠地,听着女人娇喘的在身下求饶而越发的亢奋。 可是现在…… 目光掠过病房墙上的万年历电子表,晚上七点五十分,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按照鲁大夫人刚才计算的时间,应该再有五分钟,杜若就能醒过来。 病房里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连一点点微弱的呼吸都丝毫不会逃离男人的耳朵,坐在病床边的男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等待,在默数…… 期待那个时间,和床上的女人一同睁开双眼,就像是两人在家里一样,抵足而眠,在早上醒来的时候,一起睁开双眼,然后眸中含笑的看着对方说声早安。 可是他又矛盾的害怕着,躲避着,脑子里一遍遍的盘旋着他把女人抱在怀里时,杜若那微弱的气息带着深深的祈求,求他救救他们的孩子。 之所以闭眼,其实是在害怕吧…… 莫骄阳嘴角咧出丝丝苦笑,嘴巴里的味道比嚼了黄莲还苦,可是这种苦,还不是因为他的始料不及所致,所以,此刻的苦,活该他承受。 病房外的走廊,贾美云,莫依岚,冷莫璃,李嫂,还有后赶到的凌晨,都在等待着杜若的苏醒。 莫依岚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男人紧锁着眉,鼻子又是一酸,带着哭腔,拉着贾美云的胳膊小声道:“大伯母,我哥他?” 贾美云是满心懊悔无处诉,原本对司马雪莲那点妯娌情,在自己的宝贝金孙就这么被撞没了的时候,消失殆尽了。 要不是莫依岚是她看着长大的,要不是这孩子自来就跟她亲近,她只怕都要恨乌及屋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忍着心酸,拍了拍莫依岚的肩膀,安抚着,“没事儿,你哥自来心性就坚强,只要你嫂子能平安,你哥慢慢就好了。” 这种事儿,对女人的打击永远比对男人的打击大。 想了想,贾美云又交待莫依岚,“去给你爷爷打个电话,忙乱了半天,这事儿都给忘了。” 莫依岚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走的离病房远了一些才把电话拨出去。 莫家大院,莫伟天一直在等贾美云给家里打电话,刚刚,儿子回来了,他把情况说了,儿子这会儿已经赶去医院了。 莫伟天不是不关心杜若,只是他在想,没有消息,是不是就是好消息?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莫伟天是沉了沉自己的心绪,才接起来的,“依岚啊,你嫂子怎么样?” “手术才做完一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莫伟天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刚刚那一丝上涌的痛意,让他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也不禁酸了眼角,“啊,那行,你在那陪着吧,要是缺什么,让李嫂来家取。” “嗯,爷爷,你放心吧,不缺什么,我们都在这呢,你晚上早点休息,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嗯,挂了吧,告诉你大伯母,你大伯父也过去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了。” “啊?噢,好的,我会跟大伯母说的。” 自始至终,莫依岚没有问我妈呢? 自始至终,莫伟天没有问,孩子呢?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的心照不宣,有些伤痛,就是这样默默掩盖。 莫依岚低声把大伯父已经过来的事儿跟贾美云说了,那边凌晨正拉着冷莫璃气势凛冽的审问着,“有没有处理干净?” “鲁大夫亲自做的手术,刚刚就跟骄阳说了,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小产的女人,半年之内,是不好要孩子的。” 凌晨点了点头,只要身体能养好,不差半年的时间。 “回头等她醒了,再做个具体的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患没有查清的。” 冷莫璃只觉得凌晨有些重视的过头了,小产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别说鲁大夫这么一位在国内都有名的资深妇科大夫,就是一般的小大夫,或是有几年经验的老护士,都能把事儿解决了,剩下的就在出院后的休养了,只要一个月内不累着,不受重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不过这会儿瞧着凌晨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可没胆子把这小子那点潜在的暴力因子勾搭出来。“好,我会跟鲁大夫说,麻药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咱们先看看她醒没醒。” 莫骄阳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杜若指尖的微动,然后快速的睁开眼帘时,入目的就是杜若如蝶翅般的双眸在无力的眨着,带着初醒的迷芒,对于陌生环境一时间的不适应。 或许是因为手心处那丝丝缕缕温暖的传递,让杜若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气息正包裹着她,所以,眸底的迷雾渐渐的消散,头微转,入目的便是男人怜惜又深情的目光,同时,又夹裹着一种逝去的哀伤。 逝去? 一瞬间,大脑皮层像是被人重捶了一下,两只手突然用力欲撑起身子,目带惊惶的看向自己的肚子,可是因为麻药的后劲刚过,身体本就没有力气,再加上从楼梯上滚落,身上被撞的疼痛感也随之袭来,杜若忍不住一声痛呼:“啊……” “若若,怎么了?”莫骄阳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只胳膊已经架到了杜若的肩侧,作为支撑点,撑着他的上半身与平躺着的杜若呈平行之势,满目惶恐之色。 “骄阳——” 虽然苏醒过来,可是气息依然很弱,甚至嗓子还有些干涸,以至于只说出这两个字就让她有了喉咙被割破的感觉。 “若若,我在,别急。” 莫骄阳把自己的上身放的更低一些,额头抵在了杜若的额头上,四目相对,连瞳仁里面对方的倒影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杜若看到了自己一张脸色惨白如纸,唇片干渴的像是几辈子没喝过水,一直生活在沙漠中,整日被风沙侵蚀一般,难怪刚刚开口时,嗓子会有干裂的感觉。 可是除了看到自己的影像,她还看到了被男人深深掩下的阴鸷可怖,仿似披上战甲就能成为地狱里随时准备厮杀的修罗一般。 猛然间,杜若眸底一慌,像是猜到了什么,原本被男人抓在手心里舍不得放开的五指一个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目光里带着痛苦纠结过的认命一般,努力的摇着头,“骄阳,别……” “嫂子,你醒了?”莫依岚激动的连给人家小两口互动的时间都舍不出来,在听到病房里有动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贾美云是抬臂想拉,已经晚了。 “唔,嫂子,你吓死我了。”冲动病床另一边的莫依岚像个失宠的小孩子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杜若另一只手就开始哭,那感觉,就跟死了亲妈似的。 后跟进来的几个人本来心情还挺压抑的,毕竟没了孩子,杜若的心情可想而知,她们脑子里正盘旋着如何把话说的既委婉,又不会让杜若太难过,可是这会儿被莫依岚这么一闹,脑子里那点盘算全都给哭跑了。 贾美云哭笑不得的扫过一脸阴沉的莫骄阳,趁着儿子发火前,连忙把莫依岚扯到自己身后去,然后才看着杜若,小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被贾美云这么盯着问,杜若只好把刚才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抓在莫骄阳手腕上的五指一松,给了男人喘息的机会,勉强扯了个笑,“妈,我没事儿。” 贾美云长长的叹了口气,知道杜若这孩子懂事儿,一边松开了拉着莫依岚的手,一边上前坐到了杜若的床边,怜惜的摸了摸杜若的头,“好孩子,回头妈再给你好好调养调养,用不上十天,半月的,又能活蹦乱跳了。” 李嫂一直插不上话,心里又实实对这个不多言不多语,却又平易近人的大少奶奶有好感,这会儿听到夫人提到下厨的事儿,总算是有点用武之地了,连忙叫道:“夫人,大少奶奶,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让小刘明儿上市场多抓几只老母鸡,还有乌鸡,给大少奶奶熬汤喝。” 杜若抿着唇笑了,虚弱的点了点头,算是道了谢。 目光掠过李嫂身后站着的冷莫璃和凌晨,在两双眸子里同时看到了惋惜,心下一痛,面上却尽量不动声色的把那点痛意掩了下去。 “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 冷莫璃摇了摇头,看着床上的女人,眼底多了一分赞赏,没有像有些女人一样,知道孩子没了,醒来之后又哭又闹的,虽然眸底难掩失落,可是能这样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亦是可圈可点的。 凌晨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去劝吗? 怎么劝呢? 这个孩子的得来不易是他亲眼见证又无法道出实情的。 看着故作坚强的杜若,凌晨只能眨了眨眼,努力把那点痛意眨没了,把那份怜惜,心疼,拿着大锹,用力的刨开冰冻的土壤,深深的埋进去,不让它生根,发芽。 嘴角,慢慢上扬着一抹浑不在意的笑,带了几分轻嘲的味道,挑了挑凤眼,“小若若,你这是想跟哥哥我划清界线啊?” “呵呵,嫂子,你什么时候成他妹妹了?” 莫依岚努力让自己脸的上笑更灿烂一些,让屋子里的气氛更欢快一些,让杜若的精神更高昂一些,所以抓住任何一个话题,都能听到她煎炒烹炸弄的噼里啪啦满屋作响的闹腾样。 “他比我大,自然就叫声哥喽。” 杜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并没有仔细解释这声妹妹的由来。 莫依岚却是眼珠子挂着算计的提溜乱转着,“那这么说来,我这个电话还真是打对了呢。” “啊?” 杜若不解的看着莫依岚,只觉得她要出口的话,又带着诸多的算计。 莫依岚果然不负重望,把身子靠到了贾美云的肩上,笑道:“大伯母,你看,亏得咱们把我嫂子送到这来了,要是到你们医院,光是这条件,未必就有这里好吧,而且,到时候算帐的时候,怕也不好打折吧,现在好了,窗明几净不说,条件也足够好,而且连医药费还不用花,简单完美到爆了。” 微顿了一下,莫依岚闪着星星的目光蛊惑着杜若,“嫂子,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这么好的资源咱们不利用,还能看着他跑了?所以那什么划清界线的事儿,咱们可没听见啊!” 莫依岚像是市井妇人一般的斤斤计较让杜若的嘴角不禁一扬,像是驱散了心里的阴霾一般,看着凌晨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同情,“的确不能划清。” 凌晨哀怨了,双眼带着控诉的看着守在杜若床边的莫骄阳,气哼哼的叫道:“莫骄阳,我那个白莲花的妹妹啊——” 莫骄阳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在努力缓解杜若的情绪,不让她去多想,可是有些伤捂的久了,却会化成脓,烂在肉里面。 虽然肉眼看不到,可并不代表不会痛,那种痛,甚至可以噬骨。 他喜欢杜若笑的明媚,不是牵强。 所以,哪怕莫依岚和凌晨表演的再卖力,他的嘴角,就像是被胶水封住了一般,没有半点笑意。 气氛一下子又僵住了。 贾美云刚刚能扬起来的一点嘴角,又落了回去,几度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杜若侧眸,滑嫩的五指勉强拉住莫骄阳垂在床边的手,慢慢的摩挲着那指腹的纹路,轻柔的低语,“骄阳,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儿的孩子在自己跟自己闹着别扭,然后想办法去哄,让他的心情能明朗一些。 目光相对时,杜若看懂了莫骄阳眼底的歉疚,莫骄阳也看懂了杜若眼底的包容。 他的若若啊…… 长长的叹息,带着深深的无奈。 他明明是希望这个女人可以任性一点,胡搅蛮缠一点,甚至泼妇一点。 他甚至在刚才还害怕女人睁开眼睛看见他的目光里带着厌恶,带着鄙夷,甚至因为这个孩子离开的方式而激动的想要拿刀杀人。 可是这些都没有,他能看到的,除了包容,还有隐忍。 原来,不是不痛,是因为怕自己的痛,带给别人更深的痛吧。 “若若……” “骄阳——” 凌晨与莫骄阳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一个平缓低沉,一个急不可耐。 杜若的目光疑惑的看向凌晨,不知道刚刚还在卖力调侃的人,这会儿怎么突然就着了急? 凌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像是突然想起个什么重要的事儿一般,这会儿只能歉意的对杜若点了下头,“小若若,你看,这会儿你醒了,能不能把骄阳借给我用用,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来了个电话,有点重要的事儿还等着莫书记给审批呢。” 叫上一莫书记,就是说公事儿,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可是凌晨能这么说,想必是着急了。 杜若侧眸看了眼莫骄阳,看到他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知道是担心自己,勉强的笑了一下,“妈和依岚在这儿呢,你说完话再过来就是了。” 凌晨揶揄的声音随之响起,“就是,就是,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别跟一分钟不见如隔十年似的,我就借你几分钟,公司那边会还没开完呢,我那个项目就等你老人家的一句话了,那可是几十个亿啊,整个凌氏能不能化身为龙,都要靠你老人家这金笔一挥了。” 莫骄阳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晨,似乎对他把公事儿延伸到下班时间非常不满,可是又因为他这般卖力的前跑后跑而不好拒绝,面上明明不情愿,可是女人这会儿推着他的手,分明是让他去看看,一会儿再回来。 莫骄阳本来到嘴的话,只能咽了回去,摸了摸杜若的头,低语道:“等我。” 三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病房,刚走到走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大步而来,脸色浓郁的莫首长,在看到三个男人的时候,目光划过一丝狠厉,直直的落到了莫骄阳的身上,那一刻,凌晨和冷莫璃几乎都以为莫首长的巴掌要挥过去了。 好在,莫首长还是个能探制住自己情绪的人。 “人呢?” “在里面。” “孩子呢?” “没了。” 三个男人都让开了,冷莫璃跟莫首长打交道的机会几乎为零,到是凌晨,见了莫首长,身上那点嬉皮笑脸的痞气,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莫首长原本就不丰富的表情,此刻更是绷成了弦,只要轻轻一弹,就要绷裂。 “三思而后行。” 五个字,莫首长瞟过莫骄阳的眼神像是在薄刃上淬了毒,然后把刃背对着你,示意你接过,只不过在使用的时候,要小心,莫要伤了自己。 那一瞬间,莫骄阳像是得到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原本心底盘算的那些报复,在未开展之时,就得到了强大的支持,这种父子间不用言说的默契一瞬间让他心底那蹙火苗蹭的一下蹿的山高,很快就会以大火燎原之势去消灭那些敢对他的领土侵犯的敌人。 188.第188章 被灌迷汤? 莫首长以前并没怎么在意过杜若这个儿媳妇,虽然就这么一个独子,可是说起来,跟儿子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跟底下的士兵相处的时间多,而且儿子的教导,多数也有老爷子一手代劳,所以他这个便宜爹已经当的习惯不去关注儿子的变化。 就像他的人生由老爷子一路指引一般,在他想去抽空关心关心儿子的时候,儿子已经独立成长的不需要他这个父亲的扶持,甚至他所表现的出色,还有成绩,已经可以给他这个当父亲的脸上贴金了。 所以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了莫骄阳是个成熟,稳重,可以自己支配生活,能够学会承担,并且勇于承担的男人,既然是这样的男人选的女人,就算不是最好的,可至少不会太差。 也正是秉承着这一点,所以,杜若进门,他就自动在莫家的户口上多添了一个名字,仅此而已。 这会儿站到杜若的床边,作为公公,突然之间有些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病床上的杜若或许是因为才手术过的原因,整张小脸带透着惨白,嘴唇也是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水润,看着自己的眼睛带着几分湿濡的歉意。 突然之间,心就软了下来,心里忍不住想着,要是依岚遭遇这样的事儿,他会如何做? 他没有女儿,莫依岚是二弟的孩子,可是在他心里,也几乎跟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要是他的女儿嫁了人,在婆家被别的女人害流产了,他想,他绝不会善罢干休,不去算计什么利益得失,不去管什么身份背景,只因为受伤流产的是自家的孩子,所以就要讨个公道,哪怕头破血流也得去撞。 可是走出家门前,老爷子那句话,又生生的把他翻滚的心绪给压了下去。 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到失去理智的人,老爷子的话也的确有道理,借着这个事儿为莫家拉来更大的利益,哪怕现在不讨要,可是将来一但开口,必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地,所以这个孩子虽然可惜,却一定会得到极大的补偿。 他没有看过一个孩子从胚胎到婴儿,再到会走,会说,会跳,是什么样,他脑子里对于这种事的记忆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几个篇幅,而且大多还是从照片上得来的,没有什么真实的感受。 莫骄阳出生那会儿,他的时间几乎都给了部队,为了让屁股下面的椅子坐的更稳,为了让前程更进一步,两步,甚至是三步,四步,他几乎连跟媳妇亲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当老爷子把这一切用利益来算的时候,他并没有反驳。 莫首长知道自己有个短处,就是太听话。从小到大,已经养成了习惯,很难改变。 可是就在刚刚,在迈进医院的时候,在出了电梯,看到走廊里那个侧对着他的男子,复杂而无法预知的目光里渗透出来的纠结与痛苦的眼神时,他才发现,他的儿子,正在为这个失去的生命哀伤着,谋划着,他的儿子,绝不会轻易的妥协。 突然之间,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想法,作为父亲,他,是不是该为这个儿子,做点什么? 站在病床前,耳心里不断盘绕的还是那句“没了”,连他听的心都颤了,可见那小子心底得压了多大的痛。 莫家人从小到大没学过别人捅你一刀,你笑呵呵的拍拍人家的肩说没事儿,哥不怪你。 屁,莫首长嗤之以鼻,莫家人从老爷子教子开始,第一句话就是君子报仇,量力而行,不是不报,是择时而待。 所以,这会儿,站到杜若的病床上,从不多话的莫首长,只说了一句,“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儿,有男人呢。” 杜若还没从莫首长出现的怔愣中回过神来,主要是她没想到莫首长能来,而且来的这么快,更主要的是,莫首长这么严肃的表情又如何能把眼里的那点温情绵绵不绝的传递过来的? 杜若印象中,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她能在这双眼里看到这么长久的温情,以往,不过是淡淡一撇,或是轻描淡写的说上一句半句,就能让她感觉天下红雨了? 如果这些都可以被忽略的话,那么,杜若实在绷不住的想问一句,“爸,你劝劝骄阳,别冲动。” 这是杜若旋在嘴边几次欲开口,却因为这屋里没有男主角而一直被她压下来的话。 这会儿,目光殷切的看着莫首长,带了几丝恳求之色,失子之痛都不足以让她的神志混乱到不去顾忌许多外在事物,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一夸这种冷静,还是说,她,很冷血? “爸,孩子没了,我也有责任,我不希望骄阳因为这个孩子的事儿,再惹上其他不必要的麻烦,爸,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未必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是我只想护住我仅有的东西,所以,无论如何,求求你,一定不要让骄阳胡来。” 相比于莫首长,杜若其实更相信莫伟天,不过莫伟天没来,她又怕一时半会莫骄阳就把事儿吩咐下去了,所以这会儿就直接求到了莫首长头上。 “嫂子……”莫依岚心疼的抓着杜若的肩膀,羞愧的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直觉杜若这样的不追究还因为把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只冯雅倩一个,还有自己那个妈,那是个帮凶。 莫依岚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这世道欠债还钱,欠命就偿,就算冯家再硬,只要把着这个理,就不信讨不回个公道。 男人的世界总是计算着利益得失的,女人不一样,女人是感性的,她可以从女人感性的角度去给冯雅倩一个重重的抱负,回头大不了说一句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时冲动,就把这事儿掩过去了。 可是不行,冯家要是咬上了司马雪莲呢? 冯雅倩是杀人了,可是提供凶器的是司马雪莲,难不成,她一个作女儿的,还可以大逆不道的反把自己的亲妈给收拾了? 莫依岚纠结的眉头都深了几分,看向杜若的目光除了歉意,就是歉意。 贾美云眼底也酸了,藏了半天的泪,终究没忍住,可又不敢让那点泪决堤,只强压着滚落一粒便用手背擦了下去,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浓浓的鼻音,“杜若啊,其实,咱们女人,不用这样的。” 贾美云本身经历的就多,在莫家,有些事儿,就算是没人跟她说,可不代表她的眼睛不会看,就算是看不十分明白,可也能看个七、八成吧。 这次的亏,她直觉,只怕要白吃了,可是她是真的不甘啊,不甘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子就这么没了,不甘杜若这么好的孩子生生的受了这样的罪,还是被自己家人引狼入室所致,如果可以,她都愿意去顶,去替,可是这个世上,唯一不能逆转的就是时间。 杜若努力的眨了眨眼,藏在被子里的手明明已经快把手心抠烂了,才勉强挡住那份汹湧而至的痛,让唇角还能扬起一点淡淡的笑,疏不知,这样的笑,落到别人的眼里,只会让心,更疼。 “妈,爸,依岚,你们不用这样的,我的身体挺好的,李嫂不是说了要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吗?我一定会努力吃的,一定会好好养身体,或许,再过几个月,咱们就能迎来一条新的小生命呢。” 杜若眼里眨着期望的光,那光芒,原本只是一颗细小的尘埃,却因为那眼底涌上来的泪意,在灯光的折射下,闪出了越加璀璨的光芒,带着十分的坚定和郑重的许诺。 莫首长突然转身就出了病房,亦如他来的突然,走的也没有半分交待。 贾美云跟莫首长是老夫老妻,或许杜若和莫依岚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莫首长转身的时候,脸上有抹不自然的红晕,极浅,却是真实存在的。 贾美云强自镇定的拍了拍杜若的肩,让莫依岚好好陪她说说话,她回家一趟,晚上再过来。 杜若连忙摇头,“妈,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要睡了,在这也没什么事儿,回家好好休息,跟爷爷说一声,我挺好的,没什么事儿。” 贾美云点了点头,拿着挎包,转身就出了屋子,连电梯都没坐,直接走的安全通道。 推开安全通道的大铁门,清晰的听到楼梯间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极深的压抑,夫妻多年,贾美云再了解不过,莫首长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哪怕他关心你,也不会在嘴上说的多动听,而是用实际行动去做。 比如你感冒的时候,给你准备好药,掐着时间就算是不在家,也会按时打电话,嘱咐你吃药。 比如你上班工作忙起来或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不会亲自给你打电话,却会交待家里的警卫员定点给你送饭盒。 莫家的男人总是以这样内敛的方式去关心着他们在意的人。 所以,一度,贾美云的认知里,莫家的女人,真的是幸福的,虽然这个幸福,要承受许多。 可是女人一生,能拥有把你捧在手心里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爱,又何偿不是一种幸运? 那么为了这种全心全意的爱去承受一些附加的条件,真的不算什么。 至少,这么多年,她没有抱怨过。 可是现在,在刚刚莫首长一个转身那点赧红的时候,她突然就开始质疑了,是不是她们曾经承受的,都没有碰触到莫家的底限,所以,这种幸福的假象一直围绕着她们,让她们以为,生活是可以如蜜一般甜的呢? 贾美云脚上是从家出来时因为慌乱而忘了换的拖鞋,相比于男人木质的皮鞋后跟而言,踩在楼梯上的声响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是男人的步子就是比女人大许多,贾美云带着些微喘,在快到一楼的时候,才追上了莫首长,而这会儿,莫首长手上正夹着一只吸了一半的香烟。 “怎么不换鞋?”莫首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贾美云的鞋子不对,他是听到身后有动静的,也猜到可能是贾美云,因为动静轻,他一直以为贾美云是穿的旅游鞋。 “穿拖鞋还敢跑这么快,滑倒了怎么办,多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医院里住一个已经够了,难不成你还想再加张床?真是浪费国家资源。” 没人知道,在贾美云面前的莫首长总是会这样喋喋不休,这会儿又带着咪咄咄逼人的意思。 或许是因为心里的歉意吧,总觉得陪妻子的时间太少,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总想把存在感增大。 贾美云原本到嘴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原本,她是想问,刚才,面对这样明理懂事的杜若,你是不是羞愧了?所以才脸红了? 原本,她是想问,以前,她遇到的那些事儿,你之所以护着我,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碰到莫家的底线? 原本,她是想问…… 明明,脑子里爬了许多想问,可是这会儿,在这个男人面前,因为他刚刚那一番喋喋不休,突然就把她的想问,都打的无影无踪。 嫁给这个男人多少年,她就感受了这个男人这样的关心多少年,虽然像这样面面相对的关心少的可怜,可那些借助他人之手所表传达的关心,她一丝不少的通通收到了。 贾美云迈下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到了男人的对面,看着男人在她走动间已经掐断了剩下的半根香烟,终是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哪怕,脸上还有刚才泪痕走过的痕迹。 她说:“莫建军,以后,我可能不会再做个得体的大嫂了。” 莫首长的眼里并无意外之色,只是表示知道般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说:“莫建军,要是老爷子跟我发火,你得替我兜着。” 莫首长又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说:“莫建军,那是个男孩,已经成形的男孩。” 突然间,那点温暖的笑意,一下子就崩溃了,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在这个无人经过的安全通道里奔涌而下,哽咽的哭声夹杂着阵阵的痛悔,她用手握成了拳,捶着男人的肩膀,恨声道:“莫建军,那是你孙子,你的孙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啊,那是你的孙子,孙子啊,你不会知道,不会知道……” 你不会知道,这个孩子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不会知道,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你不会知道,一个这么来之不易的孩子,又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对一个女人,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莫首长身子站的笔直,一如年轻时候的俊逸轩昂,任凭贾美云一下一下的重捶着,两只手似乎还怕她因为身体的晃动而站不稳虚扶着她的后腰。 直到贾美云的控诉越来越弱,直到她被莫首长轻叹一声,揽进怀里,才听到那个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夹裹着冰渣子,“美云,那也是我的孙子。” 晨光医院,凌晨的办公室。 两个同样缺失了面部表情的男子相对而坐,各自交叠着双腿,审示着对方。 莫骄阳的眼底是淬了毒的冰刃,似乎只要用力一眨,带毒的那一面刃片就会飞出,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凌晨撇了撇嘴,对于莫骄阳眼底那突然爆满的自信嗤之以鼻,“你不会被你爸那话灌了迷汤了吧?” 莫骄阳眉峰一挑,挺健的鼻峰下,薄唇如刀,翕动间,吐出来的声音,更像是夹了冰渣子,“什么意思?” 凌晨轻嗤了一声,嘴角即便是带了浅笑,也显得冰凉,是因为莫骄阳那层层不断散出的冷意给凝僵住的,因为速度太快,温度太低,把他这点弯翘的弧度定格在了浅笑的位致,只不过因为眸里的光太冷,所以这笑,也冷到了极致。 “骄阳,你爸的性子,你还不知道?” 莫首长出了名的听话,这话原本是不该他一个小辈说的,可是这会儿既然要做大事儿,有些话就得剖开来谈。 “我记得我爷爷说,你的经历跟你爸到是差不多,不过你爸爸是因为一直在部队,不比你现在调回了地方,所以还有时间陪陪媳妇,你爸那会儿估计见你都是在照片上,一年也就那么一次探亲假,有的时候,你爸就让给那些家远,或是家里有拖累的同志了,自己就留在部队上,有那么两年,还是你妈过去陪你爸过的年。” 这也是莫首长升的快的一方面,莫家的根基不是一蹙而就的,这个世道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要想得到,总是要付出的。 莫骄阳对这些也是知情的,他的记忆里,爸爸似乎只是个发音,从来没有对应的人物出现,大抵是六、七岁吧,好像才把这两个字,跟一个人对应到了一块,不过也只是匆匆的几眼,因为那会儿他爸也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呆两天,家里还有许多亲戚,他爸还要趁着那两天去走访战友,拜访上级,反正除了忙,就是忙,所以,这么多年,他跟莫首长的交流,的确少的可怜。 就是后来同在部队上,也大多是任务上的交流,私底下的沟通不多,不过父子之情溶于骨血,那种亲近,不是用语言来形容的,哪怕你一辈子只见一面,看到对方的时候,那股子亲近之情,还是会油然而生,就像刚刚他爸那五个字,只五个字,就足可以点燃他心里的一团火,撑起他心上的一杆旗。 189.第189章 为了媳妇,弃了爸妈 可是凌晨这会儿要说什么? 是说他想错了? 还是说他误会了? 他爸的意思,不是让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莫家人护短可从来不是吹出来的,那是实打实做出来的,难不成,他以为,莫家会任着杜若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不去管? 还是他以为,他莫骄阳会看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受了这么大的难,就这么白白认了? 莫骄阳微微抬眸,仰起的下巴直对着凌晨,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他染上了睨睥之势,那是王者在臣子面前的傲慢与专权。 眸底的光,已经是把刃片一点点分化成了铁蒺藜,一但发射,被锁定的对手逃跑的几率几乎为零,若不是此刻半眯起的眼睛正好夹住了即将发射的通道,那么,坐在对面的凌晨,已经在这样的目光下,中毒身亡了。 “凌晨,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那语气,那腔调,仿似正在目睹着飞蛾挑衅的跳跃在明火边上,努力的忽闪着翅膀,想要一试火焰的高度。 幽深偏寒的光,看的凌晨又是一个激灵,直觉这会儿他是要不说点好听的,这男人就会毫不留情的把那些铁蒺藜打在他身上。 嘶—— 凌晨咬了咬牙,他这算不算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他明明是为莫骄阳好的,好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喜欢女人多一些,还是喜欢这个男人多一些。 不然,他明明在离开莫家的时候,已经笃定了要逼着这男人一定要给小若若讨个公道回来,哪怕莫家那座大山会反对,他就不信,他们两个联起手来,能扳不回这一局。 可是真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他tm怎么就犹豫了呢? 凌晨其实已经偷着在心里甩了自己无数个嘴巴子,瞧瞧,男人都他妈这副德行,热血贲张的时候,都想逞英雄,看不惯那些只会算计利益得失的人,总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呢? 能冲到前锋的只怕也是寥寥无几。 右腿从左膝上拿开,右脚落到了地面上,与左脚并排,就像两个互相依靠的兄弟一般,共同支撑实在身体的重量。 两只手向后抵住了沙发的坐垫,整个上半身以四十五度角的形示向前伸展着,因为脚踩在了地面上,而让心里更多了几分底气。 学着刚才莫骄阳的样子,下巴微扬,唇角微挑,不是浅笑,带了几分坏坏的感觉,“骄阳,真想兄弟把话说白了?” 凌晨看着莫骄阳的目光并不纯粹,里面掺杂的信息,就像是在诉说你要做好承受的准备,因为我一但开了口,那么,就意味着,这段话,与你心里的自以为,大相径庭。 凌晨这会儿的感觉,落在莫骄阳眼里,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意思,就像是心里原本纠结的东西,因为某个点,被点燃了,一下子被激活了,就想什么都不顾了。 轻嗤一声,莫骄阳跷起的脚尖直直的抵向了凌晨的膝盖,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所传达的意思竟然比语言的威胁还让人有些害怕,那眼里透出的丝丝凉薄仿似在说如果你的信息不准确,那么就等着这双腿残废吧。 凌晨暗暗咬着牙,这个男人,总是把威胁人做的这般明目张胆,底气十足。 可他都摆开阵势了,这会儿要是收了手,一辈子还不得被莫骄阳压的死死的。 凌晨大力的拉扯一下脖子处的高领衫,只觉得这衣服做工太好,穿了几次还他妈这么紧致,那设计师一定是初出毛庐的,不知道这衣服该以舒适为主吗? 要是连呼吸都成困难了,谁他妈还花钱买它穿? 凌晨一边鄙视着这件衣服的设计师,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莫骄阳这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或者是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凌晨自认为自己是聪明人,不然,偌大的凌氏也不会在他的手里蒸蒸日上,业绩斐然。 可这个世道,聪明人也是有克星的。 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莫家人。 从莫家顶级的狐狸莫伟天,再到莫骄阳,只要莫家人想算计他,他是想逃都没处躲,人家狡兔还有三窟呢,他是连只兔子都不如。 既然没处躲,既然都豁出去了,那些试探啊,客套啊,暗示啊,在这会儿都显得多余,而且那些虚伪的东西是应该对外人的,不该在他跟莫骄阳之间存在的。 不过凌晨也是个会作戏的,就算是豁出去,也得讲究个方法。 睫毛轻眨,上下嘴唇碰撞在一起,就传来了咂巴声,待对面的男人明显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时,凌晨便掐着嗓子叹了口气,“骄阳啊,这是你逼我的。” 凌晨这人吧,要是魅惑起来,一般的女人都不大敢到他跟前,实在是这张脸有让女人自卑,让男人吐槽的资本,若是再把眼睛眨上几眨,原本就不宽厚的声音再掐上那么一点,说出来的话,就可以直接让人起几层鸡皮疙瘩。 莫骄阳一展肩,身体又靠回了沙发椅,收回了刚刚伸出去的脚尖,像个优雅的绅士一般,点了点头,“嗯,我逼你的,逼着你说的,你要是再不说,信不信我还有更好的法子逼着你往出讲?” 心里明明讨厌死了这种不男不女的腔调,却偏偏还能让自己维持一会优雅的作态,当然,也就只那么一会儿,因为他一开口,那点优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凌晨恶寒的抖了抖肩,耳朵里徘徊的都是莫骄阳那并不算厉,却森冷的仿似地狱使者夹裹着阴风席卷而来的声音,激的他后背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莫家人的功夫,都是文武兼修的,不只有武官的雷厉风行,杀伐果决,更有文官的口诛笔伐。 自古文武不两立,可当一个整日该摆弄《孙子兵法》的人,把《资治通鉴》研究通透了,啧啧,凌晨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次,握是摸到老虎屁股上了。 他怎么就忘了莫家还有一条规矩,就是一家人再有矛盾,在外面,必须一致,任何一个敢对莫家人质疑,任何一个敢欺负莫家人的人,都会得到莫家从上到下一至的打击,不论对氏,这就是所谓的护犊子。 凌晨额上开始冒汗,他真的是一时正义啊,冒着得罪人家老子的危险给当儿子的通风报信,这会儿莫骄阳要是杀他个回马枪,可是太不厚道了。 “骄阳,我可是拿你当兄弟,你猜不出来老爷子的心思?” 这人啊,都有个趋利避害的心里,就像现在,明明憋了半天的话,突然发现对自己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时候,连忙往出甩,只怕甩晚了,回头让人家把报复的活都干完了,到时候,他就真成了叫天天不应了。 从莫首长,再扯到莫伟天,莫骄阳眼底的光芒霎凝结成刃,在白炽灯的折射上已经露出了被打磨过的锋利面,半分情面都不留,笔直的射向了对面的男人。 在凌晨慌忙躲避的时候,莫骄阳已然冷气全开,声音更是呵气成霜,“凌晨,你该知道,有些东西,挑衅不得!” 凌晨就知道说出来会是这样的情况,无论怎么样,莫骄阳都不会相信老爷子心里的盘算的。 左右已经身中数刀了,刀刀沾了毒,他还怕再多中几刀吗? 两只手毫不费力的把袖口拉到了胳膊肘,颇有几分赤搏的意思,“骄阳,你以为,我没跟你们第一时间返回医院,是为了什么?” 凌晨看着莫骄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绯薄的唇瓣也抿成了一条直线,知道自己现在选择着刀口上舔血的过程,可是没办法,谁让他都已经见了血呢? “骄阳,若若的事儿,跟冯雅倩脱不了干系吧。” 凌晨直逼着莫骄阳,并没有错过莫骄阳眼里一闪而过的伤痛,那是心疼所至。 暗吸一口气,知道心疼,总算是对得起那个傻了巴几的女人。 眼睛突然就有些酸,其实,他也是心疼的,可是人家心疼的光明正大,他他妈就得偷偷摸摸的。 “骄阳,你信不信,这会儿,冯雅倩,已经完好无损的离开了莫家?” “骄阳,你信不信,不出几个小时,冯雅倩就会安全着陆在b市?” “骄阳,你信不信,只要消停一段日子,只要冯雅倩还想出现在s市,一样会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呢?”听着凌晨一声比一声凌厉的逼问,莫骄阳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有点嗜血。 凌晨一愣,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个男人还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吗? 压了口气,凌晨的凌厉是因为对于那个逍遥着无法制裁的愤怒所至,可是原本对面的男人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不是该比他还要愤怒吗? “所以,莫骄阳,你没有守护好你的女人,小若若现在所承受的,或许将来还会再承受,小若若就算是身体再好,也受不住这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所以,莫骄阳,我想知道,你的打算。” 凌晨的声音带着狠劲,他知道莫骄阳会动手,可是他把这些因素都扯出来以后,他没有看到意想中的效果,那个男人除了笑的有点嗜血,连眼里的光都没怎么变,还是让他看不懂的幽深。 如果笑容可以杀人的话,那么他从不介意对着镜子练上一百遍,一千遍,那样,这个世界上那些他不喜欢的人,就都可以消失了。 可是,无论对谁,这也不过是个奢望罢了。 “凌晨,你的胆子到底有多大?”莫骄阳收起了那丝笑,眼里的幽深突然被清明所占据,半点不掩那道光,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相信。 轰的一声,凌晨的头皮都快炸开了,他这一辈子,算是栽到莫骄阳这个男人的手里了。 直到此刻,凌晨才恍悟,原来,他说的,他做的,还有他所表达的愤怒,就在现在,都成了一出戏。 这个男人,还真是算计他不遗余力啊! 他这是怕他嫌事儿大不敢往身上惹啊? 这个男人,怎么就能这么算计他呢? 从小到大,只要莫骄阳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刀山火海,油锅烹炸,他都能冲到最前面去,谁让他们是兄弟呢。 “骄阳,你希望看到它有多大?”那一瞬间,凌晨倾成四十五度角的身子重重的落到了沙发背上,高档的真皮沙发,也不知道塞了多少海棉,才有这么好的弹性,这么重的力,这么整片的撞上去,非但不疼,还能反弹一下,看来,还是有钱好啊。 莫骄阳挑了挑眉,隔空用食指写了一个字,不多,只四画,却让两个男人默契的浅笑开来。 凌晨直觉莫骄阳要给他的任务,真的怕是要把这个“天”捅破了。 没错,莫骄阳刚刚写出来的就是个天字。 “骄阳,真的不怕老爷子找你算帐?” 凌晨就算是再傻,也猜到莫骄阳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这小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莫骄阳漫不经心的垂眸,耸了下肩,“又不是我自作主张。” 凌晨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脑仁里是一道道电闪雷鸣,这小子,连背黑锅的人选都找好了,为了媳妇,连亲爹都不放过,这是什么男人啊? 凌晨赤果果的开始鄙薄莫骄阳了,要是有块牌子,他一定在上面用粗粗的炭黑笔写上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然后拿着一把小鞭子,在莫骄阳身后一边打着,一边吆喝着,缺少道德的男人,一定得游街。 莫骄阳看着凌晨眼里那点小兴奋,就像是他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一般,撇了撇嘴,还真是不矜持呢,就这样的性子,那一单单大生意,是怎么签下来了? 那些跟凌氏合作的老总,都是傻子吗? 这小子笑的这么猥亵,分明写着有钱赚喽,有钱赚喽! 莫骄阳摇了摇头,这会儿他还没空想要不要让凌氏再为s市的百姓做点公益事业,等他把更重要的事儿吩咐完了,再考虑也不迟。 凌晨被莫骄阳一个扬腕的动用吸引了注意力,那块手表,他知道,绝对的反侦察高端设备,只要几米之内藏个监听器什么的,分分钟就能被消灭。 “呵呵,你不觉得有点晚了?”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骄阳这是在侦察他这屋里的监听设备呢。 心下好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早干吗去了。 莫骄阳手腕落下的时候,扔出来一句,“之前都是你在说。” 凌晨再次零乱了,这家伙是在说,之前要是抓把柄的话,就只能抓到他的,要是真被人拿去用了,被抛出去的,也是他这个马前卒? 委屈,大大的委屈,有这么做兄弟的吗? 鄙视,赤祼祼的鄙视,这是他的地盘,要是被人做了手脚,他还要不要混了。 凌晨扬了扬眉,怒哼一声,“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凌晨把二郎腿跷的高高的,摆出一副我是大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下子把他从大爷的位子拉了下来。 莫骄阳肃然着脸色,微倾了身体,声音不算高,可因为声线沉,让每一个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都能够清晰准确的传达到凌晨的耳朵里。 凌晨眸子里的光,越来越亮,亮的比灿烂的朝霞还要刺目,要不是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差一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可因为对面的男人语气太沉,表情太冷,让他把那点子兴奋,生生的压了下去。 “有问题吧?” 凌晨摇了摇头,虽然这个准备时间有点短,不过他的路子还是够宽的,这事儿,不算难,主要是对这个结果的把握上,他得找个老手,至少要常跟路面打交道的。 “人手的事儿,我现在来安排,这事儿不用你管,把准干干净净,任谁查也不带有纰漏的。” 莫骄阳并不因为凌晨的话就放心,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事情,就像是他的自负,自傲,自信,这一次,不也栽了个大跟头? “这人,底子要干净,最好是无亲无故,无依无靠。” 没有亲,没有故,就不怕有念想,没有念想,就不会被收买,不会有利益的勾结,这才是断其根的法则。 凌晨也是一脸正色,脑子里按着莫骄阳提出来的要求开始盘算着合适的人手,这人,不能跟他太近,或者说,不能跟他沾边,莫骄阳这意思,只怕这人的底子最好是孤儿,年纪不能大,大了就算是没有妻儿,也得有相好的。 可是这年纪小的话,这心理素质就不够好,只怕人家一吓,就什么都招了,所以,这人得够义气。 他们小时候就喜欢看那些混混片,古惑仔里面的台词几乎都能背下来,成天嘴里叼着根稻草哼哼着那里面的歌,身边跟一帮小弟,把自己当大哥似的。 男人这种动物,不分大小,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江湖,这人,他差不多有眉目了,只是不能让他从s市走,这事儿一查,容易出现漏洞,也不能凭空降到b市去,得让这人一直就出现在b市,最好是跟那女人打上点交道,要是有点过马就好了,到时候理由都是现成的。 不过他现在看莫骄阳的意思,只怕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人家这是分分钟要找回场子的节奏啊。 190.第190章 让人无语的随便 凌晨咽了咽口水,认真的看着莫骄阳,把心里的顾虑梳理了一遍,挑着主要的问题提了出来,“骄阳,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再抻个几天为好。” 莫骄阳一个斜眼挑过去,也不说话,就那般看着你,那眼神里透射出来的每一道信息都像是在鄙夷着你的无能,之前把牛皮吹上了天,这会儿好了,看到困难闪人了,哼,爷还不想用了呢,不顾格,滚一边去。 凌晨这个郁闷啊,他这辈子估计就盼不来在莫骄阳面前挺胸抬头那一天了,连装个大爷都装不像,瞧瞧人家这会儿,一个眼神,跟他妈皇帝似的,下个命令,直接等结果,还他妈报喜不报忧那种,难怪他觉得最近这s市的领导班子说话办事儿都透着一股子麻利劲儿,看人也不带着那种藐视的眼神了,这会儿算是找到原因了,都是被这样的领导逼出来的啊。 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凌晨是真豁出去了,咬牙切齿的瞪着莫骄阳,“我来医院的路上已经让人留意了,要是没猜错的话,今天晚上还有最后一班机,差不多后半夜到b市,从机场出来入市里有一段高速,前天因为大雾的天气,出过几起车祸,围栏都被撞断了,那个路断本就是机场进市里的必经之路,尤其b市总是不断各国的高官来访,按照正常的估算,那里一定会抓紧抢修。” 莫骄阳点了点头,并不追问凌晨这些消息是怎么来的,他要的,只有结果。 “我先回病房,你这边安排,记得,联系的时候不要用你的卡。” 论起谨慎来,凌晨还是不如莫骄阳细心,在部队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干的。 当然,要是当初培养莫骄阳的冯有忠,还有一直很看好莫骄阳的冯志存,知道这会儿他把那点本事儿都用到算计冯雅倩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搬起石头砸到脚的感觉。 只能说,这人啊,想死,就使劲作。 凌晨也不拦他,连亲爹都算计的男人,啧啧,兄弟这两个字,估计等同于麻烦。 “哎,还有——” 莫骄阳已经按住了门把手,侧过身子看着凌晨,眸中有几分不耐烦,似乎在嫌他啰嗦。 凌晨自知自己这是不厚道的耽误了人家看媳妇的时间了,所以直指重点,“那个小唐,按原计划怎么样?” 正所谓人以群居,物以类聚,真论起狠辣来,凌晨也是半点不输莫骄阳的。 “随便。” 办公室的门开了关,不过是一个响动,可是凌晨却在回味着这随便两个字。 头疼的想拿脑袋去撞墙,这男人,就不能让他有一刻舒心的时候,他不就是没眼色的耽误了那么一点点人家看媳妇的时间吗,至于你这么瑕疵必报吗? 你老人家活脱脱的把不计仇发挥到了极限,完全是现时报啊。 随便,这世上估计没谁不被这两个字烦恼过,请客的最怕被请的客人说一句随便,这客就难请;办事儿的,最怕领导说句随便,这事儿就难办。 凌晨一脑门子的官司,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是事儿,没一件让他敢于懈怠的,索性,他也随便一把,还是按照原计划,把那女人直接弄走了,免得将来时不时的再蹦出来咬上一口,被那个男人知道了,还不定得怎么寒碜他呢。 凌氏能干这么大,凌晨要是一畏的奉公守法,只怕下面的员工都得喝西北风去,真要是查起来,没有哪家公司底子是干净的,好点的,偷税漏税,差点的,没准还要牵扯着黑白两道。 凌晨虽然不会把凌氏往黑道里牵,可是不代表他在这方面没关系,而且这关系,还真是微妙的很,凌家一个堂妹,嫁的男人,就是黑道上数的上数的。 这个事儿,凌家除了他,连他堂妹自己都不知道,不过那个男人正在洗白,想走入正途,当时也是跟他保证过的,如果出事儿,绝不扯凌家半分关系。 这会儿,事情紧急,凌晨找谁都不放心,所以,电话自然就打到了他这个堂妹夫手里。 对方本来就因为凌晨知道了内里而没有揭穿他,对他心里真心实意存了点敬意,凌晨吩咐的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前一个,虽然有点麻烦,不过这么多年,走黑道,手下救的人都多了去了,这会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人姓唐,道上称呼一声七爷,年纪不大,三十四、五的样子,却偏偏娶了个小媳妇,疼的不得了。 在凌晨认知里,这岁数大疼媳妇的男人,莫骄阳算一个,他这堂妹夫也能是个中典范。 堂妹凌佳蕊,二十岁,真正的水葱一般,花骨朵还没打包,就被这男人盯上了,或者说,盯上的时候,凌佳蕊还未成年,同班有个挺好的姐妹,跟唐七的老大有那么点瓜葛,唐七走到今天的位子也是一步步拼来的,只不过他比别人更有狠劲,所以才用了短短几年就成了老大的心腹,进而取代了老大的位置。 认识凌佳蕊,是因为替老大接女人,接的就是凌佳蕊的姐妹,也是这么个机缘看对了眼,后来一查,知道人家背景显赫,就拼着命的往上熬,这方面的原因也占了一层。 都说放长线能钓大鱼,资历不够的时候,就要消停的眯起来。 唐七是个能忍的,知道自己攀不上,就让小弟盯着,不让别人打凌佳蕊的主意,这一盯,就是四年多,后来又做了场戏,终于抱得美人归。 凌晨对这里的细节知道的不多,本来凌佳蕊跟他就差了十来岁,平时接触的不算多,主要是他太忙,也就偶尔一大家子吃饭的时候聚一聚,直到听到二十岁的凌佳蕊找了个比他大十多岁的男人,跟家里进行了一番斗志斗勇的革命,最后把他扯出来,当最终谈判人,这事儿才算是修成正果,他跟唐七,也算是这么个战斗情谊吧。 凌晨把刚才跟莫骄阳提的那段高速公路的事儿又跟唐七说了一遍,如果利用的好的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唐七却想的更远一些,“你有没有想立功的朋友?” “什么意思?” 凌晨觉得唐七这口气有点大,怎么说呢,就像是要干一件大事儿,心里已经筹划了一盘棋,甚至已经清楚了棋路的走向,而他,偏偏又不是那个坐在棋桌上对奕的人,而是一个隐于暗处的旁观者。 对,就是旁观者,只有旁观者,才会比当局者更能明白什么时候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电话一时间没了声音,也没有挂,听筒里隐约能听到有脚步声的走动,可能是刚才的地方不方便说话。 凌晨保持着这个姿势差不多两分钟,唐七的声音再次从电话彼端传来,不过这次的信号明显不如刚才,偶尔还有蝈蝈的叫声,“你在花园?” 唐七和凌佳蕊结婚以来,保持个很好的习惯,就是晚上除非死人的大事儿,否则是不会出去的,刚刚应该是在家里,怕被佳蕊听见,所以才出来的。 唐七也不啰嗦,若是凌晨不打这个电话,他是真没想过拿这事儿卖个人情给凌晨,亦或者说是还个人情给凌晨。 既然凌晨打了,这事儿,又赶的这么凑巧,那就不如再闹的大点,反正那两伙人要是真折了,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条道上,地头蛇都是小头目,真正的大头目,是要南北吃的开的。 唐七之前在b市那边也混过,他自己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早早被人贩子拐了,又被一个好心的叔叔救了,只不过那个好心的叔叔就是走黑道的,所以,他的人生也注定了在这条路上攀爬。 捏掉了手上的烟头,有些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也无法抹灭脑海里的印迹,他人不在b市,不代表不关注那边的动静,他知道凌晨跟莫家走的近,莫家是军政里占了什么样的位置他不清楚,可是在s市,提到莫家,黑白两道没有傻了巴叽往上撞的,那是自寻死路。 他相信,莫家的关系网总是比凌家的关系网要硬的,只要有人对这条消息感兴趣,他不介意借别人的手,出出他心头的恶气。 “嗯,凌晨,你记一下,今天晚上有一趟国际航班会在一点二十分抵达b市,这趟航班里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也是b市那边追捕了多年的大毒枭,不过这次他回来只是因为主持b市那边黑道上的一个重要的选举,我收到的消息,有些人不想让这个大毒枭插手这次的帮派选举,所以道上会动手脚,我的人,会尽量把位置定位在你说的路段,这两趟航班几乎时间上差不了多少,你把那人的信息给我,顺便问一句,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我不打这通电话呢?” 凌晨说不出自己是该怒,还是该喜,就从唐七的语气里,他可以断定,这小子跟这个大毒枭,一准是有过节的。 黑道有过节,分分钟都能要人命,这小子不把自己的后事断干净了,就敢跟佳蕊结婚,这是没把凌家放在眼里啊。 唐七听得出凌晨语气里的怒意,沉思了一会儿,并不对凌晨掩藏什么,“我答应过你,不会给小蕊,不会给凌家惹麻烦,就一定不会,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可是没有足够的资本,我是不会拿自己去当炮灰的,不过我相信,只要有人想利功,这就是个好机会。” 凌晨想骂娘的话都被堵了回来,这男人,是想说他年龄够大,深思熟虑吧。 可这年月,凡是走在河边的,就没见着哪个脚干净的。 凌晨知道这会儿说多了也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轨迹,混迹黑道的人,能走到现在唐七的位置,要说没有半点仇怨,那他妈就是扯蛋,放屁。 “唐七,我问你,这个人,对你的威胁大不大?” 唐七眸中带笑,哪里分辨不出来这男人是假关心他,真关心小蕊呢,他是怕自己死了,或者那个男人报复到小蕊身上,让小蕊受伤呢。 笑意被狠厉的光一扫而过,他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又怎么可能娶回来。 “放心,屁股擦干净了,不过是一些不甘心罢了。” 唐七没想过利用凌晨,或者说现在还不至于利用凌晨,他相信,哪怕他放出一点受到威胁的风声,今天晚上这件事儿,凌晨保不齐就得把这帮孙子都当垃圾给收了。 凌晨才他妈不管你甘心不甘心呢,经过了杜若的事儿,他他妈最恨老男人用这种自以为是的口吻说话,真他妈出事儿,后悔就晚了。 “我把资料给你,让你的人跟住了,不要弄死,折胳膊断腿,最好行动不自由就成。” “啧——就这么简单?” 唐七有些没想到,凌晨的要求就这么简单,这可真是偷颗白菜用炮轰了,看来,他得跟人打声招呼,仔细了,可别弄死了。 黑帮内杠,数不尽的火暴场面,想死容易,这想活,还得保证折的位置,嗯,有点难。 “另一个,你看着卖,有去无回就行。” 唐七不禁嗤笑,凌晨怎么瞧都是风度翩翩的男人,平时还有点君子风度,这两女人是吃了多少態心豹子胆,能把这样的男人惹毛,还真是让人好奇呢。 “我说,不会是人家睡了你,没给你睡资吧?” 唐七一想到凌晨那张脸,啧啧,他可听手下的小弟汇报过,他家小蕊年纪小的时候可是跟好朋友说过,以后找男人,一定要找个长的跟他堂哥那么好看的。 唐七嗤然,男人好看有个屁用,女人好看还能当花瓶瞅瞅,没钱的时候,还能换两个钱买个馒头充饥,男人好看呢?噢,对了,古代有个职业,一直流传至今,只不过称呼从小倌,变成了菊花鸭。 嗯,凌晨长的这么好看,是该被人当鸭子睡,不过这两女人也太抠门了,这年月能睡上这么漂亮的男人,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五角硬币吧,怎么能半毛都不掏呢? 太吝啬了—— 鄙视—— 该罚—— 凌晨要不是脾气太好,就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办公室的电子表里传来的整点报时的音乐,他就算是再有闲心隔着电波把对面的男人骂个狗血喷头,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儿,大半夜的,今天晚上这觉是彻底不用睡了。 “那么喜欢被人睡,哪天给你送两个。” 有来有往,凌晨挑衅着挂了电话,大步就迈了出去,没给莫骄阳打电话,也没发短信,是怕突然跳出来的音乐吓到杜若,这个时间,刚刚流产,杜若的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在睡觉。 莫依岚是在莫骄阳进来的时候,才悄然起身,指了指外面,意思自己先回家了,杜若睡着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面上的浓郁之色在踏进病房的时候,又重了几分,连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 有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还可以让自己清醒着头脑去有条有理的安排,可是当一切回归原点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连睡觉都没能把眉头散开的女人,那一瞬间的疼,又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莫依岚看了一眼莫骄阳,想说什么,又压了回去,有些伤,不是三言两语能抚平的。 不知何时,墙上的电子钟也被人调成了静音,想来是怕打扰病人的休息吧。 莫骄阳只差半根拇指的距离站到了床边,并没有开灯,不想让刺目的光亮照的女人睡不好觉。 病房里并不黑,走廊的灯光,还有月亮星星的光亮映照进来,恰好形成了一种不算明亮的光晕,让他可以清楚的看清她的眉眼,又不会刺的她不舒服,睡不好觉。 莫骄阳渐渐的蹲下了身子,因为他清楚的看到睡着的女人眼角依然有泪在流出,很快,就隐入了床单。 莫骄阳不知道为什么不给女人枕头,难道小产的女人是不用枕头的?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会有许多忌讳,可并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小产的女人是不是跟生孩子的女人一样,也要忌讳许多。 他的认知里能记住的,就是不沾冷水,要吃小米粥,吃煮鸡蛋,喝红糖水,这些电视剧里常演,他就算是看的少,可是战友们在一起胡扯的时候,也会听上两句,偶尔还有随军家属生产,他也能听来一句半句的。 那会儿,他都没上心。 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碰到一个可以让他走心的女人,可以跟他牵着手走一辈子而无怨无悔的女人。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却没有保护好。 食指,想要抹去女人只敢在睡梦中肆意流淌的泪水,可是却怕惊醒她,怕她再强忍回去。 小指,轻碰着女人的床单,那里,竟已淹透了一大片,这是哭了多久啊? 心疼噬骨,七尺的男儿,竟然也因为心疼,而落了泪,同女人一样,悄悄的隐于黑暗。 原来,与自己爱着的女人一同哭泣,是这样的滋味。 莫骄阳认知的女人,是像莫依岚那样可以自在潇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可以像贾美云那样,迷糊任性,可以惹下一堆烂摊子,然后由莫首长任劳任怨的在后面收拾着,还可以像司马雪莲好样,随心所欲,不管自己的女儿,一心跟着男人在外面得享尊荣的。 191.第191章 不一样的莫家女人 随心所欲,迷糊任性,得享尊荣,他以为,莫家的女人,就该是这样生活着的。 可是,此时此刻,杜若正在给他诠释了一个不一样的莫家女人。 原来,做莫骄阳的女人,是要学会隐忍的,连哭,都不能放声痛哭,连失去孩子,都不敢求着自己的男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的若若,怎么可以活的这么委屈。 “若若……” 唇瓣翕动,女人的名字重重的喊在心间,却不曾让气息冲破两片薄唇,去打扰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女人,虽然这个梦,未必会是个好梦。 借着星星和月亮的光晕,看着眼角泪水未曾停歇的杜若,睫毛轻眨间,男人的泪已与女人的泪交织成了一幅画,滚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描绘出一朵朵圣洁的莲花,共同悼念着那个未曾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繁华人世的孩子。 他们,还没来得及去想,要为这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唇边绽着一丝苦涩至极的笑,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抱怨他们这对父母太过不负责任,如果早点给他起个名字,每天多叫他两声,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流走。 至少,他会眷恋,眷恋可以听到爸爸妈妈宠溺的声音,舍不得爸爸妈妈因为失去他而陷入痛苦。 如果他们早点给这孩子起个名字,那么,是不是他就会紧紧的抓住那根连着他生命的脐带,拼命让自己存活下来。 骨节分明的十指穿进浓密的短发,虚空着手掌,用力的按着头皮,闭上眼睛,默默的念着: “宝宝,不要怪爸爸,妈妈,莫家的男人,若是连自保都不会,又何以谈强。” “宝宝,你放心,爸爸和妈妈一定会尽快把你找回来,所以,这段日子,你要记得,千万不要走远。” 无声细语,仿似那个孩子就飘浮在这间病房的上空,能看到他的爸爸,妈妈,这一刻,是如何的哀伤,同样,也能听到,他的爸爸,正在教他如何在还是胚胎的时候,就先学会作为莫家男人最基础的一课。 时间如水般划过,作为男人,放纵自己,也不过是这么一次。 走廊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莫骄阳已然拿了把椅子坐了上去,交叠着双腿静静的望着床上的女人,他的若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水,他的若若,要如何才好? 莫骄阳慢慢的梳理着自己的情绪,直觉,这道脚步的主人是来找他的,无论是谁,他都不希望被人看到刚才那一面,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从很小的时候,莫骄阳就知道自己的肩上压着很多的期望,可是他从来不觉得这些期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反而因为这些期望,让他的目标越发的明确。 所以,他一直行走在目标明确的道路上,这条道路,注定了荆棘坎坷,可是他能收获杜若,这个温暖如阳光般的女人,便是再多的波折,又如何? 脚步停顿的声音打破了莫骄阳的思绪,再看一眼床上的女人,长长的呼了口气,半俯着身子,单手做着虚空状,放在女人脸前一公分的距离,轻轻的抚摸着女人的眼角,还有脸庞,仿佛这样的动作就可以擦去女人脸上的泪痕。 静静的停驻五秒,食指收回时,莫骄阳已然起身,脚步放轻,缓缓的走到了病房门口,按下门把儿手的时候,刻意把动作放到了最轻,当门板合上的时候,那一声门锁扣合的啪嗒声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莫骄阳不知道,在他出去的时候,原本该闭着眼睛休息的女人,已经悄悄的睁开了眼睛,为了怕自己的呼吸紊乱而让男人听出来她其实是醒着的,杜若一直努力的攥紧手心,哪怕指甲修剪的平滑,没有划破掌心,可也压出了血迹,实在是因为用力太过,如果不用这么大的力,杜若怕自己控制不住这种痛苦的情绪。 男人的泪,落到她的脸上,随同她的泪,一道滚落在床单上,那一刻,她的心,绞痛的差点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真不明白那些有了孩子还排队到医院做人流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多少人求之不来的天使,她们可以有幸得到,为什么还要舍弃呢? 哪怕他(她)还只是一个胚胎,可是只要经过几个月的孕育,就会生长成一条小生命,会哭,会笑,会打呵欠,三个月的时候就会翻身,六个月的时候就能自己坐上一小会儿,七个月的时候就会爬了,一生日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蹒跚而行了…… 杜若听着走廊里传来两个男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并不清晰,想来是怕打扰她休息吧? 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两个大男人这么晚了讨论的话题是什么,这一晚,她只想放逐自己一回,悄悄的哭泣,悄悄的怀念。 没有怀过孕的女人,没有真心期盼过一个天使到来的女人,是不会理解这种希望破碎的所带来的失望是多么的痛楚的,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任何一方不欢迎这个小天使的到来,也不是因为家里的爷爷、奶奶,姑姑,太爷爷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因为意外,一个她没有防范到的意外。 杜若并不是不想怨恨别人,可是归其究底,她都觉得与其怨恨别人,不如怨恨自己。 若不是自己一时好奇开了门,哪里会让冯雅倩有机可乘,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好奇开了门,怎么可能会在一时反应不急的时候,被推下了楼梯。 无数个对不起顺着血脉在流淌,无数个请原谅在心底流动,此时,此刻,她能对孩子说出的,就只有这么几个字,真的对不起,作为母亲,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是何等的失职啊! 被子蒙住了头,因为她努力压抑着的哽咽在身体越来越剧烈的颤抖下,控制不住冲破了喉咙,她怕,若是不把这声音闷在被子里,会被外面的男人听到。 男人的心,一定比她还要疼吧。 一扇门板之外,莫骄阳脸色肃然的仿似修罗一般,紧紧的盯着凌晨,刚刚那点压抑的悲伤早就被掩藏在那层肃然之下,此时此刻,一对英浓桀骜眉,一双漫天雪舞的眸正将那飘洒的雪花冷凝成霜,化成剑影,一道道的射向对面的男人,锋利无比。 “凌晨,你敢涉黑?” 声音被他压制到了最低点,仿似只有两片薄唇在翕动,可那周身的气势,半点未因为这点声音上的强弱而影响半分,因为被这样一双英眸盯着,任是商场上再游刃有余的男人,也毫无招架之力。 凌晨连忙摇头,在莫骄阳面前,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他的心里还是能分的出轻重的,知道这样的话题在走廊里讨论自然是不合适的。 凌晨抬手指了指走廊转角的方向,“我让特护在外面盯着,咱们进办公室说。” 莫骄阳回身看了一眼病房,算是同意的凌晨的建议。 凌晨转身就去找了特护,也不让人进屋,只在门口守着,仔细的听着点屋里的动静,要是有什么不对,去找冷莫璃。 杜若入院,凌晨安排了最好的看护,连鲁大夫晚上也被留在了离医院最近的酒店住,就是为了怕半夜突发情况,医护人员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到。 冷莫璃最近刚好有个实验成果进入了尾声阶段,所以吃住在医院都快成了家常便饭了,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呢。 还是刚才那间办公室,莫骄阳前脚进了屋子,后脚凌晨跟着进来,关了门,转身的时候,不期然的就迎上了莫骄阳的一道硬拳,生生的对着他的脑门而来。 凌晨算是反应机敏的,在耳后有拳风扫过的时候,凌晨已经用胳膊迎了上去,拳头抵住胳膊的时候,凌晨的身体砰的一声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撞击。 在接近午夜的医院,走廊里连医护人员都没有,这一声撞击所带来的回音,还有门板的震颤都足以宣泄出那个出拳的男人用了怎样的力道。 “凌晨,你别想蒙混过关。” 既然不是在走廊,莫骄阳的声音就不必压制,冷冽的目光咄咄逼人的紧锁着凌晨,抿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寡淡薄情的味道,可是眼里深处那浓且烈的关心,却并不曾被忽略。 凌晨长长的嘘了口气,原本想开玩笑的心思也都跑了无影无踪,胳膊一用力,把莫骄阳的拳头架开的时候,忍不住嘶了一声,“我说,好歹看我鞍前马后的份上,你下手多少也得留个情吧,你信不信,刚刚撞上的位置,一定青了。” 莫骄阳冷睨着凌晨,看着他一个大男人受了点破伤还龇牙咧嘴的矫情,狠啐了一口,“你要是真敢涉黑,就不只是青这么简单了。” 凌晨翻了个白眼,明明是这个男人给他交待的任务,不是说不问过程只要结果的吗,他好不容易弄了这么个省事儿的法子,又能以最快的速度达到效果,怎么这会儿这男人还不满意了。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那个是我堂妹夫,人家现在在洗白,再说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莫骄阳嘴角扬着讽刺的笑,混黑道的没干过一点伤天害理的事儿能爬到老大的位子? 三岁小孩子都他妈不信的话,拿来糊弄他了。 “凌晨,我不会闲的没事儿干去揭他的底,不过你也让他把自己屁股擦干净了,要是犯到我手上,我也绝不会让他日子好过。” 凌晨一噎,莫骄阳不会以为他是在借着这个事儿给两边搭个人情桥,以后有事儿没事儿的抬抬手吧? 往前一步,凌晨与莫骄阳谁也没去沙发上坐着,而是这样对视着立在门口,没人去开灯,却不妨碍两个熟悉彼此习惯的人去看清彼此眼睛里的光。 凌晨痞气的扬了扬嘴角,他他妈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替人家出头还得遭人家嫌弃。 莫骄阳轻嗤了一声,看着凌晨展肩的小动作,就像是要在气势上压他一头似的,“再挺,也没我的宽。” 呃! 凌晨抚额,莫大哥,你能不能不这么骄傲自大啊? 目光定到了莫骄阳笔挺的身姿上,看着那挺阔的肩足足比他宽了几公分的样子,终究是事实摆在眼睛,他的那点小心思再一次的倾泻而出,“我说骄阳,咱们不能这么不厚道,一边用着人家,一边给人家摆脸子,这年月虽说当官的是大爷,可这大爷不也得有两个小弟跟着,就是那乾隆爷,不还养了个和绅和纪晓岚吗? 俗话说的说,文有文的好,武有武的道,你看,咱们这事儿,你要是真能卖个大人情出去,回头捞到的好处,别人眼馋也拿不去,反正以后你是要往上走的人,这个时候,这个机会不抓紧点,难不成给别人捞走好处,咱们兄弟可没干过把到嘴的肉送到别人嘴里的事儿,你说呢?” 凌晨一边说着,一边观望着莫骄阳的表情,时不时的还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顺带提醒着,“快到午夜了,再有几十分钟飞机就要降落了,你就算是打电话过去安排,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赶的上了,哎,大好的人情,也不知道能不能赚的到喽。” 若说开始的时候还是提醒,说到后来,就带了点事不关己的意思,那感觉,摆明了他就是个跑腿的,把消息打听明白了,该安排的也安排下去了,剩下力所不及的,就只能看大领导的意思了。 莫骄阳幽深如潭的眸光里,波云诡谲,深邃如海,任是凌晨这么近的距离,也拿捏不准莫骄阳此刻在想什么,亦或是怎么决断的。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半夜十一点三十五分,凌晨的心情不免有些急躁,“骄阳,那两个人的信息我可给送过去了,想必这个时间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反正你这个人情卖不卖,那边今天晚上都得有好一场恶战,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不轰动b市高层,到时候这么大的便宜,让谁捡去,可就说不准了。” 莫骄阳眉头一蹙,不经意的问道:“b市那个,怎么安排的?” 凌晨机灵,知道莫骄阳问的是冯雅倩,不屑的哼了一声,“放心,命留着,不过为了让她以后不会时不时的出来找你和小若若的麻烦,这行动力上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凌晨的安排。 凌晨呷了口气,小声的嘟囔着,“哎,不过这刀枪无眼的,真要是有个失手,也只能算是她命里该有这一劫啊!” 莫骄阳连嘲带讽的睨着凌晨,这小子是摆明了让他把这个人情卖出去,不然,在那种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事情不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冯雅倩不能死,冲着b市冯家的面子,冯雅倩这条命得留着。 莫骄阳心里也是有底线的,其实凌晨提醒他老爷子的打算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数,冯雅倩欠莫家这条命,能换来一个天大的人情。 可就算不是这个天大的人情,莫骄阳也不会把冯雅倩弄死,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样去做,如果她不姓冯,他会通过法律的途径送冯雅倩进去吃吃苦头。 可是她姓冯,这个法律的途径只能给冯家抹黑,而且真要是把事儿闹僵了,冯家那边估计也不会眼看着自家的孩子进去吃亏,所以,冯家和莫家的关系只怕会僵持起来。 “你在门口守着,我打个电话。” 凌晨翻了个白眼,知道这男人是谨慎,哼了一声,也不答谢,回身一步开了门,拿了支烟,拉开了走廊的窗户,任自己沉浸在烟雾缭绕之中。 其实在刚刚莫骄阳出来之间,他就已经到了病房门口,因为晚上走廊的声音太静,要是皮鞋像白天那样正常行走,发出来的声音连带着回音就会很大,所以,他其实是用脚尖走过去的,为的,不过是不想打扰杜若的休息罢了。 可是当他透过门玻璃看到莫骄阳低垂着头,由内而外透出的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哀伤,那份不同于站在人前笔挺的英姿,正半蹲在杜若的床前诉说着无声的愧悔,那一刻,他不忍打扰,也不想打扰。 每个人,总有一面是不希望被别人窥探的,他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同样,他也不希望去揭穿这种自我保护。 那一刻,他甚至在想,让这个男人愧悔去吧,只有他愧悔了,将来,才能对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更好,因为他的无能,才会让女人遭受这样的境遇,所以,这点愧悔,这点折磨,比起女人受的苦,又算什么? 莫骄阳拿着电话坐到了沙发上,蓝色的屏幕上一行行的划过人名,拇指在两个名字间徘徊,这个人情,要卖给谁,是利益,还是兄弟? 莫骄阳比凌晨想的还要多,因为这里面牵扯出一个提供消息的人,他以后要走的路,绝不能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一但扯上,一经被发现,那绝对是他的一大污点。 他不怕这个污点抹黑他,如果他是一个人的话。 他是怕被人抓到这个把柄从而把莫家牵扯进来,到时候,就是有口说不清的麻烦。 利益是什么,是你给他好处的时候,他能记着你,甚至可以为了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而用尽甜言蜜语。 192.第192章 凌晨,你不敢 那么兄弟呢? 兄弟是什么? 兄弟是该肝胆相照,兄弟是该互为依靠,兄弟是该两肋插刀,兄弟是该刀山火海为你闯。 莫骄阳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他那些左膀右臂的兄弟,黎耀,沈旸,陆聪,谢飞,还有凌晨。 这些人在他莫骄阳的生命中,从来不需要用华丽的辞藻来表达,只需要一个会心的眼神便能知晓对方的心意,尤其在部队那些年,他之所以能爬的快,站的高,是因为兄弟们彼此相扶、相承、相伴、相佐。 这些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从来不屑那种敷衍的拥抱,就算是抱,也是肩膀撞着肩膀,嗷嗷叫的抱在一块,那种情谊,高如山,深似海,烈如酒,浓如蜜。 黑夜里的男人幽深的眸光锁定在一个名字上面,这一次,没有半分犹疑的按了下去。 或许是职业习惯吧,电话在响了一秒就被接了起来,不过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谁呀?” 黎耀是早上才回的b市,部队最后一项任务完美落幕的时候,他甚至连部队都没再回去就直接回了b市,一是不舍那些兄弟,二也是家里的情形太过紧急,他要是再不回来,这黎家,估计就没他的位置了。 不过现在人是回来了,可是心还没回来呢,他的手机铃声给莫骄阳、谢飞,沈旸,还有陆聪设的是一样的音乐,能清晰准确的分辨出是哪里打过来的,大脑的条件反射让他还没睁开眼的时候就按了接听键,以为是有新任务呢。 可是在接起来的时候,才恍惚的记得,自己是今天早上下的飞机,他还出什么任务,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保住自己在黎家的位子。 “阿耀,你在哪?” 莫骄阳也摸不准黎耀在哪儿,这个时间回没回部队,这几天他的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那天晚上从陆聪那儿得知黎耀他们出了任务,本来说好了回来再聚的,可是他这儿就没消停了,这电话也就没再打过。 “老大,b市,我回b市了。” 黎耀听出来是莫骄阳的声音,情绪一下子就有些萎靡,他其实是真心想接到部队的电话再让他去出任务的,哪怕他去不了了,可是至少,他的存在,还是有意义的,至少,他还是被需要,被想念的。 不过听到莫骄阳的声音,黎耀,一个奔三的男人,竟然委屈的想掉泪,有一种同道中人想要互诉衷肠,求得抚慰的感觉。 “老大,我——” “阿耀,有件事儿,想不想干。” 莫骄阳没功夫细细剖析黎耀的心里,既然决定要做,就得抓紧时机,凌晨有句话说的对,既然这个事儿无论他插手还是不插手,都是要发生的,那么,他何不把这块肥肉吃进自己人的嘴里,总好过看着别人吃的嘴满流油,自己兄弟挨饭,这种事儿,他是从来不做的。 黎耀本来悲伤的想诉衷肠的情绪,一下子被莫骄阳打乱了,脑子里瞬间绷成了一股弦,像是上了发条似的,“老大,什么事儿?” 莫骄阳甚至都能听到那边床板子因为男人翻身而起的动作太大,而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响声,脑子里描绘的画面就是这会儿黎耀一准在边穿衣服边听他指示,这些流程,在部队的时候,有紧急任务,大家都是尽量不让自己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 莫骄阳言简意赅的把大毒枭,还有黑帮私下里有行动的事儿提了一下,当然,这里面却并不包括冯雅倩,“阿耀,你有人手吗?” 虽然这是个功,可是这人手却得用的好,尤其这消息来源,黎耀这样的人,刚回b市,一下子拿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来源,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事儿,到时候一查,就有些麻烦。 黎耀的脑子同莫骄阳一样快速的运转着,一边排除着利弊,一边盘算着在不把莫骄阳扯进来的情况下,谁来当这个传递消息的人比较好。 这个人,必然不会是他爸的手下,他爸的手下要是有这样的消息,恨不得递给那个私生子,好让那个私生子一时名声大躁,能顺利进入黎家。 嗯,这事儿,可以从另一个人那入手,而且保管谁也没胆子去查,就算是查了,也能缝的严实。 “老大,等我好消息吧。” 黎耀挂电话的速度很快,因为事情紧急,他现在又不能着急从屋里出去,得接个电话,接个电话才行。 黎耀悄悄的换了一张卡,这张卡有点特殊,是当年他进特种部队的时候,他外公给他的,这张卡,他没用过,因为上面存的人物信息,他以为他不会用到。 进特种部队,尤其有这莫骄阳这样的队友在,他不想动作任何关系让自己变的特殊,他们凑到一块的这几个人里面,真要是摆关系,谁他妈也不差,可是谁也没摆关系,就是陆聪身体不好,可人家干的那些事儿,都是他们这些人干不了的,这就是个人价值。 黎耀从来没用过这张卡,可也知道,这张卡上的每个人只要听到是他黎耀打过去的,就一定会知无不言,有求必应。 黎耀拿着卡先给他外公打了个电话,只说他安排的线人得了这么条消息,至于这个线人什么时候安排的,他没提,他外公也没问,当然,黎耀还委婉的表示,这个事儿一但做成了,只怕会引来许多人的关注,到时候这消息的来源,希望他外公帮着遮掩一下,如果别人隐晦的去问,他外公不点头,也不摇头,就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就会把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人顶回去。 当然,黎耀也知道,在政界和军界混的这帮人,哪个不是老油条,没谁会傻的当面去问,严老啊,你外孙子这次立下这么大的功,是你给牵的线吧,这是摆明了说你老人家这外孙子不受用啊,你老这么大岁数了,还得替小辈操心。 这可是大忌。 现在哪家当老人的,不希望听人家说,严老啊,你老这外孙子可真有出息啊,将来啊,一定能成大气侯。 黎耀得意的扬着眉眼,听着那边外公落下电话时颇为轻松的语调,知道这事儿的确算的上他重回b市站稳脚跟的关键一仗。 黎耀悄悄的把睡前脱下的衣服又穿上,弄的跟没换衣服就累的睡着了一般,不一会,果然,楼下的电话响了,黎耀也不急,这个时候,这个电话,他接不合适,得别人来接。 第一遍直到响完,电话也没人接。 黎耀在等。 第二遍,电话像催命符一遍叫嚣着,然后他听到一声恼怒的摔门声,想来是他那个想要造反的亲爹受不住这份闹腾了。 五、四、三、二、一 “黎耀,电话。” 黎耀诡谲的笑了,五个数,老头子要是知道这个电话会给他带来什么,没准直接就得把电话线拔了。 莫骄阳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廊里几乎被烟雾包裹起来的凌晨,两道浓黑的眉不禁蹙了一下,带着点不满的味道。 凌晨听到声音侧眸看去的时候,正好把这点不满看尽了眼里,知道莫骄阳把事儿安排完了,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心情一松,调侃道:“怎么,跟老情人聊够了?” 莫骄阳停在原地没动,因为一会儿还要去病房,要是现在走过去,那些浮动的烟雾难免会沾到身上,杜若一定会闻的出来的。 “什么时候娶个媳妇吧。” 咳咳—— 凌晨刚刚弹开最后一个烟头,那一口烟圈还没吐出来,生生被呛进了喉管里,整个肺部都飘起了小泡泡。 哀怨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控诉,大哥,你这是得有多盼着我早死啊? 不就是让你吸了两口二手烟吗? 再说,刚刚这男人是什么语气,他怎么觉得他老子来了呢,不对,不是他老子,他老子才不是这个腔调呢,是他家的老太爷,只有他家的老太爷,才会这么看着他,装着温和慈爱,实际上满脑门子算计,拉着他的手,恶心巴拉的来上一句,小晨啊,快点娶个媳妇吧,娶个媳妇,爷爷就能闭眼了。 凌晨一想到他们家老爷子拉着他这么说话的感觉,就像是身边摆了一副上好的棺材,老爷子垂涎的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躺进去,却因为没见到孙媳妇眼巴巴的望着他。 不过就冲着这股子眼巴巴的劲,他也不敢把媳妇娶进门啊,回头传出去,还不得说他这个当孙子的巴不得老爷子早点死,弄个女人就去糊弄老爷子啊,这种事儿盖棺定论,他可是想洗白都没机会喽。 凌晨抖了抖肩,抖落了一地的伤心,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莫骄阳,委屈的就像是被自己喜欢的人逼迫着嫁娶似的,“骄阳,人家不要吗!” 莫骄阳风云不变的脸上只有眉头轻抽了一下,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定力十足的望着烟雾渐渐消散去,凌晨那越来越清晰的眉眼,“早早晚晚,有合适的就娶了吧。” 扑哧。 凌晨眉峰一挑,像是恶作剧一般,开口的时候,更是满脸灿笑,“骄阳,我到是想娶个合适的,只可惜,人家是名花有主了,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撬过来?” 莫骄阳晦默如深的看着凌晨,看着那双眼睛里似真似假的情意,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这是古话,你们家老爷子不是最爱讲古的吗!” 莫骄阳的语气不急不缓,甚至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平静的像是月夜的湖面,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在规劝着误入迷途的入年,学会知返。 凌晨咂巴着嘴角,像是在口味着这十个字,眸底渐渐凝成了一股挑衅的光,略扬了扬下巴,让自己在气势上更足一些,“可是这世上,拆庙的还在继续,破婚的也与日俱增,你说,多我这么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日子过的舒畅不舒畅,只有自己知道,对不?” 莫骄阳慢慢地收起了嘴角那抹笑,绯薄的唇抿成了一字,因为闭合的太过严实,而让人有种不近人情的感觉。 似海的深眸漫不经心般的望进凌晨的眼底,因为走廊里有感应灯,这会儿白炽的光线映照着他的瞳仁,让那一个小圆点越发显得精亮,当这抹精亮准确无误的进凌晨的眼球时,毫无预兆的将那双眸底,甚至是潜藏在男人心底刻意被掩埋的东西,一层层的,连根拔起。 凌晨没有躲,也没有避,他不知道当这些他努力掩下的东西被拔起以后,会对凌氏,对凌家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这一刻,他放纵着自己的任性。 也或许,今天晚上是个特殊的夜,因为今天晚上,他看到了对面这个男人真情流露的一面,所以他其实是不怕的,至少这个男人是重情重义的,而且这个男人又是个极理智的。 试想想,一个把理智和重情义掺杂在一起的男人,就算是冲动,也不会做出让自己失控的事儿。 这样一想,凌晨的胆子一下子就大了不少,心情有点小愉悦,因为偷窥了别人的小秘密,才让自己突然倍增了底气,这种心情,还真是超好。 就像是抓住了男人的软肋。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厚道,像是利用了多年的兄弟情一般。 目光收回,莫骄阳自信的昂首,步子铿锵有力迈开,并不因为这样有可能会打扰别人而收敛半分,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霸气,王者之态。 与凌晨肩膀交措是,莫骄阳苍劲有力的手掌重重的落到了他的肩上,目光依然看着前方,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凌晨半分,出口的声音是多年来的了解积累下的自信,还有对自己的坚信,“凌晨,你不敢。” 连拍三下,莫骄阳只说了这五个字,抬步的时候,手掌已经收了回来,没有回头,挺直直背脊,潇洒的离开,直到走廊里只余下凌晨一个人的时候,嘴边的苦涩像藤蔓一般迅速的扩散,包裹着自己,没有半丝空隙,连呼吸都快成了困难。 凌晨望向夜空,浩渺无边,刚刚明明还明亮的夜空,不知何时,月亮和星星也偷偷的躲了起来,或许,是想给他留一分尊严吧。 也或许,是因为那个男人走了,连带着散发着光芒的月亮和星星也随着漂移了。 莫骄阳在越过凌晨的时候,整张脸就沉了下去,甚至连带着浓郁的心情都跟着加了一笔浓墨。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是一种心情,有人想要打破,又是一种心情。 偏偏,这个人,又的确是他在意的人。 甚至,他压根就没想过,凌晨这样玩世不恭的人,会起这种心思。 不过他又是了解凌晨的,他不敢,绝不是他凭空猜测,而是因为他对凌晨的了解,这小子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贼胆,不是因为他自己不够优秀,而是因为这小子和他一样,重情,看得这份兄弟情。 如果…… 莫骄阳晃了晃头,不想去想这种假设的如果,除非他不认识杜若,或者,是凌晨把自己的女人介绍给他的时候,他才认识的杜若,那会儿,他敢发誓,他一定不会对杜若有任何肖想,这是规矩,兄弟可以有通财这义,却没听说哪家有媳妇共用的。 连电视里的狗血剧情都无数次的上演兄弟为女人翻脸,这种事儿,莫骄阳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这世上又不是没有女人了,两个男人争一个,脑子进水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大街上再发掘个好的呢。 这一天折腾的有点头疼,莫骄阳揉了揉眉心,在杜若的病房外又呆了几分钟,才推门进去,落了锁,抬着胳膊直接把衣服扯了下去,又解了腰带的暗扣,裤子脱下来扔到了床尾,大床够大,他得闭会眼睛,明天还一堆的事儿呢。 医院的被子总有一股子消毒水味,他不怎么喜欢,把头埋进女人的头发里,没有洗发露的味道,是汗渍的味道。 莫骄阳却一点也不嫌脏,一只胳膊穿过女人的颈下,另一只胳膊揽着女人的腰,或许是因为小腹那里突然少了一个胚胎,莫骄阳胳膊肘碰到的位置只觉得有点空,空的心又跟着难受起来。 闷闷的呼了口气,命令着自己不去想了,人家说七、八个月才显怀,他们的孩子才多大点啊,杜若的小腹还没鼓起来多少呢,怎么会空呢,不过是因为心里空罢了。 莫依岚一大早上陪着贾美云拿着小米粥,煮的笨鸡蛋,还有一锅鸡汤进的病房,推门的时候眼睛一酸,差点没哭出声来。 她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记得她嫂子的眼睛不是这样的,她哥也不是这样的,不过一宿,两人的眼睛跟熬了几个通宵似的,血红血红的。 “哥,嫂子——” “骄阳,杜若——” 贾美云比莫依岚慢了一步,不过莫依岚的步子停在了前边,她就把门板推的再大些,目光落到病床上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她是当母亲的,这一眼的心酸,比莫依岚来的重多了,眼泪连崩都崩不住了,边哭边说着,“骄阳,你怎么不看着点杜若,她现在是什么时候,女人小月子也不能哭,将来眼睛坏了,你给她当眼睛啊?” 193.第193章 男人的花瓶作用 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干涩的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上了一般,努力张开的时候,看到男人的眼底透着猩红,杜若也只是勉强的笑了一下,夫妻两个心照不宣,这种共同担当的默契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亲密。 所以贾美云埋怨莫骄阳的时候,杜若扯着笑维护道:“妈,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感觉有点难受,不过刚才用了眼药水了,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话音落,还故作轻松的吐了吐舌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莫依岚手里的保温饭盒,“依岚,带什么好吃的了?我都饿了。” “啊!噢,李嫂早起熬的鸡汤,还有小米粥,煮鸡蛋。”莫依岚一边用手背抹了泪,一边往病房里走,把保温饭盒放到了餐桌上,打开了盖子,一样一样的往出拿。 贾美云手里还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碗筷子,这会儿也跟着上来放到了餐桌上,让莫依岚把粥盛到里面去,自己则坐到了杜若的床边,拉着杜若的手,心里感叹着这孩子的懂事儿,体贴,眼里的光越发的慈爱、温和,“虽说是小月子,可也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先吃几天小米粥,过了七、八天,再做个检查,看看恢复的怎么样,要是没问题,咱们就出院回家。” 杜若点了点头,侧眸看了一眼还站在床边的莫骄阳,撑起个软弱无力的笑,“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去上班吧,我没事儿,挺好的。” 贾美云瞧着莫骄阳也是心疼,“先喝碗粥再走,暖暖胃,回去换身衣服,再去上班,杜若这边我和依岚都没什么事儿,白天我们守着,你下了班回家睡一觉再过来。” 莫依岚手脚麻利的盛好了粥,拿过床底下的小餐桌摆到了床上,“嫂子,你先吃,我一会儿给我哥开小灶,保管不让他掉分量。” 杜若其实挺想乐了,可就是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哪都苦,就算是乐也是虚假的,不过还是捧场的点了点头,“嗯,掉分量就不值钱了。” 扑哧。 “什么不值钱了?你们是打算年关杀猪啊?”凌晨推门进来的时候,笑着接了杜若的尾音,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莫骄阳,似乎是到乡下收猪的贩子,正在打量着品相,份量,然后估个价钱。 若是平时,难得碰到有人敢调侃莫骄阳,这样的气氛,不是那个被调侃的跳脚,就是调侃的被爆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会儿,显然莫骄阳的情绪也不高,只冷冷的瞥了凌晨一眼,便绕过了病床到了另一侧已经摆好早饭的桌边,虽然没味口,可还是强迫着自己吃一点,直觉若是他不吃,杜若就不会吃。 果不其然,莫骄阳拿起勺子的时候,看了杜若一眼,眸光里的坚定摆明了你要不吃,我就喂你。 杜若轻扯了下嘴角,在男人这般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总算是妥协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贾美云把这两个孩子的神色看在眼里,除了叹惜,便是疼爱。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就没看到司马雪莲,老爷子问了一下杜若的情况,她也就说了个大致,然后在老爷子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失望,是因为心里有了期盼没能实现的失望,可是却没说对那个罪魁祸首如何处置。 贾美云从打嫁进莫家,就没做过一件忤逆老爷子的事儿,就是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她也是贤淑孝顺的儿媳妇,再加上婆婆待她也亲如女儿一般,婆媳两个相处那么多年都没红过脸,所以,她从来没学过去逼问长辈什么事儿。 可是昨天晚上,她看着老爷子的背影,几次欲开口,嘴巴却像是被人用针线缝上了一般,努力的张了再张,还是没有把那句质问问出来。 贾美云心下长长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照顾好杜若的身体,让儿子可以心无杂念的安心工作,直到把杜若完好的交到那孩子手上,然后敬等下一次幸运齿轮的光顾,或许半年,或是八、九个月左右,她就能再次迎来好消息了。 凌晨明显感觉到了病房里压抑的气氛,眸心一转,上前把两只的搭到了贾美云的肩上,亲昵的笑道:“贾姨,有没有我的份啊!” 还没等贾美云说话呢,他已经自作主张的直接拿起一个装着小菜的碟子往里面添了半勺粥就开始喝了起来,完全不在意这是专门给小产的女人准备的早餐,尤其那边喝连口评的样子,更像是吃到了人间美味一般,“唔,李嫂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粥里加了鸡汤了吧?” “我看啊,以后哪家饭店开了新菜,请你去品品,一准能尝个八九不离十。” 贾美云哭笑不得的看着凌晨,这么一搅混,心情到是比刚才好了不少。 莫依岚轻挑了下眉,鄙夷的掠过凌晨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就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啧啧的叹惜着,“什么时候,凌少也变成守财奴了?” 咳咳—— 一口粥呛进了喉管,杜若难受的咳嗽着,好容易干涸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莫依岚恼怒的瞪了凌晨一眼,没事儿进来搅什么乱,她嫂子连吃个饭都不能落个消停。 “嫂子——” “先喝口水。” 莫骄阳几乎是屋里面反应最快的一个,哪怕他不是离杜若最近的一个,可是水杯却是最早递到杜若嘴边的,另一只手已经轻抚着杜若的后背,瞪了莫依岚一眼,只觉得这丫头平时还是太过娇惯了,连伺候人的活都不会干,没听人家说过,咳嗽的人不能用力的拍打背部,非但没有效果,还有可能让咳嗽越来越剧烈。 凌晨毫无遗漏的把莫骄阳嫌弃的眼神收进了眼底,两只修长的手指扯了扯莫依岚的袖子,半点也不记仇,还状似好心的提醒道:“听说现在有个职业,叫月嫂,要不,你去学两天。” “凌晨——”莫依岚磨牙了,她没事儿吃撑了去学月嫂,她又不是专门指着赚人家的月子钱,也就是她嫂子能享受这般待遇吧,哼,别人,且等着吧。 凌晨得瑟的又喝了口粥,把桌上的小菜几乎席卷一空,感觉胃里暖暖的,有饱胀感了,才撇了一眼刚刚被男人放下去连两口都没吃上的粥碗,扬了扬眉,瞧着杜若已经缓来了,索性就把男人的碗端了过去,眼角连半点余光都吝啬给那个男人,只是对着杜若调侃着,“小若若,你要是不够,就把这个也吃了吧。” 杜若因为咳嗽红润起来的面颊让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这会儿瞧着莫骄阳的目光带着不满的控诉,“我的太干了,你帮我再吃点吧。” 杜若也吃不下,可是为了不让男人担心,才努力吃的,不然也不会真的被呛到,而且那粥的确太干了,她吞咽的喉管都痛了。 莫骄阳被女人的控诉般的眼神看的只能无奈的弯起了嘴角,点了点头,“好,把你的再给我一点,我再给你添点水,这会儿不许耍赖了。” 杜若眸里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虽然极淡,可还是落入了男人的眼里。 莫骄阳索性就坐到了床上,跟杜若用一个餐桌,只是在接过粥碗的时候,莫测高深的睨了一眼那个多事儿的男人。 那一眼,带着彼此心照不宣的明了,虽然只是很短的对视,却让两个从小并肩长大的男人小心的维护起了差点因为执迷不悟而偏失的友情。 收回目光,莫骄阳便埋头喝起粥来,难得的细嚼慢咽,实在是因为嘴巴里一夜之间窜起的火泡正被温热的粥席卷着,有点火烧火燎的难受。 杜若只留了小半碗粥,又加了一半的热水,勉强咽了进去,勺子放下的时候,看着莫骄阳的碗里也见了底,呼了口气。 莫依岚极有眼色的上前收了碗,又递了两片纸巾给莫骄阳和杜若擦嘴,回身的时候,拿眼睛撇着凌晨,示意帮忙,刚刚那些小菜,可是都进了凌晨的嘴了,这会儿刷碟子刷碗总得帮忙吧。 凌晨扬了扬眉,非常有绅士风度的把碗碟归整到一起,放到了餐桌上,在莫依岚以为他会亲自动手的时候,人家转了个身,站在走廊里非常友好的把嘴角扯出了迷人的弧度,看着护士站刚刚打卡的护士笑道:“小李啊,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莫依岚张大了双眸看着那个叫做小李的护士脸上泛着桃花,走一步停三步的盯着那个立在门口的男人,风速的进来卷走了那些待刷的碗碟,然后路过门口的时候,又把步频降了下来。 重重的呼了口气,一边抚着额,一边抽着嘴角,挑着眉感慨着,“我以为花瓶是专门送给女人的形容,没想到,男人也可以把自己装扮的跟花瓶一样,嫂子,开眼了吧。” 凌晨拍了拍手,浑不在意的走进病房,挑了挑眉,活像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干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儿一般,接受着大众的膜拜,“不要太迷恋哥哥噢,哥哥可不喜欢你这类型。” 呕—— 莫依岚扶着桌边做呕吐状,一手指着凌晨,一双大眼还不忘眨着湿漉漉的光圈向杜若告状,“嫂子,你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呢?” 杜若终于扬了扬嘴角,眸子里透出来的光,正学着凌晨刚刚进来打量莫骄阳时那种肆无忌惮,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是够不要脸的。” 阳光冲破了乌云,终于可经普照大地了,此时一刻,所有人的心底都因为杜若这一句调侃而变的轻松起来。 莫骄阳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侧身轻抚着杜若的发丝,低语交待着,“九点左右再睡一会,要是没意思了,就让依岚给你读书,或是念念报纸,中午我给你打电话,下了班我就过来。” 杜若弯着嘴角仰面看着莫骄阳,说一句,嗯一句,对于男人的婆妈,颇为享受。 贾美云是过来人,又知道小夫妻关系好,尤其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莫骄阳更能体会杜若的感受,也没有任何人比作为丈夫的莫骄阳一句安慰的话更能让杜若尽早放开郁结,让心情明朗起来。 莫骄阳离开病房的时候,顺便扯走了凌晨,理由吗,实在太简单了,凌氏那么大的公司,一个当总裁的,总泡在别人媳妇的病房里,有点说不过去吧? 凌晨是被莫骄阳压上车的,虽然是自己的车,可是总有一种囚犯的感觉。 “去哪?” 凌晨认命的给霸权主义的男人当免费司机,谁让那家伙不自己开车的。 “市委。” 莫骄阳揉了揉眉心,半仰着头从裤兜里拿出眼药水又滴了两滴。 凌晨看的清楚,这是刚才莫骄阳出来的时候,杜若塞到他手里的,强制他必须得滴的。 这种时候,凌晨就算是嘴皮子再花俏,也说不出半句调侃的话了,刚刚在病房里,他是怕杜若的情绪太压抑,尤其那双眼睛,让人不忍直视,所以才拉着莫依岚耍了会嘴皮子,好在临走的时候,能看到她轻松了许多,忽然间就发现,自己的价值还是挺大的。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凌晨真不觉得市委那么多人,少了莫骄阳一个,就不转了,而且莫骄阳那个秘书,他见过,谢朗,还是挺能干的,虽然以前没干过这一行,不过好在一点,服从命令,听话,这年月,太精明的人没饭吃,就这样的,正好。 “我没事儿,中午可以在办公室里眯一会。” 莫骄阳半闭着眼睛,让药水可以充分在眼睛里吸收,就算是让他回家,也睡不着。 凌晨用眼角的余光撇着莫骄阳,摇了摇头,到嘴的劝阻又咽了回去,也是,就是他,这会儿也未必能全心意的把公事儿处理妥当了。 贾美云其实昨天晚上就在想一件事儿,虽然这个时候要是真把人请来有些不好,至少人家对莫家的印象不会好,尤其这事儿不好说,不管人家明理不明理,最后都不好说,莫家总是站在理亏那一面。 不过要是不请来,贾美云总是怕杜若把委屈闷在心里,实在是因为这个孩子太懂事了。 推己及人,贾美云还是决定跟杜若谈一谈,让她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小护士送碗回来的时候,明显有些失望,莫依岚一边道了谢,一边撇着嘴,在小护士出去以后,关了房病门,连连摇头,“嫂子,你说现在的女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就凌晨那样的,有什么好啊?插上翅膀就能当花蝴蝶飞起来的,要是真嫁进去,一边担心着男人在外面惹下的烂桃花,还要一边讨好着凌家的老老少少,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跟着埋葬了,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再蹦出几个私生子,私生女了,啧啧,这一生,何止悲剧二字啊。” 贾美云回手拍了莫依岚一下子,嗔道:“这话可不能当着你凌家阿姨的面说,再说小晨这孩子也不是无可救要,外面那些招蜂引蝶的事儿,我瞧着到像是那些人借着机会搭上凌家呢,你可别跟着听风就是雨的,好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品行不差。”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挨着杜若坐了,头半倚在杜若的肩上,小声道:“嫂子,你看,大伯母要是生个姑娘,一准得嫁到凌晨受迫害去。” 杜若抿着嘴轻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做旁观者不发表见解。 贾美云有点大惊小怪的把莫依岚从杜若身上拉开,“你嫂子现在身子弱,你要是累了,去沙发上坐会,躺会都行,正好,我跟你嫂子说说话。” “妈,没事儿,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 杜若直觉自己在贾美云眼里,怕是要养成大熊猫了。 “那也不能大意,坐了半天了,你躺一会儿,我给你盖被子,咱们娘俩说说话。” 莫依岚并不大懂女人小月要怎么照顾,只是这会儿瞧着贾美云每一件事儿都大惊小怪的,直觉自己在这添乱比帮忙还要多,“大伯母,你们先说话,我去外面打个电话啊。” “去吧,顺便给李嫂打一个,中午的时候,把粥别做的太干,让小刘送来。” 莫依岚点头应了,便出了病房。 贾美云弯着身子给杜若两边肩头都掖好了被子,才笑道:“都说作月子遭罪,小月子也是一样的,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哪哪不注意,等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啊,骨头缝子都觉得在钻风。” “妈,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杜若红红的眼睛像小兔子一般的望着贾美云,一边感受着她细如亲妈一般的关爱,一边问着。 “杜若啊,你看,要不要给你家里去个电话?” “啊?我家里?” 从昨天晚上出事儿再到现在,杜若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打电话告诉她爸妈她小产了,连怀孕的事儿都没跟家里提呢,这会儿告诉小产了,杜若直觉的摇摇头。 贾美云踯躅的看着杜若,“其实,你不必考虑的太多,女人这个时候,总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在身边的,妈,可以理解的。” 194.第194章 冯家来访 杜若清晰的感受着贾美云的关怀,原本伤痛的心,被这暖如阳光的语言一点点的抚慰着。 原本撑在嘴角的笑是勉强的,无力的,可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关心,让她的笑也变的有活力,有温度。 不过还是坚持的摇了摇头,“妈,我怀孕的事儿,一直都没跟我爸妈提,原本是想着等月份大些,再接她们过来看看的,不过现在——” 微顿了一下,杜若晃了晃头,“既然最初的时候就不知道,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徒增伤感呢!” 贾美云叹了口气,握着杜若的手不免加了些力道,温暖慈爱的目光像一道道暖流,投注在那双年轻倔强的眼里,“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有妈在,一定能照顾好你的。” 杜若重重的点着头,努力的吸着鼻子,把那不断上涌的酸涩又压了下去。 生活,总是眷顾她的。 贾美云瞧着杜若的情绪有点好转,就挑了大院里的趣事儿说给她听,大多是东家的儿子到了岁数,还没成亲,家里着急了,想着各个法子逼婚,还有西家的女儿,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男朋友都快谈上一沓了,家里愁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再找个好男人的嫁了。 杜若不发一言的听着,以前她并不喜欢听这些八卦,有那些精力还不如好好看看医书,钻研医术呢,可是现在,突然不想让耳根清静下来,只要有一点声音,她怕一但清静下来,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不开心的事儿。 咚咚咚—— 突然而至的敲门声打破了贾美云的喋喋不休,侧眸看向门口,边起身,边说了声,“请进。” “是美云吧!”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优雅大方的推开了病房门,缓步走进来的时候,轻笑着与贾美云打起了招呼。 在女人身后跟着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杜若看不到男人的长相,只是对那衣服的颜色比较敏感。 绿色的军装,杜若心下判断着,或许是莫首长的战友吧。 “学茵,冯师长,你们怎么过来了?”贾美云热情的请来人坐下,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数,不过面上却没点破。 顾学茵直接坐到了病床边,看着这会儿半倚着床头的杜若,有些歉意的笑道:“这就是骄阳媳妇吧。” 贾美云点了点头,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到了杜若的床头,给杜若介绍起来。 “若若,这是骄阳在部队时候的首长,冯师长,这位是冯师长的夫人,你叫顾阿姨吧。” “冯师长,顾阿姨。”杜若乖巧的顺着贾美云的介绍叫了一声,然后便抿唇不语。 “美云,这又不是在部队,叫什么师长,以后,就叫冯叔叔,顾阿姨吧。” 杜若能听得出来,顾学茵声音里带了几分亲近的意思,或者说,从刚才贾美云的态度,还有介绍上,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跟莫家,应该是颇有渊源的。 嗯,也对,莫伟天这样的人,就算是培养自己的孙子,也不可能送到一个自己不熟悉人的手里。 所以杜若顺着顾学茵的话又叫了声,“冯叔叔,顾阿姨。” 顾学茵脸上的笑一下子绽开了花一般,开口之前,还瞪了一眼跟着一同来的男人的,嗔道:“人家孩子叫你呢,怎么连个招呼也不应。” 能看得出来,这对夫妻的感情应该不错。 杜若觉得好像也不奇怪,坐在床尾的女人,明明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可是岁月似乎对她特别的偏心,明明该被时间这把刀摧残的满面风沙的脸蛋,此刻,却像是经过刀削斧磨一般,少了二十几岁的青春、妖艳,却多了岁月沉淀之后的从容与成熟。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自信,优雅的举止,由内而外的强大气场,每一处,都在彰显着独属于自己的恰到好处。 那个男人听了女人的话,身上的冷气似乎暖了一些,看着杜若的眼睛,差不多半秒钟,亦或是一秒钟,总之不长,可那一眼,却凌厉的让杜若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有一种被审讯的感觉。 男人的开口的声音比他的面貌显得柔和,不是那种粗噶的线条,而是温如清泉般的流动,“是个不错的孩子。” 杜若抽了抽嘴角,直接把男人的话理解为客气,其实真心的成份没多少。 顾学茵似乎也不满男人这样的说词,看着杜若的眼神里带着点无奈,“杜若啊,你可别介意,你陆叔叔口若悬河都留给手底下的那些兵了,就是回到家跟阿姨在一块,几乎可以当作隐形人了。” 杜若轻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忍不住腹诽着,是不是当兵的人,都这么高冷酷啊,莫骄阳如是,莫首长如是,这位也不惶多让啊。 顾学茵这会儿正在心里忖度着下面的话要怎么说,昨天晚上都快十点了,才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冯雅倩把莫家的重孙给弄没了,自己拍拍屁股跑了,老爷子让她们两口子过来给赔礼道歉,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顾学茵用眼角的余光觑着自家男人的脸色,知道这事儿,怎么着也得女人来说更方便些,心下叹了口气,她也算瞧出来了,骄阳这媳妇,只怕还不知道她们跟冯雅倩的关系吧。 “杜若啊,我——” “学茵啊,是老爷子让你们来的吧。” 杜若愣怔的看着贾美云抢了顾学茵的话,似乎在阻止什么? 顾学茵本来酝酿好的情绪一顿,表情上就有些尴尬,本来这事儿就是明摆着的,只要不是笨蛋,就没有看不破的,索性就摊了牌。 “美云,雅倩的事儿,哎,老爷子说了,这个情,冯家欠了,这张卡回头给骄阳媳妇买点补品,养养身子,回头若是需要,b市那边,老爷子给安排了疗养的地方,恢复个一年半载的,应该不耽误再要一个。” 顾学茵这话,其实有些底气弱,她当年是生过孩子的,只是—— 当年的事儿,顾学茵现在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呼吸不过来,脖子那里始终被一只大手死死的卡着,若不是年轻那会儿不懂事儿,名利心太重,何至于—— 二十多年过去了,顾学茵没想到那会儿因为没养好身体,这么多年看过了许多名医,开始的时候还抱点希望,时间长了,两夫妻一直都挺努力的,可是这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索性,她也就想开了,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她遗弃了那个孩子的惩罚吧。 所以这会儿看着杜若,她心里是真的希望她能好好的把身体养好,毕竟还年轻,现在的医疗技术又好,家里的条件也好,有这些基础,等身体恢复好了再要一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杜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顾学茵,目光又落到了贾美云身上,然后目光又落到那个穿军装的男人身上,噢,对了,贾美云介绍的时候,说她姓冯,冯雅倩也冯,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凌晨好像也跟她提过,冯雅倩的亲大伯就是莫骄阳的首长,也就是说,这会儿坐在她病房里的两个人,是冯家人,冯雅倩的大伯和大伯母,这是打个巴掌,来送甜枣了? 关系一想通,杜若脸上那点对待客人的轻笑就慢慢的变成了淡薄,甚至扬起的嘴角,还带着几分讥讽的味道,尤其那双平静的眸子落到顾学茵放在床畔的卡时,更是变化成了嘲弄,似乎,看着一出可笑的闹剧一般,而偏偏,她还是这出剧里的女主角。 贾美云也有些无语,若不是这会儿坐在病房里的是冯家大房,估计她的脸色也不能好到哪去,瞧着那张卡,只觉得吞了苍蝇一般的咯应。 脸上刚刚还能强撑起来的笑,这会儿也收起了嘴角,连说话的声音也少了亲和多了客套,“学茵,老爷子有心了,只是莫家还不至于自家的媳妇坐个小月子还打靠人家接济,这张卡,咱们是万不能收的。” 杜若清晰的看到了顾学茵脸色的变化,从尴尬到僵笑,甚至还带着几分了然,像是在来之前就知道会是样的结果一般,好在,没有拂袖而去。 也是,摆明了是来赔礼道歉的,要是拂袖而去,只怕不好交差吧? 果然啊,这大家大户的媳妇不好当啊。 顾学茵也知道这张卡有点烫手,这会儿摆在床边,因为上边的金色又显得刺眼,她知道这会儿她要是再说什么劝贾美云,亦或是劝骄阳媳妇把卡收下的话,只怕她以后跟莫家,就不要来往了。 所以顾学茵这会儿很识时务的把卡收了起来,面上带了几分为难的表情,叹了口气,把目光落到贾美云身上,像是在为刚才的事儿做着解释一般,“美云,哎,你也知道,我——” 贾美云摆了摆手,她的性子从来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再说,这事儿,原也不是冯家大房的事儿,就是冯雅倩,老爷子没为难人家,把人好好的放走了,她难不成这会儿还跟冯家大房把关系搞僵了? 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学茵,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今儿这事儿,回头你给老爷子交个差就是了,就说我的话,心意咱们领了,小辈间的事儿,让小辈自己去解决,咱们这些岁数,不操这些心,好好的享几年清福,才是正经。” 杜若忽然发现,她以前对贾美云的认知,好像有些偏颇,只以为她的角色像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虽然有点迷糊,却不乏温暖。 可是这会儿,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颇有心计手腕的外交官,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在给了别人台阶的时候,又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而且还不会让人家觉得生硬,有一种感同身受被理解的欣慰。 嗯,杜若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以后的自己,是不是也该多学学,多听听,多看看,毕竟,莫骄阳的社交圈子,难保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儿。 直到这会儿,她才发现,原来,莫家女人被宠,也不是无端无由的。 顾学茵是真真有些惭愧了,惭愧的她连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鼓着眼睛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冯有忠,也不怕当着外人的面让自家的男人下不来台,挑子一撂,气道:“这下怎么办?” 杜若若是刚刚还以为这对夫妻可能感情很好的话,那么这会儿看到顾学茵当着她和贾美云的面敢挑衅自己的男人,她得说上一句,这个女人,一定是被男人纵容着的。 女人,只有在被喜欢或是深爱着的男人纵容时,才会这般的肆无忌惮。 冯有忠其实也不想走这一趟,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他手下的兵,就是成绩再优秀的,做错了事儿,一样要受到惩罚,这是公平,对你,对别人,在他的信条里,特权,那是绝对不存在的,哪怕你身上满布光环。 不过冯家孙辈的确少之又少,冯雅倩之所以受宠,也正缘于这一点。 可再受宠,也不能干出这种枉顾别人性命的事儿,尤其还扼杀了一个还在孕育着的婴儿,简直是—— 冯有忠到底不忍说出那几个字。 来的路上,冯有忠其实有怀疑过冯雅倩可能是被冤枉的,或许是骄阳媳妇心机太重,挑衅了她,然后她才冲动之下干了糊涂事儿,所以,刚刚迈进病房的时候,他直接看进了骄阳媳妇的眼睛,像他这个年纪经过风雨又在部人上摔打人的,可以说这双眼睛已经犀利如鹰,除非是心细缜密的老江湖或许还能对抗一二,若是那些没受过训练的人,尤其是感性胜过理智的女人,是很难逃脱他的审视的。 可是刚刚,只一眼,他就断定,骄阳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也对,莫骄阳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这个女孩身上的气质很干净,目光很澄澈,哪怕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可依然遮不住那份坦荡。 可也正是因为杜若身上的坦荡,才反衬着自家侄女的无理,甚至他脑子里都想到了杀人偿命这几个字。 屁股下面的椅子烫的燎人,这间屋子里的空气压抑的让他说不出话来。 不是他不健谈,在部队跟手下的兵侃侃而谈的时候,从来没的卡过壳,可是在这间病房里,他因为理亏,而没办法开口。 这会儿,被自己媳妇逼着开口,冯有忠只能虚咳了一声,目光直直的落到了杜若身上,不知为何,他喜欢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睛说话,总觉得这双眼睛有一份熟悉的感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有一股亲切的暖流。 冯有忠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第一次见面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杜若是吧。” 杜若真想翻白眼,她怎么觉得冯家这位是来当领导讲话的呢,瞧瞧这正式的语气,要是她没猜错,下面这位领导一下要说,你受苦了。 “你受苦了。” 扑哧。 顾学茵是第一个绷不住的,贾美云也随之笑出了声,这一笑,到是把刚刚那点子尴尬打消的无影无踪。 连着杜若眼底也泛了一丝笑意,这位师长,还真是有意思。 冯有忠有点尴尬,他才开了口,这一屋子人都笑了。 嗯,骄阳媳妇也笑了,虽然极浅,可是架不住他这鹰一般的眼眸,细如发丝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眸。 冯有忠发现,这女孩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要好看,不是那种激动的大笑,而是眉眼微弯的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顾学茵抚额叹息,一脸的无奈,看着贾美云和杜若,耸了耸肩,“你们看,我没说错吧,这人啊,当领导当惯了,只要一开口说话,就跟做报告似的。” “我们家那位也差不多这样,好在家里有老爷子压着,就算是做报告,我们也不搭理。” 或许是怕冯有忠尴尬,贾美云不经意的提起了莫首长的糗事。 顾学茵一脸的深有同感,“要不怎么说呢,那些相亲节目里的小姑娘,一个个疯狂的想要嫁个当兵的,说什么帅啊,酷啊,体型好啊,那都是想像,这过日子,非得你嫁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说完把目光落到杜若身上,笑道:“杜若啊,你们家骄阳不会也这样吧?” 或许是因为冯师长这点小糗事让杜若的心态又平和下来,再加上没有那张卡刺目的摆在那,杜若又恢复了那分客气的样子,“还好,骄阳在家的时候,话还挺多的。” “啊?那个愣头青,还是个话痨?” 顾学茵仿似看到新大陆一般的好奇,实在不敢想像莫骄阳跟话痨搭上边是什么样,抚着掌叫道:“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听我们家老冯说,骄阳在部队那会儿,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是谁要倒霉,凡是在他手下当过兵的,就没有一个不惧他的,对了,老冯,你们部队里那帮小子不是给他个什么绰号吗?” “冷面阎王。”冯有忠敛去了刚刚的尴尬,脸色如常。 “对,对,就是这个。”顾学茵拍着巴掌笑道:“美云,你听没听过?” 贾美云笑着摇了摇头,“骄阳回家的次数本来就少,就是回了家,部队里的事儿也不跟我这个当妈的说,不过,我寻思着,杜若没准是听过的。” 言下之意,就是莫骄阳比起亲妈,心里更看重杜若这个媳妇。 195.第195章 到底是谁出的手 当婆婆的在外人面前这般抬举自己的儿媳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莫家对杜若这个媳妇,是从上到下的满意,连儿子被媳妇抢走的婆婆都能笑容满面,不带半点酸意。 闻音知意,顾学茵眸中的笑意略深了一分,看着杜若的眼神不禁又有了些转变。 莫依岚回到病房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顾学茵正向贾美云传授着保养秘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岁差不多的女人坐在一起,那个看起来年轻漂亮些的,总是要受关注的多一点。 莫依岚的性子虽然莽撞,可也不会一杠子打翻一船人。 扬着笑叫了人,便绕过床尾,坐到了杜若的身边,两只胳膊自觉的圈着杜若的胳膊,笑眯眯的低语着,“嫂子,李婶中午用鸡汤做了肉丝面,一会儿就让小刘送来了,到时候,面和汤归你,肉丝归我,你可不能眼馋。” 扑哧。 顾学茵看着杜若的眸光带着微深的笑意,在这个女孩身上出现的意外,还真是多呢。 莫家这位大小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比起冯雅倩来,也差不了多少,或者说,但凡这样家族里成长起来的孩子,都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哪会是谁想接近就能接近的,因为起点高,那个圈子的模式已经固定下来,她听说莫家的媳妇可是没什么背景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冯雅倩的胆子才这么大。 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不但被莫骄阳看中了,这会儿瞧着,莫家的老老少少,只怕都宠着呢,单就这份本事儿,就不一般。 敛下眸中的光芒,顾学茵笑着凑趣,“依岚啊,你这么抢你嫂子的吃食,回头就不怕你哥知道了说你虐待你嫂子?” 莫依岚对顾学茵的印象挺好的,小的时候有过接触,长大了接触的就少了,“顾阿姨,我哥知道了,也得夸我一句节约粮食呢。” “呵呵,美云啊,这孩子的嘴巴还是这么利啊。” 贾美云笑着点头,“老爷子在家的时候总说,这兄妹俩要是对换一下,女孩文气点,男孩嘴皮子利落点,他也能少操不少心呢。” 顾学茵却是不赞同,“我到是觉得依岚这样挺好的,女孩子要强势点,在外面才不吃亏,男孩子吗,得经得住摔打,你们家老爷子向来不惯着家里的子孙,骄阳那会儿才十几岁就送到部队里去,这些年,里里外外,大大小小也受了不少的摔打呢。” 莫依岚得意的点着头,靠在杜若的肩上还不忘附和一句,“嫂子,你看,顾阿姨也说女孩子像我这样的性子好吧,你平时就是太文气了,这次的事儿才会吃亏,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锻炼身体,正好千千有个好朋友是开跆拳道馆的,等你好了,咱们俩一块去学,要是再次谁再这么不长眼睛,你就一脚给她踹太平洋去,反正有大伯撑腰呢,咱们不怕。” 杜若眸光里带了点点笑意,知道莫依岚这是在变向的对着冯家人示威,亏得她还以为这丫头会识大体呢。 冯有忠脸上闪过尴尬,刚刚还融洽的气氛,因为莫依岚这么一句话,又让他觉得这屋子里空气变的稀薄了,或许是人多的事儿吧。 起身的时候,不自在的虚咳了一下,“那个,你们聊,我到外面抽根烟。” 顾学茵也知道冯家理亏,所以并不跟莫依岚计较,反而有些羡慕的看着贾美云,“美云啊,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依岚跟骄阳都是你肚子里出来的呢。” 贾美云是真心觉得这些年没有白疼这孩子,这也是司马雪莲干了这么件让她硌应的事儿,她没有牵怒到莫依岚身上的原因,没有一个当妈的会跟自己的孩子计较得失。 不过这话却不能在外人面前应,回头传到司马雪莲耳朵里,还不定以为她这个当大伯母的给孩子灌了什么迷糊汤呢。 贾美云只是有些小骄傲,笑的时候把那点小得意尽量收起来,让自己以平常的心态回道:“两兄妹差不多都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平时又是聚少离多,再加上家里就这么两孩子,自然就亲近了。” 顾学茵又坐了十多分钟,便起身告辞了,没再提那张卡的事儿,只说让杜若好好养养身子,等出了院,再去莫家看看她。 杜若摇头轻声挽拒了,顾学茵也没勉强的意思,留了莫依岚在病房里陪着她,贾美云便送了出去。 莫依岚直到病房门关上的时候,才偷笑道:“嫂子,你刚才看没看见我大伯母得意的样子?” 杜若有些无语的看着莫依岚,有一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幸灾乐祸。 “依岚,你这可是在背后编排长辈。”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知道杜若不会告状,拉着杜若的胳膊重新学了一遍刚才贾美云的表情,那个惟妙惟肖啊。 杜若忍不住在想,这样的一个好苗子,怎么就不进演艺圈呢,没准也能混个影后回来当当。 “嫂子,我跟你说,刚才我大伯母心里一准是得意呢,瞧瞧,侄女跟伯母就像母女一般,然后儿媳妇又这般深得人心,啧啧,这女人啊,年轻的时候,还比什么漂亮不漂亮了,这上了年纪,那些漂亮不漂亮早就成了过去时了,剩下的就是比儿女出息了,我大伯母刚才得多努力才能把这点兴奋压下去啊。” 杜若有些不解的看着莫依岚,“干吗要压下去啊?” 莫依岚一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杜若还不知道冯家这点事儿呢。 猛的一拍脑门,哎呀一声,“嫂子,你不知道吧,顾阿姨这么多年,膝下也没一儿半女的。” “不会吧?”杜若惊讶的看着莫依岚,她觉得刚才那夫妻感情挺好的啊,除非两人谁的身体有毛病,不然,怎么可能没个一儿半女的。 “那个时代也不流行丁克啊?” 扑哧。 莫依岚都佩服死杜若了,这脑袋是怎么回道的,丁克这词才流行几年啊,也就现在的小年轻动不动的挂在嘴上吧。 “嫂子,冯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才不会想丁克不丁克呢。” “那是冯师长的身体?” 杜若想到了莫骄阳,再一想冯师长还称的上魁梧的身材,嗯,未必外表瞧着健壮,里面的零件就是完好的,当兵的人,谁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意外就让身体的机能发生变化。 莫依岚其实也不知道具体的事儿,还是听莫伟天偶然一次在冯有忠夫妻拜访之后提了那么一句,那会儿,她也觉得这对夫妻在这方面挺可怜的。 “不是冯师长,好像是顾阿姨。” “不能治吗?”女人总是同情女人的,杜若想着顾学茵那样的美貌,还有那份气度,本该是完美的人生有这么大的缺憾,还真是不能以貌断人呢。 莫依岚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还是听爷爷提过一句,好像是顾阿姨那会儿年轻,那个年代,对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求比较严,正好全国都在推行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成了典型,除非你不想往上爬,大可不必理会,交点罚款就算了,如果你想往上爬,啧啧,二胎绝对是致使的死点。” 杜若家里也就她一个,她也没想过是跟那个年代有关,还是爸妈就没想过再要,所以对这个问题也没什么纠结的,反正家里孩子多有多的好处,少有少的好处,端看各人的心思。 莫依岚觑了眼门口,像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没听到有脚步声,又接着说道:“听说,顾阿姨之前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好像是女孩,后来听说那孩子可能是死了吧,反正这么多年一直没动静。” 杜若点了点头,有些惋惜,“那个年代的医疗技术也的确没有现在好,如果赶到现在,七个月早产的放到保温箱里,一样能存活下来。” “这话到是,所以说,嫂子,你得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养好了,想生多少生多少,反正咱们家老爷子最稀罕子孙绕膝了。” 兜了一圈,原来重点在这儿呢。 杜若抿嘴轻笑,心里吐着无数个小泡泡,每一个汽泡都是在热水里翻滚过的,那股子暖意,充斥着四肢百赅。 当天下午,s市的各大电视台,互联网,还有加刊的报纸杂志,各大篇幅都以特大标题刊登着一条新闻,举国最大的“装家”被揭发。 文章标题下面最醒目的首行文字便是s市市长冯向前,以出色的演技,让基层官员相信,他是b市某领导的直系亲属,从而让各界人士相信他的人脉广阔,根基深厚,值得结交,为他一路攀爬打好基础,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为私人敛财,谋取暴利,严重破坏了政府形象,今以此案例作为重点揭露对象,提醒社会各界人干,勿以盲目相信他人鼓吹,凡事以合法的渠道正常行走,皆会得到合理的答复。 这条新闻一出,不到一个小时,微博转载,微信转发,迅速遍及各个角落,连十几岁的学生都知道s市出了一个大恶人,若是现在还有古代那种示威游行的话,想必这会儿街道上满是拿着菜篮子,里面装满了鸡蛋、烂菜帮子的大妈们,正准备一展伸手。 莫骄阳眼睛不离电脑的跟进着网上的各条评论,眯起的眸光散发着极为危险的信号,几乎在同一时间,秘书谢朗就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莫书记,事态发展的太快,有点超乎预料了。” 的确,这一步有莫骄阳的功劳,可是以他一己之力,的确速度太快了,他就算是权利再大,还达不到一念之间就能决定人生死的地步,就算是他想办了冯向前,也得按着正常程序走,让纪检那边的人去查,然后为了避免徇私枉法,要么把人送到b市提起检控,要么就送到其他市去进行司法程序,等到最后出结果,最少也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上面有人干预的话,最少也要半年才会有成效。 所以,对于冯向前,他其实并没有这么急着开刀,只要他能把证据握的死死的,上次交给阿崇的那些东西朱家运用得当,这事儿,完全是板上定钉的事儿。 “查到从哪儿出的消息没?” 谢朗一脸苦色,这事儿,真不是他这个当秘书的不能干,首发的id都被他调出来了,还有那些报纸,听说这加刊的事儿是今天一大早上有人打过招呼的,几乎发行的时间跟网络上刊出来的时间是同步的,摆明了这事儿是提前有人计划的。 “报社那边的主编说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交待过了,具体什么人到是没说,不过听着意思,大概是——” 谢朗用食指做了个向上的动作,意思是说有上边的人提前打了招呼。 莫骄阳眸色微深,提前打招呼,这么做摆明了是对莫家有利,断然不会是冯向前后边的人干出来的,莫非—— “还有呢?” 谢朗把苦笑咽进了肚子里,他都不知道要是把这个首发id报出来,莫书记这脸色得是什么样的。 “那个,首发的id,我查过了,是军区那边的。” “咱们那个军区?” 莫骄阳的疑虑并不太重,似乎因为这个地址一报,心下豁然开朗了一般,连着刚才纠结的眉头都展开了。 谢朗觑着莫书记的脸色,重重的点了下头,“的确,查到的id就是那边的,我给沈旸打过电话了,这事儿,是他干的。” 微顿了一下,谢朗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看着莫骄阳的脸色,没了刚才的纠结,按理来说是好事儿,可是这般的平静,实在是让他有些拿捏不准,“莫书记,你看?” 莫骄阳似乎并没看出谢朗的纠结,反而问了另外一件事儿,“马伟平那边?” “马伟平的事儿,牵扯挺大的,原本告老了,这次彻查冯市长,好些材料把他都牵扯进来了,还有马阑珊,作为外聘的市委书记秘书,专门负责以前市委的外交工作,这期间收受贿赂,贪污世额款项,谎报虚报审批数目,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够判上十几年了。” 这些材料在谢郎接手市委秘书工作的时候,已经秘密开始整理了,这会儿不过是就着事态一举揭发出来。 莫骄阳点了点头,“既然有人送了这么大的人情,那么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谢郎重重的点了下头,“我这就去趟纪检委那边,把材料送过去。” 厚得的实木门被关上的时候,莫骄阳已经拿了电话拨了出去,几乎在第一声响起的时候,对方就接了起来,“你那边怎么样?” 凌晨一挑眉,手上的鼠标还在滑动着,看着网上那一条条跟帖,颇有几分热血沸腾的样子,啧啧的叹着,“骄阳,你们政府什么时候有这么快的效率了?” 凌里是真心佩服啊,莫骄阳这速度,这是把人往死里整都不带给你翻身机会的。 莫骄阳显然没有打算跟他解释这里面的关联,“马家那边还在跟着?” 凌晨得意的扬了扬眉,“自然,怎么,一锅端了?” “嗯,告诉你的人,不用动手,只要看着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凌晨一光,隔着电波调侃道:“莫书记放心,咱们都是热心的好公民,怎么可能放了蛀虫跑掉呢,必须人人喊打啊。” 微顿了一下,凌晨忍不住心情飞扬的向莫骄阳报告了一件事儿,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男人这会儿得没得到消息,“昨天晚上的事儿,成了。” 莫骄阳眸光一凛,两片薄唇抿成了刀锋板的弧度,“昨天晚上,什么事儿?” 呃? 凌晨只觉得这嗓子被人捏的喘不过气来,见过过河拆桥的,就没见过把桥拆的这么光明正大的,你丫的,这是得了便宜把乖卖,回头还得跟老子卖个萌,装个懵懂是吧。 凌晨要是有天马流星锤,这会儿一准招呼到莫骄阳的脑袋瓜子上。 可是他没有,他就这么两只胳膊,两只脚的,跟人家男人比起来,十招不过就得缴械投降。 成,没这事儿,反正话他说了,你老人家愿意自个儿捂着被子偷着乐,那是你的事儿,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我可是为了小若若,咱好歹被小若若叫声哥,不能这么看着自己的妹妹白白受了委屈。 不过就是初一,十五的事儿吗,怕,怕他当初就不干了。 “还有件事儿,跟你说。” 莫骄阳挑了挑眉,凌厉的刀锋缓了下来,微弯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嗯,是在笑男人识时务。 “说吧。” 凌晨吐了吐舌头,脑子里臆想着电话彼端的男人一准是得意的,哼,得意就得意吧,反正他也跑惯腿了。 “那个人,卖了。” “干净?” “放心,手脚利落,保管有去无回。” 莫骄阳抽了抽嘴角,“你什么时候这么嫉恶如仇了?” 凌晨低哼了一声,带了几分痞气与自大,“怎么是嫉恶如仇呢?本少爷这是为她好,既然她这么喜欢折腾,本少爷送她去个更能发挥长处的地方,让她尽情的折腾去。 本少爷可始终不忘老爷子的教导,这人啊,总是要在适合自己的地方才能发挥长处,否则,千里马也会变成比目鱼。” 196.第196章 谁入了谁的局 下班之前,莫骄阳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可当有些事儿超出了预期,这个电话的到来,又变成了情理之中。 茶座靠窗的位子,男人修长的身躯被橙色的夕阳拉长,映照在墙面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夕阳无限好,只是尽黄昏。”缓步而来的冯有忠,声音中夹裹着无尽的怅然,不知是慨叹这深秋的傍晚,因为夕阳的提早离去,而让秋风的寒意浸浓,还是在慨叹人过中年,已近夕阳。 莫骄阳把目光从氤氲的茶水中收回,起身的时候,背脊笔直挺立,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首长。” 冯有忠温润的手掌像慈父般轻拍着莫骄阳的肩,带着重逾千金的重量,压着他又坐回了靠背椅上。 再次轻挪脚步,在莫骄阳对面坐下的时候,冯有忠才不得不感叹,这个孩子,从十来岁初见,再到部队历练,一晃二十来年的时光,竟出落的越发从容不惊。 脑子里依稀恍过的影像,还是那些年在部队的睿智谦逊,顽强坚定,这样的男人,哪怕安置于拥挤的人群里,依然会因为那一身别人无法比拟的强大气场而鹤立鸡群。 就像是刚刚,他走上来的时候,莫骄阳明明坐在了最角落不易被发现的位子,可还是被他一眼捕捉到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一身不可忽略的气场。 “骄阳啊——” 冯有忠长长的叹息,带着诉不尽的惋惜,似乎,放任这样一个人才离开部队,实在是极大的损失。 可是他再惜才,也到底不是人家的爸妈,而且,他也看的出来,莫家对这个孩子的培养,只怕不只于此。 冯有忠在莫骄阳的生命里,其实扮演着亦师亦父的角色,三十来年的生命里,莫骄阳与莫首长打交道的时间,都没有跟这位老首长打交道的时间多。 正是因为了解,这一声轻呼,哪怕只有三个字,只叫了他的名字,都不妨碍他去感受到那份不舍与无奈。 嘴角轻抿,目光里盛放着亲人般的关怀,“老首长最近身体可好?” “呵呵——”冯有忠轻笑出声,“你小子,这是巴望着我也早点退下来吧。” 莫骄阳摇了摇头,目光里是毫不遮掩的诚意与担忧,“阿姨又该担心你的身体了,其实,以您现在的地位,完全可以调回b市荣养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冯有忠早年执行任务时受过伤的病痛总会时不时的缠绕着他,再加上他的心脏在前几年的历行检查中也出过问题,所以,但凡跟他亲近的人,都劝他回b市荣养。 反正这些年功也没少立,冯家的根基又在那儿摆着,到了b市,只要动动嘴皮子,下面办事儿的人都能把鞋底踏破了,真没必要还冲在第一线。 相比于别人的担心,冯有忠的表现却是浑不在意,说到底,他身下没个一儿半女,夫妻两个这些年在部队也习惯了,有的时候虽然严厉,可是部队里这些兵,他是拿来当自己的孩子待的。 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与孩子分开,冯有忠亦如是。 摆了摆手,眸中的笑意也像是被夕阳的光,晕染开一般,“到底是娶了媳妇的人了,懂事了,还知道关心人了。” 莫骄阳皱了下眉,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以前他就不关心老首长了? 冯有忠像是没看到莫骄阳这点表情变化一般,接过莫骄阳递上来的茶水,微呷了口,让那股子茶香在嘴里蔓延的同时,开了口,“我跟你阿姨,去过医院了。” 莫骄阳并不惊讶,虽然医院那边没人给他打电话。 冯有忠似乎也没想过莫骄阳会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实在是这小子从小到大这张脸上的表情本就少的可怜。 当然,冯有忠要是看到莫骄阳在杜若面前的表现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只因为你不是那个对的人罢了。 “你媳妇,很好。” 莫骄阳交叠着双腿,把背部的重量全部依托在椅背上,单手轻抚着茶杯上的花纹,一边静静的听冯有忠说话。 一般大领导在做报告的时候,都会把长篇大论精简成几个有力的文字,然后像传达方针一般,把这几个文字传达下去,让各级层的小领导去猜,去忖度,去拿捏。 莫骄阳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习惯了冯有忠这样的说话方式,比如他为了执行某种任务,要通过一些不正常的手段,而这种手段又不能以光明正大的行式来展现,虽然他可以隐瞒,但是他因为需要某些作案工具,所以还要领导审批,这个时候,这种精简文字的作用就发挥到了极限。 那种似是而非的文字游戏实在是玩了太多年,而且几乎每一次都是无往不利,虽然这些无往不利都是建立在他最后达成的战果辉煌傲人来堵平的。 可是至少,这个过程是简略的,不用走弯路。 经历了几次哭笑不得以后,冯有忠已经能在每次他完成任务之后,淡定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上一句,骄阳,很好。 话,极少,极短,却又极深。 就像现在,冯有忠哪怕只说了几个字,却已经完全准确的传达了他的心意。 那是认同,是接纳,是祝福。 莫骄阳从来不曾想过杜若会不好,因为他选的女人自然是最好的。 其实男人跟女人有一个共通点,就是爱炫,女人或许会拿任何一件零星小件就去炫耀,比如说手机,比如说发饰,比如说今天晚上做了一道新菜。 男人也爱炫,只不过不会这般肤浅,男人要炫的东西,是那种想要珍藏在手心,哪怕被旁人看上一眼,轻触一下,都不舍得的东西,莫骄阳这辈子最喜欢的两件东西,一个是枪,用来保命的,一个是杜若,放在心尖宠的。 所以作为亦师亦父的冯有忠能用这样的态度认同他所喜欢,甚至是爱着的人,他的心情可想而知,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种愉悦的可以飞扬起来的半弯,刚刚还装模作样的轻抿,一下子就被这个弧度冲散了。 冯有忠忽然之间就笑了,在这张年轻的脸上,他似乎看到了当年自己情窦初开的模样。 “可别委屈了人家姑娘。” 莫骄阳重重的点着头,“等工作上的事儿稳定一些,我们就办婚礼。” 冯有忠点了点头,身处政治漩涡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敏感,有的时候,不是你想高调,而是别人把高调送到了你的面前,让你不得不高调。 “那个消息,看到了。” 莫骄阳的神色一肃,知道这是闲话说完了,开始说正事儿了。 来之前的路上,他心里已经猜测了一些,这会儿,不过是来接受答案罢了,只是—— “是冯爷爷的意思?” 冯有忠微温的眉眼突然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莫骄阳这样的称呼吧。 “雅倩的事儿,老爷子很抱歉。” 莫骄阳还是蹙了下眉,似乎对这个名字的提及都带了几分排斥,“老首长,我——” 冯有忠有些无奈,看着莫骄阳的眼眸同样带了几分歉意,这种歉意,无关身份,只是因为自家的孩子闯了祸,留下了烂摊子,作为长辈,就算是心下再不满意,可也不能推了。 “骄阳啊,那孩子,哎——” 冯有忠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今天凌晨,冯雅倩从机场回b市的途中,意外碰到了黑帮火拼,b市这种地方几乎比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机率都小的事情,就这么突然而至的发生了。 听说连b市军区的人都惊动了,出动了两卡车的特警,才把场面镇压下来,还好当时处于凌晨,本就在高速公路,车辆不算多,没有伤及多少无辜,不过还是有两名司机,碰巧被流弹所伤,而不巧的事儿,冯雅倩就坐在其中的一辆出租车里,司机被伤的时候太过意外,以至于出租车撞到了前天出事故还没来得及修理的护拦,这般重的撞击,护拦不堪一击,整个车子都栽了下去。 高速公路本就是垫起的极高,这般栽下去,那一处是个斜坡,车子几经翻滚,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破败不堪,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车子没有漏油,不然,这后果—— 冯有忠并不想为冯雅倩诉什么苦,有些意外,就是这样,在你人力还没来得及挽回的时候,就发生了。 他甚至在想,冯雅倩这般,或许就是因为他残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因为理亏,因为心虚,所以才急急的赶回b市,而老爷子那边一定是因为痛心,也没派车去接这个孙女,所以,一切的事儿,就这样突然而至了,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冯雅倩经过抢救醒过来之后,老爷子给他打来的,值得庆幸的是,司机和她都留了条命在,不过两条腿到现在还没有知觉,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治好。 冯有忠言简意赅的把冯雅倩的意外提了一下,并没有深聊,他就算是包庇自家人,可也不能抹灭你犯下的错。 尤其这会儿,冯有忠看着莫骄阳脸上没有半分动容的表情,甚至刚刚还温和的眉眼隐隐的压下一股凌厉,心下清楚,若不是雅倩姓冯,莫骄阳又岂是这般好相与的。 都说同人不同命,说起来,冯雅倩对莫骄阳这份心,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这份坚持,连他看着都有点动容了,毕竟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从小到大,难有三分钟热度,尤其家境条件再好,还是个女孩,几乎是在手心里捧大的,但凡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所以,冯雅倩为了莫骄阳能放弃那么许多优越的生活,是他没能想到的,不过他是真的喜欢莫骄阳这孩子,如果能看到两个孩子修成正果,他也是极乐意的,其实,冯家人的态度,大多与他是一样的。 或许真是年代不同了,若是在他们那个年代,要是哪个女孩能这么努力的去追着一个男人的话,那个男人或许早就绷不住同意了,可是他看了这么多年,就在刚刚,当他提到杜若的时候,突然发现,莫骄阳的两只眼睛瞬间变的锃亮,有一种狼性的光芒,隐隐带着几分骄傲与自豪,这是在过去那几年里,他从来没在莫骄阳身上看到过的,无论是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样的变化。 冯有忠脑子里回想的都是莫骄阳在面对冯雅倩时,要么就是淡然无波,要么就是波澜不惊,如果一个女人在男人的心里激不起一层涟漪,可想而知,男人跟女人之间又怎么会有后续的发展。 只是这个认知,无论是冯家,还是冯雅倩,都认识的太晚了,以至于当有些错事儿发生了,才去追悔,实在是没有意义。 心念及此,冯有忠撇开冯雅倩,直接提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儿,“b市那边如果不出意外,会很快安排人手过来,老爷子尽力在周旋,不过这个人你可能要有点准备,不会是咱们这边的人。” 没有哪个党派会傻的让你无端坐在势力,也没有哪个领导会让原本互相监督的两个人穿上一条裤子,到时候,只怕这s市就成了指手遮天的局面。 所以赶走了一个冯向前,不意味着莫家的日子就一定会好过。 莫骄阳垂眸敛首,感觉像是在思索,表情郑重肃冷,待再抬头时,桌上的茶水已经变的微温,刚才还飘着的热气已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了温度。 “老首长,这些事儿,我有心里准备,劳烦你给老爷子带句话,这次的事儿,莫家谢谢了。” 冯有忠的眉头一凛,似乎对莫骄阳这个谢字很不满意,之前还温和的眸光也收了起来,带了几分凌厉的审视,“骄阳,你该明白的。” 冯家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要句谢谢,这是冯家欠下的,是在偿还。 莫骄阳重重的呼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垂落的暮色,路灯取代了太阳的光芒,正在等待着月亮的出现,只是今天晚上似乎月亮学会了偷懒,不知藏到了哪片乌云里面。 “老首长,我记得,在我穿上那身绿色的时候,你就对我说过一句话,当兵的人,首先要学会的是爱憎分明。” 莫骄阳没有道一句失了孩子的委屈,也没有诉一句想要什么样的补偿,他的态度,似乎更好的诠释着莫家人对道义的以身做则。 因为两家的交情,在道义上,莫家吃了大亏,折了一个未来的继承人,可是莫家还是没折冯家的孩子,哪怕一个巴掌,一个手指都没动一下,安安稳稳的把人放走了,甚至在人走了以后,莫伟天还给冯志存打了个电话,通知他,孩子坐了半夜的飞机回去,派个人去接,路上注意安全。 莫家的道义,仁至意尽。 所以,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冯家人自己理亏,自己心虚,自己想要救赎,所以,你做的这些事儿,并不一定要被我买单。 冯有忠能感觉到莫骄阳对这件事儿的排斥,偏偏他就能理解这种感情上的排斥,因为他也是失过孩子的人,虽然他也从始至终没看到过那个孩子的长相,可是这么多年,无数个午夜梦回,他都梦到过那个孩子会在梦里喊他一声爸爸,然后软软懦懦的贴着他的胳膊,等着他抱,他会把那个孩子抱到阳光下,抱到部队里,当着那帮兵痞子,大笑着宣布,这是他的孩子。 可是他的孩子死了,没了。 那种期待落空的感觉,他是感同身受的。 所以,他能理解莫骄阳。 他也知道,就算是没有冯家出手,莫骄阳既然想动冯向前,有莫伟天这样的人坐镇,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冯家,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 只是莫骄阳一个爱憎分明,便把他下面的话堵的死死的,连着冯家从今天凌晨到现在,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没的变有了意义。 可是即便没有意义,冯家该做的,还是会做到底。 冯有忠看着茶壶里颜色越来越浓郁的茶水,就像看进了莫骄阳的内心一般,他没有忽略掉这个男人眼睛里的红血丝,几乎遮住了眼底的清明。 作为长者,冯有忠的语气里加了几多语重心长的味道,“骄阳,你是男人,既然你能记得当年我教给你的爱憎分明,就该记得今天我告诉你的,男人该学会承担,如果你连自己都拔不出来,又何以去安慰另一个受伤的人呢?” “老首长,我——”莫骄阳的目光带着悔恨,痛苦,纠结,是切切实实,毫不掩饰的真情流露,因为对面坐着的人是可以依赖的,所以他像一个受了伤的晚辈一般,在长辈面前寻求着哪怕片刻的慰藉。 这样脆弱的莫骄阳,看的冯有忠心下一痛,还是缘于那份感同身受吧,有些记忆,明明是被掩埋的,可是因为另一个相同的情景被撞开,那些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开启。 冯有忠不知何时已经裤兜里拿出一盒烟,桌上的茶水也被推开,青烟缭绕中,他的声音带着久远的悼念,“骄阳,你顾阿姨年轻那会儿,也失过一个孩子,你不知道,女人在这种时候,脆弱的让人无法想象。” 197.第197章 如何忍心看着你一个人背负 晨光医院的地下停车场,莫骄阳停好了车子并没急着下车,而是点燃了一根烟,任自己的思绪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徜徉。 隔着飘荡在眼前的烟雾,似乎还能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冯有忠眼睛里闪现的那些或虚或实的伤怀,因为有了那层烟雾相隔,才会让一个冷静沉稳的男人卸下片刻的心防。 有些事儿,一但有了开始,就没有了对与错。 莫骄阳半眯着眼眸,思路回转间微弯了嘴角,他不知道刚刚冯有忠在提到冯雅倩的意外时有没有试探他的意思,不过,想来冯家今天这么大的动作,b市那边不可能不惊动,这件事儿,他相信他的盟友们都不是用猪脑子干事儿的人,所以,冯家应该查不到什么。 换而言之,如果冯家真的把这事儿怀疑到他头上,又怎么会手脚这么利落的收拾了冯向前。 当然,收拾冯向前也可以说是势在必行,冯家不过是捷足先登还了莫家一个人情罢了,如果冯家不相信他,还把这事儿给做了,只能说,冯家的心思,比他想的还要深上许多。 莫骄阳按了按太阳穴,忽然间发现,还是简简单单当他的特种兵的日子过的舒畅,有任务的时候,无论你使什么手段,因为对方是敌人,便不会考虑应不应该,可不可行,只要达到目的,哪怕手段卑劣,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 莫骄阳从仪表台上拿过电话,按了大院的号码拨了过去,这个时间,老爷子正在客厅里看新闻。 果不其然,电话是莫伟天接起的,“喂?” “爷爷,是我!” 莫伟天目光锁在电视屏幕上并不曾离开,偌大的客厅除了厨房里忙碌的李嫂,便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 “嗯,冯家人找你了。” 莫伟天知道冯有忠夫妻去了医院,再加上今天午后s市这么大的动静,b市那边不需要给他打电话,他就能猜出几分。 “嗯,说了会闲话。” “既然是闲话,就别往心里去,晚上要是顶不住,就让依岚或者你妈在那歇一晚,你回家睡觉去。” 莫骄阳挂了电话,微眯的眸子里漾起了波澜,老爷子的口气波澜不惊,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可他心里却痛的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还有他的若若,这样的痛,冯有忠都说了,这种事情对女人带来的伤害,是无法想象的,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他的若若知道了他的爷爷,连同他这个孩子的爸爸,都在这件事上动了手脚,那个时候,会怎么想,怎么看他? 幽深似海的眸光里卷起了层层波澜,每一层波澜都带着涨潮之势,压抑的人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燃尽了最后一口烟蒂的时候,莫骄阳已经拔下了车钥匙,推开车门按了自动锁,还未等转身,就感觉到后背有股劲风袭来。 左腿后扫,弯腰拧身,手肘做攻击状,几乎在一瞬间,动作一气呵成,待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时,已经是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避之不及撞上车门之时。 凌晨一边吐槽,一边皱着眉瞪着莫骄阳,“要不要用这么大的力啊?” 这会儿摸摸胸口,真他妈疼,这男人,这么快的反应,要是个女人投怀送抱,啧啧,估计再好的活计也得报废。 莫骄阳撇着凌晨的眸光带着几分自不量力的鄙视,“等了一会儿?” 凌晨也觉得自己有点没事儿找抽了,他和莫骄阳是前后脚进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看到他在车里抽烟,便等了一会儿,突然间起了玩心,想试试这男人的身手是不是也像他这样,退步了,可没想到—— 莫骄阳挑了挑眉,像是穿破了凌晨的心思,一边迈开步子往电梯间走,一边轻哼着,“让你失望了?” 凌晨跟上去的时候,咂巴着嘴感慨着,“骄阳,你到底是怎么安排时间的?” 他记得这男人自打上任以来,可是忙的团团转,怎么还有时间坚持锻炼呢? 当然,如果把陪女人的时间拿出来的话,或许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个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莫骄阳或许心情不错,至少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很乐意把这个问题回答给凌晨,“你没觉得最近市委的人办事效率提高了?” 呃? 凌晨跟着进了电梯,按了数字键,直通杜若的wip病房,侧眸时忍不住惊讶道:“你不会舍己为人了吧?” 天天带着市委大院里那帮养尊处优的老老少少做强化锻炼,啧啧,也就这家伙能干的出来。 本来凌晨还有一点点怀疑的,不过这会儿瞧着男人微挑的峻眉上扬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暗自摇了摇头,下次再去市委,他得多拿把伞了,实在是怕口水太多,喷死人啊。 两人一路进了杜若的病房,莫依岚正在收拾碗筷,想来是刚用完晚饭,贾美云则在收拾着杜若的换洗衣物。 听到脚步头也没抬的笑道:“我就猜这小子不能放心,得自己过来,正好,咱们俩啊,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了,回头让你哥给你发奖金啊。” 扑哧。 凌晨扬着笑大步绕过了莫骄阳,直奔贾美云,因为床上的女人这会儿已经被那个男人揽上了肩,嘘寒问暖。 凌晨撇了撇嘴,全身上下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假。 亲妈跟妹子在这照顾着,难不成还能虐待了去。 “贾姨,这奖金不能光依岚一个人拿,你这么大岁数了,得让他多孝顺孝顺。” 凌晨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病床上的男人挑衅的扬了扬眉,凤眼里承载的信息满满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对于这样的挑衅,莫骄阳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欠奉,这会儿,正揽着杜若低语细咛。 贾美云到是被凌晨的话逗的一乐,赞同的点了点头,“小晨啊,贾姨总算是没有白疼你。” 呃? 凌晨头上开始飘乌鸦,直觉自己是送上门的羊,就等着被宰了。 果然,下一句是莫依岚接的,“凌哥哥,小刘今天过不来了,麻烦你老人家送咱们一趟呗。” 呸。 凌晨恶寒的抖了抖肩膀,什么凌哥哥,这丫头,从小到大这么叫他的时候屈指可数,但每一次都没有好事儿。 贾美云笑眯眯的眨了眨眼,拍着凌晨的胳膊说着:“我听杜若说,你知道你许姨的住处?” 啊? 凌晨终于知道刚才心底突升的那股子不安从哪儿来的,原本盛开如花的面庞瞬间变成了苦瓜,两只眼睛带着委屈与控诉投到了杜若身上,只可惜,某个男人非常不厚道的把自己的女人扣在了肩窝处,所以,凌晨只能看到杜若的后脑勺,连半点回路都连接不上。 这会儿打哈哈,明显不合适,因为贾美云的目光太过紧逼,凌晨真是苦逼了,要不是因为莫骄阳这个不够义气的男人,他怎么就能跟许梅碰上,这会儿好死不死的,这婆媳怎么就在这医院里聊到这人了。 凌晨从小到大的经验就是,他们家的老佛爷,还有莫家的女人,都是不好惹的。 所以这会儿只能缴械投降,“贾姨,总要先打个电话才礼貌吧。”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要是打电话,那人能见她才怪。 “别费话了,先送依岚回家,再送我过去。” 一锤定音,贾美云走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莫骄阳的眼底,嗯,红血丝轻了许多,反正晚上也不用打针,直接睡觉就成,又嘱咐了两句不能让杜若着凉,不能碰冷水的话,然后才把不情不愿的凌晨拎走了。 病房里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这一天,莫依岚使尽了浑身解数,总算是把杜若逗笑了几回,这会儿心情总归是轻松一些了。 当然,有些伤痛,已然形成,想要一天消除,绝对是不可能的,只是人不能总把自己埋在悲伤里,看到那些关心爱护她的人,杜若又怎么会忍心让大家一直操着心。 靠在莫骄阳的怀里,微仰着头,清晰的看到男人下巴处新长出来的青色胡茬。 左手被男人的大掌握着,右手伸出被子去触碰那些细细的小茬,带着些微的硬度,扎在手心有些微痒的感觉,眸光荡漾着浓浓的心疼,“是不是没休息好?” 能闻得出来,男人身上还有烟味,虽然不算浓,可至少不会是一两颗。 莫骄阳垂眸望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杜若,原本红润的面颊,经过这一天一夜,似乎消瘦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的精神都颓废着。 哪里看不出来,小女人正在强装着坚强,想来是不想让他们担心吧。 下巴抵着杜右的额头,让那新冒出来的胡茬或轻或重的按压着女人娇嫩的皮肤,却没有听来一句浅语抱怨,心下微疼,他的若若啊—— 若是以前,他的若若,一定会咯咯笑着推他,或是喊痒,或是喊疼,带着几分娇嗔的样子,每每看到她眼底柔似水的光,都想让他尽情的欺负这个小女人,直到耳心里传进她可怜兮兮的叫着他的名字求饶的声音。 他想,他的若若,该是永远那样的生活,被雨露浇灌,被春风滋养…… “若若,痛吗?” 杜若眸光一闪,那些好容易被压制住的酸苦只因为男人这么一问,便纷纷上涌,哪怕她用尽了力气,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可是她真的不想的。 不想让她的骄阳担心。 不想让那些关心她的亲人们担心。 这是个意外,说到底,还是怪她的,怪她好奇,怪她多事儿的…… “骄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低语呢喃,带着些微的哽咽,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那不断重复的三个字,却让男人的心弦跟着断了,裂了,绷开了…… 毛细血管都被那绷开的力度弹出了细孔,鲜红的血液穿破了表面的皮囊奔涌而出,这一刻的痛,是深入骨髓的痛。 他的若若啊,这是要一个人背负吗? 可是她有什么错? 不忍,心疼,痛惜的声音在后槽牙磨砺过后,夹了血丝方被吐出,可说出来的声音却因为带着男人特有的沉稳庄重,仿似一剂良方,快速的抚平了女人的伤口。 他说:“若若,没有对不起。” 他说:“若若,不关你的事儿。” 他说:“若若,不要再想了。” 他说:“若若,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宝贝昨天答应了我们,很快,很快就会回来的,回来喊我们爸爸,妈妈。” 杜若怔怔的看着坐到自己面前的莫骄阳,看着他那坚定的目光里透露出来的绝决信心,带着男人独有的霸道与彪悍,仿似任何事儿,只要他说的,就一定能实现。 这样的目光,太过坚决,坚决到杜若渐起迷雾的眼底慢慢的被风吹散,两颗漆黑的瞳仁紧紧的锁住男人的表情,不愿意错过那张脸上任何一个作假的表情。 可是没有,灯光下,男人英俊的脸廓散发出来的是带着野性的凌厉,那股子飞扬跋扈的嚣张劲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这样的莫骄阳,是杜若熟悉的莫骄阳。 这样的莫骄阳,又是她一直信赖并且深深依恋着的莫骄阳。 手指,想要触碰那张面颊,让他的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可是男人的两只手正慢慢的摩挲着她的手心,触碰着昨天晚上偷偷被她攥出来的痕迹,微有破裂,已然结痂。 “骄阳——” 杜若低低的唤着,看着男人把她的两只手捧起,手心向上,放到了嘴边,任由那细细密密的吻轻抚过那已经结痂的伤口。 她竟不曾细看过,原来,两只手心的伤口竟然横成了一条线。 莫骄阳掩眸的时候,连带着一滴泪,被吸了回去。 他的若若,看到了一定会心疼的。 他的若若,已经这么痛了,他怎么可以还让她心疼。 杜若不知道,当别的女人看到自己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隐忍着哭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她的心,是真的痛着。 此时此刻,她只是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双手颤抖起来,以免会泄漏自己的情绪,既然她的男人不想让她看到那滴泪,那么,她就看不见好了。 嘴角,勉强咧出了一道弧度,虽然是笑,可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还好,现在没有镜子,所以,杜若以为,自己的笑,会是灿烂如花的。 两只手,捧着莫骄阳的脸庞,拇指慢慢的摩挲着,目光柔暖的像是盛夏的晨光,带着些舒爽的微凉,“骄阳,我们一定能把他接回来的,对吗?” 这个他,彼此都知道,是那个失去的孩子,是他们共同的期盼。 莫骄阳重重的点了点头,两只手覆在杜若的手背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身霸气也随之附身。 “一定会的,若若。” 杜若扯开的嘴角弧度又散开了一些,望着莫骄阳的眼底是星星点点的光芒,那里面所有的坚定,都来自于这个男人。 莫骄阳轻叹口气,把杜若揽进了怀里,轻声安抚着,“若若,我问过医生了,只要等四十五天,就可以了。” “什么?” 杜若一时间有些迷惑,微微用了些力气推着莫骄阳的胸膛,诧异的看着他的眼睛,“什么四十五天?” 莫骄阳轻弹了一下杜若的额头,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出答案算不算鄙视这个女人的职业,“你不是大夫吗?” 杜若点了点头,这句话跟她是大夫有什么关系? “医书上没写过女人小产或是做月子之后,最短也要四十五天才能发生夫妻生活?” 呃? 杜若成功的被莫骄阳转移了悲伤的情绪,虽然这个时候谈论这样的话题真是有点不厚道啊,可是不得不说,男人的目的还真就达到了。 莫骄阳幽深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疑惑,“难道你们医学课本上真的没讲到过这个?我也是问过鲁大夫之后才知道的。” “噢,对了,你学的是骨科,应该是不一样的吧?伤筋动骨都是一百天的,你不会以为这个也要一百天吧?” 莫骄阳仿似后知后觉的拍了一下头,表示自己误会了杜若,他的女人医术还是不错的,就算是临床的经验少了点,可是书本上的经验真是半点不缺啊。 杜若眨了眨眼,非常无力的望着病房里的墙面,房间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这会儿身体下面还在流着脏血,这个男人就已经开始跟她讨论哪一天可以发生夫妻生活了?这是和谐的节奏吗? 贾美云是看着莫依岚进的大院,才让凌晨开车送她去的许梅那儿,刚才一路从医院到大院,贾美云没问过一句关于许梅的事儿,这会儿,莫依岚下了车,贾美云才用眼角的余光睨向了凌晨,“你妈知道吗?” 凌晨知道瞒不住了,其实有些事儿,他也不清楚,不过他妈交待过他,别跟贾美云提许梅的事儿,所以他也从来没多提过一句。 这会儿,真不是他想缴械啊,实在是—— 哎,回头他就这么跟他妈说,贾家的女人,惹不起啊! “贾姨,这事儿吧,是许姨的意思。” 贾美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刚还绷起来的面孔,一下子灿烂如花了,“我还纳闷呢,明明你比我们家骄阳还要招风,怎么就没有女人嫁你呢?” 198.第198章 女人都是记仇的 凌晨一张姣好的面庞瞬间又成了苦瓜,他也渴望好女人啊,只是这上的好女人都被那个男人占去了,他还去哪里再找一个好女人啊? 这样的心声被他深深的压抑着,哪怕那屋窗户纸已经被那个男人捅破了,可是在杜若面前,他们还能面不改色的称兄道弟,连他都觉得自己伟天的不像个男人,可以改行去当圣人了。 好吧,他得先声明,如果杜若的眼睛,在他和莫骄阳同时出现的时候,第一个锁住的是他,那么,他相信,他一定会被拉睛神坛,便成一个为爱疯魔的人的。 是的,他相信…… 贾美云并没有给许梅打电话,而是让凌晨打的电话,然后她就坐在车里静静的等着,目光望着小区的正门口,脑子里构想着多年不见,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贾美云其实也没闹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其实她大抵能猜透许梅的心思,原本以为她不在这个城市的,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她竟然悄声隐匿在这里,连她这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死党,都不联系。 深秋的夜晚,枝叶已然开始飘落,清洁工人在夜暮低垂的时候,已经三两成群的把树上飘落的残叶堆积到一处坟烧,只可惜,这边刚刚清扫过,还没等回头,又落下了一片。 许梅,就是在这一片落叶中,慢步而来。 贾美云把手按到了车锁上,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甚至没看凌晨一眼,柔声道:“我跟你许姨说会儿话,你去忙吧。” 既然充当了司机,凌晨怎么可能大半夜的把贾美云扔到这儿,“贾姨,我就在一边等你,聊完了,我送你回去。” 贾美云看着小区门口的许梅已经开始张望,应该是在找约她的人,眸心已然染了光,只是低眉间,没放了衣襟,“不用了,一会儿我打车回去就是了。” 车门开了又关,凌晨大抵猜到了两人要说的话题,可能不适合他听,索性在贾美云过马路的时候,轰踩了油门。 贾美云从许梅眼里看到了错愕,虽然很短,很快被掩饰下去,不过还是带了几分生气,连着说出来的话都夹了怒火一般,“二十几年避而不见,你就是这么给人家当好朋友的?” 许梅的声音还是记忆里的温稳,“你这脾气啊——” 细细听来,还夹裹着羡慕的叹息。 贾美云哼了一声,把那副不满的嘴脸做了个十成十,“你到是没脾气,当年不告而别,这么多年连个音讯都没有,要不是——” 许梅自然知道贾美云说的是什么,拉着她的胳膊失笑的摇了摇头,说起来,两个人现今都过了中年了,却像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没有理智的抱怨着,这样的情形,还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呢。 不过,又那么的让人怀念。 “找个地方坐坐吧。” “怎么,怕我认清你的门,以后骚扰不断吧?” 贾美云挑了挑眉,摆明了你不让我认门,我就不走了。 许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对,对于这位旧友的性子,是拿捏的十成十,迷糊起来,可是转而就忘了一分钟之前发生了什么,要是执拗起来,哎—— “走吧,去家里坐坐。” 贾美云目光在小区周围看了一眼,目光定在水果店的时候,指了过去,“初次登门,给孩子买点什么吧?” 许梅的步子一顿,侧手直接在贾美云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这一下,有点下力气,虽然深秋的衣服有点厚道,可是这女人下了狠劲,那点布料,算什么? 嘶—— 贾美云一声轻叫,咬牙切齿的看着许梅,低吼着,“小梅子,你干吗?” 许梅一双美眸难得的鼓了起来,一改往日温稳的教授形象,“美云,你是明知故问的吧。” 许梅不是白痴,贾美云既然知道她在s市,还能上门来,就一定问过她现在的生活了,本就不算复杂的生活,她又不曾刻意隐瞒什么,这会儿这么说话,摆明了是要奚落她的。 贾美云暗自吸了口气,一边跟着许梅的步子,一边嘟囔着,“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这脾气也不知道改改。” 走在前面的许梅嘴角微弯,她这脾气,已经难得有人看得见了,贾美云能看见,该是荣幸的。 二室二厅的房子,简单而又不失雅致的装修,却因为房子的主人只有这么一个,而显的有些冷清。 贾美云站在门口,一边换着脱鞋,一边觉得心下有些酸,这屋子里,竟然闻不到烟火的味道。 不是女人抽烟的烟火,许梅是从来不抽烟的,而是那种家庭妇女回家打理饭菜的烟火味,如若她猜的没错,厨房那里,一定干净的好比琉璃台了。 浅色的真皮沙发前摆着大理石的茶几,茶杯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想来,这个女人是习惯了晚上来一壶浓茶的,不然,这个时间,怎么可能还冒着热气。 “难不成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许梅到是半点没因为二人许多见没见,就生疏了,笑语间还带着青春年少时的亲和。 贾美云轻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倒了一口茶水,抿了一口,“这个味道,喜欢了这么多年?” 许梅只是随意的笑了,并不解释什么,有些东西,只是习惯罢了。 “凌晨怎么跟你提起我了?” 许梅不会以为凌晨无端端的提起她。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眼睛里的光芒尽是埋怨,“你还真不够意思,连淑慧都知道你回来了,还当了教授,偏偏不跟我联系,你这是诚心的吧。” 半怨半嗔,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名。 许梅浅笑的看着贾美云,任由她在那发着牢骚,“我和淑慧也不常见的,知道你们家领导对你看管的严,哪里敢随便约你出来,真要是迷糊劲上来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你们家领导还不得把我扒了皮啊。” 贾美云嗤了一声,满满的鄙视之意,仿似在说,你就瞎掰吧。 “杜若你知道吧。” 许梅一愣,随即恍然,“她是我的学生,嗯,现在,应该是你手下的大夫吧?” 贾美云眉眼间带了几分得意,似乎,你说的并不全对。 虽然杜若这批学生已经毕竟一年多了,可是每一个优秀的学生在老师的心里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的,以至于在几年后,几十年后,提起来,依然掩不住眉眼间的自豪。 贾美云也不是个能卖关子的人,这会儿把茶杯放下,唇角的笑意带了几分感谢的意思,若不是两人隔着茶几,没准她就要亲自拉着许梅的手感谢了。 不过即便隔了一道茶几,依然阻挡不了眼神里的骄傲与欢喜,“我儿子,你知道吧。” 许梅又点了点头,然后脑子里像是一道灵光划过,许多事儿,一经串联,就会发生神奇的化学效果。 就像现在,原本她还没弄明白的事儿,这会儿被贾美云一点破,啊的一声,带了几分惊,“你是说,你是说?” 贾美云的得意已经让眉毛飞扬,“就是你想的那样。” 许梅没见过莫骄阳,不过想来莫家的孩子,品性不会差了,只是真的跟杜若走在一起,还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她们结婚了?” 不说莫家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儿她就算是不听说,可电视,报纸也会铺天盖地的报导,毕竟莫家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 即便莫家低调,可是杜若结婚,总要发请贴的,别的不说,她那些同学,总有相好的,这话总会传出来,毕了业,那帮孩子也来看过她,可从来没提过这事儿啊? 所谓惊讶,便是因此吧。 贾美云轻笑着点了点头,“嗯,结了,不过还没摆婚宴。” 许梅能理解,莫家应该是有考量的。 “杜若那孩子不错,干净,刻苦,不像时下的女孩子好高鹜远,尤其在医学上,能耐得住寂寞,努力钻研,这样的性子,如若多加培养,将来一定会在医学界盛开成一条奇葩。” 不过说到最后,许梅又带了几分惋惜,嫁进莫家,这朵奇葩,只怕想再盛开,就有些难了。 “杜若家里的条件好像一般,你们家老爷子?”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许梅这担心还真是多余,当年—— 哎,当年的事儿不能提,那就说现在,“我们家老爷子可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再说,骄阳自己相中的媳妇,他坚持,还能有谁说个不字?” 扑哧。 许梅觉得贾美云这语气还真有些酸,要不是看到她这会眼里的满意与温暖,指不定就以为这是个刻薄的婆婆在讲究着儿媳妇的事非呢。 既然杜若嫁进了莫家,那么贾美云知道她的存在,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了。 “你们家莫首长就能放任你这么晚在外面游荡?” 许梅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实在是不相信莫首长在家还能任着自己的媳妇这个时间在外面晃荡。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要不要把赶人做的这么明显啊,她屁股还没坐热呢。 “这么多年没见,你就没有什么心里话想跟我说?” 许梅轻扯了一下嘴角,难不成她还真得抱着她来一场久别重逢的痛哭流涕?那都是电视里的画面罢了,不过是为了渲染剧情,却抵不过心里的真实。 “我现在是在s市定居,又不是明天就走了,你,真没必要大晚上的就跑过来。” 贾美云想说,我激动啊! 瘪了瘪嘴,还没等开口,电话就响起来,有点超乎预料,是莫首长的手机。 “啊,你回来了。” “噢,我在外面,见个老朋友,嗯,这就回去。” “不用,不用,你都累了一天了,明天早上不是要赶飞机吗,先休息吧,我朋友说送我,一会就到家。” 贾美云真是觉得有些意外,对这个电话里面提到的人,有些事儿,她来之前或许真没有多深的想法,只是因为突然知道了一个老友的消息,多年不见,又因为曾经差一点就成了妯娌,所以,她很迫切的想看看她,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如果她结婚了,生孩子了,她会远远的祈福一句,哪怕一个拥抱,然后留个电话,以后大家偶尔还可以出来坐坐,喝喝茶。 可是,现在—— 许梅大抵猜出来电话是莫首长打过来的,嘴角噙着笑,半倚着沙发挥手指着门边,大有送客之意,不过这主人却随意的连起身的礼节都忘了。 若是外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要么就以这两人的关系极好,来去自如,要么,就得以为这客人是不受待见的,瞧瞧,这是被主人轰着走呢。 贾美云有点耍无赖,虽然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儿,有点不合宜,可是她就真的干了。 “小梅子,你行行好,大晚上的,我这么一个单身的貌美女人,独自行走在城市的马路上,要是——” 许梅真想一耳刮子打过去,看看对面那个女人还能不能把做作这两个字诠释的再好一些,虽然还有几分风韵犹存的味道,可到底不是十七,八的黄花闺女了,摆这么一副随时等着被劫色的作态,给谁看呢。 可是这大半夜的,许梅是真被贾美云逼的无奈了,说句实在话,她是真不愿意往那边开,在s市这么外,她几乎都忘了那条道路是怎么走的。 “我方向感不好。” 许梅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牵强。 所以贾美云的漏洞找的很快,“不是都有gprs吗,地址你又不是不知道,杜若过几天出院也会回去,你要是有空,就过去看看,正她陪她说说话。” “出院?” 许梅倚着的身子一怔,坐起来的时候,目露疑惑。 “哎——”贾美云把这声叹气拉的又长,又痛,有一种让人感同深受的感觉,然后就憋着不说话,就像是蹲在池塘边钓了一天鱼的人,已经没信心要收竿了,偏偏有一条十几斤大鲤鱼蹦了出来,围着你的鱼竿不停的跳跃着,原本那些颓丧的心气,一下子又被调了起来。 贾美云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可是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她儿媳妇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呢,她这个当婆婆的,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能把金孙抱到手了,偏偏就这么没了,她就是泥菩萨,也忍不住了。 许梅无奈的拿着车钥匙锁了门,两人下了楼,开了车,有些记忆,并不因为岁月的更迭而消逝,就像贾美云说的,即便城市的交通在这二、三十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有一条路,却始终记忆在心灵最深处。 贾美云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连gprs都不用,还跟我说忘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自欺欺人的活着?” 许梅勉强扯动了嘴角,那笑意,带了点苦涩,眼底,却明显不想提及旧事儿一般,“美云,有些事儿,过去了,就不提了,好不好?” 贾美云轻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 许梅其实不愿意见旧人,也因为这方面的因素,这会儿瞧着贾美云耍小性子的样子,不禁失笑,“你还没跟我说,好端端的,杜若怎么住院了?” 她记忆里,那孩子的身体一直不错的,至少大学几年里,很少听到她生病,偶尔发烧小感冒的,也很快就会痊愈。 “流产。”贾美云的声音有点怅然,与刚才的笑颜不同,这会儿到是半点不伪装,深深的叹了口气,“小梅子,我都觉得对不住人家孩子的爸妈。” 许梅并不深问杜若为什么会流产,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儿,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再说,杜若也是成年人了,她可以是一个交心的老师,却不是一个好的婚姻指导者,她这一辈子,还未曾嫁过人。 “现在条件好,她也年轻,细心调养,一年半载的就能恢复过来,你也别着急。” 微顿了一下,许梅问道:“她在你们医院住院吧?回头我去看看她。” “没有,在晨光医院,就是凌氏那个。” 许梅笑着点了点头,“嗯,现在的私立医院其实比公立医院的条件要好不少。” 许梅的笑声,几乎在车子拐进莫家大院那条道的时候,就消了下去,原本聊的还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又变的静默。 大院门口,警卫员小刘正时不时的站在路边张望,偶有私家车辆或是出租车过来,都会瞧上一眼。 许梅的车子,停在了离大院一百米的距离,侧眸看着贾美云的时候,还是带了点笑容,虽然很勉强。 “送你到这儿吧。” 贾美云点了点头,也不为难她,“七、八天吧,看看检查结果,杜若应该就能出院,要不到时候你来家里吧。” 许梅抿着唇角摇了摇头,“回头我去医院看她。” “噢,那成。改天约了淑慧,咱们三个好好聚聚。” 米淑慧,凌晨的母亲。 许梅点头应了,看着贾美云下了车,看着警卫员迎了上来,突然,贾美云绕到了她的驾驶室方向,许梅以为有什么事儿,便摇下了车窗,因为目光一下望着贾美云,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刚刚从她车旁滑过的车辆,此刻,开车的男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莫家的大院门口,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力的开关车门的声音。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个男人急切的步子向她的方向跑来,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许梅一脚就踩到了油门,倒车,转舵,再轰油门,扬长而去,似乎从学会开车以来,她还是头一次把技术运用的这么熟练。 199.第199章 疗伤最好的圣药,就是转移注意 住院第三天,病房里的温度如同煮沸的开水,炸开了锅。 杜若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病房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些面孔,好在,这些人把那从真实的关心,都转化成了无尽的欢声笑语,虽然,于现在的她,有些格格不入。 女人小产,一般男人都会避忌,只让女朋友或是女人进来看看,男人大多会在走廊等着,或是打个电话问候一声。 可是杜若的病房里,男人和女人的数量几乎是同等的,而且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自在与熟稔,不带半分尴尬之色。 皮丘指着一身正装的陆宁告状道:“杜若,你不知道,这家伙前些日子自己弄了个私人医院,都开业了,才知会咱们这帮兄弟,你猜,他那医院是是做哪方面的?” 杜若床头两侧分别坐着向敏晴和武静,三个人六双眼睛都看向陆宁,摆明了皮丘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连身为女朋友的向敏晴都不知道的。 莫依岚和贾美云大抵是想让屋里的气氛更轻松一些,所以看到杜若同学进来的时候,就找了借口出去了。 杜若半边的重量几乎都压到了向敏晴身上,眸光温柔,嘴角轻勾,看着陆宁,“不会是妇产科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直觉吧。 皮丘扑哧一声就笑出了声,连连竖着大拇指,看着向敏晴和武静满脸不信的样了,啧啧的慨叹着,“哎,到底是见多识广的杜若敢猜敢想啊,这小子,还真就弄了个妇产医院。” 向敏晴惊讶的眼睛都鼓了起来,虽说妇产科挺赚钱的,可是吧,她实在是没觉得陆宁对这方面有什么专长啊。 武静的性子还是那样直率,抬手抚额的时候,忍不住叹息,“陆宁啊,你不会是为了让自己方便吧?” “啊?” 众人不解,一致看向武静,这丫头,什么意思? 武静很厚道的拍了拍杜若的肩,一手指着陆宁的脸,一边摇头道:“你们想想,这位公子在校的时候,就是花名在外,这年月,飞蛾扑火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这女人吧,总是比男人多了一项功能,只是吧,陆大公子这辈子估计总不能把那东西给一个女人,就弄个胚胎出来不是,我估摸着,陆大公子这是与人方便,与己也方便呢。” 一屋子人嘴角齐抽。 要是这世界上的花心男都为了这个目的开妇产医院的话,估计那家医院也没谁敢去生孩子了,只怕这刚接触世间的婴儿第一眼被污秽感染,从而影响一生啊。 陆宁到是不急不徐,慢条斯理的抻了抻外衣的袖子,若不是那袖扣太过耀眼,估计大家还只当是一件普通的精工细作呢。 没嫁给莫骄阳之前,或许有许多名牌摆到杜若眼前,她也不过是摸一摸料子,叫不出好坏,只觉得花那么多钱,实在是有些冤,衣服,衣服,无非是穿在身上遮丑的,只要舒服,才是最好。 嫁给了莫骄阳,虽然他也不甚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可是潜移默化,或者说场合需要,她们的衣柜里已经摆了许多这样的衣服。 比起衣服的精工细作,真正用心的,都是在这种细节上,比如说,男人的袖扣,女人的胸针,物件虽小,却足以吸晴。 毕业一年多,杜若,终是在曾经青涩的影像间,看到了大家不一样的变化。 陆宁的眸光微挑,对于武静的调侃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目光在环视过杜若的病房后,带了几分满意之色,“杜若,本来我还想,要是这里的条件不好,我打算免费请你入住宁安妇产医院的,不过现然看来……” 杜若看着陆宁耸肩的动作,不禁笑了,“宁安这个名字不错。” 向阳不愧为武静的忠心男友,这会儿开口的腔调都是跟武静如出一辙的,“杜若,我到是觉得,陆宁那会儿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藏了什么寓意。” 向敏晴眨了眨眼,女人想事情,总会与唯美,浪漫沾边。 肩膀碰了碰杜若,调笑道:“杜若,你说,不会是陆宁心里的女神出现了吧,正好,或名,或姓里面,必然带了一个安字。” 杜若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有些人起名字,总是会有点来头的。 武静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跟向阳是心有灵犀,反正这会儿态度完全相反,“我到是觉得,陆宁没准是怕以后医疗事故太多,拿个名字压压呢。” 微顿了一下,武静挑了挑眉,睨着陆宁,觑道:“你可别跟我说,这两个字也是找了大师开过光的?” 武静家里的煤矿转让给凌晨了,武爸现在跟她住在了s市,不过以前矿上有的规矩她还是懂的,因为这种行业存在风险,下井的工人一个不好就容易出现意外,所以但凡煤矿开窑的时候,都会为保平安,从庙里或是高僧那里请点什么镇上,也算是求个心安。 同理,虽然陆宁的医院不是这种综合性的医院,可是只要上手术台的事儿,谁能保证就没个意外呢。 向阳也跟着附和,“我也觉得这样,不信,你们问问陆宁。” 扑哧。 皮丘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搭上了陆宁的肩,带笑的眉眼夹裹着长长的叹息,“哎,从今以后,咱们就是难兄难弟了。” 陆宁索性也把自己的胳膊架到了皮丘肩上,非常厚道的点头,“以后你家生儿子,我免费接生。” “切,去你的,要接也是我去,我老婆的身体可不能给别人看了。”皮丘瞬间就收回了自己的胳膊,摆明了兄弟没有老婆亲。 向敏晴只觉得满头乌鸦,这两人是当她不存在吗? 再说,医生面前无男女,这都什么年代了? 杜若却眨着眼睛,看了眼皮丘,又看了眼陆宁,诧异的问道:“皮丘改行了?” 虽然说医术相通,可是这学骨科的,改到妇科…… 一屋子人,除了那两个刚刚还称兄道弟的男人还能面色如常,其余几人都变了几变,最后,像是后知后觉一般,都把目光落到了向敏晴身上,连杜若都不得不羡慕的说道:“晴晴啊,皮丘这是为你改的行啊。” 咳咳…… 扑哧…… 向敏晴鼓足了眼睛瞪着皮丘,有些哀怨的看着杜若,“杜若同学,你越来越不厚道了。” 杜若扯了扯嘴角,掩下眸中的笑意,不得不为皮丘辩解一句,“虽然为了能更好的在将来成功接生自己家的宝贝而必须在这期间看遍许多孕妇的身体,可是我深信,作为医者,皮丘同志,还是很会有道德的。” 咳咳…… 皮丘想,他怎么会认为女人小产就一定脆弱呢。 他们结伴而来,真的是好心啊,同期毕业的同学了,留在s市的就这么几个,走入社会,越发珍惜在校时的纯真友谊,就像是深埋多年的红酒,越品,越香。 正是因为珍惜,看着大家幸福的时候,或许只会偏安一隅随之而笑,可看着其中哪个受了委屈,大家就会习惯性的一拥而上。 直到现在,他都没忘在夜色的包间里,本就不会喝酒的杜若,是如何的一口饮下一瓶轩尼诗的豪气。 那个时候,无关会与不会,只关乎青春的意气。 所以他是在回校找老师要点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碰到许教授,听到这个消息的,所以几乎在第一时间,他的电话就打遍了所有相好的同学。 可是这会儿,他忽然间有了一种自掘坟墓的感觉,他的老同学,要不要这么会挖坑啊,再挖下去,他敢保证,未来的日子,怕是家无宁日了。 武静觉得皮丘这会儿才用哀怨的目光求饶,是不是晚了些,不过这个笑话,还是值得一看的,谁让他的理由找的这么蹩脚呢,活该受折磨。 所以添一把柴的事儿,她也乐意,“就是,晴晴啊,以后啊,你可有福喽。” 刻意拉长的音调,还有那语气里满满的促狭,一时间让向敏晴更是鼓起了嘴巴。 偏偏,向阳还妇唱夫随的搭了一句,“听说你们两的婚事正是谈了,回头,再跟你家里人介绍的时候,就可以说,你老公是妇科大夫了,反正谁家都有女人,现在医疗费用这么高,能有相熟的大夫,哪怕多花钱,也能看个放心病,省的拍了一大堆片子,推了五、六个科室,最后告诉你一个月经不调,啧啧,那滋味——” 向阳这是半分不掩饰的埋汰现在的医疗现状啊,其中的抱怨又如何听不出来是对现状的不满。 杜若听的想笑,她们医院到是极少有这样的情况,除非是一些综合病症患者,大多还是那些慢性病引发的病发症,才会出现几科会诊的状况,一般的单独病患是不会的。 “你们医院现在有这么乱吗?” 陆宁促了一下眉,到不是说他多有医生的良知,只不过因为这个人是向阳,关系一直都很铁,毕了业都希望彼此有个好发展。 向阳嘴角的笑有点无奈,开始的时候还好,不过私立医院越来越多,大家竞争的挺激烈的,再加上有些大夫的个人行为,哎,这里面事儿,还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呢。 皮丘大抵是猜到了陆宁的心思,笑道:“向阳,要不你也学我得了,再说,咱们三个在一起,也算是共同创业,没准,什么时候咱们的医院壮大了,还能学学凌氏这样,扩散到别的领域,到时候,咱们俩怎么着也算开国功臣吧,万一再能上个市,咱们俩最少也能混个大股东当当。” 杜若深深的佩服皮丘的想像力,不过又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只要努力,总会有收获的。 “我也觉得可行,孕妇怀孕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虽然目前陆宁这边还是比较单一的项目,可是你们的医学知识是不会丢的,在遇到临时状况的时候,这些医学知识总是会帮到你们的。” 杜若说完就看了武静一眼,毕竟这样的事儿,她只是个外人,不好拿大主意,不过作为同学,可以给点建议。 向阳的目光也看向武静,似乎武静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去与留。 武静却只是笑着抿起了嘴,未置一词。 这样的动作,若是杜若做来,没人会觉得奇怪,偏偏,在武静脸上,本来性格就大大咧咧的人,突然学会了含蓄,大抵就是不愿意吧。 陆宁眸光微闪,了然的看了一眼向阳,对那眸光里的歉意摇了摇头,收回目光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一会儿我请他们出去胡吃海喝,要不要给你带什么?” 杜若手里若是有东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砸出去,有谁去看望病患的时候,会这么缺德的问一句,我们山珍海味喽,你看,要不要吃点? 武静却是笑着摇头先拒绝了,“今天中午我还有事儿,就不去了,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再坐会儿,我先走了。” 杜若不解的看了一眼武静,平时这样的热闹,不可能不凑的。 不是说东西多贵重,只是因为难得有几个同学凑到一块吃顿饭的功夫,大家工作都越来越忙,这种机会,实在是可贵,要不是她躺在床上,到也乐意跟着。 武静拿起挎包的时候,安慰般的拍了拍杜若的肩膀,“若若,等你好了,我请你吃大餐。” 杜若嘴角一下子就垮了,难不成她看起来像吃货? 不知道是她太过敏感,还是武静的表现太过突出,反正武静出了病房,看着向阳只说去送送,却没要跟着一块走的样子,她还是问了出来,“她们两个,怎么了?” 目光在陆宁、向敏晴,皮丘身上来回的搜寻着,最后看到几个人脸上无奈的表情时,杜若把身子坐正了一些,扯着向敏晴的胳膊,询问着。 向敏晴叹了口气,耸了下肩,“零零总总,乱七八糟,我也说不好。” 这是什么话? 杜若抽搐着嘴角,又看向皮丘和陆宁,女人有女闺蜜,男人也有男闺蜜吧。 对这事儿,陆宁也不好多说什么,“武静的爸爸自从到了s市,似乎对向阳就一直不大满意,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她爸那人,挥霍惯了,一下子束手束脚,总觉得这日子太过乏味,所以——” 杜若不明,“所以什么?” “折腾呗。”皮丘扯着嘴角哼了一句,实在是看不惯武静她爸的作派,还当自己是以前的煤老板呢。 向阳回来又坐了一会,大家自觉的把这个话题收了起来,又聊了一会儿陆宁医院的事儿,就散了。 临走前,陆宁还是很厚道的安慰杜若,“我那边现在是试营业,大概要过二十天左右才正式开业,你要是不能亲自去的话,就多送两个花篮吧,顺便把你老公的职位和名字写上。” “……”杜若抚额,这是什么同学啊。 向敏晴也跟着笑了,瞧着陆宁算计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可乐了,“杜若,我觉得,你要是在那上面顺便把你老公家的男人都写上,陆宁一定会请你吃顿大餐的。” “……”杜若腹诽,她就是为了一顿饭,就把莫家老老少少都能舍出去的女人? 向阳抿唇轻笑的时候,皮丘非常厚道的填了一句,“杜若,其实,要是你老公不忙,可以去看看,现在不都说贴近民生吗,总在办公室里坐着,听那些被加了层膜的民生,总是太假,这种下基层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杜若真没觉得多难求,她都怀疑要是莫骄阳真打算去给陆宁剪个彩的话,这家伙能让那医院天天准备开业,就为了这点曝光度。 亏得她还一心感念这些好同学,这种时候来给她送温馨,屁,就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家伙。 病房门被关上的时候,杜若还在腹诽,偏偏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杜若面色不逾的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随手就按了下去,十一月十二号,光棍节的第二天,不要记错噢。 短信后面跟了一个大笑的表情,杜若要不是心疼这手机是亲亲的小姑子看她住院新送给她疗伤的,她一定得对着墙摔上去,这都是什么同学啊! 向敏晴亲眼看着陆宁恶作剧的按了发送键,抿着嘴笑个不停,估计这家伙能被杜若记一辈子,噢,她忘了,那个记后面还得加个字——恨。 皮丘耸了耸眉,“陆宁,你不要太缺德噢。” 陆宁哼道:“不知道疗伤最好的圣药,就是转移注意吗?” 凌晨正好从楼梯口下来,手上拿着的是刚刚打包的热粥,看到几人的时候,到是笑了一下,“你们有心了。” 这话吧,要是从莫骄阳嘴里说出来,大家或许就笑着客气客气了,可是凌晨这语气,再加上这表情,还有手里的拿着的东西,几个人眼睛都没瞎,只觉得刺目的很。 尤其凌晨出现在杜若身边的时间,比莫骄阳还要早,大家难得有点先入为主的观念,以致于后来发生那么狗血的转变时,大家其实心里还有点同情凌晨的,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慨叹杜若命好,桃花本就不多,没想到一但盛开,却是最为耀眼的一株。 向阳对凌晨是心存感激的,缘于夜色那回的出手相救,“凌少这是?” 200.第200章 病房里的男人? 向敏晴低眉敛首,难怪武静老爸看不上这小子,实在是有够没眼力的。 向阳是被皮丘拉着走的,陆宁还不忘替这小子善后,“我自己弄了间妇科医院,听说全国最好的妇科圣手就在晨光,以后要是有什么医学上的知识,还希望凌少给开开绿灯。” 经营一家医院,无形当中陆宁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从一个医生转变成了商人,当你面前站着一个年纪并不大多少,却已经独立开拓出一个商业王国的男人时,除了敬佩,他更想多吸收点经验,也许现在他还未必用的到,可是谁又能说哪天,哪时,他不会有这样的转变呢。 凌晨耸了耸肩,“医学上的知识,只怕我也爱莫能助,鲁大夫的病人从早排到晚,如果真有需要,你可以挂号去问。” 陆宁嘴角一抽,总算明白凌氏企业为什么能赚钱了,人家摆明了利益当前啊。 凌晨进了病房把这事儿跟杜若说了,末了还道:“你的这个同学不怎么简单啊!” 知道利用身边有利的资源,可以说这人有一双敏锐的眼睛,只可惜,太过不自量力了。 杜若却是觉得凌晨这样的人,起步的时候,条件太过优渥,“陆宁人挺好的,而且仗义,再说他现在也算是自主创业,做医院这一块,他又没什么经验,想要跟你讨教讨教,也是情理之中的。” 凌晨倒了半杯热水递给了杜若,实在是看着她喝粥的样子有些难受,“是不是粥太干了,不合胃口?”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接过杯子连喝了两口水,就把粥碗放回去了,好在今天中午不是贾美云在这看着,不然,她至少也要吃下一碗粥。 凌晨到也不免强她,接过了粥碗,起身去了卫生间,想了想,步子还没迈进去,又出了病房,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的粥碗已经空了。 杜若眨了眨眼,其实刚才她就想提醒他了,这会儿看到他手上的水渍,不会去刷碗了吧? 凌晨笑着扬了扬眉,“回头贾姨问起来,我就说你吃了一碗半,怎么样?” 杜若眸光一暖,感谢凌晨的体贴。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再等四、五天吧,鲁大夫说还要给你做个检查,还要等个两、三天,看下结果,如果没问题的话,再让你出院。” 凌晨接过杜若的杯子扬了扬手,“还要吗?” “不要了。”杜若摇了摇头,“我觉得挺好的,这两天只输两瓶液,把药带家里也一样的。” 凌晨像是看穿了杜若的小心思一般,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到了一边,“是怕给贾姨她们添麻烦吧?” 诚实的点了点头,“骄阳白天还要工作,晚上再来陪我,还有我妈,依岚,我觉得我把她们正常的生活节奏打乱了。” 凌晨挑了挑眉,实在是觉得杜若太过小心翼翼了,“所以呢?” 杜若半倚着床头,刚刚喝下的两口粥像一块肉球一般的堵着她的胃,难受的紧。 哎,其实她心里也知道,难受的从来不是那些吃食,本来她吃的就少,实在是住在这个地方,心里就憋闷。 心情一坏,脸上那点强撑的笑意也跟着萎靡了,“如果我回家的话,大院有李嫂在,依岚白天也不必来守着我,陪我解闷,就是妈也不用耽误工作。” 凌晨在看着杜若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她的情绪不高,或者说,表面上摆着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可是心里面并没有真正意义上从意外失去孩子的阴影里走出来。 也是,他不是女人,无法理解一个生命在女人的肚子里从胚胎到发芽的过程,可是他不喜欢杜若在他面前那副虚伪假装的道具,明明是吃不下,还要为了让关心她的人安心,勉强自己吃。 索性,那就倒了吧。 凌晨发现,这样的率性而为,或许对她的身体恢复未见得有作用,可是却能让她的心情疏解,就像现在,哪怕她的表情不丰富,可至少是真实的,比那张假脸看着舒服多了。 不过出院的话? 凌晨还是摇了摇头,“你是医生,如果你的病人因为各种因素不顾忌自己的身体而强行要出院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问题还真是够刁钻的,也的确够噎人的。 偏偏杜若就是个医生,偏偏她就对这种不注重自己的病症的病人无法忍受。 杜若哑然。 凌晨失笑,不过也不乘胜追击,“冷莫璃那有几本医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微顿了一下,凌晨像是注解一般,又加了一句,“其实也算不得医书,准确的说,应该是医疗笔记,是他以前在国外的教授自己整理,因为他最近在搞一个课题研究,所以专程借来的。” 虽然爱读医书,可是冷莫璃和她所学的完全是两个类别,杜若有些意兴阑珊。 凌晨瞧着杜若兴致缺缺的样子,忍着眸中的笑意,仿似无关紧要的提了一句,“忘了跟你说了,冷莫璃的教授是个偏才,听说对人体骨骼非常感兴趣,所以,现在七十岁的高龄,还依然被返聘为一家著名医院的主治医师,听说,那家医院,在整个州都是极为有名的。” 杜若的眼睛随着凌晨的话一点点的亮了起来,于她而言,只有真正喜欢的东西,才能点亮眸中的火花。 这样的火花,凌晨在杜若的眼里看到的极少,若以人来论,那么,每次杜若看莫骄阳的眼神大抵就是这样,哪怕有温情遮挡,可还是有火花渗出,若以物来论,就是与专业相关的医书,大抵能勾起这样的火花。 凌晨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这般细致的去观察一个女人,了解一个女人,偏偏,又只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欣赏她的绽放,却独独走不进那扇窗,看着里面的火花为他而燃。 第五天,鲁大夫安排了杜若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除了抽血的项目,其他的检查结果到是出来的挺快的。 贾美云和莫依岚一左一右的扶着杜若回病房,那种感觉,有点像重病患。 杜若无奈的表情里掺杂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她也见过那些剖腹产的产妇,或是正常生产的产妇,出院的时候,都是这样脑袋上戴个帽子,全身捂的严实,恨不得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似的。 可她是小产,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不过显然在抗议无效的情况下,只能安然接受。 “妈,其实我觉得挺好的,鲁大夫刚才不是说明天就能出结果吗?我想要是没问题的话,明天晚上就出院。” 贾美云到底是岁数大了,天天上班坐办公室到不觉得怎么样,这一日三餐的在医院陪着,实在也是有些顶不住了,关键还得照顾着杜若的心情,总怕这孩子什么事儿往心里搁,到时候身体恢复不好,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不过今儿都是第五天了,怎么着也得再捱两天,“这话可由不得你来说,咱们听大夫的。” 莫依岚也笑眯眯的劝道:“嫂子,这事儿吧,我觉得咱们真不用急,你想啊,咱们占着这么好的病房,一天光是费用就得花掉多少,虽然咱们家不差这点钱,可是凌晨总不好收吧,要是外人问起来,啧啧,多难为情啊,这么大一个财团的总裁,还收兄弟女人这么点住院费,都不够人家笑话的。 可是这商人吧,怎么着也改不了这重利的本性不是,依我想啊,鲁大夫这会儿一准是给凌晨打电话呢,没准这会儿凌晨就背着咱们指示着鲁大夫明天批准你出院呢,或许都用不上后天,这间病房就得高价换主喽。” 杜若失笑,莫依岚这是摆明了占了便宜擦干抹净啊。 贾美云笑骂道:“小晨那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抠门过?” 莫依岚撇了撇嘴,拉着杜若的胳膊紧了紧,刻意把声音压的低了些,像是姑嫂两个说悄悄话一般,“嫂子,你看,我大伯母要是有闺女啊,指不定这会儿就得贯上凌姓呢。” 贾美云哪里听不见这丫头自以为是的小声音,这一层的走廊都没什么人,那两个特护还都是专门关照杜若的,这丫头,摆明了是说她喜欢凌晨这孩子。 轻咳了一块,贾美云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依岚啊,连你嫂子都看的出来,我是拿你当女儿养的。” 扑哧。 杜若看着莫依岚眨着眼睛笑了,仿似在说,“搬起石头砸脚了吧。” 莫依岚眨了眨眼睛,隔着杜若也不害臊的看着贾美云,嘻笑道:“凌晨压根就不是我的菜,而且,咱们家的女人都是受虐狂,一贯喜欢冷硬霸气的,那种靠脸吃饭的,哪里有立足之地。” 杜若嘴角微抽,实在不忍心把这话告诉给凌晨,靠脸吃饭,也就莫依岚能想出这样的话来。 贾美云也是无语望天,这丫头,也不知道这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有些事儿,她到是真有心问问,只是,哎,到底不是亲生女儿,不然,母女两个就当聊天也能把这话套出来。 莫骄阳的电话是在下午杜若睡醒一觉的时候打过来的,其实之前他就打了一遍,是贾美云接的,告诉他杜若睡着,提了两句检查的事儿,就挂了。 “睡的好吗?” 杜若还有些睡醒的朦胧,不知何时,窗外已被夜色浸染,房间的暖气取代了窗外的冷气,可是飘落的树叶,沙沙作响的风声,还是在提醒她初冬正在悄无声息的降临。 深秋,初冬,杜若闻到了萧瑟的味道。 “还没下班?” 墙上的电子钟时针已经指上了八,隔着电波的彼端,似乎还能听到男人翻阅文件的声音,杜若的眉头不禁蹙了一下,“晚饭是不是又没吃?” 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就差不多这个时间,保温饭盒里有她晚饭吃剩的粥,男人就那么吃了,也没点什么菜,那会儿,杜若发现,莫骄阳的眸底很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说工作上出了状况。 莫骄阳原本蹙紧的眉头在这般春风化雨的温情中渐渐的舒展开来,就连站在他对面,等他批阅完文件传达下去的谢朗也不禁诧异的微张了嘴巴,不过在气息紊乱的下一秒,就恢复了情绪。 不过眸中的笑意却是扩散开来,不用想,一定是莫书记的太太在那边软语相问了。 莫骄阳是个极度敏锐的人,哪怕周遭有一丝气流的变化,都会被他捕捉,所以,那一眼,睨进谢朗的眸中,锐利如山泉寒涧,深冷幽静,让人不寒而粟。 再垂眸间,说出口的语气与他眼里的神色,完全成了反差,暖如温泉,正在吐着气泡泡。 “一会儿去医院陪你吃。” 杜若无奈,这个男人,难不成以前工作起来都是这样的? “我这里又没什么吃的,一会儿让谢朗给你定份外卖吧,我觉得外面应该降温了,你早上走的时候,都没穿外套,一会儿还是直接回家吧。” “我开车过去,办公室里有外套,依岚还在吧?” 莫骄阳手上的动作快了些,这两天的确事情多了,冯向前的工作还没等交接就被提走了,如今他要暂代市长和市委书记两项工作,一下子工作量比原来增加了一倍还要多,有些事儿,不沾手则已,一沾手,还真是千疮百孔。 他甚至在想,马伟平之前坐的这把市委书记的椅子,难不成就是个空摆设,眼睁睁的看着冯向前干出了这么大个亏空,也没跟贾家那边通个气? 还是说,贾家那边有些事儿也不过是听之任之,因为马伟平还没有明确的损失贾家的利益,所以就行驶了官场那一套潜规则,大家互惠互利了? 莫骄阳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难怪凌晨以前打电话跟他抱怨,说贾峰那小子气焰太嚣张了,连军事用地都敢动手脚,更别提政府项目了,要是他再不回来,没准这s市的天就得翻了。 那会儿他大多是嗤之以鼻的,也想着这小子估计是自己技不如人,受了气,给他上眼药呢。 不过他又不是年轻气盛受不得激的时候,再说有老爷子坐镇,能出什么乱了。 可是这会儿真把这堆东西摊在手里,手发现,还真是一头烂帐啊。 杜若瞧着沙发人不知何时迷糊过的莫依岚,眸中染上了歉意,打电话的声音不自觉又小了许多,“嗯,应该是被我感染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先看十分钟书,一会儿把她叫起来,陪你说说话,大概三十分钟左右吧,我会到。” 谢郎耳朵里听着莫书记安排时间,瞧着那厚厚的一撂文件,还有没整理的数据,真想抚额,三十分钟,原本他还想着莫书记今天晚上差不多要熬半宿的,毕竟这里面有些东西是不能示人的。 莫骄阳挂断电话也不抬头,一边签文件,一边对着谢郎说道:“十分钟,把桌上的材料分类整理,重要的一会儿我带走,需要批示的我现在就批,其他的,一会儿你在这儿整理,明天早上给我。” 谢郎来不及多问一句,手上的动作已经在加快了,好在需要批示的还有几份,其余分类之前也都做好了,这会儿无非是找个袋子装起来。 五分钟搞定的时候,谢朗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书记今天晚上要不要熬夜他不知道,只是他今天晚上是注定了熬夜还要留守了,这些资料,想带出这间办公室怕是都难了。 果不其然,莫骄阳把最后一份文件批示完的时候,一边合上的签字笔,一边起身拿了车钥匙,顺便把那份文件袋拿在手上,“休息间有被褥,今天晚上,辛苦了。” “不辛苦。” 谢朗几乎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其实他更想说,莫书记,我晚上约了女朋友的。 小伙子在部队很难见到母的,被莫书记亲自要了回来,虽然工作量大了一些,时间上不确定了一些,好在接触女人的机会大大增加了,再加上他现在是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身份上也是炙手可热,所以主动跟他接触的异性也多了起来。 虽然,他也知道身份敏感,所以在跟异性接触的时候,是非常理智的,可是再理智的小伙子也有情动的时候,今天晚上约他的人,可是他经过再三筛选最后觉得可靠,才同意了,关键是,女人放男人鸽子还能理解,这男人放女人鸽子,实在是有点不厚道啊。 谢朗看着行色匆匆的男人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把办公室的门给他关好,估计要是门口那有块牌子的话,这会儿一定被挂上了请勿打扰。 抚额,望天,算了,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 莫骄阳从市委办公楼出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件白衬衫,套了个黑西服,在屋里,衬衫袖子挽起来还不觉得冷,到了外面,加了一件还有些凉,不过这份凉,却因为小女人的叮嘱并不侵体。 从市委到医院,二十分钟,绰绰有余,莫骄阳计算着时间,空出五分钟给车加了油,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留出坐电梯的时间。 嘴角噙着淡笑,若不是熟悉的人,怕是分不出来那是笑吧,不过是嘴角微勾的一个动作罢了。 走廊很近,似乎在提醒着这里是医院,请把步子放轻。 201.第201章 陌生人 一路走来,连特护都躲到护理站里看手机,莫骄阳的眉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不是该跟凌晨打个小报告。 前面就是病房,隐隐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传出,不期然的,步子停了下来,透过半开的门缝,原本微勾的唇角,抿成了一道直线。 时间往往因为一秒的偏差,就会发生天与地的变化。 虽然目前算不上是天与地的差别,可是至少,杜若看到这个男人出现在她的病房时,还是颇为意外的。 莫骄阳那通电话刚挂,莫依岚就醒了,正好电话响了,杜若怕有事儿耽搁她,就让她先走了,反正中间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时间,莫骄阳就过来了。 莫依岚原本想等交了差事再走的,可是架不住电话那头司千千追的急,而且听着里面的动静嘈杂不堪,怕她一时喝多了酒招架不住,便只能歉意的先告辞了。 白廉的母亲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知道晨光医院的妇科挺有名的,就约了鲁大夫,虽然没什么大症状,不过处于更年期的女人有的时候,的确需要调理一番。 白家又不是缺钱的人家,鲁大夫的意思是让她住院观察两天,顺便看看有没有药物反应,毕竟这个时候身体比较特殊,对药物的适应力不一样。 贾峰是听说姑姑住院,专程过来看看的。 与莫依岚交错而过,因为女人太过着急而没看见他,却不妨碍他看清莫依岚,同时清楚的听到那些小护士羡慕嫉妒恨的议论。 “你们瞧瞧,咱们医院wip那位患者,不就流个产吗,这婆婆跟小姑子天天跟伺候皇太后似的。” “人家那叫命好,这种事儿,还是甭嫉妒了。” “也是,咱们总裁还亲自送饭呢,这待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配的上的。” “所以说啊,这女人啊,长的好不如生的时辰好,像楼上这位,你们谁胆子大去问问,没准人家就踩着福星出生那点生的,不然,哪能嫁进豪门既能得老公欢喜,又能让婆婆,小姑这么伺候着,听说连公公都来了,楼上的护士可说了,那肩上,可是有星有杠的。” 若是之前还有怀疑,听了这话,贾峰是断然不会猜错的,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跟小护士问了wip病房的楼层,连贾素素那也不去了,直接进了电梯按了数字键。 这边电梯门还没等关上呢,小护士们又议论开了,眼里无数的星星桃花往外冒,酸水更是能替代消毒水了,只叹着自己出生的时候没掐算好时辰,好在大部分还是没结婚没生孩子的,只能盼着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一定得去庙里拜拜高僧,求个好时辰,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女重蹈覆辙。 “还真的是你啊?” 贾峰是抱着侥幸心里推门的,其实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承认是杜若,莫骄阳那么爱护杜若,怎么可能让她小产? 只是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病床上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杜若时,又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情,一向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统共就栽了这么一次跟头。 可是真要是细数下来,两人连开始都没有过,若不是那次意外看到她被下药…… 贾峰从小到大没吃过亏,可是平生第一次栽跟头,却又实实在在磕的狠了,所以这人吧,难免会记仇,只是这记仇的时候,又不会忘了这事件里必不可少的女主角,所以直到现在,杜若竟然发展成了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这种心思,连他自己都觉得诡谲莫变,实在是没法启齿。 杜若手上正摊着冷莫璃老师的笔记,一页还没翻过去呢,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有什么事儿吗?” 杜若可不会觉得贾峰是专程来看她的,想来是走错楼层了吧。 男人也有犯贱的时候,贾峰就是这般,明明可以环肥燕瘦,可偏偏碰到杜若这样的,就换了口味,只觉得这么清清淡淡的人,越品越有味道,哪怕是病着,瞧着也是一副楚楚佳人的样子。 “莫骄阳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你还打算跟着他?” 杜若扬起的眉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是真的没话说了,索性垂了眸子继续翻看手里的笔记,实在是这上面的病例,都比贾峰这会儿跟她讨论的问题有意义。 贾峰心里想着,要是别人给他冷脸,这么不待见他,早他妈甩袖子走人了,偏偏,他就受杜若这一套,估计要是哪天杜若对他笑脸相迎,甚至眸中含情了,他就觉得没趣,庸俗,然后遁走了。 所以,床上的女人已经摆明了不欢迎,贾峰还是大言不惭的坐到了床尾,跷起了二郎腿,颇为同情的看着杜若,“要不,你跟他离婚,跟我得了。” 咳咳—— 杜若是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的,抬眸间除了惊诧,还是惊诧,她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也没碰到过撬人家媳妇撬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贾峰像是没看出来杜若的排斥一般,反正杜若这样的态度他也不是见一次两次了,实在是觉得现在的时机难得,“杜若,至少你要是怀了我的孩子,我是不会让你出现这样的意外的?”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人,杜若坐在床上,除了无语,真的没什么可说的,至少,她不认为把家事儿拿到外人面前去辩论有什么必要。 走廊里,莫骄阳隔了一扇半开的门,透过那道缝隙,清清楚楚的听清了贾峰的话,幽深如海的眸子里蕴藏着无尽的风暴。 贾峰完全陷入到自己营造的氛围中,觉得这个提议真是深得他心,而且难得时机又对,不都说天时,地利,人和吗,比起莫骄阳,人品,样貌,他贾峰又岂是甘居人后的,就是地位,贾家虽然现在抵不上莫家,可是风水轮流转,谁能说几年,十几年后,贾家不会超过莫家呢。 更何况,他能看的出来,杜若这样的女人,不是那种豪门拜金女,完全的腐朽思想,要真是那样,他早就视若无物了,杜若是个很认真的女人,只要是她认定的男人,可以想像,无论穷富,她都是会把日子认真的经营起来。 贾峰之前的人生里,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人,所以,一眼成灾,大抵也是如此。 “比起莫骄阳,我不认为我的品貌有什么差的,论起事业来,我从商,他从政,相对来说,从商的要比从政的安全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哪天有人在背后下黑手,连根拔起,而且莫骄阳的性子又不讨好,谁知道在这位置上坐久了,得得罪多少人? 现在这社会,君子少,小人多,可是人人脑门子上恨不得都贴着我的君子,就算莫骄阳有火眼金睛,铜墙铁壁,也不可能看穿所有人吧? 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其实挺有风险的,而且你瞧瞧,从政的就这点不好,时间不由己,你为他流掉个孩子,住着院,也没个人陪,如果是我,就算不会片刻不离身,可是至少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病房里看书解闷。” “所以,贾少的意思是——” 当着别人老公的面,跟有夫之妇表白,这样的经历,估计贾峰又能深刻的把杜若两个字刻进心里了。 贾峰似乎并不在意莫骄阳知道他这番心意,坦然从容的从病床上站了起来,眉峰微扬的时候还带了点挑衅的笑,眸光上下打量莫骄阳的时候,又掺进了几分鄙视之意,“难怪现在s市人人都要夸上一句莫书记父母官,实在是莫书记只顾着给别人当爹妈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无瑕顾及了,活生生的当代公仆啊。” 这话,真是要多损,有多损,若是杀人是用刀子的话,那么贾峰的刀子上一定又加了槽的,那种可以在****胸口的时候,能让血液迅速流失的柄槽,比起普通的刀子,这样的武器,显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使人毙命。 杜若有些担心的看着环臂倚在门口的莫骄阳,嘴唇轻颤还没来得及叫出男人的名字,就看见男人越来越上涌的冰层。 沉静幽深的眸子被冰面所覆盖,却掩不住其间的犀利,此时此刻,像是鹰隼盯着猎物般的锁住了贾峰,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贾少这么说,我会误以为,贾少对我这份关爱,倍感荣幸啊。” 杜若垂眸,刚刚还提起的心,又落到了实处,甚至嘴角微微的上扬,只怕一时忍不住,笑意渲染,实在是太过让人难堪。 莫骄阳这是在说,贾峰也是s市的市民,一样感谢他这既当爹又当妈的父母官吧。 好吧,她得承认,论起毒舌来,她从来都不是莫骄阳的对手。 贾峰微眯着眸,单手拄着床尾的把杆,比起斜倚在门口的男人,他到是更像这间病房的男主人一般。 此时此刻,贾峰眼里的莫骄阳,到是将清隽内敛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男人的表像而已,s市这几天的大动作不断,还有之前口口相传的口碑,让这位市委书记自从上任,就一直甚嚣尘上,连他爷爷也不得不在背后慨叹一句,莫家会教子。 只是在人人都道一声莫书记年少有为,虚怀若骨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攻于心计,恶隐于善。 都说商场不干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政客又岂能独善其身,不过是掩饰的好罢了。 “好歹我也算是大好青年了,若是莫书记有瑕再关照几分,只怕我爸妈,还有我爷爷更会高兴,到时候,还少不得送上一份谢礼过去。” 比起嚣张,贾峰真是分毫不让。 屋里三个人,就算是傻子都能听出贾峰这话里的意思,必是与前边那句规劝相关。 莫骄阳轻嗤了一声,眸子里原本还有冰,这会儿,却碎成了花,然后由水而溶,而这分水源,自不必说,正是床上垂眸自娱的女人。 或许是站的累了,莫骄阳走进屋子的时候,目无杂物的直接越过了贾峰坐到了杜若身边,嗯,贾峰刚刚的位置是床尾,莫骄阳坐的位置就是床头,而且单臂已经揽上了杜若的肩,嘴角带笑,连眸里的光都染了温和之气,“这会儿可饿?” 杜若觉得后背有一股阴风划过。 虽然男人在笑,可是她还是闻到了生气的味道。 眸中颇有无奈之意,想必她就算是想喊冤,也得等到把那碍事的人打发了,才行。 “你没来,没胃口。” 果然,一句话,几个字,就足以取悦某人。 侧眸看到小餐桌上的保温饭盒还在,抬手捏了捏杜若的脸蛋,到底是心疼,收了力气,“真是个不听话的傻丫头。” 宠溺至极的语气,完全视他人如空气的态度,无需任何语言,只这番夫妻间默契相合,便足以刺伤某个还想挑战男人的心。 贾峰嘴角的笑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若是再呆下去,必是自取其辱。 只是转身之际,莫骄阳明明在盛粥,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声音冷淡清厉,却隐有提点之意,“凌氏冠名了一档相亲节目,回头我会跟凌晨说一声,把贾少的条件报上去,相信贾少这样的才貌,就算男嘉宾不到场,也一样会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的,到那时,贾少若是想送谢礼,我这个当人父母的,也算是却之不恭了。” 贾峰眸底似火,熊熊而燃,偏偏因为那道背景太过清厉,而不能让自己失了态度。 克制镇定,哪怕是贾家嫡孙,还是要学会识时务,隐心机,若非逼不得已,绝不能让自己失控,因为你的真实心态一但暴露人前,也就是你弱点被对方捏死的时候,若是朋友之间还罢了,若是在商场,指不定就死了多少来回了。 细说起来,他和莫骄阳何其相像,论起狠辣无情,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这份隐忍,也丝毫不让。 转身离开的时候,贾峰的声音冷淡疏离,若不是名不正,言不顺,想来他的态度,将会更加嚣张,“莫书记日理万机,像这种乱点鸯鸳谱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免得好容易给自己镀了一层金,回头又被人家的烂菜帮子,臭鸡蛋招呼下去,到时候,我也是于心不忍。” “我要是没记错,贾少也有三十了吧。” 莫骄阳盛好了粥,并不为贾峰的态度所染,而是坐在床边舀了半勺粥往杜若的嘴里送。 杜若觉得这粥真的有点难咽,新熬出来的且喝不下多少,更何况这放的时间长了的,都糊到一块了。 尤其,莫骄阳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个坑。 连杜若都听出来是个坑了,贾峰没道理听不出来,偏偏,一时不查,清淡的回了一句,“莫书记这记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莫骄阳端着粥勺,皱了下眉,似乎对这粥糊在一块的样子,实在有些不看好,所以也就不强迫杜若再吃了,不过他这会儿还饿着,便吃了一口,吞咽下去的时候,抬眸看贾峰还等在门口,蹙了下眉,也不知道是因为粥放久了难吃,还是因为这人不识眼色,还站着不走。 “我爷爷常说,三十年前父敬子,三十年后子敬父,果然没错。” 扑哧。 杜若真不是有心的,在这一点上,她可以把手放在圣经上发誓。 实在是莫骄阳这么正经的语气,歪用典故不说,还一副果真如此的态度,配上贾峰瞬间青黑的面色,甩袖而去的决绝,她实在是想要拍手称快了,这样的英雄要是早点来救美,她何苦被人骚扰而无还击之力啊? “很好笑?”古语有云,要先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外敌被退,莫骄阳开始治内了。 杜若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实在是男人的眼眸太过危险,分分钟都在传递着秋后算帐的信息。 杜若很委屈,是真委屈,咬了咬唇,两只胳膊非常厚颜的紧攀着男人的手臂,撑起身体将下巴抵到男人的肩上,虽然有些吃力,不过好在男人很给面子,主动把身子放的低一些,让女人的姿势不那么吃力。 “骄阳,我喊冤。” “准诉。” 杜若嘴角一抽,你丫的,真上我这摆堂问案了。 眼里控诉不断,偏偏某个男人眸光执着,眉目传情完全解决不了目前的困境,杜若自辩,“你挂了电话,依岚正好有个电话进来,我听着好像有什么急事儿,就让她先走了。” “然后呢?” 鉴于女人认错态度良好,莫骄阳的语气非常温和。 当然,如果你忽略掉他幽深似海的眸子里漩涡不断的话,你一定会以为男人还是很好说话的,至少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冷淡。 杜若正处于老实交待的状态,自然没看到男人刻意隐藏起来的锋芒,“然后我就看书了,他进来又不是我请的。” “灯坏了?” “什么灯?”杜若一愣,没明白,这屋里明明亮着灯啊。 莫骄阳把粥碗放到了一边,抬手指了指床头,那里只要伸手可及的地方,就有一个红色的指示灯,按响这个灯,护士站那边就会有灯显示哪个病房有需要,到时候必然会有护士过来。 杜若嘴角一抽,好吧,她给忘了。 莫骄阳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杜若的头发,语态亲昵的安抚道:“以后要是一个人在屋里,阻止不了陌生人进来,也要叫人陪着,知道吗?” 202.第202章 隔行如隔山 “陌生人?不是你儿子吗?” 杜若眸中带笑的揶揄着,摆明了把刚才男人那句三十岁之前,三十岁之后的歪理用到了正途上。 莫骄阳眸底笑意浅浅,神情到是颇为郑重,点了点头,“的确是咱们的儿子。” 呃—— 女人再战失利,索性闭嘴。 心里禁不住腹诽,亲爱的莫书记,依照这样的说法,你究竟有多少需要操心的儿子啊? 能在失去孩子的第五天,夫妻两个至少表面都能淡然浅笑的谈论起孩子,算是一个进步。 莫骄阳细致的扫过杜若的眉眼,不曾忽略那眉眼间的勉强之间,只是虽然还有伤,可总算在乌云中穿出了一道彩霞,相信万丈光芒的日子,已不远了。 揽在杜若肩上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度,那一点微光恰似最为有力的杠杆,撬起了这几天一直压在心底的巨石,眉间舒朗,气息起浮,“若若,你要好好的。” 那一声极轻,极浅的感叹,暗哑低沉的音调,卑微若尘的祈盼,诉说着一个男人在悲伤过后唯一的请求,只盼安好。 睫毛微眨,推开了一湖秋水,女人的头落到了男人的肩上,两只胳膊圈着男人的腰身,不想让语言太过感性,所以努力的压制着,学着男人的声音,浅淡却清晰,“我们都好好的,好吗?” “好。”一个浅吻落到了杜若的额头,伴随着男人回抱的力度,还有那两片薄唇传递出来的怜惜。 都好好的,风雨过后,总是会有晴空的。 莫依岚不知道昨天晚上闯了多大的祸,只知道早上看到莫骄阳的时候,浑身像是长满了刺,每一道锋芒都刺的她浑身不适。 若说以前还跟这个当哥哥的叫嚣几声,可是现在她是拿人家的手软,连带着时不时的还要求上人家,只能偃旗息鼓,装作不在意,只不过在男人转身出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凑到了杜若跟前,小声道:“嫂子,我哥又受什么刺激了,我怎么觉得他看我哪哪儿都不对呢?” 某人的情绪早就被她收入眼底,这会儿见小姑子茫茫然的样子,实在不想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再拿出来说,“可能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吧,你别往理他就是了。” 莫依岚深刻的认同,当然,这个不顺心的源头是什么,她却是连提都不敢提了,只盼着这片乌云赶快飘过。 “嫂子,今天李嫂做了汤,中午送来,家里的屋子都透过气了,李嫂今天上午去消毒,床单、被子下午换新的。” 杜若轻呼了口气,虽然不是回她和莫骄阳的家,可是至少医院的气味她也闻够了。 “对了,回头你帮我问一下冷莫璃,这本日记我还没看完,要是他不急着要,能不能让我拿家里去看。” 莫依岚笑着点头,“行,嫂子,你放心吧,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姑嫂两个在病房里说话,莫骄阳这会儿已经站在安全通道给凌晨打了电话。 “凌氏打算开福利院?” 一大早上,没头没脑,凌晨刚把手里的文件翻开,还没看上两行,就接受了某人的兴师问罪。 当然,如果他知道这个兴师问罪足足晚了十来个小时的话,那他一定会庆幸某人还能厚道的给他一点睡觉的时间。 不用多想,凌晨一边快速的浏览着手里的文件,顺便接过秘书送上来的行程表,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三十如狼,一朝被禁,就算是欲求不满,好歹也得控制着情绪,不过发泄到我这儿就算了,等回头从医院出去的时候,可千万别把这种坏情绪带到市委去,我怕你下面那些小兵小将们猜不透你老人家的心思,回头一个个的工作之余还要费尽脑力,实在是不够厚道啊。” 凌晨以为莫骄阳是天天晚上陪床陪出火气来了,当然,这种火气,自然不是一般的火气,只是现在杜若的身体情况特殊,一时半会,只能自己排解了,而他这位备用灭火器,成了第一首选。 对于这一点,凌晨实在是有些无语,如果让别人知道莫骄阳在这种时候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的话,估计人家只会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基友。 哎,冤啊,六月飞霜,七月飞雪啊。 一声轻嗤,从电话彼端传来,凌晨眼前几乎能浮现出电话彼端,莫骄阳对他不屑的表情,嗯,不屑也好,虽然他长的不错,不过他真的只喜欢女人啊。 “wip的特护都敢玩忽职守,想来这样病房,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看来,物价局那边最近也是闲的慌了。” “啧啧……你老人家这火气,实在是有点高啊。” 凌晨咂巴着嘴,一边摆手让秘书出去,一边估算着莫骄阳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这男人把官腔都打到他头上了,还玩忽职守,不知道的还以为晨光医院转项了,成了政府职能部门呢。 莫骄阳这人吧,若是真想办什么事儿,必定毫不拖泥带水,若是在部队训练新兵更是半点情面也不讲,所以才有冷面阎王的称号。 可是同样,这人要是想折磨你吧,也有的是法子,比如现在,明明可以把话讲的明确些,然后你老人家有什么指示,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了,可偏偏他就不那样做,只说了那两句,就绕开了话题,只让对方心痒难耐,若不是电话没挂,估计凌晨都要抓耳挠腮了。 “最后一项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凌晨嘴角直抽,小心脏被男人提着,调着,就是不让你落下,明明人在医院,非得问他这个没在医院坐阵的领导,算了,他从来都不是小肚肌肠的人,当然,他小肚肌肠起来,压根就不是人。 “我一会给鲁大夫打电话。” “嗯?” 凌晨才说了一句,莫骄阳就意味不明的轻嗯了一声,算不上应,也算不上不应,反正就这么一声,一下子就把凌晨的计划给打乱了,话还没等说出口,人已经从大转椅上起来,语气透着无奈和妥协,“算了,我这会儿就过去,你今天不去市委了。” “等你。” 莫骄阳似乎对凌晨的态度比较满意,所以,这两个字到是说的异常温和。 嘶—— 凌晨一头撞到了门框上,实在是被电话彼端的男人忽远忽近的态度给弄的手足无措。 绕了一大圈,最后这话才是主旨吧,他就不明白了,这男人把文字游戏玩的这么好,杜若那么朵小白花,是怎么在魔爪底下求生存的? 人家说魔高一尺,道高一杖,可他怎么看也没觉得杜若的道行有多高。 凌晨不是笨人,莫骄阳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昨天医院里出了什么事儿。 别人的事儿与他扯不上关系,也就是说wip病房,杜若那里昨天可能出了什么差错,瞬间脸色就黑了下去。 车子滑出凌氏大楼总部的时候,电话已经打到了冷莫璃那,让他查一下昨天wip那层楼的监控,看看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莫依岚来找冷莫璃的时候,正好他要去监控室,随口就问了一句。 莫依岚一脸的迷茫,她哪里知道出什么事儿了。 冷莫璃蹙了一下眉,一边往监控室的方向走,一边看着莫依岚问道:“昨天你几点走的?” “快八点吧,我也没看,反正我嫂子说我哥快来了,我正好有事儿就先走了。” “也就是说,你走的时候,你哥还没来,病房里就你嫂子一人?” 莫依岚点了点头。 冷莫璃像是抓到了重点一般,再次追问道:“白天的时候,你离开过病房?” 莫依岚又点了点头,“不过我大伯母白天不是在吗,要是我没在病房的话,我大伯母一定在的,只下午的时候,我嫂子让我大伯母回去休息了,所以才有那么点空差。” 脑子突然开了窍一般,有些惊讶的看着冷莫璃,“不会是?” 再一联想到莫骄阳今天早上的态度,的确够可疑的。 可是会是什么事儿呢? 亦或是什么人呢? 冷莫璃步子不停的拐进了安全通道,大步下楼的时候,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想知道就一块过来吧。” 鲁大夫看着手里的化验单有片刻的怔愣,直觉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血红蛋白只有三十五,几乎接近超严重贫血的指标了,若是能及时调整回来还好,只是有些人的身体不是那么容易调理的,严重的话,可能会伴随一生。 这样的情况,鲁大夫眉头蹙了起来,别说要孩子,只怕单独外出都会成问题。 这么大的事儿,鲁大夫自然不敢瞒,再加上莫家这样的门第,她也不可能瞒,只是这事儿还是不能让当事儿人知道,所以鲁大夫很理智的先打了电话给凌晨,她要是贸然去病房的话,难保不会被当着病人的面问出来,若是她有莫家人的电话,一定会直接打过去,请他们过来说话的。 凌晨刚迈进医院的大门,脸色沉黑,因为就在刚刚他停好车的时候,冷莫璃已经把昨天晚上那个突然出现在杜若病房的人找了出来,虽然这个人出现的的确挺突兀的。 凌晨只能感慨,世界太他妈小了,遍地洒狗血啊。 凌晨甚至在想,贾峰这小子不会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到病房里跟杜若说了什么然后就那么好巧不巧的被莫骄阳听了个正着吧? 要是真那样,他只能说,那层楼的护士,全部都下岗吧,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抵就像他现在接了鲁大夫电话的心情吧,严重贫血,他不过是顺嘴一问,鲁大夫人让莫家人过去一个,他就随口问了一下昨天检查的结果,怎么就严重贫血了呢? “鲁大夫,你没看错吧?” 这话问的,他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子,要是被别的病人听见了,估计晨光医院,还有鲁大夫这些年的名望,都得灰飞烟灭。 鲁大夫知道凌晨跟莫家关系好,也只当他是为莫家着急,声音里带了几分安慰之意,“凌少,其实也不一定有咱们想的那么严重,只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我想着这事儿还是不要跟病人说了,想来她现在心情也不好,只怕是雪上加霜,所以——” “噢,对,你等着,一会儿我过去,还有骄阳,我们一道去。” 凌晨连声应着,大步走向电梯间,原本候在那里等梯的医生护士互看一眼,再一瞧凌晨的脸色,这个时候傻子才跟总裁坐一部梯呢,转身就走,还是爬楼梯安全些。 凌晨的心思完全不在身边有没有人上头,拿着手机直接给莫骄阳打了过去,言简意赅,“我到医院了,鲁大夫有话说,别跟小若若提。” 莫骄阳就算是人没在市委,可是电话一通接着一通的接,为了不影响杜若,索性就在隔壁空病房里办起了公,一道指示一道指示的下,又让谢朗过来把他昨天拿过来的文件都取走,再把需要签字的带过来,至少他还要耽误半个上午。 凌晨的电话正好赶了个空隙打了进来,哪怕是早一秒,都还是占线。 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听着电话那边凌晨的声音略显急促,隐有焦躁之感,心下不知为何,就闪过一点不安。 把电话揣进了兜里,掐灭了手上的烟头,开门之前,还知道把窗户打开,让烟气散了。 先去跟杜若打了声招呼,“谢朗要过来拿文件,我下去一趟,一会上来。” 莫依岚这会儿也不搭言了,虽然有些事儿她不清楚,可是监控里显示昨天晚上走廊里莫骄阳的神情可是够吓人的,至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犯了错,给了别人钻空子的时间,要是那人真对她嫂子不利的话,估计她哥能把她大卸八块。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工作忙,不用在这陪我的,依岚也来了,妈估计下午也会过来。” 莫骄阳只随意的撇了莫依岚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却传递出了不信任的目光,只看的莫依岚一抖,恨不得把自己当隐形人藏起来,这年月,还真是不能轻易许诺呢,瞧瞧,这后果,打死她以后也得管牢这张嘴了。 莫骄阳收回目光的时候,温和的摇了摇头,“不要紧,就是昨天带回来的一些文件,让谢朗拿回去就好了。” 杜若听到莫依岚在莫骄阳转身离开后,长出了口气,诧异道:“你怎么了?”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真心佩服起杜若来,佩服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好奇,“嫂子,要是我哥跟你生气的话,你会怎么样?” 实在是莫骄阳的眼神太凌厉,若说她以前还能在莫骄阳跟前逞上三分口舌的话,那这会儿完全是霜打的茄子啊。 杜若皱了下眉,“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不会吧,嫂子,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哥就没在你面前发过脾气?”好奇,绝对的好奇,莫依岚一双美眸圆睁,似乎不想错过杜若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杜若的目光开始有些茫然,因为她正在努力的回想,“好像,没有啊。” 莫依岚一拳捶到了病床上,表情愁苦的哀嚎着,“不公平,嫂子,我要投诉,莫骄阳这是绝对的重色轻妹,嫂子,我一定要告倒他。” 杜若无语凝噎,莫依岚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莫骄阳是知道鲁大夫的办公室的,从电梯出来往左拐有一道门,穿过门是一排主任级别的办公室,配有休息间,这就是私立医院与公立医院的不同之处。 凌晨已经站在了鲁大夫办公室的门口,或许已经忘了抽烟需要去安全通道的指示牌,至少,以莫骄阳这会儿的角度看过去,地上至少有两个烟头了。 燎绕烟雾间,凌晨看着莫骄阳的目光有些变幻莫测,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情绪。 至少,莫骄阳现在没有解读出来。 步子稳健的迈出,与凌晨并立于烟雾间的时候,抬手指了下墙上的指示牌,仿似在指控凌晨这样的行为是明知故犯,却忘了自己在楼上空病房里抽烟的劣迹。 若是平时,凌晨或许还能调侃两句,比如说,爷的地方,爷说的话,就是规矩,爷做的事儿,就是律法,只是现在,真是没这个心情。 嘴角轻抽,抬手按了门锁,推开门的时候,把身子让到了一边,让莫骄阳先进去。 以他为尊吗? 凌晨有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事事以莫骄阳为先的习惯形成多久了,还能不能戒掉了。 莫骄阳并不在意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或者说,他这样的人,原本身边就不缺少主动让路的人,只不过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荣幸的。 鲁大夫的脸色有些郑重,那是一个医者对自己病患负责任的表现,无关身份,地位。 因为要谈话的内容有点多,所以鲁大夫作了个请的手势,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两张椅子。 莫骄阳坐到了靠窗的位子,凌晨便拉过了另一张椅子选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神情颇有几分严峻。 鲁大夫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莫骄阳身上,顺便把手里的化验单递了过去。 莫骄阳皱眉看着那单据上的每一行指标显示,每一项指标后面都附有一定的数据,在数据后面又有一个指标范围。 隔行如隔山,这句话,在这一刻,钻进了莫骄阳的脑子里。 203.第203章 雪上加霜 一室静谧,除了男人食指敲击着桌面的声音提醒着屋子里三人的静默之外,仿似,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破这种宁静,传递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莫骄阳的性格从小到大,有一种隐忍到极致的刚硬,如若还算不得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话,那么只能用一句时间淬炼过后,将来突出其华来验证他的成长。 不过是一张等同于小学生四线格大小的化验单,被男人握在手里,却像是欣赏五月初开的牡丹一般,未露娇颜,却待守候。 意气上面规整的数据每一个符号都清晰的渗透着打印机的痕迹,却因为过于生硬,一时间,莫骄阳竟然在祈盼一会儿鲁大夫说出来的话,不会比这张纸上的字迹更生硬才好。 凌晨的眉头越蹙越紧,耳朵里钻进的敲击声像是藏教喇嘛的念经声一般,一下一下扰乱着他的神志,搅扰着他的心绪。 拇指按压着太阳穴,既然坐到了这里,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就只能选择接受,只要不是绝症就好。 所以,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凌晨。 “鲁大夫,说说吧。” 抬手指着莫骄阳手里的化验单,他虽然没看,也知道问题出在了这上面的数据上。 有的时候,真是恨不得让那些仪器在眼前消息,有的时候想想,古代那些人没有这些精密的仪器也能正常的生活,怎么到了现代,就被这些精密的仪器给垄断了呢? 明明屋里的空气流通还算不错,可是鲁大夫觉得周身的氧气在对面那个男人垂眸不语的时候,便逐渐变的稀薄。 凌少要是再不开口,她也要抻不住劲了。 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目光越过了凌少,直接落到了莫骄阳身上,“莫书记——” 莫骄阳直接扬了扬手里的单子,并没开口,却也让鲁大夫噤了声。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足以传达自己的心意,这种股子里迫人臣服的气势于莫骄阳来说,便是于生俱来,环境所致。 “说重点。” 就像是在办公室里听下面的官员汇报一般,细枝末节完全舍弃,他的时间还没有多余到可以任意挥霍的地步。 鲁大夫大抵是看出这位莫书记心情不好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没有哪个病人家属喜欢听自己的亲人身体状况恶劣,需要时时注意,即便这种重度贫血还算不得什么绝症,可是真要大意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夺人性命的。 手上接过单子,鲁大夫直接放到了两张桌子中间的位置,身体半躬着向前,手上的圆珠笔直点其中一项,画了个圈,然后在指标的位置一边轻点,一边指着上面的向下标识的箭头说道:“这一项,是检查病人是否贫血的,无论是生产,还是小产,因为病人身体情况不一,很有可能会出现短时间的贫血,或是缺血的现象,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某些病人的体质弱,直接把这种短暂可能升级为长期重度贫血。” 其实化验单上的标识已经很清楚了,重度贫血最低值是三十,最高值在六十,杜若的指标属于重度偏于最低值附近,只达到了三十五。 凌晨小心的看了一眼莫骄阳的脸色,男人面色沉郁如冰,眸光微敛,连他都看不出这会儿他的心境是如何,只是从那周身散开的冷气,可以想见,他的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可是谁又真的好受,电话里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脑子都开始懵,其实到现在他都在想,应该是听错了吧,明明杜若的身体挺好的,虽然没看过杜若的体检单,可是现在哪个单位不都有员工体检的福利吧,尤其杜若自己就是在医院工作的,贾美云又是直属领导,体检单第一时间就应该交到领导手里的,然后再各办公室往下发,要是杜若身体不好,贾美云早就跟莫骄阳说了,莫家还能差了给儿媳妇吃几样补品的钱。 凌晨从来不知道,女人流产,会带来这样的后果,不过就是从身体里掉块肉,反正也没成形,就算是再心疼,总有过去的时候,要是等不及,身体恢复恢复,再要一个就是了,男人要是本事强点,没准就能弄个几胞胎的,到时候还能享有国家福利,把前头丢的那个也找回来了,多划算啊。 可是杜若怎么就碰上这样的事儿了呢? 他就算是再无知,也知道贫血这东西,真是可大可小啊。 尤其还是女人贫血。 “严重吗?” 莫骄阳的声音低沉却有力,仿似重锤一般敲击着别人的胸膛。 鲁大夫点了点头,眼底有同情的光闪过,“病人的情况还是有些严重的,值数偏低,再加上她流产,还要走几日脏血,估计量会很大,这种情况对她身体的损伤会大很多,不过现在有好多补血的中、西药,我的建议,还是用中药温补好一些,虽然没有西药生成的快,可是不激进,后续作用大,当然,这也要看病人吸收的情况。” 莫骄阳点了点头,眉心蹙起的纹路并没有因为鲁大夫人的话而放松,“平时有什么要注意的?” 这种专业知识,鲁大夫几乎是随口就答的,“重度贫血同一般的贫血不一样,病人大多的临床表现为眼冒金星、精神不振、倦怠嗜睡、注意力不易集中、反应迟钝、手脚发麻、发冷或有针刺感等,严重的,还会出现昏厥的症状,当然,伴随着这些反应,病人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这个时候家属就该多注意一些,若是患者经常焦躁不安切不可与之对抗,尽量顺着她的意思,让她的情绪平稳。” “还有吗?” “还有就是严重的病人时而会发生心绞痛的情况,而且这样的症状维持的时间长了,会加重心肌的缺血程度,从面会引起肝脏的轻度肿大,在某些特定的时候,会出现心衰。”鲁大夫几乎把所有能出现的症状都考虑到了,尤其最后这句话,是直直的看着莫骄阳的眼睛说出来的,不论对面这个男人的目光有多冷,可是她还是把这话道了出来,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这句,才是真真正正最关键的地方,当然,也是医生和患者的家属都不愿意看到的地方。 凌晨听的心下一沉,一瞬间脸色阴黑下去,目光抵住莫骄阳的目光里,只觉得那一双眼睛,依旧沉晦,沉晦的让他辩不出喜怒。 可是这种沉晦之气,又生生的压住了他的浮躁。 办公室里早就没人敲击桌面了,实在是怕那样的动静会影响到耳朵里接收的信息。 莫骄阳沉默不语的消化着鲁大夫传递给他的信息,每一句话,都像是拿着匕首在捅着他的心脏一般,每一下又真抵最深处,若是身体打了麻药,这会儿被剖开心脏的话,一定会看到,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后悔吗? 自责吗? 可是有用吗? 他连后悔和自责的时间都没有,从踏进部队的第一天,字典里就没有了后悔和自责这几个字,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个指挥失当,一个配合失措,就会造成一条生命的流逝,所以后悔、自责这样的字眼,对于特种兵出来的高精尖而言,早就被踏进了泥坑了,因为那种代价,不是谁都付的起的。 莫骄阳从来没想过,曾经在部队都没犯过的错误,如今因为他的妥协,疏忽,大意,让自己的女人,他最心爱的女人,承受了这么多,若是早知道…… 嘴里的苦涩比吃了黄莲还要难受,哪来的什么早知道……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的声音像是脱离了意识一般,“会调养好的吧?” 或许,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谁的忏悔,也不是打谁的麻烦把心中的怨气发泄出去,他只是想,只要不是绝症,不是绝症还是会好的,现代科技这么发达,家里条件又不是吃不起好东西,大不了以后不上班了,就在家里养着,再请两个家政,只要身边不离人,就算是有突发情况,送医及时也不会损害生命。 他的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凌晨插不上话,可是他的心思跟莫骄阳几乎是一样的。 被两双眼睛咄咄逼视的感觉并不好,可是那两双眼睛承载的期盼与希望又让一个医者为之动容,鲁大夫难得扯出个笑脸,像是在缓解家属的低气压一般,“食疗加药疗,之前已经把食疗的单子准备好了,最好再请个有名望的老中医,药物辅助一下,然后再定期做检查,看病人的身体变化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刚小产,身体里血液流失的太多才会出现这种突发的情况,等到脏血走完了,没准身体机能就会自动调节了。” 凌晨重重的吐了口气,鲁大夫这句话真是带了希望啊,“骄阳,会没事儿,小若若的体质好着呢,不过就是流个产,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多弄点补品给她,用不上一个月,就把她养成大胖子。” 微顿了一下,凌晨又笑道:“老中医的事儿,也好办,我这有相熟的,我记得贾姨也认识个名旺不错的老中医,咱们慢慢调,用不上一年半载,就能调过来了。” 鲁大夫也不会没眼色有在这个时候浇冷水,更何况,她也希望病人好转不是,便跟着点头,“这个可能也是有的,只要病人这期间不怀孕,影响就不会大。” “不怀孕?” 凌晨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鲁大夫这句话弄的僵住了,要不是看鲁大夫年岁大了,他是真想欺上前去,狠揍几拳,你丫的,有没有这么玩人的,哥哥的小心脏都碎成玻璃碴子了。 鲁大夫诧异的看着莫骄阳,似乎凌晨的疑问是代着这位问出来的,虽然三十而立,可也不能在女人才小产完就着急要孩子吧,再说,要是真这么喜欢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保护孕妇呢? 到底是女人,鲁大夫的眉眼也不像刚才带着宽解和劝慰之意了,眸光里传达的意思颇有几分不赞同的成分。 说出来的话,更像是过来人的苦口婆心,“莫书记,别怪我多嘴,别说病人才小产完,要孩子至少也要等到身体休养生息以后,半年以上,都不算多,最好时间再拉长点,对将来的孩子也好。 如今病人又有贫血的症状,十月怀胎,孩子可是以母血供养的,这会儿连大人能平安都要小心翼翼的,你若是再逼着她要孩子,那可真是在拿命冒险了。” “不会,放心。” 鲁大夫的话本就有些重,没想到莫骄阳反驳的话比她的还要重,还要急切。 这一刻,在男人的目光里,她看到了守护,与执着,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儿,抵得过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份量。 不得不说,出色的男人总是会被女人所眷顾,哪怕这个女人的年龄已经可以做他的母亲了。 刚刚情绪还不算好的鲁大夫,重重的点了下头,眸光里多了几分温和之意,“莫书记,女人的身体没有她们的外表那么坚硬,不管以前你太太的身体是好,还是坏,可是但凡是小产过后的女人,或是生育过后的女人,身体最脆弱的部位都会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希望你能珍惜你太太的身体。” 从鲁大夫的办公室里出来,凌晨陪着莫骄阳直接去了医院的顶层天台,初冬将至,天台四处连个遮挡物都没有,虽然算不上寒风肆虐,可身上那件薄外套也在瞬间就被穿破。 快近中午,阳光正好,与冷风交映的,是晒到身上微暖的光,只可惜,今天的云彩太多,时不时的就会把太阳的光线遮住,以至于,男人的心里,有了冷热交替的错觉。 凌晨把烟盒递了过去,似乎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尼古丁的味道更能让大脑变的清醒。 莫骄阳却是摇了摇头,之前在杜若旁边的病房里抽了不少烟,好不容易找个地方把烟味散了,若是这会儿再抽,回头到了病房,杜若一定会不习惯的。 凌晨讪然的看着被推回来的烟盒,索性重新揣进了灰里,不过打火机却在五指之间灵活的翻转着,目光望向远处的街道,车流密集,人流穿梭,明明该是肃静的医院,可是站在这个角度看下去,却仿似走进了商超,还是那种不打折照样人挤人的商场。 “骄阳,你看,我竟不知道,我自己的医院,什么时候这么火了。” 明明该是轻松的话题,可是因为彼此的情绪不高,反到让这个话题失去了沸点。 “那个人呢?” 凌晨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哪个?” 莫骄阳目光有些虚无的望向远处,不只道哪里是着眼点,可是虚无之中却丝毫不掩饰那份狠戾与残酷。 “小唐。” 两个字,算是提醒,凌晨瞬间就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没有莫骄阳来的深沉罢了。 “弄走了。” 三个字,带着点挫败,要是早知道…… 哎,哪有早知道,好在他弄去的地方也是有去无回的,如果可以,他可以再加点砝码,让她的日子过的再精彩一些。 凌晨眸底的光染了一层血腥之气,只不过眨眼即逝。 莫骄阳蹙了下眉,“今天的事儿,我不想再有另一个人知道。” 凌晨这会儿心思到是灵敏起来,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放心,鲁大夫不是多嘴的人,回头我会专门跟她交代一句。” “家里人,也不必提及。” “为什么?”凌晨不解,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杜若在家若是有个万一? 莫骄阳只沉黑着目光看着凌晨,多年的兄弟,有些话,即便不说,对方也会懂。 果然,凌晨用唇语读出了两个字,其实只是一个发音而已。 莫骄阳点了点头,老人家盼孩子,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他能理解,却不想因此成为杜若的压力。 凌晨皱了下眉,有些担心的问道:“出院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住大院吧?” 一时能遮掩,总不能时时遮掩吧。 莫骄阳抬腕看了眼时间,出来的够久了,再不下去,杜若该疑心了,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先回大院住一个月,之后回自己家,到时候再雇两个家政白天打扫,还能陪着她说话,晚上下班我在家,不要紧。” “你这是打算圈养?”凌晨跟着往下走的时候,忍不住提了疑议,“你觉得小若若的性格是温室的娇花,能适应得了你圈养的日子?” “因时而异,如果她的身体情况允许,我不会拦着她。” 莫骄阳从来不会让霸道这两个字从他的身上流失掉,就像这样的妥协,也是建立在某个条件上的。 凌晨摇了摇头,依他对杜若的了解,只怕—— 不过他的意思,也是希望杜若能在家里好好养身体的,毕竟现在还年轻,没有一个好身体,拿什么拼事业。 “我是说如果,如果小若若在家呆不住,你可以让她来晨光上班。” 晨光是他的地盘,关照起来也方便。 莫骄阳步子一顿,侧身拧眉,睨着凌晨的目光不冷不淡,却又夹杂着许多风云际会。 204.第204章 爱他,已溶进了骨血 莫骄阳的目光太过直接,连点委婉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就那么火刺刺的冲进了凌晨的眸底,原本刚刚还压制着的火苗,这会儿到像是遇到了春风,肆虐疯长着。 这样的目光,凌晨若非铜墙铁壁,结果便只能是妥协,“算了,当我没说。” 两人前后脚进的病房,贾美云已经坐在病房里了,餐桌上放着新拿来的保温饭盒,是李嫂新熬的汤,还有粥和煮鸡蛋。 莫依岚看到凌晨忍不住抱怨,“你们医院还有没有进度啊,不是说上午就能拿结果的吗?我刚才问护士,护士怎么说没看到鲁大夫啊?” 凌晨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流年不利,莫家人的火气怎么都招呼到他身上了,只是这结果,凌晨步子一顿,抬眸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朝着莫依岚努了努嘴。 “哥,你去取结果了?”莫依岚奇怪的看着莫骄阳,她走一圈都没找到人,难不成被她哥找到了? 贾美云也笑看着莫骄阳,“鲁大夫怎么说,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午就出院吧,你爷爷在家里也惦记着,只是人到了岁数,比较忌讳来这种地方。” 前一句话自然是对莫骄阳说,后一句,却是看着杜若说的。 杜若轻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本来她这病,也不适合老人家来看。 莫骄阳坐在床头,单手揽着杜若,脸上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深沉,偏偏侧眸看向杜若的时候,承载着柔情。 与杜若视线相对的刹那,阴霾深深的被掩埋,轻抿的薄唇淡扬起好看的弧度,让严峻的面庞绽开了柔和的光晕。 另一只手捏了捏杜若的脸蛋,声音沉稳,带了安定人心的力量,“鲁大夫说,下午出院,回家好好养着。” 杜若呼了口气,刚刚,她还以为—— 轻笑着摇了摇头,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刚刚莫骄阳进来的时候,那样的眼神,怎么会让她联想到自己身体可能出现差错呢,果然是在医院呆的时间久了,脑子也不够用了。 “依岚啊,给你嫂子收拾东西,我给家里打电话,让你爷爷放心。” 莫依岚暗呼一口气的时候,肚步轻快,手脚麻利的在病房里飞舞着,住院不过六天时间,可是东西还真不少,除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铺的,盖的,用的,都是从家里拿来的,这会儿真要归整起来,还真得找个人帮忙。 “与其等会儿看多了长针眼,我劝你还不如这会儿帮我往车里送东西呢。”与凌晨擦肩的时候,莫依岚忍不住调侃着。 床上一对男女正在那深情对望呢,连她大伯母都有眼色的躲出去了,偏偏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的商业精英,这会儿没眼力见儿的在这当摆设,啧啧,果然啊,人的智商太高,情商就低了。 凌晨抚额,他是送上门来当人力车工的吧? 好吧,当劳力总比在这受刺激强。 杜若被莫依岚调侃的满面绯红,想要挣脱,却又被男人紧紧的桎梏着,那样紧的力道,连她的肩膀都有些疼了。 额头抵着男人的下巴,青色的小胡茬被男人修理的干干净净,摩挲起来竟不觉得扎人,鼻息间蹿入的是满满的男人气息。 夹裹着烟味。 眉头不自禁的皱了一下,若非这么近的距离,或许还闻得不这么清晰,“抽了很多吗?” 若是一颗两颗,断然不会在出去了这么长时间还能闻出味道来。 “不喜欢?”莫骄阳垂眸间任呼吸喷洒在杜若的脸上,让那股子浅淡的烟味更加放肆的在女人鼻间漾开。 看到女人绯红着面颊,小心的瞄了一眼门口的样子,像是,恩,有点作贼心虚,突然间,沉郁的心情遇到了温暖的阳光,整个人像是找到了新的活力一般。 不管是故意与否,莫骄阳都不会把化验单上的事儿跟杜若说,他的女人,只要享受被温暖,被疼爱,被宠溺就好,男人的肩膀要是扛不起女人头上那片天,还不如直接做个变性等着被关爱算了。 男人的唇,离的那么近,近到哪怕她轻轻动一下,都会迎合而上。 杜若不知道此刻该闭上眼睛迎上去,还是该把紧裹着自己的男人推开,因为病房的门还大敞四开着,走廊里贾美云打电话的声音还能清晰的传进来。 明明,刚刚没有这么清晰的,可是这会儿病房太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打扰,只有男人和女人的气息相缠,所以,哪怕一点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敏感的神经放大到极致。 “如你所愿。”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听中还带了诱人的味道,可怜杜若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如你所愿,唇上,已经被一片温暖覆盖。 四片唇瓣相接,或许之前还有过担心,尴尬,怕被撞破,可是温暖的气息夹裹着男人带着烟草味的舌片蹿进口腔的时候,杜若却在情不自禁间,已经伸出手臂圈上了男人的颈项,只为了让彼此间的空隙再度缩小。 女人的神经总是比男人的敏感,即便是拥吻,也可以轻易的分辨出这个吻里所包含的内容,有些吻,与情欲无关,只是沉默的男人想要表达心情的一种方式,或是怜惜,或是溺爱,或是疼宠,或是歉疚。 若不是用心经历过,杜若竟不知道在爱情的领域里,无知的女人却可以智商高超的把男人的吻分的这么精细,就像现在,哪怕彼此连呼吸都要由对方度给,却还是舍不得让四片唇瓣分开,无关情欲,只因为这样的距离,可以让她清晰的感知到男人的情绪,那些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偶然露出的挫败。 脑海里闪过第一天入院时,夜间男人的泪,压抑沉郁,心疼自责。 莫骄阳用这样的方式保护着他的自尊,杜若便随着他,一加一等于二的道理用在这个时候真的不合适,没有人会希望把伤悲叠加,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伤痛,再强的脊背也有压弯的时候。 装作不知,不是一种放逐,而是缘于了解,缘于体谅,更是缘于爱。 爱他,已溶进了骨血。 不知何时起,却知道没有停止时。 舌尖有痛麻的感觉传来,神智瞬间回转,四目相对的时候,是男人眼里浓浓的不满,喘息声在病房里回响,耳道里钻进的是男人带着喘息的控诉,“若若,女人若是对男人的亲吻都变的不专心,我是不是该检讨一下,自己的魅力已经失效了?” 咳咳—— 杜若被口水呛到了,哪怕嘴里已经口干舌燥,只有那么一滴口水因为男人刚才横扫口腔时唯一一处被遗忘的地方残留下来的。 就这么一滴,却呛的杜若满面通红。 莫骄阳对自己闯的祸表示不解,“难不成,你更喜欢我说话的魅力?” 额头抵在男人的肩上,杜若闷笑不已,“莫骄阳,你还能再自恋一点吗?” 扑哧。 一道笑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暧昧。 莫依岚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了,虽然不想打破病房里的好气氛,可东西实在是不少,再磨蹭下去,指不定要挨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不厚道的做了别人的眼中钉,还忍不住揶揄道:“嫂子,我哥是接吻的技术好,还是说话的魅力大啊?” 杜若真是没脸见人了,早知道就不沉迷男色了。 莫骄阳一声轻嗯,响在了杜若的头顶,看着做鸵鸟状的女人,很难得的站到了莫依岚一边,“若若,依岚跟你说话呢,不回答没礼貌啊。” 咳咳—— 扑哧—— 莫依岚是没想到她哥的脸皮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厚了,原本以为会收获白眼儿的,哪成想—— 果然啊,陷入爱情里的男女,都是白痴。 贾美云是颇为感慨的看着床上的一对小儿女,只觉得那种气氛是别人无法参与进去的,都从年少轻狂的时候走过,看着这样的儿子,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当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人家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杜若就算是再害羞,再想做鸵鸟,在兄妹夹击之下,要是不反抗,只怕以后被欺压的日子更是甚嚣尘上,不过这会儿跟男人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明显不合适,相信无论她的答案是哪个,男人都能做到让另一个答案也成为事实,所以,在她的道行还没修炼到足以抵抗男人的攻势时,便只能选择两人中的弱者。 “你要想知道,找个男人试试不就行了。” 声音甜懦,却字字清晰,难得把一向大方,敢说敢做的莫依岚给堵的哑口无言。 贾美云笑着把手臂搭到了莫依岚的肩上,非常同情的摇了摇头,“依岚啊,大伯母真是要多谢你啊。” 言下之意,众人皆知,比起唇枪舌战来,杜若什么时候是莫依岚的对手,不只是莫依岚,就是外面任何一个说话犀利点的人都会把杜若杀的落花流水,片甲不流,难得,真是难得,几经磨砺,竟然会把反驳的话说的这么一针见血,让莫依岚哑口无言,实在是功德一件啊。 一句话落,病床上的男女相视一笑,依岚却是抚额苦叹,“老天啊,原来这就带会了徒弟,恶死了师傅啊!” 莫伟天坐在沙发上,不是往常的单人双扶手,而是另一边的三人座,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的情形,若是有人进来,一目了然。 茶几上的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变凉,屋子里突然间少了几道呼吸,一下子变的冷清。 不得不说,莫家失去的这个孩子,换来的利益是相当丰厚的,过了年,莫建军将正式接任总后副部长,三足鼎立,他的年纪是最年轻的,不过有冯家,莫家托着,年轻又如何? 莫伟天的脑子里一直有一盘大棋在下,只是这一步来的有些意外,其实也算不得意外,只不过时间提前了些。 有的时候,利益权衡真的不能从失去与得到来算计,就像现在,莫伟天若是知道这一个重孙的逝去,很有可能给莫家带来绝后的后果的话,想必,他也不会这般泰然。 像他这样的老人,观念里认知的女人,在生育上,只要年龄不算太大,都是不成问题的,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三辆车同时进院,就算是没有喇叭声,可是煞车,熄火的声音还是传进了屋里,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竟然不顾辈份的起身往门口走去,那个孩子,受苦了。 凌晨是来帮忙,虽然公司里有一堆的文件等着他批,手里的电话更是不间断的挂了接,接了挂,可还是不耽误这份劳力的差事儿。 莫依岚下车的时候还忍不住调侃这主动送上门的劳力好用,连警卫员的活都抢了。 莫伟天看到杜若的时候有些怔愣,不怪他这么大岁数没眼力见的堵门口,实在是莫骄阳这阵仗有点大。 嗯,的确,女人小产,吹风不算好,可也不至于这般吧? 贾美云瞧着老爷子的样子,也只能失笑无语,她在病房只说了一句,不能让杜若吹风,得裹的严实点,免得将来做病。 好吧,她得承认,有某些事儿上,她儿子的确比那个当爹的有眼力见儿,比如莫骄阳之后用行动见证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重视程度,就像现在,呈现在莫伟天面前的杜若,完全成了一只被薄毯紧裹起来的大蚕蛹,若不是体型不合适,别人还以为这是包小孩呢。 “爷爷。”莫骄阳顿住了步子点了下头,表示杜若出院了。 其实,莫伟天丝毫不怀疑这一刻,他被亲孙子嫌弃了,原因无他,因为他挡路了。 好吧,什么时候有空,再让人把这门加宽一些吧,两米多的距离,站着一个老人,再过去一个抱着女人的男人,的确有些吃力。 杜若是没想到莫伟天会在门口等她,作为晚辈,打个招呼是必须的,可刚动了一下,心意就被男人洞悉了,阻止的声音带着微沉的轻喝传来,“别乱动,还没进屋呢。” 莫伟天失笑的摇头,看着莫骄阳抱着杜若上楼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你妈活着那会儿,我连陪她说话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贾美云知道老爷子这是想老太太了,只能宽慰道:“那时候您也忙,妈妈却从来不曾抱怨过,刮风下雨,还总会问起您添衣,加衣,注意保暖,腿别受寒。” “是啊,我们那代人,就算是表达感情,也是这样的含蓄。” 有感而发吧,莫伟天想着他年轻那会儿,除了洞房花烛,好像从来没这么抱过老伴。 杜若被放到床上的时候,屋子里面还有阳光的味道,下午的光线还在房间里流连,再加上被褥都是新晒的,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一室清新。 头上的薄毯被拉开,杜若憋的脸色微红,湿漉漉的眼睛,微噘的嘴唇,带着点小矫情的控诉着男人,“刚刚是不是爷爷在门外?” 莫骄阳失笑的点了点头,并没有错过小女人眼里的羞赧,这个时候,还能讲究起礼仪,也就是他的若若,才这么可爱。 “放心,爷爷不会挑你的理。” 莫骄阳一边说着,一边把被子叠起来的被子打开,盖到了杜若的腋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目光带着无尽的爱怜,“早上起来还没休息呢,先睡一觉,我下午要回办公室一趟,想我给我打电话。” “谁想你?” 明明是拒绝的话,可是因为语气软懦,不强硬,反倒有几分邀约的味道。 莫骄阳随声附和着点头,细听下来,声音里还带了几分轻笑,“嗯,你不想我,我想你,我给你打电话,不过为了怕吵醒你的睡眠,还是等你醒了给我打过去,响一声,就挂了,然后我打过来,算是我想你。” 越描越黑,杜若直接把被蒙到了头上,再听下去,她一定会成为不让君王早朝的妲姬。 下楼的时候,凌晨正在跟莫伟天说话,气氛到是不错,老爷子脸上的笑意到是骗不了人的。 先跟贾美云说了一声一会儿要回办公室的事儿,贾美云笑道:“你就直接说把媳妇托付给我得了,跟你妈还绕起了弯弯来了。” 莫骄阳也不辩解,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突然给了贾美云一个拥抱,在贾美云失措的时候,道了一句谢谢。 为了自己,也为了杜若,他的若若,最怕因为自己麻烦别人,偏偏他的工作又忙,所以,这声谢谢,他来道。 贾美云眼睛微潮,努力眨了眨,才让那股子潮意消退,声音变的爽朗,“臭小子,宠媳妇宠的没边了,跟你妈还说这种话。” 母子两个到底是心意相通的。 凌晨坐在沙发上,看着莫家母子两个温情的一幕,眉梢眼角荡漾着笑意,无论贫穷富贵,最可贵的,永远是这份平凡至极的亲情。 目光收回的时候,却不经意的捕捉到了刚刚还温和浅谈的莫伟天,正用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那对相拥的母子。 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这样的目光,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不被莫伟天察觉的情况下,凌晨用眼角的余光追寻那道视线,再度确认的时候,才发现,莫伟天真正看的人,是莫骄阳,那么,这道目光里让人猜测不出来的含义是什么? 205.第205章 占我便宜的时候…… 有人说当激情消退,爱情不在,生活归于平淡,失了刺激,多了亲情,两个人在一起,还会有感动吗? 杜若想,会的。 即便有很多东西,会在岁月的磨砺中渐渐的消退,及至夭折,可内心被触动的柔软却会永远存在你的记忆里,哪怕垂垂老矣,脑子不清,却依然会把那会美好深刻,随着鲜血的流动,蔓延四肢百赅。 不知道别人的小月子是怎么做的,在大院,杜若有一种感觉,叫兴师动众。 三餐六顿,主食汤品,不拘门类,只要是孕妇能入口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吃过的,没吃过的,在这半个月轮番上阵,在她忧心自己这么吃下去会养成个大胖子的时候,莫骄阳却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嗯,该胖的地方胖了,该瘦的地方还瘦着,摸起来手感会不错。” “流氓。”每每此时,杜若总会把这两个字用唇语吐出来。 明明没有声音,偏偏,男人的眼神犀利,哪怕她一个表情变化,两片唇瓣翕动一下,都能被精准的捕捉,换来的结果,就是男人挑着眉更加肆无忌惮的巡礼着她的周身,最后淡淡的回了一句,“占我便宜的时候,怎么没听你叫我流氓。” 杜若抚额,她占他便宜了? 怎么可能,身高,体形,连语言都算在内,哪一点她占男人便宜了。 杜若鼓着腮帮子瞪着莫骄阳的时候,眼里的控诉直接的表达出去,连委婉二字,都被她从字典里抠出去了。 莫骄阳像看着自家不懂事儿的孩子一般,不疾不徐的语气中尽显耐心与风度,“从第一次到现在,你那个洞里吸了多少好东西,那都是男人的精髓,我说过什么吗?” “……”杜若蒙被,再次败北。 躲在被子里的杜若,却在这时,错过了男人眸底掩不住了怜惜。 弯腰拿出藏在床底下的脏衣服,莫骄阳起身去了卫生间,以前,莫骄阳也给杜若洗过衣服,家里有洗衣机,只要往里一扔,全自动按扭一按,什么事儿都不用管,最后晾一下就好了,与其说是他在洗,不如说他只是动了一下手指头,衣服都是杜若每次收拾好放进去的。 现在想来,他似乎错过了许多细节,比如,那些放在洗衣机里的衣服,都是可以机洗的外套,夏天的t恤,衬衫,还有贴身的小衣物,这些东西都在洗衣机里看不到身影,可是每次只要他换,就一定会有熨烫妥帖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那,或挂,或叠。 还记得刚把结婚证甩到她面前那会儿,他说,一日三餐,我做了,家里的家务,我也能做,银行卡,工资卡,房照,信用卡,无论子卡,母卡,全部上交,那一天,胸膛燃烧的血液都奔涌着豪气这两个字。 可是他的工作性质,让他没办法准时三餐家务,所以,渐渐的,生活中这些细节,都被女人替代了,那样的悄无声息,却又理所当然。 水龙头传来哗哗声,当那些冷水没过衣物的时候,看着原本无色的水面被红色浸染的时候,眉心紧蹙,眸光幽暗。 杜若是听到关门声,才敢把头从被子里拿出来的,实在是太过没脸了,虽然屋子里就两个人,可是这会儿天还没黑,哎—— 突然间想起什么,侧身掀开了床单,果然,原本被自己偷着放在床底的衣服又不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却透着甜蜜。 莫依岚捧着刚刚熬好的药粥,笑的一脸诡谲莫测,一边把托盘放到了床头柜上,一边坐到了杜若的床边,眉飞色舞的笑道:“嫂子,你猜,我刚才碰到隔壁新进门的媳妇,人家问我什么?” 杜若连屋门都不出,哪里知道外面流言飞语早已势如破竹。 “人家说,你要是方便,能不能把电话给她一个,或者qq,msn,实在不行,邮箱也成。” 杜若不解,这人得有多坚持啊,一口气要了这么多? “她干吗?”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扬了扬眉角,啧啧两声,看着杜若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点醒,“羡慕,顺便讨教点经验呗。” “羡慕?经验?”杜若越听越糊涂,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连照面都没打过,何来羡慕,讨什么经验? 莫依岚重重的点着头,一张脸笑的粉面桃花,她怕她不笑的这么夸张,连她自己也要开始嫉妒了,“嫂子,你不知道,咱们大院这一片,现在都说呢,原来咱们家就大伯母一个老佛爷,如今大伯母还没等退休呢,又捧出一个比她更得宠的老佛爷,偏偏还是得了咱们一大家子欢欣的老佛爷,嫂子,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跟你取经呢,要不是顾着你的身体不方便,怕是咱们家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杜若流产的事儿闹的挺大,这一片住着的都是上下关联的人家,再加上莫家现在形势真是越来越好,有人得到小道消息,说是莫建军又要升官了。 莫家低调,就算是真的,也不会大肆庆祝,那些想花心思套关系的人,也找不到门路,不然,人家儿媳妇都进门了,还能悄无声息的连个酒席都不办,所以,杜若流产,变向的给这些钻门盗洞的人提供了一次契机。 只是莫家的门禁森严,警卫员尽职尽责,半个月过来,能被放进来的人,寥寥无几,还都是这一片的邻里,小坐半日,已然见到莫家儿媳妇在莫家的威望,厨房的火从早烧到晚,不是炖汤,就是熬粥,这也不算什么,更让大家谈资大增的是厨房里飘出来的药香味,不是苦药,带着浓浓的香气。 贾美云便笑着说女人小月子,血亏,得调养,所以找了名医,要了方子,又怕吃药太过,便放到了食材里,既能补身,又不会让药气太重。 若说这还不足以奠定杜若成为莫家新一任皇太后的地位的话,那么,某天午时,有位邻居离开的时候,偶然回头,看到了莫骄阳在阳台上晾女士内裤的时候,瞬间血压就飚升了,她和自家男人走了大半辈子了,儿孙都绕膝了,也没见自家男人给她洗过一次衣服,别说是内衣了,就早外衣,哪怕在她生病的时候洗过一次,她都感恩戴德了,可是没有,真没有。 都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位太太当作感慨把这话说出去的时候,就注定了某些爱添油加醋的人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了。 尤其,关于女人爱八卦,偏偏莫家很难扒出点有用的消息,无疑,杜若的这一次流产,给别人的生活也增加了无数的谈资。 杜若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名人,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名,原本晴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恹恹的。 莫依岚觉得自己好像惹祸了,她只是想分解一下杜若郁闷的心情,当然,像她这样的性子,就算是坐月子在一间屋子里闷上一个月都要受不了呢,将心比心,她想杜若一定也会乏味,苦闷的,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所以晚上回来的时候,碰上这样的事儿,她还觉得是个乐子,哪成想,“嫂子,我有口无心啊,那些人其实也进不来,你好了也不用搭理她们的。” “怎么了?” 莫骄阳是听见有人上楼的,随后就传来莫依岚扎扎呼呼的声音,并没上心,这会儿不过是想着看看还有没有被遗漏的衣服,一推门就听到莫依岚连声道歉,还有杜若的脸色有些厌,拧过眉看向莫依岚的时候,就夹了层冰。 莫依岚自打那次医院失职以后,就被他哥冷冻了,这都过去十多天了,还没解冻,本来想着从杜若这边寻求解冻之法的,好吗,这下子连嫂子也给得罪了。 讪笑的挠了挠头,贴着墙面准备往出退,不过门口这会儿被堵上了,想退出去,必然要经过莫骄阳的身边,为了让冷气回暖,莫依岚极为聪明的指着床头柜上的粥碗,强笑道:“哥,我给嫂子送粥,刚熬好的,大伯母把药材都加到里面去了,你看着我嫂子吃啊,我晚上还有约得出去一趟。” 莫骄阳终于把冷气收了起来,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的粥碗,热气微熏。 不过在莫依岚与他擦肩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一句,“天冷了,晚上别在外面逗留太久。” 莫依岚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努力了这么多天,终于被原谅了。 门口的男人明明手上还有洗衣液的泡沫,指尖的水珠落到地板上还会发出啪嗒的响声,明明是那么冷硬的一个人,可是这会儿却让人觉得柔软。 杜若嘴角散开了一抹笑,原本恹恹的情绪被这份柔软抚平,说出来的话,带了几分矫情的味道,“说了不用你洗的。” 莫骄阳轻瞥着杜若,把女人的矫情看的一清二楚,知道她不会好意思让婆婆和小姑给洗,李嫂那就更不可能了,彻彻底底的外人,所以这个时候不用自己的男人,用谁? “还有没有我没看见的?” 杜若摇了摇头,被男人注视的脸颊有些红,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也想过,要不就扔了吧,要是等她一个月后再洗,那些东西与扔了没分别,因为根本就洗不出来,洗不干净,她怎么可能再穿。 也不是说她有多节俭,买不起几条新内裤,可是女人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侧漏,或是量多的时候弄脏了裤子,甚至床单,被罩,若是都扔的话,那这一年得扔掉多少。 以前,偶有弄脏,都是她自己搓洗,这次,因为是小产,到现在竟然还没走干净,连她都开始怀疑,身体里的脏血到底多到什么程度,若是再流下去,只怕她身体里这点血都流干净了。 “自己把粥喝了,我去把衣服晾好了,回来抱你去卫生间。” 低沉有力的声音夹裹着不容反驳的霸道,仿似发号施令的将军,令出,如山。 杜若抿唇轻笑,不知道过了这一个月,她的两条腿还能不能正常行走了。 还好,只是两条腿,要是男人霸道的不让她自己吃东西,而是让专人喂她的话,怕是,她的四肢也会在这一个月里萎缩。 杜若知道,家里的人,对她的身体很尽心,至少,她觉得若是她亲妈在的话,也未必能做的这么周全。 所以有些事儿,能选择淡忘,便淡忘吧。 上学的时候,同学们总喜欢说什么至理名言,连毕业册上也会写一句座佑铭,代表着人生的信条。 一年多的时间,悄然划过,在收获了爱情与亲情的时候,她始终没忘那几个字——难得糊涂。 记住生命中的温暖,淡忘那些不美好的瞬间,总会相信抬头就能看见阳光,生活,只有在希望中前行,才会收获美好。 一碗粥下肚,暖了胃,暖了心。 比起在医院的六天,她的饭量总算是恢复了一些,虽然还达不到以前的标准,好在面色比在医院的时候,要红润一些。 刚刚放下碗,莫骄阳就擦干了手进了屋,男人的毛衣袖子还挽在臂弯,进门的时候先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碗,看到里面留有几粒残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喝水,还是先去卫生间?” “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 虽然被人宠是一件幸福的事儿,可是宠爱太重,也颇为吃不消。 比如,刚从医院回来那天,杜若想去卫生间,房间里连拖鞋都没有,她下不了地,便只能打了楼下的座机,让李嫂或是贾美云帮她送双鞋上来,只是她没盼到鞋,却看到李嫂拿了简易的坐便器进来。 那会儿,她是无论如何也形容不出来自己的表情的,尴尬有之,无语有之,各种表情渲染之下,竟是失了颜色。 李嫂偏偏还镇定温语:“早两天前就买好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先出去,用完了,叫我一声就行。” 李嫂很体贴,怕杜若面子矮,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半身不随的老年人才用呢。 只是李嫂再体贴,毕竟年岁比杜若大,她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在屋里方便之后麻烦人家送出去,然后…… 没有然后,杜若压根就不能想然后,她怕想完了,以后再见李嫂都不自然。 那天她是跟李嫂打着商量,连贾美云和莫伟天都惊动了,才勉强被李嫂和贾美云扶着一道去了卫生间。 那天晚上,她本来是想找莫骄阳理论的,可是偏偏男人回来的晚,她睡着了,错过了莫骄阳听说杜若出了屋子之后黑沉的脸色。 隔天早上杜若原本想上了厕所之后再与男人理论,偏偏,男人二话不说抱着她进了卫生间,然后插着兜拿了一片卫生巾静等,并没有出去的打算,至此,她又开始风中凌乱了。 这会儿杜若想着莫依岚嘴里那些羡慕她的女人,看到她有这样的待遇,不知道会不会再羡慕下去了? 莫骄阳自然不可能让杜若自己去卫生间,袖子拉下来,是怕胳膊上被凉水浸过还没回暖的凉意沾到她的皮肤上。 身体前倾,把床上的女人抱起来时,莫骄阳又忍不住估量一下女人的分量,这么补,都未见半分起色,女人偏偏还担心吃成大胖子…… 二楼的卫生间刚刚被他洗了衣服,这会儿地面还会有水渍,只怕那些冷水的凉意钻透了脚心,索性就抱着女人下了一楼。 莫伟天见怪不怪的斜睨了一眼下楼的两人,眸光落到杜若身上时,也只是温和的笑笑,“一会儿穿那双带后跟的棉拖。” 杜若真心没脸见人了,那么大岁数的老人,慈爱温和的告诉你,穿上带后跟的棉拖,不然脚后跟钻风,上了年纪,就会时不时的后跟疼。 这种经验,像她这样没有经历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知道了,爷爷。” 莫骄阳步子不停的应了一声,等到把杜若放到坐便器上的时候,直接蹲下了身子,拿过一旁带跟的棉拖套在了她的脚上,虽然长的有点难看,不过,确实很厚实。 “我在门口等你,好了叫我。” 杜若点了点头,并不担心一楼卫生间里不会放卫生巾,就像这样带跟的棉拖,也是楼上一双,楼下一双一样,坐便器一旁的置物架上,同样放着一个品牌三种长度的卫生巾,这份体贴,被那个骄矜又霸道的男子演绎的无微不致。 冲厕的时候,莫骄阳便开门走了进来,单手扶稳杜若的身子,另一只手已经打开水笼头调好了冷热水,然后才把杜若的手伸到了笼头下面,拿了洗手液清洗,送上干毛巾擦试干净,然后才弯腰抱起杜若上楼。 杜若其实想洗个脸,这些日子都是拿热毛巾擦的脸,总觉得脸上有一层厚厚的脏东西。 可是家里人都不同意,她央了莫骄阳两回,也没成功,只能作罢了。 这会儿,出了卫生间,目光还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味道。 莫骄阳轻易的穿透了她的小心思,兴致颇好的调侃道:“如果喜欢,等你出了月子,在里面给你安个床?” 呃? 杜若无语,她得有多喜欢卫生间,能把床安进去? 206.第206章 那个,走干净了吗? s市在今天早上迎来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隔窗眺望,只觉得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天气预报说这是寒流将至的前兆,提醒大家多注意穿衣保暖。 一楼大厅,莫伟天轻声笑语:“冬天要是看不到几场淋漓尽致的雪,才真叫人遗憾呢。” 杜若也深有同感,昨天出的月子,今天总算能自主下楼了,实在是这一个月呆在房间里闷的要发霉了。 “要是明天降温的话,或许这场雪占据的时间还能长一些。” 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冬天下雪,操场上的雪都堆到了一处,有的时候赶上有大片未及时清理的,厚度足以没到膝盖,那会儿,武静和向敏晴就会拉着她和米米跑到大操场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在雪地里打滚,红色的,粉色的,黑色的,藏青色的,白白的雪上,仿似卷起的潮浪,一浪深过一浪。 那会儿的欢笑,是那样的纯粹与酣畅。 莫伟天轻笑着点了点头,像是看出杜若眸光里的向往一般,“才出月子,这样的天,还是不要出门才是,再过些日子吧。” 杜若笑着应了,来自家人的关心,她又怎会拒绝。 贾美云在家大半是把时间泡在了厨房里,各样的食谱都是调理小产女人身子的,托盘里盛着新熬出来的药膳,蒸腾的热气熏的两颊绯红,越发的风韵犹存。 “要我说,再有两个来月就过年了,你们俩就别往回搬了,在这儿,妈照顾你也方便,搬回去,骄阳忙起来,哪里还能顾的上你。” 托盘放到了茶几上,一边往杜若跟前推,一边看着杜若的面色对着莫伟天笑道:“爸,我瞧着这孩子的面色,到是比先前红润多了。” “嗯,是好一些,到底是年纪轻,底子好。”莫伟天一边拿过茶几上报纸,一边附和着。 眸光轻眨,杜若端起碗的时候,忍不住建议道:“妈,你看,爷爷也说我现在气色好了,这些东西,是不是不用吃了?” 贾美云脸色一唬,直接摇头,“恢复快是福气,可是巩固还是必要的,再说,妈都问过了,这些药与食物放到一块,温而不烈,补身最佳。” 莫伟天也赞同,“听你妈的,反正你妈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 一碗药膳下肚,胃里暖意融融,杜若笑着道了谢,顺便提道:“妈,我想再过两天,就回单位上班了。” 贾美云刚刚弯起的身子一顿,又坐了回去,不赞同的看着杜若,“这事儿,你爷爷,你爸,还有我,骄阳的意思,都是打算让你先在家里歇着。” 杜若跟莫骄阳提过一次,莫骄阳的态度非常明显,完全没有商量余地,所以,跟贾美云说,是想着曲线救国的。 可是—— 莫伟天手上的报纸放到了膝盖上,看着杜若笑道:“在家呆不住了?” 杜若轻点了下头,“去年冬天的时候,医院的病人就比较多,这会儿天又开始下雪了,科室那边,想必忙的不可开交了,我——” 贾美云嗔怪的看着杜若,“你这孩子,没听说哪家医院少了一两个大夫就转不动的,骨科门诊原本就两间办公室,每年到这个时候,医院会根据情况从住院部那边往过调大夫协调的,这些事儿,你不用操心。” 莫伟天也是这个意思,“你妈说的对,要是真忙不过来,你妈还能在家守着你。” 杜若哑然,好吧,她的复出计划,再次流产了。 “对了,过了年,妈也要跟爸一块走吗?” 昨天晚上,杜若才听莫骄阳提了一句莫首长要调到b市,这次的官职比现在还要大,而且b市是政治中心,前途自然比s市还要好。 “去。” “不去。” 一道同意,一道反对。 莫伟天瞪了贾美云一眼,哼道:“去,建军刚上任,你这个副部长夫人也趁着这个机会去摆摆威风。” 这话分明有几分几调侃的意思,杜若能听的出来,也看的出来,莫伟天对贾美云这个长媳是很爱护的。 贾美云笑着摇了摇头,“爸,我们商量好了,他要是有时间周末会回来,要是没时间,我赶着周末,或是什么时候去看他就是了,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威风不威风的,再说,我要是走了,家里怎么办?” “家里怎么了,你不在家,李嫂能做饭,小刘能开车,骄阳两口子就算过了年搬回去,也时不时的能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再说,还有依岚呢,你刚才都说了,医院少个大夫一样正常转,难不成咱们家少了你,我这把老骨头还不成了?” 贾美云连连解释,知道老爷子是不想看着她们夫妻两地分居,可是将心比心,毕竟老人岁数大了,莫依岚又不是时时在家,莫骄阳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能顾上老人,也就杜若能时不时的过来,可到底是孙媳妇,只怕莫伟天有些不舒服也不会开口。 杜若在年前上班无望的情况下,听着老爷子那句她们两口子过了年搬回去,直觉再提年前搬回去的事儿,只怕也是无望了。 院子里汽车熄火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莫伟天和贾美云还在就去和不去的问题,各抒几见,杜若两只眼睛巴巴的望着门口,像是等着主人回家的宠物一般。 莫骄阳推门进来的时候,目光不期然的就撞进了杜若的眼底,那一抹欣喜,丝毫不落的收进了眸中。 杜若起身迎上去的时候,莫骄阳刚换好鞋,还没来得及把外衣脱下去,屋里屋外到底是两个温度,这会儿寒气还不断的往出冒。 莫骄阳一边解着大衣的扣子,一边阻止道:“先别过来,我身上凉。” 杜若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不过眼里的笑意却没消,“外面冷吗?” 知道莫骄阳不会让她接大衣,怕寒气传到她身上,索性就像个跟屁虫一般,隔着两步的距离跟在莫骄阳身后又坐回了沙发上。 并没有紧挨着,因为身上还有凉气,可是男人的手已经握住了女人的手,温润宽厚,不见半丝寒气。 瞧着沙发上还在争论的莫伟天和贾美云,莫骄阳一边打了招呼,一边说道:“妈,要不让爷爷也跟着你过去吧。” “啊?” “啊?” 两个人同时发声,原本还争执不休的话题,一下子就被莫骄阳打乱了。 杜若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发言权,不过心下也觉得这个方法挺可行的。 莫骄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上次去b市的时候,陆爷爷还跟我问起爷爷,说有不少老战友都想爷爷了,打了几次电话,也没见爷爷有过去的意思,这次,我到是觉得是个时机。” 莫伟天是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s市可以说是莫家的根基,有他坐阵,无论外面的孩子们踏出多大的浪来,他都能把这份水花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 人讲究饮水思源,落叶归根,于他而言,s市就是他百年后要埋的地方,到时候,他就跟老伴作伴去。 离开,真没想过。 莫骄阳看着莫伟天深思的样子,可见,这个话题被放在了心里了,索性就再加了一句,“我爸那性子,到底爷爷跟着过去好一些。” 杜若垂眸,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突然发现莫首长和莫骄阳的身份对调了,这哪里是老子升迁,分明是儿子上任吗! 贾美云到是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抬手指着莫骄阳哭笑不得的说道:“这话要是被你爸听着,就等着皮带抽你吧。” 莫伟天虽然没这法子行或是不行,不过这会儿却把莫骄阳的话装进了心里,有些事儿,不会像你想像的那么容易,尤其像他这样的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像普通的老人牵挂儿子买张单程车票上车就能走了。 用过了晚饭,莫骄阳便拉着杜若上了楼,关上房门的时候,莫骄阳把杜若揽在了怀里,四片唇瓣毫无缝隙的对接着,索取由急躁转为温和,淡淡的清洌气息夹裹着思念的味道,出门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小女人是否安好。 连谢朗都说,莫书记越来越恋家了。 在舌尖都变的麻木的时候,莫骄阳才放开了杜若,弯腰把女人抱在怀里,一同坐到了大床上,低沉暗哑的声音里夹着淡淡的欲望,那是因为知道女人的身体还不适合而控制了自己的欲望,却在开口的时候泄露出来,“有没有想我。” 杜若清亮的水眸因为男人刚才那个吻染上了氤氲之气,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对的时候,瞳仁里全都是对方的身影。 “那你有没有想我?” “一天十个电话,你说我想不想你。”莫骄阳温润的掌心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热度逐渐的攀升,贴着杜若的后背,不紧不慢的说着,只是目光灼灼的落进女人的眼底,颇有几分不给答案不罢手的意思。 杜若唇角绽开的笑容好像鲜花盛开一般的鲜艳,早起,吃饭,喝汤,连去卫生间的次数,男人都要细细的问过一遍,连贾美云都捂着嘴调侃她,什么时候也传授两招经验,让她也这么调教调教莫首长。 “想。”浅浅的声音,清晰而明亮的目光,没有躲闪,任由对方探入眼底,这样真实又不做作的杜若,惹的莫骄阳差点失了防线。 无声的叹息压进了心底,一只手落在了女人的小腹,“这里,还会有痛意吗?” “不会了。”头抵在男人的颈窝,杜若的声音低低沉沉的。 莫骄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也跟着放低,“那个,走干净了吗?” 针对杜若小月子流脏血的事儿,出院半个月的时候,莫骄阳专门给鲁大夫打过电话,虽然没看到鲁大夫人的脸色,不过听着语气,也不大好,只怕情况不算理想。 出差前两天的时候,脏血才停下来,莫骄阳又给鲁大夫打了电话,鲁大夫说让他再看看,别反复,要是反复,就必须送到医院来。 所以,出差这两天,心里也一直提着,就算是杜若告诉他安好,他也怕她骗他,不让他担心。 杜若觉得跟莫骄阳在一起,她的脸皮已经越来越厚了,像这样私密的话题,还能调侃回去,“要不,你看看?” 莫骄阳侧眸看着杜若,眸子里的光,变换莫测,至少,这会儿,杜若是看不懂那里面的情绪的,只是莫骄阳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杜若的脸,瞬间就红了,也突然反应过来,她刚刚那句话,实在是有些欠妥。 莫骄阳垂眸看着杜若原本攀附在脖子上的手这会儿正紧紧的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检查,语声带了几分质疑,“难不成,你骗我?” 杜若咬唇,她发誓,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我真的好了。” 软语温言,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若是以往,杜若突然发现,她现在大脑一定不受控制了,原本以为高深的道行在莫骄阳面前总会变的不堪一击,以往,若是在家,她一般用这样的声音说话,都会被男人吃干抹净,顺带着把骨头渣子都榨干。 可是今天男人的自制力出奇的好,眼睛里的光完全没有将她榨干的意思,不过眸子里的坚持也没有妥协的意思。 居家裤的松紧带哪里禁得住男人强势的大手,女人的力气又抵不过男人,杜若有些挫败,知道男人不会有什么歪念,索性就放任不管了。 不过,这次头却埋的更低了。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的男人,是不是也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检查女人的月经走没走。 莫骄阳的手摸到了一个薄片,不同于卫生间的厚度,蹙了一下眉,“不是走了吗?” 杜若抚额,莫书记,你再这样研究下去,我深刻建议你应该去给初中生讲一堂动人的生理课,想来比起只讲理论的老师们,你更能以一句实践出真知来诠释自己的见解。 “卫生巾里不是赠了两片护垫吗,看到就用了。” 莫骄阳把手从杜若的睡裤里拿出来的时候,上面还沾了一丝黏液,只有一点点,拿到眼前细看了颜色,不带一点红丝,这才放了心,“明天我可能会忙,后天,我会跟鲁大夫提前约一下,带你去复查。” 粉面桃腮,若是有镜子的话,杜若一定会想到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不是被热气蒸的,而是被身体里的火气烧的,这男人,还能不能再让人无语一些了? 挣扎着从男人身上下来的时候,杜若推着莫骄阳道:“快去洗手。” 莫骄阳浑不在意的把身子往后一倒,扯过被子往身上一搭,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又不嫌你脏,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杜若泪奔,好吧,我嫌弃它脏,行吗? 杜若知道在语言上没优势,转身就出了屋子,进了卫生间投了热毛巾,出来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热水器的温度,心里想着,一会儿还要拉男人的起来洗个澡再睡。 只是回到屋里的时候,男人的浅鼾声已经传来,步子下意识的放轻,绕过床尾的时候,才发现,男人竟然睡的香甜。 眸中闪过无奈,带着几分心疼,想来是赶着回来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连觉都没睡好。 轻手轻脚的给男人擦了手,毛巾翻了个面,又擦了两下脸,平时以莫骄阳的警觉,这样的动作就算是不起来,也会睁开眼睛看一下,这会儿却是没反应,越发坐实了杜若的猜想。 毛巾放到了床头柜上,男人还没来得及脱袜子和裤子,杜若尽量轻手轻脚的帮男人换下来,只是身体的力气颇虚,男人的身体又重,这么折腾下来,后背竟是细细密密的见了一层汗。 莫骄阳这一觉睡的很沉,四天的工作进程,生生的让他压成了两天,一行七人,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轮番作业,一个人能当三个人用,虽然效果显著,可也累个人仰马翻。 天公不做美,原本开去的公车被大雪阻碍压根就开不出速度来,为了早点回来,他是从别人手里高价换了一张火车票,终于赶到了傍晚时分进的家门,推门那会儿,女人眼里的期盼,瞬间赶走了一身疲惫,或许,他应该告诉谢朗,等你心里也住下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恋家是什么滋味。 杜若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头发吹了个半干,想着下楼把晚上九点的药膳提前吃了,然后也早点上楼睡觉。 贾美云这个时间还没休息,抬头见杜若一个人下来,笑道:“骄阳累坏了吧?” 知子莫若母,贾美云并没有错过莫骄阳脸上的疲色,不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男人恋家,代表有责任心,这是莫首长的话,只是莫首长的责任心从来没执行到她身上。 “嗯,刚上去一会儿就睡着了。”杜若笑着应了。 贾美云像是了然杜若的举动一般,起身道:“你坐这,我去跟李嫂说,把汤给你热上,喝了也早点睡。” “妈,我自己去吧,你接着看电视。”婆婆心太好,媳妇也有压力啊。 贾美云却是不在意的指着沙发让杜若坐,“婆媳跟母女没什么两样的,这会儿我心疼你,到老了,你也心疼我,这才是有付出就有收获的道理。” 207.第207章 真的那么想? 杜若喝完汤上楼的时候,耳边还想着贾美云那句付出与收获的言论,想来是看出她的于心不安,才用这样的话来宽慰她的吧。 隔天晚上,莫骄阳回来的时候,便与她提了明天去医院复查的事儿,贾美云原本想跟着去的,却被莫骄阳拒绝了,只说杜若喝惯了贾美云熬的汤,要是去的话,家里没人看着。 李嫂站在大厨房门口,明晃晃的被大少爷无视了。 一个多月,终于可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杜若的表情,岂止是雀跃二字可以形容。 莫骄阳不赞同的看着女人把车窗摇下个缝隙,虽然不大,可是冷风与车内的暖风形成的气流还会明显的灌进女人的上身。 “得意忘形。” 按了自动锁,车窗被关严的时候,莫骄阳还能感觉到车子上方有一小股寒气。 杜若的心情很好,也知道莫骄阳是关心她,所以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前方的柏油路,赞叹着:“现在的环卫工都好有效率啊,那么大的雪,两天就都清理干净了。” “偶尔表扬一下自己的男人,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若若,其实,你下次不用这么含蓄。”某男非常厚颜无耻的撇了一眼女人,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派淡然自若。 杜若抚额,她怎么含蓄了?她怎么表扬他了? 她明明就说了一句大实话吗? 再说就是论功劳,也是人家环卫工人辛苦的结果。 噢,对了,她怎么忘了,人家现在是当家做主的人了,一声令下,全市齐动,细算下来,的确能沾功劳一点边的。 杜若把头撇下窗外,打定主意不再发言了。 莫骄阳侧眸看去的时候,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浅笑,这般憨傻的动作,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在杜若做来,竟让他觉得欢喜。 女人的有恃无恐通常是因为对方的宠爱太过,所以连做作 手上刚用了力度,要把女人拉过来,杜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陆宁打过来的,估算着杜若出月子的日子,想大家聚一下。 杜若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把手从男人的掌心抽出来,捂住了传声筒,征询道:“我同学,想聚一下。” 莫骄阳车速不快,淡淡撇过杜若的表情里分明透着不赞同,可是出口的声音却变成了,“什么时候?” 杜若心下一松,小心翼翼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明媚起来,还以为莫骄阳会不同意呢。 眼神示意着我再问问,捂着传声筒的手便拿开直接牵住了男人放到置物箱上的五指。 莫骄阳看着主动投诚示好的小女人,眸底荡漾着无可奈何的光。 “明天啊?我到是可以,晴晴她们都有空吗?” 陆宁拿着电话不禁笑了,“明天是星期天,你说她们有没有空?” 杜若这一个月过的哪里有星期几的概念,手机放在床头也是打的话的时候才用一下,不打便放着,完全没在意。 “那行,你定好了地方给我发信息吧。” 陆宁这边应了声好,才给别人打电话,定时间,又定地方,差不多二十分钟吧,这边莫骄阳刚停车,杜若的短信就响了起来。 在莫骄阳拉开车门,扶着杜若下车的时候,她才道:“明天晚上五点,他们说你要是忙,可以把时间推后一些。” 杜若这话说的有点想咬舌,摆明了这帮家伙是一定让她拉上莫骄阳的,所以连时间都她定,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莫骄阳扶着杜若站稳之后才带着她往门诊进,低声应着,“明天我休息,时间他们定吧。” 杜若呼了口气,刚要拿手机发短信,便被莫骄阳截了过去,“手冷,你说,我发。” 快速的在接听电话里找到了第一个号码,给杜若看了一下,便编了条短信回复过去,不过口吻直接变成了男人的口吻。 早上没吃饭,刚检查完,凌晨就过来了,杜若调侃道:“难不成你有顺风耳?” 凌晨撇了一眼莫骄阳,知道结果还要等会才能出来,便笑道:“走吧,一块吃点早餐,看看贾姨把你的味口养的多刁。” 还是上次凌晨带杜若来的地方,三人直接上了二楼,这个时间段,人到是不多,找了位子,凌晨一下子点了六、七个人的量才停了下来。 等到早餐上齐的时候,杜若看着一桌子的吃食有些无语,虽然每样都不多,可架不住种类多啊,叠加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化啊。 “果然是土豪范儿啊。” 扑哧,凌晨刚咽下一口粥,就被杜若逗笑了,指着桌子上的早点,说道:“这就土豪了?比起那一顿一百零八道伺候的主,咱们连小巫都算不上。” 杜若翻了个白眼,“你说的那是慈禧,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当慈禧的潜质。” 凌晨切了一声,眼里的神情分明在说,你装吧,你不是慈禧,谁是啊? 杜若鼓着脸,眸底灵光一现,手里的筷子一放,直接扯住了旁边莫骄阳的衣服袖子,带着点委屈的控诉,“骄阳,凌晨又欺负我。” 杜若不知道,她这会儿的样子,就像是在外面跟小朋友打架输了回家找大人撑腰,还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样子,那意思就像是说大人要是不帮忙,就不是好家长。 虽然莫骄阳对家长这两个字有点抗拒,不过能在第一时间被小女人信任、依赖,这个感觉还是不错的,尤其对像还是凌晨。 目光轻瞥,温度微寒,只一眼,便让凌晨收了气焰,不服气的嘟囔着,“果然是青出于蓝。” 杜若并没听出来凌晨的话里有话,莫骄阳却知道凌晨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莫家大院附近的流言蜚语。 莫骄阳夹了一只灌汤包给杜若,低声嘱咐着别烫着,抬眸时,望向凌晨的目光颇有深遂而幽远,直到把凌晨看的埋头猛吃,才算作罢。 吃过了饭,莫骄阳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半,结果未必能出来,不过应该也不会太晚,他想跟鲁大夫单独谈谈,顺便看一下化验单。 不动声色的给了凌晨一个眼神,便低头拿着勺子搅动着碗里还为数不多的几颗米粒。 凌晨心下暗撇,一边腹诽着对面的男人能装,一边还得笑容满面的引诱着杜若,“小若若,趁着化验单没出来,你帮我个忙呗。” 杜若奇怪的看着凌晨,“我能帮你什么啊?” 凌晨抽了抽嘴角,这台词真他妈生硬,“我妈快过生日了,想让你帮我选件礼物送她,反正这会儿化验单也没出来。” 杜若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莫骄阳,似乎在征求着男人的意见。 莫骄阳皱了一下眉,把好男人的形象做了个十成十,就像在车里的时候,明明心里反对,可是出口的时候,还会变成妥协,“想去就去吧。” 凌晨侧眸,目光四下搜索着,他得找个东西给这男人当奥斯卡小金人颁下去,这演技,实在是太出色了。 凌晨难得开口,杜若觉得拒绝有些不大好,虽然她不认为她选的东西凌晨的妈妈会喜欢,毕竟她对他妈妈的兴趣一无所知。 “你也去吗?” 杜若知道莫骄阳对这种事情怕是没多少兴趣,而且选礼物这种事儿不能急,需要慢慢挑,比较耗时,她到是想让莫骄阳跟着,又怕他烦闷。 凌晨赶在莫骄阳之前适时的抢白道:“小若若,骄阳最厌逛街了,让他去医院等着,要是先出结果了,给咱们打电话就是了。” 杜若想想,也只能这样了。 莫骄阳看着杜若上了车,在车门关上之前还低语嘱咐道:“别累着自己,随便看看就行,淑慧阿姨不是个很挑剔的人。” 凌晨耸动的眉毛完全验证了莫骄阳那句不挑剔的真伪,他们家老佛爷连脚上的袜子都要讲究个材质,这样的人,要是不挑剔,只怕这世上真挑剔的也没几个了。 莫骄阳看着凌晨的车子开走,才给鲁大夫打的电话,结果还要半个小时,不过这个时间,他们可以聊一聊。 鲁大夫在办公室等着莫骄阳的时候,化验室那边已经把杜若的化验单送过来了,抽血的时候冷莫璃就提前打了招呼,即抽即验,不按正常程序走。 莫骄阳推门进来的时候,鲁大夫的面色也不大好,明明是一张薄纸,却承载了几斤的重量。 开门见山,莫骄阳也不犹豫,“是我爱人的化验单吧。” 鲁大夫叫了一声莫书记,便点了头,“数值不太理想。” 莫骄阳眉头一皱,虽然没有预期会好转多少,可是听到不太理想这几个字,还是让他心头一堵。 “没有提升吗?” 莫骄阳没坐,直接站到了鲁大夫的侧边。 鲁大夫也不拖沓,指着上面血红蛋白和血色素的指标给莫骄阳看,“这两项的数据跟出院时检查的结果几乎没有多大的出入,最好的一点是没有降。” 莫骄阳几乎能把这张单子上的每一个数据都能背下来,尤其这两个关键点,的确没有聊,可也没有升多少,不过是一、两个点而已,而这一两个点,无异于杯水车薪。 面沉如水,别样深邃的眸光打在那薄薄的化验单上,会让人误以为下一秒,那张单子就会消失殆尽。 若是鲁大夫这会儿告诉莫骄阳只要烧了,撕了这张单子,你太太的身体就能恢得,他想,他会毫不犹豫,并且绝不手软。 可是…… 唇边荡漾着无奈的讪笑,幽深的目光落到鲁大夫身上时,变成了虚心的请教,这一刻,卸下了一身傲骨的男子,幻化成了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男人,因为担心爱人的病情,所以,句句透着请教之意,声声带了客气之心。 “您看?” 这一次,他用的您,而不是你。 这一个多月,莫骄阳并不像表面上过的轻松,背地里,他也找了人,把杜若的情况大抵说了一下,朋友也帮着问了许多大夫,鲁大夫虽然是妇科权威,可是在贫血这上面,却不只妇科可医,只是结果大抵是差不多的,别人给的建议也都是慢慢调养,不能着急。 不得不说,这一声您,让鲁大夫人的手指轻颤了一下,若不是这会儿单子铺在了桌面上,没准就会从她手中划落。 虽然她的岁数在这摆着,受一声您,也不为过,可是随口叫,跟用心叫,这完全是两种态度,随口叫的人遍地都是,可是用心叫的,却微乎其微。 一个清隽内敛的男人能为自己的太太甘愿折腰,想来,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情形,都会为之动容的。 鲁大夫的声音也尽量放的柔和,连眸子里都能带上点笑意,“莫书记,你也说了,你太太一直走了二十多天的脏血才干净,虽然家里一直在调养,可若是立竿见影,还是不大现实,我想着,再过段日子吧,年前,你再带着太太来检查一次,期间家里的营养品也不要断,下一次咱们再看一下结果,大抵就能看出来你太太身体恢复的情况了,要是指标变化的好的话,想来就无大碍了。” 鲁大夫话里的安抚意思很浓,这一点,莫骄阳还是听的出来的,不过目前也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 拿着单据转身的时候,莫骄阳顺便提了一句,“鲁大夫,我希望关于我爱人的这些检查,除了我本人,或是你们总裁,其他人,不要透露一个字。” 鲁大夫已经得了凌晨的警告,语气甚至比莫骄阳的还要重,所以这会儿听了这话,便笑了,“莫书记放心,对患者的病情保密,也是我们医生的一项职责。” 出了鲁大夫的办公室,冷莫璃就等在了走廊尽头,手上同样拿着一份伪造的单据,“这是正常的单据。” 冷莫璃发现,自从上次莫骄阳查出精子活动量低,甚至无精的问题以后,他在伪造单据上的本事儿还真是越来越有发挥的空间了,只是把这份本事儿都用到自己的好朋友身上,还真是让人无奈。 莫骄阳接过来的时候,顺便把自己手里那张递了过去,“归拢到一处,我要看的时候,再找你。” 若不是放在家里怕被别人看到,就是杜若,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东西瞎操心,他又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放在外面。 冷莫璃拿过单子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是医生,对数据的敏感要比莫骄阳还要强,与第一张比起来,这张单子上的数据起浮不大,也难怪这会儿瞧着莫骄阳的脸色不大好,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这会儿,只能拿出根烟递了过去,或许,这就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默契。 莫骄阳并没有抬手去接,解释道:“凌晨带杜若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冷莫璃点了点头,收回来的时候低语道:“我觉得杜若的情况应该是小产引起的,想必恢复也不是很难,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莫骄阳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单手在冷莫璃的肩上拍了一下,便迈步离开了。 车门打开的时候,电话就拨了出去,问清了地方,便开车找了过去。 凌晨还是了解莫骄阳的,没等他人到,东西就选完了,等车到的时候,已经带着杜若出来了。 跟杜若道了谢,看了一眼驾驶室上男人的面色,失笑的摇了摇头,那个男人,论起装的本事儿,人家是师祖级的,哪里是他这点道行就能勘破的? 上了自己的车,并没有急着打火,而是先点了根烟,任着白色的烟雾在车厢时徜徉,手里的电话也有了回音。 “有起色吗?” 电话是打给冷莫璃的,他也猜到了莫骄阳会把东西放到冷莫璃那儿。 论起嘴巴紧,冷莫璃可是出了名的。 得到的结果并不好,凌晨的兴致也散了,弹开了烟蒂,车子划出去的时候,直接奔了之前常去的一家老中医那儿,还得寻寻方子。 杜若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开车的路线并不是回医院,笑道:“单子呢,给我看看。” 莫骄阳把手从储物架上拿开,示意杜若自己看,目光望着前方,颇有几分一心不可二用的意思。 杜若嗔笑道:“这会儿怎么一本正经的?” 话音才落,吱嘎一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莫骄阳单臂撑着杜若的坐椅,目光直直的射了过来,“难道你想让我不正经?” 眸子里的光就那么毫不掩饰的看着杜若,仿似在说只要你点头,那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杜若拿着单据的手一抖,突然发现男人这会儿的情绪怎么有点变化多端啊? 狐疑的撇过单据的结果,轻呼了口气,不知为何,总像是觉得莫骄阳的情绪变化跟这张单据有关似的。 不过上面的各项数据都正常,想来是她多疑了,“妈刚才打电话,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杜若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刚才那个问题绝不能应,语言陷阱,她从来绕不过男人。 莫骄阳的右手拇指有些流连的抚过杜若的鬓角,顺着耳际落到了她的后颈上,颇为体贴的确认道:“真的那么想?” “不想,您老人家误会了,我真没想?” 杜若带着十二万分诚意,配合着摇头摆手的动作,要是可以,两只脚也会光荣上阵的。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禁欲太久的男人,惹不起啊。 208.第208章 误导 莫骄阳眸中难掩失望之意,不过还是极为绅士的收回了手,靠稳了身子,重新发动了车子,在车子划出去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要是你想,别憋着,不进去,我也能让你高潮。” 呃? 再次被调戏了,杜若扭头望着车窗外,惹不起,躲吧。 回到大院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从热度上听来,只怕还不只一两个人。 “怎么不进去。”莫骄阳刚从警卫员小刘手里接过两份文件,是他让谢朗送过来的,回头就看到立在门口的杜若。 “好像,来客人了。”杜若抬手指了指门里。 “可能是隔壁的邻居,妈难得休假。”莫骄阳不大在意的说着。 一语中的,却不知道这些人打的旗号可不是来看贾美云的,所以,杜若和莫骄阳进屋的时候,客厅里七八双眼睛齐齐的望了过来。 这些人,都没见过杜若,有的就算是偶然看到杜若来大院,身边必是有人相陪,或是莫骄阳,或是贾美云,不过远远的也只看了个背影,至于长相,没人看清过。 所以这会儿,七八双眼睛同时打量过来,灼灼的热度,堪比镁光灯。 贾美云让几位邻居先坐着,招呼着李嫂给杜若热汤,又朝门口迎过来,拉着杜若直接往沙发这边走,笑道:“这都是咱们家的老邻居,这些日子就惦记着过来看看你,只是怕打扰你休养。” 杜若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出门时莫骄阳特意给她选了件及膝的羽绒服,在外面的时候还算暖和,可热气扑鼻的屋里,实在是有些难受。 不过比起身上衣服厚重的难受,站在沙发前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接受别人挑剔的打量,这种滋味,更不好受。 “哎呀,这女孩长的可真好,清清秀秀的,瞧瞧,这双眼睛多干净,一看就招人稀罕。”即便是眼神挑剔,可是出口的话,还算是客气。 “美云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好的儿媳妇,天天藏着掖着的,难不成是怕咱们抢了去?”比起第一位,这位显然更会说话,尤其一笑两梨涡,年纪虽然不小,可皮肤保养的不错,瞧着到像是几人最滋润的一位。 “就是,就是,王姐这话说的对,美云啊,小两口既是登了记了,该办的仪式还得办,别学那些洋人搞什么旅行结婚的,就算是旅行结婚,也不能把仪式给省略了。”这位附和的显然更传统一些。 这个时候杜若只保持着适度的浅笑,既让人挑不出理来,又不会让人觉得初次见面,太过亲热。 显然贾美云也并不需要杜若开口,脸上撑着笑,一一的应付着,八面玲珑的本事儿尽显。 “哪能啊,仪式还得办,这不是两孩子都刚参加工作,实在是忙的没时间吗?” “那还不好办,他们年轻人该忙忙,准备的东西,你们家莫首长没时间,趁着你这些日子在家,我们这些闲人也都天天没事儿,大伙凑一块,把该买的买,该定的定,要是咱们女人办不周到的,我们家那位最近部队上的事儿不多,周末的时候一准在家,让他给咱们当劳力,当初,要不是老司令拉拔他,他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就是,就是,美云啊,晴姐这话说的在理,要是人手不够,我们家那位也能派上用场,到时候你只管往屋里一坐,开单子,列数目,过过当指挥的瘾。” 扑哧。 贾美云揽着杜若的肩,指着沙发上的几个女人失笑道:“这话也就是在屋里说说,要是被我们家那位首长听到了,还指不定得怎么笑话我呢。” 说到这,指着杜若的身上还没脱下去的衣服,又道:“这回人你们也见了,想喝喜酒,等回头定日子再告诉你们,这会儿,我可真没时间跟你们寒喧了,这孩子爱喝我做的汤,换了人,就觉得味不对,这会儿我得去厨房先看着点,你们再坐会,让她上去把衣服换了,再下来陪你们说话。” “啊,不用,不用,让她歇着吧,我们就是过来看看,这会儿见着了,以后出门碰着了,也不会不认识,这都坐了一上午了,得回去了,下午约了牌局,你要是有时间,也过来凑个手。” 贾美云笑着应了,拉着杜若就要送几人出门,只是大家都知道杜若才小产,连婆婆都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哪里还好意思让人家往外送,索性,连贾美云都一块拦了,只说外面冷,别再冻着了。 莫骄阳身上的大衣这会儿搭在了沙发上,垂着头给杜若拉羽绒服的拉链,听着屋门关上的声音,才道:“妈,下次约在外面吧,爷爷不喜欢家里闹。” 杜若的眸光一闪,有个想法还没成形,就被贾美云的话岔开了。 “进门是客,好在平时也不来,你爷爷这会儿在楼上呢,对了,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莫骄阳不慌不忙的把杜若的羽绒服拿在手里,直起身子的时候,拿过沙发上自己的大衣,从兜里把化验单拿出来给贾美云看,“挺好的,鲁大夫说你做的药膳应该挺有效果的,要是坚持吃,能调养的快一些。” 化验单被冷莫璃做过手脚,每一项指标,该高的高,该低的低,数值变化没有太突兀,可能看出与之前的单子有所不同。 再有鲁大夫这样的话跟着,贾美云的热情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吃,这又不费什么事儿,家里都是现成的,见效就行。” 一边把化验单递给莫骄阳,一边得意道:“妈也挺聪明的,刚才拿你媳妇打了马虎眼,连衣服都没让她脱,就是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眼色。” 杜若的目光在母子间闪了一下,心里想着,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估计前世都修过行,入过道的。 李嫂把汤热好送了出来,杜若道了谢,在楼下喝了汤,才跟着莫骄阳一块上了楼,说要歇一会。 杜若被莫骄阳扶着躺下的时候,看着男人眉眼微垂的样子,低语道:“妈难得休假,要是有人陪她说说话,也好。” 喝汤的时候,杜若就反应过来了,莫骄阳那句不让邻居上门的话,怕是因她而起,心下温暖于男人的细心,却不想因为自己打破别人的生活规律,再说,她也不是不喜与邻里交往,只是不想从这些人嘴里听到自己不喜的话题罢了。 莫骄阳揉了揉杜若的头,忍不住夸奖道:“小脑袋瓜子到是挺聪明的。” 莫骄阳去书房把手里的文件处理了,顺便跟老爷子知会一声,明天下午,朱崇就要过来了,周一正式上任,与预期,没有偏差。 杜若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因为睡的太沉,所以连手机来电都没听到,要不是短信因为没人阅读时不时的响一下提醒,估计等她想起来拿电话,指不定要什么时候了。 两个未接来电,都是陆宁打过来的,可能是没人接,便发了短信过来,把明天吃饭的地点换到了夜色。 莫骄阳已经看过两次了,杜若都没醒,这会儿是贾美云催着他再看看,赶着晚饭前把人叫起来,精神精神,不然晚饭怕吃不下去。 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杜若的眉头轻蹙着,两只眼睛盯着手机像是苦大仇深似的。 “怎么了?” 莫骄阳并不去看手机上的内容,只是坐到了杜若的身前,望着她的眼睛,温和的问着。 杜若扬了扬手机,皱了下鼻子,“明天吃饭的地方换到夜色了。” 莫骄阳大抵能猜出杜若的心思,夜色给她的记忆并不好,所以对那个地方,她一直很抵制。 “定了几点?” “晚上七点,怎么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拉着杜若的手道:“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有个朋友明天从b市过来,我要去接机。” “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过去就好。”杜若本来也没想过莫骄阳就一定能陪她去成,工作性质在那摆着,哪能说什么就什么,所以神色坦然,心下也没半分失望之意。 莫骄阳现在是宁可不让杜若出门,也不可能让杜若一个人去赴约,“时间不冲突,他上午的飞机,差不多下午两点左右到,一块吃个饭,大概五、六点钟吧,我会回来接你,咱们一块过去。” 时间与莫骄阳估算的的确差不多,只不过晚上同莫骄阳一同到了莫家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杜若换好了衣服,坐在客厅里一边喝汤,一边听着贾美云的嘱咐,“你身子刚见起色,同学聚会,难免兴致高涨,这酒啊,烟啊,自是少不了的,妈只叮嘱你一句,酒可不能喝,再高兴也不在这点东西上,你同学要是说你不够意思,你就把妈抬出去,只说你喝着药呢,要是再逼你喝的,也算不得好同学了,这样的同学,咱们不交也罢。” 杜若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两只胳膊自然而然的揽着贾美云,把头抵在了贾美云的肩上,或许有些人会觉得这样的碎碎念太过烦恼,尤其婆婆跟媳妇之间,不比母女,可以随便的甩脸子。 可是她却能从这份碎碎念中体味出一份真切的关怀,就像她高中毕业的时候,谢师宴,升学宴,每每出门,都要被方晓念叨几句,大抵也是这样的意思,不过那会儿还加了一句年岁小。 上大学的时候,方晓和杜志国给她打电话,还时不时的要交待两句,女孩子要自爱,喝酒容易出事儿。 “妈,你真好。” 杜若甜甜的笑弯了眼,仰着头看着贾美云,满眼依赖。 这一眼,看的贾美云心如烙铁,熨烫妥帖,只是热度太高,烫的眼底又有些酸,垂放在另一侧的手臂已然有了自主意识,揽了杜若的肩膀,让彼此贴的更近一些,长长的呼了口气,语带无奈却尽现宠爱,“真是个小孩子。” 朱崇和莫骄阳几乎是同时进的屋,沙发上的这一幕自然被收进了眼底,他一直不相信莫骄阳结婚了,直到刚才在酒店吃饭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下他的十指,没有一枚代表着结婚的戒指。 可是莫家除了莫依岚没有女孩,能这般与贾美云亲近,在侧眸间能对莫骄阳笑的温暖的女人,想必不会是来莫家坐客的亲戚,所以,直到这一刻,朱崇才恍悟,原来,莫骄阳这家伙,还真是没撒谎。 贾美云知道朱崇要来上任,只是没想到会被接到家里来,笑着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拉杜若一下,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在她做来很平常,可看在别人眼里,看到的却是婆媳之间的默契。 朱崇走进客厅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杜若,实在是好奇,能把莫家人心收拢的女人,使了什么样的手段。 “阿崇啊,怎么没去酒店休息。” 贾美云认识朱崇,却并不知道莫骄阳和朱崇的关系如何,这会儿来到自家,自动认为是来拜访莫伟天的。 朱崇客气的笑道:“美云阿姨好,几年不见,阿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扑哧。 没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的,尤其朱崇把客气话说的跟真事儿似的,“这孩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快坐吧,我让李嫂给你倒茶。” 朱崇道了谢,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笑着问道:“美云阿姨,这是骄阳的爱人吧?” “对,叫杜若。” 贾美云一拍脑门,笑说:“瞧瞧,我这岁数大了,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说完又指着朱崇,对着杜若介绍道:“这是朱崇,b市朱部长的儿子,这次过来是接任s市市长的职务的。” 轻声道了句“你好。”杜若就看向了莫骄阳,言下之意,今天晚上你还能走了吗? 莫骄阳单手揽着杜若的肩,越过她看着贾美云,“妈,爷爷还没回来吗?” 贾美云恍然道:“我这就给你爷爷打电话,不远,就在隔壁,下棋呢,就是不打电话,一会儿晚饭时候也就回来了。” 贾美云打电话,莫骄阳拉着杜若就起来了,想来是跟朱崇打过招呼了,“晚上让小刘送你去酒店,房子的事儿,按照配制两室一厅,明天下了班过去看看还要添什么,没什么问题,直接就能入住了。” 朱崇挑了挑眉,似乎对莫骄阳这样公式化的安排有些不满意,不过看着人家两口子又着急出去的样子,大方的点了点头,“反正我的爱好你都知道,既然是你看着弄的,我怎么会挑剔?” “……”客厅里有一瞬间的静止,杜若觉得自己的控制力实在是有够强的,这样的话若是一个女人说出来,没准—— 不对,现在不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儿,她是相信莫骄阳的,虽然这男人长的不赖,可是她男人的性取向没有半点问题,天天缠着她抵足而眠,恨不得夜夜笙歌,绝对不可能在性取向上发生变异。 不过这个男人大抵可以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莫骄阳淡睨了一眼朱崇,带着不着痕迹的警告之意。 朱崇挑了挑眉,完全没发现自己一句话造成了怎样的效果。 当然,若是熟识的人,一定知道这是他的恶趣味,只是这次没恶心到别人,却被人家的媳妇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出门的时候与贾美云告了别,又跟从隔壁回来的莫伟天告了别,直到油门轰开,车子开出莫家大院的时候,杜若眸子里的光还明暗不变的。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一直似有若无的撩过杜若,却没被她发现,直到大手落到杜若头顶的时候,才惊的小女人叫了一声,“你干吗?” 莫骄阳挑了挑眉,“这话,应该是我问的吧。” 夜色下,男人的声音低沉,极富磁性,开口说话的时候,有淡淡的酒味飘过来。 “喝酒了怎么还开车?” 杜若有些后知后觉的想着,注意力都被那个性取向不正常的男人吸引去了,都忘了提醒莫骄阳喝酒不能开车的事儿了。 “要不,咱们把车停哪儿,打车走吧。” 莫骄阳侧眸撇了一眼杜若,手从女人的头上落到了颈后,“就一杯而已。” “真的?”杜若把身子往过凑了凑,头几乎抵到男人的肩上,像小狗一样嗅着男人身上的酒味,“好像,真没多重。” 莫骄阳捏着她的后颈,低声轻笑,“不骗你。” “刚才,想什么呢?”被小女人把手拔出来,男人也不恼,抓着小女人的一只手,追问关于刚才走神的事儿。 杜若真不是八卦,只是觉得像朱崇那样的男人去当gay,有些可惜了。 “他从多大发现自己不正常的?” 莫骄阳眸中笑意隐现,心里想着某人真是活该啊。 “什么不正常?” 杜若皱了下眉,心里想着,莫骄阳不会是给他打掩护吧? 依莫骄阳的脾气,的确不是在背后揭朋友伤疤的。 虽然这样的事儿,也算不得什么伤疤,若是在国外的话,大街上搂抱亲吻都不算奇怪,可是在国内,环境影响,到底还是没那么开放。 “算了,当我没问。” 杜若大方的摆着手,觉得自己再问下去,莫骄阳要是说了,就是对朋友不义,要是不说,又是对她的欺瞒,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为了别人为难自己的男人,这样的事儿,她可不干。 209.第209章 天天看还看不够? 夜色这种地方,永远是纸醉金迷的最好诠释,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每一个词都在诉说着这道门里面的人生百态,有人雕琢成器的与周遭出入,有人更是走火入魔的面目全非,可即便是这样,那些有钱人也罢,在社会中求生存的人也罢,对这种地方,又显示着极致的乐此不疲,比起门外的寒风肆虐,这里,可畏是奢靡的温床。 迈进夜色的时候,杜若天真的问着莫骄阳,“这种地方,为什么你们市委不查一查?” 杜若不知道有没有别的男人或是女人与她有同样的想法,或者有没有人已经在实践的道路上,却被现实所胁迫不得前行,她只知道,在她问出来的时候,莫骄阳的眼眸有些深,仿若浩瀚宇宙一般,大厅的水晶灯照在他们的头顶,在男人熠熠生辉的瞳仁中,能精准的捕捉到一抹暗流汹涌,那里面承载的光一度有些骇人。 陆宁几人早就到了,这会儿包厢里啤酒,饮料,果盘,零食,早早占据了两个大茶几。 向敏晴出来打电话的时候,看到杜若和莫骄阳停在门口,举步不前,笑着迎了上来,“若若,来了怎么不进去?” “忘了包间号,正想着给你们打电话呢。”话音一落,就感觉到背后的视线有点烈,心下不禁撇嘴,她现在真是跟嫁夫随夫了,说谎都能镇定自若。 向敏晴却是信以为真,笑道:“走,我先带你进去,本来是要给静静打电话的,那丫头,向阳都过来了,她怎么还没来?” 杜若步子一顿,“那就先在这打吧,没准还能等她一块进去。” “那也行,你等我一下。” 向敏晴打了两遍,那边武静的电话也没人接,耸了耸肩,“咱们先进去吧,陆宁都念叨好几遍了。” 陆宁定的大包,人数虽然不多,可场地宽阔,而且破天荒的还摆了一个三层蛋糕。 杜若诧异的看着向敏晴,“今天谁过生日吗?” 向阳在点歌器那点歌,皮丘和陆宁正向门口迎着她们,久未见面的邓辰竟然也在其列,不过并没看到米米的影子。 陆宁和皮丘客气的与莫骄阳说话,那感觉,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跟领导汇报工作的小职员。 杜若就不明白了,明明都算是成功人士,在凌晨面前还能侃侃而谈的陆宁,到了莫骄阳面前怎么一下子失了信心呢? 侧眸看着身边的男人,墨绿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休闲裤,手臂上挂着自己的羽绒服和他的羊绒大衣,柔和的灯光投射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软化了那道刚,凸显了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或许正是这种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拉开了陆宁、皮丘这样还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累积经验的青春少年与他的界线,虽然两方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可是经历不同,背景不同,社会地位的不同,已然注定了这种强势与弱势的对比。 那份心虚与恭敬是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就油然而生的,与年纪无关。 “天天看,还没看够啊?”向敏晴双臂环胸,挤眉弄眼的看着杜若,声音不高不低的调侃着。 话落的瞬间,就把包间里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杜若羞窘的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了,顺带拉向敏晴做个陪葬的。 莫骄阳侧眸看着杜若害羞的样子,唇角微勾,眸光划过浅笑,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微勾的食指正悄无声息的在杜若手心写下两个字——等等。 等什么? 杜若不想说自己的思想不纯洁,可是她心里又清楚的明白男人这两个字的含义。 面颊如火在烧,直到被莫骄阳拉到沙发正中间的位子坐下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侵占了主人位。 向敏晴自然是挨着杜若坐的,这会儿看杜若还不好意思抬头的样子,不禁失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么秀色可餐的老公,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也就你这性子,别人说上两句就害羞了,落到其他人手里,不定得多招摇呢。” 向敏晴原也没打算调侃杜若,只是她跟杜若说不知道谁过生日的时候,就看见杜若迷恋的眼神,不禁就临时起了意,不过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呢。 向敏晴有些恶趣味的想,莫骄阳那样的男人,能看上杜若,没准就冲着这份动不动就害羞的劲儿来的,尤其在床上的时候,嗯,一定是这样的,那男人一看就是猛攻型的,控制欲极强,估计在床上也是男上女下,不会让女人翻天,所以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杜若这种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就该被这种猛男蹂躏,这才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啊。 要不是了解向敏晴的人,听了这话,没准就以为她有什么想法呢。 杜若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她问的事儿向敏晴还没告诉她呢,“那蛋糕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蛋糕是陆宁和向阳来的时候拎来的。”向敏晴翻了个白眼,就说杜若那眼珠子都掉到她老公身上了吧,明明刚才她都说了,这会儿,任劳任怨的又答了一遍。 杜若尴尬的发现,刚才向敏晴好像回答过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目光在包间里搜寻了一圈,看到偏坐一角的邓辰时,讶异的把头歪向敏晴一边,低声道:“他自己吗?” 向敏晴了然,叹了口气,“米米已经离开s市了。” “什么时候?”虽然对米米有些灰心,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有一阵子了吧,好几次吃饭都没把她叫出来,开始还以为是没时间,或者邓辰不同意,后来,皮丘有一次碰到了邓辰,才知道,米米走了。” 杜若皱了下眉,“知道去哪了吗?” “不知道。”向敏晴满眼无奈,连个电话号码都不留,大学四年,同吃同住,想不到她割舍起来,竟是这般不留余地。 “他也不知道?”杜若不敢想像米米能为邓辰做到那样,他竟然不知道米米的下落? 亦或是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杜若这会儿却是不明白了,米米连那样的屈辱都肯受,必然是爱惨了邓辰,既然是爱惨了,怎么会在后来离开呢? 除非—— 杜若的眸光一下子就冷了下去,或许是跟某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这份冷,竟也学了个七八成,即便不屑去看那个藏匿于角落的人,可这份冷,却还是让身边的人感知了她的情绪变化。 莫骄阳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会儿侧眸看了一眼杜若,“不舒服?” 向敏晴本来还想说一句,杜若身上的气质,真的跟毕业的时候变了好多,可是这会儿瞧着人家当众秀恩爱,还是识趣的闭了嘴,不过眸间却是漾满了笑意。 陆宁和皮丘互看一眼,似乎并没想到莫骄阳在与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会顾及着杜若,尤其那分第一时间准确的感知,会让人觉得再缠着人家说下去,会显得很不识趣。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武静还没来,向敏晴皱着眉叫着向阳,“你给静静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路上堵车了。” 话落时还忍不住抱怨,“你们两个也是的,今天都休息,一块出门得了,怎么还分了先后?” 杜若被莫骄阳半圈着,后背抵着男人的胸膛,看着向阳的脸色,总觉得有点奇怪。 包厢里的人这会儿好像都看着向阳,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去吃零食,实在是向阳的表情太过郑重。 杜若用脚尖踢了踢向敏晴,眨了眨眼,“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向敏晴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的一声就断了,突然间睁大的眸子有几分吓到又有几分不敢置信的样子,嘴唇蠕动,却没说出来。 这会儿不只是杜若了,屋子里凡是不知真相的人,差不多都会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连皮丘都叫道:“向阳,大老爷们别磨蹭,痛快打个电话,要是小两口吵架了,男人低头也不丢人,歌里不都唱了吗,因为爱情。” 向阳没有打电话,从卡坐上起来的时候,直接抄起一把切蛋糕的专用刀,不知何时摆在他身边的。 杜若和向敏晴面面相觑,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信息,就是这蛋糕怎么是向阳切?一般只有过生日的人才切蛋糕呢。 三层的蛋糕,每一层都铺满了水果,墙面的led电视里播放着张惠妹的《解脱》,高音圆融、低音柔和、中音稳定,这就是杜若对张惠妹的印象,可是这首歌词在这会儿听来,却透着沙哑的伤,说不出的痛。 爱是不夜城,回忆像星辰,热泪越沸腾,我越感觉有点冷,变了心的人,越想越伤人,枯坐到清晨,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想,若结局一样,又何苦再想。 伤,若让人成长,我为什么怕分手的伤。 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我不应该还不放手,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过。 解脱是懂擦干泪看以后,找个新方向往前走,这世界辽阔,我总会实现一个梦。 当向阳端着切好的蛋糕放到杜若手边的时候,杜若的眼里突然有一种酸,像是在做着一种告别。 或许是别人接的很顺利,杜若的动作微慢,向阳竟然忘了杜若身边还坐着一个护花使者,大方的拉过杜若的手把蛋糕盘放了上去,嘴角一咧,“就算不喜欢,也不能拒绝,多不礼貌啊。” 杜若嗓子有些哑,她想说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她是有太多的疑问不知该如何开口。 七个人分完,三层蛋糕还没动一半,向敏晴就算是神经大条,这会儿也觉出不对了,只是皮丘和陆宁坐到了一块,杜若也是个不了解情况的,所以,她就一边小口的吃着蛋糕,一边看着又坐回卡座的向阳。 手拿麦克风的向阳先大口吃了一块蛋糕,并不在意嘴角沾上的奶油,而是目光缱绻的望着一个方向,那里,并没有人,可那里,又像是坐着一个人。 “记得那一次,她就坐在那个位置。” 杜若的手一颤,几乎与向敏晴同时看向那个空位。 “突然改了时间,是我的主意,如果耽误了大家,很抱歉。” “大家还记得这间包间吗?毕业聚会的时候,她就坐在那儿,那一晚,很混乱,却又很难忘。” “那一晚,第一次知道男人是可以顶天立地的,英雄救美从来不是传说。” “那一晚,很多人让我记忆犹新,陆宁和皮丘的仗义,不会喝酒的杜若竟然能一口气干掉一瓶轩尼诗。” 说到这,向阳笑了,只是那笑容虚幻的仿似不曾存在过。 杜若却是腰间一紧,只觉得男人再这么不知轻重的扣下去,她可能会被挤压断气的。 想要讨好的笑上一笑,可谁让向阳说的这么酸呢,眼泪成灾,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多大的伤呢。 莫骄阳只是一瞬间的气,他知道杜若的酒量很浅,几乎是不会饮酒,可是一口气喝了一瓶轩尼诗是什么概念…… 若是平常,小女人这会儿一定会讨饶的哄他,说着甜言蜜语,可是现在的气氛不对,手臂是啪嗒啪嗒被湿意浸染,眉间闪过无奈,连手臂上的力道也在悄然间松开了一些。 这样细小的变化,并没有打扰到坐在卡座上满脸回忆的男生,或者,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那一晚,我挨了一刀,明明是流着血的,却并不觉得疼,因为有这么多人的守护,更有我喜欢的女孩,在那一晚,终于为我落了泪。 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手,那一眼,让我知道,这个女孩,终于肯把我放在心中了。 我以为,苦尽甘来之后,会是甜蜜的收获,可是当现实压榨着我们的灵魂,当那份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经不起生活的风风雨雨,当原本的温馨被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打乱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爱情,竟是这样的弱不经风。 我爱她,不是一见钟情,是慢慢的侵入骨髓,我不知道这样的爱若有一天成为她的负担,我该如何选择。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可是我愿意把今天当作另一个生日,记住,祭奠,埋藏。 还记得毕业那会儿,你们寝室的四个女孩相约留在这个城市一起打拼,我、皮丘,邓辰,自然也就跟着留了下来,陆宁是家里条件好,又讲哥们意气,也就随着咱们一块留了下来。 那会儿的我们,该是怎样的雄心勃勃,英雄壮志。 即便生活布满了荆棘,可总觉得连冬日的阳光都能炙烤人心。 毕业到现在,一年半了吧,米米突然消失了,连邓辰都不知道去了哪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邓辰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多日,未见一丝水光。 可是这样的沙哑未能得到一分半分的同情,知情的人或是不知情的人在米米消失的这件事儿上,对邓辰,都是不满的。 杜若的眸光里有雾气在氤氲,看着向阳嘴角那抹苦涩的笑意,突然之间就懂了。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我不选择逃跑,躲到地球的某一处,天天被念的耳根子通红。” 自嘲的轻笑,向阳的眸光多了几丝暖意,却掩不住那份下定决心的执着,“我选了几首歌,送给我的同窗们,里面承载了我的祝福与感谢,第一首,送给陆宁。” 很俗,却又很中肯,向阳送给陆宁的是一首《我的好兄弟》,朋友的情谊,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歌声中,陆宁仰起了头,听说这样的动作,可以让眼泪倒流。 第二首,送给皮丘,歌名叫《最浪漫的事儿》,歌声末尾的时候,还不忘笑道:“皮丘,向敏晴挺好的,不浮夸,不现实,男人肩上的责任很重,却因为这份重能让女人身上的担子轻一些,所以,以后要好好努力。” 毕业的时候,皮丘都没怎么哭过,可是这会儿,一个大男人,哭的眼泪都糊住眼了。 向敏晴也瘪着嘴巴愤愤的看着向阳,不是真的气,而是舍不得,“向阳,你真不够意思,非要把人弄哭了才罢休。” 向阳笑了,“五百年前,咱们俩个一定是一家子,所以,我不送你歌了,只说一句,别太拼命。” 生活压力太大,想在城市中立足,没有背景,没有依靠,似乎,只有拼命二字,能让她看到希望。 可是这会儿,向敏晴已经带着哭意的点了头,咬着唇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些,“好,我不拼了,钱够花就好,有时间,咱们常聚,好不好。” 向阳没点头,只是目光挪向邓辰的时候,带了几分轻讽之意,“两个人的爱情不能以付出多少来理论,只能说,那个最爱的人,一定是伤的最深的人,邓辰,遇上米米,是你的幸运,可你把这份幸运,抛弃了。” 这一瞬间,杜若忽然觉得,向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邓辰嘴唇翕动,却并没解释什么。 210.第210章 越单纯越幸福 向阳回身又按了播放键,背景墙的led电视里显示了歌曲的名字,《越单纯越幸福》,杜若好像是第一次听这首歌,觉得应该是女声唱的,越单纯越幸福,心像开满鲜花的树,声音应该是清澈的,可是被向阳唱来,让人在体味甜的时候,更没有忘了那份伤。 杜若靠在莫骄阳的怀里无声哽咽着,耳道里钻进了那个阳光般的大男孩祝福的声音,“莫先生,杜若是我们班里最纯洁的女孩,从入学之初,就一直倍受大家的喜欢,那会儿,我们都说,将来能娶到杜若的人,一定会很幸福。” 一句莫先生,已经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却以恰到好处的体现了自己的位置。 “莫先生,作为杜若的同学,我们不敢对你提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而已,希望,你能让我们班里最纯洁的女孩,在人生的成长中,一直保有这份单纯的幸福。” 因为彼此地位的不对等,所以,向阳的声音里没有苛求,却又因为想要看到同学收获幸福而坚持己见。 莫骄阳在向阳开口的时候,其实是想拉杜若离开的,为的,就是不想看到她哭的这般伤心。 如果知道这场聚会是这样的意义,他想,他是不会让杜若来的。 实在是这样的哭,太过伤神。 杜若的身体,他护都来不及,怎么会让她哭成这样。 可是看着这样一群热血青年,为这份友谊,他又替杜若庆幸,人生之中能结实真正的朋友不多,能看破钱财、利益,能为对方负出一腔义气的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 所以,他是尊重向阳的。 在他眼里,向阳就像是一个才经历了创伤,慢慢走向成熟,还称不上男人的大男生,在他自认为是人生低谷的时候,还能把心中的美好留给曾经的同学,能看的出来,这个大男生还是很讲情义的。 莫骄阳的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杜若的后背,直到哭声渐消的时候,才淡淡的开口,“很高兴杜若的大学时光能收获你们这样的友谊,在那些没有我参与的岁月里,能有这么多人关心陪伴着她,她是幸福的,至于以后——” 莫骄阳垂首看在把头埋在胸前的女人,墨绿色的毛衣虽然看不出水渍,可是胸前已然阴湿了一大片。 嘴角划过一抹宠溺的笑,不见半分责怪之意,只把唇落到了女人的头顶,浅浅一吻,双臂用力的圈紧,仿似怀里搂着的不是女人,而是珍宝一般,“我的女人,自然有我来守护。” 杜若想抬头,可是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让她只能乖巧的扶在男人怀里,听着男人胸腔的跳动,伴随着男人霸道不容置疑的声音,浅浅的合上了双眸。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在别人以为千难万难的事儿,在他说来,或许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别人信服。 向阳眼神明亮的笑着,这一刻,他把曾经最美好的记忆封杀了,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他,已经不再希冀,收获这种单纯的友情了。 麦克风里向阳的声音是挥去了伤感的蒲公英,一丝微风,便可传遍每个角落。 “对不起,我的同学们,我失约了。或许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我将不会再收获这样一群洋溢着青春热血的朋友,可是我还是不后悔今天的选择,因为这就是人生,变故丛生的人生。 我会记住那四年的美好,也会记住这一年半的情感历程,待到经年以后,我会把这段经历讲述给我的孩子,甚至是我的孙子,告诉他们,人生路上,虽有风雨坎坷,可是那些经历,却如雨后彩虹般,绚烂夺目。” 没有人想到,向阳会在这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选择为情远走。 陆宁愤愤的声音里夹裹着更多的是不舍,“向阳,你他妈不够兄弟。” 皮丘裹着浓重的鼻音,恨恨的瞪着向阳,“不就是失个恋吗,你他妈至于吗,三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条腿的活人满地都是,向阳,你他妈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为了个女人,背叛了友谊,你真他妈不像个男人。” 向阳仰着头笑,因为这样的动作真的可以阻止眼泪往下流,他只是心太伤了,没有人知道这些日子他是在怎样的煎熬中度过的。 “皮丘,结婚的时候我不回来了,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钱,红包记着吧,等到以后,我要是发达了,送你一辆豪车。” “向阳,不让你打欠条了,可你不能在心里忘了,一定要快点发达。” 向敏晴手臂用力的擦过眼睛,喃喃的声音哪里是想让向阳送什么,而是隐晦的提醒着他,别忘了跟这些人联系,哪怕隔了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好,至少能听到彼此的音信。 “一路顺风。”这是邓辰今天晚上说的第二句话,可是每一句都这么不讨喜。 向阳走了,因为他定了晚上的车票,零点十五,离开s市,零点,已经是另一天的开始,也代表着他新的人生路程在这一刻,开始启航。 包间里的气压很低,很沉闷,没有一个人去送行,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向阳选择了独行。 杜若一度很沉默,似乎有很多事儿想不通,脑子里有无数的问号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 她不明白邓辰和米米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可以爱的那样肆无忌惮,在青涩年华的时候共同交付着身体去品尝那份禁果的快感,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哪怕没有人跟她说话都能偷偷笑上一上午而不自知,可是步入社会才一年半的光景,或者说,连一年半都不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向阳追武静的时候,也是费了心思的,这一路走来,武静爸爸那样刁难,甚至连上门女婿都愿意做了,为了自己爱的女人能付出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能把两人拆散呢? 看到爱情带来的伤,杜若忽然有些害怕,没来由的害怕,不想去承认的害怕,以至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圈紧了手臂,紧紧的靠在男人的身上,毛衣上还有她泪水的味道,可是同样挡不住男人身上烟酒的味道,很真实,让她知道,此时此刻,她还是能很真实的拥有着这份幸福。 莫骄阳不着痕迹的把杜若圈在了腿上,目光里容不下别人的存在,因为他感知到了怀里的小女人那份不安,哪怕身体并没有颤抖,可是内心深处还是潜藏着不安。 皮丘的动作,很突然,却又像是在情理之中,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越过陆宁,抱着杜若的莫骄阳,单膝跪到了向敏晴的身前,目光虔诚带着褪了青色的霸道,“晴晴,我娶你,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明天就去领证。” 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也没有惊人的几克拉钻戒,甚至连最小的一对银戒都没有,可是向敏晴还是点头同意了,一声好,仿似在沉闷的空气里砸出了一道水花,荡起的涟漪洗刷了每一颗蒙了尘的心,让那份对爱情美好的憧憬与希望再度照耀在晴空上。 今天的夜色,再一次在杜若的记忆里,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悲伤之后,终于可以收获一份喜悦,让她的心,也随之徜徉。 杜若是被莫骄阳抱到离开了,因为哭的时间长了,一双眼红的跟小兔子似的,两片唇轻咬着,望着窗外飘过的路灯有些迷离。 车子里很安静,莫骄阳单手娴熟的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拉着杜右落在身侧的手,十指紧扣,带着无可奈何的安抚。 直到车门开了门,杜若才迷茫的看着地下车库,后知后觉的问道:“这是哪儿?” “我们的家。”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不给女人辩驳的余地,解开安全带的时候,已经把女人抱在了怀里。 砰,车门被关上的时候,惊醒了电梯口中的感应灯,一时间灯火通明。 “大院那——” 还没等说完,就看到莫骄阳落到她身上的目光,仿似在说,你确定?这个样子,还可以回去。 杜若瘪了瘪嘴,透过电梯间里消防栓的镜子看到自己零乱的头发,还有哭红的眼睛,这样的自己,的确不合适回大院。 从一楼,到十五楼,期间没有停顿,杜若的手臂攀着男人的脖颈,老实的把头埋在了男人的颈间。 “放我下来吧。” 到了家门口,男人要拿钥匙,杜若想下来,不然抱着她怎么开门? “这么轻,单手抱都没问题。”莫骄阳并没有松手,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两只手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门锁转动,杜若竟不知道这个男人何时把钥匙拿在了手上。 安心,似乎在这一秒起到了神奇的变化,只要他想,她就不必担忧。 快两个月没回过自己家了吧,一时屋有一种常时间没人居住的清冷味,杜若还来不及打量屋里染了多少尘埃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男人压在了沙发上,火热的唇不容反抗的欺压而上,灵活的舌,更是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探入了她的领地,霸道的巡游。 一只大手紧紧的扣着她腰,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滑入她的发丝,带起的层层颤栗让她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一声声“若若”从他的唇间溢出,直接钻进了她的口腔。 这一刻,她忽然体味到了一种怒,或许只是最初的时候是一种怒,随后,因为彼此身体的变化,这种怒被隐隐的克制所取代。 口腔再度吸入新鲜空气的时候,杜若连大脑都陷入停滞状态了,完全没有思路再去理会男人刚才的吻都夹杂了什么,只有大口的喘息着,才能让她的肺部尽快的激活,不然,血液会停止流动的。 “若若,若若……” 缠绵入骨的声音不停的钻进杜若的耳道,有那么一刻,带着些微凉意的十指已经触上男人火热的肌肤。 无声的邀约却因为男人的克制而被迫停了下来。 “呵呵,若若,再等等。” 莫骄阳暗哑中丝毫不掩****的轻笑传进了杜若的耳心,卷起的舌尖甚至轻刮着杜若的耳垂,可这样的眷恋的动作在折磨女人的时候,又何偿不是折磨着他自己。 要需要多大的克制力在女人十指柔软的抚上他后背的时候,才能让自己喊一声停。 若不是为了顾及杜若的身体,他真恨不得做一回一夜七次郎。 可是他是爱她的,比起一次的欢愉,他期盼的是一生的欢愉,他宁愿让自己当一年的和尚,也要把杜若的身体调养好。 他从来不是个控制不住欲望的人,因为对方是杜若,所以他才愿意放纵自己。 那个吻,与其说是为了满足自己将近两个月的思念,到不如说是为了赶走女人心里的小情绪,把她从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里,拉出来。 虽然,很折磨人,可是不得不说,效果是显著的。 对于杜若这般热情的回应,莫骄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 夜色静谧,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月亮和星星丝毫不吝啬把暧昧的光线投照在这一对有情人身上,赶走阴霾,迎接曙光。 一声肚子叫,打破了两人暧昧的姿势。 折腾了小半夜,没准会在这样的情绪里还有闲心吃东西填肚子,要不是临出门前喝了碗汤,杜若估计早就饿了。 “去洗个澡,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吃的。”莫骄阳眸间笑意点点,拉着杜若起来的时候,直接把她往卫浴间的方向送,顺便把灯打开。 杜若顿住步子回身看着莫骄阳,快两个月没住人的屋子,能有什么吃的,“我记得厨房里应该有几盒没开封的方便面,冰箱里可能还有几个鸡蛋。” “好,我去做,你去洗澡。”莫骄阳并不反驳,似乎杜若想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当心中的阴霾被莫骄阳这般放纵的方式驱赶而光的时候,杜若站在卫浴间的门口,竟有些不舍男人的目光。 “或者,我陪你洗?”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欺身上前,抬手动作似乎正要帮杜若宽衣解带。 “啊?不用,我自己洗,吃过饭,你再洗。” 杜若连忙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脸又不禁红了。 虽然知道刚刚在沙发上男人就克制了,可是真要进了卫浴间,两人坦呈相见,她怕,最后克制不住的人是她。 今天晚上,若是身体可以,其实她更渴望以另一种方式得到抚慰。 不过莫骄阳能顾忌她的身体,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没出四十五天,小产或是生产过的女人都不适合发生性关系的。 水笼头传来哗哗的响声,莫骄阳眸光微沉的靠着墙壁,单手插在裤兜里,一盒香烟正被他攥在手心,却没有要抽的意思。 大概站了两、三分钟,才转身进了厨房,在储物柜里找到了杜若说的方便面,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把大勺里添了水,打着了煤气,等着水开的时候,转身又进了卧室,找出了两套睡衣,一套女士,一套男士,自己先换了睡衣,又把杜若的睡衣拿到了客厅,这才转身去了厨房。 洗好了澡,杜若都能闻到鸡蛋飘进来的香味了,擦干了头发才想起来,自己没拿换洗的衣服。 卫浴间的门适时的被敲声,男人清冽的声音里夹裹着淡淡的笑意,“我进去帮你穿,还是你出来我帮你穿?” 呃? 或许是水蒸气太热,所以杜若脸颊的红晕这会儿还没消。 头发还在滴着水,杜若拿着毛巾的手却愣愣的看着隔着一道毛玻璃之外男人挺拔的身姿,手臂上明明搭着她的睡衣,可是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尽职尽责啊? 那哪里是一道选择题,分明就是一道自命题,强硬,霸道。 “一般沉默都表示同意,也就是说你相信我的选择,既然这样,我就进去帮你穿好了。” “我……” 咝啦—— 杜若拒绝的声音还没说出口,莫骄阳已经拉开了卫浴间的门不顾地上的水气走了进来,闲适的姿态,就像是在客厅里穿堂过室一般,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只是在看到杜若还在滴着水珠的发尾时,眉心一蹙,“先用毛巾包一下,一会儿吃了饭,再用电吹风吹干。” 睡衣搭到了毛巾架上,自然而然的拿过沉睡在杜若手上的大毛巾,手法娴熟利落的从发尾到发顶盘了个小结,然后才重新拿过杜若的睡衣给她穿上。 明明该是********的画面,可是男人的自制力好的期间连半点引发火苗的小摩擦都没有发生过。 甚至杜若觉得莫骄阳给她穿小内内的时候,都像是套在自己身上一样稀松平常。 女人的情绪很奇怪,当男人对你产生欲望,因为各种原因需要推拒或是阻止的时候,你的心里还会升出无数个小气泡,带着几分胜利者的虚荣。 可是一但当你****坦承的站在男人面前,没有半分阻拦遮挡就可以被欺压,男人却无动于衷的时候,女人心里就会有点小情绪,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了,如果这会儿站在男人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女人的话,是不是男人早就化身为狼了。 杜若有些小纠结,实在是这个夜晚太混乱了,再加上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单独的呆在一起,完全是属于彼此的私密小空间。 211.第211章 一个喷嚏代表什么? 莫骄阳扭身的时候,嘴角无声的扯开一抹得逞的笑。 杜若的小纠结如何逃得过他犀利的眼神,只不过假装没看见罢了。 两个人的爱情,若是只有一方在主动,总会有疲惫的时候,所以,他觉得这样刚好。 七情六欲,原本就没什么丢人的,外国人躺在沙滩上就可以大方的做爱,他们在自己的家里放纵身体的欲望又有什么错。 享受女人的主动,就像是油锅里进了水,总会烹炸出许多火花,他把这种火花,理解为生活情调。 在门口重新换过拖鞋,回身的时候,发现杜若还停在原地,满脸郁卒,若不是他惯于隐藏情绪,想必这会儿一定会破笑而出。 单手虚握拳,挡住嘴角的笑意,虚咳一声,眸子里的光带着几分探寻的味道,“怎么不出来?” 杜若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镇定呢? 目光甚至非常不厚道的往男人的两腿之间看去,宽大的睡裤包裹着男人紧致的双腿,从上到下,没有任何的异常,气闷之余,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莫骄阳赶在杜若迈步而出之前就转了头,实在是隐忍不住,连着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 刚才,小女人是什么眼光,这会儿,连他自己都垂下了头,两腿之间,若是站的笔直,小帐篷一定会高高鼓起,刚才,他是有意把身体前倾的。 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摆放在餐桌上,莫骄阳摆好了筷子和勺子,就过来扶稳了杜若坐到了椅子上,顺便把冰箱里的小咸菜拿出来一罐,当然,还不忘看看过没过期。 这一刻,俨然成了一个居家的好男人。 面才吃了一半,贾美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杜若垂着头开始抱怨着自己的不称职,没回大院,怎么也忘了打个电话回去交待一下。 莫骄阳的声音平稳不带一点的不安,“散场的时候离这边近,正好回来收拾点东西。” 不知道贾美云在那边说了什么,莫骄阳撇了一眼杜若,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杜若把筷子抵在牙上,目光在莫骄阳平淡无波的脸上来回搜寻着,到底忍不住心里的歉意,“妈刚才都说什么了?” 莫骄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边低头吃面,一边随意的应付着,“就是问问咱们吃没吃饭。” 杜若觉得莫骄阳的语气里至少掺进了百分之八十的敷衍,不过男人的借口找的不错,的确,要是一直在大院住到过年,她真得收拾点换洗的衣服。 也许是真的饿了,也许是许久没吃到男人做饭的手艺了,一碗面连汤都见了底,小肚子都快鼓起来了。 “吃完了我刷碗,你去洗洗吧。”杜若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在恢复了,不能再继续做米虫了。 “不用,先进屋歇着去。”莫骄阳撩起眼皮看了杜若一眼,直接把两份面碗收拾起来进了厨房。 杜若轻噘着嘴跟在莫骄阳的身后也进了厨房,虽然插不上手,可还是堵在了厨房门口,说了一句,“男人太能干,女人是不是也该有危机感?” 水笼头一直开着,莫骄阳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疑惑,杜若想,或许水声太大,所以她的话她并没听清。 果不其然,水笼头关上的时候,莫骄阳才挑眉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杜若瘪了瘪嘴,她一定是脑子抽筋了才会说那样的话。 不过好在没听到。 “没什么,我说,我先睡了。” 莫骄阳望着杜若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的想法怎么会那么怪? 从夜色出来以后,他就发现,杜若的情绪忽高忽低,脑子里是不是抹了浆糊,至少平时挺清醒的人,今天晚上做出来的动作,还有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或许,他今天晚上,应该做点什么。 莫骄阳洗澡的时候,还在想,贾美云怎么会专门在电话里叮嘱他别跟杜若那啥,难不成,杜若的欲求不满表现的那么明显,连贾美云都看出来了? 莫骄阳同志真是屈解他亲妈的意思了,她亲妈是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化身为狼。 在贾美云的眼里,杜若那可是绝对属于被扑型的,除非拿两支兴奋剂给她扎上,才能让她转成扑倒型。 卧室里没有开灯,大床上的被子里鼓起个小包,莫骄阳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屋里的黑暗,才关了门进来。 钻进被子的时候,感觉女人柔软的身体依赖的贴了过来,无声的笑了。 今天晚上一定是累了,刚刚站在门口,他就听到了杜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是睡了。 这会儿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 手指有些微的凉,连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拇指与食指灵活的搭档着,不过几秒钟,女人的睡衣就被剥离…… 单臂支着上半身,目光柔软的看着侧躺在大床上的杜若,这样的角度,清晰的让他饱览了那两处小山峰正向一个方向垂落。 脑子里徘徊着小女人在卫浴间里幽怨的眼神,他甚至在想,这会儿他是该用什么方式叫醒她。 莫骄阳选择的方式很独特,至少睡梦中的杜若以为自己悬浮在海洋的风浪中时,吓的瞬间睁开了双眸。 黑夜里神识还没有完全清楚,就感觉到身体异常的变化,自己的手和男人的手互换了位置,而它们各自手里正握着什么? 抬头望着与她面对面相抵相拥的男人,额头竟不知何时,细细密密布满了汗珠,是他的,亦或是她的,在这一刻都变的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竟然破声而出,那样的缠绵,软懦,带着丝毫不掩饰的酥麻。 四目相对时,她看到的是男人深邃如海的黑眸,睫毛轻颤间,她鼻息里钻入的都是男人情动时的粗喘。 手中有温意传来,他懂,她亦懂。 纸巾悄无声息的裹上了手掌,她竟不知,彼此,何时,这般坦承而见的。 眉宇间轻快的笑意泄露了她的小情绪,耳边清楚的回荡着男人的声音,“我向来,说到做到。” 杜若唇角抽搐,脑子里不期然想起男人在那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说的话,不进去,一样能让你高潮。 她承认,他做到的。 “那这算什么?”杜若的声音不算大,可是举起的手就像是握着证物一般。 莫骄阳沉黑的目光里盈着轻盈的笑意,修长有力的手托着她的举着的手腕,声音平静而温厚,“利息。” 呃? 杜若抚额,好吧,从公平起见的角度上来说,男人的做法的确很公平。 用另一只手去掀被子,想要去洗手,男人已经从床上站到了地上,“躺着别动,我去给你投毛巾。” 杜若的动作一滞,莫骄阳已经开门出去了,杜若的目光就那样望着男人的后背,她其实想说,虽然家里没有外人,可现在许多人都有偷窥的癖好,至少你应该在下面穿个小子弹再出去。 再次醒来,是被厨房里丁丁当当的锅碗瓢盆的动静吵起来的,窗帘挡住了大半的光线,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此时是几点几分了。 习惯性的伸出去摸身旁的温度,触手已有凉意,想来已经起来一会儿了。 身体发懒,不想动,被子里的手拿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不知何时,睡衣已经穿上了,想来是男人在她睡着以后进行的。 唇角的笑慢慢的弯了起来,抬手触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连眨了两、三下,才看清上面的数字,上午十点整。 轻呼一口气,竟然一觉睡到上午十点,还真不是一般的晚呢。 今天是周一,她不上班,可莫骄阳还要工作呢,不敢在床上拖沓,想着先去厨房跟他说一声,让他先走,不用管她,下午她收拾收拾东西,自己去大院就是了。 拉开门的时候,没等看清厨房的人影是谁,话已经出口了,“骄阳,都十点了,你快去上班——” “嫂子——”莫依岚眨巴着眼睛看着初初睡醒,脸颊还透着红晕的杜若直笑,难怪她哥给她打电话,不让大伯母过来,嗯,她嫂子这会儿完全是一副被滋润过的样子,啧啧,她哥也太不厚道了,平时口口声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可是真发起威来,她嫂子这小身板,哎—— 莫依岚都开始同情杜若了,要不要回头跟大伯母告一状,虽说这是人家两口子的内部情调,不过大伯母不是说了吗,天数不够,不让她哥碰杜若的。 莫依岚一向非常自觉自己的立场,就是站在女人一边,女人永远是弱者,尤其是莫骄阳身边的女人,只有被欺负的份。 两只手搭着杜若的肩,在杜若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出现在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开始怂恿上了,“嫂子,其实,你可以反抗的,男人吧,有的时候,就那么回事儿,冲个冷水澡也能压下去,实在不行,你给我大伯母打个电话,让我大伯母骂他,再说,这屋里卧室还有一间,大不了你锁了房门,让他睡客房呗,你这样,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杜若有点傻眼,莫依岚这噼里啪啦的说一堆,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莫依岚看杜若没有反驳的意思,回身又看了眼正在锅里热着的汤,刚冒热气,大伯母交待了,要再烧开一会儿才能喝。 “嫂子,虽然这种事儿能促进夫妻感情,不过我觉得时不时的吊吊胃口也是一种小情调,反正连大夫都说得过了天数才行,我哥自己不占理,你就应该在这个时候拿出点地位来,凡事儿都得有个好开端,只要开了这个头,以后你在我哥面前一定会越来越有地位,现在是我哥说一不二,没准哪天就能轮到你说一不二了,到时候,我哥不听话,你就说,莫骄阳,去跪搓衣板去,不对,搓衣板太软,我哥那体格子,没等跪呢,就得压碎了。 还是暖气片吧,跪暖气片也行,不过暖气片也得挑那种老式什么五零,六零,有棱有角的,千万别挑现在市面上那些长的好看的钢啊,铝啊的,那东西一马平川,跪在上面跟硬床板一样,没什么区别,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杜若额角猛抽,抬着手一边试了试自己的温度,一边试了试莫依岚的温度,这姑娘不会是高烧烧坏了脑子吧,要么就是什么时候被莫骄阳刺激了,瞧瞧这打击报复的节奏,还真是见缝插针啊。 “好像是什么糊了?”杜若非常不信任的往厨房瞅着,莫依岚能下厨,莫骄阳临走之前就没交待一声吗?还是他对这个妹妹信任太深了,打算再让她火烧一次她们家的厨房。 “汤,哎呀,我的汤。”莫依岚打击报复的太过,连自己的基本任务都忘了,猛的一叫,整个人都蹿了过去。 噼里啪啦—— 大勺盖被扔到了地上,煤气的火还在熊熊的烧着,锅里面已经没有汤汁了,连锅底都开始冒红星了,莫依岚竟然能灵机一动想着往上面泼水。 杜若吓的急忙喊道:“先关火,把煤气关了。” “啊?噢,好,嫂子,没事儿,你进屋,我能搞定。” 莫依岚手忙脚乱的去找开关,还好这项工作在来之前已经在家里跟李嫂实习过了。 杜若哪里敢进屋啊,只怕这祖宗再惹出什么大祸来,后怕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要不是五指还用力的抠着门框,估计这会儿她都要虚脱了。 好在抢救及时,那大勺,嗯,杜若想,应该还有再利用的价值吧。 莫依岚非常乖顺的把大勺盖重新捡了起来,直接忽略的需要再刷一下的程序,扣到了锅上,不满的嘟囔道:“明明来之前李嫂都告诉我了,开锅要看时间,至少要三、五分钟才能把汤热透,不然不好喝,也没营养,可好像才两分钟不到吧,怎么汤都没了呢?” “嫂子,你知道那水都跑哪去了吗?” 杜若无力的摇头,满面苦笑,她想说的是,以后无论莫依岚会嫁给谁,她一定要在她嫁人之前,告诉对方一声,为了家里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从今以后,千万别让这丫头进厨房了。 别人做饭,是为了裹腹。 她做饭,堪比杀人。 汤没的喝,饭自然也没的吃了,昨天晚上吃的方便面,总不能今天早上再吃方便面吧。 杜若先去洗了脸,姑嫂两个下楼找了附近的餐馆祭了五脏庙,才重新回来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 莫依岚对整理衣服上来说,完全没有天分,老实的坐在一边玩手机,时不时的看着杜若把去年的旧衣往里装,诧异道:“嫂子,那不是去年穿的吗?今年还要干吗?” 杜若手一顿,要不是一起一蹲让她眼冒金星,她一定得把手上这件衣服扔过去理论理论,没坏没过时,怎么就不能穿了? 再说这还是去年冬季快结束的时候买的,压根就没穿几次。 或许是没等到杜若的回应,莫依岚直接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趿拉着拖鞋走了过来,看着杜若整理好的衣服,皱了下眉,东扯一件,西扯一件,“嫂子,你今年没买衣服吗?我怎么瞧着都是去年的?” 杜若的衣柜里,莫依岚四季都给她添过衣服,虽然她自己都见得能记清哪件是她买的,可是她对杜若还是能了解一些的,至少,那种几千块或是上万一件的衣服,杜若自己是不会舍得买的。 她到是无所谓,每年在买新衣服上的花费都不少,反正爷爷说了,她又不需要赚钱养家,没钱大家都会给她,不花等着长毛吗? 杜若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本身也不缺衣服,再加上冬季来临之前她一直在医院和房间里,莫骄阳最近也没有需要她跟着出席的应酬,上班的话,要是天天穿限量版,实在是经不住那些成天翻着时尚杂志小护士们过分热切追逐的目光,所以,这样,刚刚好。 只是她觉得无所谓的事情,在莫依岚的眼里,完全是不能接受的,哪有女人不爱美的,哪有女人不想打扮自己的,国际品牌每季限量版的衣服还没做呢就被定走了,还有那些高端化妆品,一针恢复青春貌美都要几万块,不一样有人争抢着要打,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美。 莫依岚有些愤愤了,她哥太不是东西了,她嫂子遭了那么大的罪,身体还没恢复好呢,就得伺候那只禽兽,伺候也就罢了,连件象样的衣服,首饰都不给买,实在是太黑了。 回家她得告状,不只跟大伯母告状,还得跟爷爷告状,这哪里是莫家人的作风,吃干抹净擦嘴走人,真他妈不是东西。 阿嚏—— “莫书记,你怎么了?要不要准备点药?”谢朗这个秘书很尽责,至少现在越来越得用了,这会儿看莫骄阳无端打喷嚏,想着晚上还有市委和市政府那边联合准备的欢迎宴,怕是又要喝酒,若是感冒再喝酒,很伤身的。 莫骄阳瞧了眼墙上的时钟,差不多十二点了,瞳仁里划过一道光,听说,打一声喷嚏代表想念,或许是小女人醒了没看到他,开始想了吧。 莫家人果然都是这般自负,自我良好的感觉特别充沛,要是这会儿知道莫依岚正在背后骂他,啧啧—— 212.第212章 好看的东西未必要拥有 大学的时候,杜若就知道s市有一条街,是大多学生族望尘莫及,却又几多祈盼的地方。 明明知道自己买不起,可又忍不住在周末没课的时候,站在那条被奢侈、豪华铺就的长街上,望着行走其间穿着非常时毛、前卫的男人和女人们,站在光洁如镜的商品橱窗前,一边享受着视觉盛宴,一边嘴角含笑落落大方的轻抬食指和中指,递过一片不过几毫米的卡片,就可以轻易享受那些能引领时尚前沿的服装,手表,腰带,甚至是床品带给自己的优越感,然后扭臀摆胯的时,总会一边恨恨的咬牙切齿,赌咒发誓,将来有一天,自己一定也会享受一次疯狂购物的乐趣。 杜若记忆里把这话撂的最狠的,就是米米了,那会儿,她拿着一把扫地条帚站在宿舍的过道里,单手扶着上铺的铁栏杆,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像是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挥舞着扫地条帚大声的喧告着,“总有一天,我要开着豪车,戴着名表,连什么信用卡,现金卡都不用带,就能把那条街上的奢侈品一扫而光。” 那会儿,武静总会翻着白眼上前摸摸她脑袋有没有发烧,在确认温度正常的时候,拿着笔在张白纸上写下两个字——欠条。 有钱有势有背景的,那叫签字,像她们这样没钱没势没背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们,就只能是欠条。 当然,还要看人家赏不赏你这个脸,给不给你这个机会。 那里的纸醉金迷和风姿绰约的华贵气质对现状的我们更多的意义是——嘲笑。 武静总是直白的一针见血。 向敏晴会好一些,上前温婉的给米米一个拥抱,然后在轻拍她背部的时候会说,“什么时候想这么干,提前打声招呼,我把自己看上的列个单子给你,方便你尽情的挥霍你的个人信誉。” 那会儿,她在干吗? 杜若嘴角轻咧,在笑吧,因为觉得二十来岁的女孩们都是爱做梦的年纪,手捧着言情小说都能把自己想像成剧中的女主角,随着剧中的悲喜而感知着人物的命运,甚至在不平处恨不得去把那作者拉出来暴打一顿,为的就是让爱情的道路上少些摩擦,多些温暖。 “嫂子,嫂子,你怎么了,我说话你怎么都不理啊?”莫依岚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这条街的好处,可是没得到一句回音,等再停下脚步看向身旁的时候,差点没吓的她大叫一声,什么时候人没跟上来? 还好回头的时候,看到杜若站在街头往她这个方向看着,便一路小跑着找了回来,心下还奇怪,她嫂子这是什么情况,不会又要打退堂鼓了吧? 她可没忘记刚才是用了怎样的诱骗手段才把杜若从家里骗到这来儿,哎,她真不知道她哥用了多大的魔力,能把她嫂子迷的这么神魂颠倒,一毛不拔还能死心塌地,连花钱买个衣服还得算计了再算计。 都说夫妻两个是互补的,这辈子有缘成为夫妻,是因为上帝在造人的时候,总会把你所欠缺的弥补在你的另一半身上,所以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形形色色的各色男女,只有找到了,才会执起对方的手相约一世。 莫依岚从小到大就认为,莫骄阳这样的男人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花钱,所以从小到大,莫骄阳的零花钱大多是被她祸害了。 可是她也很自觉,如今大了,早就会自己赚钱了,家里的长辈也给她零花钱,所以,她早就不祸害莫骄阳的零花钱了。 不过她一直非常希望莫骄阳的生活中再出现这么一个可以祸害他的人,不然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都只会攒钱,不会花钱,莫依岚是无法想像那种日子要怎么过的。 所以,这一刻,她深深的觉得自己的任务艰巨,以前是没有机会培养杜若成为购物狂人,如今可算是恰逢其会,天时地利人和啊,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只是这会儿,一边把手在杜若的眼前晃着,一边无力的想着,能看到这么多环球超级品牌而不露半分颜色的女人,她,真的能改造好吗?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儿,杜若的情绪还有些没调理好,所以这会儿想起了旧事儿,便有着格外的感伤。 只是看着眼前那双狂挥乱舞的手掌时,晃的她眼睛都要晕了,“依岚,怎么了?”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这次学聪明了,单手揽着杜若的胳膊,等同于拖着她往前走,一边嘀咕道:“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不就是出来买几件衣服吗,又不用你花钱,干吗杵在那儿不动啊?” 莫依岚总结出培养一个人购物兴趣的第一关,就是让她忘记钱这个东西,所以,今天她准备自己大出血一次,算是舍己为人了。 杜若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莫依岚无语了,这丫头实在是行动派,还是那种有想法就要实现的行动派,她收拾的几件大衣,外套,全都被这丫头嫌弃的东挑个错,西挑个错,完全没法上身,然后就被拉到了这儿,直到下了车,看到十字路口的指示牌,才恍悟,原来这就是曾经米米发下豪言壮语的地方,只是短短几年,已是物是人非了。 莫依岚是个尽职尽责外加尽心的小姑兼导购,这会儿抬手指着中央广场商业区气派不凡的高层建设,一一介绍着,“嫂子,你看,我去年给你选的衣服,都是在那家商场买的,我跟千千最喜欢在这条街买东西,不用走出国门,就可以把世界品牌尽揽,你还记得去年给你做过头发的汤小宝吧,那小子,如今发迹了,不在那条名不见经传的鸟地混了,如今也在这条寸土寸金的地面上弄了个商铺,啧啧,听说去他那专门申请高端定制的名媛,太太们,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那他不给别人做造型了?”杜若是记得那个有点娘娘腔的男人,莫依岚告诉过她,那个唐小宝是个同志。 “做啊。怎么不做,不过现在不是他自己做。”莫依岚目光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徘徊,似乎在寻找着自己中意的服装。 杜若本来就是为了应付了事儿,来之前都想好了,大不了试穿的时候,她也学着莫依岚的样子,把那衣服挑剔的一无是处,总不能不喜欢还强加给她吧。 所以这会儿能换个话题,她到有些兴趣。 “生意大了,雇人也是应该的,不过要是不想砸招牌,请人手上也得费些心思。” 扑哧。 莫依岚连声的笑了,扭头看着杜若的目光里满含故事儿,睫毛轻颤间已然道出了最新八卦,“可是不费了心思吗,这家伙把他人妖男友弄来了,两人现在双宿双栖,俨然是一副公开情侣的样子。” 呃? 杜若嘴角轻抽,好吧,她不是歧视,真的不是歧视,她就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莫依岚到是无所谓,像她们这样的人,接触的人里面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没有,上次司千千出国走秀,她心情不好,还跟着去散了回心,一时兴趣,再加上化妆师觉得她跟那件衣服的气质挺配的,就怂恿她也穿上走一场,那会儿不好回绝,也就应了,走完了,被下面那些人指指点点,也没觉得怎么样,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也就仅止那一次,像她这样的身份,再如何,也不能进那种圈子,她爷爷可不是好糊弄的,在她爷爷眼里,那圈子,跟娱乐圈一样,等同于古代的烟花柳巷。 这会儿瞧着杜若的表情好玩,索性就停了下来,眨着眼睛笑道:“嫂子,一会儿逛累了,我带你过去坐坐,怎么样?” 杜若想摇头,不过话说,她还没见过人妖呢? 也不能说没见过,网络方便,想搜,分分钟有数千张图片满足你,可是这么身临其境—— 杜若在想,她这个成语用的好不好? 莫依岚想着到唐小宝再给杜若定两件私人定制也不错,那家伙,有一次还跟她提过,说她嫂子底子好,什么时候帮他站个台,做个宣传,让她给推了,这次要是去的话,没准能压压价,反正那小子现在也他妈不缺钱。 心里打定了主意,拉着杜若就直接进了时尚之都的转门,在杜若还没看清一楼卖的商品种类时,脚已经搭上了扶梯。 “嫂子,我跟千千最喜欢楼上的几个品牌,都是这几年时装界有名的设计师、大红人,亲自操刀,每一道剪裁都能与无愧时尚前沿这几个字,千千那家伙在这上面挑剔的很,但凡她能说的上喜欢的,那就一定不错,一会儿我给你挑两套,有一家冬衣不错。” 一路到了三楼,玻璃隔断中开门,每一个商家都是自成一派的体系,商场的长廊里一路摆放着鲜花,书藉,还有铁艺的长椅,仿似在浓烈的商业气息里提醒着人们不要忘了文化底韵的意义。 杜若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街上的所有商场都会有这样的改造,可是至少,这家商场给了她除了奢华以外的印象。 莫依岚的眼光,带杜若去的几家店铺,的确是不买也能让人体味一次视觉盛宴的地方,可也正是因为这种视觉盛宴的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她看到那衣服和皮包上明晃晃的价签时,都觉得后槽牙有些疼。 最便宜的一件羊绒衫还要八千多块,更遑论莫依岚嘴里的冬装外套了,杜若眼前晃过的,除了零,还是零。 莫依岚在杜若连着拒绝了几件试穿要求以后,终于发挥了死缠烂打,不试不走的功力,以至于售货员都当她是欠债急着还钱的,不然,哪能这般死乞白赖的非要让人家试呢。 质地和做工都属上乘的黑色羊绒大衣被莫依岚套在了杜若的身上,大衣好,不用进试衣间,直接把外套扒了就行了,只是这东西质地再好,难免因为颜色有一丝沉闷感。 售货员是聪明人,直接拿了一条星河图案的清盈雪纺短裙递了过来,笑容得体的推荐道:“这位小姐皮肤白晰,穿黑色的大衣显得气质很高雅,若是下面再配上这样一条裙子,既能起到中和的作用,又显得小姐年龄上的一些俏皮与活泼,颇有几分相得益彰的效果。” 啪。 莫依岚两手一拍,“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嫂子,你进去把裙子换上吧,要是没穿底裤,就直接露大腿,反正这屋子也不冷。” 杜若一眼斜过去,不小心瞟见售货员强忍着笑意背过去的身子,她真是没脸见人了,她得干了多么不着调的偷鸡摸狗的事儿,出门才能不穿底裤啊? 莫依岚被杜若的眼神一扫,只觉得后颈寒风飘飘,如腊月的雪花簌簌直灌,果然学坏容易学好难,她那青春热情的嫂子,什么时候把她哥那股子高冷劲学了个十成十。 嘴角抽搐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讪笑的摸着微卷的长发,不大在意的解释着,“不就少了个打字吗,我看现在网络上不都流行省略语吗,一时嘴误,见谅,见谅。” 杜若抚额,你丫的,有你这么省略的吗,要是你跟男朋友走大街上,跑一个陌生过来就叫你一声岚,看你男朋友黑不黑脸。 售货员到是常见莫依岚,虽然不知道这姑娘是干什么的,不过往次都是有个名模陪着一块来的,这次换了人,她还有些奇怪,主要是那个新顾客身上的衣服,一瞧就不是这种大商场里的货,充其是那种百货大楼里面不超一千的货,对一般的老百姓来说,还算可以,可是进了这种地方,只怕身边没个相熟的人陪着,售货员大多都不会搭理,赔笑没赚头,谁也不是傻子。 所以看到杜若换了裙子出来的时候,售货员已经笑着上前帮着顺了一下裙尾,便夸了起来,“小姐的气质真好,这样的身材,若不去当模特架子,实在是可惜了,虽说这衣服摆在那儿,卖谁都是卖,可是瞧着有些人把好衣服穿成了地摊货,我们这些卖衣服的,心里也心疼不是,要是人人都能像小姐这样,几万块的衣服,穿成十几万的效果,啧啧,到时候我们设计师都可能亲自来给小姐设计一套独有的服装。” “真的吗?你们设计师什么时候过来啊?我带我嫂子来一趟,听说你们设计师每年会从全世界各地的顾客名单里挑出五个幸运者,能独得他的一套专享设计,我朋友都光顾你们家四五年了,可是到现在,也没碰到这样的幸运呢。” 莫依岚对高端服装一向颇为痴迷,尤其能得到设计师的亲手设计,品牌价值完全不是唐小宝这样只在国内闻名的人能比的了的。 售货员本来是随口一说,卖东西吗,没有哪个顾客真把售货员的话当真的,不然,钱包早就留不住了,不过这样的话说多了,自然有固定的程式去延,总之,兜来兜去,总会把你兜里的钱掏干净,然后就让你等那石沉大海的消息。 杜若看着与售货员说的口沫横飞的莫依岚,无语的笑了笑,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疯狂追求的东西。 只不过她跟莫依岚的兴趣爱好,显然是不一样的,她更喜欢在闲瑕之时,手捧一本医书,摆好水杯,躺在竹椅上,最好周围再有一棵垂柳,在如荫的绿柳中,偶有阳光投射在身上,品茗,读书。 悄声的进了换衣间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把自己的裤子重新穿上,走了半天,她真有些腿软了,可能还是身体没恢复过来吧,以前到不会这么容易觉得累。 差不多在沙发上坐了十几分吧,正好有别的顾客进来,莫依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嫂子已经把衣服换下来了。 “包了。”挥手跟售货员打了招呼,她也说的口干舌燥了,这会儿坐下来喝杯水正好。 “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麻烦了。”杜若客气的笑了,并不觉得在这样的门店里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合适。 “嫂子,明明穿着很好看的。”莫依岚不干了,她又不是眼睛失明了,刚刚穿上去,的确很好看。 “好看的东西未必要拥有,不然,岂不放纵自己的欲念?”杜若轻笑着起身,拉着莫依岚的时候轻声道:“我刚才看了一条围巾不错,我们过去看看吧。” 莫依岚连卡都拿出来了,却被杜若塞了回去,这次是强被拉走的,身后还有那个售货员呐呐的声音,仿似在奇怪,明明穿着那么漂亮,又不是买不起,干吗不要? 好看的东西不想拥有,这是什么怪理论,她要不是一个月的工资买不起那么一件衣服,她也会为自己挑上一件。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刚才进来的两个客人这会儿还在挑衣服,她这个月的奖金都指着多卖两件衣服呢。 莫依岚嘟嘟囔囔的跟着杜若身边,“明明穿着就不错啊,又不用你的钱,逛了这么半天,连一件都没买成,嫂子,你这是在打击我的眼光。” 杜若失笑,“昨天电视里说今年可能会是个冷冬,福利院里还有好多孤儿缺少棉衣棉被呢。” 言下之意,你大小姐要是爱小泛滥,可以把多余的钱财,用到这上头。 213.第213章 诋毁与维护 莫依岚鼓着嘴巴哼道:“咱们家从老到少,每年都做福利,就算是自己不做,也会带动着别人去做,我这个小女子总不好抢了家里男人们的功劳。” 杜若诧异的看着莫依岚,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事儿啊? “一直都是吗?怎么没听你哥提过?”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爷爷说,这是男人的事儿,跟女人无关。” 杜若直觉莫依岚是在诋毁莫伟天。 莫依岚却是了然于杜若的想法,用肩膀撞了她的肩膀一下,才道:“嫂子,你知道古代家族里面的女人是不是大多都不管事儿的,像是慈禧,武则天那样的,总是凤毛麟角吧。” “你觉得爷爷不是传统观念这么重的人啊?” “那是你了解的不深,我跟你说,咱们家,爷爷是典型的笑面狐,有的时候,我虽然害怕大伯和我哥阴沉着脸看不出表情,猜不透心思,可真论起最怕来,还就属爷爷,嫂子,你不知道,爷爷算计起人来,啧啧,那是笑中带刀,在你血液流尽的时候,还得感恩戴德的叩谢一声多谢您老当年的照顾。” “不会吧?”杜若抖了抖肩膀,深深觉得莫依岚一定是在医院抱错了,诋毁哥哥就跟家常便饭似的,这会儿诋毁起自己的爷爷来,也是不遗余力啊。 她真是深刻的怀疑,这张嘴里,什么样的男人能不被诋毁。 “依岚,你——” 杜若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心理学,不过算不得专业,估计跟真正的心理学专家比起来,连皮毛都算不上吧。 不过要是普通人的心理变化,还是能猜出几分,像碰到莫骄阳那样的高手,完全就不必浪费脑细胞,为难自己。 这会儿,她真有点觉得,莫依岚是不是对男人有一种抵触。 莫依岚有些迷糊,不明所以的看着杜若,“嫂子,我什么?” 要是一般关系,哪怕是大学校友没什么关联的,杜若也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儿,当然,她的性子里很少有多管闲事儿这个毛病。 可是莫依岚对她一向是掏心掏肺的,要是她发现了病症而不提醒治疗,实在是过不去心里这关。 铁艺长椅并没有感染外面的寒气,这会儿杜若拉着莫依岚坐上去的时候,尽量把声音放的小一点,怕刺激到她,“那个,依岚啊,在你眼里,有没有认为好一点的男生了?” “好一点?”莫依岚觉得这个词挺奇怪的。 杜若点了点头,努力用自己浅薄的理论知识去辨识莫依岚脸上的表情变化。 “我哥就不错啊,我大伯也挺好的,我爸虽然对我爱搭不理的,不过工作上确实很认真负责,爷爷虽然退下来了,不过一直不忘关注着这座城市的变化,适时的提出中肯的意见,给我哥做参考,我觉得这世上,最好的男人,都集在莫家了。 杜若嘴角一抽,试问一个在早上的时候诋毁自己的亲哥,刚刚在你面前诋毁亲爷爷的女人,转眼之间又能把无数的好架到自己家人的头顶上,这是什么状况? “那你刚才还——” “啊?哈,嫂子,我那么说不是向你传授咱们女人间的秘密吗!我觉得吧,既然住在一个屋檐下,男人们有男人们的秘密,女人们就一定要有女人们的秘密,这叫公平。” 莫依岚的表情有些得意,不用杜若问,都能猜的到,莫依岚所谓的女人们的秘密就是看透了男人的嘴脸,然后看着那些不知道秘密已经泄漏的男人们成天端着架子在女人们面前摆谱,嘴唇轻咂,实在太可乐了。 杜若无语,是真的无语,这是什么孙女,什么侄女,什么妹妹啊,怎么能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把别人当猴的份上呢? “嫂子,咱们说好了,你得给我保密。” 莫依岚拉起同盟来丝毫不手软,小手指一伸,摆明了要玩拉勾上吊的约定了。 杜若唇角猛抽,好吧,她投降。 “哟,姑嫂两个好有兴致啊。”凌晨单手插着西裤的侧兜,手上拎着一个购物袋,言笑晏晏的朝着姑嫂两个走来。 杜若笑着起身打了招呼,“跟朋友过来的?” 莫依岚却是笑眯眯的指着凌晨手里的女装品牌购物袋,分明是刚才她跟杜若试过那家的衣服,“小晨啊,终于肯交女朋友了!” 杜若扭头,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五、六十岁的大妈看到自家的子侄在宣布结束单身的时候发出的感慨。 凌晨眉梢微挑,眯起的凤眼挑衅的射向莫依岚的眼底,“你都没交男朋友,我怎么会交女朋友,到时候你若伤心,我该如何是好?” 咳咳—— 呃? 莫依岚和杜若,一个被呛到了,一个被吓到了,杜若怀疑的目光在凌晨和莫依岚之间来回搜寻着,实在是没闻到奸情的味道。 不过莫依岚怎么可能没交男朋友呢? 吴凯呢? 显然,莫依岚还没给杜若发问的机会,就开始炮轰凌晨,“本姑奶奶行情一向看涨,最近口味有变,想挑个小鲜肉尝尝,像你这样老掉牙的,就算是免费赠送,本姑奶奶都不会考虑接收,所以还是把你自以为大众情人的表情收拾起来吧,免得回头魅力贬值,降到豁牙露齿的大妈才会对你感兴趣的样子,估计到时候,就算你想哭,都找不着地了。” 凌晨眉角狠抽,这丫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算是豁牙露齿,好歹有人为本少折腰,总好过某人倒追n年,原以为修成正果,却被人无声无息的跷了行,啧啧,光逞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有本事儿自己追回来,才是能耐呢。” “你——”莫依岚怒了,虽然事情跟凌晨说的八九不离十,可是到现在不是没出最后结果的时候吗,怎么在凌晨嘴里,就像是她上赶子不是买卖,还被人甩出了几条街呢。 杜若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人,实在是没弄明白,这一番唇枪舌战背后又隐藏了怎样的剧情。 “嫂子,你刚才说那个围巾在哪?”负气的拧过身子,莫依岚拉着杜若就往前走,也不知道前方是不是就是杜若要去的地方。 杜若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凌晨,想问问莫依岚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一瞧这丫头紧咬嘴唇不想把心事儿泄露的样子,又怕自己的话揭了这丫头的伤。 “等会儿,这东西可是有人指定要送你嫂子的。”凌晨漫不经心的扬了声,顺带把右手上的购物带放到了铁艺椅上,摆明了要取,自己回来拿。 “送我?”有点惊讶,杜若即便没看那袋子里面的衣服,也能猜到应该是自己刚才试的那两件,只是刚才那儿可没什么人,怎么有人这么好心? 当然,她更怀疑这衣服是凌晨买来送给她的。 要真是凌晨买的,她是不会要的,太贵重了。 “某人在开会,听说他老婆逛街连件贵衣服都舍不得买,就专程委托我这个代理人亲自过来处理一下,当然,你也可以打电话确认一下。” 凌晨极了解杜若,就算他送杜若东西,也不会是那种贵到吓死人的,当然,就算是很贵,他也会聪明的把标牌剪下去,然后换个地摊货的牌子,让她收的安心。 像莫依岚这样大张旗鼓拉着杜若逛奢侈品店的行为,凌晨是绝对不会干的。 不是因为身份的不合适,也不是因为杜若不配这样的品牌,而是有些人,天生骨子里就有一种洁身自爱的品性,什么东西该是自己的,什么东西不属于自己,清晰明辨。 “骄阳?”杜若虽然疑惑,可是已经挣脱开莫依岚往回走了,本就没离开几步,这会儿不过是举手之劳。 果然,袋子里的衣服就是她刚刚试过的。 “他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在她身上安监控了? 杜若觉得这个想法有些高端,相比于这样的技术,她到更相信是凌晨恰巧看到了她,然后—— 凌晨眸中笑意浸染,“放心,回头有人报帐的,他这会儿不方便,正好,我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就把某人连件好衣服都不给老婆买的事儿提了一下。” 点到即止。 杜若却无声失笑,只怕,凌晨这语气,绝不是温声软语,而是奚落暗嘲吧。 其实,她真的不这么在意的,该需要的场合,她不会含糊,因为不顾忌自己,也还要顾忌莫骄阳的脸面,这些人情事故,她懂的。 不过平时,哪怕牛仔裤套在身上,只要舒服,就好。 “一会儿把你帐号发给我,我把钱还给你。” 她手里没有这么多现金,要是现在去提款机,又有些不大好,所以回头打过去就是了。 凌晨一听,乐了,“小若若,你知道女人挡了男人献殷勤的路,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杜若茫然的摇了摇头,都是夫妻,有什么献不献殷勤的,再说,真正的殷勤未必在东西的贵贱上,她觉得莫骄阳洗衣做饭刷碗的时候,比这样的殷勤更多一种质朴的感觉。 “哎,小若若,你上大学那会儿,真应该多谈几场恋爱。” 凌晨无语的拍了拍杜若的肩,顺便推着她转过身子,往莫依岚的方向走几步,“喜欢什么再去逛逛,你男人说了,消费他来买单。” “可是——” “没有可是——” 凌晨比杜若坚决多了,这些日子身边少了女伴,可以前他身边的女人哪怕停留一天,他都不曾薄待,分手费从来不低于六位数字,能待上半年的,名表,豪车完全不在话下,所以女人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的事儿。 莫依岚摆明了跟凌晨别扭上了,扭着脸哼了一声,不搭理那人。 杜若其实想说,莫骄阳手上没钱,真没钱,所有的卡都在她这,就算是凌晨找莫骄阳要钱,也得从她这走,所以真没必要多走一道程序。 只是凌晨压根就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她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夫妻间的私事儿拿出来说,便只好谢绝的让凌晨再跟着,只说她再买条围巾就回去了。 莫依岚哼道:“围巾的帐我出,凌少还是哪凉快哪呆会吧。” 凌晨挑了挑眉,也不坚持,不过看着杜若的时候还是多嘱咐一句:“你身体刚好,还是注意下时间,别累着自己。” “狗拿耗子。”莫依岚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暗讽她不懂事儿。 凌晨挑眉撩了眼莫依岚,到是没再跟她逗嘴,只是像个温厚的大哥哥一样拍了拍她的头,虽然被莫依岚灵活的躲了过去,“小丫头,其实那人也没多好,这些年不过是你自己钻进了死胡同,要是真难过,找人陪着你出去走走也行,别一个人憋着。” 前一个还锋芒相像的两个人,这会儿到像是难兄难弟似的,不过一句话,却说的莫依岚眼眶发酸,嘟着唇,咬着下唇瓣,强咽下冲到眼眶的眼泪,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凌晨失笑,也不知道谁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杜若最后没买成围巾,因为莫依岚的情绪不好,她也不想再逛了,所以,两人出了时尚之都以后,莫依岚就直接把杜若拉到了唐小宝那儿。 这个时候,莫依岚有点不想回家。 杜若没有多嘴的问什么,她想,莫依岚既然能用笑容掩藏失落,想来心里上还是放不上,需要一个过渡期,如果她觉得能对自己说了,她也会耐心的听,适当的给上一个见解。 在唐小宝的新店铺,杜若见到了莫依岚嘴里,唐小宝的亲爱的,一个人妖。 穿着时尚纱裙的女人若不是被点破是人妖,她想,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杜若尽量以喝茶的动作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尤其看到唐小宝能旁若无人的跟他的亲爱的秀恩爱的时候,杜若别扭的扭过了头。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她的接受能力还有待提升啊。 上次在唐小宝那给莫骄阳买的西装就很好,这会儿正好看到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不过料子瞧着到不错,杜若便笑着起来端祥,“这衬衫也是你设计的吗?” 唐小宝对杜若的印象不错,尤其在国内,像他跟他亲爱的这种关系,很多人就算是不会当面说什么,可是眼睛里还会透露出一些厌恶,或是恶心的表情,他刚才刻意的看过杜若的眼神,有点尴尬,是因为他们之间亲密的动作,不过一双干净的眼里却没有别的杂质,让他一时间对杜若的好感又攀升了不少。 “这层楼摆的衣服都是我设计的,你手上这款衬衫是昨天才定好型的,只这么一件,尺码不全。” 杜若刚才已经看过了衬衫的尺码,觉得莫骄阳穿应该能挺合适的,再说,唐小宝这儿的东西给她的印象比时尚之都要便宜许多。 当然,要是忽略其利润点的话,的确会便宜很多。 “我想买,多少钱?” 唐小宝觉得杜若真鬼,不愧是领导夫人,瞧瞧这话说的,没先问多少钱,我想买,而是把这话倒过来说。 要是一般有钱的女人,就会说,给我包起来,然后刷卡,什么叫价钱,那就是数字,没概念。 可人家当领导夫人的,想来是知道精打细算的,一想到上次那件被讹走的礼服,那些钻只收个成本回来,他后背就开始冒汗,直觉,绝对是直觉,这件衣服,只怕也没跑了。 抬手伸出两根手指,唐小宝想,书记夫人啊,你好歹口下留情。 “二百?”杜若觉得真便宜啊,才二百块钱,比一般商场里四、五百的还要便宜。 “找个盒子吧,我包了,这么拿着也不合适啊。” 杜若四下看看,这层楼的衣服都是挂起来的,没看到包装盒,可是就算给自家男人买,也不能这么一拎就走啊。 唐小宝是真呆了,脑子都停滞了,要不是他亲爱的用力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他都要脑充血了。 连心情不好的莫依岚这会儿都被杜若的话吓到了,只是自家人她不能拆台,得帮着,“小宝啊,我嫂子跟你要盒子呢,不会没有吧?” 唐小宝真哭了,要不是搂在他腰上的手死死的揽着他,他一定得去抱这姑奶奶的大腿哭去,求求你了,以后你还是别把亲嫂子往这领了,我这一个月下来连着租金,还有人工开支,被你嫂子这么剥削几回,还能不能活了。 莫依岚只觉得可乐,怎么每次带杜若来唐小宝这,都能看到这么可乐的一幕呢。 到底是唐小宝的亲爱的,知道疼人,这会儿安抚的拍了拍唐小宝的肩,笑的一脸如花绽放,看着杜若客气道:“这位小姐,真是抱歉,你手上这件衬衫,标价两万。” “坐地起价?”杜若眉头皱了一下,瞧着像是生气,只是她自己心里也猜到了,自己怕是刚才又给低了,可是也不怪她啊,这件衬衫上除了钮扣之外,什么也没有,就算那钮扣亮了些,可是现在满街跑的水钻,锆石十块钱都能好几个,镶一个衬衫足够了? 人妖不是本国人,所以不是很明白这句成语的意思。 可是唐小宝懂啊,要是这话传到那位市委书记的耳朵里,估计明天他这儿就得被物价局,工商局的人包围了,请喝茶他不怕,他怕这些人赖在这不走,回头影响了生意啊。 214.第214章 熊瞎子 “二百,就二百,一口价,半毛钱也不能少了。” 唐小宝识时务啊,大义凛然的一拍茶几,就算是他今年提前做福利了。 杜若皱了下眉,很是通情达理的问道:“是不是我刚才给少了,你卖多少说个数就是了,太贵我就不要了。” 唐小宝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能不能用另一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莫夫人——以退为进。 果然啊,这经商的就不能跟当官的搅在一起,瞧瞧,前路后路堵的你死死的,卖赔本了,还得赔着笑说,你老人家太客气了,怎么可能呢,这就是市面上最高的价了,欢迎你以后再来光临本店生意。 笑脸相送,点头哈腰,等人家走远了,他还得躲到无人的角落里偷着哭去,咬破嘴唇暗暗祷告,姑奶奶啊,下次你老人家再路过就当没看见本店的存在行吗,虽然这年头有人仇富,适当性的为社会做点贡献他也不能抱怨,可这s市的富豪他可是连前一百名都登不上去的,下回你老人家再仇富,我给你送份名单去,附带一张财务报表,到时候你老就算是想打劫,心里也能有个成算不是。 心底就算是翻江倒海,这会儿也得让脸上的笑透着十二万分的真心,唐小宝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摆着手,“少什么少,这东西成本就几十块钱,二百块钱虽然不算高,可也有赚头。” 莫依岚忍笑看着唐小宝内心纠结,面上还要装不在乎的样子,还有他那亲爱的因为语言不全通带着半点懵懂的迷惑,这对活宝,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哎,有时候想想,爱情这东西,怎么在别人得来,那么轻而易举,可到了她身上,却像是历经千山万水还未能得到呢? 明明是笑着的脸,可是眼睫毛轻眨的时候,忽然有些湿润,把身子靠到了大沙发的椅背上,莫依岚让笑声更加明快的调侃着唐小宝,“恩,唐大师的手艺的确也就值这个价,正好我嫂子一看名牌头就痛,趁着这会儿她在,你给她量个尺寸,先做几套冬装,等回头天暖了再做几套春装,夏装和秋装吗,看看国际流行趋势再说。” 莫依岚佯着笑,一边念叨着,一边伸着手指头掰着,一边掰,又一边看着唐小宝越来越垮的脸色,只怕她要再加上一季,这小子都能直接跪到她跟前喊亲娘。 果然啊,人得自己学会找乐子,瞧瞧,走一走,她这心情就好多了,看着别人被自己折腾的死去活来的,还真是别样的高兴呢。 大手一挥,声音扬了扬,看着杜若笑道:“嫂子,朱市长上任,今天晚上的欢迎宴,你去不去?” 杜若没有阻止莫依岚让唐小宝给她做衣服的提议,是觉得唐小宝做的衣服的确不错,料子也好,价钱又不高,然后又不是那种出现在杂志上的限量版,上班穿也不会被关注,实在是符合她在物价上的要求。 “这个——” “衣服还没准备呢吧,刚才也没看到有合适的,依我说了,现在好多大品牌都赞助什么颁奖礼啊,什么娱乐节目主持人的服装啊,还有什么红毯秀啊,你看那些大名星动则几十万的珠宝,还有私人定制的高级礼服,哪能件件都自己买,不都是靠赞助,这是双赢的广告效果,偏偏我哥是个老古板,跟他提了几次,都不同意,要我说,你就该来个先斩后揍,反正是各有所需,又不会对我哥的仕途有影响,干吗事事儿都得打个小报告啊,千千上次跟我说,她认识个超接地气的设计师,既能抓住时尚前沿的脚步,又能把衣服打造的适合出入各种场合,让我问问你,要是没意见,就把这事儿交给他去办,人家说了,为了感谢你的大力提拔,顺带把你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包了,知道你也缺钱,给你代言费也不能收,所以这点东西,算是免费赠送的。” 莫依岚调皮的眨了下眼睛,快速的截断了杜若的话,然后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以前完全没跟杜若透露过一星半点消息的话。 杜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皱了皱眉,又皱了皱眉,目光疑惑的扫过莫依岚镇定自若的脸,把到嘴的疑问又压了下去,摇了摇头,“替我谢谢千千的好意,还是不要了,朱市长上任的事儿你哥还没跟我说,就算是参加酒会,我橱柜里随便找一件就是了,又不是选美比赛,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再说,那设计师什么喜好我也不知道,跟陌生人打交道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还未必是我喜欢的。” “就是,就是,都说一回生,二回熟,说起来,我跟莫夫人也算是熟的不能再熟的朋友了,而且我做出来的衣服,莫夫人穿上既合身,又不浮华,到是与莫夫人身上的气质相等,依我说,莫夫人以后参加酒会啊,party啊,什么这宴那宴的,只要提前打个电话,衣服我来准备,反正这种衣服一般穿一次就没用了,到时候再拿回来,我改一改还能卖出去,咱们这就不浪费。 当然,这么大的便宜我也不好白占不是,以后莫夫人家常穿的衣服,就直接从我这拿了,算是莫夫人帮我免费宣传的谢礼,怎么样?”唐小宝也是人精,莫依岚那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可能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莫市长的夫人能陪同参加的宴会,自然是政商名流,那才是真正有钱的人。 在国外,王室成员的穿着总会暗暗引领着时尚的潮流,这里虽然不是国外,可是这女人爱美、好攀比的手却是全球一致的,他设计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再加上有合适的人把它穿出去,几乎睁着眼睛都能看到钞票砸了眼,实在是只赚不亏啊。 唐小宝觉得这件衬衫真是太值了,二百元卖出二千万的效果来,实在是太超值了。 唐小宝不会傻到现在就跟杜若说,这件衬衫也算在里面吧,不用你花钱了。 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呢。 没瞧见人家书记夫人多么的高风亮洁吗? 怎么可能占他一个商户的便宜,那简直就是在污辱市长夫人的人格。 哎,这才前后几分钟,某个人同志的心里就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明明刚才还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呢,这会儿一下子来了个大翻盘,全部疏解了,只恨不得这会儿关了店门把这股子旺盛的精力全都发泄到他亲爱的身上。 莫依岚带着杜若下楼的时候目光似笑非笑的撩过跟在后面的唐小宝,啧啧在心里感叹着,这家伙还真是精的发贼啊,见缝插针,闻音知意,果然是天生经商的好料子啊。 唐小宝这会儿不好多说什么,等送走了莫依岚和杜若,关了店门,直接拿过手机发了条短信过去,“小姑奶奶,以后你老人家四季的衣服要是不嫌弃,小的也包了,知道你老人家心慈,不忍剥削小的,一季两套,保质保量,完全手工,绝不掺假。” 最后又打了一个磕头的小人,重新念了一遍,点了发送,脸上笑的得意洋洋。 有员工看见了,忍不住打趣道:“老板今儿又宰着肥羊喽。” 唐小宝切了一声,半点也不气,挑着眉,哼着曲,“你们老板,今儿是让肥羊给宰喽。” 明明是该气愤的话,可是配上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实在是让有心人误会啊,老板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要不是知道老板在性取向上有独特偏好,她们估计直接就把刚才出门那两女人臆想成老板的相好了。 男人吗,也就在相好的身上能舍得花银子,家里的那叫黄脸婆,花银子等同于浪费。 唐小宝压根就不去管身后那帮员工怎么议论,上了楼还不忘给司千千打个电话,得表示一下感谢不是,“千千啊,莫大小姐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司千千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主意啊?” 唐小宝以为她施恩不图报,“行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行了,这份情,我记住了,以后你的造型,本公子给你免单了。” “喂——”司千千有些无语的看着前后通话不到一分钟,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却不知道这便宜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摇了摇头,直接就打到了莫依岚那,“我说,你在唐小宝那积了多大的功德啊,佛光普照都把我这个小人物给罩进去了。” “呵呵,唐小宝给了你什么福利啊?”莫依岚笑的一脸招摇过市,一边挎着杜若的胳膊过马路,一边想着唐小宝这人精明是精明了些,可也不是那种黑心肠的,知恩图报到是分分钟不落啊。 “造型免单,我说,你是用了多大的管子把那小子的心眼撑爆了能放出这样的话来,没头没脑不说,还没等我问个明白呢,人家就给挂了,弄的好像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 司千千慵懒的躺在床上补着美容觉,今天早上才飞回来,要不是这一通电话,她估计能睡到明天下午去。 莫依岚嘻嘻笑着,“你忘了,上次跟你出去走秀的时候,你不是说他那儿多了个亲爱的,好像影响了一些生意,有些阔太到是想去,只是人家当家的都不同意,知道是在他那,怕被带坏了,所以喽,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好容易有个随传随到,当起奴才比皇帝还兴奋的主儿吗,怎么着也不能看着小花凋零了不是。” 司千千一抚额,好吧,她当时真不是嘴欠,就是觉得唐小宝能跨到这一步,敢这么晒在阳光底下不怕人评说的勇气,真是挺让人感慨的。 “行了,你的情我也记住了,什么时候你老人家身边缺奴婢使了,本姑娘二十四小时恭候你!” 扑哧,莫依岚毫不客气的抓着语病,“您这是刚没落的大家小姐被贬为奴还不适应自己的身份吧,哪有前一句奴婢,后一句姑娘的,也就碰到我这么个宅心仁厚的主子,要是碰到那刻薄的,早就二十大板招呼你了。” “是,是,你老人家宅心人厚,你老人家贤良淑德,你老人家善名远播,你老人家要是没什么事儿了,我要接着跟周公下棋去了,顺便再给你老人家歌功颂德。”司千千拿着大被把脑袋蒙在里面,口干舌燥却不愿意自己去倒杯水,只怕脚一沾地,人就清醒了,美容觉就与她无缘了。 “准奏。”莫依岚笑嘻嘻的挂了电话,一边还不忘跟杜若打趣道:“嫂子,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了。” 杜若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被莫依岚算计了,只怕脑子就连被迟钝二字形容都是一种污辱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事儿还得跟你哥说一声。” 莫依岚笑着点了点头,非常不顾颜面的支招道:“嫂子,你看,我哥心疼你,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般不重要的应酬压根就不用你去,说起来,一年到头,也就三、四次吧,大多还是集中在了冬天,毕竟阳历年和阴历年都要有个庆祝形式的吗,可你总不能为了这三、四次要搭上很长时间的精力去挑选衣服吧,再说,这些本来就不是你的强项,到时候我哥不还得指给我,你跟我哥说的时候,就说喜欢唐小宝设计的东西,再加上唐小宝不是不喜欢女人吗,要是碰到别的男设计师,难免会对顾客上下其手,你吃亏,我哥脸黑的跟熊瞎子似的,人家设计师就算是想设计出完美的礼服也设计不出来不是?” 莫依岚觉得她嫂子真是太懂得尊重人了,瞧瞧,电话响了这么半天,她嫂子为了听她说话,都不接,直接给挂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嫂子,谁来的电话啊,不会有急事儿吧?” 杜若实在不忍心打击莫依岚,不过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比她还要执着,所以,在举起电话之前,似笑非笑的对着莫依岚扬了扬手机屏,上面正显示着已经接通的分钟数。 这样还不算,杜若还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应该是你嘴里的熊瞎子。” 莫依岚仰头望天,期盼着从天上掉下一块大雪块子把她砸死吧,她这是什么眼神啊,怎么可能觉得她嫂子厚道呢?五十九秒的通话记录,她说的那些话只怕一个字都没被漏掉,天啊,这下估计她得被拍成熊孩子了。 杜若真不是存心,实在是手套太厚,一不小心伸进羽绒服兜里的时候,就碰到了电话,她也以为是碰到了拒绝键,可这会儿拿出来才发现是接听键,她真不是故意打击莫依岚的。 心下觉得好笑,声音里都透着愉悦,“对这个新称呼,喜欢吗?” “你就不怕你男人变成了熊瞎子,回头在你身上留下的痕迹会越来越多?” 莫骄阳心情很好,三十分钟前凌晨给他打电话,揶揄他连件贵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女人买。 对于小女人没在外人面前透露出他把卡全部上交的私密信息,他是想打电话表扬一下,顺便提醒一下时间,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在外面逛的时间太长了。 十二月的天,冷风刮过鼻尖都会冻的发红,可杜若还是被男人暗哑低沉的嗓音说的口干舌燥,脸颊发烧,无奈失语的不知该如何去接这话。 甚至心下怀疑某个男人坐在那么严肃的办公环境里,怎么会把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说的淡然无波呢? 即便隔着电话,莫骄阳都能想像到他的小女人,一定又害羞了,“时间不早了,跟依岚回大院吧,我今天晚上有应酬,会晚一点回去。” “噢,少喝点酒。”声若蚊蝇,可见刚才的心绪还没平复下来。 莫骄阳低声轻笑,突然有个想法,“我接你,一起,好不好。” 虽然怕影响杜若的身体,可是他可以把时间缩短,原本他就不是主角,到时候以夫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也不要紧的,再说,他这样做,对朱崇尽快接手市政府的工作,只怕是有利而无害呢。 欢迎会上,市委书记提前寻了借口离开,就算没人敢放诸报端,想必那些关注s市政局变化的人也不会错过这么一条消息。 “我——” “那个唐小宝,让依岚打电话,给你准备衣服,我二十分钟左右过去接你,在外面吃个饭,酒会大根二十分钟左右,你就说身体不舒服,到时候一块离开。” “啊?”杜若本来没想好去还是不去,主要是逛了半天,真有点累了,不过莫骄阳安排的时间比较短,应付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她也知道新换了市长,两边又要重新磨合,工作上的忙她帮不上多少,这样的应酬如果能帮的上,累一点,她也不怕的。 莫骄阳已经开始起来拿衣服了,一边让杜若的把电话给莫依岚,原本莫依岚还不敢接的,不过一听说杜若晚上要去参加宴会,这才小心的接了,点头哈腰一副奴才样,看的杜若眸中带笑。 离开前,莫骄阳按了内线,叫了谢朗进来,一边把工作交待了,一边把晚上他要提前离开的事儿打了招呼,剩下的安排又与他提了两句,这才拿了衣服出了办公室。 车子的引擎刚刚发动起来,凌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 215.第215章 凌晨,你过了 与莫骄阳上任的宴会一样,今天晚上迎接新市长上任的宴会一样是政商云集,像凌晨这样的年轻企业家,自然会受邀在列。 车子开出市委大楼,莫骄阳单手控制着方向盘,摇了摇头,“我去接杜若。” “小若若,莫骄阳,你疯了?”凌晨的情绪比莫骄阳还要激动,“她什么身体状况你不知道,那种地方烟酒夹杂,虚伪做作,劳神劳心的,你带她去干什么?” “凌晨,你过了。” 莫骄阳的目光沉如水,声音冷如冰,仿似带着极阴极寒之气,即便此刻车内开着暖风,可旁边若是有人的话,还是会被这样的阴寒之气冻伤。 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被别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你对自己女人不够好之后,还能面带笑容,浑不在意。 凌晨狠啐了一口,嗤道:“是谁半夜把自己藏在小若若身边偷着哭的,莫骄阳,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凌晨要不是气的狠了,不会揭这个短。 可是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突然沉闷下去的气息,又让他脑袋开始脑路。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去接这个话题,却又有着相同默契的没有挂断电话,电波传递的,除了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冷风偶尔刮过车窗穿进来的呼啸声。 终究是凌晨先退了一步,就像习惯了争不过莫骄阳一般,若是不能为敌,便只能先退一步。 “逗留多久?” 说到底还是了解彼此的,刚才只要他能少冲动一下,多在脑子里想一圈,必然知道莫骄阳要带杜若出席,必定是有了一定的打算。 “二十分钟。”沉稳有力的声音,充分的体现了男人合理的规划。 凌晨咝了一声,想了想,“我在中央广场,小若若是不是也在这边?” “你定地方,一会儿我接她过去。”莫骄阳直接拒绝了让凌晨再次接触杜若的机会,甚至在脑子里再次准备把凌晨跟杜若之间的一切交集斩断。 他相信,这样做,对凌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凌佳蕊诧异的看着堂哥气极的样子,尤其被他叫在嘴里的小若若,很是好奇,难不成堂哥有女朋友了? 她是来给大伯母选生辰礼物的,正好有事儿找凌晨,就约在了这边见面,她自己看衣服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杜若和莫依岚从那家店出去。 她跟莫依岚不熟,再加上莫依岚身边有同伴,便没打招呼,不过杜若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让她听着挺有意思的,就与后赶来的凌晨提了一嘴。 本来就是前后进店的,她当成笑话说给凌晨听的,说如果将来他能找个这么会过日子的女人,大伯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当时凌晨二话没说就让售货员把衣服包了,然后就追了出去,她到现在还纳闷自己堂哥不会是真被她说的动心了吧。 “哥,你怎么了?”凌佳蕊向来单纯,在凌家一向受宠,结了婚,老公也宠,所以有事儿从来不在心里藏着。 凌晨站在时尚之都的大门口,差点忘了身边还跟着个人,平息了心里的火,勉强笑道:“朋友的事儿,不要紧,我不送你回去了,约了朋友一道吃饭。” 凌佳蕊有些不相信,噘着嘴像小时候那般扯着凌晨的袖子,“那个小若若,谁啊?” “骄阳媳妇啊?你不知道?”要不是凌佳蕊眼里咄咄的光写着你要不说,我就告诉大伯母,凌晨是不会用这样直接的方式跟凌佳蕊解释杜若的身份的。 凌佳蕊皱了下眉,“真的?” 莫骄阳娶媳妇了,她也听说了,不过还没办婚宴,她也不觉得奇怪,现在人生活简单,像她就觉得,办个婚宴,新郎新娘就像猴子一样被围观,从头累到尾,受尽折腾,还没人同情,实在没什么大意思,反正两个人相爱,领个证,吃个饭,牵个手,再关个灯,就什么事儿都解决了,干吗非要闹的众人皆知的。 可是莫骄阳的媳妇,凌晨这态度,是不是有点怪啊? 凌晨就知道凌佳蕊这脑子得往歪了想,所以才用了那么直接的方式回答他,这会儿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一会儿约了他们两口子吃饭,要是不信,跟着一块来。” “那你刚才送衣服的人又是谁啊?” 凌佳蕊这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节奏啊。 实在是凌家人对凌晨的终身大事儿已经到了全家总动员的时候了。 凌晨抚额,“也是骄阳媳妇啊,你没看跟她在一起的是莫家的大小姐吗?” 女人直觉,情况不对,凌佳蕊眉头一皱,“那干吗你买衣服送她啊?” 凌晨面对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妹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谁让家里人都宠惯了呢,“这不是晚上有宴会吗,原本我也是受了骄阳的委托来帮他们两口子选衣服的。” 这个借口还算说的过去,凌佳蕊终于露了笑脸,大方的点头,“那我先回家了,哥,你去忙吧。” 凌晨送走了凌佳蕊,就打电话给秘书让他定饭店,两分钟不到,信息就发了过来,离中央广场不远,隔了一条街,本来不想开车过去,想让自己的大脑清醒清醒,刚才怎么就把那话破口而出了。 不过一想到吃完饭还要开车走,算了,还是开车过去吧,一会儿怕是没时间过来取车了。 唐小宝被莫依岚的回马枪杀了个措手不及,这会儿量身定做那就是扯蛋,只能在现有的资源里稍加改良,然后能配的上杜若的气质,索性,唐小宝对颜色的敏感度超高,三十分钟搭配出来的效果总算过的去。 莫骄阳到的时候,给杜若打了电话,知道一会儿就会结束,便等在楼下没上去。 怕在车内抽烟味太重,杜若闻了会不舒服,便套了大衣,拿了根烟靠着车门边抽了起来。 将暮未暮的夜色中,唐小宝再一次一尽地主之谊,亲手推开了白色的玻璃对开门,单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眯眯的看着杜若,“今天晚上,拜托了。” 莫依岚真恨不得一脚踹到唐小宝的腿肚子上,从刚才上楼,到现在下楼,这家伙只要嘴还没被封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请您一定要帮忙宣传。 丫的,这是快吃不上饭的节奏啊。 她既然能再拉着杜若回来,就是摆明了说到做到,要是她不想帮忙,就算你磕的头破血流,有个屁用。 不过这会儿莫依岚可不敢往莫骄阳跟前凑,只站在唐小定工作室的门口对着杜若摆手,“嫂子,我晚上不陪你了哈,玩的开心点。” 莫骄阳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就将烟头弹到了地上,往前迎了两步,将杜若揽到了怀里,淡淡的睨了一眼莫依岚,看着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早点回家。” 莫依岚连连挥手却没出声附和,转过身子就把电话打到了司千千那里求留宿,开玩笑,摸了老虎屁股,傻子才会回家等着被烧死呢。 杜若坐在副驾驶上嗔怪的瞪了一眼莫骄阳,“你那么说,依岚会回家才怪。” 杜若不知道,这一眼,于她或许是瞪,可是在莫骄阳看来,到像是眉目传情。 这样的宴会装,杜若很少画,可是每一次都能给莫骄阳带来不一样的视觉感受,被刻意勾勒过的眉型与眼线在尾梢拉长,两片平时干干净净的唇瓣上不知被什么品牌的唇膏所覆盖,晶亮水润的如同刚刚采摘下来的水蜜桃,这样高饱合度的效果,在他看来,就像是在引诱人犯罪。 目光下滑,落到杜若颈间细巧特别的银色缠绕项链时,眉头轻蹙了一下,不是因为新换的这身衣服不好,也不是因为搭配的首饰不好,而是项链这样的突出必然要把里面衣服的领子调低,可外头就只罩了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并没有穿长款的羽绒服,如果有冷风灌入,可想而知,不挨冻才怪,“穿这么少?” 虽是责怪,可关心亦是藏不住。 杜若笑着指了指后坐的购物袋,“刚刚在楼上换的,衣服在袋子里。” “干吗要换。”说话的时候,莫骄阳已经把车子再度停了下来,直接伸手从后面把购物带拿出来,“一会儿下车冻着了怎么办。” 杜若抱着袋子哭笑不得,“不过几步路,进了屋里就不冷了,出门还有车,不会冻坏的。” 语气温暖,要不是里面的衣服配羽绒服不合适,她也不会换过来。 莫骄阳还是不同意,目光定定的望着杜若,每一道光诠释的意思都是不妥协,就不开车。 杜若觉得她费了这么半天的功夫,要是把羽绒服换上,那效果就全变了。 莫骄阳的气场很强大,站在这样男人身边的女人,无疑是有压力的。 杜若纵然平时再温润,这种时候,还是希望自己不会丢脸的,尤其在你离开以后,成为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儿。 对付莫骄阳,杜若向来都是以柔克刚,怀里的购物袋依然抱着,不过两只手已经攀上男人的胳膊,有些委屈的问道:“是不是你怕我穿的太漂亮,被别的男人用眼睛吃豆腐啊?还是你怕有人敢挑战你,主动向我示好呢?” 能说出这样的话,杜若自己都有点心虚,实在是没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魅力。 莫骄阳嘴角轻扯了一下,黑眸微弯,专注盯着女人的眼神,连眼角那道细纹看起来都在诉说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和性感。 当然,这样的表现又隐隐的在传递着一个信息,有他这么有魅力的男人守在你身边,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来挑战,直接拍死。 落在方向盘上的左手,无声无息的探向了杜若,轻佻的挑起她的下鄂,另一只被她拉住的手也在脱离了控制之后,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一只手,带到了唇边,就这样专注的一边看着她,一边张嘴含住了她的指尖,从拇指,到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一个一个的膜拜着。 每路过一根手指,就会把那份炙烤的热度传递过去,待吻到最后一根手指的时候,杜若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烧了起来。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明明是要以柔克刚的,怎么这会儿刚带着柔一块进了溶炉,重新打造呢? 嘴唇被封上的时候,唇舌间吞吐着男人沉稳而又充满诱惑的言语,“若若,你以为,除了我,还有谁能满足你吗?” “唔——”杜若后颈被男人的大手紧扣着,不知何时,两人的距离竟然拉的这么近了,可是她要是没理解错,刚才男人话里的意思,摆明了是说她的需求很强烈,除了他自己,压根就没人能达到她满意。 可是她真的想喊冤,她的需求从来都不强的,每每在床上都是被男人折腾的死去活来,哭着求饶的,都是她啊! 一场亲吻,杜若的唇上的颜色算是毁了。 莫骄阳拿着纸巾递过去的时候,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还是别抹这种东西了。” 杜若无语,那应该是分分钟邀吻的节奏吧。 与凌晨会和的时候,不知为何,杜若觉得凌晨似乎格外多看了两眼她的嘴唇,害的她都以为没了唇膏的装饰,是不是颜色太白了些。 莫骄阳给了凌晨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让那家伙收回了眼神。 也不怪凌晨这么注意,实在是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莫骄阳有些用力过猛,这会儿杜若的唇还有些微肿。 都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懂,凌晨只是想提醒莫骄阳一句,实在憋不住,干脆分开住几天,不然万一哪天化身为狼,影响了小若若的身体恢复,真是得不偿失啊。 凌晨选的地方是西餐厅,纯正的法式牛排,还有正宗的法式鹅肝做法。 莫骄阳看着那道菜,别有深意的看了凌晨一眼,听说,鹅肝有补血养生之效,与鱼子酱、松露并列为“世界三大珍馐”。 凌晨丝毫不觉得心虚,主人请客,自然要照顾客人的口味,顺便能照顾客人的身体,更是一举两得的事儿,谁要是多心,只能说他心思不纯净。 一顿饭快要结束的时候,贾美云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听说莫骄阳要带杜若去参加宴会,当时语气就不大好,“若若啊,你把电话给骄阳,妈问问。” 杜若还以为莫骄阳跟家里说完了呢,电话递过去的时候,眼里还有几分抱歉的意思。 莫骄阳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一边拿着湿巾擦手,一边说着,“妈,阿崇才上任,我带若若过去坐坐,二十分钟左右,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贾美云哼了一声,“你自己的老婆,别人疼都没大用,你自己不知道疼,等以后累坏了,看你上哪儿找地哭去。” 莫骄阳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还有贾美云那样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无语,侧眸把电话递给杜若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辩喜怒。 贾美云的声音不小,两人本来挨的就近,就算没听的一清二楚,可大概还是能猜到的,若是不知情的人,没准就以为这不是婆婆,是女方的亲妈在数落姑爷不会照顾自己的女儿呢。 杜若突然间展开双臂,给了莫骄阳一个意外的拥抱,头搁在男人肩头的时候,轻声笑道:“乖,妈妈也是爱你的。” 扑哧—— 咳咳—— 这两个音阶都是从凌晨嘴里发出来的,因为刚好含了口水进嘴里,被杜若这么神来一笔,尤其那句话配上这样的画面,实在太过搞怪了。 凌晨要不是涵养足够好,那口水就直接喷到了餐桌上,可也因为涵养太好,一下子把水呛到了肺管,这会儿连声咳嗽着把整间餐厅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莫骄阳也是仰头直抽,这女人,怎么有种上房揭瓦的感觉呢。 杜若的咳嗽一直到离开餐厅的时候还没有缓过气来,杜若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你还能行吗?” 凌晨指着自己的车点了点头,“看不见你就好了。” 呃? 杜若无语,合着自己消失还有治愈咳嗽的功能? “那以后就不要见了。”莫骄阳揽着杜若似真似假的突然开了口。 杜若直接认定为玩笑,“他那是自己想像力太丰富,被水呛到了,认真算起来,该是自作自受。” 凌晨坐到车里发动引擎的时候,脑子里盘旋的还是莫骄阳刚才的眼神,他想把它当成假的,可是那份真又像是冲破了那道假,毫不保留的冲着他袭来。 车子划上夜色的马路,凌晨嘴角挂着淡然的轻笑,看来,自己已经快逼近莫骄阳的底线了,果然,冲动是毒药啊。 今天晚上的宴会比杜若想像中的要好一些,因为新上任的朱市长也是个黄金单身汉,相比于已经名花有主的莫骄阳,显然朱崇今天晚上被围攻的范围更大一些。 杜若被莫骄阳揽坐在沙发上,单臂落在她的肩胛骨上,毫不避嫌的展示着他们的恩爱之意。 相比于朱崇那边被一群未嫁的小姑娘们环绕,莫骄阳这边到是太太级的人物多一些,因为平时这位市长夫人实在太难见面,所以逮着机会,都想趁机拉拉关系。 因为彼此不熟,杜若大多会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轻点下头,或是偶尔参与几句,虽然言语不多,却处处妥帖。 216.第216章 独守空房,你受得了吗? 莫骄阳自然不可能始终坐在杜若身边,新市长上任,作为市委书记,最起码也要敬上一杯酒,算是基本的礼貌,否则,今天晚上那些记者朋友就算不多写,可也会在照片上体现出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 莫骄阳揽在杜若肩上的手紧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在杜若侧过头来的时候,低声道:“先坐一会儿,我去跟朱市长打个招呼就过来。” “我没事儿的,你去吧。”杜若轻言笑语,看了一眼被众女环绕的朱崇,有些同情。 莫骄阳竟像是看穿了杜若的想法一般,起身之前,又贴着杜若的耳畔调侃道:“放心,你男人绝不会像那只苍蝇一般,招花引蝶。” 苍蝇? 杜若还来不及细嚼这两个字跟那个明明看起来优雅隽秀的男人如何能搭的上边,莫骄阳已经轻笑着起了身。 几乎在莫骄阳起身的时候,喧闹的宴会现场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安神剂一般,若不是怕鸦雀无声太过刻意,估计那些明明想要把嘴巴闭严,却又不得不选择用极小的声量来充场面的男人们都会集体选择行注目礼的。 各大媒体的摄影师似乎突然抓到了素材,原本被端在手里的酒杯,西点,这个时候,都一股脑的甩到了侍应生的托盘中,单反相机不断的调着远焦近焦,咔嚓咔嚓的快门配合着闪光灯的效果,正在记录着两个年轻有为的市级领导双手交握的画面。 朱崇与莫骄阳碰杯之际,不经意的抬眼扫过刚刚莫骄阳过来的位置,那里已经沦为女人的战场。 与b市不同,衣香鬓影之间,很难区分那些女人的身份。 s市的圈子似乎有一个固定的格局,比如现在,那些或站或坐的女人们,若是官太太,所选的衣服大抵是端庄雅致的,商太太们为了显示富贵,大多是珠宝满身,而那些应邀出席的女明星们,则大胆的选择了露胸、露股的透视祼装。 泾渭分明之中,偏偏有一个人,又是那样的独树一帜。 水晶灯照在头顶,清新恬淡的装扮,仿似一缕春风吹乱了那些衣香鬓影,独留那份恬静如邻家妹妹一般的气场,言语妥帖,沁人心扉,与莫骄阳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非但不会被男人强大的气场所掩盖,还会因为这份恬淡而柔化了男人身上的刚硬,百炼钢化绕指柔,大抵,就该是这般吧。 “当过特种兵的人,是不是都有一种保护欲啊?” 朱崇从昨天见到杜若,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莫骄阳挑了挑眉,一杯酒不过浅沾一下唇边,这会儿略一抬手,便放到了一旁侍应生的托盘里,回身之际两手抱臂,轻谩淡嘲,“厨师与女服务员,总裁与女秘书,朱市长与女保镖,虽然是三步之外,可也算是近在咫尺了!” 嘶—— 朱崇一边磨着后槽牙,一边拿眼睛瞪着莫骄阳,你丫的,真是哪糊不开提哪糊啊。 而且这糊里面还是加了料的,朱崇哪里嚼不出莫骄阳那话里的隐意,人家媳妇,好歹算是小鸟依人,他老子给他扔来的女保镖,简直可以用人高马大,五大三粗来形容,就是动起手来,估计他都不是那女人的对手。 不是对手也就罢了,一个保镖,要是没两下子,他老子也不能给他扔来,可偏偏被莫骄阳在前面加了两个隐意,这年月,傻子都知道厨师跟女服务员就是扯不清的关系,总裁与女秘书随随便便就能弄个私生子出来,朱市长与女保镖—— 朱崇回头撇了一眼三步之外,背部挺的笔直的女保镖,硌应的摇了摇头,他到不介意身边多两个红颜,只是这红颜,好歹也有点女人的特征吧,丰胸窄腰,俏臀长腿,最起码眼睛一看就能有点欲望。 像自己身边这位,前边比机场跑道还要平,后面连高原洼地都找不着,估计就算是扒光了扔床上,也硬的像头死猪,对于他这种在百花丛中纵横惯了的男人,要是连这样的女人都上,那不是享受,完全是自杀式的折磨啊。 女人之间想找到共同话题,其实很容易,比如服装、首饰、皮包,甚至连指甲都能成为谈资,只是当这些谈资都汇聚到一个人的身上时,杜若不禁就想起了唐小宝点头哈腰的样子,果然啊,有付出就有回报啊。 “莫太太脖子上戴的这条项链好别致啊,我女儿过两天生日,我也想买一条送给她。” 杜若记得这个女人之前自我介绍过,她老公是规划局的,之前来跟莫骄阳打招呼的时候,难得还能看莫骄阳给了个笑脸。 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轻笑道:“是设计师给配的,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马太太要是喜欢,回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喜欢不喜欢,一件首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看得出来,这件首饰不是贵重的,只能说设计很独道,新颖,与佩戴人的气质很相配,取了个相得益彰的功效。 不过马太太还是欣喜的笑道:“那可真是麻烦莫太太了,想来,莫太太这身搭配也是那位设计师的功劳吧?”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 马太太抚掌笑道:“不知道莫太太的设计师是哪位,要是方便,我也想请他帮忙,为我小女儿的生日宴订做一套衣服。” “唐人制造,中央广场那条街上。”杜若眉目轻柔的笑着,仿似并没发现周遭官太太或是时不时拿眼神瞟过来的商太太们突然之间僵住的眉眼儿。 马太太有些尴尬,因为那些原本看着她跟市长夫人攀谈甚欢的女人们,刚刚还是艳羡的眼神,这会儿,却都悄悄的转为了讥讽。 唐人制造,那个老板兼设计师的手艺的确很好,可是最近疯传那个老板是同性恋,上流社会几乎对这样的人都开始封杀了。 官太太也好,商太太也罢,谁都不喜欢那种名声上带了污点的人跟自己沾在一起。 马太太看着一脸纯净的杜若,眉眼浅笑间竟似不觉,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比自家的女儿大不了多少,再一想到刚刚莫书记离开时,夫妻间的小动作,似乎对这个妻子很是爱护。 马太太在心里下了一个赌注,就像她最先主动跟杜若搭话一样,这个赌注要是下的好的话,无疑为她之前的搭话又添了一个助力。 马太太原本是坐在杜若对面的沙发上的,这会儿,却是主动的坐到了刚才莫骄阳的位置,试探的看了一眼杜若的脸色,未见异样,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两手交叠在膝盖上,小声道:“莫太太,我比你大,有些话,我说了,你别介意。” 杜若对于突然亲近的马太太带了几分疑惑,不过还是轻点了下头。 马太太觉得杜若应该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再加上很少参加这种政商宴会,所以对s市社交圈子里的弯弯绕绕,知道的还是少了些,所以,这会儿到是当起了知心姐姐的样子,“莫太太,那个唐人制造的设计师虽然不错,只是那个男的,喜欢的是男人。” 马太太觉得她应该尽量让语言直白一些,像莫太太这样的,估计连什么叫基友都不知道。 杜若点了点头,半点不觉得奇怪,“对啊,要不是他喜欢男人,我还不去呢。” 呃? 这话一出,不只马太太嘴角抽搐,就连那些一直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女人们也齐抽了嘴角,当然,还有偶尔走过的男人们,听了这话,也不禁顿住了步子。 杜若对于别人的表情没有半分惊觉这色,接着刚才的话道:“我记得有一个著名的化妆师就曾说过,女人的优点会在男人的手中无限的延长,若是被女化妆师点缀,大多会被埋没,可是一个男人若在你脸上动手动脚,尤其试衣服,改衣服,量尺寸的时候,难免会有肢体接触。 我的性格比较保守,心里一想就会觉得硌应,所以像唐小宝这样就挺好的,首先他是个男人,可他又不喜欢女人,所以,在他帮我化妆或是选衣服的时候,我可以把他看成一个女人,心里比较容易接受。” 杜若说的平静坦然,仿似她是古代大宅门里的闺秀一般,未出嫁前,连手都不曾被别的男人碰过,嫁了人,也只让自己的老公碰,若是不小心被别的男人碰了,估计转个身就能去投井悬梁以示清白。 虽然现代社会开放了,男人、女人们在外面玩的五花八门,一夜情,小三,小白脸这样的词络绎不绝,可但凡是个男人,估计都会在心底喜欢那种示忠贞为生命的女人,不然没事儿就被扣顶绿帽子,任你爬的再高,也抵不住后院起火带来的污辱。 所以杜若这番话,可以说在男人们中间起到的作用,比在女人们中间起到的作用还要大。 莫骄阳从朱崇那边走回来的时候,那些原本还围着杜若的太太们就主动让出了一条道,所以当他把杜若从沙发上揽起来的时候,难得的多了一份耐心与周遭的太太们解释道:“我太太最近在喝汤药调理身子,一天三次,都是定了时间的。” 言下之意,今天晚上到此为止了。 杜若任由莫骄阳揽着往外走,侧眸看着男人微微抬起的颌,与刚才走向朱崇时的侧影一样,倜傥之中不乏倨傲之姿,让人不敢直视。 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一直想把握机会想到近前说话,却一直没有得到机会心存不甘的人,这会儿在犹豫却步中,目送着他们离开,指不定又该如何的捶胸顿足呢! 杜若其实挺好奇的,所谓父母官,不该是平易近人的吗? 就像电视里七点档准时露脸的大领导们,哪一个不是笑容可倨,亲切如常的,她甚至想着,如果哪一天莫骄阳这张脸放到了那个时间段,也不知道全国百姓看到这样的领导人,该是怎样的心理。 车子从酒店驶离,莫骄阳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时紧时松的握着杜若的手,目光微侧,略略打量着她的脸色,“身体怎么样?” “没事儿,不过咱们这么快就走了,那边,不要紧吧?”杜若觉得好像还不到半个小时吧,顶多也就二十分钟。 莫骄阳不在意转过了头,目视前方,“不要紧,本来也是走个过场。” 杜若轻点下头,笑道:“我刚才给唐小宝那打广告了。”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仿似她做什么事儿,只要喜欢,就好,不必要担心后果。 杜若单手松了松安全带,然后把身子拧过来,侧对着莫骄阳,小声道:“我给你买了件衬衫,一会儿回去试试。” “之前怎么不给我?” 莫骄阳透过后视镜撇过后座的衣服袋子,他还以为就只有杜若的羽绒服呢。 “没洗没熨的,给你也不能穿。”杜若两只手摆弄着莫骄阳的五指,像是小朋友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般,“新市长上任,你的工作是不是就能轻一些了?” “嗯,有什么打算?”莫骄阳侧眸,眉眼间晕染着笑意缱绻。 杜若咬了咬唇,想了想,“我想回趟家。” “嗯?”诧异之色尽显,看着杜若微垂的头,莫骄阳皱了下眉,“我这边怕是走不开。” 杜若摇了摇头,抬起头直对着莫骄阳的眉眼,“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天天在家里躺着也怪无聊的,上班的话,妈和爷爷也不同意,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回家住些日子,过年之前再回来。” “怎么突然想回家了?”莫骄阳觉得杜若这完全是临时起意,至少,昨天之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杜若笑道:“就是突然有点想我爸妈了。” 其实是刚刚马太太跟她提起自己女儿时的态度,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从去年过年到现在,也有十个来月没回家了,除了平时的电话,偶尔视频,膝前尽孝,真是半点都没有了。 “多少天了?” “啊?”杜若发现自己应对突发问题的能力还是很差,就像现在,莫骄阳这般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总是让她抓不住头绪。 莫骄阳反手把杜若的五指捏在掌心,用了下力,不重,却足以让杜若清醒的意识到疼。 “轻点。” “这样呢?”莫骄阳突然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然后也学着杜若的样子,侧过了身子,眸子里散发着淡淡的光,仿似不经意,却把力道控制在了手上。 “还有些重。”杜若被莫骄阳的眼神看的莫名的心跳加快,隐隐有个想法在脑子里成形,只是还没等她构建好,男人突然又加大了力道。 “那这样呢?” “啊,好痛——”杜若有些怨怼的瞪着莫骄阳,大晚上的不好好开车,发什么疯? 身子前倾,莫骄阳几乎是贴着杜若的唇边,一边低语,一边含住了杜若的唇瓣,“喜欢听你叫——” 唇齿间,溶入了男人抽过烟的味道,杜若两只手抵上莫骄阳温热结实的胸膛,隔着毛衫,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舌尖传来的电流游走在四肢百赅,原本抵在胸膛的手,随着两人深吻的动作,而在悄无声息间,攀上了男人的肩膀,环住了男人的脖颈,无声的邀约着。 唇瓣分开的时候,莫骄阳压抑着翻滚的情潮,低沉暗哑的声音响在杜若的耳畔,“两个多月独守空房,你受得了吗?” 腾—— 杜若的脸或许是因为两人刚才拥吻的时候就已经上升了热度,再加上莫骄阳这般挑逗性十足的话,让她几乎快要燃烧起来,满是风情的眉目含着羞恼之色瞪着罪魁祸首,“你才受不了呢。” 莫骄阳大方的点了点头,薄唇在杜若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承认道:“剖去你大姨妈每个月造访的天数,哪天我不都把你喂的饱饱的,你要是真一走两个来月,它想你了,怎么办?” 重新坐正了身子,也不急着开车,目光切切的看着杜若,仿似在等她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杜若气闷的嘟囔道:“以前你出差,也没怎么着啊?” 莫骄阳挑了挑眉,看杜若的眼神仿似在说,那是工作需要,与你的性质不一样。 “那——” “要不就把爸妈接来吧。”莫骄阳还是不忍心看杜若为难,不过让他把自己的女人放走两个来月独守空闺,这是绝不可能的。 再加上杜若的身体,他也确实不放心,就是天天住在大院,还要打上几个电话问问呢,更何况隔了一座城市,不过小女人若是一定要见爸妈的话,那就接过来好了,到时候不想住大院,住到鼎盛豪园,或者阳山大道那边都行。 “阳山大道那边的房子也收拾出来了,原本想着等你身体好些了,咱们搬到那边去住,空气好,环境也好,不过爸妈要是过来的话,提早搬过去也成。” 杜若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现实,爸妈过来的话,也不会住几天,还得折腾回去。 她爸妈的思想还是有些偏保守,若是在儿子家或许还能当养老一样的住着,可是在女婿家,处处都会显得受拘束。 如果家里有个小孩还将就,到时候就拿看孩子做借口,她爸妈也能多呆几日,可是—— 217.第217章 欠我九十二次 三日后的下午,杜若突然接到莫骄阳的电话,让她准备一下,他刚在机场接了他爸妈,现在正往大院来。 杜若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只觉得莫骄阳的信息太过突然,突然到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在给杜若打电话之前,莫骄阳就先给贾美云打了过去,这会儿,贾美云正在检查着接待客人要准备的东西,务必不能在杜若的爸妈面前丢脸。 李婶好笑的看着夫人像是接待贵宾一般的细心、周到,忍不住调侃道:“老爷子那些老战友过来,也没见你这么大的阵仗呢。” 贾美云失笑的摇了摇头,“杜若这孩子太过懂事儿,她爸妈来,估计小产的事儿也不会提一个字,咱们家,说到底,还是没照顾好这孩子,我这心里一直愧疚着,也就在这上头尽尽心罢了。” 李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若是别人,莫家哪里能这般好说话,可是冯家—— 哎,只能说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儿太过凭一己之见了。 事有凑巧,莫骄阳接的人还没到,警卫员小刘已经打了内线进来,冯师长和师长夫人过来了,这会儿正在院外。 贾美云连忙让李婶去叫老爷子,顺便跟杜若打声招呼,估计这两人过来了,也是掐着杜若出月子的日子,授了冯家那边的意,过来送补品吧。 杜若这边还没消化完爸妈要过来的消息,李婶就上来敲门了,“大少奶奶,冯师长和师长夫人过来了。” “啊?”杜若一时间只觉得手忙脚乱,怎么都赶到一块了。 心下一急,连忙叫住刚转身的李婶,“李婶,我爸妈一会儿过来,冯师长和师长夫人不会提我流产的事儿吧?” 李婶一噎,不过已经明白大少奶奶的意思了,笑着安抚道:“大少奶奶先换衣服,我下去跟夫人提一下,一会亲家过来,别提这茬。” 杜若呼了口气,笑着道了谢,“麻烦你了,李婶。” 李婶摇了摇头,下楼的时候,顺便把门给杜若带上了,心里忍不住感慨着,难怪夫人会这般事事亲力亲为,大少奶奶除了身家背景不算高,其他方面,还真是无可挑剔。 古人常说,娶妻娶贤,像冯家姑娘那样的,只怕娶进家门也不够她折腾的,大少爷的脾气,要是娶了那样的? 李婶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怕是这日子就消停不下来,还是现在的大少奶奶好。 下了楼,趁着上茶的功夫,李婶给贾美云打了个眼色,在厨房又等了一小会儿,就见贾美云过来了,小声道:“夫人,大少奶奶怕一会儿冯师长和师长夫人提流产的事儿,被亲家知道了。” 贾美云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估计今天晚上吃饭还得加两人,一会儿你看看菜够不够,不够再让小刘出去买点。” 扑哧。 李婶想着,还真是关心则乱呢,知道今天亲家过来,菜色早就准备的齐全了,别说多两个人,依她说,多个四、五个都吃不完的。 “夫人放心吧,足够了,厨房这边就交给我了,外面的客人,你多费心就是了。” 贾美云目光扫过厨房备出来的菜品,自嘲一笑,“哎,到底是头一次会亲家,总觉得心里紧张。” 出了厨房,贾美云本来想把这话先跟顾学茵说一声,不过正好杜若从楼上下来,便笑着招手道:“过来坐这边,你冯叔叔和顾阿姨是专门来看你的。” 杜若轻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沙发上莫伟天正跟冯有忠聊的热乎,顾学茵也正殷殷的看着她,便缓步走了过去。 顾学茵等着杜若坐好了,才关心的问道:“我瞧着你的气色比在医院的时候好了不少,不过走路看着还有些虚,可是哪里还有不舒服的?” 顾学茵对于被再次派往莫家,实在是有些无语。 来之前,她还跟冯有忠提过,这种事儿,自该是谁的孩子惹了祸,谁的爸妈去赔不是,哪有亲爸亲妈躲在一边乘凉,让大伯和大伯母出人出力的? 抱怨归抱怨,顾学茵知道,老爷子既然发了话,她们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再加上莫家现在的势头越来越好,冯家的小一辈里,挑不出一个像莫骄阳这般出色的子孙,就这一点,二、三十年后,谁又能知道,这局势是如何的变化。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挺好的,三餐六顿,补品比饭吃的还要多,想必再养些日子,就能恢复过来了。” “这话说的也对,你年轻,只要不大意,身体恢复过来也快,我跟你叔叔又带了些补品过来,知道你家里不缺这些东西,可b市那边,老爷子心里也惦记着,虽然没有过来,可三、五天的,总要打个电话问问的。” 冯家这一个多月,补品差不多送了三、四次,每次份量都不轻,只不过贾美云觉得硌应,一次也没给杜若煮过。 当然,这话,自然不会当着顾学茵的面说,笑着把话接了过来,“其实这些,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冯老这个岁数,正是该享福的时候,为了年轻人这些事儿,整日跟着忧心,就是骄阳跟杜若,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 贾美云说完,还拍了一下杜若的手,笑道:“我看啊,等骄阳什么时候有空,你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就到b市走一趟,给冯老问个好,也不枉他老人家这么惦记着你们。” 杜若垂眸掩笑,轻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顾学茵嗔怪的瞪了一眼贾美云,别当她听不出来这话里夹了枪,带了棒,不过她也不生气,原本跟她也扯不上半点关系,再加上她跟贾美云关系也不算差,将心比心,自己要是有儿子,娶了个儿媳妇,眼看着能抱孙子了,再让人家弄没了,她也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还能这般笑着谈笑风声,那只能说是涵养好了。 眼角的余光撇见冯有忠跟老爷子说的兴致正浓,索性,她也把屁股往贾美云这边挪了挪,不避不躲的嗔道:“你这张嘴在你们家那位面前,也这般事事不让一让!”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轻撇着嘴角,“我在外面的名声,可一向是贤良淑德的。” 顾学茵抚额,抬手笑指着杜若,“你婆婆这份贤良淑德,还真是值得你好好学学呢!” 杜若觉得自己再坐下去,很容易成为池鱼之殃,还是先找个借口到院子里看看吧。 “阿姨,妈,你们先聊着,我去院子里看看。” “这么冷的天,去院子里干吗?”顾学茵不解的看着杜若。 贾美云正想找机会跟顾学茵提,再加上心里大抵也猜到杜若这是想早点见到自己的爸妈,也不拦她,却不忘嘱咐,“把大衣穿好了,到小刘的警卫室呆着,估计最快还得个十分,八分的能到家。” “好,妈,我知道了。”杜若笑眯眯的应了,与莫伟天和冯有忠也打了招呼,便转身往门外走。 顾学茵诧异道:“家里要来客人?” “嗯,杜若爸妈才下飞机,骄阳刚才打电话,正从机场往家里来呢。” 贾美云爽快的应了,顺便扯了一下顾学茵的袖子,小声道:“她爸妈还不知道她小产的事儿,她的意思不想让亲家担心。” 顾学茵眨了两下眼睛,才消化了贾美云告诉她的信息,原本,她以为,杜若的爸妈过来是看女儿的,可是这么一提,摆明了不是。 当然,另一个隐讳的信息她也听出来了,就是不想让她们多嘴。 “既然这样,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顾学茵也不是不开事儿的人,再加人人家亲家登门,她们在这打扰,也不大好。 上门是客,贾美云就算是再不懂规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客人赶走,拉着顾学茵的胳膊嗔怪道:“李婶都张罗好饭菜了,这个时候走,那多出来的,总不能给你们打包拿着吧。” 扑哧。 顾学茵被贾美云逗乐了,“莫家什么时候小气到连两个菜钱都舍不出来了。” “莫家又不是土豪劣绅,浪费可耻,那可是老爷子时时挂在嘴边的。” 顾学茵无奈的看着贾美云因为得意扬起来的嘴角,话都这么说了,她们还怎么走。 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院子里就有汽车的鸣笛声,想来是莫骄阳接人回来了。 顾学茵推着贾美云起身,“第一次登门,你可别给人家端架子。” 咳咳—— 这回是贾美云被呛到了,这是哪门子的客人啊? 莫伟天跟冯有忠的谈话也停了下来,笑道:“杜若的爸妈应该到了,一会儿在家里一块吃个饭吧。” 冯有忠到是没想到赶的这么巧,不过男人比女人要通透多了,莫伟天这般的语气是没拿他当外人,他要是推托,就把自己搞的见外了。 “有几年没吃李婶做的饭菜了,说起来,还真有些想这口了。” 莫骄阳刚去部队那一年,贾美云没少让李婶做好吃的往部队送,部队里那帮小子从来不讲究吃独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亲兄弟呢,所以,那一年,连他这个当领导的,都没少沾光。 莫伟天一听,笑拍着冯有忠的肩膀,一边起身,一边乐道:“活该,偏你还是个能装的,开车不过几十分钟,打个电话让警卫员过来一趟,想吃什么提前报备一声,还能缺了你那三瓜两枣的。” “莫老,您还不知道他那性子,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的,等到能想起来的时候,又被别的事儿岔过去了,再加上公车私用,哪一样不是犯了忌的。”顾学茵边说边摇头,一副对自己的男人颇为无奈的样子。 莫伟天哈哈笑着,点着冯有忠半点不避嫌的骂道:“活该你们家老爷子把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儿派到你头上来,自古就有那么句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看啊,你要是再这么矫情,离断奶也不远了。” 扑哧—— 咳咳—— 莫伟天的话到像是说到了顾学茵的心坎里,这会儿的笑都带了十分的开心。 冯有忠抚额望天,心里想着,莫家老爷子说话还真是够直爽的。 杜若在车子停稳的时候,就忍不住去拉后座的门,她刚才看的清楚,她妈妈就坐在后排。 莫骄阳熄火关车门的时候,动静忍不住加大,看着杜若欢喜的扶着方晓下车,到嘴的训斥又咽了回去,真是让人不省心,大冷的天,不在屋里等着,跑出来干吗? 亏得还知道把自己包裹的厚实一点,不然,回头冻出病来,还不是他心疼。 杜若这会儿正拉着方晓问长问短,哪里还有功夫去关心莫骄阳情绪的好坏。 “妈,你们什么时候上的飞机,怎么之前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坐了多长时间,晕不晕,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方晓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还没等开口,身后就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就被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冲进了耳膜,“这是亲家公,亲家母吧,我是骄阳的妈妈,咱们快进屋吧,天冷,别在外头站着了。” 贾美云满脸笑意的与杜志国点头打了招呼,又上前几步与方晓握着手一道往屋里进,“这两天降温,外面多呆一会儿都要被打透了,咱们有话进屋说。” 杜若脚步还没等跟上去,就觉得羽绒服的帽子被扯了一下,步子一顿,那边贾美云已经引着杜志国和方晓进了屋。 “怎么了?”疑惑的回头看着满脸不高兴的莫骄阳,接她爸妈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吧? “出来多长时间了?”莫骄阳皱着眉拉过杜若的手,触手微凉,显然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了。 杜若眼珠子一转,便知道男人为什么生气了,讨好的笑道:“有点着急,下次不会了。” “再有下次,以后就不用出门了。”莫骄阳嘴上说着狠话,身体已经从后面把杜若抱在了怀里,四只手相握,用力的搓着,直到感觉那里上升了暖意,才把动作缓了下来。 男人的呵气从耳后,灌进了羽绒服的领子里,又蹿进了脖子里,暖暖的,也痒痒的,杜若有些脸红,生怕屋子里出来人看到她们两个在门口这般。 “快放开。” 扭捏娇俏的声音非但没让莫骄阳松手,反而让他两臂的力气更紧了些,下巴搁在杜若的肩上,呼出的哈气直接扑到了杜若的脸上,嘴角笑容撩人,带着几分邀功的语气,问道:“高不高兴?” 眸光微眨,杜若侧头看着莫骄阳,那一抹撩人的笑,还有男人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别样温柔,都在提醒着昨天晚上的床第之间,男人隐忍之时低哑的话语,他说,若若,一天两次,你欠了我七十二次。 四十天,男人只说了七十二次,那四天,当成了每个月大姨妈造访的天数。 脸部再次烧了起来,想到自己的负债累累,再想到男人的如狼似虎,这会儿,突然发现,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不高兴?” 莫骄阳瞧着杜若越来越红的脸蛋,知道小女人这会儿一定走神了,忍着笑,逗弄着。 杜若咬了咬唇,诚实的点了下头,“高兴。” 虽然好奇莫骄阳是怎么说动她爸妈的,不过能见到,还是挺高兴的。 “那就再加十次,怎么样?” “啊?” 杜若抚额,这个男人,这种事儿也能用来讨价还价? “不够,那就二十次,反正我不介意。” 莫骄阳舔着杜若的耳垂,凉意在口腔漫延的时候,也把他的热气吸了进去。 “别,别闹了——”杜若的力气哪里能挣得过莫骄阳,这会儿又不敢大叫,只能小声的求饶。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打算跟她杠上的莫骄阳,欠债还钱的事儿,她是知道的,可是没听过哪家夫妻还有欠这种事儿的。 “我怎么觉得我被高利贷缠身了呢?” 这种东西怎么还啊? 莫骄阳低哼一声,“要是放高利贷的都像你男人这般床上英勇,床下体贴,那些女人还不得疯抢着一样去借! 不过我听人家说,你们女人在一起,不都喜欢炫耀自己男人在床上有本事儿吗?” 杜若嘴角狠抽,这男人的问题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她怎么就没碰到过这么八卦的同事儿呢。 呃,也不对,还没毕业那会儿,向敏晴和武静到是都跟米米打听过,当时米米羞恼的两天没跟那两家伙说话。 不过走入社会以后,杜若还真没碰到这样的人。 挑了挑眉,杜若睨着莫骄阳的眼光带了几分别有深意的打量,“听说,听谁说的?” 呃? 反将一军,莫骄阳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上的力气,单臂揽着杜若的肩,一本正经的问道:“爸妈来了,怎么还不进屋?” “……”杜若无语,能把倒打一耙做的这般光明正大的,估计也就属莫骄阳了。 不过垂首间,杜若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儿,九十二次,回头记个帐吧。” “……”杜若叹息,她能把刚才那两个字收回来吗? “哥,你又欺负嫂子。”莫依岚刚到大门口,还没上台阶,就只听了个尾音,有个帐字,想着莫骄阳不给杜若买新衣服的事儿,忍不住打抱不平起来。 218.第218章 没有,你还搂那么紧? 莫骄阳步子一顿,侧身之际,脸上的笑已经收了起来,绷起来的下颌,线条坚毅,有点吓人,“莫依岚,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呃? 莫依岚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已经躲在外面三天三夜没回家了,刚刚还爱心泛滥的人,突然就蔫了,频频向着杜若打眼色,一边求救,一边小声解释着,“哥,我给爷爷和大伯母打过电话了,千千这两天休息,我们女人在一起说说私房话,你总不会连这个都管吧。” 杜若以前觉得莫依岚在莫骄阳面前底气挺壮的,说笑恣意,半点不见害怕之意。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对兄妹相处的模式又发生了改变,莫依岚总像是被莫骄阳掐住了命脉一般,那股子嚣张跋扈的劲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回身之际,杜若推开莫骄阳的身子,抬手招着莫依岚道:“让你哥先走,咱们俩在后边。” 莫骄阳刚刚被杜若推开的时候,就感觉到腰间一紧,想来是小女人下黑手偷袭他了,不过就凭她那点小劲,掐他一下,跟骚痒差不了多少,要不是他让着,哼—— 淡淡的撇了一眼悄无声息挪动脚步的莫依岚,投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莫骄阳才转身开门进屋。 拍了拍小心脏,莫依岚快步的躲到了杜若身后,小声嘀咕着,“嫂子,你说,我哥是不是把男人的更年期提前了?就这份多管闲事儿的本事儿,都快赶上居委会大妈了。” 扑哧。 杜若看着莫骄阳的手明显顿在了门把儿手上,停了一下,才往屋里迈,心下好笑的想着藏了爪子的老虎,到底还是只老虎啊,她怎么会就因为莫依岚一段日子的乖顺就以为这只小老虎把爪子收起来了呢? 只是不知道,莫家的雄狮跟母虎对到一块,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她向来乐于做些助人为乐的事儿,比如说,有人添柴,她就会有眼色的送上一把明火,带点恶趣味看了眼男人进屋却并没有关上的门,估计这会儿还在门口换鞋吧,声音轻柔,不急不缓的笑道:“医书上说男人的更年期比女人的更年期来的要晚,大约是在五十岁到五十五岁之间,不过,现代社会工作压力太大,导致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所以很多病症都在发生着改变,你说的情况,也有可能。” 莫依岚压根就没想到平时跟她哥俩好的杜若这会儿正在不遗余力的黑他,所以当杜若这般说的时候,她还以为找到了盟友,一副果然没被猜错的样子,同情的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让我爸把染色体改一下,再跟我妈造人,那样我就能是个带把儿的。” “……”虽然落井下石有点不厚道,可是杜若真想说一句,大小姐,染色体那玩意,好像不是说改就改的呢。 “你车呢?”回身的时候,杜若才想起来,莫依岚怎么是走回来的? “哎,别提了,抛锚了。”。 杜若看着一脸郁卒的莫依岚说着,“没叫修车的过去吗?” “叫了,这会儿小白脸在那盯着呢。” “白廉?”杜若这一声带了十足的惊诧,她还以为这两人没什么联系了呢? “偶遇,嫂子,你爸妈不是来了吗,咱们快进去吧。”莫依岚摆明了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直接打断了杜若的八卦,连她都觉得这年月偶遇这两个字赤祼祼的夹裹着丰满的剧情啊。 屋里的气氛很热络,贾美云与顾学茵你一句我一句的与方晓搭着说话,杜志国被莫伟天拉去下棋了,冯有忠和莫骄阳坐在一旁边观棋,边说起了闲话。 杜若和莫依岚刚换好鞋,就被贾美云叫了过去,笑着对方晓道:“我们家依岚自打杜若进了门,就喜欢的不行,每次见杜若,都有说不完的话。” 莫依岚先扶着杜若在沙发上坐好,才跟方晓、顾学茵打了招呼,笑道:“方阿姨好,顾阿姨越来越漂亮了,冯叔叔也越来越有情调了,这条丝巾好像在哪个杂志上见过,与顾阿姨的气质很相配。” 扑哧。 顾学茵抬手指着莫依岚笑的眉开眼笑,“你这孩子,马屁拍的到是不差,只是这次估计拍马蹄子上了。” “啊?”莫依岚一副不解的样子,抬头看了一眼正拿着目光扫过来的冯有忠,讪笑道:“冯叔叔,其实顾阿姨长成这样,也的确有些招蜂引蝶了,不过不管外面蜂窝再多,我顾阿姨就喜欢你这样的,所以,对那些瞎扑腾的破蜂烂蝶来说,还是冯叔叔最有本事儿。” 冯有忠挑了挑眉,算是勉强接受莫依岚的恭维,转过头再跟莫骄阳说话。 莫依岚用手背揩了揩额上的虚汗,顽皮的吐了下舌头,把身子几乎都要歪到了贾美云身上,看着顾学茵小声道:“顾阿姨,我觉得你跟我大伯母都是有本事儿的女人。” 微顿了一下,扭头看到正跟方晓说话的杜若,又加了一句,“还有我大嫂,绝对是女人中的典范。” 贾美云微嗔的瞪了一眼莫依岚,笑着对方晓解释道:“这孩子也算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是我们家老二的孩子,她爸妈常年在x市那边,她大伯平常工作忙,在家的时间也少,骄阳年少的时候就去了部队,这孩子到成了家里的开心果,说话难免有些莽撞,亲家母别介意。” 方晓正拉着杜若的手打量着女儿的气色,听了贾美云的话,笑着摇了摇头,“我到是觉得,依岚这孩子的性格蛮好的,我们乖乖就是太过乖巧,从小到大,就少了这么一股子活泼劲,那会儿,她出来上大学,我和她爸爸还说呢,这样的性子,连顶句嘴都不会,也不知道在学校里,会不会受欺负。” “我看倒不会,像杜若这样的孩子,别说是欺负,就是说上一句重话,怕是都舍不得吧。” 顾学茵笑着调侃道。 她对杜若的印象挺好的,虽然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可是气质干净,言语恬淡,即便是初次见面也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尤其作为冯家人的身份,没从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一点恶意,已然算的上是胸襟大度了。 所以,对于能培养出这样孩子的父母,她也存着几许尊重的。 能看的出来,杜若的爸妈没有刻意把自己打扮的多好,衣服也不像是新买的,差不多七、八成新的样子,进门的时候,提的礼物也大多是地方特产,而没有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亦或是他们这样的家庭需要拿点血本去买的东西。 像冯家,莫家,这样的人家,真想要收礼,古玩珍馐自也不在话下,可那些都是附带了某种利益的,即便是再贵重,看在眼里,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儿,比起这种单纯的亲戚走动拿过来的礼物,更是少了股人情味。 所以对于杜家的做法,顾学茵是发自内心的欣赏,而且这会儿杜若父母的谈吐,也让她觉得杜若身上的某些优点,果然继承了自己的父母,淡泊,却不妄自菲薄,自尊,却不自大。 所以说,家里条件好坏,真的未见得有多重要,品性高洁方为上品。 顾学茵想,莫家能从上到下,这般喜欢杜若,想必就胜在了品性二字上。 每一个孩子在母亲的眼里都是最好的,所以,能听到别人这般夸杜若,方晓的眉眼笑的越发的开了,单手抚过杜若鬓角,将一缕调皮的发丝掖到了耳后,语气里带了几分骄傲与自豪:“这话到是不假,乖乖从上幼稚园开始,就没少被老师夸,作业从来都工工整整的,各种竞赛只要参加过的,都能拿个奖回来,直到现在,教过她的老师偶尔碰到了,还会问问她的情况。” 莫依岚眨了眨眼,嘴角划过一抹诡谲的光,偷眼打量了一下还在那边说话没看过来的莫骄阳,笑看着方晓问道:“方阿姨,我嫂子从小到大,也没少被男孩喜欢吧?” 贾美云嗔了一眼身边唯恐天下不乱的侄女,心里想着这丫头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怕回头被她哥下黑手? 对于儿子和侄女的斗智斗法,贾美云看的年头多了,也习以为常了,只不过每次开头,都能被她轻易的找到苗头。 方晓到是没多心,再说这种事儿,现在说来,也都是笑话,“差不多从五岁左右吧,过年,过节,家里总会收到小朋友送来的贺卡,名信片,等到再大一点,就会收到书信。” “是情书吧!”莫依岚一副十足狗仔的样子,摆明了要挖猛料。 “呵呵,算是吧,不过那会儿小孩子们也单纯,言语稚嫩,只要置之不理,很少人再会锲而不舍了。” “那要是碰到锲而不舍的呢?” 呃? 方晓侧眸看了一眼杜若,笑道:“到是真有那么两个。” “就说吧,像我嫂子这样的,怎么可能碰不到,我小时候还碰到死缠烂打的,那会儿我还找了几个小混混把那小子凑了个鼻青脸肿呢。” 杜若抚额,这种事儿,要不要这么炫耀啊? 贾美云侧目瞪了一眼莫依岚,“还提呢,你找的那几个小混混,打个人也不会把手脚弄干净,最后还不是攀到了你头上,我可没忘,当时你鬼哭狼嚎的跑到家里,说你爸爸要把你打死的事儿。” 咳咳—— 往事儿没提好,莫依岚被揭了老底,亏得平日脸皮厚,这会儿还能坐得住,也不惧贾美云唬人的脸色,扯着胳膊讨好着,“大伯母,好歹我也是你亲侄女啊,咱们家丑岂能外扬。” 扑哧。 方晓算是知道开心果这三个字的真正含义了,笑着解围道:“都是年少不懂事儿,长大了就好了。” 用过了晚饭,冯有忠和顾学茵就告辞了,又问了杜若爸妈打算呆几天,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块吃个饭,也算是他们尽个地主之谊。 莫伟天笑着给推了,“行了,你部队里的事儿多,都是自家人,不扯那些外道事儿,等什么时候商量给他们两个把婚宴办了,你再给添份厚实的红包就够了。” 冯有忠点头,道:“红包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差这杯喜酒喽。” 出了莫家,顾学茵叹惜着感慨道:“都说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债,我瞧着杜若的爸妈,怕是前世积了德了,这辈子,才会教导出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来。” 冯有忠对杜志国的印象也不错,说话谈吐能看的出来是有知识,有素养的人,下棋的时候不会主动挑起纷争,稳扎稳打,从棋品上来说,这样的棋路,一般都代表下棋的人处世淡泊,没什么功利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雅倩那孩子本心也不是坏的,要不是碰上骄阳……” 送走了冯家人,莫伟天叫上杜志国一道去了书房,笑道:“外面是她们女人家的地盘,咱们到我书房,再杀上两盘。” 客随主便,杜志国自然是笑着应了。 贾美云有意跟方晓多接触接触,赶着莫骄阳带着杜若上楼上歇会儿,一会儿再下来说话,又把莫依岚也哄上去了。 莫依岚撒娇卖乖的就是不肯走,心道,上去要么就给那两人当电灯泡,要么就得接受她哥非暴力刑讯,她才不去呢,还不如在楼下听八卦呢。 李婶给书房和客厅又重新上了果盘,这才小心的端了一继药膳上了楼,这还是上午的时候抓紧时间熬出来的,大冷的天,愣是开窗户放了一个小时的味,就怕被闻出来不好解释。 “大少奶奶在吗?” 敲了下门,李婶低声先问了一句。 莫骄阳这会儿正在刑讯杜若,关于锲而不舍的问题。 杜若觉得自己完全是无妄之灾啊,怪不得之前她在沙发上坐着的时候,就觉得有道光似有若无的盯着她,等她去找的时候,偏偏看不到半点踪迹,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原来莫骄阳还有三心二意这套本事儿啊。 一边看着老爷子跟她爸下棋,还能陪着冯有忠说话,竖着耳朵还不忘扫这边的耳音,果然是实力强劲啊! “大少爷,这是大少奶奶的——”李婶的声音放的低一些,可也没把话说全,不过东西在这摆着,不用多说也能明白。 “嗯,辛苦李婶了。”莫骄阳接过李婶手上的托盘,道了谢,随手就关了门。 杜若哀哀的看着转过身沉着脸的男人,她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再说,那些东西,她从来都不看,都是爸妈给处理的,她怎么知道谁是锲而不舍的? “喝药。”托盘被男人单手拿着,稳稳的递到了杜若面前。 杜若摸了摸肚子,才吃过饭一小会儿,今天高兴,吃的有点撑,“我现在还喝不下,再等一会儿吧。” 莫骄阳看了一眼杜若的小动作,也注意到她今天晚上的食欲不错,不过却并不妥协,“凉了就失效了。” 杜若没说话,只忽闪着眼睛看着莫骄阳,嘟起了唇。 这样的态度,显见是不妥协。 莫骄阳身子分毫未动,静静的注视着柔和的灯光下,双臂抱着双腿蜷坐在床上的小女人,两扇密而黑的睫毛在忽闪间如两把小扇子一般,调皮的遮挡住她清透的瞳仁,柔嫩的肌肤仿似刚剥了皮的鸡蛋一般光滑,小巧的鼻梁下,两片薄唇紧抿着,要是他没猜错,下唇一定被牙齿印上了痕迹。 小女人竟然学会无声的抗议了。 “要我喂你。” 声线平淡没有起伏,可动作却迅而稳,抬手拿过药碗,直接仰头喝了一口,在杜若目瞪口呆中,俯身而下,单手扣稳了杜若的脖颈,唇上一用力,便翘开了杜若的唇瓣。 在药汤顺流而下的时候,男人的舌尖也跟着一道滑了进去,四片唇瓣紧紧的吸附在一起,似乎,怕多留出一丝缝隙,都会让珍贵的药汤流出来。 药汤在莫骄阳的口腔里沾染了烟酒的味道,这会儿杜若的吞咽中,仿似那股子烟酒味也跟着一道流入了肺腑之中,明明嘴里已经没有半点药渍了,可是男人的舌却是乐此不疲的勾弄着她的舌尖与之共舞,直到感知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莫骄阳才意犹未尽的把力气放松,四片唇瓣慢慢的分开。 只是这样的动作,也不过是片刻,在杜若努力的吸取空气中的氧气时,莫骄阳已经再度含药压了下来。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原本微温的液体因为两人选择了这样的吃法而变的滚烫,这样的温度,慢慢的从口腔扩展到全身,等到一碗药被喂完的时候,杜若已经虚软在莫骄阳的怀里。 头抵在莫骄阳的肩窝喘息着,脑子因为刚才接吻的时间太长,而微微发涨,原本就不适合饮酒的体质,这会儿像是把男人身上所有的酒气都吸附过来一般,脸颊发烧,后背浸汗。 莫骄阳单臂环着杜若,一只手已经肆无忌惮的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隔着纹胸抚摸着她胸前的一点红梅,声音带着欲求不满的沙哑之气,“想让我吻你,以后可以直接说。” 杜若只是被莫骄阳嘴里的酒气熏到了,可神智还是清明的,看着倒打一耙的男人,申辩道:“我才没有。” 莫骄阳垂首看着杜若,目光高深莫测,“没有,你还搂那么紧?” 219.第219章 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杜若咬着唇看着莫骄阳,瞳仁深处,除了自己的倒影,便是那道幽深不明的光,随着对视时间的加长,陡然发现,男人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浓,原本看不懂的幽深之处,正被一簇簇的小火苗点燃,燎原之态,一触即发。 躲避般的移开目光,是因为突然之间不敢再与这样的目光相对,脑袋里还嗡嗡响着刚刚在门口莫骄阳那句九十二次的言论,她深刻的明白,这个男人可以在任何事情上对她纵容,对她妥协,可只有在那种事儿上,总是乐此不疲,不知魇足。 “爸妈今天晚上住哪儿啊?”头抵在莫骄阳的肩颈,双手环着他的腰,杜若企图打开一个新的话题来结束两人之间的暧昧。 只是男人的心思,却未见得与女人一样。 流连在她胸前的手掌,因为她突然靠紧的动作而契合的越发牢固,五指撑开的虚掌实实的罩住一侧的小山峰,垂首间薄唇轻刷过女人的耳垂,若有似无的气息撩拨着女人越发脆弱的神经,带起后背层层的颤栗。 莫骄阳的目光越发的幽深,彼此间的暧昧非但未减,反面有加增的趋势,原本绕过她的后背,圈在腰间的手,因为收紧的力道正悄悄的沿着腰侧钻进了底裤,一点点的向下滑动。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与他越来越灼热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若揽在莫骄阳腰间的手也跟着攥紧,被抓在手里的羊绒衫早就扭曲的看不出形状,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而不自觉的向上伸展着,这种下意识的配合无形当中取悦了男人的神经,低低的笑声绵延在她的耳廓,伴随着他暗哑中饱含****的声音,让她羞窘的无地自容。 “还说没想,嗯……” 绵绵低音,带着微翘的尾音,仿似诉不清,道不明的缱绻之意,暖暖的包裹着相互渴望的一对男女最热烈的心跳。 在这种事儿上,因为面皮薄,杜若总是处于下峰的,就像男人会在兴起时咬着她的耳朵说着大胆的情话,她心里欢喜着听,可是嘴上却不会附和,偶尔为之,还是神智被他挑逗到迷失时,才会放纵自己的感观。 杜若觉得自己真是个极别扭的人,因为渴望,所以两只手箍在男人腰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甚至这会儿放任着男人的大手钻进了那道幽林深处的蜜源之头,时而深,时而浅的肆意出入着。 可是自己的爸妈好容易过来一次,她应该下去陪她们说说话的,哪怕乖巧的在一旁听着,也能感知爸妈的气息,她应该这么做的。 虽然能看的出来婆婆想跟她妈妈亲近一下关系,也可能两个家长在一起,会谈一些不需要孩子在旁边旁听的话题,可是她上来之前,婆婆是让她来休息的,可没说让她跟男人做这种事儿啊! 杜若窘迫极了,想要像鸵鸟一样埋在男人的肩头永远不起来才好呢,可是耳边不断的传来男人越来越露骨的挑逗。 “若若,喜欢这样吗?” “若若,一根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要再加一根?” “若若,好像两根也还是少了些……” “若若,你觉得几根才能够,告诉我,不要憋着……” “你,能不能,别说了……”杜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应该把那只作恶的手指掏出来的,可是这会儿她却被男人压到了床上,两条腿因为刚刚躺下来被男人撑开的姿势,即便是想收紧,都做不到。 “别急,再等等,还有三天,就能做了,若若,别急……”莫骄阳喘息着轻啄着杜若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可是这样的浅吻完全熄不灭心里升腾起来的火焰,唇瓣再次落下的时候,一改之前的温柔之风,仿似狂风暴雨一般,大舌卷裹着小舌,唇瓣用力的压着,连半点空隙都不留给对方,那样的力气,就像是要把对方吞进腹中一般。 迷糊间,杜若除了配合,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唇齿间勾缠起来的津液发出啧啧的响声,在换气的时候,杜若恍惚听到耳边是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夹裹着浓浓的欲求不满,“若若,夹紧我……” 不知何时,莫骄阳的两只手已经缠住了她的腰和背,原本阻挡在两人之间的胳膊也挪到了后背,因为没有了阻隔,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隔着衣服,杜若除了能清晰的感应到彼此心跳正在不断的加速,还有男人腰胯间支起的小帐篷正以迅猛之势成长着,随着它增长的速度,男人抵在她后背的手也在不断的加大力气,在她几乎以为男人准备掐断她的后背筋脉时,两具身体隔着衣服已经完美的契合在了一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所有可以用来拒绝的语言都变的无力,甚至有一丝侥幸的想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反正都过了四十天了,应该是没问题的,看着自己的男人憋的这么难受,那就给她一次吧。 虽然杜若觉得一次未必会够,可是至少能解解渴不是。 气息越来越凌乱,不只是她的,还有他的,就在杜若以为,快要失控的时候,莫骄阳却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了。 或许是怕自己的身体太重压坏她吧,两只胳膊虚撑着自己上身的力道,头埋在她的颈间,慢慢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骄阳,要不……”甜甜懦懦的声音带着微喘,还有几丝渴求之意,就像此时她的动作,两只胳膊圈在莫骄阳的脖颈上,十指穿插进他浓密却又粗壮的发丝里,瞧瞧,刚硬的男人,连头发都随了他的脾性。 “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莫骄阳哪里感觉不到杜若的暗示,虽然他很想,可还不会糊涂到连这点意志力都没有。 有些事儿,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以前在部队,也不是没有女人向他示好过,虽然母的少,可还是有接触过的,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机会,再不济,就像冯雅倩这样的,差不多是他一进部队,随后就跟了过去。 情感上的事儿,不是他不明白,只是真没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 听着部队里那帮小子胡侃乱编的说女人哪个部位最性感,哪个部位最撩人,哪个肢体语言是在向你示爱,哪个眼神动作是在邀你共欢,这些话听在他耳里,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 那帮小子说他缺少代入感,在这种时候,脑子里应该勾勒出一个女人的形象,闭着眼睛想着你伸手就能摸到她哪个位置,然后再想想触手的感觉。 当时的他,嗤之以鼻。 只是后来…… 莫骄阳平稳了好一会儿的气息,才没让自己刚才失控,鼻息间钻入的气息,是独属于杜若的味道,自然,清新,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也是他最无法抗拒的味道。 其实,刚才,最初的最初,他并没想要如何,要怪,也只能怪他选择错了喂药的方式,或许,他真的该听小女人的话,隔一会儿用微波炉加下热也是好的。 “晚上送爸妈去阳山大道那边住吧。” 这一次是莫骄阳主动把话题转开了,拉着杜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帮她把衣服整理一下。 脸颊的红晕还没有消下去,杜若想起来打开窗户透透气,顺便让脸色尽快恢复过来,只是刚起身,头就有点晕,身子刚晃了一下,就又栽到了莫骄阳的怀里。 “头晕了?” 不难听出,莫骄阳的声音很紧张,连同着脸上的颜色都变的严肃起来。 杜若并不以为然,或许是刚才亲吻太过用力,有点缺痒吧,“可能起的急了,一会儿就好了。” 杜若躲闪着莫骄阳的目光,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她保证,要是她说被亲的缺痒,一定会换来男人得意洋洋的眼神,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杜若垂头,所以,并没有看到莫骄阳的隐忧,可是他的声音却因为担心,而变的柔和许多,“想做什么,跟我说。” “想到窗边透透气。” 红红的脸色,水润的眼睛,清亮中带着点羞色,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莫骄阳到嘴的拒绝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吞咽唾沫的动作都在变慢,他甚至在想,还好把她的爸妈接来了,这三天,他还是先把工作上的事儿都处理一下吧,等到第四天,对,第四天,他一定要把这些天的都讨回来,那会儿,如果,小女人还敢用这样的眼神勾引他,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把她就地正罚,还要用最狠的刑罚。 扶着杜若坐到了床的另一侧,莫骄阳弯腰捏了捏拿了一床薄被搭在了她的腰间,“天冷,不能直接吹冷风,我把窗帘拉上,再开会窗户,让屋里空气流通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杜若也不坚持,知道男人是为她好,顺从的点了点头,顺便想起刚才莫骄阳问她的话,“阳山大道那边一直没人住,会不会显得空旷?” “不会,昨天中午我过去看过,开窗户放了会儿气,今天中午,谢朗又去了一遍,没有别的味道,再说,新房子有人压压,也是福气。” 冷风顺着窗户拉开的缝隙吹进来的时候,厚实的窗帘竟像波浪一般飞舞起来,莫骄阳皱了下眉,似乎嫌弃开的缝隙有点大了,又上前把窗户又拉回来一些,这次只有窗帘的下摆偶有摆动,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躺一会儿,我下楼看看,走的时候,上来叫你。” “再等五分钟,我就下去了。” 若不是怕脸上的晕色没消,杜若到想现在就一块下去的。 莫骄阳顿住了步子,睨着杜若,“要我陪你?” 明明是没有起伏的声音,可听在耳朵里,仿似刚才那股子暧昧又回来了。 杜若连忙摆手,“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这次是真没停留,“五分钟我上来接你,不许自己下去。” 杜若好笑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好多女孩都喜欢找大男人,果然比小鲜肉懂得心疼人呢! 说到做到,五分钟之后,莫骄阳上来接了杜若下去,彼时贾美云与方晓正说到了两孩子的婚事儿。 在这个事儿上,贾美云多少有些歉意,“亲家母,原本两孩子登了记,就该把婚礼办了,只是那会儿骄阳刚上任,咱们家又不是那喜高调,愿意摆谱的人家,想着待这股风过去了,再办,原本,我跟骄阳他爸爸的意思是打算过了年,挑个好日子,两家人坐在一块,把这事儿商量了,只是现在……” 贾美云真是有些不好启口了,谁也没想到莫建军步子动的这么大,这种时候,更应该谨小慎微,万万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去。 现在的莫家,无风还要起三层浪呢,更何况唯一的儿子结婚,怕是原本没打算钻空子的,都会赶着这个时候钻上一把。 莫伟天在这上面,向来谨慎,所以关于莫骄阳的亲事儿,怕又要无限期的延长下去。 说实话,方晓在车里看到莫家住的地方警卫员竟然是真枪实弹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女儿嫁进了什么样的人家。 有些事儿,道听途说与亲眼所见,那种亲身的感受,的确不一样。 方晓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于一个普通百姓之家或许平平常常的事儿,对于莫家,或许就要考虑许多因素,这些她都可以理解,其实,她跟杜若的爸爸,从来没跟邻里提过莫家的门第如何,于她们而言,孩子的幸福与门第无关,她和杜若的爸爸都不是那种追求特别高的人,所以,只要看着孩子幸福,哪怕嫁个普通的白领,只要不为生活所忧,就好。 “亲家母,虽说穿上嫁衣是每个女孩心里的梦,可是梦境总没有现实来的真实,作为父母,求的,不过是儿女健康,平安,幸福,只要他们小两口日子甜甜美美的,平日能在你们膝前多尽尽孝,别的,我和她爸爸,也不求什么。” “亲家母,你把话说到这样,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贾美云真心觉得能有这样的亲家,真是她的福气。 有多少豪门嫁女都是提不完的要求,若是碰到男方家像莫家这样的背景,指不定要拿到多少的好处呢,哪里会像杜若的爸妈,这么好说话。 莫依岚到是不懂这些规矩,不过上流社会总会听到这样的闲话,谁家娶媳妇花了多少,谁家嫁女儿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像自家这样,明明样样都不差,却偏偏不花一毛钱往家拐媳妇的事儿,的确有点让人鄙夷。 “大伯母,就算不办婚礼,也该给我嫂子过彩礼的。” 扑哧。 贾美云被莫依岚胳膊肘往外拐的一笑,非但没生气,还连着抚掌道:“过,过,就算亲家不过来,这彩礼,也打算过年的时候送过去的。” 方晓一听,连忙摇头,比起莫家,杜家就算砸锅卖铁也拼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给杜若,所以,这个彩礼,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收。 “亲家母,彩礼的事儿,还是算了。” “方阿姨,这事儿可算不得,我们家就我大哥一个儿子,哪有长子娶媳妇不出血的,再说,方阿姨,我大伯都偷着攒多少年的好东西了,都是给我嫂子准备的。” 莫依岚觉得杜若一家子都是傻子,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就这么送给人家了,连份利息都不知道要,实在是太让人看不过眼儿了。 贾美云嗔怪的点着莫依岚,笑骂道:“大伯母那点好东西到是没逃了你的眼,不过你放心,你大伯母也不光疼你嫂子,那点东西,早就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给你嫂子。” “呵呵,就知道大伯母最疼我了。”莫依岚向来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 “给你就是疼你了,不给你,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哭鼻子呢。” 对于贾美云的调侃,莫依岚半点不往心里去,而是起身坐到了方晓的另一边,撺掇着:“方阿姨,你看,我收礼从来不手软,因为我觉得吧这是我大伯母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同样,我大伯母对我这个侄女都能这么慷慨,对自己的儿媳妇更不能小器了去,不然,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 方晓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莫依岚,能感受到这孩子的那份善意,还有也能看的出来,她跟乖乖相处的的确不错,不然,哪有小姑子这般帮着嫂子的娘家要彩礼的。 只是人该知足。 方晓笑着摇了摇头,“咱们c县那边早就不讲什么彩礼不彩礼的,如果两家有意结亲,也都是看着条件,互相出点,尽量让孩子身上的负担小点,也算是当爸妈的心思了。” 微顿了一下,方晓转眸去看贾美云,感慨道:“咱们家是小门小户,乖乖嫁进莫家,说句实话,我和她爸,的确拿不出太像样的东西来。” “亲家母,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不必看在东西上。” 贾美云连忙打断方晓的话,她没有比较的意思,给彩礼,是心思,婚礼暂时办不了,可也不能白娶了人家的姑娘,不拿点东西,就像莫依岚说的,走出去,人家问起,她的脸面也没处放。 220.第220章 阳光苑 杜若下来的时候,方晓和贾美云还在就彩礼的问题各持己见,莫依岚虽然看到了杜若下来,可半点想拉她入战场的意思都没有,实在是对她的战斗力保持怀疑。 果不其实,贾美云拉着杜若进了战场,“杜若啊,妈的意思,你爸爸调到b市的事儿是板上定钉了,你跟骄阳的婚礼,怕是还要往后延,所以,这彩礼,就先过给你爸妈。” “乖乖,妈妈刚才跟你婆婆说了,这彩礼,妈妈和你爸爸都不会收的,一是咱们那边不兴这个,二,妈妈和你爸爸也不在意这些东西,只要你跟骄阳都能好好的,对于妈妈和你爸而言,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杜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选择把难题丢给莫骄阳,“骄阳,你看……” 莫依岚抚额,食指轻扬,不厚道的指着莫骄阳,“哥,方阿姨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嫂子不易,你可不能灭了良心。” 咳咳—— 扑哧—— 杜若被呛的直咳,贾美云却笑着鼓掌,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儿这东西想要送出去,还真就得有莫依岚这张嘴。 心里不禁感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说出去,十个人中就得有十一个不信的,那一个,估计还在他妈肚子里偷听呢。 莫骄阳淡漠的撇过莫依岚,直接把她当空气了。 目光落到方晓身上时,神色严谨,不乏郑重之意,“妈,我知道你的心思,东西你不收,就算了。” “哥——” “骄阳——” 贾美云和莫依岚同时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贾美云甚至在想,她儿子的情商是不是太低了,哪有这么跟丈母娘说话的,回头人家还不得背着他在自己姑娘面前给他穿小鞋? 莫骄阳背脊挺直,目不斜视,目光里尽显诚意,“一个女婿半个儿,妈和爸以后多个儿子,比起那个东西来,更有价值,我说的对吗!” 方晓是笑着流的泪,一时没忍住。 她以为会听到莫骄阳说,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若若好的,听到这样的话,她也是满足的。 到了这个岁数,看人看事儿已经有了一些阅历,对于莫骄阳的品性,方晓自认为还是能看出一些,七尺男儿,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自不会食言。 她和杜志国偶尔在家里闲谈的时候,就说过养老的事儿,无论她的女儿嫁的好与坏,她和她爸爸都不会给她造成负担,现在养老院那么多,她们又有老保,省着点花,尽够了。 可是儿女绕膝,子孙满堂,但凡老人,都有这样的梦吧。 她从莫骄阳坚毅的眼神里,读懂了这个信息,还有那句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孩子,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们的儿子一般,她甚至从那双眼里还读到了另一个信息,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会为他们养老送忠。 闭了闭眼,方晓不知道该用点头,还是摇头,来表达此刻的心情,眼睛突然之间变成了泉眼,泪意不绝,五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自己的母亲哭,杜若的眼底一酸,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贾美云是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儿子还有煽情的本事儿,一句话抵上她百句话,还真真让她这个亲妈刮目相看啊。 莫依岚看着这样的情形也有些酸,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哥,你可真不适合煽情。” 什么人嘛,挺好的气氛,非把人都弄哭了才算罢休,真不厚道。 莫伟天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与杜志国从书房里出来了,一开门,就看到杜若母女抱头痛哭的场面,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当下也愣住了,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是杜若小产的事儿,亲家母知道了。 为了让母女两个说话方便,莫骄阳说送杜志国和方晓去阳山大道那边住,贾美云也没拦着,知道那边房子才收拾出来,怕东西准备的不全,索性就让小刘把李嫂也送过去,早上起来做个饭,收拾收拾屋子的,杜若的身体不好,也不能让亲家母做这些活不是。 等到车子开出了大院,莫依岚上楼去洗澡,莫伟天才觑着空问贾美云,“杜若她妈知道了?” “啊?知道什么?” 莫伟天眉头一蹙,“刚才哭成那样,不是因为知道杜若小产的事儿吗?” 贾美云连忙摇头,“不是的,这事儿,杜若自己也说不跟她妈说,我们就都没提。” “那刚才——”莫伟天暗暗庆幸,还好刚才嘴巴没快。 贾美云失笑道:“这不是想着婚礼一时半会怕是办不成,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彩礼过了,杜若她妈不要,骄阳就说了一句一个女婿半个儿,就把她妈给感动哭了。” 莫伟天点了点头,中肯的说道:“能把杜若教育的这么好,她爸妈功不可没,骄阳多尽点孝,也是应该的。” 贾美云哭笑不得的看着莫伟天的背影,老爷子这话,是怕她吃醋吧? 人家那么好的女儿都给她了,礼尚往来,自己儿子尽点孝的确也不为过,这点胸襟气量,她还是有的。 阳山大道这边的地势偏高,当初凌氏之所以在这边开发楼盘,而且做的都是高档别墅,是因为有风水大师评测过,在s市的整个地势走向上来看,阳山大道这边的风水最佳,住在这里人必会沾染福气和贵气。 这样的消息一出,可以说在楼盘始建之初,几乎就被兜售一空,还有许多人拿着钱买不到房的,就想高价从别人手里买,因此,阳光苑自从交盘以来,房价一路飚升至有价无市的地步。 因为天黑,所以车里的人都未在意这一带的全貌,及至车子到了独栋别墅的门口停下来,莫骄阳先用遥控锁打开了大门,然后才一脚油门开了进去。 杜若也是第一次来阳光苑,下车的时候,不禁抬眸看了一眼,三层主楼漆黑一片,因为没有主人的入住而显得冷清,柔和的路灯照在灌木的枯枝上,枝桠上沉积着前些日子下过的雪,少了白日的刺目,反着柔和的光。 “爸,妈,外头冷,咱们进屋说话吧。” 莫骄阳看了一眼两手掺着方晓的杜若,率先迈开了步子,开了屋门,按了门灯,换了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了几双新棉拖。 李嫂从大院带来了茶具,这会儿也跟着进屋去厨房先烧了水,又去楼上开始收拾房间。 方晓拉着杜若的手,小声道:“这房子也太大了些,平时就你们两个住?” “我们平时住鼎盛豪园那边,不过那边就两个房间,所以,爸,妈过来,才住到这边的。” 杜若也是第一次来,一边跟方晓说话,一边打量着屋里的装修。 与鼎盛豪园的简单舒适有点不同,这里的东西更多了几分贵重的味道,主色调也与鼎盛豪园发生了变化,整体感觉有点偏厚重,大气,与莫骄阳的气质到是挺相符的。 杜若想着回头一定要问问莫骄阳,什么时候背着她偷着收拾出来的,还真没看出来,在装修上,还挺有天赋的。 厨房的水烧好了,李嫂沏了茶,便想着再去准备点宵夜,杜若笑道:“不用麻烦了,晚饭吃的饱,这会儿还不饿呢。” 李嫂想了想,笑道:“我们老家有句俗语,上车饺子,下车面,刚才从大院过来的时候,我带了点面粉过来,宵夜就吃点手擀面吧。” 方晓起身道:“我来做吧。” 李嫂连忙摆手,“哪能用亲家太太伸手,你们母女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好好说说话,我去做。” 方晓争执不过,主要是过不惯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日子,不过看着杜若却是满面笑意,“这下,你算是嫁到福窝里喽。” 杜若轻撇了一眼与杜志国一本正经说话的莫骄阳,抿了下嘴角,浅笑不语。 三层楼,主卧,客房,十来间屋子,睡四、五个人,尽够。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杜若就有点睁不开眼睛了,拉着方晓的胳膊撒娇道:“妈,今天晚上咱俩睡。” 方晓到是没言语,而是笑看着莫骄阳,“骄阳啊——” “妈,我跟爸再说会儿话,若若睡觉早,你们先上去吧。”莫骄阳大度的点了下头,转过头又跟杜志国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半点余光都未看过杜若。 女人吧,有的时候就这样,若是男人对你粘粘乎乎的吧,你会觉得这男人太娘们了,可男人要是对你冷冷淡淡的吧,又觉得这男人太不把你放心上了。 杜若说那话的时候,本来有点底气不足的,她觉得莫骄阳这么霸道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双手双脚的缠着她睡,哪怕她喊热,也不撒手,这会儿,就算是理解,多少会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是当事情脱离了她的预想时,心里又觉得有点失落。 心里暗骂了一句矫情,两只手就攀上了方晓的胳膊,有点小赌气的意思,“妈,我睁不开眼睛了。” 方晓到是没注意到女儿心里的变化,本来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的女儿说说话的,打听打听她在婆家的日子。 虽然看着婆家对她都挺好的,可是当母亲的,都是这样,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到底不如在自己女儿嘴里听到的真实。 房间里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的星光,床头灯的光晕柔和了母女两人脸上的线条,之前哭过的眼睛还有点涩,却不影响看清事物。 方晓拉着杜若的手坐到床上,要是估计的没错,这间应该是主卧,有独立的卫生间,“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妈,你先去洗漱吧,一会儿咱们俩躺着说话。” 方晓笑着应了,拿了换洗衣服便进了卫生间。 杜若却知道这里应该不是主卧,主卧是她跟莫骄阳的私密空间,他是不可能让出来的,所以,杜若开了门,打算问问哪间是主卧,应该会准备她的换洗衣服吧。 像是与她心灵相犀一般,莫骄阳正倚着走廊尽头的窗台边站着,后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光之中,走廊的地上投下的长长阴影衬的他的身影,更加高大。 杜若几乎是没有半刻犹豫的就走了过去,直觉告诉她,莫骄阳站的位置,离主卧一定是最近的。 果不其然,在她走近之前,莫骄阳已经款步向她走来,在离窗口最近的一扇门边停了下来,门锁在男人的手中转动着,稍稍一用力,房门便被推开了。 不同于刚刚她住的那间屋子只打了墙壁灯,这间主卧上方豪华的吊式水晶灯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流光溢彩间连角落缝隙都不曾逃脱被它的光晕折射。 进了主卧才发现,单单这么一间卧室,就足以抵得上她们在鼎盛豪园那边两间卧室的大小,小客厅里摆了欧式的布艺沙发,独立的卫浴间也是加大加宽的设计,卧室与小客厅之间用了水晶琉璃珠帘相隔,层次叠叠,与水晶灯的光辉交相辉映。 “喜欢吗?” 莫骄阳从后面拥着杜若,不得不说,比起生活上的享受,凌晨这家伙,的确比他强很多。 杜若诚实的点了点头,“不像你的风格啊!” 若说一楼的大气,厚重还算是莫骄阳的风格的话,那么这间屋子里的朦胧,梦幻,完全与莫骄阳的风格背道而驰,这该是一个爱做梦的小公主生活的房间。 “那个沙发的位置是我选的。” 呃?杜若侧眸。 莫骄阳讳莫如深的目光落在她透着淡淡粉色的脸蛋上,不急不徐的说道:“这样的灯光,打在雪白,粉嫩的肌肤上,应该别有一番情调吧。” “流氓。”杜若羞恼的瞪着莫骄阳,这男人的脑袋里怎么分分钟都在想这种事儿啊。 目光回转间,看到那沙发的位置,直直的落在水晶灯的下方,脑子里勾勒着两人交颈在上面的画面,还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我的衣服呢?” 杜若觉得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再呆下去了,甚至她都在想,为了不让男人的愿望得逞,是不是这处别墅就该从此沉封,再也不过来,反正她们就两个人,这么大的别墅,住起来也实在太过空旷。 心里定了主意,在接过莫骄阳递过来的睡衣时,脚步丝毫不停的出了屋子,只怕再呆下去,情况又要失控了。 莫骄阳站在屋子里目光等了一会儿,听到走廊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才开门往楼下走去。 杜志国去了洗手间,还没有出来,莫骄阳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着地方台的晚间新闻。 杜志国在莫伟天的书房里看到了好些被挂在玻璃柜里的军功彰,还有一排排肩彰,他不是当兵的,不大懂那些肩彰上的豆和杠代表了什么,可是他还是能看懂那里面一排排任命状上的字的。 从最小的仕官开始,一直到x军区的司令员,那是一个人戎马一生的功绩,就那般静静的躺在那儿。 若说初进大院的氛围让他觉得紧张的话,那么在与莫伟天下棋的过程中,这种紧张已经无形中的消散了,可是当他以为,坐在他对面的老者,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带了几分亲切与和蔼的长辈时,那一道道任命状,还有一件件军功彰,都足以彰显出一个老人不平常的身份,那一刻,他又开始紧张了。 他是真没想到莫家的门第这么高,三代人,同居官场,甚至,还有可能走的更高。 原本,他以为,莫家就只有莫骄阳这么一个当官的,可是现在,踯躅在洗手间里,他有点小纠结,这么高门第的莫家,自己的女儿将来要是受了委屈—— “骄阳,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吧。”杜志国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莫骄阳还坐在那看电视,以为他一直在等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爸,我带你上去歇着吧。”莫骄阳也没再客套,明天早上还有个会,他还真得早走。 “明天早上我还有个会,早饭李嫂会做好,你要是起的早,就在院子里转转也行,司机小刘差不多九点左右会过来,到时候让他送你们去大院坐坐,说说话。” “明天我和你妈想见见乖乖的小姨,来之前已经打过电话了。” 莫骄阳到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那也行,让若若陪着你们一块,中午找个地方吃点饭。” “你爷爷——” 杜志国踯躅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两家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总觉得有点不安。 都是男人,莫骄阳觉得自己还是能理解杜志国的心里的,古人总讲究个齐大非偶,若不是他跟杜若一直都以领了证的姿态在生活着,杜家还真未必就会把杜若许给他,无关乎出色与否,而是因为门第差别太大。 这种事儿,原本就改变不了,所以,最开始他也没跟杜若的父母提,不过杜志国被莫伟天带进书房的时候,他心里就清楚,这些事儿,不可能瞒的住,所以,他的目光很坦承,“爸,你的女儿很出色,能娶到她,是我高攀了。” 杜志国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眼前晃动的还是莫骄阳对他说那句高攀时的表情,郑重又深情。 彼时,母女两躺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大床上,细语夜话,“若若,过的好吗?” “嗯,家里人待我都挺好的。”杜若知道方晓的担心,笑的异常明媚,瞳仁里的光比水晶还要璀璨。 221.第221章 母亲问女儿,几天一次? 方晓温暖的手掌轻抚着杜若的脸庞,瞳仁中的眸光清晰的倒映着女儿的剪影,黑白分明的眼仁深处被晕黄的灯光照得璀璨夺目,没有半分被生活所迫的无奈感,也没有半分挣扎在平淡生活里的妥协感,那双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光,就像是早晨的朝晨,生机勃勃。 “乖乖,能看到你婆婆和小姑还有家里的爷爷都对你这么好,妈妈替你高兴。” “妈……”杜若抬手从方晓的手背底下穿过,感觉到手心里方晓的手背一如记忆中的柔软,眉间的笑意,漾的更浓了,“妈,你和爸爸是如何做到的?” “什么?”方晓疑惑的看着杜若,不明所以。 “妈,有很多女人只在意自己的第一张脸,从来不会想到自己的第二张脸,可是刚刚从大院那边过来之前,出门前,爸爸还提醒妈妈要擦护手霜呢?” 杜若觉得自己在爸、妈跟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可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再加上嫁了人,似乎,心思也变的细腻了,比如年少时不会在意的小细节,现在却会在不经意间发现那种温暖。 方晓失笑道:“夫妻之间,本该就是相濡以沫的。” “可是网上说现在离婚率比结婚率高多了,还有很多中年夫妻缺少了当初的激情,对各自在婚姻中所扮演的角色都不满意,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你对爸爸抱怨什么,亦或是爸爸对你抱怨什么?” 方晓轻捏着杜若的鼻子,似乎在女儿的问话里嗅出了另一种味道,调侃道:“想跟妈妈学学夫妻相处之道?” 杜若抿唇笑了,眉眼间有一抹羞窘,不过却也并不退缩,点了点头,“他的工作很忙,在一起以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包括他的家人,也很迁就我,妈,我也想照顾好他。” 杜若并不避讳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给方晓,母女之间不比婆媳,有的时候,这样的小秘密反而会让母女间的关系更亲密,而且,并不因为分开的时间长久而让那份亲情变的生疏。 面对女儿的求知若渴,方晓眸光微闪间,低语轻言,“你们,那个怎么样?” “什么?”这回轮到杜若不解的,怎么感觉妈妈的目光有些躲闪,嗯,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晚上,那个……”方晓还是第一次跟杜若谈这个问题,以前打电话都是问问生活和工作上的情况,再就是两人有没有闹矛盾之类的,关于这个话题,还真就没提过。 杜若恍然,实在是晚上那两个字,太引人狭想了,再一联想到她妈刚才躲闪的目光,瞬间窘迫的满脸通红,吱吱唔唔的含糊道:“挺好。” 方晓哪里看不出杜若的羞窘,只是这挺好,实在是太过含糊,“你们,几天一次?” 杜若差一点就要把被蒙到头上了,这样的话题,简直没法再继续了,就像是把自己的隐私全都晒到了阳光下一般。 可是因为对她说这话的人是自己的母亲,那种带着被亲人关心的微甜又像是裹了蜜一般的围绕着她。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婆婆跟亲妈之间分工不同的意义,就像这样的话题,婆婆断然不会与她讨论的。 “妈……”撒娇的声音带着几分讨饶之意。 “呵呵……”方晓这会到是比刚开始张嘴的时候放的开了,尤其瞧女儿这样,半引诱,半逗弄的说道:“傻丫头,妈可不是平白无帮逗你的,快点说,妈好给你参考参考。” “两次或三次,也许……”声若蚊蝇,杜若有些后悔刚才起的这个话题了,或许,她今天晚上就不该主动提出要陪妈妈睡。 两人的距离很近,可是杜若的声音实在太小,又太过含糊,方晓一时没听清,“两天或是三天?” 眉头有些皱,想到自己年轻那会儿,杜志国瞧着可没有莫骄阳的身体好,不过莫骄阳的工作性质想来也不能经常准时回家,要是这样的话,也还算可以吧。 “不是……”杜若含糊着又摇了摇头,只是一双眼睛却不敢再跟方晓对视,实在是臊的很,她还没跟别人谈论过这种问题呢。 方晓有些诧异的看着杜若,几乎有两秒钟的停顿,随后便不可抑止的笑出声来,而起,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到了最后,都有点止不住的意思。 杜若这下是真把自己埋到被子里了,她觉得方晓一定听懂了她前后话里的意思,哎呀,这个话题,可真不怎么好,虽然是自己的亲妈,可是她都觉得明天都不敢抬脸见人了。 笑过之后,方晓抬手轻扯着被角,看着把自己裹成茧蛹的女儿,笑嗔道:“好了,跟自己的亲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是想问妈为什么跟你爸这么多年不拌嘴,不吵架吗?” 杜若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头因为还裹在被子里,呼吸有些不畅,悄悄的给被子掀开了道缝,一边给脑子补氧,一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妈,你和爸……” 猛然掀开了被子,杜若只吐出了四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那个,她好像还没厚脸皮到可以跟亲妈再讨论一次上一辈的私生活问题。 方晓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你爸可没有骄阳厉害,不过我觉得夫妻生活只要这方面和谐了,别的,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床头打架,床尾和。” 方晓在床尾两个字上,重重的咬了音,又挑了挑眉梢,满眼趣味的调侃着自己的女儿。 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给爸爸惹麻烦了,妈妈不会不满意爸爸在那啥上的表现吧? 对于莫家的事儿,方晓问的不多,所以母女两说了会儿闲话,便睡了。 隔日一早,杜若还躺在床上没睁眼,方晓就轻手轻脚的换了衣服下了楼,先看了一眼玄关处的鞋子,两双男士皮鞋都在,心下一松,转身的时候,看到厨房的灯已经亮了,李嫂正在里面忙和着做早饭。 “我来帮忙吧。”方晓站在厨房门口笑着说道。 “不用的,亲家太太怎么起的这么早?”李嫂正在往屉上摆包子,大少爷今天早上说要早走,所以她比平时早起了一些。 “上了岁数,觉就少了。” 方晓东瞧瞧,西看看,电饭煲里焖了粥,包子这会儿正被摆上蒸屉,还真没有她插手的份,便笑着转了身,“我去客厅里看会电视。” 李嫂哎了一声,“亲家太太喝水吗?” “不用了,李嫂,你先忙吧。” 方晓笑着摇了摇头,自顾的坐到了沙发上,并没有去开电视,而是拿着茶几上摆着的几本杂志随意翻看起来。 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楼上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随后就有脚步上在走廊里响起,方晓在沙发上换了个位置,正对着楼梯的方向,可以在第一时间看清下来的是谁。 原本以为是杜志国,却没想到是莫骄阳。 “若若还没起,你这是要去上班吗?” 褐色的高领羊绒衫,深色的西装,手腕处还搭着一件羊绒大衣,这是要出门的打扮啊。 莫骄阳心思缜密,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大抵猜到方晓应该是特意早起的。 “妈,有话对我说。” 方晓并不否认,心下却对莫骄阳的敏锐加了一分,她不喜欢神经太粗大的男人,那样的男人不懂得关心女人。 “可能要耽误你五分钟,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的,李婶的早饭应该还有一会儿。”莫骄阳随手把大衣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自己坐到了方晓对面的位子,并没有跷起二郎腿,亦或是把身体靠在沙发上,摆一个舒适自在的姿势,而是双手交叠在膝前,后背挺直,就像一个晚辈在长辈面前聆听教诲一般。 这种尊敬的态度,一瞬间,就感动了方晓。 刚才下来之前,她从包里取了一张卡出来,这是来之前,她和杜志国商量好的。这会儿从兜里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温和的笑道:“骄阳,我和乖乖她爸这一辈子没攒多少积蓄,这张卡里,没有多少钱……” “妈……”莫骄阳眉头蹙起,连带着眼里的光都变的有些凌厉,昨天不收莫家的彩礼,今天又弄了这么一出,到底是几个意思? 方晓哪里看不出来莫骄阳的情绪不好,不过却并没有退缩,只不过把声音放的轻一些,不知是忌讳还在厨房里蒸着包子的李嫂,还是忌讳着还在楼上睡觉的女儿。 “骄阳,乖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从小到大,虽然不会张扬的大吵大叫,可是她很努力,无论是做什么,从上幼稚园起,就怕我跟她爸说一句不好,哪怕她做的事儿,没错,可只要我跟她爸的脸色有一点不对,她马上就会把手上的事儿抛下,骄阳,其实乖乖是个很敏感的孩子。” 方晓温和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回忆,看着莫骄阳眼里的光,又带着几分托付的意思,那是一个母亲在自己无能为力的范围内而寄予的另一种希望,“骄阳,作为母亲,总会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出色,最优秀的,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的女儿,可以配的上这世上任何一个优秀的男子。 可是当去年你以若若丈夫的身份出现时,其实,我和她爸,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轻声一笑,方晓带着几分自嘲,“电视剧里有句话,好像是王者之气吧,那会儿,我跟乖乖她爸,都觉得,你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乖乖的性子又太过柔和,虽然柔能克钢,可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只怕,这钢会嫌弃了柔。” “不会。”莫骄阳与方晓对视的目光里是坚定,还有果毅,没有半分犹豫,在该开口的时候,绝不含糊,在该聆听的时候,也绝不打扰。 方晓一笑,“这次过来,我和乖乖她爸其实想过跟你爸妈提一下你们的婚事儿,就当是我们的观念老旧吧,总以为该有一场婚礼,女孩披了婚纱,才是向所有人昭告,她寻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不会太久的。”莫骄阳理解方晓的心思,若是平常人家,他自然不会在这上面亏待杜若,只是目前的确还要再等等,不过尽快吧,他会抽个时间跟他爸好好谈一下,关于b市那边…… 方晓摆了摆手,“之前是因为不了解你们家的情况,虽然你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能看的出来,你母亲也是喜欢乖乖的,如果不是特殊原因,谁又会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所以,昨天那些话,我也是真心的,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这些形式,也无所谓。” “妈,谢谢你。” “骄阳,妈妈也谢谢你,昨天能当着你妈妈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所以,这张卡,是妈妈给儿子的,如果你要推了,那就低表,昨天你的话是为了应付……” 莫骄阳没想到方晓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将他,“妈,我娶若若,孝敬双方老人,本就是应该应份的,无关其他,只因为你们是若若的爸妈,生她养她,护她怜她,这张卡,我懂,你们是觉得莫家的身份太高了,不收莫家的彩礼,是不想让人讲若若的闲话,给我这张卡,是为了让若若在莫家的腰板挺的更直一些。” 方晓点了点头,瞧瞧,心思缜密的人,就有这样的好处,说话做事儿,省时省力,不需要你事事细说,便能猜到你心中所想。 “我收。”莫骄阳身了前倾的时候,右手已经落到了茶几上,那张卡,被他骨节分明的两指捏起,收紧,再度坐正身子的时候,他把手中的卡片微扬,“妈,我收,只是想让你们放心,可是这里面的钱,我却不会动,不管这里面有多少,一块钱也罢,一万块也罢,于我而言,这是你们二老对若若的爱,不是金钱能衡量的,那是父母能给予儿女所有的爱,与家族,门第无关。” 莫骄阳郑重的把这张卡放到了自己的西服内兜里。 方晓眼眶微潮,她看见了,那个位置,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杜若醒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上班走了,爸妈正在一楼坐着说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爸,妈,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 杜志国和方晓对视一眼,都笑了,“饿了吧,早饭给你留了,快去吃吧。” “大少奶奶先坐一会吧,灶上正煨着大少奶奶的汤,早上新炖的,一会儿跟早饭一块吃。” 李嫂笑着开了口,青粥小菜,现在可不能给大少奶奶吃,得养好身子。 方晓嗔怪的笑瞪着杜若,“我看啊,你婆婆都快把你宠上天了。” 杜若也不好细说这汤的由来,便只抿嘴轻笑。 “对了,爸,妈,你们给小姨打电话了吗?” 杜若挨着方晓坐了,她是很少跟方娇联系的。 “打了,中午一块吃饭,你小姨订了饭店。”微顿了一下,方晓才提道:“你小姨打算年底结婚。” “啊?”杜若微讶,“跟谁啊?” 重婚罪可是犯法的,她没听说那个男人离婚啊。 方晓看了一眼杜志国,其实要不是因为这个事儿,她们也不一定就到s市来。 杜志国也是无奈,“骄阳给我们打电话之前,你小姨就给你外公,还有你妈,你舅舅们打过电话了,说是年底准备结婚,男的,还是原来那个。” “那人离婚了?” 杜若想着方娇应该不会这么糊涂吧,难不成上次的患难又让两人见真情了? 杜若没跟方晓或是方家人提过之前方娇找她解决龙诚欠高利贷的事儿,反正那些事儿家里也帮不上忙,想来,方娇也不会跟家里说这种糟心的事儿。 方晓摇了摇头,“你小姨也没具体说,你外公怕她犯糊涂,要是离婚了,嫁就嫁吧,你小姨跟那个男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来也是真心的,原本你外公是亲自过来的,只是你舅舅还有我都怕他岁数大了,血脂,血压又都高,要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怕是后果难料,正巧骄阳就打电话说你想我们了,让我和你爸过来住两天,借着这个契机,我和你爸就跟你外公提了一下,我们先过来看看,把事情确定清楚,回去再说给他听就是了。” “噢。”杜若轻点了下头,实在对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能嫁人,总归是好的吧,总比这么不明不白的给人当地下情人强。 哪怕朋友圈子里都知道你是他的女人,可是小三跟正室区别还是很大的。 这样的事儿,杜若有点不想去,所以吃过早饭,杜若拉着方晓小声嘀咕道:“妈,我去,不合适吧。” 方晓嗔怪的看着杜若,“都嫁了人了,哪有那些忌讳。” 话是这么说,不过到底也不勉强杜若,“那你在家里呆着吧,我们说完话就回来。” 微顿了一下,方晓又道:“我和你爸顺便去趟车站,买张明天回去的车票。” “妈……”怎么这么突然,昨天才来,今天出门,明天就走,杜若眼眶一下子就酸了。 杜志国已经开门出去了,这趟来,能看到女儿过的不错,能看到婆家对她这么爱护,当父母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222.第222章 若若,卡给我一下 方晓温柔的摸了摸杜若的发,这孩子,从留头发起,就一直是这样的齐肩式,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一个,“爸妈能看到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今年过年别回家了,嫁了人,总该在婆家过年的,你婆婆人很好,知礼,体贴,乖乖,你要懂事儿,现在通讯方便,手机都能视频,你舅舅说过年的时候,让我和你爸去他们那,几家凑在一起,热闹,你不用惦记。” “妈……”到底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就哽咽了,“我陪你去吧。” 就像母亲了解孩子一样,她也知道,方晓既然这么说,便一定会做,所以,她想让这几天的时间都跟方晓在一起,刚刚的不情愿,这会儿竟然变成了迫切。 李婶上楼拿了厚实的长款羽绒大衣递了过去,“大少奶奶,穿这件吧,小刘车子在院子里候着呢,老爷子说这两天让小刘在这边候着。” 方娇和龙诚是先一步到的酒店,这会儿刚点了菜,就听到开门声,笑着起身道:“姐,姐夫,乖乖,快坐吧,天太冷,咱们吃点火锅,热乎热乎。” 一顿饭,方娇和龙诚分外的热情,杜志国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即便是讨厌你,也不会让彼此在面上下不来台,更何况,方娇这样的态度,摆明了要跟人家过日子,以后成了连襟,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可总归还是亲戚的。 方晓有些话想跟方娇私下里说,总不能当着龙诚的面问你跟你太太离婚没,手续利索没,你们结婚是谁的想法,这些话题,有些敏感。 一顿饭吃到快尾声的时候,龙诚来了个电话,歉意的与杜志国打了招呼,又让方娇招呼好姐姐,姐夫,还有外甥女,这才出了包厢去外面接。 几乎在同时,方晓就入下了筷子,“阿娇,他离婚了吗?” 杜若和杜志国也放下了筷子,这会儿也吃的差不多了,该谈正事儿了。 “没有,他妻子上个月过世了。” 一起一落,方娇说的淡然,其他三人的心却是一起一落。 杜若看着方娇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好歹人家也是夫妻一场,这前脚媳妇才没,后脚就娶新人,这节奏,是不是也太让人寒心了? 方家人没做过大奸大恶的事儿,虽然算不昨舍己为人,可是凡事儿还要讲究个良心,方晓与杜若几乎是一样的想法,眉头当时就蹙了起来,“阿娇,看着他这样,你不会觉得心寒吗?” 推己及人也罢,唇亡齿寒也罢,今日这般对结发,他日…… 有些话,说清楚了,太过伤人,可这般的含糊,已然表明了她自己的态度。 杜若想了想,疑惑的问道,“小姨,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宫颈癌,有几年了,今年中旬的时候扩散了,熬到上个月,临死前,在床病上,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和阿诚结婚,还说她对不住他,让我们抓紧时间,要个孩子。” 方娇认真的看着方晓,她也知道,家里人未必会祝福,可是她都跟了他这么多年了,两人女共侍一夫她都忍了,如今可以名正言顺了,她怎么会不想领到那一本证。 方娇给家里人准备了不少礼物,便问道:“姐,你们几号回去,我跟阿诚准备一些礼物,回头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了,我跟你姐夫明天就走。” “这么快?” 方娇惊讶的看了一眼杜若,看到她眉眼间的无奈,不赞同道:“姐,乖乖一年到头也没时间在家,你们好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多呆两天?” 方晓抿了口茶,压一压火锅里的腥膻之气,“多呆一天,跟少呆一天,都没大要紧,只要乖乖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姐,要不你跟姐夫搬到这边算了,或租,或买栋房子,乖乖也不跟婆婆在一起住,下班了不想回家,就去你们那蹭饭,多好啊。” 杜若眼睛一亮,附和道:“是啊,爸,妈,我给你们看房子,你们也搬过来吧。” 方晓看了一眼杜志国,两人默契的笑了,同时摇了头。 杜志国开的口,“c县住惯了,那里朋友,亲戚都在,现在交通方面,想了,就过来看看,没必要搬到一块住。” 杜若有些失望,还好本来抱的希望也不大。 吃完了饭,龙诚跟方娇一道走的时候,还说明天要去车站送送,问了几点的车,得知还没买票,龙诚笑道:“姐,姐夫,你们陪外甥女多呆一会儿吧,票的事儿,我来办,买好了票,让阿娇给你们打电话,咱们明天在车站碰就是了。” 方娇压根也不给方晓拒绝的机会,拍手笑道:“这样正好,我们去买点东西给家里捎回去,你们三个或是回家说悄悄话去,或是逛商场买东西,随便吧。” 杜若拉着方晓的胳膊轻声道:“妈,我们去商场看看吧,我也给外公,舅舅他们买点东西带回去。” 这是基本的礼仪,往年过年杜若回去,也是要带东西的,方晓到也不拦着她,点了点头,“不需要太贵的,实用就好。” 杜若轻笑了,这是怕她花莫家的钱吧。 杜若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越来越差了,才逛了两个多小时的商场,就有点体虚,不过怕方晓和杜志国担心,就一直忍着没说。 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莫骄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在几层?” 呃? 杜若微愣,她没跟莫骄阳说她在商场,还没来得及问,电话里那个男人又催了一遍,“几层?” “五层。”这一层是卖男装的,杜若想给家里的舅舅们买两套衣服。 “哪个位置。” 杜若环视了一圈,杜志国正在那试衣服,方晓帮他整理前襟,“8号门进来的扶梯左拐第一家。” “在那等着。” 杜若怔愣的看着手里的电话,她怎么听出男人声音里的不高兴? 小刘不只肩负着当司机的责任,还要随时向莫骄阳报告少奶奶的行踪,中午饭前打了个电话,饭后出来逛商场又打了个电话,当时得到的指示便是一个小时一个电话。 莫骄阳是在下午两点半左右接到已经逛了两个小时还没出来的电话的,因为担心,连下午与市政府那边关于新年来临需要做好哪些预防的工作会议都没参加就直接开车出来了。 自动扶梯由下而上,杜若站在门店的门口,看着那个男人只穿了西服上衣,手臂上连外套都没搭,就这般快步走到了自己面前,沉敛的目光望不见底,绷起的嘴角没有微弯的弧度,想起电话里生硬的语气,杜若发现,她好像真的没猜错,他,生气了。 “骄阳,怎么过来了?” 方晓刚跟收银员说把衣服包了,就看到莫骄阳站到了门口,以为是推了工作专程过来的,有些不好意思。 莫骄阳抬手在杜若的肩上压了一下,不算太用力,却能让她感觉到他掌上的温度,结实,而有张力。 “站着别动,我去结帐。” 快步走到了收银台边,伸手抢过了方晓已经递出去的卡,“妈,我来结。” 担心杜若,所以第一时间先察看了她的脸色,果然与他想像的差不多,昨天晚上一定是睡的晚了,今天又出来应酬,身体能吃的消才怪,不过眼角的余光看到方晓从自己的包里拿卡结帐的时候,还是快步抢了过来。 只是,尴尬就这么发生了。 “先生,一千七百五十元。”收银员看惯了争抢买单的事儿,只是一笑置之,不过因为今天这位男顾客实在太过高大英俊,所以,她不介意让自己的服务更周到,更热情,连带着想再听听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性感,又富有磁性,果然是男人中的极品啊。 眼角的余光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个等在门口的女孩,明明没有倾国之姿,可怎么就能占了这么大个便宜呢,啧啧,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 钱包打开的时候,莫骄阳后知后觉的想起,他钱包里的钱,从来不会超过五百块。 “若若,卡给我一下。” 侧身,回头,自然流畅的动作,甚至脚步已经向门口那个女孩迈去了,这一刻,所有人都在心里打翻了最初的评价。 虽然这个男人很高大,虽然这个男人也很英俊,可是当高大、英俊与多金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那么这个男人的形象无疑是光辉的。 可是试想,一个男人穿的人模人样,陪着女朋友逛商场买东西,付款的时候,却推着女朋友说,亲爱的,你去买单,那个时候,你会想什么? 收银员和服务员全愣了,她们绝对要收回刚刚看到这个型男第一眼就想要嫁给他的直觉,女人当了花瓶还能卖钱,男人当了花瓶,估计砸了都没人要吧? 也不对,听说肥胖的富婆对这类男的挺喜欢的。 收银员和服务员齐刷刷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门口那个被逼着从钱包里往出拿卡的女孩,瘦瘦弱弱的,脸色还惨白惨白的,嗯,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这女孩也不知道是倒了多大的霉了,认识这么个男人,哎,真是可怜啊。 方晓和杜志国虽然心下有诧异,却也只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们家没有小金库,卡啊,钱啊的,都是放到一块的,用的时候说一声就是了。 莫骄阳拿了卡回身交给收银员,等出卡单的时候,签了自己的名字,顺便把小票递了回去,回身间,不经意的与方晓解释道:“结婚的时候,我所有的主卡、副卡,现金卡还有信用卡就都给了若若,平时我身上很少带钱,五百是上限,所以家里花用,都是若若说了算。” 咔嚓,一排玻璃心,全都碎了。 收银员恍惚的看着那个出帐单上的业主名和签字是同一个,这样的名字,一听就是男人,不会是女人的。 服务员们几乎在莫骄阳的脚步还没迈出去的时候,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哎呀,这样的老公,真是天下绝种啊,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要体贴还有体贴,各种卡全部上交,物欲横流竟然腰揣上限五百,这绝对是没有小三,不劈腿的节奏啊。” 服务员议论的时候,莫骄阳的手正揽着杜若的腰,几乎把她所有的重量都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若不是怕方晓和杜志国担心,他其实是打算抱着杜若走的。 门店的店长在几个服务员身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用招呼客人吗?不用卖货吗?与其天天做白日梦,还不如买张彩票等着中大奖来的实在。” 服务员里新来的一个轻撇了下嘴,“店长,你家不会是开彩站的吗?” 服务员嘴角齐抽,真想给这新来的员工鼓一下掌,这话说的太对了,她们店长家里真是开彩站的,不只开彩站,还卖黑彩,她们都不知道被黑多少了。 方晓拉着杜志国走在了前面,眼里心里笑意不绝,一时间忍不住竟然轻笑出了声。 杜志国与方晓的心思到是想到了一块去,女儿,女婿当众秀恩爱,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干不出来的,不过现在年轻人时下正流行,大街上搂搂抱抱,甚至当众拥吻的也彼彼皆是,与时俱进,这些他都能接受,不过刚刚莫骄阳那句话,却是让他大大的开了眼界,突然有了一种同道中人的感悟。 只是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把媳妇这副管家婆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这手段,这力度,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杜志国对着方晓竖了竖大拇指,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什么时候传授的,乖乖那性子,能做到这步,可真不易。” 呃? 方晓嘴角一抽,眼光半眯,似笑非笑,“杜志国,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的意思,有点不大对呢?” 杜志国一讪,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我是在夸你把乖乖教育的好,女人心细,家里的钱财,重要的东西,都该由女人管着,男人就只管着赚钱就是了。” 后背虚汗一层,心下抱怨,商场的暖气太好了,得投诉,没看新闻天天叫着节约节约吗,这是大肆的铺张浪费,他们小时候,烧块煤炭都得自己炼,现代人,不懂珍惜,不懂珍惜啊。 方晓轻哼一声,别当她看不出自己男人心里那点小九九,不过这么多年,孙悟空从来没逃过她的五指山,偶尔翻个跟头,就当夫妻情趣了。 “咱们乖乖啊,可是比我有福多喽。” “这话怎么说的?” 杜志国哪能认下这个罪名,认过了,就让明自己对媳妇不好了。 方晓也不跟他计较,心下高兴,连笑都透着张扬的味道,“你女婿那性子,只怕任谁强迫也强迫不来的。” “你是说……”闻音知意,杜志国也笑了,若是别人家的女婿,他指不定得在心里骂上一句没骨气,不过自家女婿吗,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喽。 前面两个老的越说话走的越近,后面两个小的本来就没拉开距离,四个人行走在商场之间,一时间到是惹来不少羡慕的眼神。 莫骄阳几乎是夹裹着杜若在走,刚刚他从杜志国手里接过了四个购物袋,这会儿杜志国和方晓手里还各拿了两个,他几乎都不敢想像这些东西试了脱,脱了试,还要参谋,给意见,杜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头会不会晕?”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也在同时间扯开了嘴角。 杜若两只手依赖的攀附在莫骄阳的腰间,虽然这样走路会有些慢,可是她会觉得有安全感。 “还好,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莫骄阳睨着杜若的眼睛里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杜若却能感受到男人所要表达的意思。 “别担心,就是有些累了。” 杜若吐了吐舌头,大概猜到是小刘背着她打小报告了。 不过这样的小报告她并不反对,她只会把它理解为他对她的关心。 “一会儿回家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服。” 杜若轻嗯一声,也不反驳,后背出了汗,这会儿的确衣服都浸潮了。 “单位不忙吗?” “嗯。”某个男人睁眼说瞎话,绝口不提工作会议的事儿,就像这会儿被朱崇怨念,也不只当没听到。 朱崇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莫骄阳不靠谱了,实在是从他上任以来,莫骄阳这个当书记的就不靠谱到了极点,动不动就消失,不管多重要的会议,接个电话,沉了脸色转身就走,偏偏市委那帮孙子,一看他们书记沉了脸色,就不敢上前问个究竟,尼玛的,这是打算累死他的节奏吗? “朱市长,会议已经开始了,这是演讲稿。”谢郎很尽职,原本莫骄阳有个重要的讲话,临走之前,让他按照大意写了一份演讲稿的大纲,主提了哪几项是重要抓的项目,这会儿,静静的躺在了朱市长的办公桌上。 朱崇斜眼睨着那张破纸上密密麻麻的五号字体,气得眼睛都开始发花,尼玛的,就不能用个大号的,选个十号又累不死人。 “换个大点字体的。” 谢朗一边想着自己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挨揍,一边完成上级教给他的任务,坚决回道:“市委办公室所有的文案要求,正文的字号必须控制在五号或是五号以下。” 223.第223章 莫试体温 “理由。”朱崇是忍着骂娘的冲动,提醒着自己要理智,一定要理智。 谢朗站的笔直,尽量让自己回话的语气显得硬气,“浪费可耻,节约从我做起。” 咳咳—— 朱崇差点没被一口唾沫呛死,好,这笔帐,他记下了,莫骄阳,你且等着——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贾美云打了电话过来,问什么时间到大院,准备开晚饭。 莫骄阳手上拿着电话刚要熄火,看了一眼刚刚跟方晓一道进门的杜若,拒绝道:“下午有些累了,晚饭就不过去了。” 贾美云知道杜若陪着方晓去逛街了,也不强求,“听说你岳父他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莫骄阳拔了车钥匙,“家里那边好像有事儿吧。” “我给你爸打电话,看看明天上午能不能回来一下,你问一下是几点的飞机。” “若若说票的事儿是她小姨定的,还不知道呢,我爸不忙吗?” “忙也得分什么事儿,行了,你别管了,等知道了时间告诉我一声,人家来一趟,我也得准备点礼物才行。” 贾美云挂了电话就叹了口气,看着在沙发上翻报纸的莫伟天,抱怨道:“爸,你看,杜若的爸妈好容易来一趟,建军那……” 莫伟天算是看出来了,他这大儿媳妇脑子来灵敏劲儿了,刚才那话,哪里是跟孙子说的,摆明了是说他听的,这会儿来跟他装为难了,可不就是想让他打电话把人叫回来吧。 老花镜随手被放到了茶几上,轻咳了一声,“把电话给我吧。” 贾美云当即就笑了,拿起坐机拨好了号码,听到那边有音乐的声音响起,才递到了莫伟天的手里,“爸,拨过去了。” 莫伟天嘴角一抽,李嫂也没把工作做的这么到位啊。 莫骄阳进来的时候,先通知了李嫂晚上不回大院,就在这边做点吃了。 回头看着客厅里歇脚喝茶的方晓和杜志国,笑了一下,“爸,妈,逛了半天,累了吧,上楼歇一会吧,饭好了,叫你们。” 方晓有些担心杜若,刚才下车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孩子额头上怎么都是汗啊。 虽说还没到十冬大腊月的,可是这天也凝水成冰了,就算车里开了暖风,也不至于热成那样啊。 “骄阳啊,我瞧着乖乖刚才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她的身体……” “你呀,别大惊小怪的,我看是不是昨天你们娘俩说话晚了,孩子没睡好?”杜志国觉得莫家老少对杜若都快捧在手心上了,刚才进门李嫂就出来问大少奶奶的补汤什么时候喝,瞧瞧,他们这亲爹妈,也没伺候的这么周到。 莫骄阳顺着杜志国的话点头道:“若若有恋床的毛病,可能新换了地方,没睡好,爸妈先歇歇,我上去看看。” 方晓看着莫骄阳上楼的背影,脑子里还恍着刚才莫骄阳说的那句恋床,蹙着眉看着杜志国,“咱们家乖乖恋床吗?” 杜志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话,当岳父的说来,还是会觉得尴尬,不过瞧着自己媳妇的迷糊样,他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人家小两口,你说恋不恋……” 扑哧…… 方晓后知后觉的笑道:“这两孩子。” 眉眼一转,方晓扯着杜志国从沙发上起来,边往楼上走,边小声道:“走,上楼,我跟你说个事儿。” “哎,哎,你拉我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的。”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步子却没停下,声音也刻意放的低一些,到像是怕被别人偷听了去。 方晓嗔怪的看了一眼杜志国,轻哼道:“怎么?现在连跟我说悄悄话都嫌烦了?” 杜志国抚额,他真是冤枉啊,“不烦,不烦,说一辈子也不烦,我这不是,这不是怕……” 杜志国想说,媳妇啊,这不是女婿家吗,那还有个保姆呢,人家要是回了大院跟女婿的亲妈一说,这岳父岳母也太不知道害臊了。 想是这么想,不过杜志国也知道,自己媳妇平时没脾气,真要是上来态度了,他还得认真服从,反抗无效。 上了楼,关了门,方晓一张脸绽的跟六月的牡丹一般,娇艳欲滴。 杜志国扯了扯嘴角,就算是女儿孝顺,女婿知礼,可也不至于把她乐成这样吧。 “你怎么了?” 方晓翻了个白眼,扯着杜志国坐到了床边,轻嗔道:“杜志国,你说我也嫁你嫁了这么多年了,平时别人也没少羡慕咱俩,我也只当那些话是真的,可是今儿我才发现……” “什么?”杜志国觉得后脖颈在冒风,看着方晓的眼神就像在说你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方晓撇了撇嘴,眼珠子转动的时候,又不禁把那股子高兴劲现了出来。 “哎,虽然骄阳这孩子,咱们统共在一块相处也没个十天半月的,可是都说有些人一辈子你也未必能看到他的真心,如今我到是觉得,骄阳这孩子,待咱们乖乖,是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 杜志国恍惚的拍了一下脑门,“你是说……” 方晓笑着点头,拍着手道:“就说今儿在商场,你看没看见,骄阳开始跟咱们乖乖要卡的时候,那些卖货的,还有那个收钱的,什么眼神?” 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总是比女人心粗,杜志国摇了摇头,“我没事儿看她们干什么?” 心里却想着,他要是招了,说看了,指不定哪天两人拌嘴就给翻出来呢,这样的小把柄可不能留。 方晓翻了个白眼,一下子就少了同道中人的兴致,不过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了,“我跟你说,现在的小姑娘现实着呢,看见一个高大上,两只眼睛都冒绿光,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贴上去。” “注意,注意语言尺度。”杜志国扯了扯方晓,冒绿光的那是猫。 方晓嘴角一抽,刚刚兴起的热情,又给浇下去了,一时气闷,“累了,不说了,躺一会儿。” 杜志国一见,连忙去哄,“哎,媳妇,接着说,我还没听完呢,不带你这样的,把人家胃口吊起来了,又不往下讲了,你说说那些小姑娘都什么样,我一个大男人,哪知道你们这些女人家的心思。” “不说……” “讲吗……” 方晓翻个身,“没兴致……” 杜志国好言好语的哄道:“那我给你揉揉背吧,你就这么躺着说……” 方晓没反驳,杜志国眼里笑意尽现,哎,相处了半辈子的人了,谁还不知道谁那点小脾气,这话要是不让她说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爆发呢,算了,转过身总比当着面看他没表情的附和好。 女人就这样不好,自己想八卦,还得拉着自己男人当听众,当个听众也就罢了,左耳进右耳出还不行,非得时不时的应上一声,表情还得丰富,哎,这年月,给人当老公也不容易啊。 李嫂站在门口忍着笑转了身,她是送果盘上来的,没想到亲家夫人两口子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大院里夫人每每都抱怨莫首长不懂情趣,那语态,到是跟亲家夫人差不多,不过关上了门,谁知道呢? 端了果盘下楼,李嫂又拿托盘端了碗汤上楼,这是大少奶奶的补汤,刚才夫人还打电话过来提醒她别忘了。 “大少奶奶,汤来了。” 李嫂敲了门,并没有主动去推,而是等着里面的人来开,心知大少爷这会儿在屋里呢,万一小两口亲近,她撞见了也尴尬。 莫骄阳正坐在沙发上等杜若出来,卫浴间的水声还没有停下来,他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时间,担心杜若在里面被蒸气熏的脱力。 “大少爷,这是大少奶奶的汤。”李嫂把托盘递了过去,并没进去,“晚饭还要一会儿,大少奶奶要是饿了,一会儿我再送点吃的上来。” “不用,她在洗澡,一会儿喝了汤,躺一会儿,再吃饭,正好。” 李嫂笑着应了,“亲家夫人也去歇着了,一会儿饭好了我再上楼叫。” 莫骄阳点了点头,随手关上了门,把托盘放到茶几上。 手腕轻抬,羊毛衫的袖子已经被他撸到了手肘间,目光掠过腕上的手表,已经进去十五分钟了。 眉心轻蹙,脚步朝着卫浴间走去,隔着一道半毛的玻璃,轻敲了两下,“好了吗?” 可能是水声太大,杜若又是背对着门边,所以这一声并没有听到。 莫骄阳影影绰绰的能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动,单手扣在半毛玻璃的锁扣上时,停滞不前。 整个人侧靠在玻璃门上,目光意味深长的掠过卧室小客厅沙发上的那盏水晶吊灯,直到目光变的越来越迷离…… 差不多又过了五分钟,卫浴室的水声才渐消,隔了一会儿,又有电机的躁音传来,莫骄阳拧身便又回了沙发,重新拿起了茶几上的杂志随意的翻看起来,心里大抵计算着女人吹头发需要耗时多久。 洗了个热水澡,浑身舒服多了,不过两条腿有些发软,杜若是扶着卫浴间的门站了一会儿才走过来的。 看到茶几上的托盘时,便笑了起来,“还以为能躲过去呢。” 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喝也有腻的时候。 莫骄阳沉静的目光倒映着女人出浴时娇嫩的身姿,被水气熏的绯红的脸庞,因为体若而显得无力的身子,这个时候,如果不想做柳下惠,那就可以倾身而上。 可是偏偏,他不想做柳下惠,又不能倾身而上。 起身体贴的把杜若抱到了床上,拿了被子搭在了她身上,“先喝汤,喝完了,再睡一会儿,晚饭给你留着。” “嗓子不舒服吗?” 杜若看着莫骄阳转过去的身子一顿,好像嗯了一声,然后就去端汤了,皱了下眉,接过汤碗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关心道:“今天去商场的时候怎么没穿大衣,不会是忽冷忽热冻着了吧?” 莫骄阳沉眸看着杜若,盯着她水润的红唇一口一口的喝着汤,突然发现,他还是喜欢她不听话,耍着脾气不想喝汤的样子,那样…… “怎么这么乖?” 杜若几乎是一口气喝掉了一碗汤,洗过了澡,肚子有些空,又不想吃饭,这碗汤到既能补水,还能添个小饱,还好。 “反正都是要喝的。” 杜若把碗递过去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莫骄阳那句话里的别有深意。 “自己睡?” 呃? “你也累吗?”杜若有些迷糊的看着莫骄阳,她觉得他精神不错啊。 噢,对了,“你把头低一点。” “嗯?”虽然语气微疑,不过头还是顺从的低了下去。 杜若抬手去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又怕自己的手刚刚端过汤碗,热度太高,试的不准,又道:“再低一点。” “嗯?”莫骄阳觉得小女人是不是故意的,幽深的目光探寻着锁住小女人的眼底,可是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除了关心,还真就看不到他想看到的色彩。 眸光微敛,顺着小女人的话,两只胳膊撑到了她的两侧,手中的药碗早就被自动自觉的放到了另一边的床上,“这样,行吗?” 杜若两只手固定着莫骄阳的头,发现他的声音怎么比刚才还要哑呢,“嗯,记得我小时候生病,我妈就会用这样的方法试我烧不烧。” 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准确的说,是用自己的眼皮贴到了莫骄阳的额头,记忆里方晓曾告诉过她,眼皮的温度最贴近人体的正常温度,比手掌试温要准确的多。 “不烧。” 眼皮还没有离开,两片薄唇略带放心的口吻轻浅低吟了,连带着口中刚刚喝下那碗掺杂了温补药材的汤味也传进了莫骄阳的鼻腔。 莫骄阳发现,这丫头就是专门来折磨他的,鼻梁中部因为她的唇瓣贴的太近,以至于一个轻浅的呼吸,甚至两片唇瓣轻轻的一个抖动,都像是隔靴骚痒的浅吻,像羽毛般刷过他的肌肤,以至于在他的心湖在这个浅吻中被骚弄的有些蠢蠢欲动之时,那两片惹了祸的红唇,却聪明的退了出去。 懊恼之色几乎片刻不遗的划过了眼底,以至于,再次与杜若的目光相对时,竟然有诉不尽的幽怨之意。 “那个,为了预防,还是多喝点水吧。” 杜若咽了咽口水,这会儿才发现,男人的目光有些饥渴。 “自己睡?” 莫骄阳的声音竟然比刚才还要哑,还要沉,紧盯着杜若的目光里昭然若揭的显示着他在等待邀请。 杜若抽了抽嘴角,鸵鸟般快速的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声音从被子里瓮声瓮气的传来,“我要是睡着了,你陪爸妈吃饭吧。” 莫骄阳低哼一声,语气略带不满的质问着,“今天晚上在这睡。” “嗯。”声音不大,不过还是清晰的传进了莫骄阳的耳朵里。 唇瓣慢慢的绽开一抹温柔的浅笑,连同眸子里的光都掺进了许多兴味盎然的光,只是兴味之中,又夹了一抹忍耐,脑子里精确的计算仪已经把时间调成了倒计时,不到三十个小时,看来,为了他的福利,明天,得把工作再压一压了。 身边少了绊脚石,工作上的事儿,于他,于朱崇而言,到是都轻松许多,不过听说那对父女还想折腾折腾。 起身的时候,莫骄阳心里轻蔑的低哼一声,秋后的蚂蚱,再蹦跶,也不过是江郎才尽了,有些人,就算是他不动手,少了利用的价值,自然有人比他更急于出手,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把柄捏在别人的手心。 晚饭的时候,杜若自然睡的正沉,莫骄阳跟方晓和杜志国解释了一下,亲爸、亲妈自然不会有非议,心里对莫骄阳这个女婿又加了一分。 刚吃完饭,方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方晓离开餐桌去接电话,莫骄阳这边也正好接到了贾美云的电话。 “骄阳,你爸明天早上飞回来,差不多八点四十左右到吧,你岳母她们是几点的飞机?” 莫骄阳目光掠到沙发那边,方晓正在那说着,“不用买飞机票,火车也挺方便的。” “好了,那行,下午一点,那就在机场见吧,我们十二点到那儿,到了大厅给你打电话吧。” “下午一点的飞机。” 莫骄阳扫了尾音,这边跟贾美云汇报着。 贾美云在心里算着时间,从市里到机场开车得用多长时间,“那你看,午饭定在十点吧,怎么样?” 两家见面,吃什么到是次要的,主要是得说说话,“我看酒店也不用定别处了,凌晨那个摩根酒店就不错,上次他来看你爷爷带的那个茶,说是从国外采购的,他们酒店的茶包里也卖,还说哪天请你爷爷去那边喝喝看,环境氛围不一样,喝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嗯,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贾美云满意的挂了电话,瞧了一眼莫伟天,笑道:“爸,白天我去做美容的时候,听说摩根酒店的那个茶包古色古香的,特别有格调,你老平时也不大出门,正好咱们过去看看,不都说怡情养性吗,这茶在家里喝一个味,到了那儿,让凌小子给你找个懂茶道的,喝出来,没准就是另一个味道呢。” 莫伟天睨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媳妇,用完人知道送个甜枣,孺子可教也。 224.第224章 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吧 静默一会儿,莫伟天再次翻动手上的报纸时,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这古色古香,延用的是老祖宗的文化。” 贾美云平时脑袋不算灵光,可是今儿到是难得转的快的,“那就把家里的大红袍拿着,平时你总舍不得喝,这会儿换个地,你也喝喝味儿。” 贾美云说完便觑着莫伟天的神色,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也没反对,心下暗笑,马屁拍对地方了。 方晓这边挂了电话,看到莫骄阳和杜志国都坐到了沙发上,笑道:“阿娇买了飞机票,明天下午一点的。” “妈,我爸明天早上回来,明天十点,一块吃个中饭吧。” “啊?啊!”方晓这心一上子就紧张起来,“那个,骄阳啊,你爸,要是忙……” “没事儿,应该的。”莫骄阳浑不在意的说道,“顺便给小姨打个电话吧,明天十点摩根酒店,她要是有空,过这边一块走也成。” 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迷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床头灯正散发着柔和的光韵,香槟色的窗帘隔绝了月光和星光打扰,室内静谧无声。 疲累得到了缓解,连头脑都变的清晰了,杜若记得睡前莫骄阳的嗓子还有点哑,也不知道这会儿好没好。 身上还穿着睡袍,这会儿对襟领微开,竟露出颈下一大片莹润的肌肤,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两手把襟领又往一起合了合,腰间的系带也重新解开,再系上。 掀开被子下了床,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记了,去置衣间换了一套睡衣,才往楼下走。 站在楼梯口,看到楼下led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nba的球赛,这是她爸最爱看的节目,眸中浅笑连连,两个男人一个兴奋,一个低沉的声音偶尔随着节目互动着。 沙发的另一端,到是没看到方晓的身影,目光掠到厨房一边的时候,虽然瞧不大清,不过那边有脚步声,估计方晓应该是在那跟李嫂说话呢,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方晓也不喜欢看这种节目,要是她爸在家看的话,方晓就会去邻居家说话,或是出去打打牌。 “醒了。” 莫骄阳几乎是在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的时候,就起了身,这会儿,隔着两阶台阶伸出手对着杜若示意着。 浅浅的笑嫣在她的脸上荡开,谁又能想到看上去粗犷的男人,竟是这般的细致若微。 单手放进了莫骄阳的手心,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交托给他一般,只要相信,就必不相负。 “我饿了。”语带调皮之色,另一只手已要在落到一楼大理石的地面上,揽上了他的腰,微仰着头,带了几分撒娇之色。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父母还在,或许是因为初睡醒的因由,颊边晕染着浅浅的红晕,眼底还有娇羞之色,这样的杜若,对于一个禁欲两个月左右的男人,绝对是个挑战。 眸底的光,若深海漩涡,紧锁女人娇俏容颜之时,已不自觉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此时,他背对着沙发,而她,正仰面含笑看着她。 四目缱绻,周身流动的,都是情意绵绵的气流,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只怕,纵然排山倒海,一样不会阻止他的步伐。 揽腰转身之际,眸光依然没离开小女人的容颜,抬手轻捏了她的小鼻子,低语道:“妈说给你做顿晚饭,这下,有口福了。” “啊?真的?”杜若欢快雀跃的声音丝毫不掩饰的传进了莫骄阳的耳朵里,那感觉,竟然是饥饿了半辈子的人,突然听说自己可以吃到一顿丰盛的大餐一样,这样的态度,不自知的让他蹙起了眉,仿似,之前她在他身边,过的都是流离失所的日子一般。 “呵呵……”大抵是猜到了男人的不满,杜若轻笑的哄道:“好久没吃到妈妈做菜的味道了,一会儿你陪我再吃点呗。” 莫骄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杜若知道,只要她说的,他便会做。 果然,方晓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便从厨房探出了身子,笑道:“妈想着你也差不多要醒了,做了两个你以前在家爱吃的菜,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儿了。” 杜若笑嘻嘻的奉承着,“妈的手艺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还好呢,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好吃。” 方晓笑瞪了一眼杜若,“跟你爸一个样。” “哎,我可没招你啊!”杜志国难得在看球之余还能笑着回上一句。 杜若侧眸一看,抽了下嘴角,她还奇怪呢,原来是中场休息,啦啦队上来了。 两个菜很快就上了桌,莫骄阳虽然没吃,不过一直拿着一双筷子给杜若夹菜、递水,把二十四孝老公的角色演了个十成十。 有些人,若是做戏,总会看出假来。 方晓笑眯了眼看着女儿习以为常的样子,还有两人之间不容外人插手的默契,都让她看的出来,这就是两人真真实实的相处方式,女儿就是被这样照顾的,虽然没有爸妈在身边,可是嫁了个好老公。 心里长长的一叹,有的时候想起来,时间还真是催人老呢,一恍,那个围在自己身边牙牙学语的黄毛丫头,已经成为人妻了。 “乖乖啊,什么时间,跟骄阳要个孩子吧。” 方晓喜欢看韩剧,韩剧里面宣扬养生,还有姑娘嫁人,或是婆家娶了儿媳妇,当婆婆的,或是当妈的,都会抓补药给孩子吃,为的就是能生个健康漂亮的孩子。 李嫂热汤,她闻到了有股子药味,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不过这样的事儿,她不反对,婆家给儿媳妇补身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莫骄阳不着痕迹的把左手放到了杜若的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力道不重,却足以把那份温度传递过去。 目光微抬,看着方晓的时候,带了几分歉意,“我工作忙,有的时候真是顾不上。” 方晓对于莫骄阳的顾不上,理解为没时间照顾孩子,笑着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总拿工作忙当借口,其实,要孩子也不是多难的事儿,如果你担心孩子生下来没人看,我瞧着亲家母差不多也要退休了吧,再不济,让乖乖休两年假,等到孩子上幼稚园,家里李嫂也能帮着接送,一恍,就大了。” 方晓到是没说自己也能给看的话,莫家的条件在那摆着,身份地位也在那摆着,有些时候,毛遂自荐也要看清楚形势。 若是杜若的身体情况正常的话,莫骄阳自然不反对等到她身体养好了,就要孩子,可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适合要孩子,他就算是再喜欢孩子,也不可能不顾孩子母亲的安危。 “妈,这事儿,我觉得顺其自然的好。” “恩,你说的也对,这种事儿,不能有心里压力,我瞧着你们两感情也好,只要不人为破坏,孩子早晚都会有。” 方晓心里想的是依着自己女儿的说法,这两人那方面生活到是挺频繁的,这么勤快的播种,没道理种不出一颗好苗来。 不过,两人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肚子还没动静,那就是采取抵制措施了,而且这个抵制措施应该是两人沟通过的,依她的意思,女人生孩子在乖乖这个年纪正好,有些话,她是当岳母的,不好说明了,不过相信莫骄阳不是笨人,她这般暗示,应该能听的懂。 莫骄阳的确听的懂,不过这会儿他的心思都放到了杜若身上,怕她心里难受,看着碟子里的菜没再动,便亲自夹了一根喂到她嘴边,“妈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 方晓瞧着杜若一直低着头的样子,只当这丫头是害羞了,一想到这丫头昨天晚上还跟她这个当妈的讨论夫妻相处之道呢,竟是调侃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跟妈讨论……” “妈……”杜若有些羞窘的拦住了方晓破口而出的话,刚刚那点子涌上来的沉郁之色,被冲了个精光。 方晓嗔笑道:“好,好,妈不说,你好好吃饭,妈累了,今天晚上你别过来了。” 方晓起身的时候,还给了杜若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的杜若哭笑不得的,一偏头,对上莫骄阳微带担心的神色,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儿,过几个月,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声音极轻,却带着满满的希望。 莫骄阳虽然没应声,却是把桌子下面的手拿了起来,揽上了她的肩。 下午睡的多了,晚上自然就有点睡不着,篮球直播到了晚上九点就结束了,杜志国跟莫骄阳和杜若说了两句话,便上楼睡觉了。 几乎在楼上传来关门声的时候,杜若就被莫骄阳抱到了怀里,低声问道:“昨天晚上跟妈说什么了?” “啊?” 杜若还以为他不会问呢,或者压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哪成想这人一直在这等着呢。 “没什么。” 莫骄阳看着怀里目光躲闪的小女人,眉目间是挡不住的羞窘之色,脑子里灵光一闪,嘴角的笑意漫延开来,“是不是提我了。” “没有。”杜若矢口否认,“就是两母女的悄悄话,你不会连这个也有兴趣吧。” 杜若咬着唇边,挑着眉,似乎深刻怀疑莫骄阳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事儿感兴趣? “我有没有兴趣,你会不知道?”莫骄阳大手寻着杜若睡衣的腰侧钻了进去,绕过她的后背直接搭到了她纹胸的暗扣上,啪嗒一声,熟练轻巧的解开了那层束缚,五指从后背绕回来的时候,却是不急不徐,如触摸在黑白相间的钢琴琴键上,八十八个琴键在他的五指间一个一个缓慢弹奏着,同样的音符,因为不同的音阶,每弹奏一下,就会发出不同的音效,偏偏,每一个音效都被他延时放大着,以至于弹到最后一阶的时候,五指竟然玩味不舍的流连忘返,时而轻捻,时面低压,时而微弹,时而勾划,但凡他能想到的,都在勇敢的尝试着,直到那最后一点,变有越来越挺立,越来越尖硬,甚至因为他勾划的动作失了轻重,带了些刺疼,而低唤出声。 原来,琴键亦可通人性啊。 杜若满面潮红,她竟然不知道男人会恶劣到这样的地步。 厨房里李嫂还在收拾熨着她晚上最后一碗汤,楼上虽然房门紧闭,可她不知道若是她声音失了控,会不会惊动他们。 身体被撩拨的如同焚身烈焰一般的难受,有一处地方空虚的叫嚣着,急切的渴望着,甚至不由自主的扭动邀请着…… 她甚至不敢说话,因为她怕说出来的音阶会变的破碎,甚至带着勾缠的妩媚。 原本轻浅的呼吸已然随着男人的动作而变成了压抑的低喘,头抵在他的肩窝,耳边是他平稳的心跳,额前是他规律起伏的呼吸,似乎,这样的挑逗,惹来的情动,只有她一人。 “若若,你说,我有没有兴趣?” 莫骄阳低哑暗沉的嗓音飘荡在杜若的头顶,虽然面上一派风淡云轻,可是身体的某一个部位已然叫嚣着穿越束缚去寻找属于它的伊甸园。 心里又是一声轻叹,这样的手段,折磨的还不是自己。 没有得到女人的回答,他也并不介意,反正今天不说,明天总有办法让她交待出来。 不过这会儿,却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怕是再继续下去,他可真要控制不住了。 手从杜若的睡衣里离开的时候,眸光已经转向了厨房,“李嫂,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大少爷,刚凉一凉,这会儿喝,温度正好。” 李嫂心想,我都等半天了,要不是怕冲出去当电灯泡,我能一直在厨房猫着吗。 杜若两片纹胸虚晃的挂在胸前,看着茶几上的汤碗,压根就不敢有大动作,因为睡衣本就宽松,根本固定不住纹胸的位置,如果身体再一浮动,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纹胸没有扣上。 目光撇向一旁安之若素的男人,在刚才李嫂送汤过来的之前,就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到像是跟她撇清关系似的。 杜若其实不知道,莫骄阳不是要跟她撇清关系,而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然,哼哼…… “不喝,还是……” 莫骄阳仿若正人君子的目光审度着杜若,似乎在说,或许,比起自己喝,你更喜欢那天我选择的方式。 杜若嘴角狠抽,好吧,李嫂不在这,她弯腰也不要紧了。 身体前倾,果不其然,纹胸的带子滑下肩膀,隔着一层布料,正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刚才还没注意,这会儿低头才发现,睡衣的第一个扣子不知何时被撑开了,若是有心人,轻轻一描,便能把里面的风光尽览。 杜若有点矫情的侧了一下目,想看看莫骄阳是不是那个有心人。 看到那个男人果然不复众望的挑着眉,意味不明的扫过她颈下的睡衣扣子时,腾的一下,杜若的脸,又红了,扭头的时候,还不忘瞪一眼罪魁祸首,低声笑骂着,“流氓。” 莫骄阳轻撇了一下嘴,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二十六小时零十七分半。” 杜若眨了眨眼,又咂巴咂巴嘴,这边咽着汤,那边心里琢磨着这男人话里的意思,二十六小时,零十七分半,是什么? 显然有些事是要靠自己顿悟的。 莫骄阳等杜若喝完了汤,拿了空碗和托盘送到了厨房,交待了李嫂早点休息。 再回来的时候,不容分辨的抱起杜若就往楼上走。 到了楼上,开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杜若愣愣的看着先把自己脱了精光,然后又来扒她衣服的男人,勉勉强强的扯着自己的衣服领子不撒手,“那个,那个……” “什么?”莫骄阳的手上力道又哪里是一个女人能抵的住的,只要他想,那些衣服,分分钟都会变成碎片。 好在他的耐心还不错,女人身上睡衣的扣子也不算多,轻扯一下,嗯,掉了三、四个,看来,剩下的两个质量应该是过关的。 杜若看着那些被甩到地板上的扣子,还没来得及为它们默哀,便感觉上身上凉,原本虚飘在前胸的紫色纹胸,这会儿也去寻找那几粒扣子为伴了。 “啊……”身体一个后仰,床很软,因为躺倒的突然,还被弹了两下,“那个……” 床头灯没有开,屋子里有点黑,至少,杜若的视线需要一会儿才能适应黑暗,不过男人的适应力似乎比她好,因为他每一下都能精准的找到她身上衣服的位置。 比如现在,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她的腰上,男人略显粗噶的声音带着热气,钻进了她的耳道,“抬起来一点。” 杜若想,男人的确忍的太辛苦了,好吧,早点就早点吧,何必差那一天半天的呢。 身体配合着莫骄阳的动作,睡裤和底裤从脚裸处脱离的时候,杜若压根就不用去想它们的命运,必然是与那流落在地板上的衣服重叠交措,就像每次他兴趣时急于扯开彼此束缚,随处乱扔的情形一般,等到天亮收拾时,总是彼此的衣物相交,他说,这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被子里两具身体以最初光顾这个世界的方式相拥在一起,可也只是相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甚至十分钟的时候,这个姿势,一直维持着。 225.第225章 莫骄阳,我爱你 相拥的身体,明明能感受到男人某个部位已经苏醒,甚至抵到她大腿根部的时候,那股子火辣之感,正源源不断的触碰着她的大脑神经。 这样的身体反应,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男人就这么睡着了。 可偏偏男人像足了风姿优雅,彬彬有礼的绅士,只这般拥着她,把身体的热浪源源不绝的传递给她,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杜若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被这个男人蛊惑了,难不成男人想发掘她体内潜藏的****潜质? 只是这样的做法,不是折磨自己的节奏吗? “其实,我,应该……” 寂静的夜里,杜若的声音很轻,很浅,唇瓣翕动间,几乎与男人的两片绯唇融合在一块,其实它们之间的距离,原本也不过一片树叶的空隙。 她其实想说,莫骄阳,你别憋着了,要是做一次,应该没事儿的。 可是这么直白的话,她又有点说不出口,所以语调,就变成了含糊。 揽在她后背的大手似乎在收缩着力道,那只原本落在她腰侧的手,这会儿正顺着她腰侧的曲线下滑,收缩着她的大腿根部,温厚的大掌仿似被火炉淬炼的烙铁一般,炙烤着她细滑柔嫩的股肤,连带着被子里的温度都在不断的攀升,一层层细密的汗液不自觉的穿过后背的毛孔,渗入到男人的掌心,仿似在干烈的蒸气房里又添了一把水,非但没有让温度降低,反而因为冷与热的冲击,密闭的空间里迅速升腾起一股子蒸气,浓浓的裹住来不及离开的男人和女人,被这股子热气烘烤的身上,脸上,胳膊上,只要是身体任何一处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无法幸免的变成了绯红色。 杜若的气息有些不稳,不知道是因为被子里温度太高,还是因为身体里某个地方空虚的叫嚣着,反正这会儿,她的两条胳膊已经从被子里逃了出来,顺势而为的攀上男人的脖颈,原本挺直的上半身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向后微仰着。 唇瓣不经意的划过男人的薄唇,落到了他的鼻尖上,或许,她把后仰的姿势做的再大一些,男人的头,就会从她的唇边下滑…… 杜若想,虽然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可是以行动为暗示的动作,已经足以明显表达她的意愿和心情了。 她很少这般主动的缠裹着莫骄阳,可是只要她主动一次,这个男人便会毫不客气的榨干她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美其名曰伺候好她。 她好像听到男人喉头滚动的声音了,这样的动作,分明代表着男人的隐忍的情动,她甚至觉得,只要她闭上眼睛,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之中。 心底悄然而升的渴盼让她在闭上眼睛的时候,颊边如火在烧。 方晓说,夫妻之间所谓的相处之道,最主要的一条,便是这方面的和谐,只要这方面和谐了,再大的问题,都会在床上得到解决。 杜若觉得在这方面,她和莫骄阳应该算的上和谐吧,她没有跟别人做过,也不曾问过别人夫妻之间,在这方面是如何相处的,可是她觉得她的身体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侵入的,同样,这个男人的心里,亦是喜欢她的身体的。 “明天晚上给你,乖……”莫骄阳把头往上探了探,浅浅的吻,落到了杜若的额头,然后把她的头揽在了自己的肩上,被子底下的身体是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其实如果不想让自己受罪,他应该再拿一条被子,亦或是这个时候起身去冲个冷水澡的,会比现在好受许多。 可是他又怎么舍得把怀里的温香软玉推到自己触手不可及的地方? 还好,不到二十六个小时的时间,脑子里只要盯住那不断倒退的秒针上,虽然有些缓慢,可总归是看的到希望的。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会做什么? 从上高中以后,同学之间有谈恋爱的,女生们就会把这样的问题放在嘴边,各自进行比较,然后从大家的嘴里听到五花八门的答案,若是有哪一个做的最为浪漫,便会让这个女生收获到许多让人羡慕的目光,那会儿,作为看客,她看到的,是那个女生嘴角甜蜜的笑,还有眼里不容错过的得意。 曾经,她没有男朋友,所以并不羡慕。 后来,上了大学,她有了男朋友,寝室里的女孩都笑话她谈的是精神世界的恋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上是吃不开的,那会儿,她说,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就该学会尊重。 虽然最后她与朱羽凡分了手,可是她从来不后悔她自认的坚持,那样抵挡不住诱惑的人,又如何配得到她清白干净的身体与灵魂。 眼睛适应了黑暗的颜色,手指从男人的后颈抽回,落到了他的眉眼,指尖浅浅的勾画着,唇边,是不自觉荡漾开的笑意,看着男人半闭半睁的眼,轻声启口,“骄阳,谢谢你这么爱我。” 男人的眸,因为女人柔软的声音瞬间的瞠大,那里面是努力压抑的火光,此刻,正一簇簇奔涌而出…… 杜若倾身向前,颊边酡红的颜色若是在灯光的照映下,必然是极醉人的颜色,可是这会儿借着黑夜的遮掩,让她可以大着胆子去回报男人的宠爱。 两片唇,轻浅的落到莫骄阳的唇瓣上,没有任何****之色的相接,而是温暖的,柔软的,湿濡的,浅浅的相接,便悄然的离开,双目睛亮的像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微眨间波光潋滟,“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定爱死我了。” 杜若学着记忆里高中女生傲骄的口吻,扬着优美的脖颈,眉眼间满满都是得意之色,甚至调皮的伸出小舌轻舔了一下嘴唇,诱哄道:“不过如果能听到你亲口说一声,或许,你的想法,也可以考虑一下。” 莫骄阳几乎需要连吞几口唾沫才能压制住眸子里的惊诧之色,他竟然没发现,他的若若,还有这么,嗯,诱人的一面…… 他的想法,莫非是…… 目光别有深意的扫过一眼隔着水晶珠帘稳稳吊在棚顶的水晶吊灯,下面的布艺沙发,昨天他从后背圈着她,对她说,要头顶着水晶吊灯在布艺沙发上做。 目光收回时,莫骄阳深沉的眉眼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小女人选杂慰藉的方式,不得不说,的确,很,别致…… 不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很少说,极便是说,也是在两人****高涨的时候,他喜欢咬着她的耳朵,呵着她的耳心,把这三个字吐进她的耳道里,那个时候,她就会把两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或是紧紧的攀着他的后背,两条细嫩白晳的大腿也会紧紧的缠裹在他的腰间,不留一丝缝隙,甚至,他都能猜到她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正猛力的贯穿着她的身体,她那紧致的甬道几乎绞的他恨不得用最大的力气去穿破,直抵她的宫腔,然后把那股子热流喷洒到她身体的最深处,听着她情动的在自己的身下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软懦的声音因为失了力气,仿似无依般的叫着他,只有这样叫着他,便不会丢失,那是她对他的依附,证明她是他的…… “不会反悔?” 莫骄阳一向对空头支票没兴趣,所以,他得让她签字,盖章。 “嗯。”眉目含情,笑意荡漾,那是一个被爱情包围着的小女子,不自觉间就会透露出来的幸福气息。 莫骄阳被这样的气息感染着,连带着身体里的欲望,也变成了温情,手臂支起了身体,半撑在女人的上方,四目相对,隔绝了月光与星星的光亮,他不知道女人能不能看到他眼睛里的神采,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那般的深情荡漾,“真那么喜欢听?” “嗯……”杜若红着脸,执着的点了头,没有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在自己的耳边说一句我爱你,亦或是iloveyou。 尤其像莫骄阳这样深沉内敛的男人,有些话,不会轻易出口,可是一但被说出,又显得那样的弥足珍贵。 莫骄阳定定的看着杜若,看着她眼睛里的期盼,嘴角漫延的羞涩,明明两个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她的身上,总褪不掉那份少女的娇羞,就像她那里,永远紧致的像第一次。 “我……” “嗯?” “困了。” “莫骄阳……”杜若满目的羞意都化成了无可奈何,还有几分哭笑不得,其实,男人就是不说,她也清楚的感知到了,可是这三个字,有那么难吗? “莫骄阳,我爱你。” 杜若的头被男人刚才用力的埋在了怀里,所以这会儿声音虽然有些闷,可是却依然清晰。 “莫骄阳,我爱你。” 前一句,跟后一句,好像没有间歇,却因为男人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后一句比前一句,竟然还要清晰,在这寂静的夜里,如蜜糖一般,包裹着男人的胸膛。 “莫骄阳,我爱你。” 这是第三声,女人的唇,贴着男人的胸腔,隔着肌肤,连同着出口的呵气,透过了毛孔间的空隙,传达到了男人的心里,那里,正砰砰的跳动着,就像男人无声的回应。 “莫骄阳,我爱你。” 杜若一直在重复的呢喃着,就像是小时候妈妈哄着孩子睡觉要唱的催眠曲一样,她的双手揽着莫骄阳的背,一句,一句不断的说着。 其实她也是勇敢的,有些话,何必要让男人说出来呢,她能感知到,便由她来说,又有何妨。 “莫骄阳,我爱你。” “莫骄阳,我爱你。” 由开始的轻柔,到后面的呢喃,连着入睡时唇瓣蠕动的节奏,都像是在吞吐着这六个字一般。 那细细柔柔的声音,吹的莫骄阳每一处毛也都伸张着,即便偶有一两处想要偷懒,都会被别的毛孔叫起,生怕女人吐出来的丝丝气息被错过,不能吸纳。 身体里的血液热情的奔涌着,因为耳心里不断钻进女人浅浅的低吟,明明不是在情动的时候,身体却比情动的时候,更要激昂。 莫骄阳垂眸看着怀里已然传来均匀呼吸的小女人,眼里哪有半分困倦之意,就算是早先还有,这会儿,被小女人熨帖的,也只余情致高昂…… 这一晚,有人酣眠,有人一夜无眠到天亮。 方晓和杜志国是习惯了早起的人,可是当她们在一楼的客厅里看到正准备出门的莫骄阳时,双双愣了一下,那个,好像,外面天还没亮呢? “这么早出去?” 方晓瞧了一眼厨房的方向,虽然灯亮着,可是李嫂的早饭不可能这么早就做好了。 莫骄阳回眸轻嗯了一声,“九点半之前我回来接爸妈,先去趟单位。” 杜志国怕耽误莫骄阳的工作,连忙道:“要是太忙,不回来也没关系。” “没事儿,早去一会儿,把该处理的处理一下,回头再交待秘书一声就好了。” 别墅大门关上的时候,方晓看了一眼杜志国,随口说道:“我看亲家母也不能光把精力用到乖乖身上,骄阳这么忙,也得补一补,我刚才瞧着他眼底都有黑眼圈了,估计是昨天晚上又加班工作了吧。” 方晓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就用六个字,便把某个男人折磨的一夜没睡,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一夜安眠,杜若起来的时候,精神不错。 吃了早饭,便开始把昨天跟方晓一块买的东西归整起来,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就要带着,吃了饭,直接就得去机场了。 “妈,要不,你们再呆两天吧?” 越到分别,越是不舍,而且时间的确太短了。 方晓笑着摇了摇头,“妈和你爸一来,你单位也得请假,我看骄阳也跟着受累,连着你婆婆也跟着操心,能看到你好好的,就行,再说,你外公还在家里等着呢,你小姨的事儿,既然她自己想办,那就赶着年前办了吧。” “那,办事儿的时候,我也回去吧。”杜若想着再如何,方娇要是结婚,她这个外甥女,总得到场的。 方晓却是不大同意,“算了,你小姨回老家办完,估计在这边也得办,外面生意场上总有朋友要庆祝一下,到时候你再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顿了一下,方晓又道:“你外公的意思,你言表哥和涯表哥也都不告诉了,要是打电话问了,就提一嘴得了。” “那好吧。”杜若原本明媚的心情有些蔫,因为刚才她抬眼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九点了。 方晓好笑的嗔道:“爸妈以后有机会还会来的,又不是分开了就见不着了,一会儿到你婆婆跟前,可别哭天抹泪的,让人看了难受。” “噢,对了,妈,我公公平时不大爱笑,也不大爱说话,一会儿要是见了,他要是脸色太冷,你别多心。” 杜若想着莫首长那张没有多少表情变化的脸,还是事先跟自己家人打声招呼才好,别到时候让她爸妈误会就好了。 方晓到是不在意,“行了,人家是当领导的,这些礼儿,妈不挑。” 杜若不知道,她这边给方晓和杜志国打了预防针,那边,贾美云正对刚到家不长时间的莫首长提着要求。 “咱们可先说好了,这是会亲家,人家爸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你那张脸,平时在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知根知底,没人挑,到了亲家面前,必须得给我笑出来。” 贾美云平时没觉得这张脸上表情不丰富有什么不好的,有些时候,还能喝退住那些想打莫首长主意的女人。 莫家的男人长的都不差,再加上身居高位,难免就会有花花草草想打主意,年轻那会儿就不乏胆大之人,不过每每面对莫首长这张不怒自威的脸,多少会有点威吓的作用。 一度,贾美云还觉得莫首长这张脸还真是个宝。 可是刚刚莫首长一进屋,这张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这是会亲家,说白了就是两个陌生的家长坐到一块攀谈,说说儿女,说说各自家里的情况。 连个中间人都没有,若是气氛一冷,怕是亲家心里会多想,所以,贾美云再三强调,莫首长这张脸,必须得有点变化。 莫依岚忍笑忍的辛苦,难得今天收拾的规矩,穿的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会儿躲在莫伟天的身后,小声嘀咕道:“爷爷,你说,我奶奶怀我大伯那会儿,不会谁欠咱们家钱吧?” 莫伟天嗔怪的瞪了一眼莫依岚,若不是自家孙女,敢这么非议自己的老伴,早一巴掌拍扁了。 “没大没小,今天别穿高跟鞋了,踩的头疼。” 莫伟天每每看着莫依岚穿那十厘米的高跟鞋,甚至还有比那个还要高的,就担心她一朝不慎,歪了脚,听着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嗒嗒声,就像是脚脖子突然被歪而发出的骨头碎裂声一般。 只是孙女大了,爱美了,他也不好多说。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爷爷,我这不是先天不足,后天补齐吗!” “你哪里先天不足了?”莫伟天斜眼着莫依岚,这丫头满足跑出来的话都是与时俱进的。 226.第226章 不及某人 莫依岚拿手比划着自己的身高,非常难过的叹了口气,“人家说,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亏得我爸妈就要了我一个,还是个女孩,就算是矮点,总归有鞋子来补齐,要是我妈再生个男孩,啧啧,没有我哥高大英伟,就算是穿上了内增高,也没有女人鞋跟这么高,到时候往大街上一站,瞬间就被茫茫人海淹没,要是自尊心再差一点,指不定就得自曝自弃,恨不得早死早投胎呢。” “……”莫伟天抽搐着嘴角,想像着孙女嘴里说的不可能成为现实的话,亏得那个时代要求计划生育了,不然,要是贪上这么个姐姐,就算是想好好活着,估计都得被气死。 莫伟天这会儿正撇着贾美云,眉心处有淡淡的不悦,“看谁好,找谁去。” 贾美云一噎,有这么说话的吗? 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是骄阳的亲爸,我到想换一个。” “贾美云……”莫首长最近火气有点大,b市那边新上任,一摊子焦头烂额的破事儿,要不是为了会这个亲家,他至于一大早急火火的往回赶吗,赶也就算了,这人还没见着呢,就被自己媳妇好顿嫌弃,有这样的媳妇吗? 贾美云瞧了眼时间,差不多也快走了,没时间跟莫首长一、二、三的掰扯,“行了,反正话我跟你说好了,你也别忘了,杜若这次可是糟了大罪的,我那孙子……” 贾美云眼眶一红,瞪着莫首长就有道不尽的委屈,她那可怜的孙子啊…… 莫首长烦躁的哼了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老二那头现在一天八百个电话打给他,还不是自己这个媳妇为了出这口气在后面闹腾的。 不过再如何,也是自己媳妇,再说,这事儿,他也是默许了的。 “行了,我要是忘了,一会儿你提醒着点。” 一想到自己那孙子,莫首长心里也难受,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这次去b市,那边开那个欢迎宴,有个老家伙就抱了小孙子去,说什么见见市面,那会儿他瞧着人家那小孙子机灵敏慧的样子,忍不住就想,要是自己那个小孙子这会儿还好好的呆在******肚子里,是不是几个月后,他也能抱出来好好得瑟得瑟了。 谢朗是早上六点半到的市委大院,刚停好车,就看到市委书记的办公室里亮着灯,看了眼时间,重新又坐回车里,出了市委,找了一家最近的早餐铺子买了两份早餐放到了车里。 “莫书记,今天怎么这么早?” 谢郎敲了门,拿了一份早餐进屋,放到了客区的茶几上。 莫骄阳抬了下头,扫了一眼,又重新埋头把手边的文件分类批示,“九点以后我要出去,下午最快要两点左右能回来,这期间有事儿你给我电话。” 谢朗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莫书记的岳父、岳母来了。 莫骄阳把最后一份需要批示的文件签好字,然后把桌上分类的文件指给谢朗,“这边是已经做了批示的,可以按照上面的执行,这边的,一会儿按照各部门分类打回去,让他们把不合格的地方重新改过,再申请批示。” 谢朗点头应了,顺便提了一句,“昨天下午的会议是朱市长发的言。” “嗯。”莫骄阳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多余的精力,这会儿挥发的差不多了。 起身绕过办公桌,坐到客区的沙发上,拿过豆浆杯喝了一口,温度正好,暖暖胃,“九点之后,给朱市长打个电话,把昨天的会议精神逐级传达,顺便准备做个年终总结报告。” 呃—— 谢朗一想到朱市长昨天看到那几张a4纸上的五号字,咬牙切齿的样子,抽了抽嘴角,“莫书记,这份报告,还是咱们这边来出吗?” 莫骄阳自然的点了点头,“他那儿还没有放心的秘书人选,年底之前,你担待着点,我估计再有两月,那边就能整顿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就不用管了。” 谢朗到是不在意身上多加了几份重任,莫书记跟朱市长的关系,连他也没想到,不过莫书记也罢,朱市长也罢,既然没瞒他,就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这份信任,只会让他越加的刻苦工作。 只是,“莫书记,这次的书面字体,要不要换一换?” 莫骄阳眉头一皱,“小五号和六号字看起来有点小,虽然能节约点纸,可也不能累坏了大伙的眼睛。” 谢朗嘴角一抖,还是试探着说道:“朱市长昨天看了我送过去的纲要,说字,是不是小了点?” 莫骄阳挑了下眉梢,自然明白谢朗这话里有缩水的成分,怕是从朱崇那小子嘴里出来的话,就该说他抠门了。 “把财务部上个月关于办公文案节省下来的开支拿过去给他看看,告诉他,那是一个月的,要是他不介意以后把这个数额添补上,那字号大小就按他要求的定。” 谢郎嘴角狠抽,财务部那张表他看了,的确节省了一些,可是办公耗材是个统一概念,并没有单指到哪一项上。 莫骄阳八点五十离开的办公室,开车的时候就给凌晨打了个电话,安排了房间,顺便把菜色定一下。 还有贾美云昨天晚上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是老爷子想去那个茶包坐坐。 凌晨从打那天宴会看着莫骄阳带走了杜若,这两天虽然有互通电话,还没听说杜若爸妈过来的事儿。 难得听到莫伟天出来应酬,笑着调侃道:“这是什么级别的人物啊,把老爷子都惊动了。” “杜若爸妈来了。”莫骄阳也不瞒他,反而还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凌晨眼梢一挑,心下一嗤,别当他听不出来莫骄阳语气里的得意劲,“你们不是暂时不能办婚礼吗?” 莫首长走马上任的消息也在凌家炸开锅了,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自然盼着莫家越走越高,连带着他都被他们家老爷子叫过去好好叮嘱了几句。 “老爷子不想顾忌了?”凌晨没听到莫骄阳的回答,又忍不住猜测起来? “两家见个面,也让她爸妈放心。” 莫骄阳看着前方的路况,对于暂时不能办婚礼的事儿,突然有些郁闷了。 其实他也不是个在意形式的人,可是昨天晚上,小女人在她耳边那一声声的呢喃,柔软了他的心房,让他忍不住想给小女人一个盛大的婚礼,披着洁白的婚纱,与他执手而立。 凌晨点了下头,“是该这样,人家那么好的姑娘被你占了,连个正经的名份都没有,实在有些不像话。” 莫骄阳眉头一蹙,“怎么就没名份了?” 凌晨嘴角一撇,隔着电话,那边的人看不到,不过也不妨碍他语调的嗤嘲之意,“虽然在法律上你们有了名份,可是那两个红本本这会儿一定静静的躺在哪个角落里睡大觉呢,除非是那些知根知底的,不然,没办婚礼,在有些人的眼里,就是没有名分,这话,你可别不信,那天你跟小若若一走,就有人当着新上任的朱市长的面,编排你的生活作风问题。” “你听到了。”莫骄阳知道朱崇不会瞎说,也不会瞎想,只是竟然有人敢在他背后非议杜若,这样的事儿,他绝不容忍。 凌晨也不隐瞒,“这个新来的朱市长,不会儿给你穿小鞋吧。” “不会。” “这么笃定?”凌晨有点诧异,他可不认为,那个朱市长是个好相与,听说,老子在b市也是个数一数二的,而且偏偏跟冯家又是鼎立之势,这样的人,与莫家,想来也不过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吧。 莫骄阳没跟凌晨提过他跟朱崇之间的关系,所以凌晨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阿崇那最近有几个项目要推动,能用到你的时候,帮一下。” “啊?莫骄阳,你把话说清楚。” 凌晨气恼的看着手上的电话,结束通话的图标已经过了三秒,可是他耳朵里还响着莫骄阳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阿崇,新市长叫朱崇,若是他叫的这个阿崇,就是新市长朱崇的话,那么是不是要让他把这两人的关系重新理顺一下? 新市长上任,自然要跟政商们拉好关系,尤其像朱市长这样的空降兵,比起当初莫骄阳空降到s市市委书记一职,还要让人惊讶,好歹,莫骄阳是在部队里退下来的,而且,在部队里的前途一直很出色,可是即便这样,想在市委站稳脚跟,若不是后面有莫家托着,经济上有凌家带动起来的一部分商家共同擎着,怕是想把工作顺利的开展起来,还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这个道理。 凌晨脑子里一遍遍的翻着莫骄阳叫阿崇这两个字的语气,就像是平时叫他,叫阿耀,叫子衍,叫沐川,叫莫璃,对,就是这样的语气。 可是他们这些人,跟莫骄阳那是多少年的交情,这样叫,不说从小到大,可也没人觉得奇怪过。 那个朱崇,父亲是个部长,比莫首长现在调到b市的职位还要高,在b市也说的上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物,家里的儿子自然是要从小培养的,就算是不从政,也得从军。 可偏偏朱家这位公子是个异类,不从政,不从军,连他妈商也不从,若说游手好闲吧,也算不得,不过花名却是一直在外。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位新上任的市长虽然有位身居高位的老子,可在s市的工作,开展的,似乎并不顺利。 有些事儿,虽然他没插手,不过都是商人,大家暗地里的勾当,他也一清二楚。 听说,有人在暗地里怂恿,借着新市长这个外来的和尚初初上任,急于做政绩,大伙捆成一股绳,一块盘剥新的利益。 对于这一点,他一直持观望态度,虽然没有参与,可也没有阻止,甚至有人问到头上的时候,他也含糊其词了。 他是想着,朱家这位,没准跟莫骄阳不搭调,先让他知道知道s市不是他一手遮天,也不错,加盟以为老子英雄,儿子就好汉了,想弃好汉,也得自己拼一拼。 可是刚刚莫骄阳那话,凌晨一遍遍的在脑子里过滤着,最后,得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的结论,甚至,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莫骄阳把关系网布的这样满了? 是朋友,不是敌人。 朱崇和莫骄阳的关系,不会差,甚至可能像他们这样,都是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 呵呵,他看到什么,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b市那头的朱部长跟冯家玩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关系,指不定莫骄阳什么时候抄了人家的老底,不走老子的路子,改走儿子的路子了。 老子再厉害,在位的时间也是有数的,到了岁数,就算是不想退,怕是也得给年轻人让路。 现在举国上下不都是领导年轻化吗? 不然,像s市市长,市委书记这样的岗位,怎么着也得熬到四、五十岁才能荣任吧,可现在你瞧瞧,不只s市,举国下来,有多少这样的岗位都在把年轻化这几个字彻彻底底的实行着。 凌晨一边在心里暗骂着莫骄阳诡诈,一边给酒店打电话,把茶包那一层都空出来,有重要客人。 既然是重要客人,他这位凌氏集团的总裁,也应该出面坐下陪吧,当然,就算是坐陪没位置,可充当个泡茶的小童还是可以的吧。 凌晨拿着电话直接出了办公室,叫了秘书把行程重新安排,坐着总裁直属梯直接到了地下,开了车,出了停车场,一路直往摩根酒店开去。 九点二十,莫骄阳准时到家,看着客厅里收拾好的购物袋,也没拖鞋,刚刚停车的时候,贾美云打电话给他,说那边的人已经走了。 “爸,妈,若若,咱们过去吧。” 小刘今天早上被莫骄阳打发回去了,这会儿,别墅里就留了李嫂。 莫骄阳风才想着,这边要是常住的话,还得招两个人来,不过他和杜若在一起,又不喜欢被人打扰,嗯,回头这事儿跟杜若商量一下。 莫骄阳今天开的是杜若最喜欢那辆prombron,这会儿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了杜志国,自己跟方晓坐到了后排,笑道:“爸,这车开出去,特别招风。” 方晓嗔怪的点着她的脑袋,笑道:“怕是也不少喝油吧。” 呃—— 莫骄阳透过后视镜看着杜若那一脸与有同感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仿似记起了他把结婚登记证放到她面前那天,从西餐厅里出来,她看到这车的时候,明明两眼放光,上了车,却偏偏问了他百公里耗油多少。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方娇没有过来阳光苑,而是跟龙诚直接到了摩根酒店。 这会儿坐在一楼的大堂,正给方晓打电话,“姐,我们到了,你们在几楼?” “到了,我还没到呢,你等一下,我问问。” 方晓单手拿着电话,看了一眼杜若,前面莫骄阳还在开车,她可不想去打扰司机,“若若,你小姨问,在几楼?” “妈,咱们马上就到了,让她们在大厅等一下,一块上去吧。”莫骄阳挑了个弯,一边看着倒车镜,一边准备停车。 方晓这边挂好了电话,莫骄阳已经停稳了车。 四个人各自开了车门,莫骄阳先一步到了主驾后边的车门,几乎是揽着杜若的腰,半抱着下的车,这一幕,落到方晓和杜志国眼里,又是忍不住一笑。 莫依岚也刚停好车,出门的时候,大伯母给杜家准备的东西落了两件,她便回去取,就晚了一步,正好也看到了这一幕。 撇了撇嘴,“哥,当着叔叔阿姨的面,你对我嫂子再好,看着都假,等叔叔阿姨走了,你要是能这么做,那才真呢。” 扑哧。 方晓真是喜欢极了莫家这个姑娘,若不是两家门第差的太多,她真有心把自己的侄子介绍给她,这姑娘太讨喜了。 “依岚啊,要是什么时候有空,去家里玩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莫依岚扭着小腰得瑟的奔了过去,笑呵呵的搀着方晓的胳膊连连点头,“阿姨,你放心,有我在,我哥不敢欺负我嫂子,还有我大伯母,都看着呢。” 杜若好笑的看着莫骄阳横眉冷对的样子,悄悄的捏了捏他的虎口,小声道:“依岚安慰人的方式挺特别的。” “不及某人。” 莫骄阳揽在杜若腰间的手紧了紧,眉梢微挑,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儿,连刚刚冷厉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那目光中别有深意又暗仿浓情的醇醉之意,似乎正在提醒着什么。 偏偏,杜若一下子就看懂了那道提醒的光,以至于,脸颊绯红。 莫骄阳满意的轻嗯一声,“今天晚上,想要多少,给你多少……” “哥,爷爷和大伯都到了,你不会打算跟我嫂子在大街上秀恩爱吧?到底天寒地冻的,好歹也学着点怜香惜玉不是!”莫依岚挽着方晓上了台阶,笑眯眯的回头挑衅着,她现在不求人了,所以,她得把以前的低三下四找回来。 莫骄阳凝着莫依岚的目光里幽深若渊,仿似带有穿透人心的力量,瞳仁一个回转,就可以轻易的攫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比如,此时,此刻,莫依岚心底的情绪,虽然面上云淡风轻,可是那颗心,已然千疮百孔。 227.第227章 那孩子叫什么? 摩根酒店的茶包里,先到的莫伟天,莫首长,正在一片氤氲的雾气中,享受着茶香袅袅。 紫砂壶,大茶碗,微闭着眸,细细的口味着手中的大红袍,香气馥郁有兰花香,香高而持久。 莫伟天慢慢的呷下口里的茶,眉眼间带着喜爱的满足之色,双眸睁开之际,那一道道笑意从眼角的皱纹里倾泄而出。 “凌小子这手艺,在这s市里,除了贾元林,怕也没有几人能及的上喽。” 莫首长撩了下眼皮,若有似无的扫过了一眼半跪在地毯上的凌晨,不得不说,同样的事儿,由不同的人来做,确实别有一番味道。 走到了这个位置,身边讨好的人自是越来越多,只是能把讨好做到无声无息,不让人起反感之意,这也是一种本事儿。 凌晨特意早一步赶来,迎着莫伟天和莫首长进门之后,便直接引到了这间茶室,这还是莫首长上任以来,第一次独处,这样的机会,凌晨又岂会错过。 明明是茶童的角色,可是在凌晨做来又是那样的熟稔,自然,没有半分自降身份,求全讨好的意味在里面,完全是因为两家自来关系亲近,所以这会儿不过是一个小辈在给长辈冲茶,受了夸奖,还几分赧然之色,“莫爷爷能喝的入口,总算是保住了我这张脸面,至于贾老,那可是真没法比,人家喝茶讲究的水,但凡是需要的,不拘多远,都要弄来。 咱们这儿充其量能控制在温度上,茶细嫩,水温就低一些,茶粗老,水温就高些,我这点偷来的技巧,总算是没让莫爷爷和莫伯伯这张嘴失望。” 莫伟天扬声笑着,想到贾家客厅里摆设的那些高调奢华的物件,还有他这么点兴趣爱好,差不多弄的人尽皆知的模样,心下不以为然的轻晃着头,物及必反,贾元林要是把惯于享受的这份心气,都用到子孙身上,又何至于没个成器的后人。 虽说他那孙子不错,只可惜,早些年过于溺爱了些,现在,哎,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但从了商,便再没有机会了。 贾美云这会儿刚刚看过了菜色,觉得其中有两道菜,不大满意,又让服务员给换过了,刚刚安排妥当,就听到敲门声,起身的时候,便看到莫依岚挽着方晓,后面跟着杜志国,杜若、莫骄阳,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女,想来,就是杜若的小姨和小姨父了。 笑着迎了上去,一边挽上了方晓的胳膊,一边笑看着莫骄阳,“你爷爷和你爸爸在隔壁的包房里喝茶呢,这边上菜还得一小会儿,你带着你岳父和姨父过去说说话,一会儿菜上齐了,再过来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步子顿了一下,牵着杜若的手微微的用了下力,随后不着痕迹的松开,看向了杜志国,“爸,咱们先到隔壁坐一会儿吧。” 客随主便,杜志国与贾美云打了声招呼,便随着莫骄阳出了包厢,虽然心里对于龙诚还有些偏见,可是这会儿作为女方的家人,断然也不会在男方的家人面前失了礼数,所以转身的时候,还是招呼着龙诚一块。 包厢很大,四角摆放着花篮,香气馥郁。 莫依岚啧啧的感慨一句,“难怪凌氏发展的这么快,瞧瞧,就这份心思,便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贾美云嗔怪的笑瞪着莫依岚,“凌晨这孩子不错,心思通透,慧智敏捷,你要是真有想法,回头,我跟你凌阿姨提一嘴,左右都不是外人,你们两要是真能凑成一对,就是你爷爷,你大伯,心里也能放心些。” 扑哧。 莫依岚松开了方晓的胳膊,回身一步揽上了杜若的胳膊,似真似假的抱怨着,“嫂子,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大伯母估计从凌晨穿我哥开裆裤那会儿就算计着把他收入囊中呢,要不是这么多年我大伯非得响应那个什么号召,我大伯母早就不知添了多少个小棉袄了,何至于这会儿还有心思算计起我这个当侄女的来。” 贾美云满脸的无奈,拉着方晓的手透着由心而发的亲切之意,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半分没有因为接触的时日尚短,便生疏拘礼,反而因为两个孩子的关系,更多了几分随意,自然,“亲家母,你看看,我和骄阳他爸,统共就生了骄阳这么一个孩子,那会儿,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在这方面要求的特别严,我到是也有心想再要一个,可男人们都在奔着前程,这想法也就没了。” 贾美云语气里不掩遗憾之意,不过眉眼里到也并无抱怨之情,抬着食指笑点着莫依岚,话却是对着方晓说的,“老爷子膝下就这么两个儿子,我们两家统共就这么两个孩子,在我心里,拿依岚也当亲闺女待的,都说小孩子心思最敏感,你待她好不好,真不真,最能感知,这孩子,从小在我面前,就敢胡言乱语,半点忌讳也没有,虽说瞧着像是没大没小的,可是我这心里,到稀罕她,稀罕的不得了。” 杜若侧眸与莫依岚对视一眼,均在眼底看到了笑意,可不是没大没小吗,依她说,莫依岚这性子,在莫家,即便是莫伟天,也是敢顶上两句的,估计能让她害怕的,也就是莫首长吧。 因为赶时间,凌晨之前又交待过酒店的经理,这一桌要特别照顾的,所以菜色上来的非常快,贾美云让服务员去隔壁请了男人们过来,这边就准备开席了。 方晓虽然得了自己女儿的提醒,可是这会儿真正坐到一张桌子上,看到莫首长那张常年不见阳光的脸,还是有些打怵。 比起莫伟天来,似乎,这张脸,更让她显得拘谨。 杜若的左手边是莫骄阳,右手边便是方晓,这会儿或许是感知到了身边方晓的紧张,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的就拿了下来,安抚的落到了方晓的手背上,浅浅一笑,带了几分安抚之意。 相比于方晓,杜志国到还算好一些,不过刚才去茶包的时候,他跟方晓的表情是差不多的,或许在之前进莫家的时候,这种门第之间的差别显现的还不算明显,可是当他看到莫首长正襟危坐的样子时,那一身官威之气,几乎在一瞬间就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了两家之间隔了一堵厚厚的墙。 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女儿找了这样的婆家,或许,他还是会开口阻止的,古话有云,齐大非偶,总归是有些道理的。 只是现在—— 杜志国心下暗自摇头,好在他的性子原也不是争强好胜之人,这会儿以平常心处之,便也自在了许多。 方娇和龙诚正好夹在了方晓和杜志国之间,方娇今天难得的话少,基本上把自己当成隐形人,让存在感降低。 她不知道方晓和杜志国对莫家了解多少,不过依她心里对自己姐姐和姐夫一贯处事儿的人知,想来,莫家真正的实力,她们怕是不曾用心打听过吧。 若不是在s市打理生意,有些事儿,她也不会多想,可是在s市的时间一长,若是提到莫家,还说不出个三四五来,那么,估计你也就别想在s市混下去了。 三代红门,这样的人家,她压根就没想到能攀的上亲。 不过就算是攀的上亲,她也极有自知之明,什么人的主意能打,什么人的主意打不得,甚至在你起妄念的时候,或许就站在了死亡的边缘线上。 有些事儿,经历过一次,便已知深浅,如今,她和龙诚,跟凌氏的合作非常愉快,虽然比不得那些年入几百万的中型公司,可是一年下来几十万,甚至过百万的收入,还是让她觉得很知足。 作为男方的家长,贾美云基本上是使尽深得解数来调解着气氛,只是一个侧眸间,就看到了板着一张脸的莫首长,无语又无力,果然啊,人比人得气死人,瞧瞧,她说的口沫横飞的,也抵不住人家一张冷脸。 知道的这是会亲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见冤家呢。 桌子底下,贾美云来之前特意换过的高跟鞋这会儿终于派上了用场。 鞋跟重重的踩到了身边的一双黑皮鞋的脚面上,微捻之间,听到耳边沉闷压抑的低哼,才算是吐了一口恶气。 莫伟天状似不经意的掠过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对于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完全不加阻止,笑声朗朗的与杜志国闲话道:“亲家这次走的急了些,下次什么时候家里不忙了,过来多住些日子。” 杜志国笑着应了,目光温和的看了一眼杜若,对着莫伟天说道:“乖乖这孩子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自从上了高中,在家里的时间便少了许多,后来,又离家上了大学,很多事儿,我跟她妈妈都还没来得及教她,要是她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亲家也别纵着她,只管好好教导她。”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杜志国说的话,便是方晓想说的,刚刚还因为莫首长那张脸有些打怵的情绪,这会儿到像是被杜志国的话感染了一番,原本被女儿覆在手背上的手一个翻转便把女儿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看向贾美云的时候,目光里透着满满的感激之意,连说出来的话,都带了几分颤意,“亲家母,虽说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同为母亲,我得对你说声谢谢。” 贾美云连忙摆手,“亲家母这话是怎么说的。” 方晓抬手轻抚过杜若的脸颊,原本垂在脸侧的头发,被她顺手掖到了耳后,目光里荡漾着藏溺不住的暖流,“乖乖的身子自小虽说没什么大毛病,可是因为性子太过文气,我和她爸爸又纵着一些,难免这体质就要比一般孩子弱上一些,去年过年,她们回去的时候,我还没多想,只是这次过来,看到亲家母时时准备的那些补品,才发现,比起我这个亲妈,亲家母待这孩子到更加上心。” 方晓的话,原本是由心而发,可是在贾美云听来,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要是让方晓知道那些补药真正的作用的话,怕是这会儿断然不是这样的态度了。 不过到底是经过风浪的人,贾美云还能在脸上撑的住笑,“亲家母这话说的外道了,杜若能嫁到咱们家来,便如同我自己的女儿一样,再说,杜若这孩子乖巧,懂事儿,平时也从不用我操心,小两口自打领证以来,夫妻之间感情融洽,从来没有吵嘴红脸的时候,人家都说家和才能万事兴,骄阳工作忙,早出晚归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杜若一手在打理,从来没因为这方面给骄阳的工作造成过什么困扰,亲家母能培养出这么识大体的孩子,我这心里,还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呢。” 似乎为了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更具有可信度,这会儿还拉上了莫首长,笑道:“就是骄阳他爸也没少夸杜若懂事儿呢。” 莫首长被点了名,刚刚又受了那莫名的一脚,这会儿脸色撑开一抹笑,或许是因为不习惯这样的笑,到显得有几分不自然,轻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方晓和杜志国也不是挑理之人,不过瞧着莫首长这张笑比不笑还难看的脸,一时间到也忍住了嘴角的抽搐。 一顿饭下来,莫伟天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贾美云再跟着凑点热闹,莫依岚偶尔还能顽皮的插上两句嘴,到也其乐融融,因为赶时间,所以差不多十一点四十分的时候,这顿饭局就结束了。 一行人从电梯下了楼,因为人多,杜若和莫骄阳就等了第二次梯,才下楼。 电梯门刚开,杜若就看到先出来的一行人,正停在大厅中间的位置,言笑晏晏,原本以为是在等她们,可是等到走近才发现,这一行人当中多出了两个人。 凌晨颇有自知知明的没去参加这顿家宴,不过趁着这个时间,他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给杜若爸妈的礼物,候在一楼大厅,便是把这些礼物亲自送过去。 至于另一个人,呵呵,凌晨嘴角忍不住上挑着玩味的笑。 “叔叔,阿姨,到了s市,怎么也没打个电话,让我一尽地主之谊才是。”贾峰有些意外的碰上了从电梯出来的杜家夫妇,他是约了中午的饭局,最近一直被老爷子打发到国外,昨天才回国,今儿有个应酬的饭局,定到了中午,他是掐着时间过来的,到是没想到竟然碰到了意外。 杜志国有一瞬间的懵懂,不过礼貌上还是跟贾峰打了个招呼,“过来看看女儿,今天就打算回去了,不必麻烦了。” 凌晨眼厉,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看懂了杜志国眼里一瞬间的迷茫之色,心下轻撇,这贾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杜若的家人打过照面,不过瞧着这不算熟稔的样子,想来,也是匆匆而过吧? 正好电梯门响,凌晨一眼望去,便看到了相携而出的杜若和莫骄阳,非常不厚道的扬声招呼着,“骄阳,小若若,就等你们了,再不快点,飞机都快赶不上了。” 一语双关,有心人自然就能听的出来。 莫骄阳淡漠的扫过人群里多出来的那一个,难得还能客气的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揽着杜若的腰,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大堂的中央,与一行人汇合,“爸,妈,时间差不多了。” 凌晨眉梢微挑,客气的看了一眼贾峰,假笑道:“真没想到贾少和杜叔叔,方阿姨还认识,只是这次实在不凑巧,咱们赶时间,下次有机会,杜叔叔和方阿姨再过来,一定让贾少尽尽地主之谊。” 话音一落,目光又看向了杜若,扬声道:“小若若,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贾少好歹也算是咱们s市里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了,叔叔、阿姨好容易过来趟,既然认识,怎么不早点打个招呼,贾少向来热情好客,就算是再忙,也能抽出个十分、八分来,哪能像现在这样,撞见了还吓了一跳,回头叔、阿姨回去了,可千万别挑理才好,实在是没想到不是。” 杜若嘴角微抽,当着莫首长的面,凌晨那句十分、八分,真是很欠揍啊! 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原本想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浅笑。 耳畔传来身边男人不急不徐的话语,“贾少是大忙人,昨天才下的飞机,听说这次停留的时间也不过几天,想必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咱们赶时间,实在是——” 凌晨斜眼轻睨,似笑非笑的目光撩过莫骄阳,能把不识时务的话说的这般理直气壮,想来,也就只有莫骄阳了。 摩根大堂里,贾峰看着莫家和杜家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面色隐晦不变,唇边扬着一抹讥讽的弧度,他竟不知道,他的离去与归来,竟是被这么多人关注着。 莫骄阳开车,杜若坐到了副驾上,方晓坐了方娇的车,想来姐妹两一路还有话说,杜志国就坐了莫骄阳的车。 这会儿脑子里还恍过大堂里的情形,忍不住问了一句,“乖乖,刚刚,跟咱们说话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莫骄阳透过后视镜看着目光有些迷茫的杜志国,心情突然变得明媚起来,比这午间的阳光,还要刺目 228.第228章 别有目的的邀请 出了机场,杜若眼圈的红晕还没消下去,这会儿被莫骄阳半拥在怀里,频频回头,颇有几分不舍之意。 方娇安慰了两句,便和龙诚开车先走了,透过倒车镜,还隐约看到莫骄阳体贴入微的垂头安抚,半掺着把杜若送到副驾驶的位置,嘴上唏嘘,“乖乖这孩子,到是有些造化的。” 机场回市内的路上,莫骄阳的车速并不快,右手或轻或重的揉捏着杜若的小手,这会儿正搭在他的大腿根处摩挲着,直到有一处地方有了明显的变化,杜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男人这样的动作,原来是别有目的的。 “你怎么这样?”微红的眼眶还没恢复正常,眸光里已含了羞窘之意,谁能想到这个男人非但不安慰她,还用这样的方式撩拨她? 莫骄阳侧眸轻睨了一眼杜若,转过头,目光平静的望着前方的路况,说出来的话,更是用了那种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语气,带着几分诧异:“我怎么了?” 头微低,杜若清楚的看到男人的大手裹着她的小手,因为轻重之间的变换施力,那手背处的青筋也跟着时而隆起,时而消落,随后大手的五指穿插进她的五指之间,引领着她的五指落到了他裤子拉链偏下的位置,即便是冬日,身上穿了羊绒裤,可还是能看到刚刚便起了变化的某个小帐篷,这会儿正被她的手指轻佻着,视觉所见,那里撑起来的幅度似乎更大了许多…… 手指间的温度火烧火燎的发着烫,连带着车里的温度也跟着不断的攀升,杜若窘迫的把脸转向了一边,头偏向于车窗看着外面,感受着汽车玻璃上因为冷热温差而形成的呵气所带来的那一抹清爽,虽然浅淡,可至少能让她的神智保持清明。 “好好开车。” 左手在几次挣扎失败之后,杜若只能低声提醒着,这会儿还在高速公路上,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酿成惨剧,她可不想大好的青春还没来得及挥霍就及早的交代了。 原本单手控制着方向盘的男人,似乎为了显示自己的车技超群,竟然把那只手从方向盘上拿开,食指轻敲着方向盘正中的位置,嘴角扬起一抹难得一见的坏笑,“信不过,还敢坐?” 一直以为争强好胜该是女人的专例,疏不知有一天这个词被男人诠释过后,方才知道,女人间的争强好胜,果真是不值一提的小打小闹。 杜若若不是连续轻眨双眸之后,还能清晰的辩认出身边的男人依然是自己的枕边人的话,怕是她都要误以为这会儿担任司机之职的是凌晨那家伙,这样的话,这样的事儿,也真就凌晨那个傲骄如孔雀的男人才能干的出来,也更合情理一些。 耳边还能听见那些后面超过去的车辆交措间所带起的呼呼风响,睫毛忽闪间就软了语气,原本靠近车窗的身体也微微挪过了一些,另一只靠在车窗侧的手也揽上了莫骄阳的胳膊,仰着头,一脸信赖的说道:“不信你,还能信谁?” 话落的时候,杜若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男人刚刚抬起的手掌,又重新落回到方向盘上,直到这一刻,她的心,才跟着落到了实处。 “坐回去,注意安全。”某个男人似笑非笑的睨着把整个身子都挂到自己搭在前中扶手胳膊上的女人。 杜若嘴角轻抽,要不是为了让他安全驾驶,她至于这样吗? 起身时候,眸间有狡黠划过。 原本不情愿被男人掌控在胯间的手,这会儿到像是占了先天优势一般,五指微微收了力,原本就被罩在五指之间的凸起之处便完全的被掌控起来,时轻时重由虚握变成了实握,原本穿插过她五指的大手,这会儿已然隔着置物架搭到了她的大腿根处。 耳边时而灌进男人由轻到重的呼吸,在一个路口的拐弯处,杜若原本加了力气的手劲突然一松,就像是还差最后一圈就能上满发条的玩具,想要回转,却被卡在了原地。 转过脸忍着窃笑,杜若心情愉快的望着倒退而去的广告牌,在这冬日当中,没有绿色的渲染,这些被镶嵌在路边的大幅广告牌竟也成了一道风景。 原本该以牙还牙的男人偏偏这会儿手下留了情,同样落在杜若大腿根处的手,只轻轻的摩挲两下,便没有实质性的进展,这也是杜若窃笑的原因,无非是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不过,莫骄阳顾虑的显然与杜若想的不是一个情况,车子下了高速,已经进了市里,目之所及,便可看到一些不算高档的二十四小时商务酒店,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可以把车停下来。 可偏偏…… 莫骄阳咬牙切齿的低哼着,“还有七个小时。” 呃—— 杜若窃笑的表情瞬间僵硬,脑子里不期然的想到了那句九十二次的言论,虽然对于这件事儿,她也有点小冲动,小期盼,可是真要是用一个晚上来偿还,她这副小身板,实在是吃不消啊。 “要不,晚上回大院住吧。” 迂回策略,杜若小心的瞄着莫骄阳的脸色,心里盘算着,要是回大院,到底跟家里的长辈住在一起,这男人,总归能收敛一些吧。 “你确定被妈或是爷爷、依岚听到,你还能出来见人?” 在这种事儿上,莫骄阳向来坦然自若,就算是隔了一道门板,只要他想,一样可以尽情的发挥,可是杜若不行啊,本来就脸皮薄,又承受不住莫骄阳挑逗的手段,真到了情潮涌动之时,那些声音就会不自觉的从口腔溢出,若是被人听了去…… 杜若连忙拍了拍脸,一想想,都会脸红。 摇了摇头,“那咱们今天晚上回哪儿?” “你说呢?” 莫骄阳眸里噙着势在必得的光,对于杜若小小的挣扎,完全不放在眼底,谁让这个女人竟然敢在车上挑起他的火来,要不是…… 杜若认命的闭目小憩,虽然现在休养生息未必能顶多少用,可总比晚上没有力气应战来的好一些吧。 车子一路驶向了阳山大道的方向,莫骄阳打算先把杜若送回去,再回趟市委。 只是半路的时候,两人都有电话进来。 杜若接到的是陆宁打来的电话,问她要是有空,去他新开的医院看看,顺便指导指导。 杜若心下好笑,陆宁到是越来越有生意人的精明了,前半句怕是初衷,后半句,或许是听到她身边有莫骄阳打电话的声音,临时加上去的。 “你有事儿,就把我放到路边,我打车回去吧。” 杜若与陆宁浅说几句,应了邀,就先挂了电话,怕自己这边太过聒躁,影响莫骄阳打电话。 虽然没听到是什么事儿,不过看莫骄阳的神色,怕是需要他过去处理。 “没事儿,我先送你回家。” 莫骄阳的神色间辩不出喜怒,不过这般回答,显然是没听到杜若刚才电话里都说了什么。 杜若微侧着身子把陆宁的事儿说了一下,“向敏晴和武静也都过去了,陆宁说,晚上大伙吃个饭,他作东。” 莫骄阳点了点头,几乎没用杜若废半句口舌就应了下来,“那也好,晚上吃完了饭,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不用,出租车挺方便的。” “他们医院在哪儿?” 莫骄阳并不在无意义的事儿上争执,他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放她一个人打车,刚刚接到的那通电话,让他对市内这些出租车司机很不放心。 杜若报了医院的地址,顺便提了一句,“晚饭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别忙忘了。”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 待车子停到宁安妇产医院门口的时候,杜若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诧异的看着出现在车旁的陆宁和皮丘,这两人就只穿了个白大褂,这么冷的天,不会一直等在这儿吧? 副驾驶的门被皮丘殷勤的打开,若是没有莫骄阳在场,杜若没准就会调侃两句,不过这会儿却只是挑了挑眉,便准备下车。 “扣子系好了再下。” 莫骄阳的手臂突然伸了过来,拉过杜若羽绒大衣的腰带两手一搭,扣好了暗扣,又把帽子从后面挑了上去,看着那帽子上毛绒绒的水貂毛把杜若整张小脸都罩的严严实实的,仿似一丝寒风都钻不进去一般,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推了推她的肩膀,催促道:“快去吧,别人都等急了。” “……” 杜若无语的下了车,回身的时候,刚想嘱咐一句,让他开车慢点,却不想陆宁扒着车门不撒手,微探的身子,好巧不巧的抢了她的位子,“莫书记,既然来了,进去坐坐吧。” 杜若唇角微挑,陆宁这小子可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意料之中,莫骄阳只客气了一句,便驾车离开了,只不过那句客气,还是叮嘱陆宁,“若若的身体还虚,不宜饮酒。” 陆宁抚额看着那辆霸气的prombron扬长而去,咂巴了两下嘴,终究没敢把自己的爪子搭到杜若的肩上,虽然隔了厚厚的外衣,可是一想到刚刚离开那个男人的眼神,暗自摇了摇头,据观察,这男人的占有欲,绝对超强。 这会儿才感觉身上一片寒凉之气,一边搓着手,一边催着杜若,“快点进去吧,冷死了。” “……”杜若望天,好像看到一片雪花从楼顶飘落。 向敏晴和武静这会儿都在陆宁的院长办公室里,刚刚透过玻璃窗,把楼下的那一幕,尽收眼中。 虽然不知道陆宁这家伙说了什么,不过看他尽兴而去,败兴而归的样子,就知道这算盘没打响。 向敏晴嬉笑的上前帮着杜若脱了羽绒大衣,一边打量着杜若的脸色,一边关心的问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算计着日子,向敏晴给杜若打过电话,正好赶到了方晓和杜志国过来,杜若也没瞒着,所以两人原本也约好了改日聚聚的。 “年前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了,过了年会重新开始上班。” 杜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要是一直不上班,她在家也确实呆不住。 “依我说,杜若,上班不上班的都是小意思,你现在最重要的就该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你们家又不是缺你赚钱买米下锅,干吗那么拼命?” 武静拿杯子递过一杯热水给杜若,一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她是真心觉得杜若没必要这么拼,莫家条件那么好,莫骄阳对杜若也好,干吗非把自己弄的跟个女强人似的。 陆宁挑了挑眉,对于武静,因着向阳的事儿,多少有点隔阂,虽说两个的分分合合,外人不好插嘴,就算是铁哥们也没有在这种事儿上掺和一脚的,不过向阳对武静,那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好,挨刀都不眨眼,这样的男人,他怕以后武静再也碰不到了。 “行了,武静,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恨不得找个千万富翁,把自己当金丝雀养着。” “陆宁,你这是人身攻击。” 武静一张脸涨的通红,原本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杜若被向敏晴拉着坐到了沙发上,办公室很大,沙发两侧还摆了发财树和平安树,杜若搭着沙发的扶手,诧异的看着向敏晴,为刚刚听到的消息,说不出话来。 向敏晴也是无语的耸了耸肩,谁又能想到曾经在宿舍里家庭条件最好的武静,如今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是武静她爸的意思。” 向敏晴小声嘀咕着。 杜若对于武静她爸,打心底里硌应,从米米的事儿,再到向阳的事儿,这老男人真是能作的不得了,“武静也没反对?” 杜若从来没想过武静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想法,以前开玩笑的时候,她们还说哪天武静看中了哪个小鲜肉,不如包养起来,自己享受算了,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可是当有一天,世界来了个大逆转…… 杜若摇了摇头,看着陆宁正不遗余力的打击着武静,“人不人身攻击的都不打紧,看在发小的份上,我这是好心的提醒你,你爸那是没药可救了,生意失败受不住打击,自己没本事儿经营关系网东山再起,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偏偏,你又不是那长的妖娆妩媚的,就算是想卖个好价钱,怕是也得等到有合适的买主,要我看,正室的位置你就不用考虑了,趁早找个笼子,把自己关里去,当成金丝雀得了。” 武静的脸涨的红里发紫,若是走在大街上,被人这么指指点点,她或许还能辩上两句,亦或是甩袖子走人,不听那些人背后的讽刺,可是这屋子里坐的都是她最要好的同学,曾经所有的优势,一下子变成了劣势,这种落差,若不是她还对友谊心存向往,这样的聚会,又如何会来。 有些事儿,自己压在心里就够难受的,这会儿被陆宁这般没脸没皮的撕开,气恼的武静眼圈都红了起来,偏偏紧咬着唇瓣,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的样子,又透着实足的委屈。 杜若和向敏晴互视一眼,这个时候,自然不好再雪上加霜,双双从沙发上起来,一左一右的拉着武敬一道坐回了沙发上。 向敏晴瞪了一眼陆宁,气道:“如今可真真是当了大老板了,在咱们这些同学面前都摆起威风来了。” 陆宁被向敏晴的话气笑了,抬着食指连连的点着武静,“你们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皮丘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虎目圆瞪的样子,少不得上前打着圆场,“晴晴,陆宁是替武静不值,前些日子,晚上出去应酬,我和陆宁就看到有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对武静……” 皮丘的话因为说不下去,而戛然而止,偏偏前边那一句提示,就足以让向敏晴和杜若发挥想像。 杜若真想抚额,这都什么事儿啊。 毕竟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多的舍友,杜若不赞同的看着武静,“向阳那么好的男人你不要也罢了,至少你该找个处处都比向阳强的,将来有一天,再有重逢的时候,你才能在他面前笑的更开久,若不然,静静,你这样的作法,无非是在作贱自己。” 向敏晴也是叹了口气,跟武爸打交道的次数,她比杜若还要多,对武静的无奈,她虽然清楚,却不敢苟同,“其实静静,你想想,这个社会上有多少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个月拿着几百块钱的工资,依然能活的开开心心的,虽然你们家以前条件的确很好,你爸的心里落差也可以理解,可就算是再无法接受现实,你爸也不应该……” 向敏晴适可而止的停了话头,再说下去,怕是就难听了。 陆宁嗤了一声,目光里的鄙夷,不屑之意尽现,“她爸不应该的多了,可是偏偏这年月有人就助纣为虐。” 武静咬紧了牙关,若不是两只胳膊被杜若和向敏晴拉着,这会儿早就冲出这间办公室了,目光带了几分恼意的看着陆宁,恨声道:“陆宁,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爸在里面也没扮演什么光彩的角色。” “就算是,又如何,武静,生意场上的朋友,有几个真心,有利则合,无利则分,原本就是生意场上的规则,你爸爸要是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就算是把你卖了,东山再起,只怕也是早晚又回归现状,到时候,看他再上哪儿弄个女儿再卖一次。” 229.第229章 对着女生宿舍的包间 武静瞠目结舌的看着平平静静的陆宁,她从自己爸爸嘴里知道陆启超对她家的矿下黑手的事儿,一直压在心底,没敢跟陆宁说,她一直觉得陆宁是义气的,从小一块长大,又极重情义,要是被他知道了这样的事儿,一定会跟陆启超大吵一架,反正武家现在就这样了,就算是陆宁吵的再凶,也不能挽回什么,到不如她自己把这事儿咽下算了。 刚刚,要不是陆宁一味的挖苦她,奚落她,讥讽她,她也不会一气之下,把埋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可是她没想到,非但没看到她想像中的暴怒而起,反而看到的还是这样的一面,完全不是她印象里的陆宁。 嘴唇微颤,原本努力压下去的眼泪,这会儿因为心口堵的那口气,又翻涌上来,“陆宁,你就是这么给我当发小的?” 陆宁没有半分自责之意的点了点头,睨着武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情义归情义,生意归生意,咱们都不是曾经青涩懵懂的少男少女了,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从小看电视的时候,就没少听,你爸爸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若还不知道检讨自己,那么,我刚才的话,绝不是唬人之语。” 杜若的目光不自觉的上下扫视着陆宁,似乎,想看看这个满口生意经的男人,还是不是曾经在她的大学生活里,贴着富二代标签,随处沾花惹草,却不乏意气的男生了? 这般犀利,不留情面的话语,由曾经的发小嘴里而出,可想而知,对武静的打击会有多大。 手臂用力的从杜若的手里抽出,因为力气太大,甚至连累着杜若的身体都向前耸了一下。 只是武静这会儿像是半点顾不得一般,整个人带着愤然的怒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抬手直指陆宁,骂道:“好,陆宁,算我以前看走了眼,竟不知你生性是这般的凉薄,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今儿,当着大伙的面,我武静也把话撂在这儿,从今往后,有你陆宁的地方,我武静必是绕着走,有我武静的地方,也请你陆大公子,陆大老板,高抬贵足,另寻他路。” 武静话里摆明了绝交之意,用力的想要甩开向敏晴拉住她另一只胳膊的两只手,直接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再呆下去,她怕会被气死。 向敏晴一边给杜若打眼色,一边拦着武静,好言好语的哄道:“静静,你这是干什么,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陆宁也好,你也好,都是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当初,留在s市的时候,大伙是怎么说的,互相扶持,共同在这个城市里留下咱们的足迹,你说说,这才过了多久,米米消失没个踪迹,向阳也走了,你要是再跟陆宁绝交,以后,难不成咱们聚会的时候,还要今天约了你,明天约了他不成?” 皮丘附和道:“对啊,武静,陆宁跟你从小一块长大,他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这会儿你不过是一时气愤,才想不明白他何以这般,你没见到,那天晚上,陆宁脸色难看的恨不得拿刀把那老男人给剁了,偏偏你爸还在那儿坐着,咱们就算是想冲上去,也师出无名不是?” 杜若暗呼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看明白了,陆宁这厮,估计是想扮演一回唐僧,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下成了如来佛祖了。 满屋子不知情的人,怕也就只有她和武静了。 扯了扯武静的胳膊,杜若声音柔和的劝道:“静静,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爸无论有什么想法,你自己都该有个是非观,向阳的事儿,咱们虽然觉得可惜,可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咱们也不好多插嘴,只是你若是真像陆宁和皮丘说的那般,我却是不赞同的。” 觑着武静的神色没有刚才那般强硬了,杜若与向敏晴对视一眼,双双用了些力,把武静又拉回到沙发上,伸手把刚刚还没来得及喝的热水杯子塞到了武静的手里,杜若又道:“静静,细想想,陆宁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你爸这样的做法本身就不对,东山再起本来就该靠自己的本事儿,若是拿自己的女儿去换筹码,就算是赚到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 杜若这话说的算是委婉的了,可屋子里的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那委婉之后存在的金钱与亲情的较力是那样明显的显现出来。 陆宁这会儿也柔和了语气,不像刚才那么犀利了,“武静,你也别说我态度不好,你要是真把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也就别跟咱们联系了,这年月小三就算是能转正,可一辈子也洗不掉那个名声,像我们这样没什么成就混日子的人也就罢了,像杜若这样嫁进豪门的,你还是手下留点情,把她的电话从你脑子里删除吧。” 杜若嘴角微抽,她能说陆宁这小子阶级观念越来越重了吗? 向敏晴推了推武静,侧眸看了一眼皮丘,纠结道:“那个,静静,如果是真爱,甭管是小三,还是小四,我都能举一只手支持你,只是这样的途径,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毕竟你还年轻。” 杜若轻咳了一声,看着武静垂眸耷拉着肩膀一脸颓废的样子,也跟了一句,“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我手里还有点钱,要不……” 咳咳…… 陆宁是第一个被呛到的人,接着向敏晴、皮丘,连带着情绪好不容易不那么激动的武静,都被杜若这话逗的无奈了。 “我知道这样做不好。” 武静垂着头,这会儿把后背倚到了沙发上,两只手紧紧攥着那杯已经变温的手,似乎正想努力从那份微温中吸取力量。 憋闷在心里好几个月的情绪,一直努力压抑着,没办法疏解,可是这会儿,眼眶酸涩的几欲崩溃,努力的抵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里却难掩哽咽,“向阳家里条件不好,原本我想着,我们家又不差钱,只要我们两个好就行了,以后在一起无论是创业,还是工作,努力经营小家,然后再孝顺我爸,日子自然是甜美的,可是自从我爸的矿没了以后,他的性子一下子就变了,晴晴搬出去以后,我几次回家之前,都会在门口听听里面有没有争吵声,亦或是我爸不间断的抱怨声,我也知道向阳受委屈,其实,现在这样也好,放了他,让他去闯一闯,没准就会碰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总不至于以后在我爸面前受一辈子的气,本来挺阳光的性子都被我爸折腾的压抑了。 至于我爸,我其实能理解他,以前挥金如土,眼里根本没有金钱的概念,身边又从不缺女人,如今落差太大,出去打个牌也只能玩几千块钱输赢的,跟他以前在赌场豪掷百万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受不了,也只能跟我这个作女儿的抱怨,我惟一能做的,也就是安慰几句空话罢了。 其实我也知道,我爸手里还有些钱,虽然与曾经的奢华比不了,可是我们父女富富裕裕的过一辈子还是够用的,只是我爸在社交场里呆惯了,这样清清淡淡的生活,他又不高兴,总想着趁着没老,再折腾折腾,没准就能再打下一番家业。 他说,他这一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没个儿子,本就是遗憾,若是再没点事业,当一回男人,真他妈觉得自己没用。” 皮丘嘴角微撇,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着,“能打一场几千块输赢的麻将,已经比一般的人家生活标准高多了,你爸不过是不知足罢了。” 杜若认同皮丘的话,“静静,于你,咱们都是局外人,你心疼你爸,可以理解,可是你心疼的方式,实在是不敢苟同,虽然我不会说如果我是你将会如何的话,但我想说,你爸活的不切实际,难道你也活的不切实际了吗?” 陆宁轻哼一声,“她早就被他爸画的大饼诱惑得迷失了神智,哪里还知道什么叫现实?” 杜若摇了摇头,她看的出来,武静其实并没有迷失自己,有些时候,不过是不忍心罢了,双手轻握着武静的手,就像是把自己那微薄的力量传递过去一般,“静静,其实我觉得你可以给你爸安排一个心里医生。” “对噢,杜若,你真是太聪明了,武静她爸,可不就是心里有病吗?”向敏晴双手一拍,扬声附和着。 陆宁和皮丘虽然没说话,不过也觉得杜若的方法可行。 向敏晴觉得如果可以,真应该把武静跟她爸分开一段日子,不然见天这么洗脑,好人也经受不住啊。 “静静,你就别犹豫了,这事儿既是陆宁挑起来的,心里医生,就由他来搞定,如果短期内看不出成效,就做长期的打算,而且,我觉得这些日子,你最好跟你爸分开来住,免得你爸再给你洗脑。” “行了,就这么定了,走吧,陆宁晚上定了地方,上次不是说请杜若吃饭吗,如今好容易有机会了,咱们可不能放过他。” 皮丘暗舒了口气,总归是同学一场,若是平时关系不好的也就罢了,偏偏又是武静,看着她那样,实在是心里难受。 向敏晴拉着武静率先出了陆宁的办公室,皮丘像尾巴一般,跟在了后面。 陆宁和杜若慢了一步,这会儿听着走廊里头三人走下楼梯的脚步,陆宁才两手一摊,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瞧瞧,这黑脸果然是难唱吧。” 杜若轻挑了下眉,一边穿着大衣,一边低声问道:“这么大的戏,不提前打好招呼,也不怕穿帮?” 陆宁嘴角微挑,带了几分得意之色,“要是事先都打了招呼,岂不是太过作假,只有真情流露,才最真实,不是吗?” “你真不应该开医院。” 杜若摇了摇头,随着陆宁往出走。 陆宁回身锁了门,笑道:“虽然我也有当名导的潜质,不过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一部好的作品能让我一举成名,所以,我还是先从救死扶伤做起吧,没准哪天我自己就能自编自导出一部好作品来,到时候,我可以优先给你签名。” 杜若脚下一滞,真是不知道该用哪个词来形容陆宁此刻的张狂,自大。 “向阳有消息吗?” “那小子,憋着一口气走的,怕是不做出点成绩来,是不会主动联系咱们的,不过我没打算换电话,你们要是换了号码,都告诉我一声就是了。” 扑哧。 杜若被陆宁的话逗笑了,“当初上大学那会儿,你干吗不去当班长?” 毕了业了,到当起联络员了。 陆宁耸了耸眉,凤眼高挑,轻睨着杜若的目光透着几分邪气的痞笑,“本公子那会儿不是忙着栽花养花吗,哪有工夫管那些鸡毛蒜皮的闲事儿去。” “这么说,陆公子现在的癖好变了,不养花,改栽树了?” 陆宁煞有介事的调侃道:“本公子下一个宏伟目标,便是把铁树磨开了花。” 陆宁选的地方,是他们大学附近新开的一家火锅店,四层楼的装潢,算不得奢华,顾客大抵也是学生居多。 向敏晴看着爆满的一楼和二楼,直到进了四楼的包厢,还忍不住感慨道:“医学院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了?” 明明才毕业一年多,杜若透过包厢的玻璃窗,看着对面七层的宿舍楼里明明灭灭的灯火,禁不住一阵恍然。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年似乎很慢,可是毕了业才发现,一年,竟然这么快。” 轻声的慨叹,不知道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这间屋子里的人。 向敏晴上前把手搭在杜若的肩上,笑嬉嬉的揶揄道:“的确,这一年多,变化最大的便是你,悄无声息的嫁了人,还差点……” 一句话哽在了喉里,向敏晴神色尴尬的看着杜若,她真不是有心的。 杜若浅笑着摇了摇头,目光里流露着释然之色,“我记得咱们在校那会儿,这家火锅店还没有呢,这是什么时候开的?陆宁到是个厉害的,竟然能挑到这么好的位置。” 正好对着女生宿舍楼,这用心…… 陆宁在菜单上选好了菜品,便让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回眸的时候,看到三双打量他的目光,恍然笑道:“我不是还有几个花花草草在学校吗,这个地方,就是她们介绍的,怎么样,不错吧。” 杜若嘴角轻抽,揽着向敏晴的胳膊小声道:“陆宁这家伙不会有偷窥癖吧?” 这个角度,若是再架上望远镜,谁知道能看到什么呢? 武静离的近,正好听了个正着,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像是这家伙干的事儿!” 一边说着,竟然煞有介事的在包厢里翻找起了边边角角,最后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家伙是知道咱们今天过来,提前把东西藏起来了,回头我去问问服务员,这间包房是不是被咱们陆大公子给包了。” 被三个女人不遗余力的抹黑,陆宁却表现的浑不在意,拉着皮丘一边翻着酒单,一边定了两种酒让皮丘去叫服务员。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向敏晴就宣布了她和皮丘的婚期,顺便大方的邀请老同学们,“我和皮丘打算在各自家里那边都办一场,两边的老人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皮丘的老家,或是我的老家,要是没时间,就等着我跟皮丘回来直接塞红包吧。” 杜若被向敏晴的话逗笑了,不过能看到这对修成正果,终归是高兴的,“我可能去不了了,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向敏晴笑眯了眼,连连点头,“瞧瞧,当了阔太,这说出来的话,都显得财大气粗。” 武静翻了个白眼,“杜若结婚的时候,咱们还没包红包呢。” 皮丘连忙陪着笑道:“咱们不还等着杜若的婚礼呢吗。” “伴娘选好了吗?” 杜若咽下了一口蔬菜,细心的问道。 向敏晴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了武静,“静静,杜若结婚了,米米不见了,你总不能再推了吧?” “嗯,没毕业那会儿咱们可都是约好了的,我要是没记错,这个提议,还是静静最先提出来的。” 杜若笑眯眯的看着武静,刚刚喝了半杯红酒,因为高兴,所以这会儿脸颊已经爬上了红晕。 武静自然知道不能推,也不客气的应下了差事儿,大伙又挑着高兴的事儿说了一会儿,正准备散的时候,杜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桌上的人全都默契的笑睨着杜若,那眼神里的调侃意味比浓汤还在粘稠。 火锅的汤底还在冒着热气,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清冷的包房,这会儿却融着浓浓的暖意。 杜若嘴角的笑,是情不自禁的甜蜜,待挂了电话,看到齐刷刷的几双眼睛时,脸颊更是火烧火燎的红,抬手做着扇子状,欲盖弥彰的解释道:“他刚下班,顺路。” “嗯,理解。” 四道声音,同时开口,默契的言语,透着意外的和谐,话音刚落,笑声又随着破口而出。 又坐了半个小时左右,杜若的电话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大伙便同时起身穿衣服,向敏晴和武静玩笑的一个人伺候着杜若穿衣服,一个给杜若拿电话,那感觉就像是伺候在古代大户人家的夫人身边的两个得力大丫头。 230.第230章 一下午,都在想…… 一行人下楼梯的时候,不期然遇到了两个刚刚上来吃饭的男女,杜若侧眸与武静说话,待发现身边的人都停下来的时候,才诧异的抬头看去。 “这么巧。”贾峰站在了三楼拐四楼楼梯的转角处,本是不经意的一掠,却不想到能看到杜若,一天之内两次相遇,他竟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 “贾少。”杜若客气的点了下头,在这种地方,遇到贾峰,真够意外的。 “这是……”贾峰身旁的女孩微挑着眼角,浑身带刺儿的睨着杜若,揽在贾峰胳膊上的手都不禁紧了紧。 武静与杜若站到了同一阶台阶上,这会儿比站到转角处的人高了那么一点儿,说话的时候,再把腰板拔直了,更显得气势凌人。 只是刚要开口,却看到楼下走上来的男人,顿住了。 “好了吗?”莫骄阳双手插在羊绒大衣的口袋里,目光温和的望着被堵在拐角处的杜若,这样随意的口气除了知情人,其他人难免会以为他是因为在楼下等了一会,没等到人,才又上来寻的。 至于这个其他人,可想而知。 杜若以为莫骄阳会在车里等她,压根就没想到他会上楼,眸光间的喜色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是淋漓尽致的宣泄着心里的愉悦,“嗯,怎么上来了?” 或许是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亦或是杜若的同学都很识趣,原本拥堵的楼梯口,在各人半侧过身子的时候,竟然给杜若提供了一条仅容一个通过的通道。 原本以为是美丽的邂逅,却不想被人中途打断,贾峰刚刚还没有些不明的情绪,这会儿却化作了意兴阑珊。 及至这会儿看着杜若从自己身边走过,半分没有停留的意思时,嘴角更是不自禁的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莫骄阳站在楼梯转角下一阶的台阶上,在杜若拐过来的时候,便伸出一只手拉过了杜若垂在腰间的手,没有直接往下走,而是又迈上了一阶,正好站在了拐角的平台上,看着刚刚转过来的贾峰,若有似无的撩过那只被另一个女人挽着的手臂,漫不经心的淡笑道:“贾少好兴致,时间太晚了,就不多打扰了。” 点头致意,像个优雅的绅士,回眸之际,微垂了头,原本牵着杜若的手,这会儿自然的落到了她的腰间,半拥着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随口说道:“门口的路灯坏了一个。” 贾峰半眯着眼睛看着莫骄阳揽着杜若下楼的背影,一声轻嗤,半点不掩的倾泻而出,只可惜,这声轻嗤,只惹来身边女子娇矜的不满,“贾少,还要不要吃饭了?” 贾峰凉薄的看着身旁这个恨不得立时扒了衣服让他上的女人,冷哼一声,“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利落的转身,不带半分流连,连背影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潇洒。 女子恨恨的跺着脚,半咬着唇,明明气恼,却又因为力所不及,只能选择妥协,“贾少,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找你。” 女子把脚下的高跟鞋踩的嗒嗒作响,朝着贾峰的背影快步追了过去。 “啧啧,我要是没记错,这好像是咱们学院前年新生里的校花吧?” 皮丘一脸调侃的看着陆宁,在陆宁采花的记录里,有过痕迹,却被这小子无视那个。 武静对这女生也有点印象,挺傲骄的,“不是说没几个月就傍上一大款吗?” 向敏晴讥笑道:“想来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吃着碗里的,看到锅里了呗。” 武静嘴角一抽,再一想到自己之前干的事儿,眸间一暗,索性上前拍着向敏晴的肩膀,“下去吧,估计杜若和她老公都走了吧。” “对了,陆宁,我怎么觉得杜若她老公刚才转身的时候,看你那一眼,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向敏晴看着走在前边的陆宁,心想着自己会不会有些太敏感了? 陆宁嘴角一抽,原来不是他误会啊,连向敏晴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来了,可见,刚刚那一幕是真真发生了的。 “池鱼之殃啊。” 似有若无的叹息,陆宁忍不住在想,以后还能不能跟杜若愉快的吃饭了? “什么意思?” 武静没听明白,怎么就成了池鱼了? 皮丘今天晚上的脑子特别灵,啪的一声拍在脑门上,恍悟道:“不会是因为杜若喝了半杯红酒吧?” 呃? 这也…… 向敏晴和武静互视一眼,均都没掩住嘴角那抹笑,虽然挺平常的一件事儿,可一想到那个男人,均都无语的摇了摇头,似乎,那样的人,做出什么事儿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看来,这池鱼之殃,怕是她们也在其列喽。 杜若跟莫骄阳出了火锅店大门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眼门口的路灯,五十米的间距,就算是灭一两盏,也不影响看清路况,更何况,以她的目测,那些路灯,都好好的履行着职责。 “好快的效率……” 两只胳膊攀上莫骄阳的腰,连脑袋也依到了他的胸膛,半仰着头,眉眼弯弯,不掩笑意。 “喝了多少?”莫骄阳脸不红气不喘的夹裹着女人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向敏晴和皮丘要办婚礼了,一时高兴,喝了半杯,红酒。”杜若调皮的轻眨眼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笔划着。 莫骄阳步子一顿,侧眸之际,尽揽小女人眼里兴奋的光,“羡慕了?” 杜若摇了摇头,把身体往男人的怀里依的更紧了些,随着男人的步子一边往前走,一边轻声道:“她们都羡慕我呢。” 打开副驾的门,拦腰抱着杜若坐好,又系好了安全带,关了门,绕过车头,上了车,一边发动引擎,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羡慕你什么?” “羡慕我以最快的速度,收获了幸福。” 杜若双手托着腮,手肘放到了主驾和副驾间的扶手上,双眸晶亮的看着莫骄阳的侧脸,车内没开照明灯,路灯与霓虹灯交相辉映,投进车里的光影,把男人的侧脸分割成了忽明忽暗的两部分,无论是明,还是暗,都无法抹煞男人深刻硬朗的轮廓,还有那双幽深辨不明情绪的眸。 刚刚她就在男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似乎,从她们在一起,他身上的烟草味总没有别的男人来的浓,在家的时候,也很少抽烟。 而且,她从来没在这个男人身上闻到异香。 杜若想,要是她刚刚多喝点酒,或许,这样的夜色,暧昧的灯光下,她会更大胆一些…… “乖乖坐好。” 莫骄阳一边看着倒车镜启车,一边单手抓着杜若的胳膊,把她推回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驶入夜色,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下午市里出了特大交通事故,还有一起绑驾案,他负责了交通事故这边的现场,朱崇去了绑架案那边的现场,听说那边的情况很快得到了控制,还有朱崇那小子,竟然能在这样的时候,大大出了一把风头。 相比于朱崇那边,他这边显然要棘手的多,冬日路滑,十几辆车连环相撞也就罢了,还偏偏有两辆是运送爆竹的,因为夹在了中间,不知是哪辆车的油门着了,两辆爆竹车炸了两个来小时,才停下来。 那段路就差了五百米,便是一所中型幼儿园,谁也不知道要是那些爆炸飞溅出来的火花若是落到幼儿园里,会发生什么? 莫骄阳按了按眉心,他离开之前把袁大头安排了过去,伤者都送去了医院,剩下的事儿,就让谢朗跟着去看着就成了。 “怎么了?”杜若侧头看着莫骄阳不自觉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他心情不算太好的时候。 莫骄阳摇了摇头,没有去看杜若,不过手却越过了扶手,握住了杜若的一只手,落到了她的大腿根处,慢慢的摩挲着。 火锅店门口,贾峰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车,应付了中午的饭局,下午跟白廉碰面的时候,才听说杜若小产的事儿,听说是b市冯家那丫头干的,听说,冯家大房夫妻已经跑了几趟莫家,无非是安抚之意。 刚刚,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想,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莫骄阳就出现了,这会儿,看着那辆融入夜幕下的车辆,他真想追上去问问那个男人,你的女人,就是这么护着的? 恍惚着摇了摇头,看来,他得想办法跟老爷子谈谈,这次去国外的事儿,让别人去办,反正贾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下面养着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是摆设? 离开之前,眼神下意识的觑了一眼火锅店前的路灯…… “刚刚,我记得,杜若的老公不是说那路灯坏了吗?” 武静一边往头上罩着帽子,一边看了一眼矗立在柏油路上的路灯,明明灯火通明啊? 陆宁翻了个白眼,目光斜睨过去,“记得大伙跟你说的话,就算是想当小三,小四,也是需要智慧的,就你这脑袋,回头人家把你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陆宁,你能不能别这么鄙视人?”武静至少能听的懂好赖话,她明明没听错的。 向敏晴和皮丘均都笑而不语,这会儿,对杜若的老公,到是又多了一种印象,冷男人说出来的笑话,都是冷的。 车子一路开到了阳山大道,进了阳光苑,杜若发现门口的保安换了,电子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竟然还对着她们敬了一个礼。 侧眸看着身边的男人,诧异道:“这是新添的人吗?” “嗯,大院那边,小刘不能总过来,这边总要留两个人,他是前两年的退伍兵,叫崔旭,还有一个,叫于刚,大概明天会过来,开火的事儿,他们自己解决,不与主院相关。” 车子一路驶进了车库,莫骄阳话落的时候,已经熄了火,单手解了安全带,侧过身子,目光缱绻的看着杜若,细细的说着,“李婶也不能总在这边,家里太大,我请了钟点工,每天定时来打扫,做饭的事儿,我想着还是咱们自己来,如果有需要,可以让钟点工做完了再离开。”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是什么时候开始安排这些事儿的,反正在她还没来得及去想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一手包办了。 这种时刻被幸福包围的感觉,暖的她整颗心都像是被溶进了火炉里一般。 情不自禁的揽上了男人的脖子,绑在腰间的安全带被男人细心的解开,身体得到了解脱,眉梢眼角荡漾着诉不尽的情意,因为喝了酒而染上了绯红颜色的面颊,这会儿因为即将要发生的事儿,而越发的红润起来,没来得及想时间对不对,也没来得及想地点对不对,因为情之所至,杜若就这般迎上了男人的唇,细细的舔吻着。 莫骄阳没有动,目光微挑的看着女人素净美好的脸庞,或许是因为酒意,或许是因为羞意,此时那片绯色正在由淡转浓,车库里的白炽灯穿透汽车玻璃,照进这狭窄逼仄的空间,让他清楚的看清她微闭的双眸轻眨的睫毛,还有脸庞上水润亮泽的光,没有急于开车门下车,他等的,或许就是这样的时刻。 唇上是女人柔软的温度,这些日子哪怕夜夜相拥,都足以让他乱了心跳的温度。 他不是柳下惠,却也不是对女人来之不拒。 在这方面,他有洁癖,他没跟杜若说过,在外面应酬,总会有人或明或暗的给他安排一些女人,对此,他虽然没有置喙过,可也从来没有享用过,哪怕对方安排的女人很干净,可是在他眼里,还是脏的厉害。 久而久之,那些人大抵也摸出了他的脾气,这方面的事儿,基本上就自动杜绝了。 两片薄唇浅浅打开一道缝隙,女人的小舌竟然聪明的从缝隙里钻了进去,学着他以前吻她的样子,细细的研磨着他的牙齿,偶尔与他的舌尖碰撞的时候,还会调皮的浅勾一下,随后又快速的逃脱,如此往复,勾起的口水从嘴角漫延而下,在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就在这里把女人就地正法的时候,女人的小舌竟然从他的口腔里抽了出来。 莫骄阳还没来得及整理心中的失望,就感觉下颌被女人温暖的唇浅啄着,一路向下,似乎正沿着口水的流向,不停追逐。 嘴里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浅咛,是因为压抑不住,所以才情不自禁,胸口的位置,渐渐失了频率,对于杜若,他总是这般,禁不住诱惑。 头,后仰着,凸出的喉节随着女人那两片柔软的唇瓣离的越来越近,紧张的上下滚动,仿似有唾液滑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会儿,整个人,整颗心,都被她撩拨的火烧火燎的,哪里还有湿润的唾液,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沙漠的人,头上顶着烈日,身体被晒的焦灼,满心,满眼渴望的,都是绿洲,而他的绿洲,就在咫尺之间。 隔着束缚的相拥已经不能满足莫骄阳心下的急躁,单手扶稳女人的腰,另一只搭在她胯间的手,这会儿,已经自觉的去寻找她大衣的拉链,由上而下一边拉开,一边用手把大衣从女人的身上褪了下去。 羊绒衫贴着肌肤,大手从她腰际钻进去的时候,滚烫的掌心像是触碰到了绿洲之源,调皮的指尖,沿着她后脊缓慢而上,仿似在无波无漾的水面上,荡漾起一道道清浅的水花。 车内的温度不断的攀升着,他明明记得刚刚好像把暖风给关了,可是这会儿,他的手心开始冒出细细的汗,落到她的后背上,仿似感觉到手下的肌肤亦是毛孔微张,有细密的汗液从里面渗出。 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此时此刻,唯一的想法,便是把她镶嵌到他的身体里,那股要燃烧殆尽的熊熊之为,必须由这个女人来灭。 “唔——” 杜若有些不舒服的低咛着,因为男人在后背收紧的力道,让她的腰挤到了扶手上,好像硌红了。 “不舒服……” 失控的神志在女人的低咛声中被唤醒,莫骄阳低哑的嗓音里丝毫不掩饰****正浓,潋滟的眸光紧紧的锁着杜若微拧了一下的眉头,这会儿,整个人都被杜若撩拨的不能自已,即便是这样的问句,也伴随着一下下落在她头上的浅吻变成了情人间的细语。 “有点,上楼,好不好?”莹莹水光的眸子轻眨着,语态温柔的征询着男人的意见,在看到男人眸子里那一腔越烧越旺的火焰时,轻咬了下唇,声音柔而媚的呢喃着,“你不是说,想在沙发上……” “好……”低沉又温柔的声音,男人微弯的唇瓣,显然对女人的提议,很满意,也很高兴。 或者说,只要是她的提议,他都不会拒绝,因为她从不会让自己为难。 下车绕到副驾驶门边,开了门,扶着杜若下了车,即便觉得再给她重新穿一遍衣服有点麻烦,可是车库到屋里还有一小段在室外的距离,他可不想在这大冬日里,把自己的女人冻坏了。 帽子拉好,拦腰抱起杜若的时候,愉悦的笑声从胸腔溢出,“一下午,都在想……” 呃? 顾不得赧然,杜若连忙摇头,“才没有,我哪有时间啊?” 231.第231章 还债 话一出口,杜若就恨不得捂紧嘴巴,或者把莫骄阳的耳朵捂上,瞧瞧,这会儿被男人盯着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瞳仁里,分明是调笑她若有时间,必是会想的。 别墅里李婶不知道是躲进了房间,还是被调回了大院,反正看不到任何踪迹。 从一楼,到二楼,再到三楼,壁灯柔和的光亮一路指引着二人前行的方向。 卧室的门被推开,在门板还来不及合上的时候,杜若整个人都被抵到了墙壁上,唇上骤然被施了力,男人火热的唇瓣不留一丝缝隙的吮吸着她,不复在车上的坐以待毙,此时此刻,是男人发起反攻的时候。 大衣被男人急切的扯着,拉链再次被拉开,大衣从肩头滑落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攥着她毛衣的下摆往上掀。 杜若配合的举起了双手,后背抵在墙壁上,十二月的天气,虽然屋里开着空调,可是混凝土的冰凉之意,还是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身前是男人紧紧逼迫的身体,唇上刚刚离开的重力,在毛衣脱离身体之后,便又被重新覆上,头,微仰着,因为男人正啃咬着她的下颌,这样的动作,不得不让她把头向后仰着,疏不知,这样的举动,让她身体的曲线更加完美的展现在男人的眼前,也让两人的身体高度的契合在一处。 屋子里没有开灯,可是走廊里壁灯的光亮透过没有来得及关上门,照在了墙壁间的男女身上,女人的上身,仅存的那两片微微鼓起的遮羞布,正被男人嫌碍事的扯落…… 如果说之前在车库里,行走在沙漠的人还是莫骄阳的话,那么此刻,便是角色调转。 微闭着双眸的杜若,任凭着男人引领着她去开启一场夜幕下的盛宴。 身体被翻转,男人的单掌阻隔在了墙壁与她的前胸之间,两片凸起的小山峰,正被男人单掌揉捏,把玩着。 粗喘浓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背,炙热的温度仿似火山喷出的岩浆,不用等到下一秒,就会把她融化。 背后是男人刚刚贴上来的火热胸膛,结实,滚烫,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何时,男人的身上的束缚竟然也得到了疏解,好像,就在刚刚,也好像,就在她被转过身时。 原本阻挡在胸前的单臂这会儿已经下滑,墙面的冷意丝毫不留情面的钻进了肌肤,如果说后面是一座火山的话,那她前面,便是一座冰山。 偏偏,这座冰山似乎才形成不久,还没有练就千年不融的本事儿,隔着肌肤,身体上升的温度似乎正在融化着它,也许,在一秒,也许,就在下一分钟,它就会汇成一片水渍。 啪—— 即便是闭着眼睛,可卧室里微明的光线还是刺激到了她的神经,原本抵在墙面上的手,不自觉的去拉扯男人的小臂,低声软求,“关了吧。” 这样的光亮下,又没有拉窗帘,即便这是私人别墅,有独立的院落,可她还是怕被人看到。 “你答应了的……”莫骄阳的吻流连在杜若的脊背,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卧室的想法,便是把她脱光了,打开这盏水晶灯,在那张沙发上做,看着她莹白的肌肤被水晶光晕覆盖。 莫骄阳极力的讨好着女人,撩人的火热气息不断的透过女人的后背钻进她细汗密布的毛孔里,寻找她的血脉,一路奔淌着。 他的身高本来就比杜若高一些,这会儿,需要半躬着身子,才能让上身与女人契合的更完美,可是下边却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分离。 莫骄阳有些不满。 嘴上亲吻杜若背脊的动作不停,一只手已经在她的小腹间流连辗转,另一只手玩味的抓过她自己的一只手,一道在那低腰仔裤上的拉锁上施为,男人的两指叠加在女人的两指上,共同拉着拉锁的拉链,下滑,动作缓慢的仿似在放映着电影里的慢镜头。 拉开了拉链,他又一路引领着她的手去找到那颗防止裤子脱落的钮扣,合力打开的时候,另一只还徘徊,抚摸在她小腹上的手又去抓住了她闲置的另一只手,从左右两侧,一边缓缓退离了紧挨着的身体,一边引领着女人微弯下腰,把下身的束缚脱离。 “若若,该你了……”这一次,莫骄阳快速的揽紧了杜若,后背抵在了墙壁上,脸对着脸,他的唇,火速的侵入她的口,一只手抚上她的红梅,另一只手,却带着她的两只手共同落到了他皮带的暗扣上。 此时此刻,只有他身上的束缚还在阻碍着,而她,已经如初生的婴儿般,没有一丝遮挡物。 杜若脸红的一边感受着唇间他浓烈的****,一边体味着沿着她身体曲线不断下滑的手掌,微温的掌心由她的后背徘徊在她的小腹,然后,慢慢的下滑,直到触碰到她那羞人的蜜源。 “骄阳……”好容易在唇齿之间寻到一丝空隙,她想说,要么去床上吧,这般站着,屋里开着灯,万一,有人透过玻璃窗看到怎么办? 那么大扇的落地玻璃窗,若是阳光晴好的时候,这间卧室便能吸收到最好的自然光线,到时,桌上一杯香茗,手上一本老书,该是多么美好又惬意的生活。 可是现在,那般大的落地玻璃窗,却只会让她紧张的连呼吸都要忘记了,偏偏,身体上被撩拨起来的敏感,兴奋,刺激,让她又忍不住想要紧抓着男人的后背,任凭他引领着她去寻找一片更美好的天地。 那里,必然是有水源的,让她们两个同时在沙漠行走的人,被火山炙烤的人,看到一片绿洲,任意徜徉。 莫骄阳感知到杜若喘息的厉害,为了避免缺痒而影响接下来的欢爱,他的唇,慢慢的抽离开来,却不曾离开,而是从她的脸庞,一路浅吻至她的耳心,这样,他说出的话,就会从她的耳心钻进她的胸腔。 “若若,快点,它等不及了。” 女人的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带,那种力道,让他狂躁的想要用刀片把身上的束缚刮开,肌肤上的每一粒毛孔都在渴望着新鲜的空气,还有那个青筋暴起的部位,此刻,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杜若的手微颤的弹开男人腰带上的暗扣,在皮带分开的时候,搭在他西裤上的手已经自觉的去寻找拉链,还有钮扣。 比起自己的紧身牛仔裤来说,男人的西裤几乎不废丝毫力气,只要把那两个关键的东西打开,便会自动脱离身体。 杜若心跳的越来越快,因为这还没有完,她要学着刚才男人对她的样子,去解开他的束缚。 有好久没有这样做了,两只手却并不觉得生疏,似乎,为男人宽衣解带,就该是她的本份一样,就像,医生的职责就是为病人解除痛苦,她的职责,就是喂饱这个男人。 于此,她甘之如饴。 比起男人干净利落的动作,杜若觉得自己有点拖泥带水了。 比如,在西裤被男人抬脚甩开的时候,她只褪下了男人的羊绒裤,因为男人的腿很长,所以,她要想从头褪到底,就要把身子垂下来一些。 莫骄阳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想折磨他,还是想要什么——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再这样慢动作的折腾下去,他一定会被体内不断上升的火焰烧着,当然,那个时候,他一定会抱着这个女人一块,玉石俱焚。 他的女人,只能与他一起,无论是谁,都不配再拥有。 而他的女人,也只能与他在一起,他不会让她身体里的任一处美好,被别人窥见。 莫骄阳配合着女人的动作,哪怕他心里再急,可是他还是配合着女人的动作,脚上的鞋子在刚刚上楼的时候,就被他甩在了门口,没有换脱鞋,因为没必要,微凉的地面至少能让他的神智保持着一丝丝的清明,他怕,禁欲太久,一会儿一但失了控,女人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九十二次的言论,他不是吓唬杜若的,他是真的想在她的身体里长驻下去,这种想法,随着解禁日子的临近,越来越汹涌。 水晶灯的光线很柔和,莫骄阳不知道自己眸子里现在的光是什么样的,他想,一定是熊熊烈火,还是被浇了油才烧起来的那种。 女人的手,搭在他胯间的平角裤上,不知何时起,他的内衣,都由女人一手包办了,无论是什么花色,无论是什么质地,他从来不曾疑议过,因为是她选的,他就穿。 身高的优势,让他略一垂眸,就可以看清女人的动作,可是却看不到她的眉眼,因为她的头,也微垂着。 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可也没有长多少,垂头的时候,还是在齐肩的位置,柔顺如初。 哪怕看不到她的眼睛,可是能清楚的看到她肌肤上绽放的粉红色泽,莫骄阳愉悦的想着,她的脸,一定比她的肌肤还要红。 双眸间闪过一抹狡黠,在女人羞赧的褪着他平角内裤的时候,他的双手搭到了女人的肩上,微微施压,便能逼着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下滑,停顿的位置,刚刚好,就在它昂扬凸起的地方。 记忆里,这个东西只进过她的小嘴一次。 “若若,含住它。” 莫骄阳的声音沙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实在是嗓子眼里都开始往外冒火,可是他抵在杜若肩头的手,又是那样的用力,不容拒绝。 杜若羞赧的满面胀红,双腰微弯的蹲在莫骄阳的身上,好像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古代的妃子,就是从皇上的脚下爬上去——侍寝。 不知道是灯光太过柔和,缓解了她的紧张,还是因为心底对男人缱绻的爱意,让她也变的大胆,无所顾忌。 在男人用这样的要求对她说的时候,她竟然没有想过拒绝,而是双膝半跪在地上,微仰着头,看着那昂然崛起的物件,试探着用小舌去碰撞…… “若若……” 男人的声音,透着隐忍****的性感沙哑,那两个字,就像是被他捧在心尖上,小心呵护着叫出来一般。 杜若微仰着头,静止了动作,饱含情意的眉眼收拢着男人因为舒服而微仰的下颌,还有那半闭着的双眸,因为隐忍而渐渐蹙起的眉头。 瞧瞧,她们是最亲密的人,所以,她总是能分的清楚,他眉头蹙起的原因。 有些事儿,一但你勇于去做了,便希望把它做好。 于工作上,如是,于这种事儿,杜若,亦如是。 调皮的小舌顽劣的挑逗着男人凸起的昂扬,两片红唇的温暖,时而轻含着它,时而裹紧了它,嘴里那丝丝酒气正透着它时而微张,时面收紧的小孔渗入进去,似乎,这样,便能把它灌醉。 莫骄阳要是****笙歌,或许,还能忍受得住自己爱着的女人这般情深意重的挑逗。 可是他已经禁欲多时,神经脆弱的只剩下那根紧绷的弦还在存活着,偏偏,那根弦还是所有的琴弦中,最脆弱的一根,所以,哪怕他脚下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可是浑身灼烧的温度也把那块大理石,烫化了。 弦,绷了。 两具同样没有任何遮体物覆盖的身体紧紧的相缠在一起,莫骄阳几乎在几个旋转间,就把杜若带到了卧室小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的背面,是拱形的水晶珠帘,上面,是进口的水晶吊灯,而正面,便是一个超大的led。 杜若承受着男人给予她的重量,背下是浅色的布艺沙发,不知道那海绵坐垫是用什么加固的,这会儿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也没有陷进去多少。 两条腿被男人架起,再没有任何的挑逗细份,身体便被他狠力的灌穿。 男人急切的在自己的汪洋里徜徉,再没有任何阻力能妨碍他尽情的驰骋。 杜若觉得自己像是一片小舟,漂浮在大海上,忽上,忽下,因为身边有男人结实的臂膀,哪怕风雨侵袭,亦无惧。 只是,男人的动作,太过用力,杜若情不自禁的揽紧了男人的脖颈,红唇贴着他的耳廓,浅浅低吟,“慢点,太快了……” 耳道里钻进的,除了女人细软求饶声,还有她如猫一般的呻吟声,没有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把速度停下来,哪怕,曾以意志力超强而自豪的莫骄阳,在这种时候,宁愿缴械投降。 “若若,这才是开始……” 莫骄阳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是开始,便注定了这个夜晚,将会被欲望所填满。 “想听你叫……”这般美妙的事儿,总要彼此共鸣,才会越发的舒畅。 他尽情疏解着自己的欲望,咬着她的耳心诱哄着她也能像之前那样,放开身心的束缚。 “骄阳……”她缠绵的唤着他的名字,像每次一样,双手紧紧的攀着他的后背,仿似这样,便能捆绑住彼此。 “我在,一直都在,若若,感受到了吗……”莫骄阳身下发力,那一下一下更加猛烈的撞击仿似在附和着他的话。 “若若,你那里真好……” “若若,冬天太冷了,你要是再不心疼它,它就要被冻坏了……” 褪去了白日的冷漠,莫骄阳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挑逗的话语,明明很下流,却让她听的心里发痒,只想给予更多,听的更多。 瞧瞧,她都被这个男人带坏了。 微睁着眸,看着男人的黑眸晶亮,身体的兴奋刺激着他的神经,在岩浆喷发时,微仰的头,粗噶的低吼,带起的眼角细纹,无一不在诠释着这个男人的魅力与性感。 记不得这一夜,两人做了多少次,记不得,这一夜,两人变换了多少姿势,亦记不得,这一夜,两人又变换了多少个地方,只记得,在她神智昏迷的时候,他把她带到了那大片的落地窗前,外面,月光狡黠,冰凉的玻璃比混凝土还更加能刺激着她的神智,那一刻,所有的倦意,都被吓到了九宵云外。 第一直觉,就算没有别人,也会被院子里的保安看到的。 恍惚间一个扬眸,在看到那盏光洁的水晶灯失去了光泽的时候,杜若听到了心脏落回原地的声音。 再然后,她便紧紧的攀附在男人的身上,任他予取予求。 卫浴间里,杜若看着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从脖子往下,一路遍布的吻痕,再加上浑身无力的需要扶着漱洗台才能站稳的身体,真想就这么再栽到床上去,可是这会儿,已经是隔天的下午了,她,听到了楼下有脚步声走动。 还没来得及分析楼下的脚步是谁在走动,卧室里的手机铃声便传了过来,杜若拿着毛巾擦了把脸,心里想着男人的精力果然比女人旺盛不知多少倍去。 如果她没记错,好像恍惚觉得,两个最后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冬日的早晨,本来来的就晚,若是蒙蒙亮,至少也要六点以后了,莫骄阳平时七点半到单位,几乎连浅眠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一天他要如何应付。 杜若尽力让步子快一些,因为身体没有多少力气,便不可能像平时那般飞跑过去。 不过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执着,不到最后一秒,都不会放弃。 还好,来电二十七秒的时候,杜若把电话拿到了手里,看着上面的代号显示,嘴角不自禁的弯了起来。 232.第232章 我哥昨天兽性大发了吧? “起了?”低沉又温柔的嗓音绵延回绕着莫骄阳对昨天晚上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的那场酣畅淋漓的肉体交欢的回味,似乎,微卷起的舌尖,正在勾着女人的小舌与之共舞。 哪怕,这会儿,坐在正正经经的,略有些板滞的市委办公室里,手上还在翻阅着关于昨天十几辆车相撞的重大交通事故处理结果报告,可是他的身体还是因为女人透过电话传过来的呼吸,起了变化。 明明接个电话,明明他就说了两个字,可是杜若竟然在这两个字的音阶里,感觉到了脸红,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几分不自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 “笑什么……”杜若有些窘迫,她那句话也没什么语病,可是男人的笑,怎么就透着那么股邪气? “还没要够……” “你……” 若说刚刚还是窘迫,那么这会儿,杜若在整张脸蹿红的时候,便有了几分羞恼之意,“不要脸……” “要你就行了,要脸干什么……” 沉稳的男人一但没了下限,像杜若这样的女人,便只能等着乖乖投降。 脸上是火烧火燎的烫,莫骄阳的那句话,就像是在提醒着她,今天早上最后一次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用力,舌尖钻进了她的耳心,一边熨烫着她,一边低低呢喃着“要你,要你,若若,要不够你……” 不能想了,也不敢想了,她觉得身体里那股还没有完全消退的欲望,这会儿又在蹿升。 她明明累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那一处处的红梅,不正是那持续了一夜欢爱的见证吗? 她的体力真的不好,可是这会儿她竟不敢去想,要是莫骄阳此刻正将她揽在怀里,她们,还会做什么。 似乎,答案,昭然若揭。 “乖,一会儿下去吃点东西,再上来补眠,晚上回去就给你,别急……”明明是诱惑人的话,可是偏偏被他一本正经的口气说的就像是在交待一件工作一般。 “谁急了,莫骄阳,昨天……你……”杜若急切的解释着,可是每每说到关键的时候,语句就会断,实在是有些话,她没有男人脸皮厚,这般大张旗鼓的往出说,断断是不能的。 “昨天,我怎么了?乖,不急,慢慢说。”莫骄阳嘴角弯起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原本还在翻着文件的手也停了下来,食指轻敲着桌面,恶劣的想着,他的若若,会不会把那些羞人的话就这般说出来,要是她说…… 莫骄阳突然发现,这间办公室其实也不错,要是这会儿,若若在的话…… 莫骄阳的语气,在杜若听来,就像是在诱着小白兔慢慢从窝里爬出来,然后一蹦一跳的自动跑到大灰狼的嘴里一般。 这个男人的恶趣味,似乎都用到了她的身上。 轻咬着下唇,她想着,应该把电话按掉,或是塞到被子里,刚刚男人提醒了她,这会儿,她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其实,她是被饿醒的,昨天晚上吃完饭的时间不算早,可是再多的食物,也禁不住一个晚上大量的消耗,身体得到了放松,五脏便开始抗议了,要不是她急着先上卫生间解闷三急之一,估计她最先选择的目的的就是楼下的厨房了。 哎,果然人不能把条件创造的太优越,这卧室里多了卫生间,她就懒的上楼下去上卫生间了,要是去了楼下,这通电话不就接不到了。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杜若不说话,莫骄阳也不急着催,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连中午饭都是谢朗去食堂打回来的,这会儿,就当是放松精神了。 电话里静静的传递着彼此的呼吸声,杜若不好意思说话,莫骄阳是不急于催促,就像渔翁钓鱼,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耐性,而在这方面,受过专业训练的莫骄阳,自然是占了上锋。 肚子传来两声咕噜,杜若瘪了瘪嘴,听说那些处于热恋中的男女才会拿着电话即便不说话,也舍不得挂掉,她与莫骄阳虽然没有经过恋爱的过程,可是婚姻中的每一天,于她,于他,都像是光明正大的谈恋爱一般。 因为有了那两本红通通的证件,所以,她们的爱情,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晒在阳光底下的。 “我饿了。”杜若妥协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讨好这意,她是说不出来,可是她相信男人是聪明的,一定会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虽然那种事儿可以促进夫妻关系,可是太频繁,对男人的身体也不好。 “今天比较忙,还要一会儿才能下班,先忍忍……” “呃?”杜若眨了眨眼,那个,她饿了,跟他下班,好像不发生关系的? 而且,她明明听到楼下有人走动,难道不是李婶过来了吗? 噢,对了,昨天晚上,他跟她说,李婶不能过来了,大院那边也离不得她,钟点工要是没有特殊交待,打扫了卫生便会离开,是不会给她们做饭的。 不过她饿了,也会做饭,不必非要等着男人回来做啊? “我自己做就好了,家里,总会有菜吧?” 杜若觉得莫骄阳刚刚说他今天很忙,下班怕是要晚一会儿,那她是不是应该把他那份也带出来,反正炒一菜,一个人的量实在是太少了,“要不要给你的也带出来?” “呵呵……” 又是这样的笑,杜若发现,一个很少笑的男人,一但笑起来,必是有原因的。 就像现在,“你又笑什么?” 莫骄阳喜欢杜若这样跟他说话,软软的,有点像是在撒娇,“我以为,你是那里饿了。” 呃—— “莫骄阳……” 女人的声音是恼羞成怒的气愤,却偏偏因为身体透支,底气有点虚。 莫骄阳心情愉悦的想着,作为让女人体力透支的罪魁祸首,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用来弥补? “李嫂在家里,妈给你准备了汤,补身子的。” 暧昧不明的语调里,刻意咬重了补身子那三个字。 “你不会跟妈说……说……”杜若小心的试探着,千万不要是自己想像的那样啊? “嗯,反正要给你熬补药,再加剂就是了。”莫骄阳语气平淡从容,并不因为这种夫妻之间的房中事儿对别人说了,就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因为觉得这样更方便,而且他还能在那种事儿之后体贴入微的想给杜若补身子。 当然,这种补,是为了更好的再承受。 莫骄阳在这方面,不喜欢亏待自己,可是杜若的身体状况不大乐观,只能双管齐下了。 杜若真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就算她跟方晓说这样的房中事儿,也只有那一次,当时,她的脸都快烧糊了。 这男人—— 杜若真想咬牙,他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儿呢? 有本事儿到把她们两人的房中事儿,拿到婆婆跟前说,然后,他要怎么说呢? 说,妈,我昨天跟我媳妇那个了,次数有点多,给她补补身子,再强壮强壮? 杜若抬手抚额,她从来没想过嫁给莫骄阳这么强势的男人,自己还能再强势的起来,夫妻之间,她也从不认为一定要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 维系在夫妻之间真正重要的,是那份爱。 只要有爱,所有的退让,不过是为了成全罢了。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应该给莫骄阳上上课了,这种事儿,他怎么就好意思拿到婆婆跟前说呢? “你先忙工作吧,我下去吃饭了。”杜若郁闷了,连带着声音都带了几分闷气。 “不好意思了?”莫骄阳太了解杜若了,或者说,杜若这丫头也是太过没有心机,心里的想法,从来都表现在脸上,连说话的语气都可以让人很快分辨出来,她心里的情绪。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会儿女人的脸上,一定是布满了沉郁之色。 莫骄阳并不意外,杜若爱害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喜欢她这份害羞,也更喜欢打破她这份害羞,尤其在两人床第之间,引着她一点点的叫着,一边释放着身体的渴望,一边在细细的嘤咛声中,刺激着他的荷尔蒙爆发。 “真是个傻丫头,是妈打电话过来问的,夫妻之间,这种事儿本就平常,妈是关系咱们。” “噢……”冤枉了男人,杜若有些不好意思,她并不怀疑莫骄阳的解释,以贾美云的性子,这样的事儿,真能问出来。 “好了,去吃饭,先把上边喂饱了,回去,再喂你下边,乖。” 杜若脸红的把电话埋在了被子里,心里一遍遍的数落着莫骄阳…… “嫂子,电话粥煲完了?” 三分钟之后,门板被敲开,然后,莫依岚很是厚脸皮的没等里面的人答话,便推门进来了。 “嫂子,我哥昨天兽性大发了吧?啧啧,这细皮嫩肉的,我哥可真是饿的狠了,估计这浑身上下,就没个好地吧?” 居高临下,莫依岚轻易的捕捉到了杜若领口往下位置上的红梅绽放,再加上她在门口很不厚道的听了一分多钟的电话,啧啧,只见过没领证的恨不得分分钟楼抱在一块,这扯了证的,还这么粘乎,可真少见。 不过,莫家人的基因向来继承的好,依她大伯偶尔跟大伯母的粘乎的样,估计年轻那会儿,也未必就比她哥好多少。 “你,什么时候来的?”杜若被莫骄阳一通电话撩拨的脸上的红晕未消,忍着莫依岚的调侃,想着赶紧转移话题。 她可不认为莫依岚是无备而来。 果不其然,莫依岚很是艳羡的直接趴在了沙发上,叹了句舒服,才搭着沙发扶手,仰脸看着杜若,打起了亲情牌,“嫂子,大伯母说,你们过两天应该还会回大院吧?” 莫依岚没说贾美云是打算让她们今天就回去的,不过她那个不要脸的哥跟她大伯母说了,要过两天二人世界,嘿嘿,成年人都懂的,她哥,那是被憋疯了。 她到这会儿还能想起,她大伯母挂电话时,那个哭笑不得的眼神,最后一句,还嘱咐她哥,优着点,才刚到日子,别累坏了杜若。 啧啧,这年月,像她哥这样荷尔蒙激增的时候,也不找“绿茶婊”来排解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啰! 杜若点了点头,早先就答应了年前在大院住的。 “那,嫂子,你看,这么大的房了,要是空着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莫依岚赤祼祼的眼神紧盯着杜若,心里的小算盘,全从那双眼里透了出来。 杜若真是受不了莫依岚这副贪婪样,要是让她相信莫依岚觊觎这处房子,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眸光微转,杜若试探的问道:“依岚,你不会是惹了什么麻烦吧?” 杜若觉得,莫依岚就算不住在大院,可也不会没房子住,当然,住酒店老爷子也不能同意,要是同意的话,估计这丫头断然不会舍不得那几个钱,可是她能来找她,似乎能让她想到的,便只是这个问题了。 莫依岚抽搐着嘴角,不是说她嫂子挺单纯的吗? “嫂子,我就是义务帮你们看屋子,我听人说,这房子都是越住越有人气,越空着,越显得森冷,你看,我哥那性子,成天没个笑脸,要是再住个没人气的房子,我不是怕你跟着受罪吗?” 这个借口可真够浅薄的了,别说杜若不信,就是莫依岚自己也觉得有点自打嘴巴的意思。 不过杜若能看的出来,莫依岚估计是不想多说,她也不是个多好奇,多八卦的人,只是点头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一句,“依岚,你要是真遇到什么麻烦,跟我说不方便,跟你哥说也好,他很关心你的。” “知道了,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莫依岚目的达到,笑眯眯的起身,上前扶着杜若一道往屋外走,“嫂子,李嫂把饭菜都热好了,你快下去吃吧,趁着我哥没回来,一会儿再补一觉,不然,我怕你晚上,应付不来啊!” 杜若无语,这小姑子…… “你不在这儿吃吗?”刚到楼下,还没拐到餐厅,莫依岚就跟杜若告了辞。 摆了摆手,“不了,嫂子,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跟我哥说呗,我看门口那两个保安挺好的,尽职尽责,一点不比小刘差,回头,让我哥给他们加工资吧。” 杜若望天,这丫头,人家才上岗一天,好不好? 李嫂笑呵呵的给杜若把饭菜端到了餐桌上,眼睛状似无意的扫过杜若脖子偏下的红痕,只觉得这小夫妻的感情,真是好,比起莫首长和贾美云,真是半点不逊色。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莫家的男人,性子虽然慢热,可是在这方面,还真是闷骚的厉害。 “大少奶奶,汤在锅里热着呢,来前,夫人特意交待了,让你今天多喝一碗。” 杜若的筷子一顿,尽量把头埋的低一下,应了一声,便闷头吃饭。 或许是饿了,或许是吞咽的急了些,一口菜被她卡在了嗓子里,吞咽不得,难受的要命。 “大少奶奶,喝口水。”李嫂适时的递过一杯水,轻笑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感情好,这种事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少奶奶不知道,首长虽然不常回来,可是夫人的饮食起居,总是会隔三差五问上两句的,换季补身子的事儿,夫人自己迷糊,从来不放在心上,每次都是首长的勤务兵抓好了现成的补药给送来呢。” 李嫂知道杜若脸皮薄,便拿莫首长和夫人的事儿开起了玩笑,这样的话,也就是她这样在莫家经年,又与贾美云关系不浅,才能拿出来说笑一句半句的。 李嫂是个知道分寸的人,这种话,也就说到这几句,不会再多说。 不过不得不说,杜若的心情,确实得到了缓解。 吃过饭,隔了半个多小时,又喝了一碗汤,面对第二碗汤,杜若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想出去走走都不行。 “大少奶奶,小刘过来接我了,菜都在锅里放着呢,大少爷回来热热就成了,那汤,要是大少奶奶一时半会喝不下,放到微波炉里热热再喝,要是凉了,就没效果了。” 李婶来之前是受了交待的,这会儿没看着杜若喝完,自然要提醒一句。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家里离不开你,晚上骄阳回来,我问问他哪天搬回大院,这两天,我自己买菜做吧。” “没事儿,我来之前,大院那边的菜也都是做好了的,再说,这汤,最是要时候的,我在那边熬好了,再给大少奶奶送过来,正好再把晚饭做了。只是早饭——” 李嫂为难的一顿,早饭是真顾不过来。 “不要紧的,早饭我和骄阳吃现成的就好。”早餐简单,她早起一会儿就能做了。 送走了李婶,杜若瞧着那碗汤,摸着还有些温度,为了避免再热一遍的麻烦,她还是得把它消灭掉。 端着汤碗,把一楼的用不到的灯都关了,只留了门灯和壁灯,便往三楼走去。 没有回房间,去了媒体室。 幕色将至,天边夕阳残留着最后一抹红晕,照进媒体室里,一室火红。 端着汤碗,坐到媒体室落地窗旁的躺椅上,望着院子里因为冬季而光秃了叶子,只余枝桠,叫不出品种的树木,不知道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这里,又该是何等的生机盎然。 233.第233章 新学的本事 “谢秘书,关于昨天绑架那件事儿,朱市长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了什么时间?” 莫骄阳挂了杜若的电话,便收整了心情,按了内线,叫了谢朗进来。 “今天下午五点半。” 原本是定在明天的,不过市委那边临时来了电话,说是改到了今天下午五点半,谢朗一边回复着,一边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十分钟。”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把手里看过的报告递到了办公桌边缘,示意谢朗拿过去,“让袁大头准备一下,朱市长的新闻发布会之后,他也去把昨天的情况跟记者们介绍一下,马上到年关了,这起事故不得不重视起来。” 莫骄阳斟酌再三,想来,这两件事儿,在老百姓的心里都会受到影响,他中午的时候,粗粗看了一下网上的评论,跟帖量很大,所以,让同一批记者把这两件事儿同时报导出去,也是政府工作态度上的一个表决。 谢朗踯躅了一下,探看了一眼莫骄阳的脸色,试探的问道:“朱市长那边,不会不同意吧?” 昨天朱市长的表现实在是太过高调,当然,作为男人,尤其是当过兵的男人,谢朗还是佩服这位新上任的市长的,政绩上还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这手腕上,还真真是厉害,八百米左右的射程,一击直中要害,成功挽救了人质,还没有让歹徒死亡,这样的枪法,就是在部队里,也是不多见的,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骨子里的血脉都在跟着沸腾。 没有当过兵,摸过枪的人,是不会懂得那些拿过枪的兵们,对这种东西的狂热,尤其碰到一个射击上的尖兵,那简直是遇到宝了。 莫骄阳挑高了眉梢,觑着谢朗的目光撩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佩服了?怕抢了他的风头?” 没有责备之意,谢朗心口一松,不掩诚实的答道:“听说朱市长以前没在部队呆过,可是那枪法,就是早先在部队的是时候,也没遇到过几个有这种本事儿的,当然,书记的枪法我也听说过,估计要是书记在场,不会比市长差。” “新学的本事儿。” 莫骄阳慢条斯理的调侃着谢朗,唇角未见笑意,眼神幽深莫名,仿似被谢朗拿来与别人比较,还有些不习惯。 呃? 谢朗目光微怔,那个新学的本事儿,还在大脑里徘徊,慢慢的理解。 “你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用来安排,去吧,少学那些油嘴滑舌的作风。” 莫骄阳有电话进来,摆着手让谢朗先出去了。 关了门,谢朗脑子里还在想,莫书记说他新学了本事儿,可是他怎么没发觉呢? “谢秘书,书记在忙吗?” 宣传科的小王手上拿着一撂厚厚的材料,要找书记批示,看到谢秘书堵在门口,还以为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不方便她进去。 “莫书记有电话进来,你要是不着急,就等一会儿。” 谢朗知道宣传科最近没什么大事儿,马上到临近过年了,不过是落实文化教育这方面的宣传工作和。 小王瞧着时间,她比谢朗的年纪大点,结了婚,家里有孩子,平时老人带,昨天老人出门了,是她老公接的孩子,今天中午,老公说晚上有应酬,跟幼稚园的老师打过招呼了,让她下班去接。 只是这会儿眼看着时间就到了。 小王上前扯过谢朗的衣服袖子往一边拽,小声道:“谢秘书,我家孩子这会儿还在幼稚园呢,再不去,时间就来不及了,你看——” 小王把手里的文件往上递了递,言下之意,这会儿要是不能得到批复,明天怕是要耽误事儿,可她要是等莫书记这通电话打完,接孩子就来不及了。 再说,批复文件,总得问个大概吧,她再汇报一会儿,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这些东西,昨天下午,她就来送过一回,不过那会儿,莫书记没在,她跟谢秘书大体说了一些,因为谢秘书大抵知道书记的心意,所以,她按着谢秘书提点的,又重新改了一些,为的便是少在领导面前挨骂。 她在宣传科算不得拔尖的,不过是求个稳字,少挨骂,年终能多给点奖金也就是了。 谢朗也不为难她,指着她那撂文件,问道:“关键点都改过了?” 小王心下一松,连连点头,“改过了,都是按照昨天谢秘书提点的改的。” “那行,给我吧,回头我给书记过下目,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你来我这儿拿。” “哎呀,太好了,谢秘书,谢谢你了。” 小王连声客气,又把文件塞到了谢朗手里,转身就着急走了。 “哎,等一下。”谢朗还想着刚才莫书记跟他说的话,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这会儿正好小王求到了他头上,他不妨就问问小王。 小王却只当是他反悔了,回头的时候,脸都成了苦瓜色,“谢秘书,我真要来不及了,你就行行好吧。” 谢朗嘴角一抽,他怎么成了恶人? 瞧瞧把人家逼的,双手作揖,就差跪地求饶了。 “那个,我就问个事儿,三两句话就能完。” 小王呼了口气,这个谢秘书刚来的时候,瞧着还挺一板一眼的,怎么跟莫书记在一起时间长了,这份掐人命脉的本事儿,学了个十成十呢? “谢秘书,你说吧,要是遇到感情问题,这不是一句半句能说的清楚的,明儿,或是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帮你想办法。” 小王觉得谢秘书这样的青年才俊,能问到她一个已婚妇女的问题,大抵也就是感情上的事儿了。 谢朗有点后悔,果然是宣传科的,情商比智商高多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索性他也不扭捏了,小声道:“昨天朱市长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小王翻了个白眼,市委,市政,两栋办公楼,连扫地的阿姨都被普及了,她好歹也是在宣传科的,虽然是市政那边的事儿,好歹也是整个s市的荣耀,宣传科正想着在媒体采访之后,如何再加大一下宣传力度呢。 当然,也不可能只宣传朱市长,还有昨天那起特大交通事故处理的及时,伤员都得到了最好的救治,尤其是凌氏的晨光医院,在这次特大交通事故中,给予了最大的配合,科里人都知道,凌氏的总裁跟书记是发小,有些事儿,不需要领导人亲自开口,下面的人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屁股下的椅子就可以挪一挪了。 当然,人家挪高,她们就只能挪低了。 “谢秘书,你想说什么?” 谢朗有些小尴尬,主要是以前没跟这个小王关系亲近过,这会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启口,不过人都叫住了,他也不好拖沓,“那个,昨天我朋友跟我说,朱市长那一下子是挺风光的,不过比起咱们书记,估计也只能算时花拳绣腿。” “啊?咱们书记有这么厉害?” 小王只知道莫书记是空降,背景厚,别的,都不知。 谢朗自然不会多说,只是轻点了下头,“只是我刚才跟莫书记说了一句,莫书记说我油嘴滑舌。” 扑哧。 小王被谢朗的老实样逗笑了,“莫书记是个内敛的人,估计不习惯被人这般当面的夸,没事儿,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没准这会儿莫书记正在屋里偷笑呢。” 小王有些羡慕的拍了拍谢朗的肩,到底是莫书记钦占的人啊,像她们这些人,一看到莫书记那张脸,别说拍马屁了,能把话回圆了,就算不错了。 谢朗看着扭身离开的小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新学的本事儿,竟然是拍马屁? 五点的时候,袁大头接到了谢朗的通知,当时脑门子就热了,昨天他还抱怨那好差事儿让朱市长抢了个先,虽然他未必有朱市长那两下本事儿,可是只要时间能够拉长,他一样能把人质解救出来,到时候,出风头的就是他了。 昨天当着莫书记的面,他就小小抱怨了几句,却也是知道分寸的,没想到,莫书记今天就给他这么大个露脸的机会。 网上那些跟帖他也看了,想必,五点半朱市长关于昨天绑架案的新闻发布会,一定会很热闹,在发布会之后就是他针对昨天特大交通事故的报告,必然也会受人瞩目,他得想想,这开头的话得怎么说,还有,穿什么衣服合适。 哎呀,实在太突然了,他都没有心里准备,这会儿就半个多小时了,他还得赶到市政府那边,也没时间去换衣服啊? 袁大头懊恼的拨通了莫骄阳办公室的电话,声音洪亮的表达了一番感谢之意,最后才取经道:“莫书记,那个,开头怎么说啊?” 袁大头觉得自己是个粗人,文化知识没多少,可是实干过硬,进了特警队,平时干的事儿,也都是大老爷们的粗事儿,就算是安排了文化课培训,提升领导班子的素质,可那种东西,不过是糊弄人的,到时候等着拿份毕业证就是了。 他平时说话粗声粗气惯了,扬着嗓门就敢跟人叫板,可是这放到镜头前,还真真是头一次。 “让谢朗去。” “不用,不用麻烦,谢秘书多忙的人啊,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我知道怎么说,莫书记放心,这么大的露脸机会,我袁大头保管不会忘了莫书记的提携之恩。” 袁大头哪里敢让谢朗去,脑子里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他得靠着这次机会露脸,然后还得跟莫书记提提,这椅子,是不是该挪了? 莫骄阳用四个字打发了袁大头,却又在心里给袁大头做了四个字的评价,胆大,心细。 时刻不忘提醒他啊! 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视,五点二十八分,调到了地方台,两分钟的广告时间,谢朗进来给莫骄阳换了茶水,又问了要不要叫一份晚饭的外卖,被莫骄阳拒绝了,便出了办公室。 五点三十分,电视屏幕里准时出现了朱崇的身影,正襟微坐,浅笑从容,端的是君子风范,比起在b市酒吧相见时的风流之气,这份从容,到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同一时间,凌氏的总裁办公室,看着电视画面上的男人,两片薄唇微动间,啧啧声便倾泻而出,看着桌上的电话,凌晨扯了过来,拨了一排熟悉的号码,听着里面传来的音乐声,耐心的等待着。 大概在三声之后,电话被对方接了起来,凌晨咂巴咂巴嘴,非常不怕死的问了一句:“这小子不会跟你玩阴的了吧?” “呃?” 莫骄阳以为凌晨是来讨债的,昨天那批伤员,听说晨光医院那边免了不少的医药费,这会儿受伤严重的还没出院呢。 凌晨啧啧两声,轻笑道:“我说,骄阳,我得到的资料,可没有这小子还有这手的本事儿啊?” 在莫骄阳提了他跟朱崇的关系之后,凌晨又查了一番,算是知己知彼的一个保障。 只是昨天的事儿,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呢,不过知道昨天莫骄阳没时间,所以他也没给他打电话,这会儿透着电视屏幕看着发布会上敛了眉间锋利的男人,心里暗忖着,是友还好,若是敌…… “阿崇没进过部队,不过他的枪法,是他老子从小培养的,b市那边但凡高干子弟,从六岁开始,就会定期进行保密训练。” “你是说……”凌晨原本还歪着的身子,一下子坐正了,他不是笨人,而且也在部队呆过,再加上跟莫家的关系近,有些话,一句半句,哪怕扫个耳风,他都会在心里琢磨半天。 莫骄阳话里的意思,他隐约明白了,自古帝王身边便有一些暗卫隐于其间,为的,就是在不被别人识破身份的时候,能更好的保护帝王的安全。 这种传统,不只从老祖宗流传下来,在世界各地,各个国家的领导人身边,都有一群这样的人存在,或明,或暗。 至于如何挑选,这些事儿,他到是没想过,原以为只在部队里的精英中挑选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 “那他……”他想说,那他怎么会有机会出现在这? 莫骄阳望着电视屏幕里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他是个喜欢阳光雨露的人。” 呃? 凌晨想着朱崇丝毫不逊于他的花名,嗯,的确,这份阳光雨露,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拒绝的了的。 有些话题,只要点到,便不需要再交谈,因为牵涉的东西太多,古代皇宫里的太监也好,宫女也好,最佳的生存法则,便是关上眼睛,闭严嘴巴。 凌晨是聪明人,不会不识时务。 “对了,阳山大道那边的房子,住的还好吧?” “嗯,你多费心了。” 莫骄阳想说卧室很不错,只是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这种隐秘,没必要跟别人分享。 凌晨呵呵笑了起来,“莫书记为全市人民劳心劳力,升斗小民能为莫书记尽些绵薄之力,荣幸之至。” “说人话。”莫骄阳冷哼一声,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可不信凌晨这小子没有别的话说。 “沐川说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晚上出来聚聚如何?” “没空。” 抬手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些,千篇一率的歌功讼德,没什么好听的。 “那个,夜色新来了几个靓妞,挺干净的……” “凌晨,你皮痒了?” 隔着电话,莫骄阳冷冽的声音都变成了刀片子,透过无线电穿越而来。 凌晨快速的把电话从耳边抽离一下,留了大约两厘米的空隙,不耽误听对方的声音,又不至于让自己被对方的冷气喷着。 十冬大腊月的,屋里空调开到三十度,才能阻止那丝冷气的入侵,这个男人的声音,比外面的冷风还要刺耳呢。 若是别人,没准早就被莫骄阳这样的声音吓退了,可是凌晨免疫力太强,这会儿还能谈笑风声,“骄阳,别怪当兄弟的不提醒你,这肉虽然好吃,可也不能一顿吃的太多不是,虽然你那胃属钢铁的,连混凝土都能消化,可你好歹也得学着点怜香惜玉,鲁大夫的话,你可别忘了,回头再来复诊的时候,鲁大夫那脾气,你可是领教过的,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回头你可别找人家哭。” “冷莫璃那还有药吧。”莫骄阳就像没听到凌晨明里暗里的点拨一般,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药?什么药?” 凌晨眉头一挑,没反应过来。 “晚上夜色,我买单,好好玩。” 莫骄阳按了红色的挂断键,嘴角扬起一抹算计。 凌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嘀咕着,“不是说不来吗?” 又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看着袁大头也上去讲了话,表了态,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四十分,大楼里的办公室唯有那么几间还亮着灯。 莫骄阳伸展了一下胳膊,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起身的时候,到门口的衣架上拿了大衣穿上,这才开了门往外走,到了秘书室,轻敲了两下,“谢秘书,我先走了。” 谢朗起身道了声好,“莫书记慢走,办公室那边我去收拾一下,就离开。” 出了大楼,到了停车场,上车之前,给冷莫璃打了个电话,交待了今天晚上的任务,然后便按了电子锁,开了车门,一路滑向夜色。 234.第234章 投怀送抱 晚上八点,夜色的包厢里,凌晨眼巴巴的望着门口,时不时的看一眼腕上的手表,那表情,就像是热恋中的小媳妇,正在等着情郎一般。 冷莫璃嘴角抽搐着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这事儿真不怪他,谁知道这俩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又闹起了哪样的妖娥子,哎,他充其量是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小弟罢了。 白沐川这些日子是真忙,忙着哄小女人,忙着跟b市那边打关系,小女人有孕了,总得赶着孩子出生前给个名份吧,可偏偏自己那个小女人是个固执的,两边施压,还动不动就跟他反抗,什么才上了大一就被搞大了肚子,说出去丢死人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又不是被人强了? 武子衍算是几人当中最逍遥自在的,这会儿身边坐了两个小公主,正在享受着齐人之福。 白沐川嘴角狠抽,这帮损友,一个个不想着帮他镇压后院,只顾着自己开心快活,要是让他家小女人看到这包间里还有两个小公主,怕是他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日子又要闹起来了。 “凌晨,你不是说骄阳过来吗?”白沐川瞧着凌晨一副盼情郎的样子,咂巴了两下嘴,有段日子没见凌晨身边有女人近身了,这小子,不会转性了吧? 武子衍嘴里含着小公主刚刚喂过来的一粒葡萄,睨着凌晨的目光微挑,“真不要一个?” 冷莫璃向来没这方面的偏好,白沐川现在是焦头烂额,点了两个小公主,原本是他和凌晨一人一个的,当然,要是莫骄阳过来,这两小公主都得告退,谁让人家是老大呢,又是时下流行的妻管严,若是沾上一星半点的异味,估计回家还得跪键盘…… 凌晨摇了摇头,他虽然跟莫骄阳那么一说,可是人真来了,他也不会给他找小公主,杜若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这种事儿要是被她知道了,未必会闹,却一定会难受在心里。 给别人添堵他向来不遗余力,可主角换成了杜若,凌晨还是直接把这个苗头捏死在摇篮里了。 “你们先玩,我去给骄阳打个电话。”凌晨拿着电话想出去找个清静的地方,问问这男人从单位开车出来,就算是不踩油门,一路滑行,也该到了。 白沐川也催道:“你快问问吧,我最多还能坐一个小时,晚上九点半不到家,今天晚上就没个消停了。” 扑哧。 武子衍瞧着白沐川苦逼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嘲带讥的问道:“沐川,不是当兄弟的不挺你,你瞧瞧你这日子过的,也忒不容易了。” 白沐川不屑的撇过武子衍左拥右抱的样子,这样花天酒地的日子,以前也不是没过过,可是自打有了家里那只小野猫,这日子天天跟换着花样似的,可着劲的折腾,没有一天重样的,这会儿听武子衍这般不加掩饰的嘲讽,他也不生气,眉眼微扬的时候,还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味道,“子衍,不是我说你,十几、二十岁那会儿,咱们叫青涩,瞧着什么都想玩一玩,可是这玩啊,到底也就是个玩,总有腻歪的时候,前天我跟我媳妇逛商场,还碰到你妈了,你妈两眼冒着绿光盯着我媳妇的肚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你们家的骨血呢,啧啧,我说,子衍,你看凌晨原来多花的一个人啊,现在不也收心了,虽然身边没看到什么花儿,草儿的,可那是人家眼光高,没碰到合适的,我寻摸着,要是一不小心触了电,保不齐开花结果的事儿一招烩了,到时候可别怪兄弟们孤立你。” 武子衍搭在小公主身的手在听到那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家的种时,忍不住嘴角狠抽,这男人脑子得搭错多少根线,能拿自己媳妇开出这样的玩笑来? 心里想着,早之前他怎么就忘了留一个他们家小野猫的电话来着,瞧瞧,要是把这话录下来,指不定今天晚上还能上演一出全武行呢! 两个小公主是夜色的新鲜货,今儿才第一天上岗,进这房间之前,领班就跟她们说了,这屋子里坐的,不管哪一个,只要她们能把人拢住了,吃香喝辣的日子就对着她们招手了。 包厢门一开,她们就先把屋子里的人扫了一眼,心里一万遍的感谢着各路神仙的眷顾,这一屋子没有一个大耳肚圆的嘴角流油的,就算她们没见识过什么叫大富大贵,可也不会忘了刚才被领班钦点的时候,那一众姐妹羡慕的眼神。 只是原本想着,四个男人她们先套套底,反正就两个小姐妹,平均分一人还能得两呢,到时候再在二者之间选出个优胜股,要是进展的顺利,今天晚上就能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上岗之前,她们可是被领班强迫着看了几天大尺度的***,到现在,她们除了没有实战经验,别的真不缺什么了。 只是功夫做的再足,也不如临时情况变化太快让她们措手不及。 四个人当中还没挑出一支优胜股,两个小姐妹就被塞到了一个男人怀里。 都说同行是冤家,两个小姐妹团结一致的战友情谊,在面对同一个竞争对手的时候,瞬间瓦解。 尤其再听到那个叫白少的人这么说话,简直是断她们的财路啊。 小公主好容易逮着肥羊了,心里巴不得把肥羊圈的紧紧的,哪能因为人家一句半句的话,就打了退堂鼓。 这会儿,揽着武子衍左臂的小公主软软的憎着,嗲声嗲气的咬着他的耳朵,撒着娇,“贾少这样的青年才俊,就算是被孤立也是情有可原的。” “噢,说来听听?”武子衍眉目舒朗,嘴角还弯起一抹纵容的弧度,垂眸间,眼睛若有似无的撩过小公主胸前的风光,那两跎山峰因为上身的衣服太紧,正跃跃欲试的想要冲破束缚,当然,那层薄薄的束缚只有男人有心,就可以轻易的当一次救美的英雄。 男人长的好看,即便是色眯眯的看着你,也只会让你心潮澎湃,不会觉得恶心。 小公主被武子衍这样的目光看的浑身燥热,脑子里晃动的,满满都是那些片子里,男人、女人纵情喘息的画面,原本不认识的脸庞突然就换成了她和身边这个高贵、帅气的男人。 包厢里的灯光太过暧昧,以至于小公主脸上的红晕都越过了腮红的痕迹,这会儿趁着武子衍的心情好,更是把自己的身体贴的更紧一些,原本攀在胳膊上的两只手也越界揽上了男人的腰,当然,这样的做法,自然招来同伴的不满,只是这会儿想要独霸这个男人的念头已经超越了一切,眉目间溢满了崇拜之意,脸颊枕着男人的肩,红唇轻启的时候,口中的薄菏味道直扑男人的鼻息,说出来的话,更是带了十足的讨好,“武少怕是没听过,男人太帅或是女人太美,都会没有朋友的。” 武子衍魅惑一笑,恍然大悟,“还有这样的说法?” 小公主双眼眨着星星,连连点头。 武子衍扭头又瞧了一眼另一边有些垂头丧气的小公主,显然在这场角逐中,另一个是道行还是弱了些,不过弱与强,不是由两个小公主说的算的。 “噢,难怪……”拉长的音阶,耐人寻味的眼神,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小公主,一下子就仰起了头,双眼清亮的看着武子衍,丝毫不掩眸间的惊喜之意。 原本厌厌的情绪,被武子衍这一声别有深意的夸奖霎时击垮,垂落于一侧的手,拿起桌上的果叉,叉了一小块奇异果,回身递到了武子衍的嘴边,柔声款款,“果中王者,配给武少,再合适不过。” 啧啧,白沐川单手拄着下巴,看着武子衍身边上演的现实版的宫廷剧,咽了口唾沫,侧眸看了眼刚刚坐过来的冷莫璃,鄙夷道:“只听过三个女人一台戏的,今儿算是知道了,两个女人加上一个风骚男,照样能上演一出狗血剧。” 冷莫璃目光沉淀在酒杯上,红酒的色泽掩饰了刚刚飘进去药物的颜色,用不了一分钟的溶解,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被人享用,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哎,莫璃,你不会是被刺激到了吧?” 白沐川没得到共鸣,瞧着冷莫璃扭开头的样子,以为是不喜欢武子衍这般能折腾,便也学着冷莫璃的样子,把身子扭了过来。 “没有。” 冷莫璃回神看了一眼白沐川,顺便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办婚礼?” 白沐川进来也有大半个小时了,终于听到一句知心的话,差一点就拉着冷莫璃的手泪奔了,只可惜,冷莫璃这人,就算是关心你,可是表情也太冷,情绪酝酿不到位,只能叹了口气,“莫璃,你说,骄阳当时怎么就能干出那么超出寻常的事儿呢?” 冷莫璃挑了挑眉,真想提醒一句陷入泥沼中不能自拔的男人一句,这年月敢在背后道莫骄阳事非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白沐川偏偏还无所觉的继续八卦,“听说,他跟他媳妇,统共也没见上几面,连手都没牵过就扯证了,当时我还在心里偷笑来着,想着他一准是在部队里憋疯了,看到个母的就想扯证,拉上窗帘就想把肉吃到嘴。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他,那家伙从小家教就严,再加上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原则性又强,还有他那性子,那几年,凌晨环肥燕瘦的也挑了不少,可没一个能入的了眼的,所以一时急切也是有的。 可你说,就算是再急切,也不至于就把证扯的这么快不是,现在不是流行个试婚吗,既合理,又不犯法,还不耽误办事儿,回头两人不合适,合平分手就是了,多正大光明的途径啊,偏偏他就不用,非得把自己栓死。哎……” 白沐川又是一叹,沮丧道:“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这么大的魄力呢?” 冷莫璃嘴角微挑,这哪里是抱怨,分明是羡慕啊? 此刻,被白沐川羡慕的男人,正穿着浴袍,站在走廊里接凌晨的电话。 “我不过去了,若若临时有点不舒服,你们好好玩,帐算我的。” 凌晨嘴角狠抽,听说过临时驾照,临时身份证,临时停车,还没听说过临时不舒服的,这男人,不来就不来呗,要么就直说,要么就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像这样赤祼祼的鄙视他智商的行为,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 可他凌晨是谁啊,大亏认吃,那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可这小亏得往回找场子啊,脑子一转,主意就出来了。 “啊?小若若不舒服啊?哪不舒服啊?要不要紧啊?鲁大夫这个时间应该在家,要不要让她过去一趟?噢,对了,我们医院那辆临时救护车还在,要不就直接开过去吧,那上面,设备齐全,上次小若若不是用过了吗,免得情况不明还得往医院折腾?” 凌晨的语气很急,一连串的关心就像连珠炮似的往出冒,仿似在说,只要你老人家一声令下,除了办公楼不能挪动以外,但凡是能用的上的,保管以最快的时间运达。 莫骄阳眉头一蹙,原本还想打电话给冷莫璃把今天晚上的计划取消呢,可是这会儿某个男人这般不识时务,那就只能让他长点教训了。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是云淡风轻,“一会儿我抱她睡一觉就好了,不用这么麻烦,挂了。” 莫骄阳不急不缓的挂了电话,嘴角弯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凌晨龇牙咧嘴的看着手里的电话,要不是莫骄阳掐断的太快,他一定隔着电波给那个自大的男人两拳,你丫的,夫妻情深,就夫妻情深吧,有没有这么分分钟都要炫耀的? 还临时病了,这病得的可真是好啊,不用吃药,不用打针,不用检查,就找个男人抱抱就行了? 凌里嗤了一声,往包厢走去,半路还碰到个不长眼的女人,径直朝他撞来,本来能躲开的,却不想那女人歪歪扭扭的身子竟像是跟他耗上了一般,他往左走,她就往左晃,他往右走,她就往右晃,一连晃了两三次,凌晨怒了,丫的,爷不发火,真当爷是唐僧呢? “我说这位小姐,出来卖就别装矜持了,怕抬头没法做人你就别进这种地方啊,玩纯洁找咖啡厅去,那里的凯子虽然弱了些,可好歹能玩点文艺范儿,懂得个怜香惜玉的,像夜色这种地方,想扒光了爬本少床的女人已经数不胜数了,你这样勾引人的招数,实在是太低级了些。” 凌晨算不得好性子的男人,能步步为营把凌氏越做越大的男人,要是没点见不得光的手腕,雷厉风行的魅力,怕是早被别人生吃活剥了。 凌晨又因为有莫家撑腰的关系,难免在性子上学了几分莫骄阳的霸道,只不过他一向笑脸示人,这层伪装的假象,又让那些与他不熟识的人,会以为他是个优雅绅士的谦谦君子。 只可惜,凌晨这辈子,谦谦君子那一面,也就只留给了少数人,尤其是女人,记忆里,除了他们家老佛爷,堂妹,再多一个,便是杜若了。 这会儿,心情本来就不怎么欢娱,又碰到一个不识抬举的,嘴上的话便刻薄了许多。 周郁这会儿只觉得脑门子嗡嗡直响,神智越来越迷糊,让她根本就没力气抬头去看前边的男人是谁,只知道不是那间包厢里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更主要的是,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就像是在唱歌一般,而且这个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很好闻的那种,很吸引人。 周郁想着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是找了借口的,她要是没猜错的话,那群王八蛋一定在后面派了人跟着她,不就是拍了一组照片吗?这会儿还没登出去呢,就把她给绑到这种地方来了,这社会什么时候变成了个人独大了? 她是正当途径拍的,又没犯法,难不成这些人还能杀了她不成? 当然,在小命和事业之间,她还是很没出息的选择了小命,可是她明明把底板交了,那些人怎么还像是不放心似的,还说要跟她交个朋友,交个屁朋友,她一五讲四美的大好女青年,跟一帮混吃等死,无恶不做的大佬们在一块,能交成什么朋友? 下车之前,她看了一眼门牌,霓虹灯上面夜色两字璀璨夺目,在无力求援的情况下,她想到了瞎猫撞死耗子,白姐跟她说过,夜色这种地方,是s市有名的销金窟,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想在这里钓到终生饭票,就有多少女人迷失在这里。 周郁不会把自己迷失在这儿,可是现在,她急切的需要找一个足够大的靠山,让她摆脱眼前的困境。 脖子虚软的抬起,眼神迷茫的看着被自己堵着走不过去的男人,恍了恍神,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呢,不管了,就他吧。 “老公,你怎么才来。” 凌晨怔愣着看着直直扑向自己怀里来,迷朦着双眼,带着哭腔的女人,趴在他的肩膀上不停的喊着老公,头疼,老公,我疼,那细软的声音非但没让他起半点怜悯之意,反倒还多了一层厌恶。 235.第235章 过河的桥 金色的旋转琉璃顶灯照在头顶,脚下踩着分段镶嵌着有机玻璃,内置光源的地面,夜色的奢华不仅体现在其顾客的档次上,还有它独树一帜的装修风格上,相得益彰这四个字,到是被它的掌权人,运用的恰如其氛。 这样的灯光打在凌晨薄唇轻勾的嘴角上,皮笑肉不笑的凉薄之意丝毫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甚至在那一刻,眼底满满盈绕着,皆是鄙夷之气。 只可惜,周郁这会儿垂着头,歪扭的身子要用两手抓住凌晨腰间的衬衣才能固定住,淡淡的烟草味飘进了她的鼻间,努力的吸了吸,这个男人身上竟然没有染上女人的香水味,周郁想着刚才那个包间里面大胆火辣的小公主缠在男人身上恨不得上演活春宫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抓着的救命稻草一定是个洁身自爱的好男人。 洁身自爱好啊,她现在刚出虎穴,最怕的是就是再进狼窝,就算她无知,可也知道这会儿身体的反应有点不正常。 做了记者以后,听同事儿们常常说这种地方充斥着各种让人兴奋药物,有多少人在这种药物的控制之下,做出了失常之事儿,连许多大明星都栽过跟头。 周郁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药物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大大的良民,朝九晚五,工作尽职尽责,就算是工作需要驻点加班,也是洁身自爱,从不越雷池一步的。 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触这种东西? 再说,周郁也没觉得自己长的有当大明星的潜质,她这张脸蛋用漂亮来形容都算是人家夸她,若说还有点出色的地方,也就是她这具干吃不胖的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胸围、臀围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偏偏腰围还停留在纤纤一握的年纪。 可她从来没想过跟别人炫耀她的身材,无论是上班的衣服,还是在家的衣服,她买的没有一件是可以展现火辣身材的,为此,还没少被同事儿笑话臃肿。 周郁没觉得臃肿有什么不好,比起那些天天在自己身上涂脂抹粉,走路扭腰摆胯,包里还得藏个防狼器的女人,她这样,安全多了。 可是这会儿,她有点后知后觉的发现,就算是再平凡的女人,碰到没有下限的老男人时,还是应该准备一个防狼器的,谁让那满口黄牙,一说话能把人熏个大跟头的老男人对女人实在是没什么要求呢,那感觉,活脱脱跟家里养了个母老虎,八百年没吃过荤腥,偶尔得一机遇逃脱母老虎的监视,就可着劲的把自己积攒下来的弹药一朝泄完。 周郁头又开始疼了,也不知道这帮王八蛋在她喝的东西里下的什么,头抵着男人的胸膛,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自己身体的后方,刚刚还离她有些距离的男人,这会儿已经与她只隔几步之遥了。 周郁知道,刚才她喊的声音不小,只要走廊里活着的生物,就都能听见,那男人还能上前来,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便是她现在寻找的靠山不大牢靠,人家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这也是最坏的一种。 当然,她心里更是期盼着另一种好的可能,便是她这会儿一不小心撞上了大运,真的碰到了一个大靠山,只不过人家不相信她能傍上这样的靠山,所以不信,想上来探探究竟。 而这个究竟,自然要取决于这会儿被她依傍着的男人的态度。 周郁想着,大不了豁出去了。 好歹,这也是个能看的过眼儿的男人,总比那满口黄牙的老男人好嚼吧。 二十二年的洁身自爱,她就算是把自己的第一次糟蹋了,好歹也得对得起她那层膜吧? “老公,你抱着点人家吗,人家之前跟你发火是人家的不对,老公,我不要那边项链了,人家知道,你更在意人家的心意,虽然那条项链很漂亮,你送给别人我有点吃醋,可是只要你是我的,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老公,你亲人家一个吧。” 周郁学着电视里面最会发嗲的女人,捏着嗓子说着连自己鸡皮疙瘩都被肉麻的掉满地的话,原本揽着男人后腰的手,这会儿已经移过了一只,顺着男人隔着布料都能摸出伟岸英挺的身躯,慢慢的向上攀爬着,速度不快,指尖像是在钢琴上跳跃一般,在身体微微偏失的时候,调皮的指尖已经顺着男人衬衣纽扣之间的空隙,钻了进去。 那个位置,竟然选在了男人第三颗扣子和第四颗扣子之间…… ktv的走廊,就像是从繁华的都市走向心灵的通道,光线不宜太过刺目,那样只会让人变的清醒,仿似神经每时每刻都在绷紧,眼前晃动的是那一张张打印的满满的a4纸上细密的字体,得不到放松与舒缓。 所以,无论ktv的大小,档次如何,都会在灯光上下尽功夫,不能像包厢那样昏暗,又不能像白炽光那样刺目,柔和,舒缓,成了首选。 凌晨以往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因为走廊于他,就像是行走在柏油路上的过客,既不能坐,也不能歇,他的生活节奏,没有时间去在间这些细节。 可是今天,夜色的走廊里,他被堵的时间有点长,眼前这个女人攀爬的招数算不得新鲜,而且还能聪明的在他提点之后,改变路数。 凌晨心下嗤之以鼻,眼里的光,却难以臆测。 眼眸微垂的时候,没有错过眼帘前方一道身影,似乎,目光一直徘徊在自己身前这个女人身上。 直觉,这个女人,惹麻烦了。 夜总会的小姐能惹的麻烦,真是不多,只要你尽好本分,麻烦从来不会光顾于你,当然,你要是想反抗,麻烦从来也不怕缠上你。 凌晨没有多少爱心,就算他有爱心,也不会挥霍到一个夜总会的小姐身上。 垂在两侧的手臂刚要抬起,推开眼前碍事儿的女人,却因为胸腔处传过来的细小声音而微微顿了一步。 “求求你,帮帮忙。” 细小的声音嗡声嗡气,带着弱者寻求救助的楚楚可怜。 几乎在同一瞬间,原本想要推开女人的手,改成了搂抱之姿。 凌晨自己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份心里上的变化,就听到前面包厢门开合之间,传来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晨,你还没完没完啊?” 白沐川是真有点等不及了,这凌晨出去打个电话都快半个小时了,莫骄阳万一还没过来,怕是他也碰不上了,坐了这半天,也就从冷莫璃那得来点安慰,武子衍觑个空就奚落他,要是莫骄阳不来,他也早点散了算了,提前回家半小时,没准小女人还能高兴的赏他点什么。 白沐川现在对自家那位小祖宗,完全就是痛并快乐着。 只是眼前的情况让白沐川有些呆,这是什么状况,凌晨不要包厢里的小公主,自己出来找个小公主? 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凌晨找这个小公主干净不干净,而是想着刚刚他在武子衍跟前说的话,连一夜都没过去,就被自打嘴巴了。 白沐川仰天抚额,他得有多倒霉啊…… “拜托……”周郁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有动作,声音不敢放大,依然如猫一般的低低祈求着,整个身体无赖般的攀着凌晨的身体,不曾有半分空隙。 当然,这会儿她怕拉开了距离,就被这个男人甩出去。 白沐川惊愣的看着凌晨身前粘的如胶皮糖一般的女人,从背影,压根就看不到这女人的长相,可是让他惊愣的还不止这些,还有这会儿凌晨眼里的光,嘴上的笑,似春风扶柳,柔和的如三月随风拂动的柳丝,柔和的能把人溺毙在里。 这样的光,若是用到正牌的凌太太身上,亦或是凌晨在意的女人身上,没什么奇怪的,男人宠女人,他也用这样的光看过自己的小女人。 虽然,后来他的目光变的越来越咬牙切齿了,可是最初的最初,他也是三月春风,若柳扶风。 可是这会儿,凌晨把这样的光,用到一个夜总会的小公主身上,白沐川咯应的差点把刚刚倒进肚子里的酒都喷出来,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堂堂凌少,凌氏的总裁,整个s市老中青幼四代的梦中男神,怎么会把自己这样的目光糟蹋到一个夜总会小公主身上呢? 白沐川愣愣的看着凌晨揽着那个一直把头垂在他胸前的小公主进了包厢,一边关了门,一边捶胸顿足的抱怨着,“晨,这就是你新换的口味?” 都说做一行爱一行,既然是出来干小公主的,就该把自己收拾齐整了,瞧瞧这女的穿的,谁家小公主陪客还把大衣裹身上的,对于这种不敬业的人,夜色的领班就不知道好好调教调教再往出放? “还没演够?” 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的凌晨,在包厢门关上的时候,便松开了手,完全不在意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是不是还有可依的位置,自己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摇晃着刚刚他饮过的酒杯,浅浅喂进去一口。 武子衍讥笑的扫过白沐川,仿似在嘲讽着他刚刚还没散去余音的言论。 冷莫璃却是盯着凌晨喝了一口酒,张了张嘴,终究在凌晨一口过后便放下杯子时,又闭严了嘴巴。 直到这会儿,冷莫璃才把目光掠过被凌晨带进来的女人,他从不玩夜总会的小公主,嫌脏,今儿陪这睡,明儿陪那个睡,指不定哪里沾染了什么病菌。 他对于自己的大脑和双手与病菌做斗争还是比较在行的,至于那玩意,摇了摇头,爱惜它,就等于爱惜生命。 只是今天这个小公主,好像有点特别。 冷莫璃瞧着那个小公主自发自觉的找到沙发的一角,难受的蜷缩在那,眉眼看不大清晰,可是透着一股子,见过的痕迹。 他的记忆力算不得超群,不过有些时候,掠过一眼的人,或许还会拾起一分半分的印象。 比如,眼下看到的这个女人。 “是你——” 冷莫璃声音不掩诧异之意,没想到这女孩竟然来这种地方做起了小公主,虽然这行挺赚钱的,可是他之前觉得这女孩挺有傲骨的? 凌晨缓缓的眯起了眸子,被人当成凯子不打紧,反正他这张脸,就长了一副凯子相。 可被人当桥过,不收点利息,好像还真不是他的行事儿风格。 只是这会儿瞧着冷莫璃的样子,到像是跟这个小公主认识。 “怎么,熟人?” 武子衍也颇为有兴趣的推开身边的两位小公主,比起花前月色,他到更愿意看到冷莫璃这块千年不动的寒冰能感兴趣的女人,是什么样的。 虽然现在还不好界定这个女人是不是跟冷莫璃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可是能让冷莫璃在女人身上多看一眼的,已属特例。 刚刚还明争暗斗的两个小公主,这会儿也一致把目光对准了沙发上的那个女孩,她们是第一天上班,这里的小公主还认的不全,不过沙发角落里那个女人的穿着,实在不像个小公主,目光里均有疑惑闪过,却没敢轻举妄动。 反正这间包厢里还有三个男人,只要这女人不对她们的肥羊下手,她们也只当看不见。 白沐川自然跟武子衍一个心思,刚想先走的心思,也停了下来,一屁股凑到了冷莫璃身边坐好,嘴角轻佻,目光暧昧的调侃道:“莫璃,你不会打算跟晨抢女人吧?” 好家伙,不开窍的时候,雷打不动,脑子一但开窍,竟然跟兄弟抢女人了,啧啧,白沐川不只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还直接当着冷莫璃的面,把大拇指竖的高高的,另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上,颇有意气的喊话,“虽然兄弟妻不可戏,可真爱无罪,再说,晨也不是小器的人,一个女人而已……” 凌晨眼角的余光掠过沙发角落里不言不语自作安宁的女人,挑起的眼角略显尖利,目光转过,看向冷莫璃的时候,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在这儿,还是换个地儿?” 虽然当了回桥,可是能让兄弟开个荤,也不错。 冷莫璃嘴角狠抽,他就猜到凌晨不会记得这个女人是谁。 “照片上的女人。” “照片,什么照片?”白沐川离的近,自然最先发出质疑。 武子衍三缄其口,却不掩其眼里的兴味。 凌晨目露疑惑,摆明了没听明白冷莫璃话里的暗示。 冷莫璃无奈,翻了个白眼,“那次撞车,她偷拍,你和她拍了张照片,然后发到了娱乐版……” 寥寥几句,便把这曾经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凌晨恍惚记得有这么个事儿,后来报纸出来,他还说了一句角度没找好,他的样子,好像不太帅。 那之后,这女人好像还找到她闹过,说什么让他澄清? 白沐川和武子衍早就过了凌晨跟哪个女人传个绯闻,上个头条,还屁颠屁颠的当回事儿的年纪,这会儿听来,也只当是那些败金女想攀高富帅,没有下限的使手段呢。 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登过娱乐版的头条,有些是他们知道的,有些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身边拥堵上来的女人偷偷找个拍的,只要角度抓拍的好,就可以表现的像一对情侣。 白沐川嗤的一声,睨着沙发角落上的女人不屑道:“莫璃,这样的女人,当兄弟的奉劝你一句,还是算了吧,满腹心机,手段娴熟,就是玩玩,怕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了,脏死了。” 呃—— 周郁迷迷糊糊的听着,虽然她更想现在就离开,过了河就该拆桥了。 可是她怕外面的人还守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这些人一块离开,到时候再拆桥,才能更安全。 神智昏昏沉沉的,她觉得自己好想睡一觉,只是这些人聒噪的她没办法入睡,那些声音,就像是夏天里的蚊子,苍蝇,嗡嗡的在她耳边直响,尤其这些人嘴里现在讨论的满腹心机,手段娴熟,可以玩玩的女人与她挂钩的时候,她气愤的想要辩解,“我不是……” 声音太弱,若不是包厢里现在没人唱歌,没人大声叫嚷,这样的声音,怕也没人会听的到。 白沐川嗤笑出声,不屑的点指着周郁,“我说,你都卖到这地方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s市爱慕凌少的女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也不丢人,知难而退,想转移目标也算你聪明,只是在咱们兄弟之间游走,建议你还是先把那个小身板练结实了再说,别到时候上了床,没两下就受不住了,告诉你,怜香惜玉那一套,在咱们兄弟之间,可向来行不通。” “你……” 周郁从来没像今天这么郁闷过,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当成那种自甘堕落的女人鄙夷着,讥讽着。 若她是,到也罢了,偏偏,她又不是。 “晨,是那个记者。”冷莫璃很公道的道出了周郁的身份,虽然他记不大清这个女人的名字,不过身份还是知道的,若不是这样的身份,怕也不会惹了凌晨的怒气。 “那又如何?”凌晨的语气,凉凉的,并不在意这个女人的身份,似乎兄弟要是想玩,那就玩。 冷莫璃嘴角一抽,四个字,让他感受到了为所欲为的霸道。 236.第236章 凌晨得罪你了? 一夜好眠,杜若在早上醒转的时候,意识最先感知的,便是抵于双腿内侧毫无遮挡的某个不安分物体的存在。 又硬又烫,火烧火燎…… 记忆里昨天晚上明明在媒体室的躺椅上看书,看着看着,好像就睡着了,至于什么时候回的卧室,却是没有意识了? 四肢交缠,被子下的身体未着片缕,后背能感应到男人胸膛的温度,这样的睡眠方式已经让她学会了习惯,所以并不惊讶,只是这会儿,两腿内侧所抵的柱状物体正在一点点的变化着,明明没觉得身后男人有醒来的迹象,可是他的小弟弟似乎比他更热衷于——早起。 身体是一夜好眠的舒爽。 杜若忍不住契笑,想必,昨天晚上男人回来看到她睡在媒体室,一定很懊恼。 搂在臂肩的手腕微微收紧,在她身体因为契笑而微微颤抖的时候,男人晨起性感又夹裹着诱惑的声音暧昧不清的传进她的耳道,“睡好了……” 薄唇翕动,热气扑面,两片薄唇轻佻着她的耳垂,莫骄阳已经蓄势待发…… “来……唔……”杜若想说,来不及了,她刚刚不小心的扫过一眼墙上的电子表,时间过了六点半了,男人要是不吃早餐,七点也要出门的,她还想着去帮他弄一份快捷的早餐呢。 可是唇瓣被堵住,她的话被男人闯进来的舌堵在了喉咙口,吐不出去,只能顺应着身体本能的反应去跟随着男人的节奏。 一吻气喘方歇,莫骄阳没有给杜若任何反应的时间,男人晨起的欲望一点不比晚上来的弱,更何况,他还要抓紧时间。 “半个小时,宝贝……”沉船入港,身体快速的动作着,两片薄唇一边****着女人的耳腮,一边沉沉的低笑着。 “早饭……” “对,这个早饭,的确最合胃口。” 低哑暗沉的声音飘荡在杜若的耳边,眼前是男人戏谑的眼神,杜若认命的把抬臂揽上男人的颈项,五指穿插进男人的发丝,一双被男人吻过带着水润色泽的唇,主动寻找着男人的薄辰,勾动着小舌钻进男人的口腔里,与大舌嬉戏。 一场开胃早饭在时针指向七的时候,准时结束。 莫骄阳在身体达到兴奋点的时候,狠狠的卷起杜若的小舌呜咽着…… 在彼此身体探索的领域,莫骄阳从不掩饰他从杜若身上的得到的快乐。 他的任性行为,却在杜若的心里,筑起了莫大的骄傲,与身份无关,只因为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你能给她幸福,她能给你快乐,这样平等,相互的爱,支撑着她心里那道快乐的墙。 热情还示消退,可是时间却真真来不及了。 杜若坏笑的看着虚撑在身上,还没从身体里退出去的某人,魅惑道:“好像,没吃饱啊……” 眼里的****还没有消散,因为刚刚激烈的运动,脸上还现着潮红,连身上,都有未干的汗渍。 莫骄阳看着这样的杜若,只觉得埋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又在变大,变强,原本想昨天晚上回来好好伺候伺候小女人,哪成想,看到这丫头竟然在连条薄毯都没搭,就在媒体室里睡着了,实在是吓的他够呛。 好在媒体室里的空调温度还算够高,不然,真着凉,感冒了,吃苦受罪他也跟着心疼。 抱着她一路从媒体室放到床上,甚至亲力亲为的伺候她更衣,都没见她醒过来的迹象,那会儿,看着她沉沉的睡颜,他想的是,头一天晚上,一定把她累坏了。 大发慈悲的让她睡个好觉,却不想这丫头醒来不领情不说,竟然还敢挑逗他? 莫骄阳又岂是肯吃亏的人,尤其,这会儿,心中一百个不想走。 杜若瞬间睁大了双眸,感受着身体渐起的律动,身上的男人两道浓眉因为眼底那不加掩饰的邪肆的笑意,荡起了涟漪,睫毛轻眨,原本并不纯粹的笑容间又加增了独属于成熟男人魅惑人心的味道,两片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再来……” 这哪里是莫骄阳啊? 时间观念超重,工作强度超大的男人,竟然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就打算把时间浪费在床第之间? 杜若发誓,她从来没想过要做红颜祸水啊。 身体里刚刚高潮的余韵还未消退,男人只要轻轻动上几下,那股由下至上的酥麻感就足以让她兴奋的想要尖叫。 可是唔咽间,她还是勉强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些,手上的动作推搪在彼此之间,语带恳求,“别闹了,你不是说这阶段工作很多吗?” 莫骄阳挑了挑眉梢,“我这不是在工作吗?” 呃?工作? 杜若不解,却听见男人气息浓烈的声音包裹着她,“宝贝,为人民服务,甘之如饴!” 一室旖旎的春光被不识好歹的手机铃声打断,杜若两只胳膊攀在莫骄阳的肩上,在身体耸动之时,贴近了莫骄阳的耳畔,低咛着,“有电话……” 彼时,她正跨坐在男人的大腿上,那根擎天柱湿濡濡的穿梭在她的花园里嬉戏。 被子早就被两个热情的男女遗弃到了角落,早上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室内,不算明媚,却也恰好能让彼此看清身上每一根汗毛。 莫骄阳两只手紧揽着杜若的后背,入手是她肌肤由内而外因为激情而渗出的汗液,仿似,飘着香味。 唇抵着她圆润的肩头,一路从颈项又回吻到她的唇边,挑逗着她因为不专心而走神的热情。 莫骄阳很了解杜若的身体,知道在哪个部位能挑起火花,大手罩上了山峰,虽然身体没怎么长肉,可是这两个小山峰到像是丰满了许多。 刺耳的手机铃声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可是身前的小女人已经被他带动的忘了那个不素之客的打扰,唇齿纠缠间,有她动情的吟哦声,不断的溢出。 杜若像八爪鱼一样攀附着莫骄阳,身体里不断飙升的快感让她的吟哦声越来越不加控制,若不是唇舌被堵,或许,这会儿她已然失控。 一丝新鲜的空气钻入口腔的时候,杜若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了,只能任由莫骄阳折腾,而她,只能紧紧的攀附着他,侧头抵着他的耳垂,一遍遍的叫着:“骄阳,骄阳……” 手机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卧室里没有了吵闹的杂音,两人交合的声音越发刺激着她的感观,在她低喘着一遍遍叫着男人名字的时候,莫骄阳一样紧揽着她的身体,一遍遍的叫着她:“宝贝,乖……宝贝,乖……” 终于,那股子热情又被喷酒进了她的身体,在兴奋点达到最高的时候,她与他的声音,交融在一处,契合完美。 随着男人后仰的身体,她就这样趴在他的胸前,两个人如在水中浸泡一般,全身都是汗液,更别提有个地方,水漫金山。 缱绻的气氛,是她与他交融在一起的呼吸,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想体味这一刻的静谧,美好。 只是那个不识相的手机躁音又响了起来。 杜若抬手轻抚着莫骄阳微皱起来的眉头,担心道:“不会是单位有急事儿吧?” 其实电话就在床头柜上,抬手可触。 莫骄阳本来还想歇过之后,再来一次的计划,因为这个不识好歹一直打扰的声音告吹了。 因为杜若的话,莫骄阳抬手拿过手机,第一眼先看了一下上面的显示号码,当凌晨两个字跃入眼帘的时候,莫骄阳有点咬牙切齿。 “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儿。” 凌晨原本是打电话兴师问罪的,可是他怎么在莫骄阳的嘴里听出了欲求不满的味道? 昨天晚上冲了大半宿的冷水澡,审问了第一怀疑对象冷莫璃,原本想着还要用些手段,却没想到这家伙节操低到没底限,没等他开口,人家就招了。 冷莫璃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要是给他用白沐川那次的药,怕是昨天晚上的冷水澡也失效了。 对于莫骄阳盗取了他的恶趣味,凌晨有些愤慨的想要声讨,可是一听到莫骄阳这会儿郁闷的发堵的声音,他的那点小苦头,一下子又不值什么了。 心情一好,这声音也透着幸灾乐祸,“啧啧,莫书记,你好歹也看看这都几点了,好歹是领着人民公仆的差,总不好天天享受安乐窝吧?” 其实凌晨更想说的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只是这话有点太粗鄙,到嘴边绕了一圈,又转了回去,瞧瞧,这就是文化人,没文化能懂什么叫语言艺术? “没尽兴?” 莫骄阳有点怀疑冷莫璃的药了,听说白沐川可是折腾了十来次才消停下来。 凌晨也不生气,当兄弟的受不住压迫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是知道做人留一线,可见他兄弟也是聪明人,这会儿,得意扬扬的痞笑道:“好歹我也是万花丛中过过,就这么点小东西,身体早就有抵抗力了,连冷水澡都不用泡,说起来,还真是让莫书记失望啊!” 莫骄阳嘴角微挑,挂着极浅的笑,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心情很好,了解他的人却知道这会儿他必然是满心算计。 “不失望,下次把剂量加大就是了。” 与凌晨的得意忘形不同,莫骄阳语态安然,身体享受着温热毛巾清洁毛孔的熨帖,垂眸间看着杜若不知何时,已经拿着洗好的毛巾在帮他清理身体。 床事儿过来,他们都习惯用热水淋一下身体,身清气爽的上床睡觉,像这样的擦拭,还真是第一次,想来,怕是杜若以为他单位有什么急事儿,一会儿来不及清洗吧。 薄被搭在了腹间,女人的手正拿着毛巾游走在他的小腹,在他还来不及多想的时候,女人突然拿着毛巾就起身了—— “喂,喂,骄阳,骄阳……”凌晨苦着一张脸对着电话连续叫了两声,好不容易听到电话那边男人情绪不太高涨的回复,连忙服软,“骄阳,咱们不带这么玩的,好歹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这次的事儿,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要是再有下次……” “如何?”莫骄阳臆想的福利没享受到,刚刚软下来的态度,又硬了起来。 呃? 凌晨苦逼了,他能如何,打,打不过,骂,有失风度,比别的,哪一样都比他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心里虽然恨不得做个小人,使劲猛扎,嘴上还得阿谀奉承的点头哈腰,“不如何,不如何,你老人家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行了,没事儿少扯蛋,帝豪大厦的事儿,好好盯着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放心吧,我办正事儿的时候,什么时候给你掉过链子。”凌晨轻呼了口气,终于被莫书记的魔掌放过了,连忙拍着胸脯保证着,心里还想着,有仇必报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凌晨得罪你了?” 杜若重新洗过毛巾,刚刚又把男人胯间的某物擦了一遍,这会儿看着他挂了电话,颊边微红,浅笑嫣然。 莫骄阳今天早上的心情一起一落,都与杜若相连,刚刚他本来还想再逗逗凌晨的,可是杜若再次进来给他清洗那里的时候,心里的阴郁,立时被阳光冲散,大脑里半点阴谋算计都想不出来了。 “没有。” 杜若两手攥着毛巾,看着男人赤祼着上半身,还不打算起身的样子,转身往置衣间走去,“穿衬衫和西装,外面套大衣,怎么样?” “好。” 莫骄阳眼带笑意看着杜若的背景,看来,他的若若为刚才的举动,害羞了呢。 为了以后也能享受到这样的福利,莫骄阳没打算在这件事儿上接着调侃杜若,适可而止,在适当的时候暴发,这样的手段,他一向运用的娴熟。 换了衣服,并没有急于出门,反正也晚了一会儿了,收拾好自己,便下楼去了厨房。 杜若以为莫骄阳下楼直接就上班去了,所以她在卧室里把刚刚用过的床单都换了下来,送到洗衣机里。 院子里迟迟没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一时纳闷,才往楼下走去。 厨房里有油在锅里被爆开的声音,从楼梯下来,站在宽敞的厅里,隔着玻璃窗看到男人衬衫的袖子挽到了臂肘,一手端着大勺,另一只手拿着炒勺,正在翻搅着什么,原本想要上前的步子,终是停了下来。 这样的画面,明明才两个多月没看到,可是这会儿,却像是隔了许久一般。 鼎盛豪园,她们的家,男人经常这样给她做早饭,偶尔晚上下班早,也会给她做晚饭。 瞧瞧,习惯果然是非常奇妙的东西。 这会儿不用走近,她就能猜到早饭的样式,每人一个煎蛋,这个时间,煮粥怕是来不及了,要是有火腿的话,盘子里应该还会放两片火腿,她们都不大喜欢吃切片面包,相比于那个,她们更热衷包子,饺子,馒头,馄饨这样的食物,也不知道李婶之前有没有给她们在冰箱里准备。 “吃饭。”莫骄阳抬头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杜若,手上的动作不停,目光睨向料理台,已经摆好的一套早餐。 青花瓷盘中间摆着嫩黄的煎蛋,两片火腿当了陪衬,蒸锅里还在冒着热气,灶上的火不停,男人手上的铲子正在翻搅着另一个煎蛋。 心型的煎蛋锅,一次只能煎一个,不然,就打破了形状。 杜若不掩眸间的笑意,这会儿问上一句你上班迟到没关系吗?都觉得在矫情,既然男人不急,那她也乐得享受这样的时光。 快乐的穿梭在厨房与餐厅之间,摆好了餐具,看着冒着蒸锅下面关了火,刚要抬手去拿盖子,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 “小心点,烫到了怎么办?” 莫骄阳微嗔了一眼杜若,觉得小女人实在是太不小心了,这蒸锅开盖的时候,蒸汽特别大,一个不慎,就容易烫伤。 一手把杜若拉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拿起了蒸锅盖子,热气瞬间扑面而至,好在他身躯高大,可以把身后的小女人完全遮住。 拿过盘子一边往出拣包子,一边不忘教育着杜若,“瞧瞧,刚才那么大的气,要是我不在这儿,不定得烫红你手呢!” 杜若吐了吐舌,想狡辩她现在厨艺很好了,再说,她又不是莫依岚,一顿饭就可以火烧厨房。 噢,对了,想到莫依岚,杜若一拍脑门,差点把受人之托的事儿给忘了。 “过几天咱们是不是还要回大院住啊?” 杜若被莫骄阳拉着坐回了餐桌,两人面对着面,一边吃东西,一边说着话。 “爸的意思,过了年,让爷爷和妈都去b市,所以,这两天,咱们先回大院住。” “爷爷同意了?”杜若小咬了一口包子,刚出锅包子,馅还很烫,好在她贴着边咬的,不过还是被汁水溅着了一点。 一张纸巾快速的贴上了她的下颌,莫骄阳微责的看着她被烫出点红晕的下巴,斥道:“又没人跟你抢,早上才吃过,这会儿就饿了?” 呃? 杜若委屈的想要抱怨,那东西,能与食物相提并论吗? 莫骄阳把杜若的委屈收入眼中,嘴角微弯,心情愉悦,“嗯,b市那边有些老关系,爷爷这么多年都没过去,人家时常念叨着。” “妈工作怎么办?” “调动一下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237.第237章 莫骄阳说,你比慈禧幸福 虽说是老夫老妻,杜若还是觉得分开时间长了,其实也不大好。 “噢,对了,依岚说咱们回大院,她过来帮咱们看家。” “看家?”莫骄阳语调微挑,似乎在研磨这两个字的可用性。 虚咳一声,杜若面显窘迫,这个男人跟自己妹妹要不要这么叫真儿啊?。 放下了筷子,两手攀着桌沿,贝齿轻咬着下唇,顶着莫骄阳的目光,有些心虚的说道:“依岚说这里空着也是空着,咱们要是回大院,她就过来住住,不断人气。” 莫骄阳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对她这个理由或是借口满不满意,只是目光在掠过她餐碟里还余下的半个包子时,沉了沉面色。 杜若顺着莫骄阳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餐碟里的半个包子,她知道莫骄阳给她准备的早饭量一般都是她吃了刚刚好,不会撑到的,今天因为早上做了一项热身运动,所以,平时一个包子的量,今天变成了两个。 对于莫骄阳无声无息的关心,她从来不会拒绝,而且,她的胃里,的确还能再装半个包子的地儿。 相处的久了,男人的脾气,她也摸了个十之七八,尤其她小产之后,他越来越在意她的身体,一顿饭多吃点能看到他嘴角微弯,若是吃的少了,便会发现他眉头微蹙。 抬手重新拿起了筷子,把碟子里的半个包子再次消灭掉,偷眼瞄过去,果然瞧见莫骄阳弯起的嘴角,轻吐口气,接过男人递来的一杯水,漱了口,杯子刚放下,面巾纸就递到了眼前。 “估计当年慈禧老佛爷,也不过是这样的待遇吧?” 杜若有点小得瑟,实在是男人伺候的太周到,一时没学会矜持,连眉梢眼角都跟着飞扬起来。 “你确定要把自己变成慈禧。”莫骄阳的声音喜怒不变,可是眼里的光,却是别有深意。 “呃?”杜若微怔,片刻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这样的性子,太过散漫,又没有那么强的权利欲望……” “你不觉得你比慈禧幸福?”莫骄阳自己擦了手,一边收拾着桌上的餐具,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呃?” 人家统领江山半个世界,她一个小白人,能比人家幸福。 擦桌布被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控制着,桌面上的残羹很快就被清理干净,杜若看着双手撑着桌面,在她头上罩上阴影的男人,两片薄唇翕合间,说出来的话,真是…… “慈禧身边伺候的都是断了根的男人,晚上就算是想了,也得忍着,你说,这么看来,她是不是混的,还不如你……” “……”杜若默了,果然是同一件事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啊,只是莫骄阳同志,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那高风亮洁的形象啊? 不过眼前的莫骄阳,似乎更看重如何扮演好一个合适的居家好男人。 倚在厨房的门口,杜若看着并不急着出门的莫骄阳,把收拾的碗筷清洗干净,放回原位,流理台用抹布重新擦拭一遍,光洁如镜。 待收整好流理台,又拿过拖把将厨房地面的水渍擦干,明明是琐碎的家务,可男人打理起来的眼神是那样的认真,仿似这些家务活,半点不输于他办公桌上重要的文案一般。 莫骄阳最后审势了一下净白的瓷砖地面,刚刚拖完,还没全干,抬头看着杜若细致入微的交待起来,“下午一点到三点,钟点工会过来,要吃什么东西,让她们帮你拿,厨房地面水干了,再进来自己找东西,注意别滑倒。”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幸福的小抱怨,杜若眯起了眼眸,真觉得自己该被泡在蜜罐子里了。 报纸上常说那些嫁进豪门的女人生活多么艰辛,一边伺候着男人,一边哄着婆婆,出门还要把自己打理的光鲜亮丽,不给豪门丢脸,在外面半点错都不能出,更别提跟某个异性关系太近,哪怕一点点的小错处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到时候,豪门梦碎,惨一点的,可能净身出户,要是碰到有点人性的,也不过给点钱打发了。 她不知道那些豪门与莫家这样的,算不算一个档次,可是莫家每一个人都没让她有那样的感觉。 不说贾美云,那是亲婆婆,就是小姑莫依岚,对她也是实打实的好,投挑报李,她自然也不想负了莫依岚的请求。 再说,这请求,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乖巧的应了莫骄阳的要求,看着男人一边整理袖子一边从厨房出来,连忙狗腿的去拿西服,又亲自翘着脚去帮男人打领带,嘴上还不忘关心的问道,“早饭吃的晚,中午估计饿的也晚,别光顾着工作,忘了吃饭。” “嗯。”男人两臂托着她的腰,微俯下身子,让女人可以不用把脚尖翘的太累。 打好了领带,杜若又帮着莫骄阳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袖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到门口的衣架上拿过了男人的大衣,调皮的揶揄道:“主子,奴婢伺候您更衣。” 莫骄阳眉梢微扬,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对于杜若的讨好,很是受用,两臂一展,配合着女人的动作,穿好了大衣,垂眸间,看着两只白晳的小手正在自己的胸前忙碌着,大衣的扣子在她十指灵活的翻转间,快速的系好。 女人得意的小脸明媚张扬着,两只胳膊攀着他的胳膊做着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晚上早点回来,一块吃饭。” 已经到了门口的玄关,莫骄阳却不急于抬步出门,一双幽深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杜若也没打算在莫骄阳跟前耍小心眼,所以,小脸攀在他的上臂处,仰着头打着商量,“依岚昨天说,我都答应了。” “嗯。”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被伺候的太舒服了,还是男人没听清她说什么,反正,杜若一听到男人这般轻易就同意了,还有点不敢置信,一瞬间嘴巴微张,愣在原地。 “还有事儿?”莫骄阳被她傻愣的呆样逗笑了,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忍不住调侃道:“还是,没要够?” “……” 杜若窘了,鼓着双眼瞪着男人,不就是禁欲一个多月吗,至于憋成这样吗? 也不知道之前那三十来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送了莫骄阳出门,杜若刚想给莫依岚打电话,手机便响了起来。 “嫂子,昨天晚上又受累了吧。”快人快语一向是莫依岚的风格,没有把时间提前,就怕昨天晚上杜若被折腾的太狠,早上起不来,那种没睡够,又被吵醒的滋味,她可是承受过,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喽。 “你在外面?”习惯成自然,再加上这会儿隔着电波,杜若脸不红,心不跳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着报纸,一边感受着电话另一端响在电波里的呼呼寒风。 刚刚开门的时候,明明没觉得有这么大的风啊,这大冷的天,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哪折腾去了。 莫依岚刚从商场出来,挑了两套自己喜欢的床品,别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在雪地上一个不稳就会滑倒,偏她还像是走在夏天的柏油路面上一般的平稳,惹的身边刚过去的几个小姑娘一阵侧目。 只是她这会儿光顾着往自己的停车位走,没有心情留下来接受那些艳羡的眼神,“是啊,刚从商场出来,给你买了个好东西。” 语气神秘兮兮的,杜若知道这会儿猜也得不到答案,索性就把自己办妥的事儿跟她说一说,“你哥说过了年,爷爷,你大伯母,都会跟着你大伯去b市,所以,我们再住两天就回大院了,到时候,你就搬过来吧。” “yes,就知道嫂子出马,万事ok。”莫依岚自动忽略了前半部分,结果满意,情绪高涨,一边哼着小曲,一边隔着电话笑道:“嫂子,今天我去陪你,中午饭直接带过去好了。” “不——”用字还没等说完,那边电话就挂了。 杜若无语的看着手机,兄妹两个一个沉稳内敛,一个风风火火,亏得不是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然,得造成多大的误会啊? 莫依岚在酒楼里叫了外卖,又回了趟大院拿了李嫂做好的汤,这才开车往阳山大道这边来。 门口两个保安已经提前看过莫家人的照片了,再加上莫依岚来过两次,车熟,人也熟,顺利的开门放行了。 车子刚停好,莫依岚就大叫起来,“嫂子,快出来帮忙。” 连吃带喝,实在是两只手解决不了啊。 “莫小姐,还是我帮你提进去吧。” 莫依岚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保安,叫什么来着,没记住,“那也行,你端着那汤,别弄洒了。” 杜若胡乱的在身上套了件大衣就想往出走,刚开门,就见莫依岚和崔旭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别墅四周都有监控,总机就是保安室那里,所以,崔旭和于刚不会轻易进别墅,这一点,也是莫骄阳提前要求的,为的,就是让两人的隐私得到保护。 鉴于这一点,崔旭只端着汤候在了门口,并没有往里进,见杜若要过来接汤,身子微侧,在杜若不解的目光是,解释道:“莫书记交代过,家里的活,不用夫人插手。” 呃—— 扑哧。 莫依岚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沙发上,听了这话,一边笑,一边上前接过汤,啧啧两声,却看着崔旭道:“既是这样,车里的东西,你帮我运过来,我往屋里拿。” 两人合作,到是快了不少,杜若原本还站在门口当门神的,不过崔旭第二次送打包盒进来的时候,尽责的提点了一句,“门口风大,书记说夫人体弱,还是进屋里歇着吧。” 呃—— 杜若抚额,他这是真把她当慈禧供着了? 莫依岚把饭菜摆在餐桌上,再走过来的时候,对杜若投了一个五体投地的眼神,“嫂子,我想好了,将来我要是找男人,不管什么身份,背景,只要能调教成我哥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知足了。” “……”在调教莫骄阳这个问题上,杜若觉得,自己好像真没有发言权,那个男人,对她的好,从来都不是她调教出来的。 “嫂子,回头出本书吧。” 莫依岚满眼冒着星星的光,双臂挽着杜若的胳膊,一边往餐桌走,一边不遗余力的鼓动着,“也不用字数太多,二十来万字就成,正好,我有个朋友是做编辑的,回头让她给你精修一下,成稿能有十万字,就可以出书了,书名吗,就叫《豪门贵妇教你调教老公》,怎么样?” 杜若嘴角一抽,摇了摇头,“媒体上天天说男人娶媳妇难,不是因为这个世上的女人少了,而是因为这个世上的女人都想嫁高富帅了,那些矮穷锉很快就面临没有后代繁衍了,你觉得,这样的书一但问世,不会对社会和谐造成影响?”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莫依岚咂巴咂巴嘴,起身去厨房拿碗,她嫂子被她哥潜移默化影响的太厉害了,瞧瞧,在家都知道给她这个小姑子上纲上线了,看来,这夫妻之间,调教也是相互的。 刚刚收下去还没有一个小时的碗筷,又重新摆到了桌上,杜若看着自己面前满满的一碗汤,有些咽不下去了。 “嫂子,快喝啊,我可是开快车,一路闯红灯赶来的,李嫂说了,这种药膳汤,非得刚熬出来的时候,效果最好,再用微波加热,药效会受影响的。” 莫依岚是学聪明了,不敢在别人家点火了,所以一路油门踩到底,好在这条路上车少,不然,就这样的天气,她这样的车技,指不定要造成多少交通紊乱呢。 杜若两手端着汤碗,有一下没一下的浅啄着,她可不好意思告诉小姑子,早上那顿饭吃完都十点了,那下面延伸的意思,不就等于直接告诉小姑子,她跟她男人滚了一大早上的床单吗? 莫依岚瞧着杜若先喝了汤,自己就开始吃菜,一边吃菜,一边神秘兮兮的笑道:“嫂子,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的。” 杜若不置可否。 一碗汤勉强下了肚,罐子里的无论如何再也喝不下了,放下汤碗,看着莫依岚也放下了筷子,连忙道:“不用收拾了,回头饿了再放到微波炉里热热就行了。” “嫂子,你不吃饭?” 一碗汤顶什么用啊? 杜若摇了摇头,“早上吃的这会儿还没消化呢,刚刚又喝了汤,反正饭菜都在桌上,什么时候饿了,再热一下就好了。” 莫依岚点了点头,也对,“那行,咱俩上楼呗。” 杜若几乎是被莫依岚架着上去的,那感觉,这里到不像是她家,莫依岚更有主人的意识。 两人直接去了主卧,莫依岚把手里的盒子放到了床上,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衣服,猛然回身,正好对上了站在她身后的杜若,“当当当当……嫂子,好看吧……” 自配的音乐和旋,还有手上的情趣内衣,杜若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小姑子超凡脱欲的礼物了。 咽下口水,她真是有被呛到的感觉。 “嫂子,这是买给你的,不用眼馋。” 莫依岚自动把杜若吞咽口水的动作,理解为看到这么一件富有情趣的内衣而表现出来的眼馋。 两人的距离很近,抬臂不用伸直都能够到彼此的肩头。 莫依岚比杜若的身高又猛一些,所以这会儿轻松的在杜若的身上比划着,“我在唐小宝那要来你的尺码,那小子说上次的事儿,还没好好感谢感谢你,这两天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不过年底的时候,一定给你赶两件礼服出来,还有我哥的,正好用来参加年终酒会穿。” 看着热情高涨的莫依岚,杜若瞧着那件用几根细纱撮成的绳子打造的情趣内衣,实在是没办法把它们罩在身上,她都怀疑商家一定是为了更省布料,才这么节约的? “依岚,这种东西我可穿不来,你还是拿着自己用吧。” 杜若连委婉都省略了,直接把东西拿过来又塞到了盒子里,一不小心的,看到了盒子里的购物小票,五百八十八元,目光游荡在内衣与小票之间,语气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没多少,才五百多。” 莫依岚大手大脚的花惯了,从来只讲质量,品牌,绝不看价位。 杜若抚额,就这么几片破布料,竟然卖到五百多,商场里一米布才几十块钱,扯一米,再买点海棉,照着这个节约法,能砸出三、四十个,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盒子盖好,杜若拿起来塞到莫依岚手里,“要是能退,就退了,不能退,你自己穿或是送给别的有需要的人吧。” 莫依岚扑哧一声笑道:“嫂子,这种东西哪能随便送人的,也就我跟你关系好,才给你买的,别人,想要这待遇还没有呢。” 杜若真想说,那咱们关系能别这么好吗? 又过了三、四天的二人世界,莫骄阳在晚上下班的以后,接了杜若一块回了大院,莫依岚在隔天就搬了进去。 因为行李太多,原本打算让小刘送一趟的,可是老爷子临时有事儿出门,小刘被争用了,最后,来接莫依岚的,竟然是白廉。 238.第238章 混乱的早上 时至元旦,莫骄阳难得有个假期,连莫首长都在昨天半夜会了夜机赶回来了,一家人大早上想吃个团圆饭,只可惜,饺子还没上桌,一通电话,打乱了一家人的节奏。 莫伟天一脸沉郁之气,电话被狠狠的摔了回去的同时,张口就骂了一句“逆子!” 杜若正帮着贾美云摆碗筷,莫骄阳刚才听到楼上手机响了,这会儿想必还没接完电话。 贾美云抬眸撇了一眼老爷子的方向,离的有点远,没听到电话里讲了什么,不过老爷子这般生气,可真是不大容易。 莫首长正坐在沙发上劝着老爷子,“爸,大过节的,别动气,有话好好说。” 电话有点漏音,莫首长只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却没听清是谁。 不过老爷子骂逆子,必然是与二弟有关,那电话里的女人不言而喻,应该就是二弟妹了。 莫伟天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心里骂了一句护犊子,嘴上还得兜着圈子,“你二弟和你二弟妹闹矛盾的事儿,你听说没有?” 莫首长心下一跳,不过面上却纹丝不动,诧异的摇了摇头,“没听说啊,我这见天都在外面忙,二弟除了工作上的事儿,很少给我打电话,二弟妹更不可能给我打电话,出了什么事儿吗?” 莫首长油滑的把自己撇了个干净,最后还语出关心的问了一句。 莫伟天真想抬手指着大儿子骂两句,可一想到餐桌那边还有孙子媳妇,这当面教子的事儿,就干不下去了。 不过当面不能教,背后总能教吧。 莫伟天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扶着沙发扶手起身的时候,冷哼道:“跟我到书房去。” 莫首长平时挺冷肃的一个人,这会儿看着老爷子拂袖而去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眼神颇为无奈的撇了一眼那边高高挂起的贾美云,心下长长的叹了口气,哎,好不容易回家过个节,还得给自己媳妇擦屁股,这都什么事儿啊。 杜若目光在公婆之间打转,她怎么从刚刚莫首长的眼神里,看到了——幽怨? “妈——” “咳咳……” 虚咳一声,贾美云挥着手打发杜若,“去楼上看看骄阳电话打完没,马上开饭了。” 呃—— 杜若望着书房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贾美云,很想问一句,这顿饭,能吃吗? “噢,我知道了。”杜若好歹看出贾美云不想让她在一楼呆着,或许,怕一会儿书房那边动静大了,有些不该她一个当晚辈听的话再漏出来,回头就尴尬了。 刚转身要往楼上走,贾美云又叮嘱了一句,“给依岚也打个电话,大过节的,别在外面游荡,早饭不在家吃,晚饭一定得回来。” “好,我知道了。” 杜若点头应了,她其实昨天晚上已经给莫依岚打过电话了,那丫头早起困难,不过中午的时候,应该能回来。 从一楼到二楼,十几阶的台阶,还没等她踏上最后一阶,就看到莫骄阳已经换了衣服,臂弯里还搭着大衣,神色冷冽的大步走来。 “怎么了?”那一眼,直觉就像是出了大事儿一般。 到了近前,杜若才看清,莫骄阳坚毅的下颌崩的极紧,肃色冷眸,幽深的瞳仁里蕴藏着滚滚波涛。 若是往常,莫骄阳或许还能给杜若一个笑脸,哪怕扯一下嘴角,也是个安抚,不至于吓到她。 只是这会儿事态紧急,他没有多余安抚的时间,只是抬手轻拍了一下杜若的肩膀,一边越过她下楼,一边说道:“出了点事儿,空了给你电话。” “骄阳,马上就开饭了,你去哪儿?”贾美云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听到楼梯的动静,一眼望过去,就看到儿子急匆匆的背景,那感觉,就像后面有多少人在追似的。 莫骄阳的确着急,连敷衍都没功夫了,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有事儿,先走了。” 话音未落,门板的开合声便响彻耳边。 杜若站在二楼的台阶上,单手紧抓着扶手,眉头深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贾美云是过来人,第一时间便去打开了客厅的电视,一边找着地方台,一边招呼着还傻站在楼梯上的杜若,“别担心,临近年关了,总有突发状况,过一会儿你打电话问问就是了。” “噢。” 杜若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扶着楼梯的扶手慢慢的往下走,心里却没个着落。 实在是很难看到莫骄阳这般变色的目光,让她不由得就跟着担心起来。 “今天早上六点五十分,还在建设中的帝豪大厦停车场的位置隐有火光出现,起初还只是一些小火苗从地上蹿出,大约四十分钟左右,便有火蛇伴随着浓烟猛然往上蹿,到目前为止,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只是有没有人员伤亡,还没做出近一步的判断,消防官兵已经在进行搜救……” “妈……”杜若刚刚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听到电视里说了这一大通的话,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儿跟莫骄阳出门的事儿联系到了一起。 贾美云眉头也蹙了起来,大过节的,发生这样的事儿,作为一市领导,自然要亲临现场,侧眸看着杜若,尽量挤出一抹笑,安慰道:“没事儿,报导上说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骄阳这会儿过去,也应该是在外面指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杜若想想也是,一边自己宽慰着自己,一边挨着贾美云坐了,就像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主心骨似的。 电视报导已经停了下来,主持人说会在午间新闻里继续追踪事事故现场的最新发现。 这会儿脑子里不敢多想,只能拉着贾美云打别的话题转移视线。 “妈,爷爷怎么生那么大的气啊?” 贾美云嘴角一抽,这个话题可起的不大好。 安抚的拍了拍杜若的手,笑着摇了摇头,“男人官场上的事儿,妈也不懂,想必是你二叔工作上的事儿吧。” “二叔不是一直工作挺好的吗?”杜若对这位二叔了解的真不多,接触的也少,只觉得莫家男人都应该是那种做事儿谨慎的人,想要从他们身上批纰漏,好像,有点难。 贾美云目光微闪,她大抵能猜到一些了,不过这事儿,她也不会自责,要是人家夫妻真的同仇敌赅,也不可能来个女人就能插进去针去,这只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过这些事儿,贾美云没打算跟杜若说,这话一但说开了,便会扯出萝卜带上泥,这小身板好容易才养好一些,精神也不错了,再为这事儿把情绪搞坏了,回头不是给自己儿子添乱呢吗。 “没事儿,你别担心,人上了年岁,脾气就燥了些,古话不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吗,你二叔就算是遇到点麻烦,老爷子也不会真甩手不理的。” 嘴上这般说,心里却盘算着,刚才那通电话,是莫建国打的,还是司马雪莲打过来的,以司马雪莲的性子,估计得闹上一闹,莫依岚搬出去的事儿,大半就是因为司马雪莲电话骚扰的太过,这些事儿,虽然她不问,可不代表她不知道。 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依她说,司马雪莲这女人,当初凭着肚子进的莫家,按理来说,这份依仗,自是该好好对待的,偏她是个一心怕男人花心的,一路跟着男人走马上任,自己的女儿到是不大管了,如今好了,男人心思变了,又开始回来找这份依仗了,还想让这份依仗出力,这不是笑话吗? 这个世上,哪里来的那些理所应当,就算是母女,父子,不一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砰,啪—— “妈……”书房传来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又像是撞到了门,杜若嫁进莫家这么久,还没见过老爷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一时有些胆颤。 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爸妈打架,就是舅舅、舅妈们吵架,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这声音太过突兀。 客厅里婆媳两个本就没多大的声音,厨房里李嫂正看着热水,滚了两次了,也没听到谁来告她一声能下饺子了,这会儿听到这般大的动静,刚想从厨房走出来看个究竟,可是步子迈了一步,就顿住了,拿了把椅子,安静的呆在厨房里了,这家里,能发这么大脾气的,一定是老爷子,这都有些年头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脾气暴躁点,不过有老太太压制着,再加上那会儿在部队里头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多,她统共都没见过两次,好像还属这次的动静最大。 贾美云刚刚还能撑着的笑脸,这会儿也僵了一下,她到不怕别的,老爷了就是问到她头上,她也不觉得理亏,只是无端牵连自己男人,还是有点不忍。 自己男人,自己知道,那可不是个会说软话的,也是,莫家男人除了一身硬骨头从里随到了外,就没学过识时务这三个字。 身子刚想动,又看到杜若小脸有些白,连忙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别怕,没事儿,你爷爷可能是气过头了,不要紧的,你要是饿了,先让李嫂给你下两个饺子吧?” 杜若摇了摇头,别说长辈没上桌,她一个小辈就开饭有多不礼貌,只说这会儿这般大的动静,她也没胃口啊。 “妈,你看,要不要去劝劝?” 这话说的自己都有点心虚,她连老爷子气从何来都不知道,想劝,也没地儿下手啊。 贾美云拉着杜若起身,推着她往楼上走,强笑着,“你先去房间里歇一会吧,一会儿开饭,我叫你下来。” 看杜若还有些犹豫,贾美云抬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小声道:“我过去看看,一会给老爷子沏杯菊花茶。” 杜若佩服的看着贾美云,真想竖一下大拇指,勇气可佳啊。 不过这话只能埋在心里了,嘴上客气道:“妈,那我先上去了,你要是有事儿,就叫我一声。” 这次比刚才上楼叫莫骄阳的速度可是快多了,及至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心才安定了下来,抬眼看到床头柜上的电话,径直走了过去。 贾美云看着杜若上了楼,又听到楼上门板开合的声音,瞧了一眼厨房那边,李嫂没有出来的意思,便捻着脚,小步往书房的方向挪,没敢离的太近,怕门板底下的缝隙透出她的鞋影,被老爷子看见,就麻烦了。 身体贴在墙臂上,目光看着门板,眼睛扫着厨房的方向,生怕李嫂要是突然出来看到她再叫出声来,耳朵竖着,屏气凝心,听着门板里传出来的声音。 比起刚才大力的砸东西声,这会儿到像是消了气似的,声音不大,偶尔能听到一句半句的。 此刻,莫伟天满脸怒色的抬手点着莫首长,恨恨的骂道:“你就任着你媳妇胡来?” 他就是个公公,他要是个婆婆,这会儿就得拿家法伺候大儿媳妇。 莫首长嘴角一抽,垂着眸一副老实听教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中肯又占理,“爸,美云嫁进咱们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胡来过,虽然性子不算多强,可是妈在的时候就说,咱们家的男人都太强了,要是女人性子也强,这日子就没个过了。” “哼——”莫伟天冷哼一声,撇过大儿子,嗤道:“别以为把你妈搬出来,就能免了你媳妇的过。” 莫首长连忙摇头,摆了摆,“爸,我就是实话实说,再说,上次的事儿,美云心里存着气,也是正常的,你也知道,骄阳十几岁就被送到部队里去,那些年,她这个当妈的,心里难受,想儿子,担惊受怕,也从不敢在我面前说一句半句的,偶尔打发家里的勤务兵送个东西,还要给我打个电话问问,合适不合适,送东西有没有什么讲究,什么能送,什么不能送,要不是我同意了,她是连这点小要求,也不敢提的。” “我自己的孙子,我还能害他不成。”莫伟天嘴上虽然冷哼着,可是语气到是软下来一些。 莫首长却像是没发现一般,又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么多年,妈过世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上孝老人,下怜孩子,中间还要顾着我这个当丈夫的,说起来,也就是她性子里这份柔软,才能顶下来,没有一句抱怨,要是换成别人,指不定就撂挑子走人喽。” “她敢。”莫伟天脖子一哽,他的观念里,这女人嫁了哪个男人,一辈子的兴衰荣辱就得跟这个男人联系到一块。 莫首长眉梢微挑,不痛不痒的问了一句,“爸,凭良心说,要是依岚找个像咱们家男人这样的,回头跟你诉委屈,你就不心疼?” “呃——”莫伟天咬了咬牙,把话又咽了回去,他莫家的孩子不能受委屈,在家的时候,都是手捧着长大的,哪能出了嫁到别人家受委屈,要是那样,他一把老骨头一样能把人家的房子给掀个底朝上。 莫首长没再将老爷子一军,怕把老爷子的反骨将上来,而是话头一转,又是一声轻嘘,“爸,你也知道,美云一直盼着骄阳结婚能尽快生个孩子,知道骄阳媳妇怀孕的时候,还特意给我打了电话报喜,听李嫂说,那些日子,美云白天上班,晚上下班总是弄各种的药材,说是给骄阳媳妇补身子的,还有什么孕期食谱啊,汤啊的,你想想,她自己怀孕的时候,怕是都没这么上心,这得有多盼着孙子平安出世啊。” 莫伟天转了头,没哼一声,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的,当时跟着折腾,他也没拦着,甚至还能提两句建议。 说到底,那也是他盼着的莫家第四代人啊。 “其实这事儿吧,说来也巧啊,谁能想到,许梅是骄阳媳妇的老师,而且,又是格外看重这个学生的老师呢,当时,在医院碰到的时候,连我都吓了一跳。” “你是说,不是你媳妇特意去找的?” 莫首长连忙摇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当初的时候,她觉得许梅委屈,还打过两个电话安慰,可老二跟老二媳妇结了婚,眼看着依岚再过几个月就出生了,她就算是再跟许梅要好,也不能拆散老二的家庭不是。” 言下之意,当年都没去干的事儿,时过境迁,人心变革,谁还会拿当年的旧事儿出来翻浪。 “那你二弟妹怎么说——”莫伟天盯着自己的大儿子,虽然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也是个护媳妇的,可是这种大事大非的事儿,想来,他还是有点底限的。 莫伟天这次真是高估他这个大儿子了,不过莫首长的演技也的确精湛,原本是贾美云的有意为之,这次便成了巧遇,接下来的一边串事情,就可以用意外来演绎了。 莫首长背脊挺直,一副大义凛然,不怕明察暗访的样子,语态诚恳的说道,“爸,二弟妹怕是有什么误会,只是现在她不能平静的面对,所以,任何解释也都成了狡辩,不过我可以跟爸保证,美云绝对没有私下里跟许梅来往过,再说,她也没那个精力啊。” 这句话,到是说到了莫伟天心里去。 虽然他没在贾美云身上装什么监视器,可是贾美云自来生活规律就比较稳定,单独约人外出的时候,都非常少,要是单位加班,或是办个酒会什么的,都会提前给他打电话,而且还会把地点一一报备,每次定了时间,就会让小刘去接。 239.第239章 平地起波涛 “你二弟坚持离婚的事儿,你怎么看?”莫伟天也不在那件已经发生的事儿上纠结个没完没了,而是在当下需要解决的事儿上,逼问起了自己的长子。 莫首长眉头一蹙,踯躅道:“爸,二弟是大人了。” “少他妈跟我鬼扯,你们当初娶媳妇的时候,家规忘了?” 莫首长瞳仁一缩,瞧着老爷子一脸认真的严肃样,直觉这次莫建国的事儿,怕是不好善了。 只是这事儿,他多少得担着一些责任的,“爸,律法之外还有人情可严,家规亦是如此。” “滚,少他妈跟你老子说教,你那点本事儿,都从你老子这学的,撅屁股拉几个耙耙蛋,都在你老子我心里呢,给句痛快话,这事儿,你去谈,还是我去谈?” 莫首长嘴角狠抽,老爷子这是真被触到了逆鳞了,莫家家规,娶妻不离,所以,不在乎你结婚晚,一但结婚,除非死亡,不然,这期间是不能离婚的。 而且莫伟天心里盘着好大一盘棋,若是平常人家,离婚再娶,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句性格不合,便掩盖了许多瑕疵,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行,若是停滞不前,也就罢了,若是再想进一步,随时都有可能让人挖出来,从而成功在你脸上抹黑。 虽然是二儿子的事儿,可是人家才不会论你几子,只会提莫家,口口声声都是莫家品性。 莫伟天断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在他有生之年发生。 “两条路,告诉那个逆子,离婚,便从莫家除名,要么,就当没发生过,好好过日子。” “爸,这太重了。”莫首长原本想含糊而过的心思,也因为老爷子这句话,沉了脸色,“爸,家规也没这一条,再说,老二媳妇那性子,就算是不离,你就不怕过些年再折腾出什么大事儿来,到时候,不还是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莫首长也在政治漩涡里打滚这么久了,老爷子心底那点盘算,他也清楚,知道什么是老爷子忌讳的,正所谓蛇打七寸,只这一点,就足以让老爷子重新衡量这件事情的发展。 “爸,上次的事儿,好在连着冯家,咱们这边失了一个孩子,冯家那边也没把二弟妹的事儿折腾出去,可是下次,若是二弟妹背着咱们在朱家,马家身上下功夫,那些人可不会留什么情面。” 莫首长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爷子渐渐平和下来的面色,没有了最初的急躁与火气,这会儿,那些眼角的皱纹都得到了舒展,眼神也渐渐变得平和,到底是在岁月里经受过大风浪的人,那些沧桑都被隐匿在了皱纹里,却也因为那些沧桑,让他积累了生活里厚重的经验,在大事儿面前,沉的住气,稳的住神。 莫首长心下微定,他也是受人之托,就算是没有司马雪莲这通电话,这次,他也是要找个机会跟老爷子谈谈这事儿的。 原本元旦b市那边安排了几个文化座谈会,还有文艺汇演,这些事儿,都被他给推了,莫建国既然能把电话打到他那儿,便说明了他的决心很坚决,还有司马雪莲背着他干的那些事儿,也都被他一一说了出来。 虽然在情理上,他觉得莫建国这样算不得真男人,既然早就知道,若是不满,就不该让司马雪莲这么折腾,等到折腾出事儿了,男人出来推卸责任,多少有些对女人不公。 可是谁让这事儿有他媳妇掺和一脚呢,他也只能糊里糊涂的把自己埋在里头。 不过,他到是没想到,司马雪莲的警觉性竟然这么告,这一状,告的可是够早的。 “爸,二弟妹这么多年一直心存怨怼,这些事儿,原本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现在,咱们家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b市那边的工作开展履遇难处,这必然是有心人为之,不过新到一个地方,这些工作难度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若被人在别的事情上抓到痛脚,怕是分身无瑕了。” “这么快就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莫伟天神色微凛,连瞳仁里的光都精缩了一下,他并不怕有人使绊子,相反,他还很高兴有人这么关注莫家。 这样的关注,只能说明一点,莫家的崛起之势,已经引起一些高层人士的警觉和关注。 独木难成林,莫家绸缪这么久,也是该让那些想站队的人分清利益,找准方向的时候了,在政界,从来不需要黑马,所谓的黑马,只不过是更高级一点的垫脚石罢了。 莫家这盘棋里,要不断捆进盟友,互为利益,这才是长久的合作之道。 莫首长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在b市那边也不急,只是慢慢的顺着线去摸索,哪些绊子是无伤大雅的,哪些绊子,是淬了毒,磨了尖的,哪些绊子,又是带着试探与提醒的,如今时日尚短,有些线,还没缕不明,不过也不急,左右时间的问题。 “去b市之前,爸不就教过我,守株待兔吗?” “呵呵——”莫伟天这声笑,到是透着几分欣慰之意,长子,到底是没让他失望。 贾美云隔着一道门板,直到听到了这声笑,才终于松了口气,好像压在心口的大石头一下子被人搬走了一般。 悄悄的呼了口气,没敢再听下去,怕一个不小心,书房的门猛然被拉开,她一个当儿媳妇的,这般听墙角,实在是有些好不看。 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感觉拉开了一点距离,这才轻手轻脚的往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门口,脚步才踩的重一些,瞧着单手肘着流理台的李嫂,笑道:“热水翻开了吧,先沏壶茶,我给老爷子送去,顺便问问这早饭什么时候开。” “哎,茶都沏好了,菊花茶里加了两片清柠,大小姐说去火提神。” 李嫂刚才坐在厨房里没事儿干,就沏了这么壶茶,莫依岚在家的时候,总会弄一些花茶配着喝,说是美容养颜,有些功效她到是记不住,不过这个去火提神的,到是记下了。 贾美云笑着接过,瞧着流理台上的饺子都有点绷皮了,连忙往书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那饺子再不吃,可没法煮喽。” 莫骄阳一路开车从大院出来,直接往事故现场开,路上除了接了朱崇的电话,谢朗和袁大头都有电话进来。 日历才翻到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虽然人家说火烧旺运,可是对他来说,这事儿,怎么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车子刚拐上帝豪大厦所在的那条街,就看到才盖了不足三层楼的大厦被黑烟熏的面目全非的样子。 四周媒体记者早就架好了摄像机,拿着话筒穿梭在来往出入的消防员,还有提早赶来处理现场事故的政府办公人员的身边。 眉头一皱,车子在隔了一个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拨通了谢朗的电话,“让袁大头带人把那些记者都归拢到一处,少在那添乱,告诉他们,要是耽误救援,出一条人命,他们就拿自己的命来赔。” 谢朗嘴角一抽,莫书记这火气有点旺啊。 “是,莫书记,马上安排。” 执行命令,谢朗最大的优点就是绝不反抗。 媒体记者还可以聚拢到一处,那些看热闹围观的百姓却不好这般恐吓,莫骄阳眉头一蹙,打开车门,拔了钥匙,按了电子锁,便抬步走了过去。 朱崇是赶着昨天晚上的夜班飞机回的s市,凌晨二点到的家,早上七点半,还没起床呢,电话就打了进来,一听这事儿,饭也顾不得吃,就往回赶,这会儿还在飞机上没下来呢,不过上飞机之前到是给莫骄阳发了一个短信。 莫骄阳没时间去看那些没用的短信,自然不会给朱崇回信息,作为本市的市委书记,这般出现在事故现场,必然引起媒体人的注意,刚刚围成一堆的媒体人,就像突然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之前还找不到正主,这下子,正主突然出现了,那些人墙织就的网,又如何能抵住这些人疯狂的想要收集第一手资料的情趣。 场面瞬间变的混乱,围观的百姓原本都盯着那栋才盖起三层楼高的大厦雏形啧啧慨叹着,担心着,看着消防员一趟趟的进出,没发现人员被抬出来,可是这火总不会着的无缘无故,没出最后结果之前,这些人都不惧严寒的在这儿等着。 看到那些记者一下子乱了秩序的样子,也跟着凑上了热闹。 “莫书记,对于这次起火的原因,你怎么看?” “莫书记,听说帝豪大厦的施工方,是凌氏集团承包的,当初在竞标的时候,明明有比凌氏集团更出色,业绩也更优秀的施工方,政府却把这个项目交给了凌氏,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听闻莫书记与凌氏的总裁是发小,不知道这件事儿是不是真的?” “莫书记,请问凌氏总裁这个时间在哪儿,既然是凌氏承包的工程出了这样的问题,您这个当书记的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为什么凌氏总裁这个时候没有过来?” 莫骄阳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形,所以在那些记者围上来的时候,并不慌乱,眉目沉凝,幽光若海深,那一眼,无论落到谁身上,都会让心虚之人,忍不住退却。 心下冷嗤,除了第一个记者的问题,还算是尽了自己职责的本分,后面随之而至的,竟然都带着某种目的性。 凌晨这家伙也算有点先见之明,提前跟他报信的时候,还知道警觉的提醒他莫要入了别人的套。 原本以为,s市清除了马家,冯向前,至少能消停过两天日子,却没想到,平地起波涛,竟然还有人隐藏的这般深。 看来,这次的事儿,一准不是意外了。 莫骄阳不说话,就这般盯着那几个提问的记者,眼里的光,犀利如刀,霸气隐现,目光回掠间,看到原本围观的百姓也都被吸引了过来,而且,似乎都被那些记者的提问勾起了兴趣,甚至有人已经胆大的用手机准备拍照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两片薄唇轻抿仿似刀刃一般,锐利的双眸在闪光灯交错间犹如山泉寒涧,沉静幽冷。 目光直直锁向最后一个提问的记者,由第二个问题,到第四个问题,句句不离他跟凌晨的关系,可见,后面的人已经把该调查的事儿,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其实这些人真是有些自作聪明了,难不成他连自己有个发小的事儿都不敢承认,还是说这些人从小都是自己关在小黑屋里长大的,连个光屁股的朋友都没有? “你是哪里的记者。” “呃,莫书记,我——”最后一个记者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烫着大波浪卷的发,这样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薄大衣,脚下套了一款长靴,一看就是比较注重仪容打扮的。 虽然女人都好美,可是天寒地冻,这样的装扮在车里呆着,打开暖风,或许人家会赞一句风姿绰约,可在这天寒地冻里,两边的颧骨都被寒风灌的通红,鼻子底下隐有清水流出,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风姿可言。 更主要的是,比起别人来,这个女人的打扮的确是精致了些,因为今天是放假,虽然记者面对突发状况没有放假可言,可是至少,在不发生突发状况的时候,这个假期还是可以出现的。 可是这个记者与第一个提问的记者,同样是女性,人家的头发只随意的扎了个马尾,似乎还是用五指穿梳的,眼角的还有未除净的眼屎,想来是事故发生的太早,又太急,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仪容,这样一对比,有些事儿,仿似昭然若揭。 莫骄阳真想看看,这女人背后的那只手得愚蠢到什么样? 莫骄阳也不言语,看着那女人踯躅的样子,并不着急,耐心的等待着,似乎比起去现场探察事故的起因与处理情况,到不如与这个女记者周旋来的更让他兴趣浓厚。 女人没见过莫骄阳这般犀利的男人,一个眼神,就像是杀人的利箭一般,原本在脑子里打的草稿,一下子就被吓没了。 连来之前背下的那些东西,都在大脑的片刻空白中,消失了。 “这位记者同志,你的工牌上总有单位的名称吧?” 莫骄阳状似好意的提醒着,耳朵却没忽略刚刚那些消了声音的围观市民,这会儿正有人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 “这是哪家报社的记者,不会是新上岗的吧?”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故现场,听说八点新闻都做了直播了,新上岗的,能镇的住吗?” “可你们看看,她连自己是哪家报社都答不出来,要不是新上岗的,那一定是冒充的。” “呵,别开玩笑了,又不是天上掉馅饼,一个记者,有什么可冒充的?” “哎,这可说不定,没准谁给了什么好处呢?”在许多声音中,异军突起,这个质疑立时就引起了围观百姓的热议。 “好处,这能有什么好处。” 异军突起的是个男性,一副忠厚的样子,五、六十岁的年纪,撇了撇嘴,不屑道:“这年月,稀奇古怪的事儿多了去了,我女儿男朋友单位同事家的亲戚的儿子,就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在网上相识个女孩子,好像交谈了两个多月,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后来,男孩子就一直找机会让两人见面,可人家那头就是各种推,不过照片什么的,都能看见,还有,视频的时候,跟照片上明明是一张脸,可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老百姓好八卦,尤其这张忠厚脸上讲出来的八卦更接地气,这种网上找对象的事儿,不管是自己,还是亲戚,朋友家,总会听到的。 忠厚脸人两手一摊,叹了口气,“两人都谈婚论嫁了,那女的结婚头一天跟家人过来的,两边家长见了面,偏偏就不让孩子见面,说什么这结婚头一天,新郎新娘见面不吉利。” “嗯,是有这样的说法。”一个年岁相当的老人附和着。 年轻人到是多嗤之以鼻,不过也没发表意见。 “新郎一家也是开通的,知道这可能是人家的礼仪,那就不见吧,可你们猜,怎么着?” 这老爷子也不知道是平时没人陪着说话,还是天生就爱看评书,会讲故事儿,每每遇到悬念,高潮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周围人不自觉的都从刚刚围着的圈子里撤了下来,围到了老头周围,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催着老头快说,老头也不负重望,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道了一句,“结婚那天,新娘子蒙了个面纱,一路走到了礼台,两边不得交换礼物吗,那个时候,新郎才去揭新娘子的面纱,你们猜——” “老爷子,你就别猜了,到底怎么了,你就说吧。” “就是,就是,老爷子,再猜下去,一会儿咱们火都被猜出来了。” “行了,行了,年轻人到底是性子急,我说就是了。”忠厚脸的人笑的一脸无奈,才道:“那新娘子跟新郎之前看到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 “啊,那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真是冒充的?” 240.第240章 愚蠢之人 “可不就是冒充的吗?”忠厚脸的老男人一锤定音,“那新郎当时都呆傻了,那女的也是个聪明的,当时就扑上去搂着新郎啃了起来,下面那些观礼的不知道谁带的头起哄鼓掌,婚礼都到了这份上了,新郎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说他不认识新娘子吧。” “不会吧,这都行?” “就是,就是,这也不是要面子,不要面子的事儿啊,好歹是娶媳妇,要过一辈子的,不求那女人长的貌若天仙,可好歹是自己一见钟情那个啊?” 这样的言论自是出自年轻人之口,岁数大的人考虑的就多了许多,“哎,也没办法,要是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这样也成,想来,人家姑娘也是有难处的。” 另一个老者也道:“要不怎么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要是乖乖的听爸妈的话,找个相识人家的姑娘相亲,谈个恋爱,再结婚,哪能遇到这样的事儿,这个时候,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喽。” “大爷,那后来呢?” 年轻人们都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非要追个结果。 忠厚脸的男人两手一摊,叹道:“听说婚礼还是勉强维持了下去,不过仪式结束之后,两家人就坐到了一起谈,好像是说视频里的女孩是这个女孩的好朋友,这个女孩因为样貌普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而她好朋友因为样貌出众,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女孩子在一起总会说起这些来,这女孩因为嫉妒,又有些爱慕那个视频的男孩,就干下了这调包的事儿,再后来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周围人都开始唏嘘,甚至有些人已经把关注点从火灾延伸到调包新娘后续的情节发展上去了,随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高,还有那古怪离奇的各种猜测纷沓而至,明明是三九天,可女记者生生觉得后背开始冒汗。 冷风钻透薄款修身的大衣,打在毛孔里,霎时根根倒立,如锥似刺,在衣服与皮肤的摩擦间,扎的人心慌慌的疼。 唇瓣不知是被牙齿咬的青紫,还是因为穿的太少,这样的天,唇色带着不健康的深紫,在几番打颤之后,终是磕绊道:“莫书记,我是《都市丽人》的记者,付佳。” “《都市丽人》?那不是专门刊登潮流时装的杂志吗?”第一个记者首先提出了质疑,都是同一个行业,又都在同一个城市转悠,大家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只是做新闻的记者,跟做娱乐版的记者打交道的机会还真不多,不在同一个领域。 “是啊,我还买过那本杂志上,刚买完我就后悔了,我老婆一眼就看中了上面的一件裙子,折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买下来。”围观的百姓中,有人懊悔不迭的痛斥着。 刚刚还只是后背见汗的付佳,这会儿连额头都开始见汗了,目光躲闪的看着人群中越来越多议论她的目光和声音,咬了咬牙,剑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莫书记,我好朋友是《晚报》的记者,原本这个新闻该她来的,只是昨天晚上拉了肚子,早上没办法出采访,所以我就替她来了。” 付佳咬着唇说完,本以为会受到莫书记的为难,却不想,那男人已经移开了目光,刚悄悄舒了半口气,却不想那道冷淡疏离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那个朋友还是挺尽责的。” 付佳还没舒完的半口气压在了嗓子眼儿里,上不上,下不下,难受的要死,可是眼睛已经本能的寻着莫书记的视线望了过去,直觉,莫书记这样的人,绝不会平白无故跟她说这样的话。 刚刚还忙碌的消防队员进出工地的通道口,突然走出几个人来,各个头上都带着安全帽,可能是被浓烟熏到了,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黑记,以至于这般看去,竟分辨不出那些人里面都有谁。 一行人直接朝着莫骄阳的位置走了过来,围观的百姓已经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越来越近的时候,付佳才发现,自己的厄运怕是要来了。 “莫书记,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没有人员死亡状况,两个最先发现火情的工人因为抢救失当而造成了轻微的烧伤和擦伤,目前已经送到了晨光医院,采取了最好的治疗方案。”谢朗作为市委书记的第一机要秘书,自然是一马当先汇报了事故现场的情况,而且从他身上灰头土脸的样子来看,这期间应该是一直在参与着救援的事儿。 袁大头是第二个开口的,“莫书记,目前为止,除了那两个被送往医院的伤员以外,工地里并没有别的人,至于起火原因,一会儿我去一趟医院,看一下伤者的病情稳定情况,什么时候适合做笔录了,就会开始进行调查。” 袁大头也一直跟在了这些抢救人的行列,刚刚接了莫骄阳的电话,便让手下去劝阻那些记者。 凌晨作为这次大厦的承建方负责人,刚刚还被那位记者质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现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谢朗,袁大头一列。 比起谢朗和袁大头来,他身上的黑灰,似乎更多一些,脸上,手上,衣服上,几乎都看不出往日那个风度翩翩,魅惑众生的模样,若不是一双桃花眼还泛着精光,只不定就会以为是哪个煤矿里才下完井的工人呢。 “哟,这不是《都市丽人》的女记者,付佳,付小姐吗?怎么百忙之中还有兴趣到这来采访啊?” 语带轻佻,连嘲带讥就像现在,能在这样的声音里还能听出几分魅惑之意,估计也就凌晨能拿捏到位了。 虽然浑身失了往日的倜傥,可是一出口,便能让人听出风流之意,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被他这样的语调用到一个女人身上,赤祼祼的诠释着两个字——嘲讽。 原本付佳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所,手上还偏偏固执的拿个话筒,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可若是没有人点出这样的身份的话,便不会有人关注,记者采访,本属正经工作。 偏偏,这会儿,被人一再的提出她的工作单位,尤其她自己还是先行亲口承认了的,就算是愚笨之人,也会在心里多转上几个圈了。 “凌少……”付佳刚开始真没认出凌晨来,《都市丽人》虽然是女性杂志,可是偶尔还是会约访一些成功的男性商业名人,从第一期约访成功男性商业名人导致销量暴升之后,几乎在以后的每一期,杂志社都会给她们这些记者下任务,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把这s市里的高富帅挖个遍,以满足广大读者的心理需求。 凌少,也上过一次,不过,应该在两年前吧,那一次,不是她约访的,可是最后的采访任务却落到了她身上,风趣幽默,诙谐自若,倜傥潇洒,风流不羁,似乎只要她能想到的词语,都能用到这个年纪轻轻就建立了一个商业王国的男人身上。 每个少女都怀春,每个少女都做着灰姑娘变成白雪公主的梦,那会儿,不得不承认,为了采访凌少,她在之前也作足了功课,知道他身边花花草草,几近阿娜,而且,这个男人对女人很大方,哪怕一夜情,也会给足了丰厚的报酬,所以,但凡跟这个男人牵扯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从嘴里吐槽过一句,这个男人的不好。 付佳那会儿也像现在一般,是刻意打扮过才进了凌氏的总裁办公室,一个好的记者,总应该创造一个让受访者舒适的环境,可以多谈一些能够吸引读者的话题,可那天,她发现,自己不想做一个好的记者,她想做的是,像那些花花草草一样,有机会站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哪怕被他泛着桃花的迷人眼眸扫上一眼,也会浑身酥软。 只可惜,那一切,于她,不过是梦罢了。 那次采访过后,她又试着找过机会再去跟凌氏接触,只可惜,就像她所在的杂志社定性了工作的方向一般,她与凌氏的接触,在那次以后,便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会再遇凌晨。 虽然她也知道之前的问题就是摆明了针对凌氏的,可是她想着,只要碰不上,回头就算是见了报,也只能说是一个记者的职业道德还有良心,让她遵从了内心的实事求是而已。 可是现在凌晨的出现,让她原本就惶惶不安的神色,又显了几分惊恐之意,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这般禁不住诱惑,盲目、冲动的行事儿了,若是凌少真要计较起来…… 付佳咬了咬唇,脑子里翻找着凌晨可能进去的时间,她明明比消防车到的还要早,那之前里面跟没就没有负责人,后来陆续来了政府的办公人员,也没见到有凌晨的踪影,她心里便十拿九稳的以为,凌少应该还在安乐窝,或者,这样的事儿,压根就不需要他一个总裁亲自出面,下面那么多管理层,难道都是吃白饭的? 再加上她心里对凌晨的定位,从来都是那种光鲜亮丽的一面,就算是赶到了现场,也不该以这样的面目来示人,至少,门口有记者采访,对着镜头,就算是作戏,也没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灰头土脸的,再说,那火势瞧着也不算小,谁知道会临时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在没有消防员赶到的情况下,就这般冲了进去,一但发生意外…… 付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凌晨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可是这会儿她被凌晨直接质疑起来,两只手攥紧的话筒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这样的目光,虽然没有莫书记看人的犀利,可精光熠熠,一样不容人忽视。 “付小姐这样子到像是受到了惊吓,想必是没见过这样的火势吧,也是,像这样凶险的现场,哪里是付小姐一个做时尚杂志的记者常来的,我瞧着,后面晨报那位许记者,到是镇定多了。” 凌晨目光浅笑的掠过付佳,看向她身后的许记者,也是刚刚第一个向莫骄阳提问的记者,柔和的笑了,“许记者想来还没顾的上吃早饭吧,刚刚跟莫书记汇报的,想必也听的差不多了,这会儿,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不过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分钟。” 同样是记者,付佳和姓许的待遇,可算是天差地别了。 群众也不是傻子,若说刚刚还想愤起质疑凌氏总裁枉顾工人性命,妄图逃离责任的话,这会儿,看到凌晨这般灰头土脸,自然就开始质疑起除许记者外,那三个记者的提问了。 那边凌晨直挑了许记者过来提问,话音方落,这边莫骄阳就抬手点了一位跟在袁大头身后的男人,“王主编到是越来越尽责了。” 王主编是《晚报》的新闻编辑,时事民生,都是他的管理范围,原本今天的事儿打发个记者就是了,只是早上七点,他意外接到了凌少的电话,然后就亲自赶了过来。 “莫书记过奖了,上个月末,莫书记和朱市长都着重强调了年关将近,防火防灾的事儿,没想到这才刚到了新年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听到消息,我也没敢耽搁,报社这边想要把这件事儿作成大篇幅的跟进报导,以示警戒。” “嗯,难怪《晚报》在老百姓的口碑当中这么好,看来,王主编功不可没啊。” 莫骄阳仿若中肯的评价着王主编的工作态度,只是又那般恰好的点明了王主编的身份,状似不经意间的提了一句,“既是这样,刚刚王主编一直深入在事故现场,想来,外围的事儿,还不清楚吧。” 呃? 王主编哑然,外围跟事故现场有什么关联? 目露疑惑的在外围扫了一眼,诧异的收了回来,眸中尽显不解。 这次到是轮到莫骄阳诧异了,挑了挑眉,抬手直指付佳的方向,出口的话,却是对着王主编说的,“那位付记者,说是替她一位好朋友,你们晚报的一位记者过来采访的,我看着后面应该还跟了采访车,摄像师刚刚好像也在这儿了?” “采访车?”王主编疑惑了,“不能啊,采访车昨天都出了外地,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原先安排的记者一大早上打电话请假了,那会儿我就在赶来的路上了,所以也没另外安排别人过来,莫书记指的是?” 王主编装傻卖憨,其实心下已经在开始揣摩这里面的关联了,从凌少一大早上给他打电话,二话不说规定了他必须赶到的时间起,这件事儿,就透着悬疑,到了这会儿,王主编揣着明白装糊涂,呆愣愣的看着付佳,纳闷道:“付记者?” 名字叫的有些迟疑,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付佳脸色青紫相加,整个人火烧火燎的,脚下的鞋底偏薄,早就被冰冷的地面穿透,那股子寒意从脚心浸到了骨子里,直冲脑门,原本可以刺激着神智清醒,可是这会儿那种被当场揭穿的尴尬,耳朵里嗡嗡响着周围这些围观的人,原本她想利用百姓的群情激愤为这次事故造势的,可这会儿,却像是主角调转,再有之前那个调包婚礼的言论,好像一下子,她就成了那个心机不存,带着极大目的性的调包了自己跟好朋友的身份一般。 “王主编好,我叫付佳。”硬挺着头皮也没挪动半分,她想着男人总不会太过为难女人吧。 再说,她朋友的确是晚报的记者。 “付记者是代表晚报?”作为一家报社的主编,问着另一个杂志的女记者,小姐,你是代表我们报社吗? 这个话题,还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我,是帮忙,受人之托。” 付佳讪笑着措辞,重重的咬在了受人之托上。 王主编的眉头却是蹙了起来,“那辆采访车?” “临时借的。”付佳没敢回头去看,那辆采访车的确是临时借的,可不是她借的,是有人早就给她准备好了的,而且她看过,那辆车上没有任何的标识,不像她们杂志社的采访车外面都会有杂志社的宣传图案,别的报社也会喷上自己报社的名字,这就是标志。 可这辆采访车,设备很齐全,却没有任何标志,到像是专门用来租用的。 王主编狠抽了一下嘴角,无可奈何般的表情,失笑道:“付记者到是挺够朋友的。” 明扬暗讽,王主编的文字游戏到是玩的很顺,“只是不知道付记者是受了谁的托,我到是想看看,我们报社里什么时候也藏龙卧虎了,还有付记者这般的高人当朋友,正好,我们报社的采访车有些紧张,付记者这辆车,我以前,隐约听人提过,且不说性能,设备如何,只说现场直播这一项,都不是我们报社采访车具备的功能。” 凌晨眼梢一挑,也不去看手上的黑灰,而是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撑起了下巴,黑黑的五指印就那般堂而皇之的在原本被黑灰遍布的脸上重新加了几道印迹,半是调侃,半是玩笑的说道,“没准付小姐是想帮王主编开拓另一个领域呢,听说,本市三台这两年效益一直不景气,似乎有寻求合作伙伴的想法?” 241.第241章 新官上任,别人点火 王主编眉梢狠跳,凌少这是打算给他挖多大的坑啊,没听过哪家电视台会跟报社谈承包的,尤其他们还是政府部门直属管辖的。 若说刚才还想跟付佳周旋周旋,这会儿却是立马找到了立场,“付小姐可能是刚入行的吧,咱们做平面传媒的,从来不需要这样的车辆,想来,以后是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要是平面都用上现场直播车了,那电视台的记者,怕是要暴跳如雷了。 这边有王主编和付佳周旋,那边许记者已经把握了机会站到了莫骄阳面前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估算着时间,适可而止的停了下来,没有走的打算,而是转头看着袁大头问了一句,“袁队长,我能跟你一块去医院吗?” 袁大头自然不会拦着,“莫书记,我带许记者先过去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边已经准备撤离的消防队员,回过头来冷睨了凌晨一眼,“下午之前,写一份责任事故检查交上来。” 凌晨心下撇嘴,面上却是敛眉正色,“是,莫书记,等袁队长问明情况以后,凌氏会在明天上午召开第一批记者招待会,界时,欢迎各位记者朋友前来。” 莫骄阳深深的看了凌晨一眼,没有再多说一句,与王主编轻轻颔首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谢朗一直跟在莫骄阳的身边,两人各自开了车,这会儿,谢朗也不急着说什么,反正这个节是过不成了。 莫骄阳按下了电子锁,手刚搭上车把儿手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 开了车门,看着仪表台上的电话,那是刚刚他下车的时候,随手放上去的,这会儿拿过来,上面四五个未接来电,有三个是杜若的手机打过来的,还有两个是家里的座机。 除了电话,短信也是杜若发过来的,想来是打他电话没人接,才想起了发短信的事儿。 “骄阳,我看新闻报导了,火灾的情况怎么样了?家里很担心,方便的时候给家里打个电话。” 莫骄阳嘴角轻扯,明明是自己担心,偏偏还不承认。 车钥匙插进插孔,一边轰着油门,开了暖风,一边把电话拨了出去。 好像还没听到提示的音乐,那边就已经接了起来,就像是,那只拇指,一直没离开绿色的接通键一般。 “骄阳,你还好吧?” 杜若一直坐在房间里等电话,肚子刚才饿的叫了两声,这会儿又消停了,楼下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叫她吃饭的动静,又不知道谈的怎么样了,她便一直在屋里呆着,没下去。 “嗯,已经处理好了,没有人员伤亡,算不得大事儿。” 目前看来,真正的大事儿不是这场火,而是这场火后面又关联着什么,不过这些事儿,莫骄阳自然不会跟杜若说,让她平白跟着担心。 杜若轻呼了口气,只要不出人命,“你回家吗?” 语气微轻,带着几分不确定。 “嗯,还不行,接下来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处理,阿崇昨天晚上回b市了,领导班子里没个人在也不好。” “噢,我知道了,我就是问问,那你一会儿记得吃饭啊。” “嗯,饺子好吃吗?” 莫骄阳单手握着方向盘,趁这会儿空闲的时间,跟杜若还能聊上两句,一会儿到了办公室,怕是没这个时间了。 “好……吃……” 杜若说的有些勉强,若是平常,莫骄阳必然能听出来,可是这会儿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头,也就没太在意,“嗯,那你替我多吃几个。” “呃,好……” 这会儿还能开玩笑,看来,真的没什么大事儿。 莫骄阳以为未接来电的座机号也是杜若打来的,所以挂了电话也没再给家里打过去。 等到车开进市委大院的时候,朱崇正好从机场出来,刚上了车,电话就打给了莫骄阳。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回来了?” 莫骄阳到现在也没看朱崇那条短信。 朱崇有些郁闷,以为自己那条短信没发过来,心里想着回头得投诉b市那边的通讯系统了,“嗯,得到消息就往回赶了,之前给你发短信了,可能没收到吧。” 莫骄阳轻嗯一声,没提收到还是没收到的事儿,“现在在哪?” “车上,刚从机场出来,先往市政府赶。” 朱崇语气里不掩郁色,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花了一半用到了飞机上,回家连个觉都没睡醒就被闹回来了,放谁身上,心情能好得了。 没有急着下车,莫骄阳手上把玩着车钥匙,眸光讥讽的望着眼前这栋市委大楼,嘴角轻抿,声线沉肃,“阿崇,晚上喝一杯。” 呃? 朱崇觉得莫骄阳的脑袋被火烧了吧? 市委书记平白无帮约市长喝酒? 这是打算单独谈话? 要是有心人拍张照片留念,你说,会怎么样? 朱崇不从政的时候,就有极强的政治嗅觉,更何况,如今站在了这样的位置,凡事儿就算不会三思而后行,可至少什么酒能喝,什么酒不能喝还是清楚的。 他不想信,他清楚的事情,莫骄阳会不清楚。 在同样清楚的情况下,还敢叫他喝酒,那就说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脑子里快速的翻转着,重要的事儿,今天他赶回来的事儿其实也算不得小,这个开年的红利可真不大好,上个月三令五申的防患措施,一下子就成了笑话,他好歹也算是新官上任吧。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想着不能落了俗套,所以这三把火是一把也没烧,莫不是有人看他太过老实了,打算帮他烧一烧? “地方你定。” 朱崇相信,在这方面,莫骄阳好歹也算是地头蛇吧,该找什么地方,比他这个外来的和尚清楚多了。 “好,回头电话联系。” 挂了电话,关了车门,莫骄阳把大衣搭在手腕上,也没往身上套,没几步路就能进到办公楼里了。 谢朗比莫骄阳先到一步,这会儿正站在门边上等着莫骄阳进来,看到人影,身体一侧,拉开了办公楼的对开玻璃门。 莫骄阳点了下头,神色肃然的往楼上走去。 今天是元旦,工作人员都放假了,办公楼里除了一楼值班的人,别的办公室都是房门紧闭,锁头当家。 走廊里回响着男士皮鞋踩到大理石地上清脆的声音,随着钥匙哗啦啦转动门锁的声音,那些清脆的回响渐渐消了下去。 没有直接坐到办公桌后面,而是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抬手指着自己的对面,示意着谢朗,“坐下说吧。” 谢朗也不矫情,不过坐下之前,先去倒了两杯白水放到茶几上,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我是六点五十分接到电话的,赶去的时候,凌少……” “凌晨——”莫骄阳微撩起眼皮,在这个称呼上,纠正起来。 谢朗唇瓣一顿,脸色微红,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因为凌少跟莫书记关系好,虽然来市委的次数不多,可是办公楼里的人都会叫上一声凌少,他也随了大流,只是现在,汇报工作,的确有些不好。 “凌晨已经进了火灾的现场,那会儿,消防队还没来,我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采访车,停在了马路对面,不过那个时候,门口还没有记者涌过来,而且那辆采访车上没有具体的单位标识,我也就没当一回事儿,差不多与我同一时间赶到的就是晚报的王主编,他说是凌晨给他打的电话,让他第一时间赶过来。直接进现场。 在我跟王主编碰头的时候,救护车也赶到了,带了安全帽,我和王主编就跟着一块进去了。” “也就是说,凌晨是最早一个赶到的?” 谢朗想着在火场里找到凌晨的时候,若是没有他,怕是那两个人真就不只是受伤这般简单了,“的确,凌晨是第一时间赶到的,若是没有他,怕是这次事故,必然会有人死亡。” 莫骄阳垂眸掩色,任谁也猜不出这个男人此刻的心思。 “袁大头是什么时候到的?” “我到之后,袁大头就到了,他进来的时候提了一句,外面有记者。” “嗯,我知道了,去换身衣服,再弄两份午饭吧。” 莫骄阳原本交叠着双腿,靠在沙发上,这会儿可能感觉到口有些干,便前倾了身子,单手拿过杯子,看着里面的热水还在冒着气,便用嘴轻吹着。 谢朗起身的时候,看了一眼把自己掩在一片氤氲之中的莫骄阳,即便只是简短的复述,也让他嗅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 谢朗身上的衣服还是从火场出来的时候穿的,好在他办公室里还备用了两套,就是怕临时有事儿,没有时间换,便放到了办公室,这会儿出了莫骄阳的办公室,先拿钥匙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找到香皂,去了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也清醒清醒自己的神智,他不知道,接下来,莫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至少,他得让自己保持清醒。 莫骄阳抿下第一口热水的时候,凌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放下了水杯,拿起电话的时候,莫骄阳侧眸看着窗外接近午时的阳光,耀眼夺目的洒落在办公桌的摆件上,那股子自然的暖意,仿似连结实的木料都要被暖化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想要沐浴在阳光,连心,都开始蠢蠢欲动。 单手插兜,莫骄阳靠坐在大理石的窗台上面,明明是冬日,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抬手摸上去都能感到凉意的大理石面,这会儿,竟然被阳光晒的滚烫。 “我记得,你私人会所里有两处独栋的小楼。” 凌晨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到莫骄阳先开了口,没来得及诧异,就点了头,“对,原本是说着留给咱们说话用的,不过你老人家不一直乐于奉献吗,没事儿就让我高价消费了。” 这个时候还能扯皮,凌晨的心里素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也是,管着那么大的集团,若是出一点事儿就跳脚,怕是早就崩溃了。 “今天晚上给我留一间,把楼里面的监视嚣,还有那段路面上监视嚣都撤了。” 凌晨心尖一跳,这是安排大人物见面的节奏啊。 到嘴的话打了个转,没有问便自觉消化了,“好,一会儿我过去办。” “不用,让武子衍去。” 凌晨一想也是,凌氏才出事儿,他得注意影响,“行,我一会儿给阿衍打电话。晚上……” “不用你来。”莫骄阳直接拒绝了凌晨的心思,晚上要谈的事儿,不需要任何人在场。 “今天的事儿,你说说吧。”后背晒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到了暖意,莫骄阳冷凝如雪的眸色,这会儿也缓和了下来,连说出来的话,也柔和了语气。 凌晨打这个电话,本来就是说说今天的事儿,早上来不及细说,只能先提点一下,不过相信莫骄阳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 “应该说是幸运吧。” 昨天晚上是旧年与新年的交接,凌晨这样贪玩的人,自然不会老实在家呆着,约了一帮朋友一直happy到今天早上五点才罢休,往常营业到零晨两点的营业场所,昨天晚上也通宵不关。 五点半,找了个早餐一块吃了点早饭,六点半结帐出来的时候,因着昨天晚上的酒气还没散,车便没开,坐了别人的车,送他回家。 路过帝豪大厦,真是顺路,不过那会儿他已经开始打盹了,还是开车的朋友看着情况不对,说了一句,也就是那一句,他脑子激灵一下,所有的困意,酒意,都被打跑了。 逆向掉头,停车,打电话给直接负责人,先问情况,没时间追究责任,确定里面有没有人,起火原因现在不可能查出来,下车,挥着手让朋友先走,就算是在这也帮不上忙。 最初,他也想等消防员过来再进去的,这样的火势,他又不是不要命。 只是看到付佳,有些意外,对这个女人,他没什么印象,可是在那一刻,他脑子里竟然记起了她采访过他,而且,那种女人眼里流露出来的爱慕之意,他还不屑的撇过嘴。 太多女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了,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后来听秘书说,这个女人还来公司找过他两次,不过都被前台小姐给推了,那会儿,他想着,不过又是一个想爬他床的女人罢了。 这样的早晨,看到付佳刻意打扮过的脸蛋,正站在那辆没有挂车牌的采访车跟前,那会儿,他也没确定那是采访车,不过直觉很像,所以,大脑第一时间做出的选择,就是在这个女人忙着跟采访车里的那个男人亲亲我我的时候,找了个空隙,钻进了施工工地。 “那个付佳,有什么资料?” 莫骄阳眸子里平静无澜,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脑子里却已经高速的动转起来。 “三年前加入《都市丽人》当记者,两年前采访过我,后来便没有来往,刚刚让人查了一下,三个月前,《都市丽人》杂志被人收购,听说新总编是b市人,而且自从收购以后,就再没露过面,这边的《都市丽人》一切运营都还和以前一样,不过,付佳的职位发生了比较大的变化,杂志社里面的员工私下议论,很有可能,过了元旦,她就会当上总监。” “还有吗?”莫骄阳似乎并不满意凌晨得到的消息,止于皮毛。 隔着电话,凌晨一声轻笑由嘴角溢出,“骄阳,我又不是神人……” “继续……”莫骄阳寡淡的言语,也不知道是在让凌晨继续扯,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 凌晨嘴角狠抽,就知道这男人拿捏自己死死的,再不迟疑的把刚刚得到的消息也说了出来,“据查,《都市丽人》现在的买家,是b市的一个青年企业家,叫赵英伟,男,35岁。” 语气微顿,凌晨看到他刚刚还没来得及研磨的资料里面,竟然见到了熟人的名字,实在是有些,阴魂不散之感。 “继续……” 对于讲故事儿的人,总会希望听众配合着,给点声音或是表情的信息,让他讲的越来越情趣激昂,只可惜,凌晨碰到的是莫骄阳,因为很难看到这张冷淡如霜的脸上存在多余的表情变化,所以,这个故事注定了没有高潮起伏,只能是平淡无奇。 凌晨不过是一瞬间的停顿,就算莫骄阳不开口,他也会接着说下去,“赵英伟有个弟弟,叫赵英奇,今年三十岁,现在,正在跟冯家那边谈婚事儿。” “b市,冯家?”莫骄阳有些质疑,冯雅倩那腿,能嫁人? 凌晨嘴角撩起一抹勾人的笑,只可惜,办公室里,就他一人,开了隔音墙,就算是再妩媚诱惑,也没人欣赏。 “听说,这个赵英杰以前跟冯雅倩见过,是那种一见倾心型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说重点……”莫骄阳微蹙了眉头,冲冠一怒的事儿,他到也听过,比起这一怒,他到更在意,这个赵家后面,能扯出多长的丝来? 凌晨就知道,跟莫骄阳说话,煽情等于煽风,没有半点情调可讲,眼眸微转,声音带了几分神秘之意,连刚才散漫的身型都坐的正了正,虚咳一声,轻放一饵:“骄阳,你猜,这赵英伟是谁?” 242.第242章 未雨绸缪 “赵英伟……” 莫骄阳一边轻敲着光洁的大理石窗台,一边呢喃出声,脑子里甚至在过滤,这个名字,可曾相识,亦或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 凌晨也知道莫骄阳的耐心有限,再加上今天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医院那头,袁大头这会儿正在录口供,一会儿他也得过去看一眼,所以也不再啰嗦,“东部的梁家,你知道吧。” “嗯。” 莫骄阳轻嗯一声,东部的梁家跟s市的莫家都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梁家那边的嫡孙,梁江,也是个极出色的男人。 “梁家老爷子,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嫁的就是这个赵英伟。” 莫骄阳慢慢的盘算着,这个赵英伟是梁家的女婿,那个《都市丽人》的女记者又是摆明了跟他们过不去,莫不是…… 莫骄阳唇红微冷,低沉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谨慎,“你得罪人了?” 凌晨嘴角狠抽,这事儿摆明了不是冲他来的。 当然,最初的最初,他也只当是一起意外,凌氏也罢,别的集团也罢,哪个决策人也不是万能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旗下的员工就不出一点意外。 不过凌氏最大的一点就是保证员工的保险福利,在这一点上,整个s市,凌氏若是敢称小弟,就没人敢称大哥。 这也是凌氏员工离职率低的原因。 当然,更不用说有多少人因为凌氏的福利待遇好,而削尖了脑袋想往凌氏钻。 只是像帝豪大厦这种大型的建筑工程,虽然是凌氏承包的,可这期间运作,也是凌氏一层层的往下分包,不过是在分包的时候,安全协议是必须签的,想在凌氏身上吃到肉,这点保障就必肱做到,这也是凌氏做事儿的严谨之处。 当时地他冲到地下停车场那层的时候,比起地面,这一层已经算是在完善中了,有没有工作住在里面,他不知道,不过是为了谨慎起见,先下来看看,这火总不会无端着起的。 不过,还真没想到,两个工人正在那撕打着,空旷的场地,两人的声音特别的明显,一个劝阻着想去救火,一个拼命的拉着要往外跑,不去管那火,当然,在撕扯中,也让他无意听到了那火是那个想要跑的人燃了油料烧起来的。 当时的情况,他压根就没时间审问,或是追述什么,暴怒之下,从后面一拳头把那个纵火的人打晕,火势往上蹿的时候,停车场里的浓烟越来越大,他不能让那人死了,到时候死无对证就是便宜了他,所以,他招着另一个工人一道把人往通风口的地方抬,避开出火点。 那个时候,外面就有消防员的声音传进来了,还有脚步声往楼梯上踩,不需要多说什么,也没办法说话,一开口,浓烟就往嗓子眼里呛。 只是交待了那个想要救火而被阻止的人,回头录口供的时候,实话实说就好。 既然是有人指使,他自然先疏理了自己这条的关系,而且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唐七,在这方面,唐七的人手要比他的人手够用的多,而且他隐约记得,他妈妈生日宴的时候,隐约听凌佳蕊提过,唐七最近去b市出差的时间比较多。 有些事儿,凌佳蕊不懂,不代表他不懂,冯雅倩那次的事儿,折了b市黑帮不少的人,当然,有人离开,就有人崛起,这里面,唐七或许捞到了什么好处也未可知。 不管唐七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可于他来说,唐七的资料的确很实用,而且也很有效率,至少,这份资料单,他的人手,二十四小时之内能拿到,就算是快的了,可是唐七只用了二十分钟,就传给了他。 至于莫骄阳说的得罪人…… “呵呵……”一声轻笑,凌晨半是得意,半是嘲笑道:“得不得罪人,我到是不知道,只不过,你说这张单子里扯上了冯雅倩,扯上了东部的梁家,本公子虽然自认风流倜傥,可好歹还知道安分守己,对女人也够大方,你情我愿也从不吝啬,而且,本公子的风流,向来都是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可着劲的折腾,从来没把烂桃花遍及各地啊……” 言下之意,莫书记,你老人家的烂桃花,实在是长开不败,而且还是越挫越勇啊! 凌晨脑子了里勾勒的故事跟八点档的狗血差不多,哥哥还算有权势,弟弟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使了点小阴谋,只不过这阴谋兜了个圈,让他跟着受了池鱼之殃。 凌晨觉得自己有点冤,比窦娥还冤,明明是阎王跟小鬼掐架,偏偏把他这个黑白无常而顺带上了,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莫骄阳却在听了凌晨的话以后,迅速的在心里疏理了一条线络出来,电话里面凌晨的聒噪直接被他屏闭了,当这条线疏理清明的时候,眉梢微蹙,眸瞳轻缩,一瞬,声音冷凝,“你以为,这是桃花债?” 莫骄阳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还有对凌晨警觉低的不满,且不说冯家那边会不会任着冯雅倩胡来,就算是冯家不知情,那赵英杰也是个糊涂蛋,可是作为梁家的女婿,赵英伟这个人,他就算是没见过,凭他听到的那些关于梁老的评价,也不可能给自己女儿找个糊涂蛋当老公。 更何况,赵英杰的地位,怕是支使不动赵英伟为他的单相思买单吧? 凌晨刚刚还扬着眉角等着看莫骄阳的笑话呢,这会儿被他声音里冷肃沉凝的语调惊的也收起了那份调侃的闲心,心口一跳,连着瞳仁都跟着缩了一下,目光落到办公桌上的金笔笔尖上,与金色的阳光几乎融为一体的笔尖正射出一道强光,直直的刺向他的眼底。 那一瞬间,一个激灵,神智仿似被人敲醒了一般,一个差点吓的他手脚冰凉的猜想就那般被他微颤的声音说了出来,“不会是……” “什么……”即便不是面对面的坐着,隔着电波,莫骄阳就像是已经掌控了凌晨的情绪一般,听着他的声音微颤,甚至脑子里都能想像到,凌晨猜到跟他心里一样的想法时,一定脸色刹白,那小子,估计是好日子过的时间长了,还没来得及想,甚至已经忘了想,成者王侯,败者寇。 凌晨咽了口唾沫,他是真有点吓到了,或者说,这些年泡在商场里,时不时的玩两个女人当消遣了,日子过的太顺当,再加上莫家如今步子迈的太大,也迈的太开,以至于,他脑子里接受到的信息,都让他以为莫伟天对他说的那些话,必然是板上定钉的,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给予最大的支持,然后就可以坐享其成,甚至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他凌氏,甚至他凌家的后代,都可以跟着一同享享清福了。 当头棒喝…… 凌晨眼底的嬉笑早就被惊的躲了起来,满目凝色,连拿着电话的手都带着些微颤,“你的意思,是,梁家也……” 这个也字之下,凌晨没再往下说,因为再说下去,就可能让他的猜想成真。 莫骄阳到要倨傲的一笑,那笑,比这冬日的阳光还要冷,是睨睥王者遇到了新的挑战而玩味自信的笑,不因为对手太强而自弱,却因为可能出现的对手太强,而自傲,游戏,总该是这样玩的,猫抓老鼠的乐趣在于逗弄,而不是一下子弄死他。 爷爷说的那个位子,其实他也不见得就非要不可,只不过,如今有人急于想争,他到不介意陪着玩玩。 “管好你下面的人,这次的事儿,别让人拿去了把柄。” 莫骄阳隐含警告之意,平时嬉笑怒骂皆随意,可到了正事儿上,他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了。 凌晨自然也知道这事儿一但成真,只怕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就会接踵而至,玩政治的人,从来都会把手腕当成花活一样,耍的既漂亮,又无可挑剔,比起商人的奸诈,这些政客,才是真真的杀人不见血,笑里藏刀。 “老爷子那儿,这事儿不能瞒着。” 莫骄阳轻嗯一声,“这事儿我有数,这几天不见面,有事儿打电话,把那两个工人的情况处理好了。” “嗯,放心吧,我这边不会给你添乱的。”凌晨郑重的保证着,狡兔死,走狗烹,即便是剖开了利益,作为兄弟,他也不希望莫家倒了。 “你说,咱们收购个媒体怎么样?”凌晨在挂电话之前,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你也知道,现在很多老百姓的思路都被媒体引导着,那些国外的领导人在大选的时候,不也是在媒体上主导着民众的思维吗?而且,你想想,那赵英伟不动声色的收购了《都市丽人》,虽然只是一份时尚杂志,可是只要有销量在,就不愁不能转型,到时候,一但转型成功,就有可能成为引导老百姓话语权的东西,而且,之前我们在这上面都没注意过,那赵英伟在b市也是做的传媒业,回头我再让人查查,在别的城市,有没有他的足迹。” 凌晨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赵莫伟不可能代表了他自己,梁家的根基在中部,可是赵英伟却把触角伸到了b市,s市,如果在别的城市也查以他的触脚的话,不得不说,这步棋,梁家布的要比莫家还要深。 而且,莫家如果说走的是明线的话,那么,梁家,走的就是暗线。 一步步的引导人心,在现代社会网络与媒体这么发达的情况下,这种人心的走向,在某些时候一但暴发出来,就有可能达到空前的效果,哪怕你再位高权重,不能掌控民心,就注定了要承受挫败的后果。 莫骄阳对这个问题,曾经并没有在意过,或者说,莫家人没有想过这方面,对于用媒体引导民众的思维走向,这样隐讳的方式一直没有被莫家人重视过。 老爷子给他们安排的路,离稳扎稳打也差不了多少,可也不会错过时机,必要的时候走哪步棋,每个脚印要埋下多少条线,都是盘算好了的。 莫家从莫伟天起,就注重培养人际关系,可以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再到中部,只要是莫家想打交道的,便一定能建立起一条线。 这条线未必多明亮,可是只要他站在一个不可获缺的位置上,就有被用到的时候。 而且莫家埋的这些线,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人。 这一点,除了莫家的三个男人,莫伟天,莫首长,莫骄阳,连莫建国都不知道。 他们就像古代帝王身边的暗者,一但大白于天下,怕是生命也活不长了。 莫骄阳眼渊底层有着几不可察狠意,那种地盘被侵入,想要把侵略者打出去的狠意。 “一个月内,《都市丽人》从s市消失,半个月内,凌氏收购某个杂志的消息要见报,三个月内,这份杂志要在老百姓的心里占有一定的分量,比起吃饭喝茶来,这份杂志要成为老百姓有口皆碑的存在,两年之内,这份杂志要做到全国发行,三年之内,这份杂志要在全国占有一定的比例,而且在当地,不求人手一份,却要占同类杂志销量的百分之五十以上。” 呃—— 凌晨努力的眨了眨眼,耳朵里灌进了一连串的数据,那个男人明明云淡风轻的声音中又夹杂着不容拒绝,说出来的话,就像是随手翻页了一张纸那般的轻易,容易。 嘴角苦笑连连,他是不是应该在自己这张多事儿的嘴上打两下,虽然他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可是莫书记,你要不要这么相信我的能力啊? 凌晨知道自己聪明,可从来没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过,知道自己伶俐,可从来不在人前炫耀自己的伶俐,知道自己有本事儿,可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比别人高那么一点点的智商就忘记了努力工作。 他想说,凌氏走到今天,他是用了心思,付出辛苦,而且高速运转着自己的智商得来的,这期间他又不否认,在某些方面,莫家的确为他开了不少的绿灯,以至于在商海沉浮中,他比别人的步子要快,也要稳的许多。 在s市,凌晨敢叫板,莫骄阳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可以努力缩减成二个半月,甚至是两个月,就达到他的期望。 可是这家伙的胃口太大了,他不只要s市,他还要国,那是全国啊—— 凌晨苦逼了,他甚至都开始想他接下来的三年,是不是可以在凌氏做个甩手掌柜的了,然后自己没事儿就跟航空公司搭线,把自己那私人飞机开遍全国,当然,那也得是有机场的地方,要是没有停机的地方,他就算是想打飞机过去,人家也没地儿招呼他啊。 他总不能像人家军用机似的,霸气的想停农田停农田,想停鸟窝停鸟窝吧。 刚挂了凌晨的电话,门口就传来敲门声,隔着一道门板,谢朗问道:“莫书记……” “进来吧……” 莫骄阳坐在窗口没动弹,还是刚才跟凌晨通话的姿势,这会儿,目光幽深的望着谢朗,看着他手里拿着电话,挑了下眉。 金色的阳光拉长了男人的影子,原本就高大的身躯,更显得魁梧。 室内的温度很暖,与室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这个时间的阳光晒在人身上,只想懒洋洋的睡上一觉,今天起的有些早,再加上忙乎了一大早上,谢朗刚才等外卖的时候,就差点迷糊过去。 可是这会儿,明明一室的暖热气流,却在对上窗台上坐着的男人强势而锐利的眼眸时,打了个激灵,所有的倦意,都在这个机灵中,消失了。 谢朗勉强镇定了自己的情趣,举了举手上的电话,“袁大头的电话。” 可能是莫书记一直在通话吧,所以袁大头把电话打到了他这里,谢朗一边往窗台边走,一边不经意的扫过一眼办公桌上安好的座机电话,似乎,在秘书室里也没听到座机电话响。 把电话递给了莫骄阳,谢朗并不多留,他的直觉,莫书记这会儿心情,并不美好。 他也不知道袁大头为什么打到他这儿,又指明了要让莫书记接。 就算是莫书记的手机打不通,打座机就是了。 不过这些猜想,他很快就压了下去,站在走廊里选择了一个在秘书室和书记室中间的位置,并不能太清楚的听到书记室打电话的声音,却能在没有声音的时候,把外卖送过去。 袁大头把那两个伤者的审问情况都一一做了汇报,然后就等着莫骄阳吩咐。 “我记得,特警队一向有本事儿让哑巴开口说话吧。” 莫骄阳沉眸微凝,语气里似乎对袁大头的工作效率,有些不满。 袁大头直所以把电话打到了手机,而不是座机,就是因为有些话,在座机里不好说。 谁知道那座机会不会被别人做手脚。 在这方面,他一向谨慎。 “莫书记,现在媒体记者一直在关注着——” 袁大头这是有顾虑,要是一般的嫌疑犯,落到他们特警队手里,早就使尽招数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信息了,反正这样的人,落到他们手里,也别指着出去了。 只是这次的事儿,他来医院的时候,就跟着记者,他要是把态度弄的太不好,回头记者一上报,指不定就把事实扭曲成什么样了。 243.第243章 兄弟是用来坑的 在记者的职业操守问题上,袁大头一直认为,他们该是蛇鼠一窝的,就像特警队审犯人,为了拿到罪证,各种挑战犯人极限的手段,都会毫不留情的招呼上去。 而记者吗,为了拿到最具新闻价值的材料,为了能让报纸的销量迅速得到提升,可想而知,那上面经过修复的东西,得加多少料。 他想升官的心思从不掩藏,当然,他也不能干给莫书记抹黑的事儿,所以,这个主意,他得找个说的算的人拿。 莫骄阳唇角一扯,弧度如刃,若是站在袁大头面前,必然是锋利无比的,他发现,袁大头明儿该改个名子了,“袁大头,抽空把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滑头吧。” “呵呵——莫书记,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胆小,不敢做主吗?”袁大头也不在意莫骄阳这般说他,油滑的腔调却没有自作主张的意思。 “恩,你胆子是不大,看来,省公厅副厅的位置,有点高了,若是做事儿瞻前顾后,猥猥亵亵的人怕是担不了这样的职位啊。” “别,别啊,莫书记,我那不是开玩笑吗,我这人向来胆子就大,只要落到我手上的人,就没见过哪个吐不出东西的,莫书记,中午了,你先吃饭,下午,用不到两个小时,保管给你个交待,你就等好吧。” 掌控人心,莫骄阳嗤笑的挂了手上的电话,人心自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只要你能适时的运用这些弱点,这些人便会受你所用。 莫骄阳知道,袁大头是个权利欲极重的人,这个公安厅副厅的位置,都惦记了好久了,当然,人有权利欲也不见得就不好,至少,他有拿捏的资本,不是吗? 吃过了午饭,下午两点,袁大头准时把电话打了过来,做了简单的工作汇报。 莫骄阳不置可一否的挂了电话。 下午三点,凌晨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相比于袁大头的那些汇报,凌晨得来的资料相对而言,就更详尽一些。 那个工作是个嗜赌成性的人,还有点好色,本性不算坏,放火之前的一个月,有人给他摆了仙人跳,摆明了引他入局,入了局之后,自然就有更种证据要挟他…… 莫骄阳没有让凌晨太过追究那个工人的责任,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那接下来,就要做一场漂亮的戏,那些人不是想扯着萝卜带上泥吗? 那他就不介意利用一下这只手,给萝卜镀个金边,顺便再给他这块泥,也镶镶金。 莫骄阳眸光微凉,挂了电话,随手拿起抽屉里的烟便燃了起来。 烟丝飘出的尼古丁味蹿进了他的神经,都说男人一但沾了烟,便很难戒掉,无论你高兴的时候,还是生气的时候,亦或是你静静的想着事情的时候,都喜欢两指间夹着这么一根东西,让自己的思绪变的飘渺。 可是莫骄阳觉得,这东西,抽也罢,不抽也罢,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也就偶尔在办公室抽上几根,应酬的时候,抽的也少,连酒都喝的少,反正那些人都是看他脸色的,没必要在看着你脸色的人面前,把自己弄的跟个孙子似的。 回到家,他基本上是不会沾烟的,尤其杜若有孕的时候,还有他们计划要孩子的时候,杜若让他戒烟戒酒,虽然没有提的那么明确,可是早上起来,原本他是要看早间新闻的,可是杜若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调到健康频道,偶尔有胎教的内容,偶尔有身体调养的内容。 那个时候,他就发现,摇控器不知跑到了哪个角落,小女人的小心思,他也选择心照不宣的接受了。 这会儿,指间夹着烟蒂,一点点的消化着这一天得来的消息,没有急着给家里打电话,晚上约了阿崇,既然有人把棋局摆开了,他到是不介意在这份棋局里,多加一个人入局。 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莫骄阳从来不觉得兄弟是用来喝酒的,当他的兄弟,怎能不被坑? 莫家的早饭,改成了午饭,杜若被贾美云叫下楼的时候,老爷子和莫首长已经知道了帝豪大厦起火的事儿。 午间的新闻报导也没有再继这个事件追踪下去,只是简略的提了一下没有人员死亡,两位伤者已经送到了医院。 老爷子和莫首长对这事儿都没上心,风轻云淡的喝茶看报。 杜若一直提着的心,也就落了下去。 工地施工,偶有事故,本就是难免,她在医院里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而且,既然本地新闻都不多加追踪,可见事态并不严重。 一颗心落到了实处,整个人也有了精神头。 下午二点多,莫依岚的车进了院子,熄了火,疯疯火火的拿着一堆采购来的战利品甩了一沙发。 得了莫首长两个白眼,老爷子眼皮都没撩一下,显然已经习惯了。 杜若瞧着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转身去玄关拿了一双平底的棉脱给她,就算是看在那双常年被束缚在高跟鞋里的脚的份上,远离了那几双十厘米高,她平时在室内穿的鞋。 “嫂子——” 莫依岚扫货之后,不喜欢在外面喝那些冷饮,热饮,自从食品安全问题被提上了日程以后,她觉得那些东西,里面一定掺杂了许多添加剂,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回家喝水好。 哪怕是白开水,净化之后,一样甘甜。 茶几上有现成的茶水,莫依岚连灌了两杯,还没等把杯子放下,就看到杜若把棉脱摆在了她的脚边,那一瞬间的感动,顿时让小丫头红了眼眶…… “嫂子,如果这是一双恨天高的话,我一定会感动的落泪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典型的莫家人作风。 莫首长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 老爷子撩了下眼皮,也嗔怪的瞪了一眼莫依岚。 贾美云只笑着不语,从厨房门口接过李嫂切好的果盘端了上来。 杜若浅笑依旧,坐在沙发上,随意的说道:“最近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得腰间盘疾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啊?为什么啊?”莫依岚插了一块水果,先递到了杜若手里,回手自己又拿果叉叉了一块,才嚼起来。 “咳咳——” “爷爷,你不舒服?”莫依岚奇怪的看着莫伟天,明明面色红润的,可那咳嗽,怎么那么用力啊? 杜若眉眼一转,笑意浸染,起身的时候,又拿了一个干净的果叉叉了一块新水果,把自己手里那块放到了一边,双手捧着递到了莫伟天的手边,“爷爷,吃水果。” 见莫伟天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又叉了一块递到了莫首长的手边,眉眼微弯,“爸,吃水果。” “嗯。”莫首长轻嗯一块,表示了自己的满意。 杜若心下一松,说实话,对着莫首长这张脸,她还真有点惧。 又插好了一块,递到了刚刚坐下的贾美云手里,“妈,吃水果。” 比起对两位男性长辈,在贾美云面前,杜若到随意,更像是一个女儿。 “看看吧,同样是女孩子,你嫂子还比你小呢……”莫伟天把嘴里的水果咽下去,盯着莫依岚不满的哼叽着。 跟儿子在书房谈问题的时候,儿子把孙女扯了进来,莫伟天不会让自己养大的孙女到人家受气去,可是自家孙女也得争气不是,好歹他这张老脸得占着理,要是没理,就算是回头孩子受了委屈,他也没办法跟人家强横啊! 贾美云拉着杜若坐到了自己身边,非常不厚道的要看老爷子和侄女的笑话,小口的咬着苹果,赞道:“真甜。” 莫依岚嘴角一抽,她刚才也吃了,怎么没吃出来。 “爷爷,你不是常说老当益壮吗?不过就叉个水果,累不着的。”噘着小嘴,语带调皮,爷孙俩准备斗法。 “咳咳……”这下子是莫首长被呛住了,比起老爷子,他还算中年呢! 一时失策,把池鱼给殃及了,跟老爷子,莫依岚还敢斗上一斗,跟大伯,算了吧,那一张脸,就能把她的小心肝吓颤了。 讪笑的躲到了贾美云的另一边,小声嘀咕道:“我还给你们买了新年礼物呢,那可是我的私房钱。” 扑哧。 贾美云拉着莫依岚的手解围道:“难得啊,今年铁公鸡也拔毛了。” “呵呵——”莫依岚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晃着贾美云的胳膊撒娇道:“那不是家里往年别人送的都没地方摆了,哪里能得着我显摆啊。” 杜若也笑着起身,配合道:“快拿出来,让爷爷和爸看看,喜欢不喜欢。” 莫依岚眨了眨眼,直接把沙发上的购物袋都堆到了茶几上,一样样的往出拿。 给老爷子的烟斗,给莫首长的砚台,给贾美云的丝巾,给莫骄阳的钢笔,还有给杜若的一张美容卡,笑道:“虽然我嫂子这张脸天生丽质,可是后天的保养还是很重要的,像我大伯母,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大伯拴的死死的,不就是因为会保养吗,一大把年纪了,还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咳咳—— 这下是贾美云被呛到了,女人被夸美貌原本该是得意的事儿,可是莫依岚夸人的方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杜若倒了一杯清水,递到了贾美云,抬手帮她顺着背。 莫依岚毫无自觉的看着莫首长,大着胆子问,“大伯,我没说错吧?” “嗯。” 噗嗤—— 谁也没想到莫首长能发音,关键还是赞同的音阶。 贾美云一口水还没等咽下去,就被莫首长这个嗯子呛喷了,好巧不巧,全都招呼到了罪魁祸首,莫依岚身上。 莫依岚还没脱外衣呢,枣红色水貂绒的大衣,把一张小脸烘的明媚艳丽,这会儿被喷了一身水也不生气,而是一边抖着毛上的水,一边笑道:“看来是真货,昨天新买的,商场打折,我还说呢,要是假的,我就回来砸店。” 杜若还没来得及无语呢,就听莫依岚又道:“女为悦己者容,嫂子,你也该向大伯母学习,等到五、六十岁了,还一样风姿绰约,走出去,照样有小伙送花,我跟你说,那天大伯母去菜市场,就碰到一个四十来岁成熟男人,瞧着大伯母的眼光都直了,跟了一路,大伯母买什么他买什么,大伯母买几斤,他买几斤,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没觉得异常,市场里卖菜买菜的那么多,谁会多想啊,可你猜怎么着……” “咳咳——” 贾美云一张脸臊的通红,真恨不得把侄女的嘴给捂上,没看到莫首长脸黑了吗? 莫首长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贾美云,仿若无波无澜的眼神收回来的时候,又落到了莫依岚身上,淡然自若的问道:“然后呢?” 呃? 杜若微垂的手正好落在莫依岚的大腿边,这会儿,不着痕迹的掐了她一下,小姑子,嘴下留德,不然,回头怕是要夫妻内战了。 直觉,绝对的直觉,莫首长的心情,很不美丽啊。 咝—— 莫依岚差点尖叫出声,睨着杜若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控诉,亲爱的嫂子,你能不能手下留点情啊。 可也知道自己一高兴,嘴下没留德,这会儿想躲,好像有点晚了,谁让大伯看她那眼神,满满的都是警告呢? “那个,就是,然后,没了。” 四个词,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在莫首长越来越冷冽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莫依岚抽了抽嘴角,果然当领导当惯了,瞧瞧,大伯身上这股子官威,逼的她连撒谎都不会了。 “然后我和大伯母就走了。” “人家,就没问点什么?”莫首长今天似乎很有一股子热聊的架势,这会儿,不看莫依岚了,而是看向自己媳妇了,“比如,你家在哪儿啊?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是一个人住啊,还是跟孩子在一起住啊?再比如——” “哪有那么多比如。”贾美云胀红着脸,小声的反抗着,她们家老男人怎么一猜一个准啊,那个男人还真的拦了她问了这些话,不过那时把莫依岚当成她女儿了。 杜若嘴角狠抽,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到了莫首长干了件打情骂俏的事儿。 莫伟天也在一旁看热闹,心里狠狠的想着,折腾折腾大儿子也好,敢兄弟联手黑他这个当爹的,给点报应是应当的。 这种热闹,莫伟天能看,杜若和闯了祸的莫依岚都觉得不能看,秋后算帐,再把她俩给一勺烩了,可不划算。 “爷爷,爸,妈,我跟依岚上楼说会儿话。”杜若扯着莫依岚的袖子,与长辈们点了头,转身就要走。 莫首长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爸,我跟美云也上去说会儿话。” 呃? 杜若和莫依岚互视一眼,步子都停了下来,算了,领导上去,她们在楼下就行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大儿子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一准怕他看热闹。 “行了,都上去吧,就留我老人家孤零零的在这与电视为伍吧。” 莫首长眉梢一跳,老爷子退是退了,可这哀兵之策到是运用得当啊。 屁股没等抬起来,就又坐了下去,“好长时间没下棋了,依岚,跟你嫂子去你爷爷书房,把棋盘拿来吧。” 杜若被莫依岚拉着去拿棋盘,贾美云趁隙迅速逃离战场,钻进厨房跟李嫂共同探讨厨艺大事去了。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李嫂的饭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莫骄阳还没回来了。 杜若想着要是没什么大事儿,莫骄阳应该也不用在单位耗着,本来今天就放假。 老爷子跟莫首长还没下完棋,餐桌边,她跟莫依岚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李嫂跟贾美云摆着冷菜盘,为了美观好看,李嫂还特意拿了本做菜书参考着。 莫依岚时不时的掺和两句。 杜若拿着手机拨了莫骄阳的电话,知道了晚上不回来吃饭,有点小失望,毕竟是过节吗,不过也知道他不回来,一定是有理由的,简单的嘱咐两句,便挂了。 “妈,骄阳说他不回来吃了,晚上约了人,让咱们自己吃呢。” 贾美云啊了一声,也不奇怪,也不追究,应该说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习以为常了,就连莫首长,像这样赶到过节,能消消停停在家呆上两天,吃上两顿饭,都算是稀奇了,自己儿子忙点,也无所谓。 “行,李嫂,你去把那两个菜炒了,咱们准备开饭。” “那我去拿碗,走菜。”莫依岚扬声笑着,直奔洗手间,先去洗手。 杜若也跟着起来了,“我也帮忙吧。” 过节,图的就是这份乐呵,贾美云瞧着杜若的面色还算红润,也不推托,“先跟你爷爷和你爸说一声,这盘下完就能开饭了,然后再到厨房就是了。” “好。”杜若笑呵呵的应了。 还没等转身,贾美云又交待一句,“今儿过节,别忘了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嗯,打过了,妈。”杜若没想到贾美云还记得这事儿,上午在房间的时候,她就打过了。 那会儿等着莫骄阳的消息,等的心慌,想用什么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一家人刚坐在饭桌上,还没来得及说开饭,就听到院子里有汔车熄火的声音,莫伟天扬着眉眼笑道:“这会儿进来的一定是个馋猫” 众人互视一眼,均都抿嘴笑了,就连莫首长都扯了下嘴角,可不是馋猫吗,饭菜飘香,不早不晚…… 244.第244章 冷不防 有句谚语叫腊月里遇到狼——冷不防。 杜若想,她现在应该是腊月里遇到人——冷不防。 在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进来的一男一女是谁的时候,莫伟天手里的饭碗已经朝着门口砸过去了。 只是距离有点远,那饭碗还未来得及到达沙发的位置,就与大理石地面亲密接触了,那种清脆的,似尖利的玻璃划过心尖的声音,陡然传进众人的耳膜,在大家还没来得及收整脸上的表情时,莫伟天抬手指着门口的一对男女,气骂道:“滚出去。” 杜若发现老爷子的手有些抖,脸部的肌肉绷的很紧,连眸中迸射的火花,都像是要杀人一般。 一时好奇之下,她循着莫伟天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玄关处柔和的灯光打在那一对男女的脸上,男的身姿挺拔,俊容雅秀,少了曾经一面的冷意,多了许多柔和,单手撑在身边女人的腰背处,并不因为屋里的气氛陡然冷峻,就改了脸上的面容,反而在侧眸看着身边的女人时,还会微勾嘴角,显现那份少有的笑意。 杜若好像在那份笑意里,看到了——鼓励? 门口的女人好像很紧张,一直没有抬头,两只手插在自己的大衣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泼浪卷的长发挡住了大半的面颊,一时间,很难看到她的长相。 可是那样的身姿,无端的,就让杜若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心下失笑,怎么可能?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由热闹,降成了冷凝,杜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莫依岚,两人本就挨着坐在一块,她右手边是贾美云,左手边是莫依岚,这会儿,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门口进来的男人,可不就是莫依岚的亲爸,莫家的二爷吗。 可是这女人? 贾美云不着痕迹的在桌子底下抓紧了杜若的手,用了些力气在她的手心捏了两下,仿似在提醒,又像是在预防着什么。 杜若还没等跟莫依岚说上一句话,就感觉到右手边传来的力度,诧异的看过去,见贾美云正跟自己眨眼睛,又摇了下头,不明所以,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的一男一女,已经相携着边往餐桌这边走,边说道:“爸,大哥,大嫂,我把许梅带回来了。” 嗡—— 杜若脑门子一下子炸开了? 她迟疑的望着那对越来越近的男女,迟疑的去搜寻着那个跟在莫建国身边的女人,是不是跟自己认识的那个许梅,是同一个人? 她心里期许着,或许该是同名同姓吧? 反正国人的重名率已经形成了隐患,像是赵钱孙李张王李赵打头的姓氏,一个名字起不好,就容易形成几十万人的回头率,所以,现在家长为了让自家的孩子分辨率高一些,都开始起四个字,五个字的名字了,估计再过几年,大家意识里原本该出现在少数民族名字里的字数也会在全国迅速普及了。 杜若想,她实在是有点大惊小怪了。 她认识的那个许梅,可是单身,而且,还是她的老师,为人师表,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 “莫伯伯,我——” 许梅察觉到腰上的力道,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了这个决定,即将要承受什么,这个时候,她不想给他拖后腿,既然想好了,便陪他走一程吧。 所以,许梅和莫建国在刚刚越过沙发,没到餐厅的位置上站定了,这个距离很安全,因为离莫伟天刚刚摔碎碗的距离,只隔了两步。 许梅不知道莫建国是不是也在心里盘算过了,老爷子要是原地不动再摔一只的话,估计她们两个站在这儿也没大事儿。 杜若惊疑的望着许梅的那张脸,与记忆里的容貌完完全全的融合到了一块,这会儿,她真是被吓到了。 “许——” 刚想叫,可是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右手手心的力道,这会儿更加用力的掐紧了她。 侧眸看了一眼贾美云,她不知道,贾美云这一而再的提醒,所为何来? 只是贾美云没有给她任何一个答案,这会儿,正表情从容,甚至嘴角还能弯出一抹笑意,看着许梅,说道:“好久不见了,许梅。” “呵……”一声冷笑,连嘲带讽,从莫伟天的嘴角泛出,目光直挺挺的看着前面的一对男女,这一声嘲讽,竟不知掩盖进了多少人? 莫首长不着痕迹的给了贾美云一个提醒的眼神,仿似在说,别火上浇油。 杜若觉得,这屋子里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有秘密,又都有故事,偏偏每个人都像是把嘴巴缝上了,明明可以有最直接的说话工具,可是这会儿,都换成了眼神交流。 眼角的余光有些担心的掠过莫依岚,这样的场景,最难堪亦或是最难过的人,就该是她了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爸,她不知道许梅在莫建国和司马雪莲之间扮演了什么角色,可是她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听到过莫家二爷离婚的消息? 莫依岚仿若无所觉一般的坐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手中的水杯,仿似,面对这样的时刻,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是狗血剧罢了,八点档里天天都在播,正好也让会一下,什么叫身临其境。 没准回头再去看那些狗血剧,就能分辨出哪个演员的演技好,哪个演员不过是花瓶罢了。 “依岚,跟你嫂子上楼。” 莫伟天到底是经过岁月沉淀的老人,在气冲脑门的情况下,还能顾及着自己的孙子,当然,教训儿子,当着孙媳妇的面,也不大好。 “爷爷,没事儿,反正我还一知半解呢,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听听,没准我一感动,就能接受了呢。” 莫依岚状似玩味的看着那一对并肩而立的男女,她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爸爸脸上,看到这种柔和宠溺的笑意,哪怕此刻正顶着爷爷的三味真火,却依然能把背脊挺的笔真,那手臂下的保护姿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莫依岚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偷偷调查过许梅,也在许梅家的楼下堵过她。 她想看看,被她妈骂在嘴里的狐狸精是个多妖娆,多会做作,又多会勾引人的女人。 不能说失望,只能说超出预料了吧? 与自己的母亲年纪相当,资料上显示,比自己的母亲好像还大了那么一点,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半点不输于自己的母亲。 听说跟大伯母是同学。 不过资料上对她年轻时的履历好像经过了修改,没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只知道这个女人,一直没有结婚,出国进修,回国教书,挺平常的经历,却因为没有结过婚,甚至在五十来年的生命足迹里,没有一个男人出现,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若是许梅长的奇丑无比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这么一个有气质,有内涵的女人,而且,听说她的学术论文经常在各大医刊上发表,应该说是个小有名气的女人。 就算是年轻时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学业上,可也不应该在工作以后,身边没有追求者吧? 难不成现在的男人眼睛都盯在了那些十七、八的小鲜肉上,喜欢玩养成计划,不愿意找熟女了? 莫依岚摇了摇头,众口难调,就算是百分之八十的不喜欢小鲜肉,可也总有那么些小男人喜欢年龄大的女人,美其名曰——妩媚风情,母性力量。 莫依岚从小到大没学过泼妇骂街,也不知道看着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优雅女人该骂些什么难听的话? 她能看的出来,许梅如果真的跟他爸好了,那一定不是为了钱,毕竟自己经营过美人依旧那种夜场,看女人,她自认,还是有这点自信的。 莫伟天不忍心瞪莫依岚,心里觉得这样的事儿闹出来,受打击最大的就是这孩子。 尤其司马雪莲现在那股子疯狂劲,恨不得拉人陪她下地狱的胡闹法,指不定把这孩子折腾成什么样呢? 所以莫依岚说不上楼,莫伟天也没再说什么。 莫依岚看着桌子上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云淡风轻的问道:“爸,你们是赶回来吃饭的吧?” 呃—— 杜若嘴角狠抽,她是该说莫依岚抗击打的能力太强,还是她的承受力太弱呢? 即便没有不敢置信,痛哭流涕,破口大骂,可好歹这小祖宗也该表示一下伤心吧。 小心的有桌子底下拽了拽莫依岚的胳膊,刚才老爷子撇过来那一眼,分明带着责怪。 杜若不知道老爷子这个眼神是给她的,还是给莫依岚的? 她没觉得与她有什么关系啊? 若是莫依岚? 亲爹出轨,她一个当人家闺女的,还能说什么,加起来都过百岁的人了,难不成还像小孩子似的,打打骂骂,然后闹一通就了事儿了? 杜若不明白老爷子那眼神里的意思,贾美云却是明白的,无非是莫首长祸水东引,把原本该是她的责任,转嫁到了儿媳妇身上了。 不是说许梅是去医院看了杜若之后,才跟她们碰上的吗? 不过这话只能咽进肚子里去,以后谁都别提。 老爷子也不可能拿这话去质问孙媳妇。 问什么,怎么问? 人家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师生关系好,学生住院了,老师去看望,谁又能说什么? 这个世上,不有那么句话吗,无巧不成书,可不就是巧字上来的。 贾美云有点无赖的想着,老爷子估计得把这股火烧到老二头上去,哎,没办法,想抱美人归,不受点苦,能行吗? 再说,许梅那性子,也是烈的很,这会儿看着他受了苦,没准以后就能对他更好呢,挨了个巴掌,得了个甜枣,这买卖一点也不亏。 贾美云平生第一次算计人,在莫首长的明帮暗扶之下,总算是有了点成色,这会儿,有点小小沾沾自喜。 一屋子没人说话,莫依岚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可能没人听到? “爷爷,我肚了饿了,你不是说这个时候赶着点进来的,一准就是馋猫吗?正好,我还没见过我爸的馋猫像呢,我都活了二十七年了,头一次看到,好歹你让我看全了呗,再说,今儿可是开年头一天,要是今儿过的不顺当,没准这一年就不顺当呢。” 一屋子人,只有莫依岚在那自说自话,还拿着筷子挑着莫伟天平时爱吃的菜式夹了过去,笑嘻嘻的打着哈哈,“爷爷,虽然医生说你老当益壮,可人是铁,饭是钢,想要打人也得攒足了力气才能不闪着腰,今儿晚饭开的早,平时你都吃一碗,讲究个七分饱,三分饿,今儿啊,就吃两碗,反正一会儿还得消耗。” 呃—— 杜若和贾美云互视一眼,真不知道莫依岚这是在劝人,还是在火上浇油? 不过现在作为劈腿男的女儿的莫依岚,好像是怎么说,怎么都有理。 莫伟天重重哼了一声,肃然的脸上虽然没有了笑模样,可好歹是先把身子坐了下来。 李嫂连忙又添了一副新碗筷送上来,只是在转身的时候,瞧了瞧自动自发坐到桌子上的莫建国和许梅,脚下的步子就迟疑了,这碗筷,是添,还是不添啊? 李嫂在莫家干了这么多年的阿姨,来往权贵也罢,亲戚里道也罢,从来没在这碗筷的事儿上迟疑过,这会儿,真是太考验她的大脑细胞了。 “李嫂,再添两副碗筷,我中午上的飞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呃—— 莫首长狠狠的瞪了一眼莫建国,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二弟还有顺杆爬的本事儿? 莫建国见李嫂踯躅不动的样子,也不生气,桌子底下捏着许梅的手紧了一下,便起身自己往厨房走,“虽然不大回来,可家里的碗筷还是能找着的。” 李嫂没办法,只能转身,一边走一边说着,“我去拿,二爷还是陪客人吧。” “爷个屁,你看他像哪家的爷,整个一个不学好的纨绔。”莫伟天攒了一肚子的火还没找到开炮的地方呢,这会儿到是被李嫂撞了个正着。 李嫂到莫家的时候,知道莫家人都是从军从政的,好会儿莫伟天还没从部队里退下来,警卫员开口就叫首长,她也就跟着叫首长,莫建军肩上也有军衔,她不好直呼其名,就叫一声小首长,到了莫建国这儿,这些年职位一直在变动,没办法一个职位叫好几年,正好听着那些跟他在一块的朋友叫他莫二,二爷,她也就叫了一声二爷。 这么多年,家里也没人特意纠正她,所以一直就被延续了下来。 可这会儿,老爷子一炮打到她这儿,李嫂脸上有些讪讪的,知道老爷子心情不好,到也没往心里去,步子顿了一下,就钻进了厨房,为了不继续被挨炮轰,她觉得这顿饭自己躲在厨房吃了。 而且还得慢点吃,越慢越好,慢到外面的人都从桌子上撤走了,她再吃完,然后再慢慢的收拾,反正李嫂在心里打定主意了,今天的工作,就是慢节奏的工作,尽量让自己少出现在老爷子的视线里,也尽量不去掺和主家的事儿。 “爸,你对我不满,回头吃饱了饭,再发火,医生说了,气大伤身,尤其生着气还吃着饭,对身体影响更大,许梅这些年在养生上也有点研究,回头让她给你讲讲。” 莫建国脸皮实在是有些厚,连贾美云和莫首长都快对他竖大拇指了,平时不见得这人多会说话,多能说话,可这会儿,贾美云忍不住撇了一眼莫首长,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这句话也不知道在自家男人身上,能不能见证? 莫伟天是压着一股子火想让这顿饭消消停停的吃完,可是莫建国一个劲的挑战他的底限,手里的饭碗差一点就又甩了出去。 “爸,成双配对,这个寓意不错。”莫首长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老爷子眼前的碟子里,状似随意的瞟了一眼老爷子抬手的动作。 莫伟天一听到成双配对这几个字,浑身都硌应,明明挥起来的手臂,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餐桌上,亏得他前面摆的菜式没有汤类的,不然,那些汤花没准就得飞溅出来。 “盛饭。” 重重的音阶,仿似从鼻腔里喷射出来的,莫伟天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儿子,这个和稀泥的。 贾美云没敢再让李嫂过来,刚才老爷子那把火烧的有点猛。 快速的起身,拿了老爷子的碗,转身就要去盛饭,却被杜若抢了过去,勉强的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厨房。 她得消化一下,还得想想,要不要莫骄阳发个短信,打个电话她是不敢了,怕声音传出去,一道玻璃拉门,压根就隔不了音。 “大少奶奶,我来。”李嫂看着杜若进来,一边开着饭锅盖,一边去接碗。 杜若瞧着李嫂的脸色如常,这会儿她也不能代替老爷子道歉,只能安抚拍了拍李嫂的手臂,用着唇语小声道:“别往心里去。” 李嫂笑的浑不在意,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示意她拿着饭出去,不过眼神里的光,却是温暖的。 李嫂越来越喜欢家里这位大少奶奶了,心细,善解人意,真是大少爷的福气啊。 “爷爷,米饭。” 杜若把莫伟天的碗放好,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长方形的餐桌,她的对面坐的正是莫建国,而莫依岚的对面,坐的又正好是许梅,眼角的余光扫过去,没有在许梅的脸上得到一丝半点的回应,杜若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受。 245.第245章 她,是你老师 这样的团圆饭,吃的最香的,好像就是莫建国了,一边照顾着身边的许梅,一边还能点评出哪道菜好吃,顺便还能照顾照顾莫依岚,当然,老爷子那张脸,让他自动自发的不去讨没趣了。 莫依岚看着自己餐碟里多出来的菜,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水晶肘子,那会儿小,妈妈不常做菜给她吃,而且就是做了,厨艺也不敢恭维,比起李嫂,还真是差的远了。 她妈的精力似乎都用在了化妆打扮上。 那会儿每次回爷爷家,她就觉得很幸福,可以吃到许多好吃的,李嫂知道她不爱吃肥肉,每次她来,都会提早准备好肘子,用高压锅压了,不像饭店里做的那种烀肉,上锅用料再蒸一遍,有很浓的调料味,没有肉味本身的香味,她不喜欢。 李嫂会把肘子烀烂,然后把骨头剔出去,用刀背,或是面板狠力的去压,蓬蓬松松的肉质,被压的很实,然后切出来就像是皮冻一般,李嫂说这是自制的水晶肘子,一点肥肉的味道都没有,还没有调料味。 好像这道菜,从小喜欢到大,就是有段日子青春发育嚷嚷着减肥的时候,唯一让她馋的直流口水的,也就这一道菜了。 那会儿总会自欺欺人的说,压的这么实,又没有肥肉,只剩蛋白质了,吃了一定不会胖的。 有些记忆,似乎就在昨天,有些记忆,却像是跨越了银河。 今天的水晶肘子,真是烫人啊。 莫依岚挪走了筷子,没有去夹,充了自己一直忠爱的那道菜,而选择了平时从不入口的西兰花,一边嚼,一边还夸张的叫道:“爷爷,这道菜真好吃啊,我原来都不知道,你们还说疼我,却从来不告诉我这道菜好吃。” 一桌子沉闷吃饭的人,除了不知情的杜若,突然间都停了筷子,鼻子泛酸,连贾美云都眨了两下泛红的眼圈,说起来,这件事儿里最无辜的人,应该就是莫依岚了。 “依岚啊,你不是不吃绿色的菜吗?” 杜若不解,她怎么从来没听莫依岚说过? 莫依岚用力的嚼着嘴里的西半花,而且觉得一块还不够,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看着身边一脸疑惑的杜若,笑道:“嫂子,奶奶活着的时候,在家里开了一小块菜园,我跟哥哥顽皮,总喜欢到菜园子里现摘刚下来的菜吃,有一次,我非要吃刚长出来还没有小拇指大的黄瓜,奶奶也没拦,我就自己摘了,那会儿的菜不像现在市面上的都是农药,我们都是摘下来在衣服上蹭蹭就吃的,不过那天我穿的衣服是新买的,上面都是小花,特别漂亮,我不舍得把衣服蹭破了,就那么直接往嘴里塞了。” 杜若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一个笑话,虽然有点恶心,可是这会儿她突然就问了出来,“你不会在那根黄瓜里吃出虫子了吧?” 其实她更想说,你不会把那虫子吃一半进嘴,然后发现另一半在剩下的黄瓜里吧? 有点反胃,杜若知道,她被自己恶心了。 莫依岚大抵也看过杜若看过的那个笑话,不过这事儿,也算是她亲自经历过的,好在结果没那么惨,摇了摇头,接下来的,她也不敢说了,现在一想,都觉得那绿油油,毛茸茸的虫子,正对着她晃脑袋。 呕—— 莫依岚一个没忍住,捂着嘴推开椅子就往洗手间跑,果然,有些尝试不能一蹴而就。 杜若担心的起身跟了过去,懊悔的想着,她真是哪糊不开提哪糊啊。 贾美云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的阴影,这么多年也没治过来。” 莫伟天哼了一声,冷眼睨着莫建国,心里骂着,死小子,有女人连闺女都不管了,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莫建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在目光对上莫伟天的时候,声线柔软了许多,“爸,我跟依岚提过了。” “呵呵——老子劈腿,都好意思跟闺女打报告了,你这还是新时代的中国好爸爸啊。” 莫伟天没了顾忌,羞臊起儿子来,真是不遗余力啊。 莫建国知道老爷子火气旺,可这事儿也怨不得他,许梅如果真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就算这么多年他依然念念不忘,也干不出来破坏人家家庭的事儿。 可是许梅这么多年独自一人生活,生病了都没个说话的人在跟前照顾着,在医院里打吊针,烧的太高,睡过去了,那药瓶里都回了小半瓶的血了,要不是自己碰上了,指不定如何呢。 莫建国也知道自己这次的事儿超过了老爷子的底限,可是当年的事儿,要不是司马雪莲给自己用了那些下三滥的招数,他也不会让她有了自己的孩子。 年少气盛的时候,谁的眼里也揉不得沙子,许梅那会儿脾气就烈,又犟,司马雪莲找上门说有了他的孩子,她就受了伤,老爷子背着他又找了一回许梅,让她彻底的死了心,这样的前后夹击,以至于当年的事儿,他连说清楚的机会都没有,她就消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他以为日子就能含糊着过的,可是因为她出现了,他发现,自己那颗心,还在蠢蠢欲动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脚步了。 他没跟任何人提过,他这两个来月,出差的机率比以往多出了三、五倍,而且每次出差,都会尽量把行踪隐藏,压缩时间,然后抽出一天或是半天的时间,飞一趟s市,就为了看她一眼。 他竟觉得自己又像是回到了少年冲动的时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怕前一秒还在一起并肩,下一秒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 司马雪莲背着他折腾的那些事儿,包括杜若流产的事儿,他是事后知道的,大哥这一步迈的这么大,就算是他嗅觉再弱,也知道这里面含概了些什么,尤其那样的位置,差不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等人换下来,就提前被预定了,像这种空降的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老爷子还没到手眼通天的地步,所以这里面若是没什么牵扯,他也白生在莫家一回。 他知道老爷子有条铁律,莫家的男人不离婚,女人死了可以再娶,活着的时候,不离婚。 他给大哥打了电话,没藏着,没瞒着,把他后来知道的司马雪莲背着他折腾的事儿都说了,还有她背着他收礼,帮人家安排工作,甚至给别人摆事儿,收人钱财的事儿,都说了,这些事儿,他知道的,钱财暗中还了,摆过的事儿,莫是不构成犯罪,就抬手过了,若是行为严重的,已经被重新立案了。 不过他也不能天天在女人屁股后面善后,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只说他的精力也一样是有限有,若是哪一天,司马雪莲背着他捅出大篓子,回头连累的不还是莫家? 莫建国没说自己多高尚,为了莫家,抛弃发妻,这样的标榜无疑于讥讽。 他是自私的,他可以坦然承受这一点,包括任何人的鄙夷。 他这个年纪要是高喊一句为了真爱,怕是漫天都会飞皮鞋片子,可是他这个年纪余生所存的时间里,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似乎又没有什么错。 莫建国知道这件事儿里可能最对不起的就是莫依岚,大人吵架,离婚,孩子总是无辜的,不过好在,莫依岚也大了,能沟通了,所以,他在自己心里下了决定以后,就给莫依岚打过电话,父女两个从小到大,好像第一次长谈,电话里足足谈了一个小时,他能感觉到女儿心里的不满,可是他很感谢女儿受的教育,让她没有完全被感情支配了理智,她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情,这一点,莫建国一直感谢的,甚至他都有感谢贾美云,女儿说,这么多年,比起父母,大伯母更像她的妈妈。 莫建国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诋毁司马雪莲任何话了,似乎所有的诋毁都在为他今天的行为找理由,找借口。 他不是一个没品的男人,该他承受的,他绝不退缩,该他坚持的,他也决不相让。 “爸,以前我一直用你的要求来要求着自己,所以,错过了做个好爸爸的时间,以后,我会用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做个好爸爸。” “混账东西,你他妈没做个好爸爸,还是你老子的错了?”莫伟天真想把手里的筷子当飞镖撇过去,一镖扎到二儿子的胸口去,死小子,这是专门回来给他气受的吧? 带个小三就算了,还他妈把自己的责任推到他这个当老子的头上,他怎么教出一个这么无耻的儿子呢。 “你大哥——” “爸,骄阳我也没管。” 莫伟天刚想拿莫首长举例子,想说,你看看,一样的儿子,你大哥工作也忙,可还能把儿子管的那么好,虽然这话,他也觉得有点假,可好歹得让他说出来不是。 莫首长真是没眼色啊,这会儿当着莫伟天的面,非但不据功,还非常诚实的感慨道:“说起来,这些年,家里都是美云管着,骄阳在部队的时候,有冯家老大帮着照看着,我这个当爸的,还真没做什么。” 坑壑一气。 要不是餐桌太结实,莫伟天抬手就能把桌子给掀了。 一张老脸,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胀的,从额头往下,通红通红的,若是走在外面,不知情的,还得说上一句老爷子,你这是红光满面,必有喜事登门啊。 莫伟天狠狠的啐了一口,拍着桌子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这还吃个屁饭,这两兔嵬子,就没打算让他消消停停过个节。 客厅里的动静不小,杜若在卫浴间里听的清清楚楚,有些担心的看着漱洗台前的莫依岚,整张小脸都泡进了冷水里,不知道是为了让神智清醒,还是为了掩盖脸上的痕迹。 “依岚,你,还好吧?” 角色调转,杜若想,如果她爸妈发生这样的事儿,她一定不会做到像莫依岚这样的镇静。 扑—— 莫依岚把脸从冷水里拿了出来,抬手拿过漱洗架上的毛巾捂在了脸上,鼻音有点重的说着,“嫂子,我没事儿,就是恶心到了。” 杜若知道莫依岚或许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狼狈,那是她的自尊心。 她也不想去打破她骨子里的这份执拗,侧过了身子,目光看着卫浴室门口的玻璃拉门,心里组织着语言,看看哪句话用来安慰莫依岚这会儿的心情更妥帖一些。 可是她的人生里,好像还没有哪句话能适合在不打击小三的情况下,安慰到原配正室的女儿。 一个是她喜欢的亲小姑子,一个是她喜欢的导师,而且在学校的时候,一向对她都很照顾,比起司马雪莲,她自然更喜欢许梅,如果许梅早点当这个二婶的话,是不是她的孩子就不会被害死? 杜若不想说自己是盼着司马雪莲从这个家里消失的,因为一看到她,她总会不自禁的想起那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可是看着对她这么好的莫依岚,她又觉得她的想法,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好了,嫂子,我没事儿的,你别纠结了。” 莫依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扭过头来就看到杜若眉头紧蹙的样子,像是沉浸在多大的苦恼当中一般,一时间颇为感动,两只胳膊耍赖般的搭在杜若的肩上,笑道:“嫂子,你别担心,我没事儿,政务大厅里天天拿着红本换蓝本的人多了去了,如今不过是多了一对我认识的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姑嫂两个刚从卫浴间出来,就听到老爷子吼着大儿子和二儿子进书房。 三道背影快速的消失在一楼书房,餐桌上的女人也转移了战场。 杜若其实挺想问问许梅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这会儿,她更想拉着莫依岚走出莫家,换个地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怕再不走,莫依岚会把自己控制的情绪压抑死。 表面上的云淡风轻,都被那掌心指甲划破的血痕泄露,不是不痛,只是在伪装。 “依岚,要不……” “我没事儿,嫂子,咱们也到沙发上坐一会吧,听说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师,当初还对院里举荐你留校呢。” “……”双目瞠大,杜若竟不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莫依岚道破了她跟许梅的关系。 不是觉得丢人,只是,有点尴尬。 “依岚,我……” 唇瓣翕动,似乎想要解释,可是又解释什么呢? 莫依岚摇头轻笑,她就说,她嫂子太善良了,这事儿跟她本来也涉及不到关系的,瞧她一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样子,要是被她哥看到了,指不定要怎么教育她这个罪魁祸首呢。 “嫂子,我不是小孩子,不会恨屋及乌,再说,这种事儿,也谈不上恨不恨的,这是她们上一辈的恩怨,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存在着的,如今,只不过把曾经没有结局的故事,又重新翻开了。” 莫依岚推测过,再加上莫建国给她打的那通电话,提了许多的曾经,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发生的事儿,所谓的一见钟情,所谓的倾心相许。 她不是没交过男朋友,也不是没心动过,她知道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想要如何,也知道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会做到什么地步。 她甚至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感情挫折,是不是就是为了在这一天,当她的爸妈出现感情问题,婚姻走向破裂的时候,她可以更理智的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评价这段婚姻存在的价值。 她不想高尚,可是若从旁观者的角度,有些事情,又是可以理解的,若是她再把自己代入到剧情当中的话,她又能体味到许梅的苦。 可是再能理解,再理智,她毕竟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她是其中的一员,那个被这个家里抛弃的女人,是她的亲妈,无论对她再不好,再不关心,可始终她要叫一声妈。 为了这一声妈,她也不能兴高采烈的拍手称快吧? 杜若懵懂的看着莫依岚,直觉,莫建国和许梅的故事,应该可以追溯到很远,也有可能,是一本很狗血的剧集。 哎,看着挺直了背脊往沙发走的莫依岚,杜若没办法迟疑,只能跟了过去。 沙发上,许梅眼角的余光一直担心的看着书房的方向,就算是跟贾美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有三句,答半句的。 “老师。” 既然关系都挑开了,杜若没有矫情的跟许梅拉开距离,或是摆明了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的嘴脸,师恩于她,是大学四年里除了同学情谊这外,最宝贵的感情,她并不心虚,承认她与许梅的关系。 “吓到了吧。”许梅的目光里有些歉意,对于杜若,她一直很欣赏,甚至在这孩子毕业之后的时间里,她竟然没觉得再教出来的学生有一个值得她更加用心栽培的。 杜若点了点头,她真的被吓到了,而且还吓的不轻。 可是这会儿明显不是问前因后果的时候,而且,这前因后果,她也没法问。 处于恋爱期的女人,眉眼间总是会掩不住一股子风情,即便是上了年纪,眼角有了浅淡的鱼尾纹,可是那些鱼尾纹都是她笑容的见证。 杜若有过,在贾美云的身上也看到过,如今在许梅的身上,她觉得她也看到了。 246.第246章 莫枉死 许梅只是浅笑的坐在那里,因为少了莫家的男人的气场,能看的出来,餐桌上的那份不自在,被消弥在无形之中了。 原本温和的眉眼,因为多了一份感情,连瞳仁里的光,都是亮的。 这会儿拉过杜若的手,一边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色,一边轻言细语的关心着,“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还好。”杜若轻咬了下唇,目光有些微的担心,“老师……” “哟,这就登堂入室了,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司马雪莲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沙发上的四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情绪太过压抑,还是心情太过阴暗,竟然没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 司马雪莲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满意,至少,在那四双眼睛齐齐的看着自己的时候,高高的扬起了下巴,满眼鄙夷的扫过与许梅,还有坐在她身边的杜若。 没有像往次回家一般在门口换鞋子,抬高的鞋尖竟然在迈过玄关的时候,狠狠的踩踏了一双咖****靴,嗤道:“破鞋。” 杜若循着目光看去,那双鞋,不是莫家女人的鞋,应该是许梅的鞋。 指桑骂槐,杜若有些担心的看着许梅,至少现在,司马雪莲还是莫建国的正妻,没有办理离婚手续,许梅这样的身份,的确很尴尬。 贾美云眉头微皱,看着一种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雪印的司马雪莲,那种似要破釜沉舟的眼神,似乎正在昭示着此行她的目的一般。 “雪莲,吃晚饭了吗?” 作为长嫂,屋子里这会儿好像最适合说话的人就是她了。 司马雪莲扬声讽笑,那高亢的女声刺耳的如同之前莫伟天摔在地上的瓷碗,“哟,大嫂,我记得往次,都是叫二弟妹的,怎么,这会儿给你二弟牵了条好线,新人还没等进门呢,我这旧人就要被淘汰了?” “妈,有话坐下说吧。” 莫依岚也蹙着眉头站了起来,仿似对司马雪莲这般跟贾美云说话,有些不满。 “哟,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我到是也养了个女儿,只是也不知道是当初的基因没遗传好,还是后天有人甩尽了心机,自己下不出蛋来,非要抢人家的小棉袄,我还傻了吧叽的主动把闺女送上门去,好声好气的求着,帮着照顾着,瞧瞧,这几年到底是照顾的好啊,都快照顾成自己身下掉下的肉喽。” “雪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贾美云声音微冷,司马雪莲这么刻薄,这么明显的话,她若是再听不出来,估计就真成傻子了。 莫依岚也没想到司马雪莲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大伯母对她再好,也不可能取代生身之恩,只是这些年,若不是她爸妈对她太过不闻不问,她又何至于对自己亲妈的感情都没有一个伯母来的深。 “什么意思,贾美云,这么多年,我竟是错看了你了,当年许梅跟莫建国的事儿,是,我承认,我是甩了心机了,可是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嫁个好男人的,再说,他莫建国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就算是有机可乘,那也是男人给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莫建国要是真对我没有一丁点的意思,也不会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司马雪莲丝毫不在乎在晚辈面前把当年的事儿揭出来,反正莫建国都要跟她离婚了,这张脸,她还要不要有什么意思。 只是这会儿,她冷笑的目光掠过许梅,落到了贾美云身上,冷嘲道:“自认为,从打我进了这个莫家的门,对你这个大嫂也算是尊重吧,老爷子膝下这两儿子,什么好的都给了老大,轮到莫建国身上,连个芝麻粒都不算,就差给打发到山沟里画地图去了,那几年,依岚跟着我们夫妻,你和老爷子都说,这孩子太辛苦,瞧着心疼,不如接到家里,那会儿我想着,你这人虽然得了便宜,可好歹还能卖个乖,可没想到,你竟是下了这样狠毒的心思。” 贾美云被司马雪莲的话气笑了,她竟然不知道她的心机还能深到十几年前去,难不成司马雪莲以为,她在那个时候就想算计她? 贾美云也算看出来了,司马雪莲能踩着这个点出现,必然是有备而来,一个不好,都有可能在莫家大院外安了眼线。 眼线? 这两个字跃到脑海的时候,贾美云眼里的光都不禁冷了下来,若说刚刚还有虚伪的客气,这会儿竟都成了晒在阳光下的冷漠。 “司马雪莲,你也未必太高看你自己了。” 司马雪莲并不惧怕贾美云冷淡下来的脸色,可以说在这个家里,这个长嫂从来就没让她害怕过,只不过这样的冷刀子,果然抽的让她错不及防罢了。 眉眼微厉,来之前粗雕细琢过的面庞这会儿在柔和的水晶灯下,更透着森冷的决绝,“贾美云,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神明在,你敢对着灯誓,我跟莫建国走到现在的局面,许梅的突然出现,你没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你……”贾美云像是被司马雪莲森冷的语气气到了,抬着食指颤拦的指着她,眉眼间满目怒气,却生生的隐忍没骂出来。 “二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杜若蹙着眉头起身,站在了贾美云的身边,两只手挽着贾美云的胳膊,原本因为是小辈,不好掺言,可是这会儿,司马雪莲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莫依岚也把眉头皱的更深,作为父母要离异的孩子,若她还是五、六岁,可想而知,未来的生活该有多么的不确定,她才是那个最该凄惨无助的人。 可是因为她过了年就二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可以自主支配自己的生活了,所以亲爸也好,亲妈也好,无论谁做什么决定,哪怕是撕破脸皮,都不曾为她考虑一下。 “呵呵……” 突然就笑了,莫依岚就在这样的冲突中,浅浅的笑了,由轻,到重,甚至笑到身体都跟着颤抖了,就像是刚刚翻阅手机的时候,看到一个多搞笑的故事,或是多搞笑的话面一般,有些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 莫依岚弯着腰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在别人的耳朵里,都有些毛骨悚然了,还未曾停下来。 杜若心下一凉,与贾美云互视一眼,连忙各自抓住了莫依岚的一边胳膊,用力的架稳她还在笑的摇晃的身体,一边大声的叫着,“依岚,依岚,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杜若真有些后悔了,她早就该听莫伟天的话,把莫依岚拉走,就算是她不情愿,也得拉走,这样的场面,她怎么就会以为她的心性坚强呢? “依岚,依岚,大伯母不跟你妈吵了,依岚,你好好的,别笑了,好不好?” 贾美云也是提着心,好好的孩子,可别真弄出什么毛病来。 许梅踯躅在沙发的另一侧,就算是有心关心,也知道这会儿她开口,只怕会让莫依岚的情绪更加崩溃。 “没,没事儿……嫂子……大……伯母……我没事儿,就是想乐了。” 莫依岚连笑带喘着说话,歪歪扭扭的身体这会儿虚靠在杜若身上,仰着头看着高高站立着的司马雪莲,笑意还没有收敛,一双眼里却是一片冰寒,“妈,你看,你关心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好坏,从小到大,你的目光都只跟着爸爸,甚至连工作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个陪衬,早八晚五期间,三遍电话准时的问候爸爸在干什么,有没有吃饭,晚上有没有应酬啊,到了下午时间,要是爸爸没有准时到家吃饭,你的第四通电话就会打过去,若是爸爸有应酬,一准你就得穿的光鲜亮丽的跟过去,可是那个时候,你却忘了我还没吃饭……” 有些话,这个时候许,莫依岚觉得她这个女儿真是不称职啊,这不是摆明了落井下石吗? 所以,她只说了这么多,其实有些东西,已经刻在记忆里了,如果让她说,怕是两天两夜也说不完。 可是还要说吗? 莫依岚竟然觉得眼底有些酸了,可能是灯光太亮了吧。 “大伯母,回头得给小刘加奖金了,这灯擦的也太亮了。” 不然,她怎么会感觉到酸意呢,明明她已经成人了,身边不缺关心她,照顾她的人,明明知道得不到的东西,何必还去在意呢? 虽然很细微,可是杜若还是在莫依岚的声音里,读出了哽咽。 对于莫依岚的控诉,司马雪莲有些心虚,可是又有些痛恨,明明是自己的骨肉,就算是想跟她抱怨,以前也罢,以后也罢,明明有的是机会,干吗非要挑在这会儿来说,这不是摆明了给她难堪呢吗? 司马雪莲一想到莫依岚的用心,还有她之前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她都没帮她求一次情,办一次事儿,心也瞬间就冷了下来,嘴角扬着蔑笑,不怀好意的睨着贾美云,“大嫂,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刻意咬重的用心良苦,就像是在说莫依岚这会儿行径,刚刚说出来的话,都是贾美云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贾美云揉了揉太阳穴,跟泼妇讲道理,永远不如拿着棍棒来的实用。 “二婶,我嫁进来的时间短……” “知道自己嫁进来的时间短,就少在这儿掺和,在家的时候,你妈没教导过你吗,长辈说话,小辈别插嘴。” 司马雪莲对自己的女儿都能狠下心,对一个抢了她攀上冯家机会的侄媳妇,自然也不会有好态度。 杜若被截了话,还被明着指她没家教,一股热气冲上脑门,“二婶,我爸妈从小就告诉我,这个世界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说到这,声音微顿,杜若凝着司马雪莲的目光隐隐带了逼迫之意,心里那股一直被压抑的痛苦在一双瞳仁中渐渐的扩开,那里面,竟然夹杂了怨与憎,“还有一句,二婶想来也听过,平生不做亏心事儿,半夜不怕鬼敲门。” 学着司马雪莲的样子,刻意在鬼敲门上咬重了音,刚刚还怨憎交加的目光突然闪过一抹诡谲的笑,弯起的嘴角,竟像是透着十分的亲近之意,就差把整个人依在你身上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阴森森的后背冒风,“我有些好奇,如果半夜真的有人敲二婶的门,不知道二婶会尖叫呢?还是会在被子里颤抖的不敢出来呢?亦或是像电视里演的,小说里写的,找高僧给死者超度亡灵呢?如果真要是找了高僧,二婶可千万别忘了给那张纸条上添个名字,莫枉死。” “你……你……你胡说……”若说刚刚的司马雪莲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趾高气昂的样子,那么这会儿的司马雪莲那张原本高傲的扬起下颌的精致面庞,正一层层的皲裂着,在一片片的小碎渣中,仿似看到了那些被抹上去的粉底,都在哗哗的掉落,最后,只留下那张脸上的底色,柘黄,萎靡,雀斑从生…… 平生从未有如此犀利过的杜若,能在这一刻,看到司马雪莲眼底那一瞬间被惊恐包围的神色,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她说,这会儿,她的心是酸的,甚至若是不把头仰起来,她怕自己会脆弱的掉泪。 果然啊,潜力这个东西,还真是可以挖掘的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还可以刻薄至此,犀利至此,这也该算是雪上加霜吧? 有些事儿,原本以为被掩盖了,可是当这个伤疤再次被揭开的时候,那些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镜子一但有了裂痕,即便是修复,那道痕迹,还是在的,永不磨灭。 莫枉死…… 一个姓莫的孩子的名字,却在莫家从未被提起过。 此时此刻,就在那个孩子的母亲的嘴里,一字一字的在齿缝与齿缝的磨砺中,钻了出来。 就像是分娩床上的孕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明明痛的撕心裂肺,明明痛的尖声大叫,可母亲还是会咬住最后一口气,拼尽全力把这个孩子送到人世,接受光明的洗礼。 “若若……”贾美云担心的看着杜若,这个孩子实在是把自己掩饰的太好了,从出事儿之后,她从来没听过杜若在她面前抱怨过一句,也没听这孩子提过一句,她知道那些伤被她压在了心底,不提就不提吧,慢慢的,就会过去,反正身体好了,再要个孩子,总会冲淡的。 可是这会儿当她从杜若的嘴里,甚至那声音不过是借助了嘴这个媒介,完完全全由心暴发出来的时候,她才明白,这个孩子把这份憎,埋的有多深。 恨吗? 如何不恨。 若是不恨,走到今天,她为何在司马雪莲质问她的时候,没有一点后悔之意,也没有半分顾惜之情。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贾美云既然敢做,就是敢当。 “二弟妹,我也想问问,半夜敲门,可会惊醒?” 贾美云放开了莫依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穿的是家居服,脚上是室内的棉拖,没有工作岗位上的干练,可是这会儿理直气壮,势气半点不输给司马雪莲。 “枉死,枉死,妈,我的侄子叫枉死,妈,你告诉告诉我,为什么要叫枉死呢?” 莫依岚想把自己当个透明人,在父母这场闹剧中不存在,可是为什么这出闹剧里牵扯出这么多的突发因素呢? 莫依岚在贾美云开口之后,也跟着站了起来,那一刻,三个女人到像是把司马雪莲包围起来,不是想开什么批判大会,可那点良知,让她原本就不浓厚的母女情,更是雪上加霜。 “莫依岚,你脑子进水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是你亲妈,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算是不帮着我,可你好歹有点脑子,那个女人一门心思巴着你哥,巴着莫家的富贵,自己肚子不争气,带个孩子都保不住,想往谁身上赖啊?” 司马雪莲就是再蠢,也不可能承认这事儿她有参与,心里虽然有些虚,可是人不是她推的,撞楼梯只能说明她笨,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杜若轻哼冷潮,“以己度人。” “你——”司马雪莲恨恨的瞪着杜若,她从来都没看杜若顺眼过,甚至觉得杜若一定是灾星转世,不然,怎么从她一嫁进来,她就事事不顺。 “司马雪莲,几次三番跟冯家那丫头接触,每次那丫头来莫家,都是你牵的线,搭的桥,你要为老二谋划什么,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为了搭冯家的线,连自己侄子的骨肉都能下的去手,司马雪莲,妯娌相处这么多年,我,贾美云,竟然不知道,你狠毒至厮啊!” 贾美云长长的慨叹着,声音里不掩伤怀之意,谁不愿意消停过日子,谁没事儿就喜欢瞎折腾,她工作这么多年,无论是下面的医生,还是上面的领导,不说左右逢源,可也从不给别人上眼儿药,培养新人,扶持中坚,配合院里的工作,她的每一步都是兢兢业业换来的,像司马雪莲这样,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害人性命都不眨眼的女人,除了可怕,连本性都遗失了。 “贾美云,说话要讲证据,你们婆媳这般,我可以告你们诬陷,让你们赔偿我精神损失的。” 司马雪莲扬了扬眉,眼里勉力的镇静着,她今天亏得带录音笔进来的,不然,回头有理也成了没理了。 247.第247章 兄弟联手,算计老子 因为提前有了防范,这会儿到也镇定,缓缓的拉开手包的拉链,在夹层的位置,拿出一管精致的录音笔出来,崭新的程度到像是为了今天这个时刻专门买的。 扬了扬手,司马雪莲得意的笑道:“我这有证据,你们刚才说的话,如果我一个心情不好,到时候,咱们就法庭上见喽。” “妈……”莫依岚努力的眨了眨眼,看着得意忘形的司马雪莲,她竟然不知道,她的母亲,手段这么高超。 “依岚,妈知道,你是被贾美云这个女人蛊惑了,也是这么多年,我这个当妈的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只一味的照顾着你爸爸,依岚,你放心,只要这次的事儿过了,你爸不闹了,咱们一家三口,还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妈保证,一定好好照顾你。” 这个时候来打亲情牌,是不是有点晚了? 只可惜,杜若和莫依岚还没从司马雪莲的转变中回过神呢,司马雪莲已经扬着录音笔开起了条件,“大嫂,你去请爸吧,我知道,咱们说了这半天的话,他老人家一定听见了,这会儿再躲起来,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可是说过,莫家男人一辈子不许离婚,嫁进莫家的女人除非死,否则也不允许踏出莫家。” 司马雪莲在没嫁进莫家之前,就知道这条规矩,所以,那会儿,她是使了浑身解数,哪怕舍了脸面,不是以清白之身进的门,也一样高枕无忧的过着日子,以老太太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她从不怀疑这条规矩有被打破的一天。 所以,今天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依然趾高气扬。 如今她不求与莫建国再和好如初,甚至她刚刚对莫依岚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只要老爷子一出来,凭着老太太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绝不可能把她这个拿了红本,领了证,又给莫家生下一个女儿的莫二太太撵出门,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这段婚姻一直都是她在努力维系,原本就是她强求来的,所以努点力也不要紧,只是她努力了这么我年,没想到,莫建国眼里,心里还惦记着许梅这个贱货,好,那她就让他惦记着,让他惦记一辈子,她就不相信,没有老爷子发话,莫建国敢不顾身份私底下跟许梅好起来,要是真敢好起来,她也不介意找个私家侦探拍点有价值的东西,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许梅就不会再有机会踏足s市。 莫依岚看着司马雪莲笃定的神色,还有那眉宇间的得意与算计,与前些日子给她打电话时的颓废,完全判若两人。 眸光微缩,她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局面发展成这样,贾美云自然也希望老爷子出来说句话,快刀斩乱麻,那只录音笔,也算不得什么,就是到了法庭上,刚刚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哪个能拿出来当证据的,要是真有实证,一个教唆杀人,她到是也想把司马雪莲送进去住几天。 女人们吵的凶,尤其司马雪莲不加压制,仿似大胜而归的将军正在吆喝着自己的手下庆功的声音尖锐的穿破了墙壁,钻进了书房里三个男人的耳朵里。 莫伟天脸色阴沉,一辈子没被人拿捏过的老人,这会儿被儿媳妇句句挑衅着,那字里行间的意思仿似在说他这个一家之长正在跟儿子背地里算计着什么。 双眼利如刀尖儿一般的直戳跪在那里的罪魁祸首,语带讥讽的冷哼道:“你到是教出个好媳妇啊!” 竟然在自家用起了录音笔,她真当这是她司马家的天下呢? 还搬出了老太太,她以为,搬出了老太太他就不敢把她如何了? 莫建国从打进了门,听到老爷子要把他逐出家门的话,就跪到了地上,这会儿也不敢吭声,不过却依然坚持着,“爸,当年……” “少他妈跟我提当年,你一个大男人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占了人家便宜就想跑,这会儿还有什么脸提当年。” 莫伟天一肚子的火气都冲着莫建国发了过去,他觉得要不是退下来这几年摆弄花草,修身养性,他这会儿一准得拿着枪子把二儿子的脑袋崩开花喽。 “两条路,要么跟你媳妇好好过,要么滚出莫家,让我眼不见,心不烦。” “爸——”莫建国满腹委屈的看着老爷子,又用心酸、可怜的眼神看着大哥,他年轻的时候被人算计,一时心软,就应了司马雪莲进门,那会儿委屈了许梅,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梅也一直独居着,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他从小到大都是按着老爷子的意思按部就班的生活着,走着仕途,虽然没有大哥的成绩斐然,可至少不曾给莫家的脸上抹黑。 如今到了这把年纪,就想任性这么一回,就想自私这么一回,哪怕身上的官职不要了,可他还是老爷子的儿子啊! 莫首长眉头紧蹙,明明早上老爷子的态度也是有软化的,这会儿自私又较上真儿了? 心思微转,莫首长语气客观的评价道:“爸,你也看到了,二弟妹这样嚣张的性子,知道你在家,都敢这么放肆,可想而知,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得嚣张成什么样?” 莫首长一边注意着老爷子的神色,一边不着痕迹的给司马雪莲上眼儿药。 莫家男人有个通病,护短,宠媳妇。 因为常年不在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帮不上忙,这宠里面,也藏着一份愧疚。 莫首长在贾美云面前,向来能软一步,就软一步,连自己都舍不得大呼小叫的媳妇,这会儿隔着一道墙,被妯娌给指鼻子骂了,可想而知,这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所以一句话落,见老爷子神色没怎么变化,而外面的局势想来也需要老爷子出面了,莫首长眸中精光乍现,以退为进,“二弟这个x市的市委书记也当了几年了,b市那边有人想到x市去历练历练,差不多过了年,上面就会有变动下来。” 莫伟天冷眸微眯,一双精光熠熠的眸子冷冷的锁住了自己的大儿子,心下冷嗤:这是打算兄弟联手,逼宫啊? 莫首长见老爷子不开口,可是眼里的神色莫名,想来,这样的消息,老爷子就是派人查,也能查到,所以不会以为他在撒谎。 心下镇定的接着道:“二弟这些年在官场上的风评一直不错,b市那边的文件精神这几年都重在干部年轻化上,有几个部里今年年末都要退下来一部分老人,现在官位空缺严重,咱们家虽然在风口浪尖上,可是这位置要是不太敏感的话,估计二弟屁股下面的椅子就要换一换了。” 都是玩政治的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 莫首长不去掺和女人们内院的事儿,也不去管人家夫妻好还是不好,他是老大,以后的莫家大家长,他得统管着以后莫家的走向,当然,还有安危。 莫首长传递的信息,无疑是在说,莫建国不可能一成不变的呆在现在的位子上,再加上他工作的成绩一直很平稳,虽然没有多突出,可是绝不会往下降,这就意味着,他接下来要挪的地方,一定比现在的还要好,这官位吗,自然也就跟着要提一些。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东西,这里面包含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说司马雪莲现在就这么能折腾了,要是以后随着莫建国到了新的工作岗位,随着职位的提高,接触的人层次又在加高,以司马雪莲这般能作的性子,到时候真要闯下什么大祸来,可就悔之晚矣了。 莫首长从b市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掐的,就只有这一条脉。 在老爷子的心里,没有任何事情能超过莫家的前程,只要把司马雪莲存在的意义,定位在与莫家的前程相冲的位置上,估计就算她蹦跶的再欢,老爷子也容不下她。 莫伟天在心里翻搅着大儿子的话,不得不承认,司马雪莲现在的行径,的确让他看到了隐忧。 如果这个二儿媳妇留不得的话,那么二儿子的确没必要从家里除名,更何况,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莫伟天其实也没真的想在这个家里抹去这个儿子的存在。 只是,他觉得自己还是被这兄弟俩算计了。 冷眼撇着正气凛然的大儿子,嗤道:“你就不怕依岚知道你一个当大伯的在她爸妈离婚的事上掺和了一脚,回头埋怨你?” 莫首长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刚才的话,起作用了,这会儿眉眼柔和了下来,不着痕迹的恭维道:“依岚虽然是女孩,可爸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是通情达理,知晓大义的,就算是现在当着她的面,把我刚才的话说一遍,我相信这孩子也不会不知轻重。” “是啊,爸,骄阳和依岚都是你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不是那些不懂礼数,不知好歹的孩子能够相提并论的。”莫建国也不傻,收到大哥暗示的眼神,连忙附和一句。 呃—— 明明是恭维,可这话听在莫伟天的耳朵里真他妈扎的慌,合着自己把孙女教养的太好了,都成了人家爸妈能放心离婚的理由了。 莫伟天嘴角狠抽,用力的退开了身后的椅子,起身的时候,瞪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莫建国,“还在那跪着干什么,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让我这一把老骨头给你擦屁股,也不嫌臊的慌。” 扑哧。 莫建国没忍住,笑了出来,跪的时间有点长,膝盖有些酸,这会儿搭着大哥的手,跟在老爷子身后,小声道:“爸,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次给我擦屁股呢。” 呃! 莫伟天又被噎到了,他怎么从二儿子的语气里,听到了幸福的味道。 书房门打开的时候,客厅里的女人或站,或坐的,都起了身。 莫伟天第一眼就看到了司马雪莲得意的嘴脸,眸光一凝,步子微沉。 或许是积年成威,司马雪莲有胆子在贾美云跟前叫嚣,可没胆子在莫首长,莫伟天跟前叫嚣。 尤其刚刚老爷子那一眼,犀利如冰,还是那种倒挂在悬崖峭壁上的尖兵,倘若落下,砸在身上,必是出血不止的。 司马雪莲不自觉的就把嘴角的笑意敛了起来,连手里的录音笔,这会儿都觉得晃眼了,悄无声息的想要收起来。 “别收了,拿来我看看。”莫伟天状似对新鲜事物好奇一般的指着司马雪莲的录音笔,呵呵笑道:“刚刚就听到你说这玩意儿了,我问老大,老大说现在律师取证到是常用,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见过,正好,今儿你带了一支,拿来我看看,也让我这把老骨头跟上时代的脚步,别哪天被淘汰了,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莫伟天笑的轻松坦然,没有接司马雪莲前头的话,也没有提他们现在的关系,更没有发表对二儿子夫妻接下来事情的处理办法,而是以一个家里的长辈身份,要看看晚辈拿回来的新鲜物件,如果司马雪莲拒绝的话…… 踌躇了半晌,司马雪莲终是没胆子拒绝。 只不过,在把笔往出递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却是半点没有松。 莫伟天并不去接,而是闲庭信步般的走到了正中的单人大阔沙发旁,坐了下来,双腿交叠,两只手臂也搭在了沙发的扶手上,身子舒适的靠在了椅背上,眉锋柔和了眸光,不语,浅笑的看着司马雪莲,不急,不躁,不催,不语。 莫首长自然的拉着贾美云坐到了沙发上,夫妻两个虽然没有眼神交流,可是莫首长诡诈的在贾美云的手心里写了个字。 莫建国也不怕火上浇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许梅的身边,比起莫首长堂而皇之的把自己媳妇的手攥在手里,莫建国与许梅,也算是规矩的并肩而坐,没有更刺激人神经的举动。 杜若觉得再呆下去,有点尴尬,而且她有一种直觉,老爷子这般稳若泰山,想来,司马雪莲今天是讨不到便宜的。 拉着莫依岚的胳膊悄悄的往厨房里拽,一会儿无论是什么情形,最受伤的,还是莫依岚。 莫依岚垂着眸,浑身像是没有力气一般,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手臂,似乎得到了解脱,不反抗,甚至都不去看拉着她的人是谁,想把她带到哪去。 她只觉得刚刚还算是空气稀薄的客厅,一下子人满为患了,好像连喘口气都要费力了。 她从爷爷的眼神里,从爸爸的动作里,都能感受到那个即将成为事实的结果,这一刻,她突然又开始怜悯起了她妈妈。 心,在摇摆不定着,莫依岚本以为自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哪怕感情不顺,可是她也不曾抱怨过什么,没有人规定你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喜欢你,没有人规定你爱的人就一定要爱你,也没有人规定你想嫁的人就一定会娶你,如果大家都能梦想成真的话,这个世界该有多混乱啊? 她能接受父母离婚,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成年人了,谁缺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太阳都照常生起,不过是生活中少了一个熟悉的人,或许,很快就会被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添满,然后,由陌生,到熟悉,不过就是个过程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明白,司马雪莲的苦苦纠缠,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爱情,那么当一个人的爱情变成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的伤时,这样的爱,还要吗? “依岚,让李婶陪你坐一会吧。” 李嫂一直呆在厨房,当然,她更想呆到室外,只是没来得及。 这会儿,她也是真心疼莫依岚,所有的父母离异,受伤的总是孩子。 “大少奶奶放心吧,我来看着大小姐。” 杜若点了点头,虽然她也不想去,可是老爷子在那坐着,桌上的水也冷了,她得送点茶水过去。 “爷爷,喝茶。”杜若倒了一桌的茶水,按着人头分的,不过只给老爷子的端到了手边,这会儿情况不明朗,她不会傻x的把自己送上去当导火索,回头传出去,她一个当侄媳妇的掺和叔叔和婶子的离婚案里,好说不好听。 上了茶,杜若拿着托盘又回到了厨房,顺手把厨门的拉门拉上了。 莫伟天觉得孙媳妇很聪明,茶水直接递到了他手里,不用他躬着身子去拿,不像某些人,到现在手里攥着的东西,也没打算交给他。 莫首长端了两杯茶,一杯给了贾美云,一杯自己喝了两口,饭没吃好,肚子还没饱,这会儿喝点茶水充充饥。 莫建国也端了两杯茶水,一杯给了许梅,一杯自己喝了起来,跪了半天,话也没少说,口干。 司马雪莲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小丑一般,明明胜券在握的东西,好像在这会儿,没了信心。 “爸,这东西我也是瞧着好玩,就买了一只,你老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去给你买一只。” 刚刚还向前伸的胳膊,不自觉就收了回来,司马雪莲觉得这支笔要交出去,怕是就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 “呵呵,那多破费啊,现在的物价这么高,你们在外面虽然出入有公家报,可这公私还是要分的清一些,该是咱们自己的花费,就不能占公家的便宜,我说的对吧,雪莲。” 248.第248章 你跟贾美云勾搭成奸 莫伟天说话,不愠不火,却又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这也是多年身居上位不减的一种威慑力。 司马雪莲自来对老爷子就颇为畏惧,这会儿已经摆明了在点醒她的话,虽然不至于火烧火燎的脸红,可也知道自己这样等同于威胁长嫂的行径,已经让老爷子有了怒意,甚至,连自己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儿,怕是老爷子已经心知肚明了。 嫁进莫家二十多年,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当着家里人的面下她一个当儿媳妇的脸,司马雪莲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谁传递给老爷子的。 目光恶狠狠的瞪着许梅,一定是这个女人撺掇的,她就巴不得让老爷子厌烦她,把她赶出家门,好登堂入室,呸,做梦。 收回目光时,司马雪莲努力挺直了背,看着老爷子,也不狡辩,“爸,不管我在外面做的对或错,爸说罚,我便认,只是老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就算我不在乎这张脸,可好歹我还是莫家的儿媳妇,咱们自家人有话,关起门来说就是了,没必要给外人看热闹。” 一句家丑不可外扬,一句外人,明枪带刺儿的直指着沙发上的许梅。 司马雪莲把下颌扬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睨着许梅就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在鄙夷着侵略者,明知没有路径可寻,却偏偏来自取其辱。 “许梅不是外人,她是将要与我走过下半生的女人。” 莫建国温情脉脉的握着许梅的手,阻止了她想起身离开的行为,目光浅笑的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不去看司马雪莲皲裂的面容,而是郑重其事儿的看着老爷子,就像刚刚在书房一样的言辞恳切,“爸,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个婚我是一定要离的。” “莫建国,你忘了妈在世时说过的话了吗?”司马雪莲就算不对莫建国抱有希望,可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绝情绝义的时候,真的会什么都不顾,“莫建国,依岚都二十七岁了,还没有一个男朋友,难道等到将来依岚结婚的时候,你要让男方家里看笑话吗?” 司马雪莲以为,她拿到了两个最重要的筹码,一个是莫建国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女儿,就算是他对女儿没多少关心,可是对母亲总该是尊重的吧,如果不尊重,老爷子了第一个就会活劈了她。 只可惜,莫建国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司马雪莲的预料。 长长的一声叹息,带着对许多事儿的无奈,又像是在劝说一般的看着司马雪莲,“雪莲,许梅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在过,当年的事儿,你对她都说了什么,你对我都做了什么,夫妻一场,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这些年,你在我身边享受的荣光有多少,她身上背负的落寞就有多重。 雪莲,我们,都不再年轻了,也不可能再让青春重来一次,对你,我没有什么抱歉的,如果说抱歉,那就是对依岚这个孩子,因为她的到来,让我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所以,对待依岚,我一直不亲近,不热络,甚至在心里隐隐的想要逃避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些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可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出来,同床异梦了二十多年,今天我们平和的说一声再见,至少,在孩子心里,父母还是爱她的。” “哈哈……爱她?”司马雪莲讥讽的扬笑着,身体因为笑的太过用力还在颤抖着,可是那颤抖的声音里,又夹裹着失望与心碎,能捆绑住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情,这些年,她似乎都在一直想着办法去捆绑住这个男人的心,努力把彼此融入血液里,可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对她说同床异梦,同一张床上各持一边的人跟她说再见,还假惺惺的以爱着孩子的名义,呵呵……呵呵……实在是太可笑了,二十多年前她拿孩子当借口嫁进了莫家,二十多年后,他拿孩子当借口逼着她离婚? 明明不是同一幕,可是借口却又找的如此相像? 司马雪莲双眸充血,那一刻眼睛里的愤怒与涛天的恨意湮灭了所有的理智,抬手直指许梅,破口大骂,“贱人,是你,是你对不对?明明当年自己选择离开了,这会儿又跑回来干什么?你不是装清高,忍受不了这个男人的背叛吗?那你干吗还要回来,嗯?还是觉得当年你能吊着更好的金龟婿,少了这么一个凯子也无所谓,没想到出去转了一圈,金龟婿没钓着,自己又人老珠黄了,就又跑回来跟他再叙前缘了? 既然这样,当初你跑什么,躲什么,滚什么,骨子里贱到底的东西,有多长时间没被男人上过了,心里痒的不行了吧,非得找个男人上你才甘心,是吧。 啧啧,就你这样的,怎么好意思站在讲台上给人当老师,还发表学术论文,你怎么不在那论文里写几篇跟男人上床的感受呢,相信那样的论文传播的速度更广,没准还能被哪家********转载呢。 为人师表,我呸,真是白白玷污了医学院那块圣地。 噢,我明白了,你去医学院,想来是人老珠黄,老男人对你都没兴趣了,就想去尝小鲜肉了吧,哼,只可惜,你低估了现在学生的智商,小鲜肉就算是乐意找老女人,可也得有个衡量标准,像你这样一没钱,二没色,三没本事儿的女人,能给人家什么好处,怕是小鲜肉多看你一眼都嫌恶心吧。 所以你就又把主意打到了莫建国身上,我说的没错吧,说说吧,你跟贾美云勾搭成奸,给了她多少好处,噢,对了,我怎么忘了,莫骄阳的媳妇那可是你的学生啊,高材生啊,想来,能得你真传的,怕是不只有医术吧,没准,呵呵——” 一声讽笑,话虽顿住了,可是里面的意思还真是让人不耻啊。 司马雪莲几乎失了神智,说出来的东西越加的肮脏不堪,而且她一边说的时候,还看着莫建国满脸阴沉,那压抑不住的怒气,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仿似顷刻之间便会被天地的黑暗所掩盖,偏她,在看到莫建国被许梅紧紧按住的手臂时,越发的想把这场暴雨刮的浓烈一些,话越说越快,闪电后响着彻天彻地的雷声,震的所有的人都颤了胆子,还未觉得罢休。 “噢,我知道了,莫建国违反了莫家的家规,原本在老爷子心里就不重的分量,再让你这么一搅和,一下子就更失了老爷子的心,将来,怕是莫家的财产,就跟二房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吧,呵呵,还真没看出来啊,你为了抱贾美云的大腿,心思下的这么深,想来,莫建国这些年私藏的家底,都跟你交了底了吧? 呸,真是异想天开,你当他莫建国是百万富翁,还是千亿富豪,啊?没有莫家,他是个屁,一个市委书记,能拿多少工资,都不够给你买一套限量版的时装的,到时候,就算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这么多年,他莫建国只一门心思的扑在事业上,家里,外头,那些应酬,那些关系往来,哪一个不是我在帮他打点,你让他拍着良心问问,每到一地,新官上任,搬不动地头蛇的时候,哪一个关系不是我帮他排开的,这么多年,老爷子没伸手搭过他一根毫毛,连口口声声喊他二弟的大哥,什么时候管过他,想要往上爬,处处打点,人情脉落,哪一个不是我在替他疏通,没有我,你以为他在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就能坐的这么安稳,屁,你以为官太太就是摆设,天天想着买什么,吃什么,喝什么,花什么?那才是狗屁,自古以来女人外交就是男人的助力,不然那些酒会,茶会,晚会,干吗还要带家属出席,你既然能想到让贾美云帮你,为的,不也是让她在她男人面前多吹吹枕边风,回头再一起排挤我吗?” “这么说来,我养大的儿子,到亏得有你这么一位贤内助,不然,岂不是一无是处喽!”明明是温慈的声音,不带喜怒,可被莫伟天这般不紧不慢的说来,却比那疾言厉色更加的骇人。 “爸,我——”司马雪莲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势态,被老爷子一句话打回了原形,虽然那些话的确带了多年的怨气,可是她知道老爷子恼恨她把自己的男人埋汰的一无是处。 “既然这样,怕是再让我儿子耽误你,就是对你的不厚道了,这个婚,我代表你妈,同意离了。” 莫伟天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能让他在大事面前稳若泰山,可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人敢来嘲弄他的儿子,他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知道,要是真一无是处,也不会政绩平稳。 莫建国的性子,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品格,所以,能把政绩做的平稳,而且每到一地,有口皆碑,便是他的本事儿,在这一点上,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来抹煞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 “爸——”司马雪莲完全没想到,这话是老爷子一锤定音说出来的,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那一刻,双目瞠大,差一点眼珠子就要砸出来了。 莫伟天依然不改刚才温慈的语气,甚至还多了几分体谅,微叹,“雪莲啊,都怪我这个当公公的对你关心不够啊,这么多年,到是委屈你了,想来,你妈的在天之灵,也会过意不去的,既然你心里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建国在一起,那就分开吧,分开了,你看着哪个男人好,跟我这个当公公的说,舔着这张老脸,我去给你保这个媒,一准让你心想事成,后半辈子过的顺顺意意的。” 莫伟天的声音不算高,可是作为家里的大家长,他一开口,别人自然都秉息在听,连在厨房的杜若、莫依岚都压住了呼吸,任谁也没想到莫伟天之前那么大的火气,这会儿竟然能这么轻松的把离婚的话挂在嘴边,尤其这理由,还是借着司马雪莲的口自诉出来的,这种直钩钓鱼的本事儿,果然都是老姜干出来的。 只是,杜若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莫依岚,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垂的头,耷拉着的肩,看不到眉眼间的任何一点变化。 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单薄,杜若选择用双臂环住了莫依岚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没想到,莫建国能说出那样的话,她一直都以为莫依岚这般的任性恣意,该是被家里人宠惯出来的,却不知,那些任性恣意里面,又包含了父不理,母不爱的伤。 客厅里的谈判还没有结束,司马雪莲的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甚至那明枪暗箭的影射把她,把贾美云都捎带了进去,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好像还有许梅不急不缓的语气。 同样是女人,许梅这个小三的角色似乎延续了原本该属于正室的温婉动人,句句识大体,字字落珠玑,那种高低立现的大气磅礴似乎已经注定了司马雪莲的败局。 这样一幕戏,杜若若说最初还带着几分解气的心境在看的话,走到最后,她竟只余唏嘘。 站在她的角度,没法去评价对于错,司马雪莲与许梅之间,一个间接害死了她的孩子,一个是传授她医学知识的导师,她自然会喜欢许梅,可若只是从女人的角度来看,司马雪莲似乎又变的可怜起来。 心下轻叹,瞧瞧,她果然不适合当坏人,心肠太软,立场不坚。 “嫂子,我没事儿的。”莫依岚不知道杜若在走神,或许后背那浅浅的安抚之力让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头微仰,嘴角扯开的笑虽然有些难看,可她至少还让自己努力的笑着,“嫂子,那套别墅真好,我还没住够,怎么办?” “不害怕就住吧,我和你哥过了年回鼎盛豪园那边住,其实,我更喜欢那里。”杜若大抵能猜到莫依岚在这样的心境下,更喜欢独处,而且,她的确更喜欢鼎盛豪园,虽然没有阳山大道那边的别墅大,可是一百多平的面积,两个人住,家的感觉更浓烈。 “啊……” “司马雪莲,你疯了……” “雪莲,快住手……” “我不,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司马雪莲……” 客厅里传来许梅的一声尖叫,随之莫建国急切的抢白声,还有司马雪莲走火入魔般的念念有词,最后一声是莫伟天的冷声沉喝,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之气。 杜若与莫依岚几乎在同一时间对视一眼,均从眼底看到了出事儿的表情,迅速的扭身就往客厅跑,在跨过厨房门拉门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拌倒了。 “依岚,小心。”杜若堪堪接住莫依岚往前栽的身子,因为用力过猛,身体的后座力,让她整个背部都撞到了拉门的边框上,要不是李嫂正好托了她一下,怕是后面的玻璃都要被她撞碎了。 莫依岚第一次觉得在屋里穿高跟鞋真是个碍事儿的东西。 沙发上已经乱作一团,谁也不知道司马雪莲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水果刀,不大,却极其锋利,这会儿,刀尖已经插入了许梅的胸口衣服里,没有血流出来,可是司马雪莲拼了全力,哪怕莫建国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抓住了司马雪莲的手腕,却因为这个女人不要命的放手一搏,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她的手甩出去。 这会儿,他都来不及去看许梅有没有受伤。 “老大,还不快把她拉开。”莫首长气恨的瞪着莫建军,这都什么时候了,站在那儿有个屁用,两个大老爷儿们,治服不了一个女人,说出去都他妈丢老莫家的人,怂包。 贾美云正抱着司马雪莲往后拖,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疯狂的境地下,力气会这么大,仿似几百斤的船体。 莫首长皱着眉瞪了一眼莫建国,果然是办公室坐的久了,身上的肌肉都变成肥肉了,连个女人都治不服,真没用。 要不是碍着司马雪莲是个女人,莫首长早他妈一脚把这得瑟的女人踹飞了,还敢污蔑他媳妇,真是脑浆想露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妈——”莫依岚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莫首长两只胳膊一用力,就把司马雪莲甩了出来,重重的摔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甚至,被她握在手里的水果刀尖差一点就在她回手之际,划破了面部。 那一下子的心惊肉乱,看的她没忍住,一边尖叫着,一边扑了过去。 “妈,你怎么样?” “痛,好痛。” 司马雪莲眉头皱在了一处叫着痛,她没想到莫首长真对她下手,而且还这么狠。 当然,司马雪莲要是知道自己先头骂人家媳妇,骂人家儿媳妇的话一直被记在心里,这会儿要不是鉴于莫建国做那点事儿多少有些不厚道的话,莫首长这一摔的力气,比现在还要狠的多。 “妈,你没事儿吧,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莫依岚没办法去怪莫首长,刚才那样的情况,连她出来看了,都吓的肝颤,真要是让司马雪莲捅出人命来,这后半辈子可就不只是离婚这么简单了。 249.第249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我不去医院,依岚,妈不去医院,依岚,莫家欺人太甚了,他们一家子联合起来算计咱们母女,依岚,妈不能离婚,离婚你就成了没妈的孩子,那个许梅,惯会道貌岸然,装腔作势,没准哪天就撺掇着你爸把你卖给哪个权贵家的儿子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依岚,你爷爷,你大伯,你大伯母,那都是假惺惺的对你好的,到时候给你大哥谋前程的话,一定会把你算计进去的,莫家人连家规都不讲了,还能讲什么承诺,依岚,妈不能离婚,妈得守着你,妈不能让他们把你卖了,依岚,你去跟你爸说,你爸说对不起你,依岚,你的话,你爸一定能听,一定能听的。” 司马雪莲把莫依岚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这是她所有的希望所在,所以,哪怕这会儿长长的指甲已经透过羊绒衫,深深的抠进了莫依岚的皮肤里,她竟然半分未觉。 莫依岚也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这会儿,循着目光望向乱作一团的沙发,那里,自己的爸爸正把那个叫许梅的女人揽在怀里,满目的劫后余生,那种珍惜与后怕的目光,是她从未在爸妈之间见过的。 “妈,放手,不行吗?” 莫依岚的声音不算大,至少在这会儿乱作一团的时刻,她的声音很容易被淹没,甚至别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许梅身上,她们母女,这会儿就像是被孤立在了世界的另一端,可是她却在缝隙里,感受到了一抹来自老者慈爱的光。 即便没有对着那道光迎过去,可她依然知道,这会儿,用这样的眼光在看她的人,一定是她的爷爷。 莫家人护短,她从不相信这是虚假的,爷爷对她的爱,大伯虽不擅言辞,可也从不曾对她有半分轻视,大伯母的嘘寒问暖在她幼时便深入心间,还有与莫骄阳之间的斗嘴为乐,这些都不可能因为司马雪莲孤注一掷的言辞就会被支援。 莫依岚只是觉得累,看着父母的闹剧,心累。 “妈,跟爸离婚吧。” 或许是许梅幸运,也或许莫建国的反应灵敏,那把水果刀,刺破了胸衣,只划到了皮肤的表层就被莫建国控制住了,所以,并没有多大的伤口,只不过这会儿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检查。 莫建国到底不放心,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亲自抱起了许梅直接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虽然不常回来,可是家里的房间还是有的。 贾美云有心跟上去看一看,可是一瞧老二的脸色,也没好意思跟上去。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死也不离婚,我就不离婚,我才不会成全那对狗男女,依岚,我不离婚,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我要去医科大告她,我要让她臭名昭著,我要在她们学校门围墙上拉起大大的条幅,把她的罪状一条条的写上,勾引人家男人的婊子,我还要去——” “够了。” 莫伟天沉声敛气,眉锋耸立,如刀似冰般的直戳司马雪莲的心脏,“司马雪莲,你要是真爱惜依岚,就给这孩子留点脸面吧。” 手仗敲打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声音,仿似一计重鼓垂落在司马雪莲的心间,打的她刚才那些坚定的信息,如风中的落叶,飘飘荡荡,没了着落。 “爸——” 司马雪莲的声音里不掩祈求之意,双眸中渴盼的望着这个家里如泰山一般的老人,“爸,依岚二十七岁了,爸,依岚她……” “司马雪莲,依岚还有我这个爷爷,吃不了亏,至于你,好自为之吧。” 莫伟天沉声起身,把果决的背影留给了司马雪莲。 “爸,我还有录音笔……” 司马雪莲破釜沉舟,单手再次举起了录音笔,身体趔趔趄趄的站了起来,这会儿没看莫依岚一眼,那感觉,就像是原本的浮木,因为失去了作用,不足以扶持她飘过汪洋,所以,便被她果断的遗弃了。 “呵呵,那又如何?”莫伟天轻蔑的笑着回身,目光睨着司马雪莲惨白的面容,原本想要顾及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再落井下石的,可是有些人,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雪莲啊,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我莫伟天是什么人啊。” 内敛于心的霸气一但泄露,这个老者身上原本用平和掩藏的戾气瞬间如破云而出的日头一般,道道光都是锋利的剑,削铁如泥,披荆斩棘。 “你以为老二在外头这么多年,我这个当爸的,就真的什么也不管?你以为你的所谓的夫人外交,没有莫家二太太的身份,就能轻易摆平那些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还是你以为,那些巴着你,给你送好处的商人政客,只因为你叫司马雪莲,而不是因为你是莫家的二太太,你是莫建国的夫人,才巴着你,够着你? 雪莲啊,我是退休,可还没到卧床不起的地步,这么多年你做的那些事儿,若不是看在老二还容着你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容的下你?” 莫伟天即便满目沉冷,可也没有声色俱厉,在他眼中,司马雪莲这样的女人还不值得他动大气。 看着司马雪莲唇瓣蠕动,还想辩解的样子,莫伟天沉声冷哼,“雪莲啊,你也说了,莫家的规矩,结了婚,除非一方死亡,否则不能离婚,你说,你做的那些事儿,要是一件件翻出来,够不够盼你个死刑的。” “爸——”司马雪莲的声音颤抖着,惊惧着,甚至她想在老爷子的眼里找到一丝丝,哪怕就一丝丝玩笑的意思,没有,一点也没有,老爷子这是下了狠心了。 “爷爷——”莫依岚知道莫伟天轻易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一但说出来,便也能下的去手,做的出来的。 “爷爷,我妈离婚,她会同意的,我去劝,一定会同意的。” 莫依岚万万不会把自己的母亲送入绝境,她不能等着老爷子出手,莫家这样的人家,只要是想,离婚也好,结婚也好,不需要本人出面,那张红本本,或是蓝本本,都会轻易的拿到手。 老爷子既然已经下了这样的决心,那再纠缠下去,只会对司马雪莲不好,莫依岚不敢赌,而且,她也没觉得有赌的必要,一段婚姻里,没有了爱情,两夫妻相看两相厌,还在一起搭火过日子,貌合神离,她看着都难受,这样也好,就当是一个解脱吧。 “妈,我送你出去,妈,剩下的事儿,让爸办吧,好聚好散,别再强求了。” “依岚,可是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 司马雪莲不甘心啊,她自己斗不过莫家人,所以,她只能拿着莫家人去斗莫家人。 莫依岚失望的看着司马雪莲,她要是三岁、五岁,或许还会看不懂自己母亲这表里不一,前后不同的态度转变,可是她都二十七岁了,人生过了二十七年,有失落,有幸福,有苦闷,有成长,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抱怨,却在亲生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下,失了那份努力维持的笑颜。 嘴角僵硬,眼底干涩,连点酸意都没有了,好像连哭都不会了。 “妈,我是大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先送你去酒店吧。” “我不要去酒店,我为什么要去酒店,这里才是我的家,你爸在这儿,有你爸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依岚,你怎么这么傻呢,送我去酒店,那个女人就会登堂入室,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的,我就是耗,也要耗死在这个莫家二太太的身份上。” 司马雪莲的神智已经崩溃了,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神神叨叨的,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一样。 莫依岚或许也瞧出她眼神的涣散,这个时候,也不去刺激她,一边顺着她的意,一边拖着她往外走。 “依岚,大衣。” 杜若快步追了过去,一边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了莫依岚的大衣,一边担心的看着她,“依岚——” “嫂子,没事儿,我送我妈去酒店,一会儿你跟我爸说,让他把手续办了吧,回头给我打电话就是。” 莫依岚果决的在这场闹剧里画下了句号,不管谁愿意,谁不愿意,她都不希望这里面再有什么牵扯。 那些不了解莫家的人,或是对莫家了解肤浅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在莫家,莫伟天的话,等同于圣旨,一但他下了决心,这事儿,便没有回绝更改的余地了。 莫伟天回了书房,莫首长怕他心里不舒坦,便跟了过去。 贾美云看着站在门口任由冷风吹到身上的杜若,皱着眉走了过去,一边抬手关了门,一边把杜若拉了回来,“依岚是个坚强,理性的孩子,她会知道怎么跟她妈沟通的。” 杜若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担心,“可是我看她的态度,只怕依岚也未必能劝的住啊。” 司马雪莲的执拗,让杜若隐隐有些害怕。 贾美云并不在乎司马雪莲如何,因为这个家里掌权人发了话,司马雪莲无论是清醒,还是装糊涂,都该知道,但凡老爷子做了决定的事儿,便是板上定钉的事儿,莫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于挑战老爷子的威严。 “放心吧,你二叔会处理好的。” 杜若对莫建国有点没信心,要是处理好,就不会当着一家人的面大闹一场了。 不过这些事儿,也不是她一个晚辈该管的。 不知不觉,华灯初上,这会儿大家怕是都饿了。 “妈,我跟李婶说,做点粥吧,爷爷和爸晚饭也没吃好,二叔和许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样?” “嗯,我上去看看许梅,你去跟李嫂说一声吧,虽然没味口,可到底是过节。” 这个节过的,真糟心。 杜若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盼着莫骄阳快点回来。 金皇七号的后面别有洞天,一排绿树掩饰下的羊肠小道后面,连着两个独栋的两层别墅小楼,面积不算大,两层楼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平,可是这里的装修,摆设,却足以让人咋舌。 莫骄阳在氤氲的茶香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并不起身,而是用遥控锁按开了门锁。 侍者引着朱崇走了一半,便不再向前了,所以,虽然没有路标,可是只有一栋楼亮着灯,落地窗被厚实的金色窗帘遮掩了里面的风光,寻着这道光亮,脚步径直而来。 朱崇不是乡下土包子,虽然这间屋子的装修格调很高,摆出来的书画也是真迹,可是常年在这种地方泡出来的贵公子,永远不会像那些土豪一般,见到点珍稀古董就大呼小叫的,极好的自身修养让他即便走在满目黄金的地面上,也不过嘴角微勾,赞一句节约用电。 阔大的黄花梨坐椅,莫骄阳双膝交叠,身体的重量落在单侧,另一只手轻晃着手中的天青粉釉的茶杯,望着姗姗来迟的男人,扬了扬手腕,“尝尝。” 朱崇一点也没有迟到需要说句场面话的自觉,“你泡的?” 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浅浅的品了一口,咂巴了两下嘴,有些意外的惊喜,“茶不怎么样,可是手艺不错,市委书记不干了,打算改行当茶童了?” 莫骄阳从朱崇进来,便将目光若有若无的绕在他的周身,这会儿,看他漫不经心的态度,精雕细琢的眉梢眼角在一句一落间,仿似还夹裹着淡淡的风情,就像是,刚刚从温柔乡爬出来。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咱们俩合伙,弄个连锁,怎么样?” “啧,还是算了吧,现在生意也不好做,能给别人留口饭吃,就当是积德行善了。”朱崇嘴角轻轻弯起,笑的一脸的春风雨露,若是再能把两只手并拢举到胸前,垂个头的话,活脱脱一个慈善的得道高僧。 “哎,原本我还有点负罪感呢,被你这么一说,到是轻松了不少。”莫骄阳前倾着身子,把茶杯又放到了茶几上,刚刚交叠的双腿这会儿随意的搭出了弧度,脚上的皮鞋时不时的晃动着。 “什么负罪感?”朱崇不解的看着莫骄阳,难不成他背着他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 “螳螂补蝉,黄雀在后,你没看出来?”莫骄阳皱着眉看着朱崇,连讥带讽,似乎在嘲弄着朱崇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讲兄弟义气一般。 “什么意思?”朱崇知道莫骄阳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这么说话,又把自己约到这么隐蔽的地方,自然是有重要的话说。 莫骄阳勾起了嘴角,眼眸如锋,带着几分轻蔑之意,食指轻扣着手下的黄花梨扶手,嗤道:“阿崇,有人想要火中取粟。” “呵——”一声冷笑,由朱崇的嘴里溢出,连带着眼里的光都变的锐利,“梁家的胆子,是不小。” 莫骄阳玩味的勾起了嘴角,那一抹微薄的弧度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这会儿目光微撩,与朱崇对上的时候,收起了唇角的那抹锋利,笑的不同寻常,“你,果然知道。” 朱崇眉宇间隐有得意之色,却能很好的压制住,因为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心思比他还要深沉,他爸曾告诉他,越是深沉的人,内心越无坚可摧,清隽内敛的表相,攻于心计的内里,与这样的人搏奕,不可轻视,不可小觑,亦不可骄傲。 不过朱崇没想过与莫骄阳搏奕,来s市,还是莫骄阳提的议,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刻意不对外宣扬的关系,到成了有心人挑拨离间的工具了。 若是他们俩私下没来往,真的像表面上朱家与冯家,连带着朱家与莫家也不可能站在一条线上的话,那么不得不说,在莫骄阳成功弄走了前任市长的情况下,他的确有可能把这把火怀疑到莫骄阳头上。 尤其这火还是在凌氏着起来的,苦肉计这东西,不只在情场上,官场上一样玩的转。 “你什么时候得罪梁家了?” 朱崇觉得梁家不会无冤无故的把火烧到s市来,要说挑拨关系的好,也有可能,不过梁家跟朱家一直没什么往来,也没什么仇怨,伸手跟他过不去,有点儿犯不上,只是莫家? 朱崇收到消息之后,对这个,是唯一不解的地方。 莫骄阳耸了耸肩,说出一句让朱崇喷茶的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扑哧—— 朱崇真他妈想爆粗口,这都什么比喻,“他梁家就算是再缺肉,也不会到s市来杀猪吧。” 莫骄阳嘴角狠抽,死小子就不能截前半句。 朱崇脑子里灵光一闪,“还是你以为冯雅倩借了梁家的手?” 朱崇到也知道冯雅倩追莫骄阳的事儿,在b市这些高干子弟里面,几乎都传开了,只是冯雅倩还没把资本养到可以让梁家为她卖命的地步上。 “梁江,梁老爷子的长孙,听过没?” 莫骄阳微挑着下颌,轻挑着眉眼,看着对面的朱崇,继续说道:“之前到是我疏忽了,听说梁老爷子一直瞩意培养这个孙子,从部队上下来,想送到别的地方历练历练,之前,好像就相中了s市。” 朱崇哑然,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赶鸭子上架的,还抢了别人的香饽饽不成? 抬着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语带愤闷,“你是说,梁家这是想让我给挪地方?” “也可以说我。” 莫骄阳非常厚道的拉了朱崇一把,一副我不欺负外来人的样子。 250.第250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朱崇嗤之以鼻,这男人就蒙他吧,要说s市是莫家的天下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金字塔尖的那几位想动莫家,还要三思而后行呢,更何况远在东边的梁家。 不过梁家竟然想着来挑衅他,也算是够胆识的,难不成真以为他在s市就孤掌难鸣了?还是以为b市那边老爷子就放任他不管了,任由那些香的臭的,远的近的都敢来欺上一脚? 朱崇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自省早先在b市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传闻好像被有些人当真的,所以,人家这是拿他当草包了吧? 咝—— 一声轻咝,朱崇咂巴了两下嘴,眸光微凉裹刺儿,状似无意的扫过屋子里的摆设,像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漫无目的的巡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东边的位置,嘴角轻轻弯起,笑如春风拂柳,柔和得紧,“这屋子谁设计的,怎么就没想着找个风水师傅给看看,那个位置,分明缺个风水石啊,嗯,最好还是山形的,我之前在b市那边看到过一块,差不多有一人半高吧,说是国内最高的山上采下的一块原石经过加工做出的形状,回头我帮着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转手送过来,估计这屋子立马就能蓬荜生辉。” 莫骄阳循着朱崇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个明明摆放着书画古藉的博古架,被朱崇天马行空的想着放块山石,眸中无波,音色平缓,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朱市长难得出手大方,今天这顿茶钱,就算我的了。” 呃—— 朱崇一噎,莫书记,你这是打劫呢吧? 不过打劫就打劫吧,一块破石头,能值什么钱。 本公子今儿心情好,非常好,所以,这个钱,本公子不在乎,那话怎么说来着,钱是王八蛋,花没了咱再赚,最关键的是,能把这个王八蛋花出个响来,那才是真愉快呢。 朱崇眯着眼看着刚刚自己所指的位置,要是放块风水石,嗯,镇上一镇,压上一压,一定能有效果。 莫骄阳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眼梢,这家伙,是把梁家当孙猴子来压了。 都是聪明人,又都是在政治漩涡里成长起来的人,有些话,点到即止。 朱崇喝了会儿茶,没做多留,便先行离开了。 莫骄阳坐在那里,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半眯着眸,一只手按着太阳穴的位置,像是有些疲累。 大门在朱崇离开十五分钟之后,再次打开,西笔挺阔,醉意微醺,凌晨脚下的步子还有些凌乱,没等说话,就这般张口喘气,就熏的一室酒香。 “醉了?” 莫骄阳被酒气醺的头痛,明明之前说了这几天不见面的,可偏偏,刚刚来的时候,这小子让人给他捎话,晚一点会过来。 凌晨有些不雅的打了个酒嗝,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抱怨着,“这不是为了打掩护吗。” 刚刚还步履趔趄的人,这会儿把领带一扯,外衣一脱,眉眼一挑,顿时又变的神清气爽。 很是厚脸皮的笑道:“应酬多了,总得想个法子避一避吧,再说,跟那些老古董喝酒,傻子才喝真的呢,回头把自己灌的烂醉如泥,再被算计了去,呸,就是算计,也得找小姑娘去,让那群老王八蛋占便宜,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凌晨坐在了刚才朱崇的位置,就像小媳妇似的,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对面的男人明显没有跟他共斥的意思,扯了扯嘴角,凌晨也不兜圈子,知道某人着急回家陪媳妇,开门见山的说道:“媒体刚刚在晚间新闻的时候把处理结果播了一遍,听说袁大头那边的进展不错。” 之所以没在媒体上做手脚,是因为觉得这样的危机公关实在是没必要瞒着谁,对于老百姓而言,越是敢于放在大众视线之下的东西,才越有说服力,不然,遮遮掩掩,你越想解释,越有一种欲盖弥彰的嫌疑,所以,凌晨也罢,莫骄阳也罢,都没想过去控制舆论的传播,当然,也要有人做适时的引导。 “凌氏那帮老古董又帮你搬石头了?”莫骄阳就不明白,这些老家伙,一个个年终拿红利,好好的颐养天年不好吗?非得时不时的蹦出来跳两下,显得自己多有存在感似的,可是哪一次不是拿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回头一大把年纪还得装孙子跟凌晨这家伙缓和关系。 凌晨这小子,那就是狐狸托生的,哪怕这会儿年纪还轻,可是经历的多,见识的多,在加上明里,暗里,都有自家老爷子时不时的提点,凌氏那几个破古董,真不是对手,却偏偏没有自知知名。 莫骄阳一直觉得这样的人,在凌氏呆着就是多余,时不时的还碍手碍脚,到不如一次性清理干净算了。 凌晨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嘴角一咧,颇有几分无奈之意,“我们家老爷子是个念旧的,那些人,三不五时的就到我们家老爷子跟前凑个趣,打个牌的,无非就是想联络联络感情,怕一时生疏了,一但被我抓到了痛脚,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莫骄阳蹙了下眉,外面这么多事儿,没功夫理凌晨这些破烂事儿,“别让这些人拖了你的后腿,你们家老爷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就算是念着旧情,可也没有帮着别人不帮自己孙子的道理,东边梁家的事儿还得再查一查,我估计这次应该是误打误撞,也不能否认他们借着这次的事端,再兴起别的由头来,你那儿边别回头让那些老家伙被人钻了空子。” 凌晨自然知道轻重,对付那些老家伙,他已经让唐七搜罗证据了,当了这么多年的蛀虫,手脚一准不能干净喽,原本想着没事儿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逗弄,就当是给生活解闷了,可是这会儿,形势有点紧,凌晨原本想玩弄的心思也不得不收了起来,一脸正色的点头,“我知道了,唐七一直陆续收集着消息,回头我再催一下,争取几天之内解决了。” 莫骄阳对唐七的身份,还是有些忌讳,“你不是说他准备洗手了吗?” 凌晨到也不瞒着莫骄阳,只不过把声音压的低一些,“他一直都有金盆洗手的意思,不过上次b市的事儿,哎,反正那头顶头的人都知道欠了他一个人情,这手,有点不好洗。” 莫骄阳食指轻弹,仿似裤子上有什么灰尘似的,在同一个位置弹了两三下,才慢慢的停下了动作,啧了一声,“不好洗也得洗,要么就把关系撇清,别怪我没提醒你,让人翻出来,老爷子绝不会保你。” 凌晨自然也知道莫家不可能跟唐七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一但被有心人利用了去,怕是麻烦不断。 “放心吧,回头我跟他交涉,其实他自打跟佳蕊结婚后,就一直想要把身份放到明处。” 这一路赶过来,为了不招摇,不引人注意,特意把自己的车子停在了那边的酒店,而且又在上面预留了房间,一会儿从这边离开,他还得回那边的酒店去住,喝了两口茶,呷了呷身上的寒气,凌晨才小心的打探道:“对了,朱市长那边儿?” 之前按着莫骄阳的意思,这一带的监控都撤了,屋里屋外没有半点痕迹,所以这间屋子里谈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凌晨是一概不知,不过,他有一种直觉,莫骄阳没准是要算计朱崇。 莫骄阳目光隐有微光,侧头抬手,指着东边的博古架,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头把博古架换个地方,过两天朱市长给你送块石头过来。” “石头?” 凌晨满目哑然之色,“b市的公子哥喜欢玩这玩意儿?” 除了这个,好像没有什么理想的解释了。 突然,凤眸一亮,惊喜道:“开山玉石?老坑的?” 凌晨想着,朱市长出手,总不会手笔太小吧。 莫骄阳挑了挑眉,看着由哑然瞬间转为期待的凌晨,抽了抽嘴角,他几乎可以预见那块石头被运来之后,凌晨的表情变化。 目光中隐有笑意,起身的时候轻勾嘴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句,“或许吧。” 今晚的月色很好,明亮,皎洁,连路边的霓虹灯都争不过它的光辉。 莫骄阳轻抿着薄唇,单手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拿起仪表台上的电话给家里打了过去。 今儿过节,原本以为家里人都齐聚在一楼说话聊天的,可是电话却是李嫂接的,虽然没有多说别的,可是莫骄阳还是隐讳的感觉到了李嫂话里有话。 车子驶进大院的时候,特意在门卫停了一下,不一会儿,小刘就从门卫室里出来了。 “家里今天谁过来了?” “二爷带着许老师先回来的,二夫人是后到的。” 小刘一直在门卫室里,不知道屋里闹的天翻地覆的,不过里面偶尔会传出女人尖利的声音,这会儿也不好跟莫骄阳多说。 车子停好,拔了钥匙,关门,落锁,臂弯处的大衣静静的躺在那里,男人的背脊在这冬夜里挺的笔直,并不因为少了这一件衣服,就畏手畏脚,给人一种猥亵之感。 开了门,站在玄关处换了鞋,一楼大厅里很静,除了壁灯还在发挥着余热,水晶吊灯似乎也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享受起了元旦假期。 手上的大衣搭在了门口的衣架上,莫骄阳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没人。 肚子有点饿,不过还是先上楼看看,一直没给杜若打电话,也不知道小女人抱怨没有。 身上还带着寒气,脚步刚搭上第一节楼梯,就听到一楼的书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骄阳回来了吧?” 莫首长亲自开的门,老爷子的火才压下去,他也有些累了,正好找个接班的。 “过来跟你爷爷说会儿话。” 莫骄阳哪里知道莫首长打的主意,不过原本他一会儿也要跟爷爷说一声今天白天的事儿的。 “噢,好。” 莫骄阳收回了刚才的脚,直接换了方向,拐到了一楼的书房,莫首长这会儿站在门边,一副等着儿子过来,就离开的样子,却没想到,被莫骄阳一句话,直接堵在了那儿,“爸,正好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 莫首长眉眼一瞪,死小子,大过年的,就不能让你老子消停消停。 “什么事儿?” 心情不好,这态度自然就不好。 只不过莫首长一惯横眉冷对的,要是突然笑颜如花,莫骄阳没准还适应不了,这会儿不过是声色微厉,有几分不高兴的意思,莫骄阳也不在意,只以为是二叔一家回来折腾的太过,才让莫首长跟老爷子心情不郁。 白天的事儿,莫骄阳一五一十的跟家里的两个长辈说了,而且着重提了一下梁家,当然,祸水东引这一招,也跟家里交待了。 莫首长嘴角微抽,他真想扭头说不认识这个儿子,坑起人来的手腕,果真是老爷子的真传啊。 脸上明明写着我是你兄弟,我是在帮你啊,可是背后落井下石,比谁都狠。 不对,莫首长直接把自己的话给否决了,人家落井下石还知道见不得光,得藏在背后干,莫骄阳这哪里是藏啊,分明站到太阳光底下晒着呢,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啧啧,他怎么就没有儿子这分本事儿呢。 莫伟天从打二儿子回来一直郁闷到现在的心情,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破云见日,抬手指着莫首长身边的位置,让长孙坐着说话。 “梁家那个小子,我到是还有些印象,好像,今年,也有二十七、八了吧?” 莫伟天在心里盘算着,要真有梁家的手笔,看来,梁家跟他有一样的打算啊? “嗯,我让人查过,的确有了。”莫骄阳也不隐瞒,老爷子心里运筹帷幄,这点事儿,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呵呵,骄阳啊,这回,怕是个劲敌呢。” 莫伟天满目光华流转,那里面每一道光都显示着棋逢对手的兴奋,就像是一头蛰伏许久的雄狮,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就遇到了强劲的敌手,非但没有因为对手太强面起了半点退缩之意,反而把骨子里那份勇于挑战,不服输的劲儿彻底的激了起来,声音中隐隐夹裹着跃跃欲试,仿似,再年轻三十年,这会儿,便是摩拳擦掌,亲自披甲。 莫伟天语带回味,侃侃而谈:“梁啸天那家伙,年轻那会儿就爱争强好胜,原来我们在一个部队里的时候,没少较着劲儿的抢军功,还是到了后来,各自升迁,这才分开了,没想到,这老小子到是把这股劲儿用到了儿孙上。” “爷爷的意思是——” 若说莫骄阳之前还咬不准梁家一定会参与进来,或者说,他对朱崇提到的,关于对梁家的猜测还只是一个恍子的话,那么这会儿,经过莫伟天的确认,似乎,他之前想到的,还真就可能,事已成真了。 莫首长觉得老爷子有些虚张声势了,梁家在东边一直安分守己,当然,梁啸天那人的性子在那摆着呢,要说像莫家这般偃旗息鼓,轻易不会引起人家注意还真不可能,不过,梁啸天蹦跶的再欢,可也没见其家族经脉里有几人在部队上,或是在地方上能堪大任的。 比起莫家,梁家的根基,着实弱了些。 就是在b市那边,因为梁啸天这样的性子,人缘上还是差了不少。 “爸,梁啸天只有一子一女,至于别的叔伯兄弟里面,也没有太过突出的,这一子一女也是平平,尤其女婿还是个经商的,至于儿子,嗯,听说也不过在他老子的门下混混日子罢了,虽然那个内孙还有点看头,不过,到底这关系网弱了些。” 不是莫首长看不起经商的,而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一但经商,便会有很多关系被牵制,当然,商人也可以牵制住别人,只是梁家想往高处走,所在统建的关系网,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能够打造出来的。 再说,女婿到底是外姓人,如果人家真能把关系网布建的那么广,怎么可能白白给你作嫁衣。 “骄阳,你说呢?” 莫伟天并没有直接驳了大儿子的话,而是看着自己的孙子,这才是莫家真正蛰伏的龙。 莫骄阳眉眼间虽然没有与老爷子一样的兴奋,可却有着敌兵入境的隐而不发,眉梢眼角都透着犀利与冷鸷,两片薄唇勾起了一抹冷硬的弧度,仿似凌厉的刃片,睨睥的那些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空气下的敌人,一步一步迈进自己设下的陷阱,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独角戏唱的太久,总会显得孤单,不是吗?” “哈哈……哈哈……好!好!好!” 莫伟天爽朗的笑声几乎都能震的楼板直晃,在连叫了三声好之后,满面红光的点了头,“看来啊,你已经排好了一出折子戏,接下来,我们就看看梁家那天怎么接招了,但愿,梁啸天那老家伙没被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磨去了棱角。” 莫首长瞧着这一老一少,深深的叹息一口,似乎,在不远的某一天,自己很快就将被拍死在沙滩上。 不过,能有这样的儿子,作为父亲,又如何会不骄傲。 251.第251章 你很想?(加更,元旦快乐) 出了书房,还没看到李嫂的身影,莫骄阳便直接去了二楼。 刚走到自己的房间,还没等推门,就听到里面支支吾吾的说话声,“妈……我不是故意的。” 莫骄阳眉头一皱,这声音,分明是杜若。 原本搭在门把儿手上的手用力一按,房门便被推开,就像是怕下一句话,贾美云就要说什么委屈杜若的话似的,在步子刚刚迈进房间,还没看清楚屋里的情形时,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种急切的腔调,夹藏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担心,仿似怕杜若不小心做错了事儿,这会儿正被长辈训话,要是他的步子不快一点,下一句可能贾美云就会说的更重一些。 不然,杜若之前的话,自么会说的那么小心翼翼。 “啊?大少爷回来了,吃饭了吗?我下去给你热点吧?” 李嫂手上拿着跌打药水,看到莫骄阳这般进来,细心的问了起来。 贾美云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杜若的后背上,也没功夫去琢磨儿子刚才进门的心里变化,甚至连头都没抬,手上还在用着力,在刚刚涂了药水的部位揉着淤青,不过嘴上也交待着李嫂,“你先下去给他热点吃的,这会儿时间晚了,别挑油腻的,弄点清淡的就行,要不就熬点粥吧,连老爷子,还有骄阳他爸,一块,当吃点宵夜了。” “哎,好,我这就去,熬粥快,再弄点小菜就成了。” 李嫂一边应着,一边把手里的跌打药水拧好了盖子,放到了贾美云的手边,一会儿用起来也方便。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莫骄阳站在门口站开一个人的通道,看着李嫂出了屋子,才声音微冷的看着床上一个趴着,一个坐着的两个女人。 杜若不是不想抬头,是后背揉的太疼,之前明明没觉得有这么疼的,这会儿要不是把头埋的低一些,眼泪都流脸上了。 贾美云刚刚还能听到杜若轻嘶两声,这会儿到是半声都没有了,想来,也是怕自己儿子担心。 手上的动作不停,语气尽量柔和的解释着,“下午你二叔和你二婶不是过来了吗,发生了点不愉快,你媳妇跟依岚在厨房呆着,后来可能听到厅里面吵的太凶,就出来了,依岚没走稳,你媳妇扶依岚太急,后背就撞到了厨房的拉门框上。” “撞……”莫骄阳瞧着贾美云手下的那块淤青,也不知道是揉开的关系,还是刚开始撞的就这么厉害,反正这会儿瞧着,不比他的巴掌小多少,还透着青紫。 杜若从来就不是莽撞的性子,磕磕碰碰的伤,几乎都没有,她身体上留下的印迹,都是他吻上去的,虽然吻痕太重,消失的时候,也会变成浅青色,可是那也不是这种生硬力道撞出来的。 “他们的事儿,跑到家里来闹什么?” 虽然是自己的叔叔,可是莫骄阳对于这件事儿,还是不大满意,且不说杜若因着这事儿连累的受伤,就说家里还有老爷子,二叔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家事儿都解决不好,还得拉着家里的老人跟着操心,实在是有些过了。 贾美云不可能当着莫骄阳的面去评价二房如何,更何况,这事儿,多少有她参与的成分,这会儿觉得揉的差不多了,知道这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揉好的事儿,抬手拿着纸巾擦了擦手心,没接莫骄阳的话,而是指着那瓶跌打药交待道:“明儿早起来的时候,再给她揉一揉,这个牌子的比较好用,估计再有个三、两天,就能消下去了。” 知道小两口有话说,贾美云交待完就出了屋子,只是在跟莫骄阳交错的时候,才想起来,“早上看新闻说是凌氏承建的帝豪大厦起火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没有伤亡?” 贾美云还没空出功夫看晚间新闻呢,再说,家里闹成这样,也没心情去看电视。 “没事儿了。”莫骄阳答的心不在蔫,这会儿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床上埋着头装鸵鸟的女人身上。 贾美云一瞧,失笑的摇了摇头,也不在这做不识趣的电灯泡了,一边关了门,一边说了一句,“饭好了叫你下楼。” 杜若耳边听着门板关合的声音,然后,好像又传来暗锁被拧上的声音,脑袋在床单上蹭了蹭,才侧头看了过去。 莫骄阳就那般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大床中间的小女人红的跟小兔子一般的眼睛,这会儿看着他的光都像是期期艾艾的。 眸光落到刚刚她蹭过的地方,深色的床单上有浅浅的水渍,一定是这丫头忍疼的时候,把泪水流在了上面。 “很疼?” 没有抬手去碰,因为刚刚回家到现在还没有洗手,怕有细菌感染上去。 “还好,不是很疼。” 杜若的声音有些虚,虽然没用镜子照照这会儿的狼狈样,可是刚刚哭过的眼睛应该也能看的出来。 莫骄阳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杜若咬着唇瓣,看着男人的背影,不解,心里猜想着,不会是生气了吧? 可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啊? 当时她扶莫依岚是本能,被撞是意外,后来又是一团乱,她也没觉得后背有什么不舒服的,等到莫依岚他们都离开了,她回房间休息,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又刮了一下,才觉得有点疼。 当时就轻叫了一下,却不想被贾美云听到了,非要帮她看看,这才又让李嫂去隔壁借了这药,说是之前听他们家提过这药特别好用。 杜若也知道,跌打损伤揉开了好的快,不然青淤留在那儿,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所以,贾美云说给她揉也没反对。 只是这力道,杜若终于明白人家为什么是主任,她只能是个小白人大夫了,实在是手上的力道不够啊。 她也不好意思说疼,就算是说了,贾美云还得告诉她不用点力,揉不开,一准就没有效果,所以她才忍着。 贾美云偶尔问她的时候,她也就含糊的应了。 看到男人去而复返的时候,杜若已经把后背的衣服放下来,正准备下床去看看,印象里没记得莫骄阳有跟她生过气的时候,这次,好像还是难得的一回,她得去看看。 “要干吗?” 莫骄阳刚洗了手回来,就看到杜若两手扶着床,脚上正套着拖鞋,要起身的样子,皱着眉反手关了门板,又重新拧了暗锁,这才快步走到了床边。 两只手搭在杜若的肩上,不需要任何力道,就能把女人掌控在自己的势力范围。 “依岚莽撞惯了,从小到大磕碰的次数也不少了,你去扶她干吗?” “……” 杜若眨了眨眼,仰着头与男人的目光相接,嘴角微弯,“她是你妹妹啊。” 眸光微闪,语带调皮之意,“而且,依岚平时对我特别好,为她受点伤,没什么。” “怎么不见你这么为我!”前一句话还让男人感受到了阳光雨露,后一句话,却让男人微微的吃起醋来,虽然对方是他的妹妹。 可是霸道如莫骄阳,期望的从来都是他的女人,心里在意的,就只有他,哪怕是他的亲人,也要排在他的后面。 杜若这样仰着头有些不舒服,所以原本撑在床边的手,就顺势往后挪了挪,这样身体就可以倾斜着去看上方的男人,只是平时这样做并无什么不妥,可是今天的撞痕正好在后背的脊柱上,这样的姿势让脊柱受力,刚刚还没消下去的疼痛之感,再次袭来,一时没忍住,轻叫一声,“哎呀——” “怎么了?”莫骄阳皱着眉头弯了身子扶住了杜若,心里估计着可能是刚才撑到背脊的伤了。 “给我看看。”一边说着,一边轻扶着杜若放倒到了床上,大手很自然的把她的毛衣往上推,而且顺势就脱了下来。 “别——” 杜若觉得看个伤势,好像不用把衣服都脱了吧。 莫骄阳却像是没听到杜若的话一般,或者说,他要检查的实在是太全面,有一片布料,都耽误他的视觉效果。 “啪嗒。”胸衣的扣子被他的食指和拇指一搭,轻松的弹开,这项技术在一年多的实践与操作中,越来越熟练了。 这会儿,女人背着他趴在了床上,莫骄阳一个轻扯,就把胸衣从女人的身上扯了出来,随手扔到了床头。 杜若觉得自己这会儿又能当鸵鸟了,虽然她看不到自己后背的撞痕有多大,可是好像不用男人两只手同时检查吧,明明刚才,贾美云用一只手就能给她把患处都揉到。 “还疼吗?”莫骄阳侧躺在杜若的一边,温厚的手掌一只穿过了她的腋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偏偏没选好,好巧不巧的罩在她前胸的丰盈上,另一只手,掌心的位置,正好落到了她的后背脊柱的淤青上,声音里隐隐透着心疼。 “不疼了。” 杜若窘迫的声音在两臂之间传来,屋子里开着灯,窗帘还规矩的立在窗户的两边,玻璃因为室内室外的温度差而沾满了哈气,虽然从外面看不清楚屋里在做什么,可是她这样完全的暴露在空气下,还是有些羞赧。 “真的不疼了?” 莫骄阳似乎并没有察觉杜若的羞赧,落在她后背的手渐渐的撑起了五指,修长的五指熟稔的在她的后背上游走,只不过巡游的领地,似乎固定在了中间线上。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莫骄阳单臂支撑着身体,缓缓的覆在了杜若的背上,却没有往下压实,或许是怕碰到她的伤口。 杜若几乎能想像到男人接下来想干什么,会干什么,只是这会儿,她这样的姿势—— “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不过这会儿还有一点点疼。” 杜若侧眸回头,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莫骄阳,想说一句,大爷,今晚就饶了妾身吧,妾身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侍不了寝啊。 “真的只有一点点?”莫骄阳似乎没看懂杜若眼里的暗示,只是蹙着眉头研究着一点点有多少? “比一点点,再多一点。” 杜若觉得没人比她再苦逼了吧,说的太重,怕男人心疼,说的太轻,这男人真要跟她实际操练,那她就可以直接交待了。 “那是多少?”像是想要确认这个一点点的重度,莫骄阳刚刚还虚撑着的五指,这会儿抬起了一指,压在了她的伤口上,刚刚用了一点力,就听到了杜若轻咝一声。 眉头皱紧,连一分力都没用上,就叫了,“这就是一点点儿?” 杜若打着哈哈,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结,当然,她也听出男人的声音有些不高兴,眼珠子一转,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妈说不能做剧烈运动。” 扑哧。 “你很想?”不得不说,这个理由找的很好,至少,莫骄阳刚刚笑了下,这会儿眉头也展开了一些,看着杜若的眼神仿似在说,虽然你受了伤,不过你你要是真想的话,那我就来满足你。 “我才没想。”她怎么可能想,是谁晚上索求无度的,她是巴不得睡几天安稳觉呢。 当然,要是不受伤的话,就更好了。 “对了,今天早上着火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啊?” 杜若在莫骄阳的配合下重新穿好了衣服,才把心里一直记挂的事儿问出来,“我看电视里说火势挺大的,后来怎么样?里面人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原因也找到了,晚间新闻也报过了。” 莫骄阳没把这里面错综复杂的联系跟杜若说,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几句,免得她担心。 杜若轻呼了口气,这一天可真算的上是跌宕起伏啊。 “你知道二叔和许老师的事儿吗?” 杜若一直把这个疑问憋在心里,不好去问贾美云,也没办法去问许梅,这会儿看到莫骄阳了,想着他没准能知道一些? 莫骄阳摇了摇头,他一向不爱八卦,“他们都是成人了,自己的事儿,自己会处理好的。” 杜若瘪了瘪嘴,“我就是有些心疼依岚。” 对于这个问题,莫骄阳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拍了拍杜若的肩膀,“对依岚来说,或许是个好事儿,也未可知。” 爸妈离婚,对子女是好事儿? 杜若对这个说法保持怀疑。 当然,她要是知道司马雪莲早前打着主意,拿着自己女儿的婚事儿来给莫建国铺升职的路的话,她一定会认同莫骄阳的说法的。 晚上喝粥的时候,气氛明显好了许多,连之前一脸沉郁之色的莫伟天,这会儿都露出了笑模样。 三个男人都没有谈工作上的事儿,莫首长明儿一早就得回b市,这会儿正说着,“那边房子安置妥当了,复式一层一户,过年的时候,我可能没时间回来,爸和美云年前过去吧?” 莫伟天摇了摇头,“过了年吧,不差那几天,正月的时候过去,顺便走走朋友。” 莫首长知道老爷子这是不舍得这边,到也不深劝,反正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 “骄阳,你爷爷和你妈到b市那边,大院这边,你们两口子回来住吧?” 莫骄阳拿过纸巾先给杜若递了一张,然后又抽了一张,一边擦着嘴,一边摇头,“不了,这边还让小刘和李嫂看着吧,我跟若若住鼎盛豪园那边,上班近。” 贾美云也不反对,过了年杜若还要上班,鼎盛豪园那边离医院确实近一些,“我看了行,这边有依岚呢。” “房子在这又丢不了,他们爱住哪就住哪儿,再说现在交通方便,我又不像你们有工作在身,没事儿的时候,我还没准回来住两天呢。” 莫伟天知道大儿子猜中了自己的想法,笑着摆了摆手,老人吗,都这样,念旧,可也不是舍不得,为了儿孙的前程,他还有更大的脚步要走。 第一天的元旦假期因为帝豪大厦起火的事儿告吹了,再加上杜若的后背受了伤,就算是莫骄阳想带杜若出去玩,也不可能动弹了,剩下的两天,好歹算是平平静静的,连二房那边也没过来闹。 元旦假期之后,上班的第一天,早上送莫骄阳出门的时候,还看到朝阳明媚,到了中午,便被云层覆盖了。 没到下午,天空就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杜若以为莫建国已经回到x市了,可没想到,下午的时候,莫建国又出现在了莫家的大院,手上拿着两个红本本。 杜若原本以为那是他和司马雪莲的结婚证,却没想到,莫建国语带轻微,甚至连眼睛里都传递着多年愿望得成的感触,看着坐着客厅里正在喝茶读报的莫伟天深深的鞠了个躬,“爸,我和许梅结婚了。” 杜若不知道该不该用情种二字来形容莫建国,一边对着一个女人多年深情不改,一边与另一个女人同床异梦多年。 杜若看到了莫建国起身的时候,眼角有些湿润,再看着沙发上沉稳的老者,那种仿似一切尽在掌握的安之若素,就像是早就预示了这样的结果,她绝不相信以司马雪莲之前还那样强势的态度,会这般从容的同意离婚? 突然间就想到那了自己的那份结婚证,这个时候,想起这个,杜若不知道是不是不吉利,可是在拿证的过程里,她的确什么也没参与。 252.第252章 虎毒,食子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司马雪莲狰狞着眉眼,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雪白的床单上那一本紫红色的离婚证,烫银的大字刺的她眼底生疼。 由最开始的强烈挣扎,到现在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这样的东西,就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些她一直自为是的资本,她信奉了二十多年的资本,在这一刻,就像是一场笑话,而她,一直不自知的活在这场笑话里。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什么不能离婚,什么水聚为财,水散家分,都是骗人的,骗人的,莫家欺负人,这是欺负我司马家没人啊…… 声音发哑,那一句句质问本是由心底最深处散发出来最浓烈的质问,可是在冲出嗓子的时候,又因为这样的嘶哑而变的揪心。 莫依岚意识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像个疯婆子一般,坐在那里不修边幅,连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都不在乎,一双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子,此时就像是失了前行的方向一般,满是迷茫之色。 嗓子因为火气上涌,这会儿几乎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哪里还有刚刚的剧烈挣扎。 这个时候,或许她应该贴心的上前抱着她母亲的背,然后细细的语声安抚着,说以后还有她。 呵呵—— 一声轻嘲,由莫依岚的嘴里溢出。 她又怎么能忘,之前她把这本离婚证交到司马雪莲手里的时候,那浑厚有力的一巴掌,打的她几乎单耳失聪,那愤怒的想要杀人的眼神,恨不得立时将她凌迟,那抬手指着她的食指,恨不得化成尖刀一样插入她的心脏。 莫依岚忍不住想着,要是那根食指真能化作尖刀,是不是要在那刀面上凹出一个槽来,这样,扎进心脏的刀会将身体里的血液尽快的导出,瞧瞧,她平时很少有时间去看电视剧的,却偏偏记住了这样的情节。 酒店的房间很暖,中央空调至少达到了二十七、八度,可是身上还是穿了薄款的毛衣。 这个时候,忍不住在庆幸。 若是夏天,这样的温度,她身上必然是一件短袖,或是吊带的波西米亚长裙,披散着波浪卷的长发,在夏风中轻舞飞扬。 可若是夏天,刚刚司马雪莲那般疯一样的要冲出这间房,去莫家大闹一场的势头,她不顾一切的上前抱着她,拦了她,必然会被她抓的满头,满脸,甚至是满身的血印子。 这会儿,隔着一层衣料,虽然指甲抠在身上依然很疼,可是至少不会流下血印子,又省了不少去疤膏的钱。 莫依岚抬手按了按眉心,到底是母女一场,终究不忍看着司马雪莲这般浑浑厄厄的样子。 长长的叹了口气,莫依岚看着床上已经陷入疯魔的女人,收起了平时说话的犀利,试图用温婉的一面来挽回床上那个女人的理智,“妈,你知道为什么离婚证从蓝色改成了现在的紫红色?” 离婚这两个字是司马雪莲的禁忌,这会儿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这两个字,都足以让她抓狂,所以,双目憎悟的盯着莫依岚的时候,嘴上还不停的呢喃着“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似乎,在她的大脑意识里,现在就只剩下这四个字了。 任何想要突破这四个字而重新灌入的思想,都必须要经过重重阻挠,才可能见到一线光明。 莫依岚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不是用在了谈恋爱上,而是用来安抚自己母亲的情绪上。 莫依岚想着,连植物人处于昏睡的状态下都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像司马雪莲这样儿,就算是拒绝接受,可也不代表听不见,反正她已经把自己摆在了任重而道远的路上,便无需去要求床上的女人一定要看着她的眼睛才算是一种基本的尊重和礼貌,她只要能把想说的东西,一点点的灌进去,滴水穿石,总有一句话能唤醒她吧。 “妈,我之前在网上查过了,网上说,那是一种新的祝福,对新人新家的美好祝福,离婚之后,好合好散各找幸福。” 一句话没有得到回应,莫依岚也没气馁,接着说道:“妈,不是说两人结婚的时候,是为了能更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吗,既然在婚姻的旅途上,没有得到这样的幸福,那便是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与起让一段不幸福的婚姻束缚着彼此,到不如离了婚,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妈,网上说,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还能再寻真爱呢,你看看你,也不过五十多岁,保养的又跟三十来岁的成熟女人差不了多少,走在大街上,还有人误会咱们是姐妹,离开了爸,没准下一段婚姻会比这一段还要幸福呢。”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司马雪莲就像没听到莫依岚的劝说一般,眼皮都不撩一下,目光紧锁着那烫银的三个大字,反复念叨着。 莫依岚没给人家当过知心姐姐,劝人这种活,真没多少耐心。 这会儿要不是司马雪莲,换做任何一个姐妹,遇到这样的情况,在这独自哀凄,死守着一段别人早就弃之如鄙的婚姻还不放手的话,她早就破口大骂那女人没出息了。 可是这会儿是她的母亲,把她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母亲,给了她生命的母亲,她觉得自己破口大骂一定很不是东西。 可是她觉得,这个时候,要不大骂一场,她一定会被司马雪莲折磨疯的。 倒吸了一口气,莫依岚努力把那股子想要骂人的冲动压了又压,努力让自己再开口的声音依然保持平和,甚至更为贴心,“妈,前有因,后有果,有些事情,在你做的时候就该知道,欠下的债,总有偿还的一天,或许有些人在生的时候侥幸逃过了,可是死后或许会更孤清,到不如现在清清白白的把自己撇的干净,等到新的良缘来临的时候,努力抓住,照旧能活出个精彩来。” “依岚,你帮帮妈妈,你去帮妈妈求求你爸爸,妈妈不想离婚,离了婚,你就成了没家的孩子了?” 司马雪莲突然间从床上跳了下来,直接就跪到了莫依岚的面前,哀哀的祈求着。 这一刻,她甚至忘了,她求着的人,是她的女儿,她真的可以不必这般卑微的。 莫依岚也被司马雪莲的举动吓着了,一个激灵,连忙想让开,可是她被困在了司马雪莲和宽大的扶手椅子中间,没办法挪开,只能把脚缩上来,整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从单侧跳下去,因为失了重力,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连后怕的时间都没有,回过身就去扶司马雪莲往起站,语带急切,甚至连心底的烦躁也带了出来,“妈,你这是干什么,哪有当妈的给孩子下跪的,你这是不想让我活的长,是吗,要真是这样,你当初干吗要把我生下来?” 莫依岚是真的被逼疯了,司马雪莲的所有举动已经完全超出她认知,还有承受力了,再这样下去,她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跟这个女人同处一室了。 “哈哈……哈哈……” 莫依岚之前说的那些话一点也没有钻进司马雪莲的大脑,却偏偏刚刚那一句,一下就踩到了司马雪莲的痛脚,双眸死死的盯着莫依岚,这一刻的目光里有深深的憎悟,那是她从来没在莫依岚面前流露出的一面,这会儿,却像是失去了理智,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 莫依岚被这样的目光怔住了,为人子女,哪怕得不到父母的爱怜,可至少,还能拥有一份平淡。 可是现在,算什么? 这是恨屋及乌吗? 司马雪莲也不起来,刚刚还跪着的身体,向后一软,便坐到了地毯上,长长的绒毛原本该像温暖的热源一般包裹着她,可在此时此刻,她感受到的,却是一根根倒刺,扎的她寒毛倒竖,偏偏因为刺儿尖太细,哪怕在身体里走了个来回,却没有一滴血珠流出来。 冷冷的笑着,厌恶的笑着,左手撑住了后坐的身体,右手的食指抬起来,直起莫依岚的鼻尖,仿似,这样的动作,可以把扎在她身上的刺儿,通过指尖,都能传递到她厌恶的这张面孔上。 “你说说,一样是生孩子,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偏偏是个女儿呢,要是个儿子,是个带把儿的,哪怕养成个纨绔,我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境地,莫依岚,你说说,你有什么用,我是你妈,是你亲妈啊,我生了你,养了你,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啊?” 司马雪莲看着满眼错愕的莫依岚,仿似没有看清那晶亮的水眸里蕴藏的伤痛一般,毫不留情的指责着,“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却从骨子里透着莫家人的自私,凉薄,你亲爸要和你亲妈离婚,你非但不阻止,还恨不得在一旁拍手鼓掌,别人攻击你妈我的时候,你不帮一把也就算了,还要上来踩一脚,莫依岚,这就是你在莫家大院里学到的?还是你骨子里天生就是这样的凉薄,自私自利? 呵,莫依岚,你说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那我问问你,你这样对你的亲妈,就不怕将来你生了孩子,你的孩子也会这么对你吗?” 司马雪莲恶声恶气的问着,那语气里的浓浓鄙夷,就像是一种诅咒,绕成了一个圆箍,盘旋在莫依岚的头顶,那层光圈的周围,被满满的黑色雾气笼罩着,就像是设了重重迷瘴的原始森林,因为某些生物的存在,不想被人打扰,利用五行八卦的相生相克,在这层迷雾里融进了毒,只要有人擅闯,轻则头晕目涨,重则七窍流血。 莫依岚已经开始头昏了,要不是指甲戳破了手心,那些微麻的刺痛感还提醒着她的大脑神经保持清醒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会不会控制不住那些奔涌的暴戾情绪,放纵自己像市井泼妇一般上前与地上的女人撕扯。 诅咒?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竟然第一次听到了有人诅咒她? 这个人不是马路上行走的陌生人,也不是公交车上因为口角而恶意起的争执,这个是大言不惭,口口声声的说是她的生母? 呵呵,她的生母不只诅咒着她,还诋毁着她打心里尊重和爱护着莫家人,凉薄,自私,这样的字眼儿自私会用到莫家人身上,要是以前在外面听到谁说一句这样的话,她一定能拿着酒瓶子把人家脑袋砸开花,也不眨一下眼儿的。 可是这会儿,司马雪莲一声声的讨伐着莫家人凉薄,莫家人自私,她却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恣意的守护着护着她长大的莫家人。 原因,竟也是因为这个人是她的生母,她的母亲。 无力,席卷了全身,莫依岚不想再去看地上的女人,她怕从她嘴里再听到一句,哪怕是半句恶毒的话,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对她嘶吼回去。 转过了身,把目光望向了套房的门把儿手,似乎那样精致漂亮的门把儿手比地上的女人都要好看,哪怕被无数的人摸过,可是只要用清水擦过,它又恢复了与它内里相同的干净。 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东西,可是有些时候,东西比人心,干净的多。 “妈,爸爸把名下的财产大半都给了你,还有一套房产,如果你不想住,可以卖了,回头再买一处,要是不想再s市呆着,或是想去舅舅——” “别跟我提什么舅舅,那就是一群白眼狼,恨不得把我身上的血榨干,我找他们干什么,让他们把我从里榨到外,然后连点过河钱也没有,再被撵出去,哼,我才不会傻到任人宰割呢!” 司马雪莲脑路突然就清晰了,反驳的话语明显反映了她心底的深刻的计算。 莫依岚眉头一眨,对于所谓的舅舅,她也不喜欢,同在一个城市,三、五年不见面也没什么感觉,当然,那一家子也不敢到她跟前,自从小时候表哥在她身上没捞到好处,反让她找人揍了一顿之后,就彻底的消停了。 “那好,我先帮你把房子卖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地方,要是没有,我就做主给你再买一套,到时候你要是孤单,我可以陪你住,你要是不喜欢,我就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你。” “不需要。” 丝毫不出意料的反对,莫依岚嘴角扬起了嘲讽的笑意,瞧瞧,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人家连那么绝情的话都说的出来,怎么还会稀罕她一个女儿跑去暖被窝,呸,你就是个惹人厌的货色,偏偏还没有自知知明,喜欢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活该,骂你也不多。 “那好,这两天你先住酒店吧,有什么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你要去哪?”司马雪莲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看着莫依岚把手按在了门把儿手上,急切的质问着。 “去给你卖房子,找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吧。” 莫依岚没有回身,因为她知道司马雪莲这般急切,一定不是因为舍不得她。 “先等等。” 司马雪莲微闪的眸光里像是在下一场赌注,那是一场疯即成魔的赌注。 “还有事儿?” 莫依岚没有回头,微垂着头看着手按住的门把儿手,还在研究着里面的构造,那些不曾被人手碰到的地方,一定是纤尘不染的吧? “嗯,你先等等,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司马雪莲忍着心脏跳动加快的节奏,起身的时候,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棱花玻璃烟灰缸,因为屋里没有人抽烟,那烟灰缸干净的能折射出人脸上的狰狞的表情。 莫依岚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没有在意,以为司马雪莲要找什么东西,或是交待什么,能听到她清醒的分出利弊,她就清楚,刚刚那些刺的她心脏一阵阵抽紧的话,也不是口不择言,哪怕是口不择言,也一定是在心里酝酿了很久的话,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表达出来罢了。 她想吐槽一句,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重男轻女。 可是这会儿,她连吐槽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想把自己当个陀螺旋转起来,赶紧把这件事儿解决了,给她找了地方,让她安生下来,哪怕隔三差五要见个面,哪怕隔三差五打个电话问候一句,就算是例行公事罢了,只要不这般时时面对,她就觉得自己不会再受伤。 钝痛袭来的时候,莫依岚以为自己身体感觉错了,只有母女在屋,她怎么可能被人从后面袭击呢? 就算是开美人依旧那会儿,有多少公子哥儿想打她的主意,也没谁真的敢在她身后下黑手? 开玩笑,莫家的孙女,也有人敢动,找死不是? 可是在新的一年来临的第四天,她终于体味到了阿凯说的那句,后背,只能交给信任的兄弟。 无论在任何情形下,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都不要把后背交给她。 她不知道,如果吴凯现在在这儿,她是不是要问一句,在兄弟与母亲之间,如果给他选择的话,他会把后背交给谁? 嘴角泛着苦涩的笑,莫依岚身体滑倒的时候,在眼睛闭上之前,用残存的理智,失落的目光直直的望进司马雪莲的眼底,声音微弱的喊了一句,“妈……” 253.第253章 莫骄阳说:别怕,等我。 虎毒不食子,杜若从来没想过,司马雪莲会做出伤害莫依岚的事儿,哪怕她失去了理智。 可是当她听到莫建国接到电话那句压抑不住的斥吼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瞬间的停滞了,连两条腿都被灌了铅,迈不动一步。 耳朵里嗡嗡的响着,想要努力去明辨莫建国这会儿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可是偏偏,她一句也分辨不出来,只能看到他两片嘴唇不停的翕合着。 还有莫伟天杀气腾腾的从沙发上愤然而起,拧身上眉眼间的戾气仿似空气都随之凝结。 “小刘,备车,快。” 莫伟天来不及去责备二儿子如何,这个时候也不是说那些无用话的时候。 贾美云这会儿正在厨房跟李嫂商量着晚饭做什么,既然莫建国再婚了,办不办先不说,至少家里该吃上一顿饭,表示认可许梅这个人了。 菜单刚拟到了一半,就听到老爷子的怒吼声,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老爷子大步往门口迈,还看到愣在楼梯口的杜若满目震惊的样子,第一时间反应,自己的儿子出大事儿了。 可是这会儿莫建国也跟着老爷子身后追了出去,那扭身时满眼目眦欲裂的伤心样,仿似出大事儿的又不是莫骄阳,那一刻,七上八下的心非但没落稳,反倒提的更紧了。 能让莫家男人变色的事儿,真是不多。 “若若,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这个时候去追老爷子,无疑是自己找骂,贾美云觉得杜若的表情,一定是知道什么。 杜若本来是被惊到了,被贾美云这么一摇,一问,神经马上就回拢了,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反手就扣住了贾美云的手臂,慌乱的急声道:“妈,二婶要害死依岚了。” 这个时候,还来不及把称呼改过来,也没时间去计较这个称呼的重要与否。 “什么?”贾美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司马雪莲怎么会害死莫依岚? “妈,咱们快点去,二婶把依岚吊在了楼窗户外面。” 杜若零零散散就听到了这些,具体的也不知道,这会儿腿还有些软,可是已经转身往门口跑了。 贾美云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跟李嫂交待什么,追着杜若也往门口跑,一边拿着大衣,一边换鞋,“把大衣穿上,天寒地冻的,你要冻坏了,骄阳该有多心疼。” 一句话,像是提醒了杜若一般,接过大衣的第一时间不是往身上套,而是从大衣兜里往出拿电话。 因为太过害怕,电话解锁的时候,几次都差点从手上滑下去,明明平时那般方便轻松的解锁方式,这会儿,只要按一下电话顶端的开关机钮,让屏幕亮起来,再用拇指轻轻一划就可以了。 可是这会儿五指不连贯作业,再加上大脑短路,以经让她失了分寸。 冷静,冷静。 脑子里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要冷静,作为外科医生,面对病患,无论伤者有多重,第一时间都要冷静,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让自己在手术过程中不会因为主观的臆断而葬送了伤者求生的机会,甚至一个主观的不正确臆断,也有可能让健全的伤者变成残疾。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两、三秒的时间,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那边贾美云已经去车库又开了一辆车出来,小刘开车载着莫伟天,莫建国已经先走了,家里没有司机,就只能贾美云开车了。 好在,贾美云平时虽然不开车,可也不代表不会,尤其开出来的还是老爷子那辆交警队看了都要敬礼的车,自然是一路更加畅通。 杜若在坐上副驾的时候,电话就打了出去,没有问男人这个时间有没有事儿,会不会耽误他的事儿,第一句话开口便是求救,“骄阳,依岚要死了。” 呃—— 莫骄阳正在开紧急会议,针对元旦帝豪大厦起火的事儿,全市防火防风预防机制再次被提到了重点,市长朱崇正在上面发言。 往常开会他是不会戴电话的,刚刚进来的时候,因为一路跟谢朗交待事情,就把这茬给忘了,原本想要调静音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杜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看了一眼上面还在讲话的男人,莫骄阳单手捂住了电话的传声筒,悄悄的起了身,给了谢朗一个眼神,便顺着墙角往出走。 谢朗追随着莫骄阳的身影也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刚刚莫书记眉眼间的厉色让他看的一清二楚,怕是有重要的事儿要交待。 从后门出了会议室,莫骄阳拐到了安全通道,才把电话放到了耳边,孰不知,电话彼端的杜若,嗓子眼儿都开始冒火了。 “骄阳,骄阳,你在没在,你有没有听啊?” “在,若若,别急,好好说,怎么回事儿?” 莫骄阳眼前好似恍过杜若心慌意乱的样子,她现在一定是无助到了极点,才会这般的语无伦次。 “骄阳,依岚出事儿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反正二婶给二叔打电话,好像对依岚做了什么,骄阳,我和妈现在正往过赶,爷爷和二叔也过去了,骄阳,你快想想办法,二婶一定是疯了,她怎么能对依岚下手呢?” “好,若若,你别急,我马上过去。” 莫骄阳没有在电话里多安慰杜若一句,同样,这个时候,杜若也没再多问刚才莫骄阳怎么接了电话还不出声,所有的人都奔着一个目标在前行着。 贾美云的车技不算好,这会儿开车就不敢分心和杜若讲话,不过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相信的。 车子一路到了司马雪莲住的酒店门口,这会儿,楼下已经围了好些人,更有救护车充起了气垫。 贾美云的车子停在了马路对面,实在是这边被人群围着,停不过来。 下车的时候,杜若和贾美云都有些腿软,十几层的高楼,一个窗口那里,看不清人的长相,可身上的衣服,明明就是莫依岚从家里离开时穿的那件,当时,还是杜若递到她手里的。 “妈……”杜若声带颤抖的叫着贾美云,寒风掠过脸庞打在肌肤上的冷意激的她浑身一阵激灵。 贾美云绕过了车头,把杜若的手握在了手里,拉着她一边过道,一边安抚着,“先别急,你爷爷过来了,你二叔也在,骄阳或许也到了,司马雪莲无非是拿着依岚当筹码,想跟你二叔谈条件罢了。” “可是,妈,那是十几层的高楼啊,要是一个不小心?”杜若都不敢再往下说了,四层楼掉下来一个不慎,还有可能脑浆崩裂呢,更何况是十几层楼? 贾美云自然也知道杜若说的是实情,只是现在是事实摆在眼前,除非想办法能劝住司马雪莲,否则,谁也不能变成空中飞人把莫依岚从上边救下来。 没有时间去听楼下那些围观的人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什么,也没心思去看那些企图进入酒店得到第一手资料的记者们,被围堵在大门之外,正钻门盗洞的想要偷偷潜入。 杜若和贾美云在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进了酒店一楼。 莫伟天的关系,司马雪莲所在的楼层都被戒严了,这会儿,除非是必要人士,否则是不可能踏上这层楼的。 杜若一路随着贾美云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在数字键跳到十五层的时候,电梯门打开,走廊里第一个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白廉? 来不及诧异白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只一眼,杜若就看到他满目充血,火急火燎的样子,平时瞧着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竟阴沉的有些吓人。 莫伟天和莫建国都站在走廊里,目光对着斜对面一个紧闭的房间门,两双眼睛浸着戾色,似乎要把门板刺穿。 “爸,二弟,人呢?” 贾美云上前直接对着莫伟天问道。 杜若紧随其后,未语,却不掩眸中的关切之意。 莫伟天瞪了一眼莫建国,哼了一声,把目光调向了一边。 莫建国知道,老爷子平生第一次被人威胁,竟然是曾经的儿媳妇绑了自己的孙女,这样的事儿传出去,怕是够s市议论一年的了。 只是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生气要是能解决问题,他比谁都生气,这会儿里面除了自己的女儿,还有许梅,他竟然不知道,司马雪莲还给许梅打了电话,他们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的,司马雪莲却只让许梅进去了。 “大嫂,许梅在里面,司马雪莲只让许梅进去了。” “许梅?”贾美云一声惊诧,“她想干什么,把许梅叫进去难不成还打算用许梅换依岚?” “不会吧?”莫建国觉得贾美云这个可能不该成立的,许梅也好,依岚也罢,都是对他要挟的筹码,换不换的,真没什么必要。 既然是冲着他来,有话就冲着他说,即便是把别人绕进来,也解决不了问题。 贾美云回身看了一眼杜若,这个时候,她是不能进去跟司马雪莲对话,只怕是雪上加霜,不过让她这般干等着,到底不放心。 “若若,要不——” “妈,我去试试。” 杜若不知道贾美云与自己想的是不是一样,可是她愿意去试一试,外面还飘着雪,她怕莫依岚没有多少时间能坚持住了。 到时候,就算人没事儿,也要被冻坏的。 “你说的话,未必有用,只要能进去屋,想办法制住他的麻穴,到时候你和许梅联手,就一定能把依岚救下来。” 学骨科的对人体的骨骼、穴位都有一定的了解,贾美云的方法更专业一些,即便对方失去了理智,只要身体一瞬间的失灵,就有机会反扑。 杜若点了点头,认真的保证着,“妈,我一定不会让依岚有事儿的。” 步子迈开,在经过白廉身边的时候,看到他翕合着双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杜若知道他喜欢莫依岚,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儿,或许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这份心,所以,她愿意停下脚步,对着白廉点了下头,“我一定会尽力的。” 白廉有些感激的看着杜若,外面的消防车是他叫来的,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差点吓的心肝肺都冲出体外了,打电话给他的兄弟甚至还调侃他说他喜欢的女人正为别的男人跳楼。 那会儿,他真是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赶到这儿看着莫依岚被钓在十五层楼高的窗户上,那一刻他真是恨死了始作俑者,他一边往楼上跑,一边想着怎么把这人大卸八块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他竞是万万没想到,虎毒到食子的地步,他虽然不知道莫家二房两口子怎么突然就分崩离析了,可是这男人跟女人之间没了感情,也不至于把所有的怨怼都撒到孩子身上啊? 他真是打心底里恨死司马雪莲了。 要是可以,他这会儿都恨不得在司马雪莲的身上捅几刀,解解气。 他试过了,那间房间的隔壁窗户即便打开,也够不到莫依岚所在的位置,更何况莫依岚两手被绑着正好吊在了窗口偏下方,就算是他能把人够着,也只能到腰部以下,上面的部位没办法截断。 危险系数太高,他真是不敢拿莫依岚来冒险,所以手足无措的情况下,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能进屋里的人身上,哪怕是一线希望,也好过没有希望。 杜若单手扶着门框,心里酝酿着敲门的理由,这个时间,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司马雪莲不知道还打算耗多久,要是她说给她们送饭,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手指轻抬,刚要在门板上敲响,耳边就传来电梯门开合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 莫骄阳大步迈出的时候,眉梢眼角间都透着阴鸷和冷凝,鼻梁挺直,薄唇紧抿,勾起的弧度恰似弯刀,正欲试待发。 视线穿越了众人,直直的落到杜若身上,那一瞬间皱起的眉眼,似乎在传递着一种不赞同的信息。 楼道里莫伟天,莫建国,还有贾美云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把目光望向了莫骄阳,可他却偏偏只把目光盯紧了杜若,薄唇微启,手指微抬,仿似指令一般的招回了杜若,“若若,回来。” 这样的目光,让杜若不期然的就把欲敲门的手指收了回来,脚步轻移,已经向莫骄阳迈去,心里是相信这个男人不会放着自己的妹妹不管的。 莫骄阳很满意杜若的反应,这会儿把人搂在怀里的时候,悄悄呼了口气。 于他而言,司马雪莲现在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不可能搭尽一个妹妹,再把自己的女人搭进去,这样的危险,他绝不允许杜若置身其中。 不去看别人的表情,只是把杜若圈在了怀里,单手把她的头按在了胸前,目光这才在走廊里掠过,看了一眼沉阴的莫伟天,点了点头,“爷爷,我要了酒店的设计图,一会儿谢朗跟酒店经理会上来,从隔壁的房间应该会有突破口。” “不可能,我来的时候也问过了,两边的窗户中间有距离,即便能把绳索扔过去,也未必能套得住人,更何况,她的手被绑着,没办法把绳索固定,就算是拖动到另一边……” “不需要拖动,我可以把绳索套在自己身上,然后从窗户钻出去,隔壁的窗户下有个脚手架可以作为支点,我会想办法拉住依岚,到时候切断她手臂上的绳索就行了。” 莫骄阳沉稳无波的阻断了白廉的话,目光镇定的看着莫伟天,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的胜算有多少,想要仰头去看男人的目光,却偏偏被他按住了头,抬不起来。 耳边传来的是他有力的心跳,脑子里盘旋的是他信心十足的话语,她想,她是该相信他的。 “有多大把握?”莫伟天冷眸凝了雪霜,看向莫骄阳的时候,是不容有半分差错的逼迫。 “爷爷不信我吗?”以退为进,莫骄阳的骄傲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能力,作为一名出色的特种兵,每次接到任务的时候,他的字典里,便只有完成这两个字,所有的不可能,都被排除在外。 莫伟天轻嗯一声,挥了挥手,虽然没说什么,却已经相信了莫骄阳的方案。 电梯门再次开合,这次上来的是谢朗和酒店的经理,还有保安部长。 房卡,绳索,刀具,该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谢朗来不及跟莫伟天打招呼,便跟着酒店经理进了房间,把一边开窗户,一边在暖气片上固定绳索。 莫骄阳估算着时间放开了杜若,双手按在她的肩胛骨上,微微用了下力,在她的担心的目光下,微勾了嘴角,弯起了安慰的弧度,“别怕,等我。” 两只手搭在他的腰际,明明该松手的,可是羊绒大衣被她紧张的攥在手心,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一想到他要把自己吊在窗户外面,身体就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 两人的距离这么近,莫骄阳的手还搭在杜若的肩上,哪里会感觉不到她身体的变化,唇角轻扬,这是女人在担心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醇厚的嗓音不掩怜惜之意,“傻丫头,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枪林弹雨都闯过来了,这些,不过是小儿科,你要是真心疼你男人,就好好想想,晚上用你那张小嘴怎么慰劳慰劳它。” 254.第254章 悬于空中的兄妹 杜若没有跟着莫骄阳进房间,是不敢。 因为她怕自己的自控力不好,偶尔的大呼小叫都会牵动男人的神经,分散他的注意力。 楼层这么高,她,实在是不敢冒一点点的险。 走廊里只余下她一人,莫伟天,莫建国,贾美云,白廉,都跟着进了隔壁的那间房,屋子里男人们说话的声音像是故意放轻,生怕惊扰到另一间屋子里的贾美云。 杜若背靠着门板,就算是屏气凝神,也只能听到零零星星的一句半句,两只手,没有了着力点,便相互紧攥着,就像是这样的力道可以刺激着她的神智一直要保持清醒一般。 不知道司马雪莲和许梅谈了什么,虽然偶尔会有一两句激动的声音传出来,可两个女人似乎都把莫建国这个男人遗忘了,到了这会儿,也没有谁来喊一句让莫建国进去。 杜若想,司马雪莲或许也是聪明的,莫建国是一个男人,如果想要制服一个女人,应该比许梅的机会多很多。 时间仿若静止,分针、秒针分明在心里滴滴嗒嗒的转着,可是耳边却没传来一句属于胜利的欢呼。 隔着一道门板,莫骄阳已经把安全绳索绑到了腰间,半长的羊绒大衣也被他脱了下来,以免一会儿救人的时候成为因为下摆拖沓面成了障碍。 “莫书记,要不,我去吧。”谢朗一边检查着固定好的绳索扣子,一边担心的提着建议。 莫骄阳头已经伸出了窗外,一边给莫依岚打眼色,一边回头睨着谢朗,“你能保证不出意外?” 呃? 谢朗没敢应,比起特种兵里的高精尖,他有勇气去挑战这样的难度,却没勇气应承下来不出意外。 外面的人不是普通百姓,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发句话,他身上背着的责任都会把他压垮。 “一会儿准备好接应。”莫骄阳并不是冲动的人,刚刚上来之前已经做过判断,这会儿,的确是有备而行。 白廉想冲上来帮忙,可是窗口的位置被谢朗和莫骄阳占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想着去当兵呢,要是去当兵了,这个时候是不是也能起点作用。 贾美云虽然知道莫骄阳在部队的时候表现突出,那些军功彰,奖状,每一份都是他荣誉的代表,可是脑子里想像着儿子出任务时会遇到的危险,与亲眼看见儿子出任务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刺激着她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着,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杜若为什么不敢进来了。 她不知道,若是这会儿被掉在外面的人不是莫依岚,她还会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冒险。 或许,她也应该转身从这间屋子走出去。 “二弟,你去走廊里听着点,一会儿万一被隔壁发现了,至少不能让司马雪莲真的从里面割断了绳子。” 脑子里虽然想着退缩,可是嘴上已经把之前考虑的事情说了出来,既然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要是真救不出来,或是咫尺之间没来得及,那又该是怎样的遗憾啊? 莫建国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侄子,还是信得过的。 “那好,大嫂,这边,就拜托了。” 贾美云摆了摆手,这个时候哪里还用这些客套话。 看着莫建国出了房间,贾美云瞧着莫伟天已渐平稳的神色,小声的说道:“爸,你坐下歇会吧。” “美云啊,三思而后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莫伟天目光炯炯的盯着已经从窗口钻出去的莫骄阳的背影,这会儿,正在试图往下寻找着力点。 中午还若柳絮轻飘的雪花,这会儿,随着风势的加大,已经形成了一面白网,仿若帷幕一般直直垂下。 莫骄阳上身只着了一件高领的黑色羊绒衫,在身体离开窗户的时候,片刻,便溶入了这片白网中。 “依岚,依岚——” 室内的中央空调开到了二十五度,莫骄阳穿一件高领羊绒衫还会觉得热,可是这会儿站到室外,那寒风几乎一瞬间就穿透了那一丝薄薄的针织料子。 目光沉冷的盯着两臂之外的莫依岚,雪花覆盖了她原本的颜色,这会儿,要不是因为垂吊着,只怕放在街面上,别人也只以为是哪个商家摆出来,用作招揽顾客的雪人。 刚刚还能抬头与他对视的人,这会儿却没有半点反应。 莫骄阳的心一沉,脚下的着力点并不稳,因为墙体酥化,亦或是当初安置的时候就没有固定好,原本提供的着力点,怕是经受他一个人的重量,都有些困难。 单臂抓着绳索,尽量减轻自己身体的重量,目光估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个纵跃应该就能够到,可是被吊在外面的时间过长,莫依岚的手臂怕是都不过血了,他需要托稳她的身体,然后给她重新套好安全绳索,才能去割断绑在她手臂上的绳子。 这个过程,最好是莫依岚能在清醒的条件下配合他。 比刚才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莫骄阳阴鸷的面庞,紧锁着莫依岚,目光在掠过她手腕间的青紫时,闪过了一抹杀气。 “依岚,依岚,还能说话吗?” 莫骄阳第一次叫人的时候,房间里的人还能镇定,可是第二次听到莫骄阳叫人的时候,谢朗和白廉都把头探出了窗外。 莫伟天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一次蹙起,经年累积的阅历,让他判断出这一刻,外面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 上前挥开了谢朗和白廉,目光凛冽而凌厉的眸子快速的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形,在看到莫依岚手腕上被勒出来的紫痕时,心里恨不得把司马雪莲大卸八块,可是这会儿却不容许他有半分的个人情绪。 沉稳的声音响在莫骄阳的头顶上方,“骄阳,依岚应该是冻坏了,想让她配合,应该是不可能了,一己之力,你有多大的把握?” 莫骄阳没有仰头,雪花太大,一仰头就会灌进眼睛里,视线受阻,更会影响他救人的进度。 “爷爷,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依岚有事儿的。” 话一出口,莫骄阳便已开始行动上了,房间里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应该说,不只是房间里的人,还有楼下那些越聚越多的人群,这会儿,都张大了眼睛,哪怕雪花砸在脸上冰冷冰冷的,可是因为心都被挂在楼外的一男一女紧牵着。 或许最初还有几个人是想看热闹,可是到了后来,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双手合十,做着祈祷状,仿似,大家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就可以对那个被挂在十五层楼高的女子有所帮助,也可以为那个勇于救人的男子撑起一面保护的阶梯。 莫依岚真的已经麻木了。 她其实不想让莫骄阳出来救她的,并不是因为她不怕死,她怕的,真的怕。 她还不到三十岁,之前又失了恋,一个她追逐了多年的男人不要她了,她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归宿,还没有尝到做一个幸福女人的滋味,更没有体味过********,你情我愿是何等的逍遥。 她其实是个大俗人,大大的俗人,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想的竟然是这些。 莫依岚觉得她这辈子的遗憾,或许就是人生的不完美吧? 只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人世告别。 哪怕她曾想过把日子过的轰轰烈烈的,可也没想过在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也要轰动到能抢下报纸的头条。 抢就抢吧,她认了,谁让她这辈子还没上过头条呢,比起司千千偶尔拿张破报纸,指着娱乐版上她跟某个富豪的合影,在她跟前得瑟的仿若嫁进了皇室一般,她这样,至少不会有人在她死后戳她的脊梁骨,说她破坏人家家庭,逼的正室下堂,幼子无依。 可是她发誓,她绝对没想过要拖累莫骄阳的。 不是没想过,而是压根就不想。 谁的错,谁买单,她亲妈都不顾母女情分,她怎么能把她哥脱下水呢? 那是大伯母的骄傲,是爷爷的希望,就连大伯,平时就算那张脸上总是寡淡冷清,可是偶尔还是会被她捕捉到那里面的骄傲。 在莫家,莫骄阳是她们所有人的骄傲,是莫家的希望,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莫骄阳倒下了,莫家会如何? 或许世界少了谁都会转,可是莫家少了莫骄阳,估计就要停摆了。 所以,她怎么可以在自己的亲妈害死了莫骄阳和杜若的骨肉之后,再用自己拖累莫骄阳呢? 不行的。 不可以的。 她在之前的对视里,是想这样告诉他的。 可是她身上冷的直打颤,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眼前的景像已经越来越模糊,习惯了不吃早饭,中午又跟她亲妈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之后她又被打晕,再醒来,人已经被吊在了外面,这一天下来,她身体里仅存的热量,还是昨天晚饭残余的。 这会儿,早就不足以再支撑她在大雪纷飞的情况下,还能保存一丝清醒的理智。 好累,也好困。 虽然这样的睡姿有些难看,两只手腕也被勒的生疼,好像下一刻就会从身体脱离一般。 可是她真的睁不开眼睛了,耳朵像是失了聪一般,没有声音,神智也渐渐的迷糊…… 冷,铺天盖地的冷。 这是莫依岚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大脑里最后传达的信息。 莫骄阳在抱住莫依岚的时候,谢朗已经用力往上扯绳索来帮住他固定在外墙面上。 “抱住了,抱住了。”白廉紧张的低叫着,双手交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蹦起,就像是此刻,他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身临其境一般。 莫伟天刚刚让开了窗口的位置,这会儿也快步。走了过来,透过另一边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形,一颗心非但没落下去,反而提的更紧,两个孩子竟然悬空了。 贾美云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出眼眶奔涌而出的泪水,如果眼泪可以冲破风雪,那她不会介意这会儿痛哭失声,把眼泪抛洒向雪片纷飞的空中。 莫依岚几乎都看不出模样了,整个人都被白雪紧裹着,两人在空中荡开的时候,仿似被积雪沉压的树木,因为外力而籁籁飘落着枝干上的积雪。 “爸,依岚被冻坏了。” 这么厚的雪,贾美云半点不敢存侥幸,来不及去想接下来的安全隐患,第一时间转身就给凌晨打电话,不是不能去军区医院,而是相对于私密性来说,凌晨那里,应该更好一些。 而且,她记得,之前杜若流产那次,晨光医院那辆移动手术车,确实派上了大用场。 凌晨几乎是在挂了贾美云电话就安排车往过来,哪里还能等到莫骄阳救完人,再往医院送,开车的司机特意挑了一个与莫家打过交道的老司机,又让冷莫璃跟车,专门跟贾美云保持电话联系。 如果这边莫依岚被第一时间救下来要送医的话,尽量让他们选择的路线,与救护车过去的路线保持一致,这样,即便是在半路上,也能交汇。 凌晨这边安排妥当,便起身出了办公室,这么大的事儿,他得亲自过去安排病房。 莫伟天侧眸看了一眼刚刚打完电话的贾美云,虽然未作言语,可是眼里的光却柔和不少。 贾美云垂了眸,掩了心思,她不知道如果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还会不会有当初的行为,她不是个瑕疵必报的性子,若不是司马雪莲做的太过,她又怎么会去找许梅。 如今连累了莫依岚,终究,还是愧疚了。 谢朗因为拖拽绳索,一双手上的青筋暴起,却因为莫依岚腕上的绳索还没有解开,又不敢把莫骄阳这边拽的太紧,只怕这边用力过了,那边莫依岚要承受的拉据会更多。 白廉知道这会儿说话可能会添乱,可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刚刚的兴奋,又让他恨不得现在一鼓作气,直接就把两人拉上来。 看着谢朗迟迟未动,眉心一皱,语气冷中带斥,“为什么不往上拉?” 谢朗没功夫去搭理白廉,这个时候,分心就等于把人命拱手相送,所以目光一直紧锁在外面,语带敷衍的说道:“不是时候。” “怎么不是时候,人都被抱住了,只要你一用力……” 白廉还想抱怨,甚至在心里埋怨这个助手的不得力,这个时候,他压根就忘了谢朗是市委书记身边第一秘书的身份,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在救助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上,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 “白廉,相信谢朗,他当过兵,有分寸。” 贾美云轻按了一下白廉的肩膀,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把谢朗当过兵的事实摆出来,言下之意,便是让他相信。 至少,比起你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白人,要强了许多。 白廉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再一次在心里痛恨年纪小时,爸妈没给他送去部队历练,不然,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忙也帮上不。 屋子里的剑拔弩张,并不能影响外面莫骄阳的心绪。 这会儿,他还处在悬空下的身体,已经牢牢的抱住了莫依岚的腰,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另一根绳索,一只手臂有些困难的把绳索从她的腰间穿过扣紧,直到这会儿,才悄悄舒了口气。 “依岚,依岚,能听见我说话呢?” 莫骄阳试图再叫醒她,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莫依岚的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像是失了生命迹象一般。 莫骄阳先拿手指去探了探她鼻子下方的位置,呼吸极浅,可至少,还能感觉到。 不敢再多做耽搁,回手从后腰拔出刀具,正当他要对着她的手腕挥去的时候,却感觉怀里抱着身体被什么人往上提拉着。 几乎是本能,莫骄阳仰起了头,直接往吊下莫依岚的窗口望去。 那里,司马雪莲正阴狠着面色,那种几欲疯魔的目光,就像是要将人置之死地一般。 莫骄阳从来没在司马雪莲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目光,原本明媚光鲜的面色,已经被狰狞所替代,整个人仿若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正在试图把逃离地狱的人拉拽回去。 “二婶,快放手。” 莫骄阳冷声沉喝,手上的力道也在加重,抬着刀具的手在没有支点的情况下,费力的对着莫依岚腕间的绳索砍去。 谢朗几乎是在莫骄阳大喝出声时,便随着他的动作,而在手上加了力气,绳索也在时提时松下配合着莫骄阳的动作。 “雪莲,快放手,再僵下去,会出人命的。”贾美云她顾不得其他,隔着两扇窗户,明明没有看清司马雪莲的脸,已经吼了过去。 与此同时,被司马雪莲以交换人质名义绑在椅子上的许梅,也愠怒的骂道:“司马雪莲,你忘了当年你挺着肚子在我面前的趾高气扬了吗?那会儿你说这就是你嫁进莫家的资本,如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资本的? 司马雪莲,我瞧不起你,二十八年的时间,你都没能留住莫建国的心,这会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拿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筹码,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呵呵,残忍,残忍,许梅,这一切都是你逼的,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好好的在一起,我又怎么会伤害依岚。” 255.第255章 我疯了,我是精神病 隔着一道门,走廊里的杜若听清了司马雪莲尖锐的嘶吼,她叫着,让许梅陪莫依岚上路。 那一瞬间,神经崩到了极致,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门,什么也没想,亦来不及想什么,身体已经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一边叫着莫建国,“二叔,不好。” 另一边,杜若和莫建国几乎是同一时间去撞门了。 因为没有备用房卡,这样的力道注定要经过一些波折,还好,酒店经理之前就下去找备用房卡了,原本是有统一的人员保管的,只是因为那人今天请了假,所以那些备用的都拿不上来,再加上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就算是手里有备用的房卡,也不敢真冲进去,刺激司马雪莲。 这会儿,却是不冲不行了。 “二爷,这是房卡。”酒店经理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一边往过跑,一边把手上的卡片往出递。 他们的酒店本来就不是那种几星级的大酒店,能在s市立足,是因为服务好,环境好,再加上交通便捷,处于市中心地段,所以说,往来的客人也不乏门庭高贵之辈。 甚至顶楼的vip套房常年被几个贵公子包下了,无非是为了在外面养女人,或是带女人过夜方便。 店里的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嘴巴严,任谁把店里的客人资料泄漏出去,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在酒店里也不允许私自议论客人的是非,这些要求都被落实到了聘用合同里。 以往,酒店偶尔也上演过正室与小三互搏互斗的戏码,不过哪一次都没有这次闹的严重,而且,哪一次闹出这样事儿的人的身份,也没有这一次闹事儿人的身份高。 酒店经理真是后悔啊,没事儿他把酒店办这么好干吗? 招揽了这么多惹不起的爷不说,回头真要是闹出人命官司,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莫建国已经撞了两下,嘴上喊着,“司马雪莲,你快住手,不要伤害依岚和许梅。” 屋子里的女人似乎受到了更大的刺激,刚刚还尖锐的吼声,这会儿竟然换成了狂放的笑声,那种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仿似下一秒就会被湮灭在这笑声里。 莫建国二话不说接过房卡直接就往门锁里插,滴嗒,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比任何一种美妙的音乐都来的动听。 莫建国是第一个冲进去的,杜若紧随其后,只是脚步还没迈过门槛,就听到隔壁的屋子里传来白廉的欢呼声,“救上来了,救上来了,没事儿了,终于没事儿了。” 杜若刚刚松了口气,至少一个没事儿了,只是这口气还没等全松开,又听到白廉呼天抢地的叫着莫依岚的名字,那种悲怆的声音,就像是下一秒一个不愿意被接受的事实就会发生在眼前一般。 杜若左右顾不及,看着酒店经理也跟着冲进了司马雪莲的房间,转身又冲回了莫骄阳救人的房间。 窗口边,莫骄阳如雪人一般,正从窗户外面往里跨,谢朗搭着他的一直手,用力往里拽着他。 杜若收回目光的时候,已然把此刻男人的影像印在了心里,明明已经过了圣诞节,可他被雪覆盖的身上,若是戴上一个圣诞老人的帽子的话,任谁也不会怀疑快乐的节日再次来临。 离窗台不过几步远的距离,白廉怀抱着莫依岚,表情痛苦的呼叫着,明明声音那般的悲怆,可是怀里的女人却偏偏没有一星半点的反应。 杜若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贾美云和莫伟天各守一边,快速的帮着莫依岚搓着手臂的样子,片刻不敢迟疑,快步走了过去,一边脱掉她的鞋子,一边喝着白廉,“抱着她哭有什么用,快来帮忙。” “啊?噢,我来,我来。”白廉非但没因为杜若的喝斥而生气,反而因为有人提醒他此时此刻该怎么做而充满了希望,至少,比怀里抱着一具冷冰冰的身体强。 “妈,这样不是办法,得送医院。”入手的温度,冰寒浸骨,杜若担心的看着被贾美云接过去,环在怀里的莫依岚,这会儿整张铁都是铁青色的。 贾美云两只手快速的揉搓着莫依岚的单臂,连脸都贴到莫依岚的脸上了,就是为了给她一点热度,偏着头看了一眼杜若,把之前的安排提了一下,“凌晨已经安排救护车过来了,这个时候咱们先做点急救措施,不然,她在外面手脚都冻僵了,即便救护车到了,也起不了大作用。” 莫伟天一张脸阴沉若霜,眉锋如剑,一双满布皱纹的手上有早年握枪留下的厚茧,这会儿用了十足的力气揉搓在莫依岚的手臂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上面就现了红痕。 若是在平时,莫伟天疼宠着莫依岚,哪怕她身上有块磕碰,都要念叨半天,可是这会儿,即便是自己亲手把这孩子搓的表皮暗红,却还是觉得力气不够,传达的热度也不够,不然,手下的温度,怎么还会这么凉呢? “美云,这么搓,有效果吗?” 面对敌人千军万马依然指挥若定的老人,这会儿却因为自己孙女的命在旦夕,而生怕自己一个决策不对,便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伟天纵使有滔天的怒火,这会儿也来不及发了。 “爸,有用的,你放心,依岚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是啊,爷爷,依岚就是冻坏了,身体机能还是好好的,没事儿,只要能帮她缓过来,等到救护车来了,有仪器监测,就不要紧了。” 杜若附和着贾美云,一块安抚着莫伟天,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谢朗一边帮着莫骄阳解身上的绳索,一边感受着那股寒气扑脸,担心的看了一眼莫骄阳的脸色,问道:“莫书记,你还好吧?” 莫骄阳目光沉冷的看着被四个人环护着的莫依岚,那一刻铁青的脸色,还有眉眼间深邃逼人的气势,身体里隐隐现出的杀气,都让身边的谢朗不禁打了个哆嗦。 明明他一直在屋里,享受着中央空调的温度,即便是在寒风中的窗口,也不至于冻的身体打颤。 可是这会儿,莫骄阳的眼神,还有周身那隐匿的杀气,都让他肃然。 跟在莫骄阳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平素莫书记没什么表情变化,生气的时候也不多,像这种杀气外露的时候,几乎是没有过。 不过这会儿,谢朗丝毫不怀疑,莫书记这份杀气,是冲谁而去的。 “莫书记,二爷去了隔壁。” 谢朗一见莫骄阳的脚尖动了,那方向,直觉,就是冲着隔壁去的。 谢朗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可是他脑子不笨,零零星星听到的,猜着可能是莫家内部的事儿。 他是好心,这会儿隔壁,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不然也不会只听到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要是另一个女人有事儿的话,莫二爷不可能沉的住气。 谢朗觉得,毕竟是长辈的事儿,人家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儿呢,莫书记这会儿就算是过去了,怕也不好插手。 只是谢朗忽略了一点,莫家人护短,莫骄阳平时能纵容莫依岚在他面前斗嘴嬉笑,又怎么可能在这会儿看到她危在旦夕而无动于衷。 目光冷冷的撇过谢朗,那一眼,仿似万千利刃飞奔而来,剑眉一挑,邪肆与霸气尽显。 这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无需言语,便以逼退了谢朗的身体。 杜若这会儿来不及去观察莫骄阳都做了什么,大家的精力都用到了莫依岚身上,感受着她的身体因为这般的揉搓力度,而有了回温的迹象,哪怕这个迹象是因为她们摩擦生热的错觉,也足够让她们心怀希望了。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在莫依岚被救上来十五分钟这后,身体已经慢慢感知到了一些热量的时候,冷莫璃已经带着人从楼下冲了上来,两个年轻医生抬着单架,这会儿直奔房间而来。 “救护车在楼下,先送她去医院吧。” 冷莫璃只大概问了下情况,又摸了摸莫依岚的动脉,刚刚的措施起到了效果,这会儿脉搏很有力。 “家属可以跟着去,不过最了不要跟着救护车,因为来的时候医护人员配备的齐全,为了——” 因为是莫家人,所以,冷莫璃需要细致交待。 不过贾美云和杜若本身都是医生,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贾美云挥着手让冷莫璃跟着单架下楼,“我们自己开车过去,你去跟车,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 “好,请放心,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我跟冷医生一块。” 白廉这个时候不敢让莫依岚离开他的视线,他有点吓到了,也吓怕了。 冷莫璃认识白廉,却不代表他对莫家以外的人还有多余的耐心。 转身就走,没给任何的解释和托词,这便是冷莫璃的风格。 白廉也不知道是脾气太好,还是因为之前就了解过冷莫璃,所以,受了这样的冷遇,非但不在意,还往上贴热脸。 脚步紧跟着冷莫璃,一边往外走,一边恳求道:“冷医生,麻烦你让我跟车吧,你放心,我就是想好好看着她,确保她无事就好,我一定不会耽误你们医生施救的,而且,我是个男人,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是医生?”冷莫璃没有走电梯,因为电梯被刚刚两个抬单架的先占用了,他要是等到电梯上来,再下去,一定还会耽误时间,所以,这会儿他直接从安全通道往下跑。 不得不说,冷莫璃的身体素质很好,连跑了三、四层楼,一样脸不红,气不喘。 反观跟在他身后的白廉,到是体质偏差的,分明是下楼,一样的层数,这会儿说话就有点接不上气了。 “冷医生,虽然我不是医生,可是医院不是还要聘请护工的,也就是说,医院里总有一些医生照顾不及的工作,谁也不能保证救护车上的人手就一定能够,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白廉坚持着要跟去,明明他也开车过来的,明明他抄小路的话,可能比救护车还要先到晨光医院,可是他就是不放心,一时一刻的都不想让莫依岚离开自己的视线。 冷莫璃对不熟的人没什么耐心,明明耳朵里还能传来白廉时断时续,气喘吁吁的话音,可他下楼的速度,已经将白廉落在了三层楼以外。 莫伟天让贾美云和杜若跟着一道去医院,而他,并没有急着离开。 贾美云和杜若大抵都能猜到老爷子要干什么,两人互视一眼,知道接下来的事儿,她们也都帮不上忙,再加上莫依岚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便都点头应了,转身便往电梯奔。 “对了,让小刘开车送你们吧。” 莫伟天很细心,他没见杜若开过车,贾美云的车技,也不大敢恭维,若是平时到也罢了,刚刚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路况又不好,要是出些意外,他这颗心脏,实在是有些受不住折腾了。 贾美云也不含糊,直接把自己刚才拿来的车钥匙送到了莫伟天的手边,“爸,那我们先去了,有什么情况,再给你打电话。” 一墙之隔,司马雪莲这会儿正皲裂着双眸,满目恨意的看着把许梅抱在怀里的莫建国,正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那感觉,就像是再度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一般。 “哈哈……哈哈……莫建国,这个女人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连自己女儿的生死也不管了?” “司马雪莲,你疯了,你连依岚都害,好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莫建国的声音不同于司马雪莲的高亢,反而是满身的疲惫,甚至带着深深的自责,要不是相信自己的侄子,又怎么可能这会儿只顾的上许梅。 刚刚,他冲进来的时候,就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要不是许梅从椅子上滚下来,要不是司马雪莲被摔倒的椅子拌了一下,他都不敢想像,那般锋利的刀尖,扎进许梅的身体里会是什么样? 许梅也有些惊魂未定,只是这会儿她更关心莫依岚如何了,“建国,依岚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救起来?” 要不是怕司马雪莲再拿刀割绳子,她也不会故意激起司马雪莲的怒火,让她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许梅这会儿脸色有些不大好,身上因为绳子勒的太过用力,好像都有了淤痕,只是这些都不要紧,反正她人又没大事儿,养两天就好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莫依岚真因为这件事儿受到什么损伤的话,她也不会安心的。 莫建国就像是猜到了许梅的想法一般,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着,“骄阳在,会没事儿。” “二叔,我是人,不是神。” 莫骄阳缓步从门口走进来,逆着光,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声音里的幽森,又让人不敢忽视他的冷淡。 莫建国唇角一僵,如何听不出莫骄阳声音里的怨怼。 只是这些事儿,如果可以挽救,他宁可被吊在外面的是他,而不是依岚,再如何,也是他的骨肉啊! 许梅看了一眼莫建国,了解他的为难,知道这里面若不是牵扯了自己,也不会把事情搞成这般。 身体想要从莫建国身上移开一些,免得让莫家人看了不好,哪怕她们已经领了证了,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儿,估计让莫家人对她的印象,又要大打折扣了。 只是莫建国非但没有让她离开怀抱,反而固定的更紧了一些,或许也是看她这会儿脸色不好,怕一但离开,就失了力气。 许梅不好再挣扎,让人看了笑话,不过却小心的看着莫骄阳的脸色,想要寻找她和莫建国都想知道的消息,“莫书记,依岚她?” 或许是被莫骄阳的态度震慑到了,许梅颇有几分自知知明,只叫了他的职称。 “很抱歉,没被你们害死。”莫骄阳不阴不阳的冷嗤着,寒光熠熠的眸光流转中,掠过屋子里三人时,闪过一丝厌恶。 薄唇紧抿,刻薄尽显,“当然,如果你们当爸妈的觉得折腾一次还不够的话,那么,尽可以再来一次,只不过奉劝一句,先选好墓地,最好挑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好歹是你们不负责任下的产物,就算是尽点仁道主义精神。” “骄阳……”莫建国的声音透着无力的难过,却失了辩驳的勇气。 莫骄阳冷嗤一声,挑眉看着突然间沉寂下来的司马雪莲,若说这个人良心发现,莫骄阳绝不相信,这会儿,不定是酝酿什么阴谋呢。 “蓄意杀人,绑架勒索,两罪并罚,看来,这屋子里最会为自己打算的,怕就是你了吧,司马雪莲女士。” 莫骄阳连嘲带讽的语气夹带着对司马雪莲接下来命运的判决,即便不用莫家出手,有这两项大罪跟着,司马雪莲下半生至少要有十年以上的时间圈禁在那高墙之内。 “我疯了,呵呵,我疯了,呵呵,法律是不能惩罚病人的,我疯了,我是精神病,哈哈……哈哈……”司马雪莲丝毫不在意莫骄阳用什么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用什么样的表情看她,只是在莫骄阳说出那样的论断时,得意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256.第256章 扑到他怀里 一纸戳着大红印章的精神类疾病鉴定书被司马雪莲得意张狂的展现在莫建国、许梅,莫骄阳的面前,那种恣意的姿态,就像是她手上正持着一道杀人无罪的免死金牌,那是一道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因为它的存在,就可以免去她所有的过失。 对,于别人是恶意,与她,就是过失。 正常人的过失或许还会判个罪,罚个款,可是一个带有精神类疾病的患者,就像是前一刻拿刀把人捅死了,后一刻还能笑容明媚的在阳光下生活,这就是司马雪莲的算盘,早早就算计好的一步。 莫建国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或许是没想到生活在枕边二十几年,接近三十年的女人,会是这样的心思缜密,歹毒如蛇蝎。 许梅只是浅浅的叹惜一声,她到更愿意相信司马雪莲是真的有了精神病,不然,等到依岚那孩子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这样的消息,又该情何以堪? 屋子里最镇定的莫过于莫骄阳,瞳仁里的光在看到那个大红印章的时候,也不过是挑眉轻嗤,连讽带嘲,“司马女士这般的机关算尽,疏不知还有一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什么意思?”对于莫骄阳,司马雪莲到是不敢大意,尤其这会儿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似在看着跳梁小丑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般,司马雪莲直觉,她之前的算计,怕是要付诸流水了。 “司马女士这般聪明,怎么这会儿到装起糊涂来了?”不答反问,讥讽之意非但未减,连嘴角都挂上了嘲弄的笑。 “骄阳,你的意思是?” 莫建国毕竟是在官场上行走的人,关于法律,即便不算专业,可是工作需要,再加上这些年偶尔也会碰到几起精神病人伤人的案子,民事儿也好,刑事也罢,即便当事人不需要承受刑罚,可最后为了避免当事人再犯罪,法院都会强制性的把当事人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说实话,莫建国的心情有些复杂,以至于他看着司马雪莲的目光,不自觉的染上了怜悯。 或许这会儿她的精神还处于正常状态,可进了那种地方,再好的人也会被逼疯的。 “骄阳,要不……” 莫建国也不知道这会儿要说什么了,或者说,他最初只是抱着和司马雪莲好聚好散的心情,只是没想到司马雪莲的偏激,固执会执拗到这样的田地。 如果还是这般放纵司马雪莲的话,以后的日子里还会不会重新上演这样的戏码,甚至造成比现在还要严重的后果,那个时候,他还会于心不忍吗? 莫建国纠结的情绪,还有眉眼间偶尔闪现出来的绝决,那样危险的气息,都被司马雪莲收进了眼底,这个时候,后背突然上涌着一股股寒意,她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莫建国,你敢,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刚刚还自信满满的女人,这会儿因为身体颤抖而抬起的手指只给人一种虚张声势的假象。 明明这话是对着莫建国说的,可是莫骄阳却是冷嗤淡嘲道:“虎毒食子,司马女士还是想想,自己的报应什么时候来吧。” 冷然转身,原本不想插足的戏码却因为司马雪莲越过了他的底线,而改变了最初的轨迹。 “莫骄阳,你这是挟私报复,你是恨我害死了你的孩子,所以才拿着道貌岸然的借口来惩罚我。” 司马雪莲是真的怕了,如果是莫建国,她还能够期望他念几分旧情,放过她,可是莫骄阳,司马雪莲不敢赌,虽然是婶婶,可是她们的交集真的不多,要说感情,也未必有多深厚,更何况,她现在连个婶婶的身份都没有了,莫骄阳原本对她的隐忍,也已经到了极致。 “呵呵……” 冷笑回眸,莫骄阳停下脚步偏头睨着司马雪莲,无波无澜的眼神慢慢被阴鸷所替代,墨眉飞扬带出一丝与身份无关的痞气,甚至在这份痞气里,又丝毫不掩其间的狠辣,这般复杂的变化,不过是几秒钟的转化,就被他定格在了脸上,及至话音出口的时候,那语气里的毛骨悚然仿似七月十五洞开的鬼门一般,阴气逼人。 “能听到司马女士亲口承认,还真是,不容易呢!” 明明是森冷的语气,却被他表述成了朋友间的揶揄,只是揶揄之后的后果,又岂是那般好承担的。 “司马女士想来是良心不安,夜夜难眠,所以才精神失常的吧?既是这样,那么我到不介意跟精神病院的院长打声招呼,让他,好好照顾照顾你。” 莫骄阳刻意咬重叠加的照顾二字,就像是在司马雪莲未来的命盘里既定了结局一般,那眸潭深深的漩涡正在把苦苦挣扎,想要逃离掌控的司马雪莲困住,让她求救无门。 “莫骄阳,是你自己护不住自己的种,有什么脸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冯雅倩对你有意,你却放纵她接近你,是你给了她害死你孩子的机会,与我有什么关系?莫骄阳,我是你二婶,是你最爱护的妹妹的亲妈,你这样对我,就不怕依岚醒了会恨你吗?” 垂死挣扎,司马雪莲要不是双腿打颤,这会儿一定会不顾形象,不顾身分的抱着莫骄阳的大腿求情的。 可是她已经被莫骄阳吓的双腿打颤,连抬一步都要被摔倒,就算是用爬,也未必能近得了莫骄阳的身。 司马雪莲第一次认知到了自己的错误,她低估了莫家人,她算准了莫建国的优柔寡断,算准了老爷子的自恃身份,算准了莫首长不在家,而且就算是在家,一个大伯子也没有插手兄弟跟兄弟媳妇矛盾的,要是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 她算准了所有人,包括贾美云和杜若,没有一个人对她构成威胁,可是她却漏算了莫骄阳。 这个人的眼底除了对姓莫的有不可抹煞的亲情,对她,一个姓司马的外姓女人,哪怕顶着他二婶的头衔将近三十年的光阴,却一样不掩其狠戾的手段,凉薄的本性。 怕不怕,恨不恨,这样的问题,莫骄阳都没有给司马雪莲答案,也不屑再与她做口舌的争辩。 出了房间,走廊里一直守着的谢朗就迎了上来。 没有进屋,是因为里面处理的是莫家内部的事儿,他进去不好。 不过司马雪莲的声音不小,该听的,不该听的,谢朗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会儿看着莫骄阳冷若冰霜的面颊,心下一紧,小心的问了一句,“莫书记,刚刚朱市长打电话过来了。” “给精神病院那边打个招呼,让袁大头过来把人处理了。” “莫书记?”谢朗神情一紧,他没想到莫书记真让他去办这事儿? “怎么?”莫骄阳冷眸轻眯,侧眸看着谢朗的时候,眸光传递着他的质疑。 谢朗心下一凛,连忙正了神色,不再多话,痛快的点头,“我知道了,莫书记,马上就办。” 收回目光时,莫骄阳问了莫伟天的位置,知道还在隔壁的房间,原本已经越过去的步子,又调了回来。 谢朗看着莫骄阳进了莫伟天的房间,站在走廊里拿着电话便一个一个的拨了过去。 莫骄阳迈步进来的时候,顺手就关了房门,第一眼就看到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目光凝望着窗外飞雪的老人,挺直的背脊仿似压不弯的脊梁。 “爷爷,我送你回去吧。” 沉稳有力的声音多了几许柔和,还有亲情的温暖,大步迈到莫伟天的身边,双手提了一下裤子,便在老人的身边蹲了下去。 一双温厚的手掌覆在了老人有些凉意的手背上,眉头一蹙,目光再度落到窗口,才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刚刚救莫依岚上来之后,那扇窗,一直没有关。 “爷爷,先送你回家,我再去医院。” 莫伟天没有坚持,只是在起身的时候,重重的叹了口气,“以后,莫家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许再提离婚的事儿。” 呃? 莫骄阳大抵是猜到了老爷子的心思,这会儿怕是还在后怕呢。 “好,爷爷,不离,我们都好好的。” 莫骄阳耐心的哄着老爷子,其实要不是二叔折腾了这么一出,莫家也没准想过会离婚。 至少,他爸跟他妈,他跟杜若,是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莫骄阳没让谢朗跟着他,而是让他回单位忙去了,他这边一会儿还要去医院,今天是不可能再回单位了。 交待了谢朗有事儿给他电话,下了楼,便分道扬镖了。 莫伟天听了莫骄阳对司马雪莲的处置,并没有言语,仿似默许。 到了莫家大院,莫骄阳没有下车,看着老爷子迈上了台阶,进了玄关,踩了油门,便一路疾驰,目标,晨光医院。 路上给凌晨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了一下情况,只是冻坏了,手臂上的勒痕虽然重了些,可是多涂几次药膏,也没什么打紧的。 “骄阳,我现在更担心依岚醒了之后情绪会受到影响。” 凌晨不好多问莫家内部的事儿,不过他在冷莫璃那得来的信息,对于生命没有危险之后,更担心莫依岚醒过来之后的精神情况。 莫骄阳也知道人要是受了刺激,精神会受到影响,或轻,或重。 他不好用自己的心态去评判莫依岚醒过来的反应,这个时候,自然需要更专业的人士来帮他解答。 “有没有什么好方案?” 凌晨也不含糊,“我刚才跟贾姨和小若若说了,最好是给她找个心里医生。” “心理医生?” 莫骄阳直觉有些排斥,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战友们出任务回来,偶尔也会有心理医生来给他们做治疗,尤其是那些做过卧底的战友,更容易在情绪上一时转变不过来,心理医生便成了首长对他们的关爱。 不过那种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剖析在阳光下,没有一丝一毫遮拦的治疗方式,他一直不喜欢。 以凌晨对莫骄阳的熟悉,轻易就能捕捉到他口气里的轻蔑,还有不赞同,却并不急着劝解,而是循循善诱,“贾姨和小若若对这个方法还是很肯定的,她们是医生,更有话语权。” 凌晨很狡猾,虽然想帮忙,却不会把自己的主观强加给别人,当然,他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在这个时候,他知道把杜若搬出来,相信,只要杜若认可了这种治疗方案,莫骄阳就算是反对,声音也不会太大。 凌晨在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智商加分,瞧瞧,明明是关心,还得玩上斗智斗勇的戏码,他这一天,可真是不容易啊。 果然,莫骄阳没再多说什么,只看着路况说了一句,我快到医院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凌晨抽了抽嘴角,这男人,附和他一次又不会死人,干吗一点成就感都不给他? 贾美云和杜若隔着一道玻璃,看着莫依岚的身上被插满了各种显示生命体征的管子,床头床尾的各式仪器都在显示着通过那些管子得来的数据。 贾美云心下微松,瞧着那些渐渐趋于正常的数据,缓了口气,“这次,可真是凶险啊。” 杜若也跟着点了头,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感觉比电视里拍的警匪片真实多了。 “妈,依岚还要多久才能醒?” 杜若两只手扶着玻璃窗,眼睛不敢从那些数据上离开一点,生怕偶然情况的突发。 贾美云摇了摇头,“这个还不好说,刚刚冷莫璃不是提了,除了被冻伤之外,她的后脑受了重物的撞击,目前还看不出来这个撞击对她的苏醒有没有影响。” 杜若眼圈一红,后脑的撞击不用想,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一想到司马雪莲这般对待莫依岚,不顾一切后果的砸下去,她就替莫依岚心疼。 声音微颤,带着哽咽,“妈,你说,依岚醒了……” 贾美云把手搭在了杜若的肩上,未语,却心下潸然,没有一个孩子能承受这样的打击吧,哪怕天性乐观的莫依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利用也就罢了,那一下重击,若是没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或许还可以假装视而不见,一但造成伤害,后脑,那是多么重要的位置啊,脑袋里那么多神经线,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造成终生都无法挽回的后果,她真是不敢想像,司马雪莲是在多么疯狂的情况下,砸下去的。 “若若啊,依岚这孩子瞧着有点没心没肺,其实,心思也重着呢,有什么话,也不跟家里人说,不过也是家里没个女孩子,如果你好歹是她的嫂子,以后,还是多关心关心她吧。” “妈,你放心,我会的,依岚对我一直都很好,是我,没当好一个嫂子。” 杜若鼻子酸酸的想要流泪,可是一想到这种时候,流泪或许会不吉利,便勉强的压了下去。 “贾姨,小若若,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凌晨提着几个打包的饭盒,从走廊里走了过来。 贾美云和杜若听到声音都把身体从玻璃窗边离开一些,然后目光都看向了凌晨的身后。 整洁微带嘈杂的走廊,男人稳健有力的皮鞋踩踏声仿若千军万马来袭,任何杂音,都不过是他心情舒朗下的纵容,如果他不愿,哪怕竖起一根手指,都可以立刻让那些杂音消失。 心口一直被莫依岚牵动着情绪的杜若,突然在这会儿,不再隐忍自己的泪水。 之前还有些泛红的眼睛,这会儿雾气氤氲,仿似一个轻眨,便会有泪珠儿从眼底滑落。 偏偏,她一眨不眨的,努力将双目瞠的更大一些,看着那个朝她走来,修长挺拔的身影。 及至他步履稳健的站在自己半臂就能够得到的位置,及至他慵懒带着宠溺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际,那一刻,她才敢把一直隐藏在心里的担心,害怕,通通的释放出来。 没有放声痛哭,可是扑向莫骄阳怀里的一瞬间,眼泪已经如珠般垂落,阴湿了他胸前的大衣。 双手不知羞涩的圈紧了他的腰,凭生力量,仿似都用在了这一处,紧紧的圈紧,生怕这个人从自己的手臂间流失。 莫骄阳如何会感觉不到杜若后怕的颤抖,从进屋救人,到人被救上来送到医院,他的小女人一边担心着依岚,一边又在担心着他,这期间承受的煎熬,她都以默默隐忍的方式藏下了。 这会儿,要不是心里忍受达到了极限,又如何会不顾人前便失了情绪。 学着她的样子,收紧了双臂,其实只要用力一提,他就可以把她抱起来,与他对视。 可是他没有。 身子低俯,两片薄唇贴合着她的耳阔,轻声调侃,“不害羞了?有好多人看着呢?” 医院的走廊总不会像学校的走廊一般,还有静寂无声的时候,即便是重症监护室,附近一样会有病人和医生来回的走动。 莫骄阳原本就是那种气场强大的男人,哪怕什么也不做,只随意的往那一站,就会招来不少异性暧昧的目光,更何况,这会儿还抱着一个女人在怀,原本停留在他身上打算做着臆想的目光都不禁好奇起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的身份。 若是平时,杜若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这会儿,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恨不得怀抱再紧一些,“你没事儿,真好。” 257.第257章 杜若怀疑,莫骄阳和凌晨…… 凌晨一边咂巴着嘴,一边挤眉弄眼的扯着贾美云的袖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揶揄着,“贾姨,想必某些人已经不需要粮食来充饥了,为了不浪费我手上的饭菜,还是咱们俩把它们全部消灭吧?” 贾美云眼含笑意的看着儿子满目柔光的样子,连心也跟着暖了,人家说再冷硬的男人只要遇到属于他的那份水,很快便能溶化。 “咳咳,小晨啊,我看,一会儿让清洁阿姨多拿几把拖布过来,再多准备点水桶,不然,啧啧——” 扑哧—— 凌晨笑的有点不厚道,看着某个人敢怒不敢言的人,抖了抖肩膀,表示一切与我无关啊? “呵呵,贾姨,反正这块不缺人,咱们还是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转身之际,凌晨还不忘调皮的对着莫骄阳眨了眨眼睛,一副我很识时务的样子。 “人走了,再哭,我就吻你了?” 莫骄阳的声音隐含无奈,不过又带有几分期许。 以前出任务,再大的危险都没放在眼里,那会儿脑子里绷住的唯一一根弦,就是想着怎么完成任务。 可是刚刚救莫依岚的时候,十五层楼的高空,他虽然并无惧意,却在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保全自己,这样的心里变化,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的占据了他心里的第一根神经反应。 “不说话,就当是答应喽……” 不知道杜若是在缓和情绪,没来得及说话,还是她也需要这一个吻来安抚她不安定的心,反正,莫骄阳的唇落下来的时候,非但没有遇到半分阻拦,反而得到了女人垫着脚尖,两只胳膊攀着他的脖子,张开了唇瓣,迎合着他。 小舌不再躲闪,而是主动的与他的舌尖碰撞,在他的舌尖钻进她的口腔时,她的小舌灵活的引诱着他的大舌席卷着口腔里的每一处甜蜜之源。 呼吸,在深吻间加重。 男人的气息,越发的灼热。 杜若被他推挤着倚到了走廊的墙壁上,前边是火山一般的炽烈,后面是墙体的凉意顺着头发丝刺激着头皮。 身体不曾挣扎,凸起的部位被他坚硬的胸膛挤压的像是透不过气来,可是身体上仰的幅度却并不因为这点困难而退缩,反而把脚尖翘的更直一些,努力让自己在身高上找到一些优势。 莫骄阳感受着杜若前所未有的热情,这个时候,他更愿意把她压在卧室的大床上,然后…… 他想,等待他的,一定是数不尽的惊喜。 可是现在—— 身体下面绷的难受,被束缚住的小兄弟正在极力的想要挣脱束缚,大手已经失了自主意识,顺着女人腰部的衣摆下方,自己做主钻了进去,正顺着侧腰的曲线一点点的攀爬,想要爬上山顶,采摘那株最耀眼的红梅。 额上的青筋正在一突一突的蹦着,面对失控的自己,莫骄阳苦笑连连。 意志力早就被击的一败涂地,可他却甘之如饴。 “若若,晚上回家给你,乖,别急。” 杜若情难自禁的低咛声刚刚想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会儿的时间,地点都不对,耳心里就钻进了男人因为****涌起,声音绷紧,略带暗沉的沙哑,一瞬间,头皮发麻,她,都干了什么啊? 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犯错,要是放到古代,就算是合情合法的两口子,也得被判个道德败坏罪吧? “我没急……”杜若羞窘的抬不起头来,整个人都埋在莫骄阳的怀里不肯出来,身体里刚刚因为情难自禁而被挑逗起来的欲望还没有被压下去,胸前高高的顶端正被男人掌控着,明明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可是他拇指和食指若有似无的挑逗,又引的她神经发颤,若不把后背脊柱绷的笔直,这会儿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若咬着唇,感受着男人身下的膨胀正一轻一重的对着她的身体压来,那么不加掩饰的需要,让她不由自主的想抛开羞涩去迎合他。 今天的经历,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灵肉结合,才能安抚她不安的灵魂。 可是就像莫骄阳说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她们真的需要分开了,他的身份,还有她的理智,都不允许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有失道德的事儿。 “骄阳,别,别在这儿。” 软软懦懦的声音,带着期盼与妥协,明明男人嘴里说着晚上回家,可是身体的反应又诚实的在告诉她,仿若现在就可以要了她。 口是心非—— 莫骄阳愉悦的低笑着,那笑声带动着胸腔的震动而让怀里的女人同时感知着他的好心情。 “好,听你的。” 没有再为难她,亦是不想让自己再受罪,等回头给莫依岚换到病房里,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莫骄阳心里想着,一会儿得让凌晨安排个套间,一大一小两间屋子的,莫依岚现在的情况,晚上必然要留人陪床,贾美云到底上了年岁,所以莫骄阳已经做好了晚上的安排,他和杜若留下来,让贾美云回家。 贾美云和凌晨吃过饭回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问过了莫依岚需要观察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就可以转移到病房里了。 “妈,你回去吧,爷爷在家里等消息呢,打电话也未必能让他安心,你回去把情况跟他说一下,晚上我跟若若在这守着,要是依岚醒了,就给你打电话,就算是没醒,转移到病房也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也行,我先回去,有事儿你们给家里打电话。”贾美云到也不反对,折腾了小半天,她也累了。 凌晨主动担起了护花使者的工作,“贾姨,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麻烦你了。” “呵呵,贾姨,您能跟我甭这么客气吗?”凌晨嬉笑着与贾美云一边往电梯口走,一边调侃着,“能为贾姨这样的美女服务,才是我的荣幸呢,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机会,贾姨只管给我打电话,随传随到,绝不含糊。” 扑哧。 这声笑,是杜若嘴里吐出来的,低低的笑音带了回忆的愉快。 “怎么了?” 莫骄阳看着杜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刚刚哭过的眸子如碧玺般澄亮,这会儿调皮的眨着眼睛看着他,那圆润的鼻尖,水亮的唇瓣,无一不在引诱着他去浅尝。 杜若抬眸未曾注意到莫骄阳琉璃变化的目光里又涌上了欲望之色,只是因为想起了当初的一个玩笑,而轻声说道:“我刚毕业那会儿,我们寝室里的四个女孩不是在外面租了房子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这些事儿,他虽然没参与,却也听凌晨跟他提过。 “毕业的时候,不知不觉积攒了四年的东西还真不少,别人都有男朋友帮忙,那会儿我跟凌晨也才认识吧,他就来帮我搬东西,向敏晴和武静那会儿误会他是我男朋友,还用了几个字夸他呢。” “怎么夸的?” “有模有样有力气,随传随到不避事。”杜若弯着眼眸,浅笑随意的说着,仿似这件事儿不过是青春记忆里的一个插曲,只可惜,她忽略了凌晨对她的心意已然被莫骄阳知晓,她更忽略了一个女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大脑短路的,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夸别的男人的好,就如同你的男人搂着你,却在夸别的女人比你身材好,样貌好,皮肤好,无论是多么大度的女人,估计都不会忍下这样的比较。 “嗯?”莫骄阳意味深长的一声轻嗯,仿似在应着杜若的话,又像是在里面夹裹了什么东西。 “那你呢?”琉璃般璀璨的目光这会儿紧锁着怀里的小女人,莫骄阳不动声色的低问着。 “什么?”杜若后知后觉的抬头与莫骄阳的目光对视,不解。 “你也这么看?”莫骄阳并不介意把问题剖析的更明白,就像是一个称职的外科医生,半点不介意把病瘤的症结剖析给家属,然后再以专业的角度给一个正确的引导。 杜若耸肩轻笑,眼睛里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味道,“我觉得,凌晨好像不喜欢女生呢。” 呃? 莫骄阳觉得自己的腰又被小女人勒紧了,而且这次的力道与之前的力道几近相同,若是在之前他还能理解小女人的心思的话,这会儿,到是有几分猜不透了。 杜若似乎发现了莫骄阳的迟钝,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你没觉得凌晨有点不对劲?” 莫骄阳摇了摇头,表情是十二万分的诚实,双手揽着杜若的后腰,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抱离了地面,双手顺势拖住了她的臀部,分开她的两条腿,骑到了自己的腰间,心里满意着这个姿势,因为这样可以让彼此的双眸相对,不需要一个俯身,一个仰头。 “哪儿不对劲了?” 嗓音轻柔,与其说是给女人一个回复,到不如说是在调戏。 因为这会儿,他的唇,与她的唇,离的那么近,一翕一合间,便可以相撞。 杜若微窘的把头向后仰了仰,以免被男人的气息蛊惑,两只手紧攀着男人的脖子,生怕一个慎掉下去,微咬着唇瓣,声音带了几分压抑的神秘,“我发现,只要你有事儿,凌晨总是那个忙前忙后的。” 一句话落,杜若快速的跳离莫骄阳的身边,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悄悄的偷笑着。 莫骄阳哭笑不得的看着动作灵敏的杜若,想问一句晚饭都没吃,有没有头晕,可是一想到刚刚小女人那句略带酸意的抱怨,心下,还真是无语。 他曾私下里警告过凌晨少接近杜若,是因为他看出了凌晨对杜若有意,虽然不会觊觎,可他的女人,又岂会容许别的男人逾越。 可是这会儿,他能把杜若的反应当成是吃醋? 还是吃一个男人的醋? 莫骄阳有点风中凌乱了…… 此刻正一边开车一边跟贾美云说笑的凌晨,突然就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一想,二骂,这是哪个兔仔子在背后骂我呢?” 凌晨一个人嘀咕着,只是车内的空间太小,贾美云听了却笑道:“我看啊,没准是你妈在背后唠叨你呢,什么时候给她领个儿媳妇回去,要是直接能抱上大孙子,就更好喽。” 凌晨恶寒的摇了摇头,知道贾美云说的半点不夸张,他家老佛爷现在想孙子都快疯了,估计这会儿只要有个女人能怀孕,挺着肚子说是他的孩子,他家老佛爷立马就能好吃好喝的供着人家,等到孩子生了,亲子鉴定一做,去母留子,保证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不过小晨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就差不多安顿下来吧,别成天总让你妈念叨着,那生意再大,钱赚的再多,不也得后继有人?” 贾美云理解凌母的心情,到了这岁数,家里都不缺钱,差的,不就是能给膝下添点热闹的孙辈吗。 晚上九点五十分,莫依岚从监护室移到了病房里,彼时,她还没有醒过来。 冷莫璃把脑部的ct和仪器监测的情况与莫骄阳和杜若交代了一下,目前来看,那下撞击还没有什么阴影的显示,应该没什么大碍,至于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病人不想醒,一种便是身体的机能还没有恢复,所以还要再等一等。 莫骄阳对于不想醒这三个字,比较敏感,“你的意思,如果她不愿意醒,便可以一直这么睡下去?” “也不见得,如果有外界条件的刺激,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儿能让有反应的话,她醒过来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冷医生,你的意思是让她精神受到刺激?”白廉一身疲惫的出现在了病房外,在莫依岚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之后,便突然消失了,这会儿又突然出现了。 杜若与莫骄阳对视一眼,一个满眼疑惑,一个闪过猜测。 冷莫璃之前看过白廉对莫依岚的执着,所以这会儿到也不意外他的出现,“这个情况还不好说,毕竟还没超出二十四小时,你们还是先观察一下她的情况,或许她只是累了,想睡了,等到身体缓过来了,就睡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白廉长长的呼了口气,没拦着冷莫璃离开的步伐,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莫骄阳,“今天晚上,我来陪她。” 不是商量,而是决策。 能在莫骄阳面前把话说的这么有力度,还真是不容易。 莫骄阳审视的目光围绕在白廉的周身,似乎,在怀疑他的能力。 白廉眸中的坚定之色不减,声音更是铿锵有力,“我一定会让她醒过来的,有事儿我会给你们打电话,放心,我不会刺激她的。” “可是——” “嫂子,我喜欢她,这辈子就认准她一个人了,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我,我都喜欢她,这个时候,我觉得她未必会想见到你们家的人,虽然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可是有些事儿,毕竟给她带来了伤害,所以,这个时候,由我来守着她,我一定不会让她发生意外的。” 杜若哑然,白廉这个说词,怎么听着她们到像是外人了。 “你——” “好,有事儿打电话。” 莫骄阳截断了杜若的话,单臂揽着杜若的肩,给了白廉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转身离开。 “谢谢,哥。”白廉真诚而又不失敬意的道了谢,然后便进了病房,关了房门,目光深切的望着床上静静闭目的女子。 “骄阳,这样好吗?”杜若几乎是被莫骄阳拖着走的,脚步有些趔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他的腰,一边快步跟着,一边问道。 “他说的挺有道理的。” 莫骄阳很客观,侧眸看着杜若步子微急,便把自己的速度放了下来。 “可是——”杜若想说什么没名没份的话,可是又觉得这个时代用这样的词语,有些老土,只是莫依岚可从来没在她面前表示过对白廉有什么亲近之意,甚至答应了跟他交往,在不经过她本人的同意下,给白廉近水楼台的机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再说,经受了这么大的创伤,在醒来之际,身边看不到一个亲人,只有一个不算太亲近,又不是她喜欢的男人守着,是不是有些太冷清了些? 杜若想顿下步子,可是莫骄阳始终没有松了夹裹她的力道,便只能半拖半就的随着男人一块往电梯里走。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 “你是说?”杜若眼睛一亮,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分明显眼。 莫骄阳捏了捏杜若的鼻子,点了点头,并不隐瞒,“你以为我不关心那丫头,她去阳光苑那边住,一是为了躲开她妈妈的骚扰,第二个原因,想来就是跟白廉有关,阿凯已经离开了,有些事儿,我不方便跟你说,不过阿凯离开前找过我,对于依岚,他很抱歉。” 杜若瘪了瘪嘴,男女感情,抱歉是最伤人的话。 “可是我以为吴凯是爱着依岚的?” 想到那天晚上的大打出手,两个男人在草地上喘息,还有吴凯看着莫依岚的眼神,那天晚上一夜相处,处处都在显示着这个男人对莫依岚不是无动于衷的。 莫骄阳苦笑,男人的无奈,又岂是女人能理解的,之于吴凯,放手,又怎会不痛苦,只是在顾及到莫依岚的安全时,只有放手,忍痛离开,才能不让她免受伤害。 258.第258章 你用冷水洗的澡? 坐在车里的时候,杜若耳边还萦绕着莫骄阳似有若无的叹息,他说,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相守在一起的,所以,相守的人,更应该珍惜这份运气。 那种由心而发的叹息,那句原本称不上惊叹,却因为说出这句话的男人,一向以最刚硬的一面示人,所以,难得柔软一次,反而让这句话,犹为珍贵。 夜晚十点半,高档会所灯红酒绿,正是那些醉生梦死的男女们奋战正酣的时候,可是坐在车里的杜若,被暖风醺着,却是睡意朦胧。 “喝粥还是吃饭?” 莫骄阳伸手将杜若的一只手攥在了手心,时不时的轻捏一下,刚刚眼角的余光看到她打了个疲倦的呵气,生怕她在车里睡着了,便以这样的方式提醒着她。 “我不想吃。” 杜若有些耍赖,声音染着撒娇的甜懦,“太晚了,吃东西会不消化的。” 实际上是因为太困了,想去睡觉。 之前肚子到是感觉到饿了,后来一忙,也就忘了,这会儿好像饿过劲了,虽然腹中有点空,却也并不觉得难受,而且相比于吃饭,这个时间,她更想睡觉。 “那就喝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莫骄阳哪能让杜若这般轻易逃脱。 “我知道有一家粥铺不错,二十四小时营业,很干净,咱们去喝点粥,少吃点主食,然后就回家睡觉,好不好?” “抗议……” “无效……” 杜若单手刚刚举起来,就被某人无情的镇压了。 怕杜若坚持不了多久,莫骄阳已经悄然的加快了车速,这个时间段,路上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车子比起高峰的时候,也少了太多,或许是因为下午那场雪下的太大,清洁工还没有来得及清除干净,所以路面上虽然车流量不大,可速度都不快。 像莫骄阳这样仿似赶时间急驰而过的,原本那些小心前行的司机还忍不住啐上两口,只是一瞧人家车子的标志,再一看那经过改装之后的霸气,便都聪明的熄了声,这年月,仇富的人虽然比比皆是,可是也当面议论的,毕竟还是少数。 莫骄阳选的地方的确像他说的,很干净,虽然店面不算大,可是味道很好。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会没什么味口,不过杜若在喝了两碗粥,吃了个千丝饼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胃里的容量竟然有这么大。 粥铺的碗比家里吃饭的碗还要大,平时在家,也不过是一碗粥,或是一碗半的,这会儿竟然喝了两碗。 “怎么不吃了?” 莫骄阳的饭量比杜若的饭量大,这会儿已经喝了三碗粥,吃了两个馅饼,一屉包子,正要起身再盛一碗粥,就瞧见杜若放下了筷子,若说吃饱了吧,又不大像,眉宇间分明藏着纠结。 杜若一手揉着胃,看着莫骄阳起身又坐回去的动作,小声的哀怨道:“我怎么吃了这么多啊?” 呃? “体力透支,饿了,就多吃点,再说,那粥那么稀,哪里就多了?” 莫骄阳原本是想给杜若盛别的粥的,因为粥铺里的粥,除了小米粥最稀,一碗里几乎都能查出有几个米粒之外,别的粥到是挺实在的。 可是杜若非要喝小米粥,没办法,莫骄阳就只能看着给她往里添,这会儿与其说喝了两碗粥,到不如说喝了两碗米汤,也就是杜若这样的身体能称的上饱,要是他,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 “可是这会儿都半夜了,一会儿回家就睡觉了,明天起来一定会胖一斤。”杜若皱着眉头与自己眼前的粥碗,大眼瞪小眼,早知道,当时就摆两个碗好了,那样她喝过一碗,就绝对不会再喝第二碗。 咳咳—— 不得不说,杜若纠结的模样,取悦了莫骄阳,抬手抚额,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她身上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到了某一点上,意味深长的说道:“胖点好,抱着舒服。” 呃—— 这下轮到杜若无语了,看着男人起身盛粥的背影,龇牙咧嘴。 从粥铺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多了,莫骄阳给杜若系好了安全带,便把座椅放了下去,目光微深的看着她道:“睡一会儿,到家叫你。” “嗯,那我先闭眼歇会儿。” 杜若打了个呵欠,其实刚刚在粥铺的时候,就打了好几个,这会儿,真是有点坚持不住了。 “对了,一会儿回家,会不会碰到爷爷和妈啊?”杜若眼睛刚闭上,又睁开了,这么回大院,就算莫伟天不醒,可是明天早上总能碰面的吧,还有贾美云,把照顾莫依岚的事儿交到了她们身上,然后大半夜的,她们回去了,把白廉扔在那儿,是不是有点不尽责啊? “没事儿,放心吧。”莫骄阳弯了下嘴角,给了杜若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发动了车子。 或许是习惯了相信莫骄阳,所以,在得到莫骄阳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杜若很快就睡着了,以至于她压根就不知道,莫骄阳的车子根本就没往大院的方向开。 车子一路驶向了鼎盛豪园,虽然这段时间没过来住,不过家里的东西都在,莫骄阳也请了清扫的阿姨定期过来收拾卫生,所以屋子里即便不是纤尘不染,可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熄了火,侧眸看着副驾驶上睡的香甜的女人,莫骄阳嘴角轻扯,原本还有心干点别的,这会儿又不忍心了。 拔了钥匙,轻手轻脚的开了车门,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开了车门,给女人把安全带解开,把女人的大衣收的紧一些,倾着身子把人抱在了怀里,回身用后背关了门,避免声音太大,把杜若惊醒,莫骄阳特意把动作放缓。 这般的小心翼翼,由一个粗犷坚毅的男人来做,那分娴熟,那种由心而生的呵护,就像是天生一般。 当兵的时候,还有人调笑说,他们这帮兵痞子,粗汉子,以后就算是娶了媳妇也改不了粗枝大叶的毛病,可是这会儿真有了喜欢的女人,那份细心,竟是无师自通一般。 电梯从一楼升到十五楼,莫骄阳的怀抱很稳,杜若只在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嘤咛一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老老实实的接着睡了。 从电梯出来,掏钥匙,开门,七尺男儿抱着怀里的女人,半点不耽误手上的动作。 月亮不知躲到哪里偷懒了,城市的星星本来就极少,这会儿,偶有余光照进来,仿若萤火。 没有开灯,是怕突然的光亮太过刺眼儿,让怀里的女人睡不好觉。 脱了鞋子,寻着感觉,把怀里的女人抱稳,径直往卧室走去。 把人放到大床上,给她脱鞋,脱衣服,从大衣,毛衣,内衣,外裤,羊绒裤,内裤,这些但凡能束缚住女人的身体,让她不好安眠的阻碍,都被他一一扒了下来。 家里没人住,空调就没开。 不过高档小区的供暖还不错,这会儿室温也有二十三、四度的样子,只是有段时间没人住,到显得空荡荡的,连被褥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凉意。 杜若皱着眉在床上翻了个身,一丝不挂的身体,这会儿侧躺在床上,两条手臂正在胡乱的摸索着什么。 “宝贝,找什么呢?” 莫骄阳目光渐深,倾压下的身体只跟床上的女人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若不是杜若侧对着他,只怕这会儿两片薄唇微动,就能相互碰撞。 杜若睡意正浓,哪里能听到莫骄阳说了什么,只是因为这具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是自己所熟悉的,所以习惯性的把自己的身体凑过去,半点也没有发觉,某个男人蓄势待发的****正在悄然苏醒。 两条玉臂挥摆间,自然的攀上了男人的脖颈,就像每次睡觉,或是搭在他的腰,或是搭在他的颈,那样的寻常。 莫骄阳的视力极好,哪怕夜晚的光线不好,可是萤火之光,一样能让他轻易捕捉到女人脸上细微的表情。 刚刚独自放到床上还轻蹙的眉眼,这会儿因为找到了熟悉的热源,已经渐渐的舒展开,眉心间平整的就像是被人用手抚过一般。 他的大衣还罩在身上,比起怀里女人衣物的缺失,他的衣服,都完整的套在身上。 热,由心底而发,有一处地方,更是因为青筋暴起,而急于挣脱束缚。 莫骄阳不知道这会儿是去冲个冷水澡,还是就这样抱着女人睡了? 说实话,他的身上脏的不行,雪水,玻璃、墙皮的污迹,还有绳子勒出的褶痕,之前在医院照消防镜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狼狈。 原本想着回家之后洗个热水澡的,不过这会儿,莫骄阳苦笑的起身,看着自己身下胀的鼓鼓的小帐篷,无奈摇头,看来,他又要为国家节约用电做贡献了。 拿过被子给杜若盖好,转身出了卧室,把衣服都脱到了沙发上,光着脚进了卫浴间。 身边少了那道熟悉的气息,杜若迷迷糊糊间,听到有水流的声音,困倦的睁不开的眼皮在几番眨动之后,终于迷惘的打开了一道缝隙。 屋子里还没拉窗帘,屋门也没有关上,卫浴间的灯透过半毛的玻璃照在了地板上,打在了墙壁上,隐隐约约的落在了屋门上。 迷茫的摇了摇头,杜若有些恍惚的觉得,这间屋子,透着几分熟悉,又透着几分生疏。 “骄阳,骄阳——”手在被子里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突然想起屋子里还有水声,杜若便在欲醒未醒的状态下,叫了莫骄阳的名字。 只是声音太小,完全被水流声掩盖了,正在冲着冷水澡的莫骄阳并不知道杜若已经醒了。 小腹有胀感,杜若迷糊的神智,终归是清醒了过来,想去卫生间,生理大事儿需要解决,掀开被子的时候,也算是知道自己所在何方了,鼎盛豪园,自己的家。 “怎么起来了?” 莫骄阳下身围着浴巾,上半身还有水珠从胸膛滚过,拉开卫生间门的时候,意外的看到半眯着眼睛,靠墙而立的杜若,那一点一点的头,仿似下一刻就会朝地面栽下去似的。 顾不得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有些后怕的上前把杜若揽进了怀里,手臂上的水珠,很快就浸湿了杜若浅紫色的真丝吊带睡裙。 原本就真空的内里,这会儿因为睡裙沾水而紧箍了身体,曲线毕现,连峰顶的红梅都傲然挺立起来。 “身上怎么这么凉?” 靠着墙还半迷糊着的杜若,因为莫骄阳的靠近,被他身上的凉意激的打了个轻颤。 “你用冷水洗的澡?” 困顿的神智突然就清明起来,虽然知道莫骄阳的体质好,可是十冬腊月的,冷水洗澡,还是很容易感冒的。 “家里没热水了吗?” 杜若以为因为家里没有,所以太阳能就没有插电,莫骄阳急着洗澡,就只能洗冷水了。 眉头紧蹙,“真是的,再着急也不差这一会儿啊,要么就先睡,明天早上再洗,要么就烧壶热水,快到年关了,你们单位正是忙的时候,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莫骄阳唇角弯成了愉悦的弧度,听着女人絮絮叨叨的牢骚,非但不会觉得反感,反而还会觉得甜蜜,被抱怨的甜蜜。 “把你吵醒了?” 男人的声音,裹了层蜜,又像是怕在深夜里吵到别人的休息,而刻意压低,带着不自知的性感。 杜若这才想起来,自己等在这儿不是为了抱怨,而是急着上厕所的。 “不是,我要去卫生间。”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莫骄阳往卫生间走。 “里面水还没干,地滑,小心些。” 莫骄阳赶着杜若拉上拉门之前,细心的交待着。 没有转身进屋,而是双臂一展,交环在胸前,单腿支地,另一条腿,脚尖点地,交叉过去,用肩膀靠着墙,目光就落在卫生间的玻璃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仿似有一声惊呼,或是惨叫,他都能第一时间冲到事发现场,做最及时的处理。 杜若解决了人有三急其中之一,洗手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太阳能上显示的温度,五十几度,洗澡的话,应该不至于会冷到啊? 摇了摇头,想着莫骄阳或许进来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温度,只是洗到最后了,才升到这个温度,所以就没换水。 看着杜若出来,莫骄阳一步上前,单臂一伸,便揽住了杜若的腰,略一用力,整个人都靠到了他的怀里。 “睡的怎么样?” 一只手关了卫生间的灯,脚下的步子已经带着杜若往卧室走去,这般侧身与她说话,因为他的身子微低,薄唇便无意的碰到了她的额头。 杜若原本是抬头想看着莫骄阳说话的,只是一个上仰的动作,便碰到了莫骄阳的唇,及至她的脚步刚刚到了卧室门口,耳边就传来了他低沉中夹带着蛊惑的声音,“若若,我想要你……” 直接,不拖泥带水…… 杜若侧过身子,两只手摸到的是他赤祼着的胸膛,还有手心下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一刻,突然伸出了双臂,顺着男人微倾的身子,圈住了他的脖颈,脚尖翘起的时候,唇已经附上了男人的唇瓣。 她的回应很热烈,在莫骄阳以为她疲惫的需要休息的时候,她给了他最热烈的回应,还有身体的颤抖。 晚上在医院的热情,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体内,还有下午未曾细想的害怕,已然在心里滋生成了阴影,这会儿,她想用这样的方式去感知这个男人的存在,真真实实的存在。 而他,是因为身体里不加遮掩的渴望,想去给她最真实的表达,所有的语言,都不及他此刻动作的粗鲁来的直接。 他们没有选择床,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是他们都像是等不及了一般。 莫骄阳圈着杜若的身体一个翻转,就将她压到了墙壁上,急喘的呼吸,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钻进了耳心。 “若若,若若,给我,给我,乖……”莫骄阳有些急不可耐,明明还没有足够的前戏,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叫嚣着出发了。 “骄阳……我要……要你……骄阳,我要你……” 杜若急切的喘息着,身体不由自主的下沉着,两条腿紧紧的绞在莫骄阳的腰间,柔软的仿似一条美女蛇缠在了健硕的男人身上。 沉船入港,莫骄阳在听到杜若略微不舒服的低吟时,便噘住了女人的唇,温濡的吻席卷了她的口腔,手上的动作亦是时重时轻的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 因为对彼此身体的熟稔,莫骄阳几乎可以轻易的撩拨起杜若的****,知道亲吻哪里会让她投入的更加兴奋,更知道抚摸哪里,会让她瞬间瘫软。 夜,在旖旎中,拉开了序幕。 这也,只是个开始。 晨光医院,白廉倚着床头,目光深遂的守着床上昏睡的莫依岚,眸子里的光,似火烧,似烈焰。 单手握着莫依岚的一只手,时重时轻的揉捏着,最初的时候,是想第一时间感知她醒来的信息,只是在握住的时候,心里多生了一份怜惜。 这么柔弱的身体,这么可爱生动的女孩,怎么会有人忍心,把她置于那样的险境。 白廉眸光中有狠戾的光芒闪过,为什么那个女人偏偏是她的母亲,如果不是…… 259.第259章 小心翼翼的讨好 “哥,哥,别来,别下来……” “妈,妈,你要干什么?” “哥,太危险了,别下来……” “妈,我是你的女儿啊?” 早上六点零三分,白廉一双眼眸还泛着红意,耳朵里已经钻进了浅浅的梦呓声,声音很低,好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若不是他把身子弯下来,耳朵几乎都贴到了莫依岚的唇瓣上,他一定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反反复复,就这么四句话。 “莫莫,莫莫,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莫莫,你醒了吧?” 白廉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兴奋,因为她终于开口,神智有了反应而高兴,只是又不知道她后脑的伤势如何,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紧张。 两只手也不敢用力的摇晃她,只是尽量放轻的动作,却还是因为不小心碰痛了她手腕处的淤青,使她的眉头蹙紧。 心骤然一疼。 “莫莫,很疼,是不是,莫莫,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说,淤青散开总要时间的,我昨天晚上已经给你涂了药膏了,等一会儿我用热毛巾给你敷一敷,然后再涂点药膏,应该就能有效果了。” 白廉慌乱又急切的产着,双眼不敢从莫依岚的脸上挪开,小心的观察着她神色的变化,嗓子因为着急上火有些发哑,这会儿说的话太多,还隐隐有点刺痛,只是这些他都顾不得了,为了怕再碰痛她,两只手小心的避开了莫依岚的手腕,落到了她的上臂处,试图轻轻的摇晃,想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莫莫,你醒了,对吗?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对吗?” 声音中有隐忍压抑的祈盼,口水润湿过后的嗓子终于不那么刺痛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觉的染上了柔和的光,就像是怕干裂的声线会刺激到床上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女人一般。 差不多过了五秒,也许是十秒,白廉连气息都压成了静止,就怕床上的女人一个小小的动作被他的气息打乱,以至于不会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他的苏醒。 只是等待过后,却还是一无所觉。 再次开口,试探的叫道:“莫莫,你能跟我说句话吗?” 白廉眼含期盼的看着莫依岚,刚刚还呓语的人,这会儿却又回归了平静,他竟不知道这事儿是好,还是不好。 又坚持等了五分钟,床上的人儿还没有睁眼的迹象,白廉不敢再耽搁,他得去找医生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不会是后脑的重击受了影响吧? 起身太过慌乱,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莫依岚,睫毛轻颤,似乎,正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只是因为身体的力气太弱,没有努力成功。 “白先生,你先别激动,她能梦呓,情况就不算糟,如果我没猜错,脑后的重创应该没碰到关键部位,回头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冷莫璃在办公室里搭了个床,怕的就是莫依岚晚上再出意外,他本就是脑科方面的权威,这会儿说出来的话,的确更有力度。 白廉也知道冷莫璃不可能说话诓他,只是这会儿人还没醒过来,他难免有些担心,“冷医生的意思是说,莫莫的后脑,没有事儿?” 白廉急需要一个肯定的回答,所以,他看着冷莫璃的眼神是带着殷切之意的。 冷莫璃原本前进的步子一顿,侧眸睨了一眼白廉,能看的出来,这个男人眼里的浓情丝毫不加掩饰的释放着,只是这样的浓情,会不会被接受,就有待考究了。 对于莫依岚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些,去年十月份,他在自己的私人手术室做了一例外科手术,枪声,没有病例,是莫骄阳单独交待给他的。 那个人,要是他没认错的话,就该是莫依岚藏在心里的那一个吧。 “冷医生,到底怎么样?你说句话吧?”白廉觉得冷莫璃看他的目光怎么有些怜悯呢? 心里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莫依岚的后脑,真的出了问题? “冷医生,不管是什么情况,请你不要瞒着我,要是s市治不好,可以去b市,要是b市不行,还可以去国外,不过就是受了个脑后创伤,总会有专家治的了吧,反正又不是绝症,我说的对吧,冷医生?” 白廉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甚至他眼前都晃过莫依岚一直昏迷在病床上,就像是植物人一样,没有知觉,醒不过来的样子。 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面色,因为担心与不确定,更加惊惶起来。 双手微带颤抖的想要去抓住冷莫璃的胳膊,像大多数重病患者家属一样,把期望的目光投到医生的身上,期盼着医生真的能尽到白衣天使的职责,用那把神奇的手术刀,挥走身体里的恶魔,赋予她一个健康的生命。 “冷医生,你是咱们s市最好的脑科权威了,你跟我说实话,莫莫的伤,到底有多重,是不是真到了没有办法,需要转院的地步了?没事儿,冷医生,你别瞒我,只要有的治,我都能承受的?” 冷莫璃眉梢微挑,实在是对白廉这会儿过激的反应有些无语,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个男人却在这叽里呱啦,像个絮叨的女人似的,说个没完,难不成他脸上的表情写着重病两个字? “让开。” 冷莫璃向来情绪就不丰富,这会儿忍着耐心任着白廉挡住了他的去路,只是时间一长,语气里就有了几许不耐烦。 呃? 白廉一愣,没反应过来。 刚刚并排行走的两个人,因为停下来说话,白廉不自觉的就挡了冷莫璃的路,可是这会儿,他实在拿捏不准冷莫璃的态度? “让开。”冷莫璃最讨厌同样的话重复说,浪费时间就等同于浪费生命,所以第二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就多了几分愠恼。 “让,马上让……”白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冷莫璃这会儿是要莫依岚做检查吧,自己去请人家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怎么这会儿迟钝的把人堵在走廊里了。 “冷医生,对不住啊,瞧瞧我这脑袋,真是糊涂啊,把你挡在这儿,怎么给莫莫做检查啊。” 白廉平生难有小心翼翼讨好谁的时候,能被他讨好的,都是心里尊重或是爱护的长辈,那些人都是他心甘情愿去讨好的。 像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去讨好一个主治大夫,压根就没想过以冷莫璃跟莫骄阳,凌晨的交情,怎么可能会不认真对待莫依岚的病情? 他这完全是没有必要啊? 这么明显的道理,他脑子竟像是迟钝了,压根就没有空间去计较利益得失,应该还是不应该。 嘴里面絮絮叨叨、翻来覆去的,竟只是那么几句话。 “真吵。” 冷莫璃把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眉头蹙的有些高,冷眼看着自说自话的白廉,以前在风月场所也没少碰面,跟在贾峰身边,就算不是风浪倜傥,也是这s市许多女人趋之若鹜的贵公子,可是这会儿—— “你想要的答案,总得我看过病人才能给你。” 转身的时候,冷莫璃禁不住在心里啐道:真是个傻子,什么时候听到过医生给过病人家属绝对的答案,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阑尾手术,都要在风险通知书上签字呢,这是医生的自保,医院自保的手段。 不过病人既然是莫依岚,自然可以另眼相待,只不过他看不到病人,怎么下诊断。 病房里,冷莫璃翻着莫依岚的眼皮,看了看她瞳仁的情况,左手翻转间,皮带的手表便露了出来,右手抵在了莫依岚的动脉上,一分钟,脉动正常。 收回了手,冷莫璃又探手摸了一下莫依岚脑后的位置,有一块鼓起的包,已经比昨天刚进医院的时候,小了许多,想来,再有两、三天,应该就能消下去了。 “怎么样?”白廉等了半天,连呼吸都放的极轻,就怕一个重音,打断了冷莫璃的思路,这会儿看着他收回了手,才敢小心翼翼的问着。 “情况正常,没什么大碍。” “没大碍?那她怎么还没醒,明明刚才她都说梦话了,我听到了,虽然声音不大,我真的听到了。” 冷莫璃看着白廉一脸急切,恨不得把双手举起来,保证自己没有撒谎的样子,抽了下嘴角,“白少不用这么紧张,我说没事儿,就一定没事儿。” 若不是莫依岚,冷莫璃是不可能下这样的保证的。 只是白廉现在没看到人醒来,任何保证都显得无力了,明明刚才在去找冷莫璃的时候,他是把所有信任都压在了冷莫璃身上,可是这会儿,在看到他检查之后,莫依岚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突然就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 “冷大夫,我不紧张,我就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能给我个准话不?” “最迟今天晚上,一定会醒。”冷莫璃看了一眼床上的莫依岚,根据以往的经验,下了判断。 “真的?”白廉心下一松,又怕自己这口气放的太早,带着几分犹疑的确认着? 冷莫璃翻了个白眼,这哪里是男人啊,瞧着比凌晨家的老佛爷还絮叨呢。 早上七点的时候,贾美云带着两个保温桶到了医院,里面装了李嫂特意熬的粥,早上接到莫骄阳的电话,就知道白廉守在了医院,那会儿,贾美云真是有点无语了,不过年轻人的事儿,她也能理解,只是白廉这孩子,贾美云摇了摇头,算了,各人造化,机会摆在眼前,能不能把握,便看他的了。 “昨天晚上没睡吧?” 贾美云进来的时候,冷莫璃已经出去了,这会儿电话都给莫骄阳和凌晨打了过去。 一大早上被贾美云堵在病房里,白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在些,毕竟他和莫依岚现在还是在他一厢情愿的情况下,莫家人对他,只怕连考察都算上。 “伯母,你来了。” 白廉起身的时候,连忙让着贾美云去沙发上坐,又上前殷勤的接过贾美云拿来的保温饭盒。 “李嫂熬的粥,你肚子也饿了吧,要是不嫌弃,就先吃上点,我去冷莫璃那儿看一眼,问问依岚什么时候能醒。” 贾美云态度到是温和,看着白廉也没有什么反对或是阻拦的意思。 白廉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对于贾美云在莫家的地位,他也是清楚的,长房,长媳,也算是看着莫依岚长大的,想来,在莫依岚心里也是占了一定的分量的,他现在正是需要拉盟友的时候,不管莫家任何人,只要能拉拢来为他说好话的,他都不介意多讨好几句。 “不嫌弃,不嫌弃。”一边把粥碗放到了病房里的床头柜上,一边笑着摇头,又道:“伯母,早上的时候,莫莫说梦话了。” 贾美云一听,脸上瞬时闪过惊喜的神色,“真的,那是不是要醒了?” 目光软软的落在莫依岚的脸上,那双眸子还紧紧的闭着,连睫毛都未曾眨动一下,贾美云却还是满含期望的看着白廉。 白廉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不过想着冷莫璃的话,总不算是坏消息,“我请冷大夫过来看过了,冷大夫说,晚上吧,最迟晚上就能醒过来。” 贾美云呼了口气,能醒过来就行了,“那就好,那就好。” 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坐回了沙发上,抬头看着白廉还在地上傻站着,不禁笑道:“白廉啊,你先喝粥吧,昨天晚上麻烦你了,一会儿喝了粥,你就回去休息吧,白天我在这儿,照顾依岚也方便。” 白廉本来是想坐那喝点粥的,熬了大半夜,的确饿了,只是屁股还没等坐稳,就听到贾美云往回撵他,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连忙摆手,“伯母,我不累,我年轻,身体棒,以前工作的时候,熬个三两个通宵都不在话下的,这才一个晚上,哪里就算得了什么,再说,医院的气味不好,莫莫要是知道伯母因为她受累,一定会自责的。” 贾美云听着白廉说话,嘴角一直噙着笑,以至于在听到白廉说那句医院气味不好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白廉啊,你忘了,你伯母从年轻就在医院工作,到现在,足足有三十来年了。” 呃? 白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而且错的很离谱,他怎么就忘了贾美云是军医呢? 七尺男儿,这会儿尴尬的脸色发红,站在病床边,就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伯母,我就想守着莫莫,看着她醒过来,不然,我也不放心。” 因为喜欢,所以选择了诚实,白廉恳求的目光里隐隐夹裹着渴求的意愿,想让贾美云满足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贾美云目光落到床上的莫依岚身上,论家世,白廉配莫依岚到也门当户对,不过新时代都讲究个缘份,讲究个来电,这门当户对,到不那么在意了。 昨天晚上是她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就算是喜欢白廉这孩子,也不会把莫依岚一个人留给他照顾。 “白廉啊,你先喝粥,这间病房是套间,你要是不回去,就到里面休息休息,我瞧着你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行,我去里面躺会儿,要是莫莫醒了,伯母叫我。” 虽然不想让莫依岚离开他的视线,可是这会儿他更怕贾美云把他撵走,退而求其次,白廉妥协的很快。 贾美云看着白廉连粥都没来得及喝就钻进了小套间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傻孩子。 起身把保温饭盒拿起来,送到了小套间,嘱咐着白廉别忘了吃,便出来了。 中午的时候,杜若才赶到医院,顺便送了午饭过来。 “妈,依岚怎么样了?” 杜若早上就得到了莫依岚还没醒的信,莫骄阳让她安心,说冷莫璃保证了,晚上一定能醒过来。 只是看到活蹦乱跳的人,这会儿无声无息的躺在那儿,终究还是心疼的。 “没事儿,刚刚冷莫璃又来过了,上午输了点营养液,现在就等着人醒了。” 贾美云瞧着杜若送的午饭,起身的时候,便往小套间走去。 杜若以为贾美云是想去小套间吃,所以就跟了过去,只是门开的时候,才看到小套间里白廉竟然还在? “你没走?” 杜若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贾美云,这话问的也理不直,气不壮。 白廉强迫自己眯了一小会,只是总也睡不踏实,勉强养了养精神,这会儿就坐在床上听着外面动静,虽然隔着一道墙,可他相信,只要莫依岚醒了,他就一定能听到。 看着贾美云和杜若一块进来,他便从床上站了起来,“伯母,杜医生。” “吃午饭吧,家里做的。” 贾美云看了一眼被安置在一旁的保温饭盒,旁边的粥碗已经被刷干净了,心下满意,这个孩子还知道保存体力。 “谢谢伯母。” 白廉双手接过了午饭的餐盒,礼貌的道了谢。 杜若和贾美云从小套间出来,小声道:“妈,你不会怪我们吧?” 贾美云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依岚这会儿心里一定很苦,要是白廉真能安慰她,宽解她,我也替她高兴。” “妈,二叔和许老师,怎么样了?” 杜若问这话的时候,只看着贾美云的脸色,却没注意到,床上一直睡着的人,双手正在被子底下握紧,连睫毛都在打颤。 260.第260章 你怎么不去死? 贾美云扯了扯嘴角,昨天的事儿闹的其实有点凶,要不是老爷子动用了关系把那些被拍到的东西都压了下来,连网上的图片也都删了,指不定这会儿得有多少人等着看莫家的笑话呢! 看笑话到也罢了,最怕的就是有心人的落井下石。 “你二叔的事儿有点麻烦,你爷爷的意思,趁着这会儿,告个病假,回头就以养病为由,从位子上退下来算了。” “有这么严重?” 杜若神情一肃,心里不知道该替莫建国默哀,还是该替司马雪莲喝彩,终于在离婚的道路上,成功的拉下了莫建国的仕途。 “你爸今天早上打电话,火气也不小,谁也没想到司马雪莲的手段会这么激烈,为官一方,即便不能造福于民,可至少要有个好名声,这是你爸的话,你二叔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怕再坐在那个位置上,早晚会被人拿这个来说事儿,若是现在退下来,至少还能留个名声在。” 贾美云这话说的也有些含糊,若是莫建国就只自己一个,即便被人拿出来说事儿,也只能说是生活作风问题,就算是要处置,也不过是记过,或是降级,到也不至于罢官,只是莫家三代为官,政界、军界,皆有涉猎,再加上以后莫骄阳的前途,现如今莫首长在b市的位置,这里里外外,关联的太多,扯着萝卜带着泥,即便她也觉得莫建国弃官有些可惜,可是箭在弦上,老爷子心里定了主意,谁也甭想劝,劝也劝不动。 贾美云一想到早上出来时,还看到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心下都跟着打怵。 “那二叔知道吗?” 杜若拉着贾美云坐到了沙发上,声音压的小一些,因为这件事儿的不光彩,所以不想被人有意无意的听了去。 贾美云点了点头,“你二叔到是挺平静的,一大早上就带着许梅过去了,我瞧着那意思,老爷子的做法到也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许梅也交了辞职报告了。” 杜若没想到连许梅也受到了牵连,昨天许梅在屋里,不可能被拍到的。 “许老师也——” 贾美云拉着杜若的手摇了摇头,她哪里看不出杜若眼里的可惜与同情,只是莫家现在要的是息事儿宁人,不想有人借着这个事儿大做文章,而且司马雪莲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为人师表,这四个字,太重,哪怕许梅问心无愧,可是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有几个人会去听你讲曾经,关注的都是眼下,尤其司马雪莲以莫家二夫人的身份游走在莫建国身边这么多年,先入为主,许梅即便是现在辞职,若是有心人去挖,去传,怕也要受一些流言蜚语的骚扰。 “你二叔和许梅的意思,是想到国外住些日子,两人一大早上跟老爷子达成共识之后,便各自去办事儿了,我估计,晚上应该就能到医院来,你二叔跟你爷爷说了,想带着依岚一块出国去住,等到风波过去了,依岚要是想回来,再回来。” “好好的,怎么想着把依岚带着?” 杜若皱着眉,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这事儿也没最后定下来,你爷爷的意思,依岚是大人了,这些事儿,她都能拿主意,你二叔和许梅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也要等依岚醒过来,看看身体情况,再问过她的意思再说,行了,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左不过有你爷爷在呢,不会让依岚受了委屈去。” 贾美云抬手瞧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多了,莫依岚瞧着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你爷爷昨天有点气到了,我出去给他抓两副汤药,静心凝神的,你陪我一块去吧。” “行,那我跟白廉说一声,让他看着点,要是依岚醒了,给咱们打电话。” 杜若一边起身,一边往小套间走,跟白廉把话交待了,陪着贾美云就出去了。 白廉在小套间也没睡好,吃了午饭,就一直没睡,隔着一道门板,杜若和贾美云的谈话他是听了个正着,也知道了莫家二房的打算。 只是别的事儿,他管不着,唯独莫依岚的事儿,他现在还不想让她去国外。 到不是自己没时间陪她去,只是莫依岚还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这样去了国外,就算他跟去了,也未必能把人追到手,到不如在国内,事事方便。 白廉没正经追过什么女朋友,以前在夜场里的那些女人,都是主动送上门的,他应付两下就算了,却从不带她们上床。 如今,他总算是收心想追女人了,偏偏莫依岚就像是百毒不侵似的,像他这种没什么经验,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人,在她面前是频频出招,频频受挫。 不过这种拉据战非但挫了他的锐气,反而还越挫越勇。 白廉从小套间出来,先看了一眼莫依岚的脸色,直觉,好像比早上的时候,好一些了,或许是打营养液的关系。 又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她有醒来的迹象,单手伸进西裤的兜里,握着电话,想了想,转身出了病房。 白廉很细心,出病房的时候,特意叫了个小护士过来,帮他看一眼,本来就是高级病房,这一层楼都有随时待命的特护。 白廉从兜里拿出两张红票,直接给小护士当了谢礼,只说去打个电话,十分八分就回来。 小护士收红包已经习惯了,只是像这种十分八分就给两张红票的,还真不多见,人家财大气粗,她也乐意笑纳。 白廉拿着电话去了安全通道,因为他要给贾峰打电话请教几招追女人最有效的招数,在房间里面,不管莫依岚会不会中途醒来,他都觉得尴尬,所以才躲到安全通道。 只是白廉不知道,他交代的小护士,原本老实的在病房里守着,只是突然有些内急,瞧了一眼床上的病人没有要醒的意思,转身开门就出去上厕所了。 医院里有规定,高级病房的卫生间只能给病人及病人家属用,医院的员工是不可以占用的。 小护士是新调到这一层的,原本在普通病房工作,就是因为对医院的规定耳熟能详,所以才被破格提升的。 病房门被合上的时候,原本昏迷未醒的莫依岚,却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已经醒一会儿了,在杜若来之前,她就有意识了,只不过那会儿还睁不开眼睛。 及至听到杜若跟贾美云说起她爸和许梅的事儿,她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甚至能开口说话了。 只是她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表达什么? 所有的事情,完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发展着。 她不明白司马雪莲明明知道她和莫建国的婚姻已经没有了爱情,还在坚持什么? 她不明白,司马雪莲明明还口口声声的说她还爱着莫建国,不想跟她离婚,却在另一面,呲起獠牙,狠狠的给了莫建国一个重击,而偏偏,她用来重击的武器,竟然是她这个所谓的女儿? 呵呵—— 莫依岚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那抹讽意,又带着无尽的悲凉。 人家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是投生到这个世间的小天使,专程来享受父母对她的宠爱的。 她的父母不宠,不爱她也就罢了,反正她还有爷爷,有大伯,有伯母,有哥哥,有嫂子,她是知足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不爱她的父母,在一场面目狰狞的恶斗中,触摸她的手,都是夹了寒冰,藏了利刃的,她不敢去想司马雪莲那一下重击到底有没有经过心里煎熬,她不敢去想,在自己被吊到窗外的时候,她的爸爸有没有为她担忧一分,她甚至不敢去想,许梅质问司马雪莲那句母凭女贵,既然把她当作了筹码生下来,为何不好好对待的问题时,司马雪莲心里又在做何回答? 她不敢去想的东西太多了。 苦笑绽放在嘴角,莫依岚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干涩的连眼泪都不会流了,明明心里酸的很,可是眼睛却可以睁的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上那白白的墙面,仿似将自己置身在最纯净的世界里,享受着阳光雨露的包围。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生命是被父母带到这个世上的,可是当母亲遗弃了她,当父亲另结新欢之后,她突然迷茫的不知何去何从了。 这种迷茫,是她以前不曾有过的,哪怕曾经她的父母对她也一样忽视,可是那个时候,她总是会找出许多的借口,就像电视里演的广告那样,忙,忙,他们都忙,工作忙,应酬忙…… 有些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幸福。 可是现在,她面前就像是摆着一面镜子,一面能照进她内心的镜子,把她所有的自欺欺人全部打破,镜面出现了裂痕,是你如何修补都不可能抹煞的裂痕,每一道裂痕又都在提醒着她,存在的意义在哪儿? 床边摆着的衣服是她昨天被吊在十几层楼外时穿的,莫依岚毫不犹豫的拿起被叠的整齐的衣服进了卫浴间,脱下了身上的病号服,换好了衣服。 从卫浴间走出来的时候,莫依岚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便笺和笔,心里还忍不住想着,高级病房到底设备齐全,瞧瞧,这便笺都是带香味的。 提笔的时候,莫依岚脑子里闪过许多人,除了莫家人,还有白廉,她能听得到白廉在这病房里的声音,只是她的心在没有完全清除那个人的印迹时,是不可能打开一个缝隙,允许别人闯入的,所以,她只能说抱歉。 提笔,落字。 大伯母,嫂子: 我累了,想出去走走,静静心,不用找我,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依岚。 收笔的时候,莫依岚在看着那一本崭新的便笺才被她划开了一页,想了想,又翻开了一页,这一页,首字落款,是白廉。 “对不起,或许是你最不想听到的,可是我已然过了年少莽撞冲动,可以放肆的许诺惊天誓言的年纪了,曾经狠狠的爱过,作为青春期独有的纪念,哪怕那份爱在我心里划出了一道沉重的伤疤,可我却不曾后悔,我很珍惜。 因为珍惜,所以一直不接受任何一个陌生人的闯入去挤走这份爱,哪怕,我不可能再得到,却因为那份曾经追逐的美好记忆太深刻,而情愿画地为牢。 白廉,我要对你说声祝福,理性的把彼此放在朋友的关系上,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看到你收获了崭新的幸福,能嫁给你的女孩,一定是最幸福的女孩,她有父母的宠爱,有自己老公的宠爱,不像我,爹不疼,娘不爱,连喜欢的男人也嫌弃,呵呵—— 所以,你看,我这么差,你的眼光应该是出了问题了,还是赶紧矫正吧。” 莫依岚在笔锋收尾的时候,嘴角竟然也不自觉的绽开了一抹浅笑,只是因为心情太过混乱,而忽略了这抹浅笑的存在。 转身,离开,悄无声息。 “人呢?护士,这间病房的人呢?” 白廉像是疯了一样,一手把着门框,一边目眦欲裂,疯狂的搜寻着。 那个刚刚收了他钱的小护士,因为内急去了趟厕所,在厕所没等出来,正好碰到同楼层的一个同事,两人在而厕所里正在说着八卦,一时间就忘了病房里的莫依岚。 这会儿走廊里的叫声太尖锐,甚至那种嗓音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般,声嘶力竭,闻者心颤。 “白先生,这是怎么了?” 护士长第一个冲过来,这一层楼的病人都不能小觑了,尤其这间,昨天她们总裁是亲自过来安排的。 白廉猩红的双眼像待捕的雄狮一般狠狠的锁住了护士长,抬手指着空空的病房,恶狠狠的质问着,“人呢,我问你,人呢,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让你们的护士给我看着的,人呢,啊?你们把人给我弄哪儿去了?” 护士长瞧着白廉的情绪太过激动,若不是这会儿手上空无一物,她都要担心下一秒这层楼就得出人命官司了。 这种时候,护士的经验便是努力平息病人家属的怨气。 “白先生,你先别激动,莫小姐或许是醒了,小护士扶着她下床走动了吧,我这就让人去找。” 护士长后背也冒汗了,莫家她也惹不起,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护士长干不干到是无所谓,只怕—— 护士长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了,回身的时候,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尖着嗓子在走廊里叫开了,“陶瑶,陶瑶,你在哪儿,莫小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啊?护士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陶瑶便是那个小护士,这会儿从卫生间冲出来就往护理站这边跑,脚步太急,还有点气喘。 白廉其实也不大记得那小护士长什么样,都穿一样的衣服,他只是看衣服说话。 这会儿瞧着小护士往过跑,他的速度比护士长还要快,直接就朝陶瑶冲了过去,差不多一臂的距离,两只手便伸了出去,狠狠的撅住陶瑶的肩膀,一边用力的摇晃着,一边目眦欲裂的质问着:“人呢,我让你看着的人呢?啊?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陶瑶是真被吓到了,若说刚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这会儿就觉得自己有多倒霉,“白先生,白先生,我去厕所,去厕所了。” 陶瑶只想把自己赶紧撇清,瞧着这位先生的样子,只怕一个不好,她的小命就没了。 陶瑶脸都吓白了,肩胛骨都快被这位先生抓碎了。 “去厕所,你怎么不去死?” 陶瑶一下子就被吓哭了,连护士守则都忘的一干二净了,这会儿,眼泪籁籁落着,比死了亲妈还痛苦,双目无助的看着护士长,声音里已带着惊吓的祈求,“护士长,护士长,你快救救我,帮我跟白先生求求情吧。” “白先生,你先松开手,你先冷静,已经给冷大夫打电话了,冷大夫马上就上来。” 护士长心里就算是再怨陶瑶不尽责,这会儿也不敢火上浇油了,尤其她眼看着白廉的手朝着陶瑶的脖子掐了下去,那副狠厉的样子,是真的想把刚才说出来的话付诸行动啊! 护士长一抖,是真的怕啊。 她跟白廉也是打过交道的,白廉的母亲,贾素素,因为在这里看妇科,偶尔就会留间病房,图个方便。 白廉有的时候会来接贾素素,或是送贾素素过来,与她打过几次照面。 只是这个时候,她可不敢期望自己的面子能让白少压的住火气,放过陶瑶,只是她不能让人出事儿,出了事儿,对谁都不好。 “白先生,你听我说,这会儿什么也没有找人要紧,咱们医院都有监控,先去调监控,把人找到再说,好不好?” “怎么回事儿?” 贾美云和杜若刚上电梯,就听到这边闹闹哄哄的,明明是vip病房的楼层,平日里的护士都极有素养的,像这般不顾形象的时候,还真是没见过。 护士长眼角的余光瞄见是莫家人,当时心口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了下去,连带着抓着白廉胳膊的手也跟着松了下来。 “啊,救命——” 陶瑶这会儿还在白廉的掌控之下,哪怕护士长说了去调监控的话,白廉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副恨不得把她活剐了的样子,一时惊吓,她觉得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马上就能要了她的命。 261.第261章 猫抓老鼠 护士长还没等开口叫人,耳膜就被陶瑶这一嗓子给刺穿了,大脑第一反应就是再度抓住白廉的胳膊,这一层楼,估计有胆子抓白廉的人,也就是她了。 “贾女士,你快来劝劝白先生吧。” 贾美云和杜若互视一眼,都被这一幕吓到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一瞧见那小护士两腿呜哆里哆嗦的打着颤,弱不禁风的仿若冬天的干树枝,下一秒就可能因为积雪太厚而压弯了根部,从树干上脱离。 只是因为太过眷恋太树,不想离开,目光哀哀的看着她们,现着祈求之色。 贾美云刚想开口,却被白廉此刻的样子惊到了,与早上她进病房那会儿满目忧色,眼底泛着红血丝不同,这会儿,整个人的眉宇间都染上了戾气,那种想要致人于死地的戾气仿似地狱使者正在点明册下落下决定生死的一笔,那笔尖,分明是蘸了浓墨的,想来,就是怕落笔的时候疏淡了,再有漏网之鱼逃过。 “白廉,快松手,这是干什么?” 贾美云蹙着眉头,把手里的纸带递到了杜若的手边,这才往人群聚集的方向走。 莫家人在外行事儿一向注重体面,不管心里有多大的恼意,都不会失了人前的风度。 若是白廉与莫家无关,贾美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儿,可白廉这会儿是因为莫依岚才在医院的,闹成这般,难免人家嘴里传出来的闲话不会扯上莫家,所以这事儿,她无论如何都得管。 “白廉,把手放下来,好好说话。” 贾美云走到近前,还没见白廉把手放下来,瞧着小护士面目苍白的仿若风中落叶,摇摇欲坠,心下一急,生怕出个好歹,抬手便去扯白廉的胳膊。 杜若刚才离的远,再加上她的视线只能看到白廉周围围着人,看不到他的面色,这会儿跟着贾美云走的近了,才看清,白廉的眉目已经立如刀刃,那一别恨不得活剐了小护士的样子,真不是玩笑。 “白廉,快松手,依岚呢?还没醒吗?” 这样的白廉,让杜若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是莫依岚有什么不对? 话说完,绕过人群便往病房走去。 白廉就算是多憎恨小护士的不尽责,这会儿在贾美云面前,也得把手放下来,只是浑身的力气随着那手收回的时候,像是散了架子,整个人颓废的向地上倒去,要不是护士长拉着他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放开,在他栽倒的时候,顺手拉了他一把,那么,他的身体一定会跟冰冷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贾美云吓了一跳,刚刚还满目凶光的人,这会儿像是失了主心骨似的。 伸出胳膊麻利的拽住白廉另一只胳膊,与护士长一块用力,把人托了起来,急声问道:“白廉,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好好说话?” “白廉,依岚人呢?” 贾美云的话音刚落,杜若就从病房里快步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床头柜上的两张便笺,即便她不熟悉莫依岚的笔迹,可是上面有留署名。 原本看到床上没人,知道莫依岚醒过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心情,在发现床头柜上的便笺时,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第一张简短却又清晰的话语是留给她和贾美云的,出去走走,去哪儿了?这是杜若最想知道的答案。 甚至都没时间去看第二张写了什么,脚步已经出了病房。 贾美云没想到自己就拉着杜若出去买个药的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松开拽着白廉的胳膊,抬眼看到杜若手里的便笺,步子迎了上去,抬手便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依岚走了?” 刚才的动作太急,只抢过了一张,可是上面明明确确的署名,还有留言,都看的清清楚楚,贾美云皱着眉头拧身质问着白廉,“我不是把人交给你了吗?依岚醒了你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多年的素养让贾美云说不出更难听的话,可是这会儿脸色已是相当难看。 “伯母,我——” “贾女士,这事儿不怪白先生,是我们护士疏忽了。”护士长连忙解围,这个黑锅可不敢让白少背,真要是背了,回头指不定得怎么折腾她们呢。 “贾女士,白先生刚才打个电话,莫小姐那会儿也没醒,只是让我们护士帮着看一会儿,是我们的失职,护士去了卫生间,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莫小姐醒了,所以——” 护士长脸现难色,尽力周全着,该揽的责任揽,该解决的办法也主动去想,“贾女士,咱们这层楼有监控,冷大夫这会儿手上或许有病人,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去查下监控,应该能看到莫小姐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护士长心里算着时间,要是冷大夫没什么事儿的话,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上来了,既然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有病人没看完。 “白廉,这张是依岚留给你的。” 杜若趁着护士长说话的时候,大略浏览了一下手上的第二张便笺,她不知道白廉看没看到,不过既然莫依岚署名留给白廉,她就有义务给他。 “给我的?” 白廉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就是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在病房里又搜了一圈,也没找到,便急着出来问了,还没看到莫依岚给他留了东西。 从杜若手上拿过便笺的时候,白廉几乎是用一分钟只看一个字的速度去解读莫依岚留给他那短短几句话的意思。 开头她就说了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知道他不想听,还跟他说对不起,这般没有眉眼高低的事儿,哪里是她这个长着水晶心肝,七窍玲珑心的人能干出来的。 可她偏偏就这么干了,而且干的还毫不留情,明明知道这几个字于他而言,就像是拿着锋利的匕首插进心口,痛彻心扉,可她还能笑着对他说祝福。 这女人得有多没心啊? 已经拿匕首扎的他血流不止了,哪里还有力气接受她的祝福。 白廉嘴角似嘲,似讽,似讥,似嗤的笑着,在看到那便笺上狠狠的爱过,分明是加重了笔力,这种视觉上的刺激,就像是刚刚那把已经插进胸口的匕首突然发现了另有乾坤,因为匕首的根部,竟然还藏了毒,若是匕首插的浅一些,或许他还有幸能逃过毒药的侵蚀,只可惜,这一刀下手太用力,压根就没想过侥幸,所以,那点毒,在他一不小心的情况下,慢慢的在身体里扩散了,及至,那种狠狠的痛,撅住了他的呼吸,他才发现,有一种毒药,是可以在器官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封闭呼吸的。 莫依岚,你用了莽撞冲动,你用了惊天动地去诠释你的青春年少,你说那是抹不去的记忆,明明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你,可你还是把自己画地为牢了,难道,他就有那么的不可侵犯吗? 莫依岚,你可曾了解过,在一个喜欢你的男人面前,把你的曾经这般大摇大摆,肆无忌惮的摆在阳光下,那不叫晒幸福,那叫激将,你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去激起一个喜欢你的男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最原始的占有欲,莫依岚,恭喜你,成功的激发了我的潜能,若是没有你,我竟不知,原来错过了青春期荷尔蒙,头昏脑热的肾上腺素、多巴胺之后,我竟是这样渴望上演一幕惊天动地的爱情。 理性,白廉瞧着便笺上那理性二字,终归是笑的嘲讽,她这是在提醒他,他是成年人了吧,因为成年这两个字,他就应该在为人处事上变有成熟,青春的莽撞冲动早就在岁月的流失里与他交错了。 或者说,他的青春,即便是莽撞过,冲动过,可是那里面却没有她的影子。 可是成年人又如何,谁又规定了成年人就一定要理性的控制大脑思维,书上不常说,男人即便长到七十岁,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不过是个孩子吗? 难不成,这样的话是骗人的? 白廉嗤之以鼻,怎么可能,书上的东西,必然是得到过认可的,要是没有认可,怎么会有销量,出版社又不是傻子,要是谁他妈写两张东西都能发表,出版社一年不知道得赔多少钱,还有谁愿意去干这行? 白家经商,白家偏偏在文化领域上占据的商路比较多,出版社,杂志社,哪一个不是跟文化领域打交道的。 白家若是放在古代,那也是诗书大家,受人敬仰的。 文字游戏,早就被白家人玩剩下了。 白廉脑子里不断的闪着把人逮到之后,他该干什么? 他刚才请教了那么多占据女人心的招数,可这会儿没了目标,竟都成了笑话。 他刚才是那样的热血高涨,哪怕被表哥嘲笑也只觉得等待自己的会是幸福,可是这会儿整个人就有如冰桶兜头而下,那些冰块都不是规则的正方形,而是削了尖,带了刺儿的,一块块砸落在他的头上,身上,那尖锐的面稳稳的刺进他的皮肤,冷冽的寒气激的他大脑皮层不断的收缩,可他的精神却在急剧的收缩中越发的亢奋。 她说他眼光差,他的眼光怎么会差,别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或许只图着安稳,随便找个相亲对象就结婚了,可是瞧瞧,他的人生得有多么完美啊,他爱着的女人似乎知道了他的青春年少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纪念的,生怕他平生有何遗憾,就在即将步入三十岁的年纪,为他上演了一出逃亡与追捕的戏码。 好,他是男人,男人骨子里向来有挑战新鲜事物的野性,天生不服输的蛊惑因子这会儿充分发挥了他们的作用,刚刚还慌乱无措的男人,这会儿俊秀雅致的脸庞上,凝聚着满满的泰然之色,仿似,这场拉据战,只不过是换了战场而已,而他,欣然接爱。 “白廉,你还好吧?” 冷莫璃已经上来了,得知了情况,已经让人去监控室那边看监控了,这会儿正陪着贾美云说话等消息。 杜若刚才看过便笺上的寥寥数语,虽然字迹比留给她的多,可是眼瞧着上面的话,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所以,她一直怕白廉有什么情绪反差。 尤其在刚刚发现莫依岚不见就那般失控的情况下,这会儿等同于直接被抛弃了,还不知道得激动成什么样子。 可是事情好像超乎了她的预计,白廉脸上阴晴莫变的表情,已经渐渐被泰然自若所取代,那眸中熠熠的光辉,就像是,就像是被老鼠甩的团团转的猫,因为轻敌,以为可以轻松入口的食物,却因为老鼠的狡猾,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 不知为何,杜若这会儿开始为小老鼠默哀,之前的担忧,也渐渐的消散。 “嫂子,我去找她了。” 白廉扬了扬手上的便笺,一刻不作多留的迈步就要离开。 “哎,等等,你去哪儿找?” 杜若到不怕白廉找到莫依岚,哪怕找到了不回来,至少莫依岚身边还有个人跟着,到时候,时不时的给家里抱个信,也能让大家放心。 只是这般漫无目的的寻找,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喂,嗯,下午一点五十三分出的医院,在门口打的车,嗯,好了。” 冷莫璃这边刚接了监控室打过来的电话,提供了具体的时间,因为监控只能一路跟到楼外的小广场,那里常有出租车出入,莫依岚可以说是一出了医院的大门,就打到车了。 “贾姨,现在是将近三点,已经一个小时了,你们想想,她离开这儿,最可能去的地方。” 冷莫璃作为旁观者,犹为冷静。 “她要出门,自然要做交通工具,我记得昨天从酒店过来,她身上好像没看到包之类的,手里未必就有钱。” “对,对,她得拿钱,她自己有卡,不用回家拿钱,不过,她得去拿卡,出门还要身份证,这些东西,她都应该放在包里,酒店,我们先去酒店。” 贾美云一拍巴掌,迅速的反应过来,转过身,叫着杜若就往电梯口走,“咱们先去酒店,我要是没猜错,她的包没准在酒店。” “嫂子,除了酒店,她这些日子都住在你们阳山大道那边的房子里,我去那边看看,无论在哪边找到她,都先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好不好?” 白廉紧随在杜若和贾美云身后,快速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杜若一边点头,一边诧异的看着白廉,这是从莫依岚离开之后,他连续叫了自己两次嫂子,之前,都叫她杜医生,或是点头打个招呼,这会儿,她总有一种感觉,白廉像是把这个称呼叫进了心里,就像是莫依岚叫她一样,带着亲近劲儿。 “白廉,你——” “嫂子,大伯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追到她的。” 白廉笃定的语气,认真的看着贾美云和杜若,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嘴角甚至扬起一抹胜利在望的笑容,一扫之前的阴霾。 大家都开了车,白廉与杜若、贾美云在医院的门口就分道扬镖了。 坐在车上,他并没有往他说的方向开,车子一路驶向了机场,不能说他有多了解莫依岚,只是想着习惯成自然,在别人出行以火车代步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早就在会走路的时候,便知道了飞机这个工具。 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还紧攥着莫依岚留给他的便笺,脑子里盘旋着她用自嘲的语气说自己爹不疼,娘不爱,连喜欢的男人都嫌弃她。 不管他心里有多大的怒火,都在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熄灭了。 他甚至在想,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几个字的,那样轻松自若的口气,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上演的爱恨纠缠,而她,只担任了旁白的角色,可以不附加任何感情,只用最直白的语气讲述剧中人物的悲欢离合。 眼前,仿似跳动的,都是她鲜活的眉眼,抱臂展肩,脑袋晃动在卷如海藻的波浪发里,脸上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说话的时候尤其喜欢眉飞色舞,兴致高昂时,更会手舞足蹈。 那层被她披在外面散发着幸福柔光的外衣,一度让他以为,她的骄纵,是由里到外宠溺出来的。 可是当那层虚假的外衣被扒开,他终于可以看到她的内里,竟也是伤痕累累,她的骄傲只因为不让别人看到她藏于内心深处的伤。 爹不疼,娘不爱,白廉想着她被吊在十几层楼的冰天雪地之中,在漫天飞舞的雪花里承受着被亲人算计的痛,那种伤,几乎让他瞬间把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暴戾迸发。 被男人嫌弃吗? 怎么可能? 这么好的女孩,谁眼睛瞎了才会被嫌弃。 挤不进吗? 那他倒想试试,假如他把自己变成金钢石做的铁钻,开动了最大的马力,难不成也钻不出一道缝,慢慢的挤进她的心? 不过是时间罢了。 人家不都说三十如狼,四十似虎吗? 瞧瞧,男人的精力,总是这么旺盛。 他在生意上一向没有多大的野心,够吃,够玩,够花,够穿就好,白家的基业在那摆着,还有外公家的关系在那托着,只要他不把自己培养成败家子,那份家业,就算不再前进,也足够他挥霍两世了。 262.第262章 认错与淘气(加更,求订) 眼看着他要步入三十如狼的年纪了,他的精力旺盛的没有地方挥霍,那么,莫依岚,接下来,我把精力都用到你身上,可好? 白廉目光笃定的向着机场的方向前行着,单手操控着方向盘,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城市的柏油路上,哪怕路面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积雪,却因为雪地胎很好的掌控了路面,再加上娴熟的驾驶技术,这样的路况,丝毫不影响他的正常发挥。 右手从西裤兜里拿出电话的时候,脑子里已经盘算了全部的计划。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谢君林,要不是贾峰不在国内,这种事儿,直接让贾峰安排人去办最好了。 不过谢家在交管部门的关系也挺牢靠,因为莫依岚没有开车,只能透过监视器碰运气,看看哪条路能出现她的身影,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假如她不去机场的话,他也好临时改道。 在挂电话之前,白廉又跟谢君林提到了一个地方。 谢君林差一点就没隔着电话冲过来,嘴里笑的好不正经,“你小子口味也忒重了点,好歹是残疾人士,你就不能爱护爱护?” 白廉这会儿没心情跟他斗嘴,一对眼角微微上挑,语带刻薄,“听说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 呃? 谢君林刚刚还以为白廉是玩笑,可是这会儿这小子话里摆明了算计人往死里折腾啊,哪里有半点玩笑的意思了? 脑子里像是有一道光划过,原本不明所以的情绪,一下子打开了一道缝,有一条被他忽略的信息瞬间灌进了大脑,“我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有些话,没点破,可是大伙是心知肚明,这会儿精神病院里那位,就算不是莫家的媳妇,可好歹是这小子未来的丈母娘,娶了人家的闺女,这头对人家的亲妈下黑手,有些不厚道吧? 谢君林还不大清楚昨天下午上演的十五层楼市委书记勇救堂妹的戏码真正的秘辛是什么,可是白廉告诉他要关照的人是司马雪莲,那可是他一直想弄到手的女人的亲妈啊? 谢君林到是不怕帮这个忙,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一年闹个三两次意外就像是各地军演千分之一的死亡名额一样的正常,像司马雪莲这种不管真疯还是假疯,刚刚被关进去的人,一定会拼着命的想往外跑,只要给她们一个通道,接下来的事儿,就能顺理成章了。 干坏事儿,谢君林也是分毫不让的。 白廉目光微凉,原本是不想的,只是司马雪莲越了他的底线,“最好让她永远没机会出来。” 谢君林拿着电话苦笑,这家伙,这是打算浪费多少国家粮食啊! 挂了电话,不去管谢君林的腹诽,白廉已经拨出了第二个电话,交待了秘书,最近要休假,杂志社的一切运转让老爷子签字。 随后又打出了第三个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贾素素。 “儿子,你真想好了?”贾素素早就知道儿子对莫家那丫头心心念念的事儿,年轻人的事儿,她也不想拦,白家跟莫家没有什么牵扯,也涉及不到什么党派,家族利益的,她虽然是贾家的女儿,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这杯泼出去的水生的儿子,跟外家的利益更是牵扯不上,所以莫家要是不反对这门亲事儿,她也乐得儿子能抱得美人归。 白廉知道贾素素一向宠着他,任着他,从小到大,但凡他想要的,都没有为难过他,这会儿的语气明摆着就是支持他,所以,身体里那股子潜藏的动力又像是注进了新的能源一般,哪怕隔着电波,还是重重的点了头,语气铿锵,“妈,她是个好女孩,我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贾素素眸中闪过笑意,难得看到儿子对一件事儿这么执着。 “行了,杂志社那边回头我跟你爸说,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就当出去散散心,陪她在外面走走也好,虽然媒体上都没报出来,可是昨天的动静闹的不小,s市的上层社会没几家不知道的,只是谁都顾着脸面,不会瞎说罢了,不过我想着那孩子心里一定不好受,这种时候要是趁虚而入,妈觉得你的胜算会大很多。” “妈,怎么是趁虚而入呢?你儿子这叫为爱执着,光明正大。” 白廉有些无语,这是什么妈啊,怎么能厚颜的评价亲生儿子呢,回头要是他把莫依岚带回来,他妈再不小心说漏了嘴,那还不是惹的一身腥啊? 贾素素失笑,她就是那么一说,“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妈不管了,只是这会儿离过年可没多远了,三十晚上你就算是不回来,也得给家里来电话,知道吗?” 白廉从小到大,就算是再忙,还真没有年三十不回家的时候。 白家有个老规矩,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晚辈要给长辈磕头拜年,长辈会给晚辈红包的,这个规矩一直延续着,如果今年真不回来的话,他还真没办法给长辈磕头拜年了。 “妈,谢谢你。” “傻孩子,没事儿多看看三十六计,别一味的横冲直撞,适当的时候要学会用苦肉计,欲擒故纵也成,反正连歌里都这么唱了,多看看,保准没错。” 白廉嘴角狠抽,挂电话之前,很不识时务的问了一句,“妈,这些是不是都被我爸用剩下了?” 与白廉分开,杜若陪着贾美云开车往酒店去,这会儿房间里还不知道有没有新的客人了,但愿莫依岚的包有没有被收起来。 “妈,司马雪莲在哪儿呢?” 到现在,杜若才想起来,司马雪莲去哪儿了,莫依岚住院,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精神病院。” 贾美云声音冷淡的仿似在谈论一个不相干的人。 “精神病院?” 杜若瞠大了双眼,满目诧异之色,“怎么是精神病院?” 贾美元目视前方,车技不算好,车速就不快,目视前方的时候,语气带了几分轻嘲之意,“她有一张精神科医生的鉴定证书,为了避免再给社会造成危害,昨天咱们走了以后,她就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在贾美云看来,司马雪莲不管最初的出发点如何,可到了最后,就摆明着成了自掘坟墓。 杜若真没想到司马雪莲还留有这一手,难不成她是想着万一害死了莫依岚,也可以找到脱罪的办法?还是说,她其实想害的另有其人,可是这个人不管是谁,有了这一纸鉴定,都能保她安然无忧? 这般聪明的算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想的到的。 “那,这事儿,跟依岚说吗?” 心下叹息,说来说去,这件事儿里,最受伤害的,还是莫依岚。 贾美云摇了摇头,并不侧眸去看杜若,怕自己一时失神,再出点意外,就麻烦了,“本来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不过这会儿,想来也不用说了。” 杜若点了点头,要是找不着人,可不就不用说了。 宾馆的房间因为昨天出了意外,今天到还没有定出去,贾美云和杜若与前台经理道了谢,拿了房卡就上了楼,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莫依岚的东西,便下楼把房卡重新交到了前台。 上车之后,杜若就给白廉拨电话,想问他那儿边可有进展? 电话拨通好一会儿都占线,杜若想着便给阳山大道那边的保安室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崔旭接的,得知杜若问的情况,便如实回了。 “莫小姐已经离开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吧,匆匆的回来的,进屋也没呆多长时间,又走了。” “那还有别人过去吗?” 隔着电话,崔旭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莫小姐回来一趟又走了,这期间一直没有人再来。” “好,我知道了,要是莫小姐再过去,你给我打个电话。” 杜若一边交待了崔旭,一边挂了电话,看着贾美云,一愁莫展的问道:“妈,现在怎么办?” “你给骄阳打个电话,把这事儿跟他说一下,嗯,我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问问你爷爷的意思。” 贾美云说着话的功夫,已经把车又停了下来,开了车门,站到了外面打了家里的坐机。 莫骄阳的电话关机,杜若拨了两遍,都没打通,原本想到要打到他办公室的,不过想着他没开手机,可能是在开重要会议,便把手指收了回来。 等到贾美云挂了电话,带着一身寒气重新坐回车里的时候,杜若便把莫骄阳电话没打通的事儿说了。 贾美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呼了口气,“你再给白廉打个电话,告诉他要是没找到,就算了,你爷爷的意思,依岚不会胡来的,要是真想出去走走,就让她出去转转吧,等到风声过了,心情平顺了,也就回来了。” “白廉的电话也一直占线。” 杜若又拨了一遍,白廉的电话始终在通话。 贾美云开车直接回了大院,在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贾美云让杜若先进屋,站在院子里,给莫首长也打了个电话。 莫首长已经知道莫依岚的事儿了,人醒了,不见了,这会儿一张脸沉的可怕,要不是人不在s市,指不定就要发多大的火气了。 “我给二弟打过电话了,让他们趁早给我滚蛋,有多远走多远,以后生了孩子也别往咱们跟前儿送,如今咱们这个年纪还能跟他们操的起心,再过个十几二十几年,老胳膊老腿都抬不动了,谁他妈跟他操这个心去?” 贾美云隔着电话想笑,又忍住了,心里想说一句,莫首长这是对莫建国多有信心啊?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想再生一胎? 不过也能理解莫首长的心情,孩子在眼皮子底下长大,就算是关心的话不说在嘴上,可是莫首长对莫依岚也是视若亲女一般。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这事儿也怨我,要是我不出去给爸抓药,留在医院守着,也就不能出这事儿了。” “跟你有屁毛关系,他莫建国拉了耙耙自己不去开腚,还让你这个当嫂子的跑前跑后,累的侄子媳妇也不得安生,有他这样给人当爸,当叔叔,当弟弟的吗?” 莫首长半点形象都不顾了,开口骂起糟话来,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啊! “你在哪儿呢?”贾美云听着他怒不可遏的语气,声音也没半点压制的意思,身边还挺静的,应该是没人吧? 莫首长一哽,重重的呼了一个字,“家。” 贾美云失笑,她就说吗,在单位还真难见到莫首长这般不顾形象的一面呢。 “好了,二弟的事儿,家里不是有老爷子坐阵呢吗,你该工作就去工作,躲在家里像什么话。” “谁躲了,我是有东西落家了,回来拿的。” 莫首长这话是半真半假,有文件落在家里是真的,只是还没重要到一定要回家来取的地步,只不过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骂骂莫建国,怎么就蠢到这个分上,被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还玩上了要挟,这都是打哪儿借的胆儿啊? 莫首长在知道司马雪莲竟然提前准备了一份精神病的鉴定报告时,差点没一个电话砸到莫建国的脑袋上,他这是下了多大的精力把枕边人培养的这般有心计,有手段啊? 莫建国要是早把这股子精明劲儿,用到官场上,位置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杜若进门的时候,不期然撞上客厅里那道身影的时候,整个人呆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客厅的落地钟,下午四点二十分,好像,有点早啊? “还不进来?”莫骄阳听到门口有声音,转身的时候,看到傻傻的站在玄关的杜若,柔和了眉眼,一边起身,一边低笑着。 杜若不过是片刻的怔愣,这会儿缓过神来,换了鞋,莫骄阳正好到了她近前,透过男人身侧,看到莫伟天沉凝着脸色,不怒自威的样子,仿似整间屋子的空间都变的稀薄了,连带着她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 “打你电话一直没机,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话说的有些乱,不过却描述了她的心情。 莫骄阳抬手攥住了杜若的手心,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然后才帮她把大衣脱了下来,“昨天没充电,下午的时候就没电了,正好出去办事儿,顺道就回来了。” 莫骄阳去给杜若挂衣服,回身的时候,就看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小女人,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似下一秒就要接受宣判一般,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扯着她的手收紧了力道,及至感觉到她指尖微凉,才蹙起了眉头,“是不是穿少了?手指怎么这么凉?” 杜若连忙摇头,咬着唇,目光游移在沙发上的莫伟天和身边的莫骄阳之间,莫依岚算是在她手里弄丢的,这个责任,她得背啊。 “依岚她——” 杜若心虚的看着莫骄阳,想要主动承认错误,心里想着,先跟莫骄阳承认了,一会儿再跟莫伟天说声对不起,不管过不过关,该她的错,就绝不能躲。 “好了,依岚的事儿,跟你无关。” 莫骄阳单臂揽着杜若一道往沙发上走,一边走,一边给她送定心丸,“莫璃打过电话了,按照依岚的反应,应该是在上午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想让你们发现。” 言下之意,自然是排除她们看顾不利的可能了,既然莫依岚想走,凭着那丫头的聪明劲儿,失了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的。 杜若悄悄的松了口气,心里却半点没想过要去埋怨莫依岚,随着莫骄阳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才想起来问,“那她出门,能知道去哪儿吗?” 莫骄阳看向了莫伟天,刚刚最后一通电话是白廉打过来的,要是他没猜错,那小子一定跟老爷子说了什么。 杜若追随着莫骄阳的目光,一道落在了莫伟天身上,咬了咬唇,看着莫伟天瞳仁中那幽远的神色,读不懂里面蕴藏的情绪,只能诚实的道歉,“爷爷,是我疏忽了。” 莫骄阳眉头一皱,拉着杜若的手,不由的收紧,一捏,一攥间,把自己的力道传递过去,眼角微挑,不容置喙道:“都说了跟你没关系,还瞎揽什么?” 话落,还不忘看着莫伟天求证道:“我说的对吧,爷爷。” 莫伟天撩起眼眸撇了一眼急于为自己媳妇讨公道的莫骄阳,心里啐了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嘴上哼哈的应着,“嗯,这事儿,跟杜若没关系,是依岚淘气了。” 淘气? 这词儿? 杜若心下腹诽着,莫依岚的胆子,都是被莫伟天纵出来的吧。 “好了,依岚出去散散心,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了,白廉跟她在一块,你们也别担心了。” 莫伟天在莫骄阳的目光逼视下,终于好心把杜若给解救了。 “那就好,有白廉在,我也就放心了。” 贾美云随后进来,前头的都没听到,就听到了最后这一句,拍着胸脯松了口气,“爸,我再给建军打个电话,告诉他一下。” “嗯,顺便问问他过年哪天回来?”莫伟天折腾了一天一宿,几起几落,这会儿精神一松,才感觉有些累了。 “爷爷,你先上楼歇会吧,一会儿晚饭好了,再让骄阳叫你。”杜若眼尖的发现莫伟天眉眼间的疲态,连忙关心的催他进屋里歇着去。 263.第263章 实用的男人也有浪漫的时候 白廉陪着莫依岚旅游散心,莫建国随后也带着许梅出了国,原本就不算喧闹的莫家,越发的安静了。 时至年下,莫伟天也越发的沉寂了。 腊月三十下午,莫首长匆匆从b市赶了回来,进门的时候,身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扫净,就指明了初二一早有重要的来宾接见,需要在初一下午赶回去。 贾美云拿着掸子的手一顿,锁眉间回头看了一眼老爷子,似乎在征询着老爷子的意思。 杜若手上是刚刚沏好的茶,刚从厨房出来,准备给下棋的莫伟天和莫骄阳送过去,听了莫首长的话,也下意识的顿了下步子。 屋子里一瞬间的静止。 莫伟天手上的棋子正在寻觅合适的契机准备进攻,这会儿对屋子里的安静,仿若未觉,待棋子落下的时候,眼里才见了点点笑意的光,拍了拍手,“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儿走就明儿个走吧。” 言下之意,明儿跟莫首长一块去b市了。 毕竟还是在年里,杜若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莫骄阳,原本以为怎么着也能过了初五呢。 “那我再上去看看东西,你们爷三在楼下说话。” 贾美云笑着把掸子放到了一边,接过莫首长脱下来的大衣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回身之际,招手叫了杜若,“跟妈一块上去,帮妈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这话是托词,贾美云其实就是想再交待些事儿。 杜若点了点头,把茶放到了茶几上,与莫骄阳对视一眼,便随着贾美云一块上了楼。 楼下爷三也没谈什么政事儿,原本是莫骄阳陪着老爷子下棋,这会儿莫首长回来了,就换了位置。 贾美云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带着杜若进了自己的屋子,关门的时候,随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卡来,笑着递到了杜若手里。 杜若眨了眨眼睛,心里忍不住想着,莫家人关心人的方式都是这般直接又实惠啊! “若若啊,我跟你爷爷这次过去,只怕三年两载的不能常在一起了。” “妈,你放心,我能照顾好骄阳。”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能理解贾美云的感受,再大的人在母亲跟前,也只是个孩子,都在s市见面也方面,这回分开了,再加上莫骄阳的工作那么忙,想常去b市,估计也不大现实。 贾美云最喜欢的就是杜若灵秀,明理,拉着杜若的手笑的也十分的放心,“妈还有句话,你别嫌妈催你啊。” 杜若点了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贾美云仔细瞧着杜若的气色,比流产那会儿好了许多,终归是没枉付了她这番用心啊。 “按照常理,小产半年后,夫妻再要孩子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和骄阳要是有顾忌,就再往后延延也成,不过有一年的调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杜若点了点头,到并不避讳这个话题,“妈,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呵呵,好,妈啊,就等着哪天你或是骄阳打电话,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了,来,这个你拿着。” 贾美云满脸期盼的点了头,又把刚刚被杜若放到沙发上的卡拿了起来,塞到她手里,见她还要往回推,忍不住把脸绷了起来,“你这孩子,妈不在你身边,有了孕,总归要用些好东西调养的,这钱可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孙子的,别到时候等孩子生下来,瘦不拉叽的,长大了埋怨我这个当奶奶的不给他钱花。” “妈,不会的。” 杜若无语,难不成她就长了一副刻薄相?她这样的性子,估计给人当后妈,都干不出恶毒的事儿,更何况是自己辛苦孕育的孩子,她就算是再精打细算,也不会刻薄了自己的孩子吧? 抗议无效,贾美云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哪里还给杜若反抗的机会。 晚上十点,李嫂听着别人家的爆竹响了,便急着去煮接神饺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絮叨着,“头两年家家不挨到十二点,都不放爆竹,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去年最早还是十一点呢,今年就改到了十点。” 杜若也跟着起来去帮忙,跟在李嫂身后笑道:“小孩子熬不住夜,我小时候,差不多六岁以前,都不吃这顿饺子的,要是被我妈、我爸叫的狠了,还要哭闹一阵呢。” “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莫骄阳唇瓣轻启,几乎是贴着杜若的耳垂吐出来的声音。 “别闹……”杜若不知道莫骄阳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偷眼觑着沙发上坐的规规矩矩的三个人,窘迫的推着莫骄阳,小声道:“你去陪爷爷、爸爸和妈妈说话,我去给李婶帮忙,一会儿就能开饭了。” 莫骄阳微低着头,目光深邃的仿若能穿进杜若的灵魂里去,精准的在她的瞳仁里找到自己的倒影,似有若无的撩了下唇角,抬手捏了下杜若柔滑的脸蛋,声线绵长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我先去放爆竹。” 看着莫骄阳的背影,杜若总觉得刚刚那句话里别有深意,只是一时间又琢磨不出来,摇了摇头,对于猜测别人的心思,她总是处于下峰。 能看的出来,莫伟天的兴致不高,吃过了接神的饺子,也没再多坐一会儿,便上了楼。 莫首长和贾美云也跟着上楼了。 杜若帮着李嫂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被催着去休息。 “要不要出去走走?” 莫骄阳一直坐在沙发上,目光盯着电视屏幕,思绪却不知飞到了哪里。 杜若看着他手上拿着电话,屏幕还没暗下去,应该是刚刚用过了。 “这么晚了,去哪儿?” 莫骄阳嘴角凝着神秘的笑,没有回答杜若的问题,而是起身的时候,与李嫂交代了晚不用等门,便拉着杜若换衣服出门了。 年轻人总是对节日有着高度的热衷,本以为吃过了年夜饭,大街上就会人烟稀少,甚至难见人流了,可没想到,城市的广场,有许多年轻人自发的围成了圆圈,载歌载舞的迎接着零点钟声的敲响。 随着车子的滑过,那些人很快就成了倒影,杜若侧眸凝望着男人的侧脸,精致的五官,挺拔的鼻梁,深遂的眼眸,柔和下来的面庞,举手投足间,魅力尽显。 “很好看?” 仿若呢喃的声音从一个刚硬的男人嘴里发出,无端的为气氛感染了暧昧。 杜若虽然心里给这个男人的长相已经打了一百分,可是为了不让男人太得意,嘴上还矫情的说着,“还好啦。” 呵呵—— 一声轻笑,被莫骄阳低沉的嗓音演绎的颇有魅力,撩起的眼角正在用余光审示着女人嘴角口是心非之后漾起的那抹笑度,若有似无的收回目光,低醇的嗓音清晰的说道,“一会儿,给你看更好看的。” 明明男人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可是杜若在听到男人这般说了以后,整个人都像是被火包起来一般,由心到外,散着热气。 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情调,在车里蔓延。 一路走神,及至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杜若才发现,她们到了阳山大道那栋别墅。 两个保安很尽责,即便是三十晚上,依然监守岗位,听到有车声,两人出来探查了情况,知道是莫骄阳,这才开了门。 杜若被莫骄阳一路拉着上到了三楼,两人站在媒体室的窗户边,看着阑珊灯火下的阳山大道,那一排排火红的灯笼照的白雪都变了颜色,每一个走在下面的人们,似乎都有鸿运当头的感觉。 “刚刚咱们也应该在红灯笼下面走一走。” 杜若两手落在莫骄阳揽在她腰间的手上,笑颜如花的回眸轻眨着眼睫,顽皮道:“没准也能鸿运当头呢!” “迷信。”莫骄阳下巴搭在杜若的肩上,开口说话的时候,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杜若的脸颊。 杜若有些不知所措的扭了下身子,刚刚在车子里那种被火焚烧的感觉,再度回到了身体里。 “骄阳——” “嗯?” 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都像是浅短的呢喃,明明这间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可是谁也没想把说话的声音加大,因为这样近的距离,哪怕一个轻浅的呼吸,都能钻进彼此的耳心。 “怎么来这儿了。” “砰……磅……砰……磅……” 突出其来的巨响打断了杜若的话,目之所及,便是那巨大的烟花正如花瓣雨撒落人间,触不可及。 那些在高空中升腾,又在高空中爆发的烟花,斑斓的焰火,比夺目的水晶还要靓丽,璀璨。 “宝贝,新年快乐。” 眼睫微湿,有一抹潮气在上涌,耳心里,是男人浑厚绵延又不失性感沙哑的嗓音,他在用这样的方式与她共迎新年。 “新年快乐……” 明明是礼尚往来,可是杜若的声音里又夹裹着哽咽,以至于细若的声音在烟花爆开的时候,消弥无形。 腰间的手臂在缓缓的收紧,后背的热源正散发着他炽热的温度,有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耳际,腮边,浅浅轻啄,不急不缓,明明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可在选择疼爱她的方式上,却总是这样缓慢,持久。 杜若从没想过自己嫁了个实用的男人还能得到浪漫,在漫天的烟花炫烂中,她承接着他赋予她的热情。 身体在急剧的战栗收缩中,她听到他用舌尖舔着她的耳心,不知靥足的问她,“好看吗,就给你一个人看,只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性感,温柔,可是偏偏在冲击她身体的力道上,忘记了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杜若的身体随着男人剧烈的撞击浮沉着,脑袋里还忍不住想着之前在车里,男人那句有更好看的,果然是别有深意啊。 或许是没有得到杜若的回应,莫骄阳有些不满,双唇离开杜若的耳心,闯入了她的口腔,唾液交缠,火热的唇舌以攻城掠地之势倾轧着她的呼吸。 及至感觉到她忘了喘息,莫骄阳才稍稍抽离了一些,连带着身下英挺的欲望也同时抽离。 被胀满的身体一下子变的空虚,杜若几乎在迷惘中睁开了眸子,不知所措。 莫骄阳爱极了杜若这般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手脚攀在他身上,有一种无论身在何处,都只依赖着他的感觉。 本就极端男子主义的男人,被身下的女人信任,依赖着,那层膨胀的骄傲让他把所有的力气,都凝聚于一处,蓄势待发。 “骄阳……”不解的眸子,扭动的身体,杜若以对莫骄阳做着无声的邀请。 男人的眸光里明明沉淀着浓厚的欲望,可身体却不急不缓的慢慢磨蹭着。 “呜……”杜若有些难受,那里空的厉害,急需要一个东西进去添满,两只手不自觉的就攥紧了莫骄阳的手臂,连上身也微微的倾起,就为了与男人更加接近。 “宝贝,看着它,告诉我,喜欢吗?” 莫骄阳两只手按住杜若的圆润的肩头,原本撩拨着她神经的硕大,这会儿正以一种昂扬之姿,挺立在杜若的眼前。 那微微晃动的姿势,就像是正在等待主人夸奖的小兽,一但得到认可,便会履尽其责。 “骄阳——”杜若有些困难的吞咽着口水,那东西上面湿湿粘粘的液体分明是她身体的东西,这般刺激的画面,就这样清晰的展现在她的眼前,屋里虽然没有开灯,可是窗帘也没有拉,大红灯笼的红光正透过玻璃打在两人身上。 “怎么,不喜欢吗?” 莫骄阳的语气有些邪恶,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那东西似有若无的撩拨着杜若的唇角,一路缓缓而下,顺着她光洁的前胸,爬上了山峰的顶端,在与两朵红梅嬉戏之后,又在慢慢的往下游走。 杜若的双肩被按的有些疼,可是这种疼哪里抵得过视觉直击的香艳,迤逦。 身下是媒体室安放在窗边的一个单人卧榻,这会儿,男人两腿分开在卧榻两侧,身子或是前进,或是后退,均靠有力的臂膀依托着。 杜若看着男人性感的喉节上下滚动着,那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把她焚烧殆尽。 识时务者为俊杰。 杜若乖顺的点头,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下,轻启红唇,“喜……欢……” 莫骄阳的身体正游走在她的胯间,原本就隐忍不住的欲望,在得到了心里想要的答案时,唇角媚惑一笑,在一声低吼中,长驱直入。 “嗯……你慢点……”杜若咬着牙承受着那突如其来的饱胀,刚刚当了一回饿汉子,这回才知道还是饱汉子好啊。 “宝贝,我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一轮方歇,莫骄阳并没有把自己从杜若的身体里抽离,而是这般目光相胶的互望着,外面的烟花已经停歇,可是他身体里的烟花,还在绽放。 杜若累了,是真的累了,一个小时的不停歇运动,她的体力是真有些吃不消了。 “宝贝,刚刚是去年的,接下来,我把新年的送给你,乖,别睡。” 蛰伏的巨龙正在迅速的苏醒,莫骄阳要让杜若清醒的与他共迎新年。 杜若苦逼了,明明刚刚就到了零点啊,不都说过了零点就是新的一年了吗?怎么会是去年呢? 只是身体的诚实比她言语上的推辞更有效果,这会儿,双腿紧紧的盘着男人劲瘦的腰,随着男人缓缓面动的身体,再一次浮沉起来。 又是天明方歇,杜若还记得下午莫首长要带着老爷子和贾美云一块回b市,这一觉,终究是不敢睡的太沉。 上午十点,哪怕身体还有些酸涩,眼皮困倦的还在打架,可闹钟响了两遍时,她终究还是起了身。 不知何时两人转战到了卧房,这会儿,被子滑落,她的身上,是青青紫紫的吻痕,侧眸看到身边的男人时,眉眼间不禁染了笑意。 他的后背,在清晨的阳光下,清楚的映照出了几道抓痕。 “还好意思笑,不是不留指甲的吗?” 莫骄阳比杜若醒的早,多年的习惯,在第一声闹铃响起的时候,就警醒了。 只是瞧着杜若睡的还香,便没忍心叫道醒她。 及至这会儿,听到女人低低的笑意,便也眼开了眼睛。 杜若被莫骄阳说的脸一红,因为不上班的关系,她才忘了修指甲。 “若若,真好。” 呃? 杜若循着莫骄阳的目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以一副香艳的姿势祼裎在莫骄阳面前,她,忘了穿衣服。 “快点闭上眼睛。” 自欺欺人的拿手去挡男人的眼睛,指缝下,听到了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声,透着心情的愉悦。 “虽然时间有些紧,不过,你要是还想,到也能抓紧做一回。” “我才没有呢。” 杜若苦辩,她才没那么想呢,再说这会儿身体还累着呢,除非她不想出门了,就算是不想出门,她也不想再做了,累死了。 “快点起来吧,大院那边估计都收拾差不多了。” 杜若不敢再靠近莫骄阳了,也顾不得这会儿身上没有衣服,快速的推开她揽在腰间的手,整个人直奔置衣间,好歹住了几天,还是有些换洗衣物的。 莫骄阳半靠在床上,瞧着落荒而逃的杜若,舒朗的眉眼,畅快的笑着,“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这会儿不好意思,晚喽!” 264.第264章 你煮面的时候,用的什么? 大院这边早就准备妥当,杜若和莫骄阳回来的时候,特意买了点特产,正月初一,要不是特意打电话找人准备,估计想买也没有商场开门。 东西的包装到谈不上多精美,可是却符合莫伟天这个地位的人送东西的作风,华而不实是摆在面上的,他这次进b市,要走动的,都是老关系,东西不过是恍子,可又大有文章,要是真学了别人送礼那样,包装精致,华而不实,这关系,只怕也近不到心里去。 “呵呵,还是骄阳媳妇有心,这下子,那群老家伙也不用说我空手套白狼了。” 这话自然是玩笑,只是这会儿瞧着莫伟天阴转多云,有日光破云而出的面色,一屋子压抑的气氛总算是得到了舒缓。 莫首长也满意的看了一眼杜若,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语态温和的说道:“你妈不在b市,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你妈打电话,外头的应酬要是身体吃不消,也别为难自己,男人干大事儿,不在女人的应酬上。”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其实跟莫骄阳在一起,她应酬的次数,真是寥寥无几。 贾美云是跟着莫首长一块起身的,瞧了一眼落地钟的时间,不免催促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天冷路滑,还是早点过去吧。” 小刘开辆车,莫骄阳开辆车,家里李嫂也跟着一块过去了,原本想让小刘也过去开车的,只是小刘对b市的路况不熟,再加上莫首长在b市那边也配有通讯员,所以小刘的位置也就被人取代了,不过这样正好,大院这边可以有个看家了。 莫首长走的是政要专机,有专用通道,所以不必在候机大厅等机,杜若和莫骄阳也没有再跟着进去,左不过一会就上飞机了。 贾美云拉着杜若的手又小声的交代了两句,无非是让她好好照顾身体,定期去医院检查,等到休养好了,就抓紧和莫骄阳要个孩子。 杜若一一应了,对于贾美云的心情,多少能理解一些。 莫骄阳已经和杜若达成了共识,所以两人从机场离开,便直接回了鼎盛豪园。 晚上两人又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一番清洗过后,莫骄阳圈着失了力气,软软的趴在自己胸膛的杜若,一只大手环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似有若无的在她的身体上游走,仿佛不在意的问道:“打算初七上班?” “嗯。”应了一声,杜若便闭目休息,对莫骄阳的体力,实在是佩服不已,怎么就这么有精力呢? 莫骄阳目光晦暗的看着杜若的头顶,短发从她的肩上垂落,搭在他的胸膛,柔滑的就像他的巨龙闯进她的身体,明明紧致的让他以为再进一步就会撑破她,可是偏偏,她的包容力又那么的强,哪怕他把自己胀的再大,她那里也一样会丝毫无缝隙的吸附它。 一次的欢爱对于如狼似虎的男人不过是一场开胃小菜,可是昨天后半夜到今天早上,杜若的身体的确是吃不消,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还在蓬勃的欲望压下,只这般随意自在的与她说着话。 “初六鲁大夫值班,先去做过检查,再看看能不能上班。” 杜若趴在莫骄阳的胸膛,手肘微微的撑起一点空间,让她抬头可以看到男人眼里幽暗不明的光,那里,隐有火苗蹿动,却被男人压抑制,在火苗之外,又透着一层隐忧,摇头失笑,语气有些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养在温室的娇花,别人流产连小月子都不做就直接上班了,我这不单做了小月子,还让妈和李婶花费精力调养了几个月,身体早就没有大碍了。” “一天晚上三次都受不住,怎么就叫没大碍?”莫骄阳欲求不满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抱怨。 呃? 嘴角抽搐的想从这个男人身上跳开,杜若腹诽,有这么比较的吗?再说,试问,谁家的男人有她家的男人精力这么旺盛? 莫骄阳似乎接收到了杜若的腹诽,唇角弯起一抹诱人的弧度,眼角微挑,得意尽显,仿似在说,你该庆幸你家男人精力这么旺盛,不然,怎么能满足你的性福呢? 杜若其实想说,她对性福的要求指数可以降低一点的,只是这样的想法,在莫骄阳跟前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瘪了瘪嘴,调开与男人对视的目光,小声嘀咕着,“小女子的体力怎么能与书记大人相提并论,你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呵呵—— 莫骄阳收紧手臂的时候,一声轻笑,带着一股热气呵在了杜若的头顶,那嗓音浑厚却又带着魅惑,明明说出来的话是那样的不正经,可是偏偏被他用最正经的语气表达着,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说话的方式有什么不妥。 “怎么是强人所难呢?不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吗,柔能克刚,你那儿的水儿,那么充沛,每次都让我如潜龙如海,舒服的想要大叫,若若,每次我那么卖力的进出,你都感觉不到它在舒服的尖叫吗?” 杜若窘迫的抬手握成了虚拳,直接就招呼到了莫骄阳的肩头,虽然这个男人皮糟肉厚,可到底没把拳头落实,只虚虚的捶下,闷闷的钝痛之声,从莫骄阳嘴角逸出来的时候,就像是,就像是他埋在她身体里,尽情驰骋,咬着她的耳垂,嘶吼着他身体里最真实的愉悦一般。 那一刻,窘迫顿时成了羞赧,杜若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 “莫骄阳——” 仿若呢喃的声音带着微颤的抖动,双腿在悄无声息的时候,已经被男人的大手打开了一道缝隙,这会儿,苏醒的巨龙正抵在她幽穴的边缘,似有若无的撩拨着。 “若若,你看,我控制不了它了。” 男人的声音是无可奈何的不知所措。 杜若明明不相信他控制不住,却因为那里抵着的东西正在慢慢的探入她的身体而越发的失了神智,“我累了,真的不行了。” 缴械投降,杜若仰着小脸一脸祈求的看着身下的男人。 明明她只是侧躺在他的怀里,可是这会儿因为男人的动作,一下子变上了女上男下。 莫骄阳眼里的光带着诱惑,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染了魔力一般,“宝贝,一晚三次,体力不支,就不许上班。” 话落,低吻封缄,杜若要辩驳的话,通通逼了回去。 眸光里那一点不满,很快在男人有技巧的运动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又一番沉沦。 正月初二,杜若又是一觉日上三竿,亏得家里没有长辈,也不需要去走亲戚,不然—— 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身体就有一个感觉,累。 腰像断了一般,整个人赖在床上都不想起来。 后背的热源还在尽职尽责的散发着能量,两只温润的手掌,正一边一只的罩在她的山峰上,这个男人到是将公平二字,充分的发挥出来。 “几点了。” 不用睁眼,杜若就知道身后的人是醒着的,习惯使然,很难见到莫骄阳睡懒觉的时候。 “中午十二点三十五分。” 莫骄阳的声音里隐隐带着嘲笑,至于这嘲笑的意思,自然是彼此心知肚明。 应付了他一天晚上三次的索取,早上起床都要日上三竿,试问,哪个单位对员工的要求会降低到每天四至五个小时? 莫骄阳以实际行动在验证杜若的体力还不适合上班。 “唔,怎么这么晚啊?” 杜若揉着额头,皱眉自怨着,她这是送上门的羊让男人给宰了啊? 这个男人,绝对是故意的,昨天晚上第二次之后,她就不行了,可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以上班,可以应付男人一日三次的索取,她硬逼着男人又做了一次。 杜若一想到昨天晚上莫骄阳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两人哪里是做爱,分明是拉据战啊,你赢我输,你输我赢的拉锯战啊。 只是那第三次…… 猛然转身,在眼前还冒着星星的时候,就满目怨怼的瞪向那个不关我事儿的罪魁祸首,这男人得有多腹黑啊? 明明前两次加在一块也就用了一个多小时,可是最后一次,那个她硬逼着他再战一回的第三次,这个男人,竟然一直把她做到,做到头昏眼花,几度昏厥还没有结束,甚至到后来,她都没有力气去看手机上的时间,只迷迷糊糊的记得,有温热的毛巾在身体游走,那是男人在帮她擦身体。 不过那会儿,她的神智已经开始跟周公约会了。 杜若苦闷的想着,她容易吗? 为了上个班,晚上豁出命去陪睡,这会儿瞧着男人邪魅的目光,指不定她把病豁出去了,还不能达成所愿呢。 唇角微瘪,那是心里觉得委屈,这会儿两只手攀着男人的脖子,语带柔弱,“骄阳,初七上班的事儿,妈都给我安排好了。” 莫骄阳挑高的眉梢似笑非笑的睨着杜若,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目光时不时的瞭着墙上的电子钟,那意思,真是把嘲笑摆在了面上,一点情面都不留啊。 杜若下垂的嘴角,一点点的抿紧,在肚子咕咕叫起的时候,对着男人滑动的喉结就咬了下去。 “嗯……” 明明该被咬疼的男人,这会儿的叫声,低吟的就像是正在接受sm游戏的男主一般,为了让女人咬的再尽兴一些,甚至不惜把头仰的更高一点,把突出的喉节再往女人的嘴里送一送,哪怕被咬断了,也甘之如饴。 “宝贝,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游戏了,一会儿从网上订点用具邮回来,货到了,老公陪你换着戏码玩。” 男人说话的时候,喉节就在女人的嘴里滑动着,一觉醒来沙哑微沉的嗓音透着十足的性感与诱惑,尤其那话里的意思,更是让原本胆子就不大的杜若,烧的面如红霞。 通过昨天晚上的事儿,杜若已经培养了危机意识,尤其现在被子下的两人还是祼裎相对,一想到昨天晚上喂狼的经历,这会儿瞬间识时务的把嘴从男人的喉结处抽离,目光游离在他喉结处的两排牙印,还有一汪的口水,窘窘的狡辩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 莫骄阳低低的笑着,用着慵懒散漫的腔调揭穿着杜若的谎言,“不知道你脸红什么?” 呃—— 杜若抬手摸着面颊,没有镜子,看不到脸上红霞如飞,可是热度还是烫的手心发热。 她又不是无知少女,再加上身在医院,就算她不八卦,也挡不住那些爱议论事非的护士,口口相传,有些病人的特殊病况,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听的懂莫骄阳嘴里的用具是用来干什么的,尤其是在自己咬着他喉节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意喻,不言自明。 一时无言,却让男人越发的得寸进尺,“你放心,你男人舍不得虐你,东西到了,我任你予取予求,可好?” 莫骄阳觉得偶尔跟小女人开些调节情趣的小笑话,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瞧瞧这会儿小女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含着似水柔情的盯着他,就像是在邀请着他继续某件事儿一般。 元旦休假的第一天就出了帝豪大厦的事儿,随后又闹了场家裂,里里外外,莫骄阳也没跟杜若好好在一起亲热亲热。 如今过年放假,大白天赖在床上,他连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就想抱着怀里的女人一天天的沉沦下去。 食色性也,莫骄阳觉得,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唯有这句,才最为真谛。 杜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莫骄阳的怀里钻出来的,要不是她反应快,在男人某个物件欲要苏醒的时候就逃离,只怕再过一会儿,她又成了人家的盘中餐了。 从地上拣起了睡裙就往身上套,连脏没脏都来不及看,反正昨天晚上就穿了一会儿,她现在是分毫不敢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床上的男人已经不是人了,实足的大灰狼啊。 莫骄阳两手伸展放在脑后,后背半靠着床头,任由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性感的胸肌,看着杜若欲盖弥彰的样子,失笑道:“上学的时候,老师应该教过你一句成语吧。” 呃? 杜若慌乱的找着睡裙的外袍,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让她总觉得不安全,听到男人问话的时候,诧异的侧眸望去,正好看到他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肌,那暗色的两点茱萸周围,清楚可见几排暗紫的草霉。 轰—— 某些情节,突然跃入了眼帘,原本就绯红的双颊,就差把皮肤烧化了。 “若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还以为就这两年流行老师跨科呢,想不到早几年就有了。” 杜若终于逮到了反唇相讥的机会,不过也不敢太得意,拿了睡裙的外袍,从上到下把自己包裹进去,才轻松的呼了口气,“你再躺会儿,我去做饭。” 不规律饮食,直接导致杜若腹肌空空,走路打晃。 莫骄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杜若那句老师跨科的意思呢,瞧着她走路不稳的样子,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揽着她的腰,蹙眉道:“是不是又头晕了?身体还没恢复,着什么急上班?” 杜若抚额,可怜兮兮的睨着莫骄阳,哀怨道:“我饿……” 莫骄阳嘴角狠抽,心下却一松,不是贫血所致就好。 “我去做饭,你躺一会儿,这两天也没来得及看春晚,这会儿没事儿,找个重播台,你先看着。” 杜若点了点头,她其实是个春晚迷,每年都会看,只是今年的节奏被打乱了。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莫骄阳找了打扫阿姨,却没让阿姨买食材,因为这边不住人,买了也是浪费。 所以这会儿能快速进嘴的东西,就只有冷冻格里的饺子,还不知道是哪个月包的。 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敢再喂进杜若的嘴里,没办法,只能拿着两盒方便面先对付对付了。 烧了热水,打了两个荷包蛋,等到蛋至七、八分熟的时候,又把面下到里面,虽然简单,可敢飘出了香味。 杜若肚子已经叫了几回了,连喜欢的春晚也看不进去了,闻到食物的香味,就自然而然的寻来了。 她也忘了家里没食材的事儿了,这会儿看着方面便在锅里滚开,也不抱怨,只是感叹着,“同样的东西,我煮的怎么没你煮的好吃?” 莫骄阳轻描淡写的睨了杜若一眼,手上的筷子在翻花的水里一边搅动着,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煮面的时候,用的什么?” 杜若翻了个白眼,她就算是厨艺白痴,也知道煮面要用什么,“手呗。” “我用心。”男人眼底渗着丝丝笑意,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说出来的话,比那滚开的水还要烫人,“所以宝贝,吃进你嘴里的,不只是面,还有我的心。” 杜若是几乎没有思考的穿过了厨房拉门,站在莫骄阳身边的时候,已经抬手探向了他的额头,虽然他个子很高,可是她踮着脚,再努力伸长手臂,总能够到一些的。 “烫,果然是发烧了,一会儿多喝点汤,发发汗吧。” “呵呵——”莫骄阳拿着筷子的手换到了另一手,空出来的手正好就把杜若圈进了怀里,唇瓣落在她的耳际,语带诱惑的询问着,“杜医生,听说人体最准的体温测量部位是在****,要不,咱们也试试?” 265.第265章 嫌弃我了? 初二下午,杜若给贾美云打电话问了平安,又说了搬回鼎盛豪园的事儿。 贾美云到是没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莫依岚打电话过来拜年了。 杜若想问问莫依岚走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可是这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想必,贾美云也不知道。 那丫头是个有心思的,若是不想回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初三凌晨叫了武子衍,冷莫璃,白沐川还有莫骄阳和杜若,大家凑到一块聚了聚,杜若这两天被莫骄阳折腾的有些骨头发软,不过总算通过了她初七上班的决议,虽然代价有点惨痛,可好歹结果是喜人的。 所以凌晨晚上的邀约,杜若耍赖,没去。 莫骄阳到也不勉强她,虽然去了,可也没多坐,差不多一个小时,也就回来了。 杜若诧异的笑道:“散的这么早?” 还不到七点呢? 莫骄阳一边换鞋,一边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剩菜剩饭,皱眉的时候,不赞同的问道:“我要是不回来,你就打算吃这个?” “也不太饿,把剩菜打扫一下,明天早上就能做新的了。” 杜若笑着扬了扬手上的碗筷,“陪我吃点?” 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举动,可没想到莫骄阳还真的过来了,“我去给你下碗面,那些东西一会儿我吃。” 杜若看着莫骄阳去卫浴间洗手,放下筷子,也跟了过去,心下有丝了然,眸中的笑意带了几分谄媚,“其实我自己在家也没事儿,不用这么急着赶回来。” “口是心非。”莫骄阳一边拿毛巾擦着手上的水,一边嘴角含笑的睨着杜若。 杜若吐了吐舌头,她多有诚意啊,身子发懒,也没缠着男人给自己做饭,原本想着凑和着吃一顿,可男人回来了,自己这凑和,也是要泡汤了。 “冰厢里还有菜呢,我把剩菜倒了,重新做两个吧,反正都是炒菜,一会儿就好了。” 莫骄阳也不反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把杜若安置到了沙发上,“看会电视,饿了先少吃点水果,别吃多了,看一会儿吃饭吃不下。” 杜若知道这是把自己从厨娘的位置替下来了,笑着允道:“那你可快点,我可是饿的狠了。” 莫骄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再闹她,转身就去做饭了。 两菜一汤,都是清淡的菜色,杜若就算是饿了,也不过吃了一碗米饭,便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的时候,还被莫骄阳取笑了一番,“这就是饿的狠了?” 似嘲,似讥的话语,还有那眼神睨着她饭碗的动作,分明是说她饭量小,夸大其词。 杜若轻哼一声,抽了抽鼻子,辩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啊,饿的时候能吃下一头牛。” “比起牛,我更愿意吃人。” 莫骄阳目光定定的看着杜若,筷子上夹了菜叶,正往嘴里放,一边咀嚼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杜若总觉得,这会儿被莫骄阳嚼在嘴里的,不是菜叶,而是她? 初四的时候,莫骄阳明显就没有初三那么闲了,虽然政府部门也是七天假,可是莫骄阳显然时间没那么宽松,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起来给杜若熬了粥,收拾好自己,等到粥好的时候,便出了门,还没忘留张便笺给杜若。 中午又打电话提醒杜若把昨天剩菜热一下,免得她一个人发懒。 晚上也没有时间回来吃饭,不过莫骄阳让凌晨给杜若送了外卖。 杜若看着大过年被莫骄阳指挥着当小二的凌晨,不由乐了,“你没有应酬吗?打个电话我自己做就成了,不用亲自送来的。” 凌晨瘪了瘪嘴,他可真不是背后告黑状,谁让那男人就这么信任他呢。 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杜若小产那会儿还恨不得跟他划清界线似的,这会儿怎么还给他提供机会了呢? 对于这种情绪捉摸不定的男人,凌晨最终的理解就是跟着感觉走。 “小若若,快给哥哥拜年,哥哥有红包呦。” 扑哧。 对于这种有钱多了没处花,上赶着敲门送的,杜若还是很厚道的没敲竹杠。 “商人是不是都喜欢听大吉大利发大财?” 凌晨挑了挑眉,一副等待下文的样子。 杜若一边让着凌晨进屋,一边从他手里的把食盒接过来,才道:“估计这话你听的多了,耳朵也腻了,我就祝你早日被出墙的红杏砸到,然后能顺利的生个大胖小子,怎么样?” 凌晨眉头微耸,笑的别有深意,“小若若,虽然你认我当哥,可是你这话,会让我以为,你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噢。” 咳咳—— “不轨?对你?” 杜若扶着餐桌一边咳着,一边笑不可遏,“凌晨,算了吧,咱们俩这么熟,别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估计也不会挑你。” 凌晨桃花眼连连放电,一边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一边似真似假的说道:“怎么不会是我,好歹我也是风浪倜傥,玉树林风啊?” 杜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凌晨压抑着期待的目光中,说道:“我口味不重,不吃窝边草,再说,我这人很无趣的,一看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什么类型?”新的一年,凌晨似乎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的,自己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一边提醒着杜若吃饭,免得一会儿凉了,菜就不好吃了,一边不断的求证着。 杜若也没那么饿,拉开餐桌边上的一把椅子坐下的时候,单手拄着下巴,似乎在做思考,短暂的一分钟静默之后,才开口道:“我听人说,生活在一起的夫妻,都是互补的,比如,有的聪明,有的就会单纯,有的耿直,有的就会心思缜密,反正同一种性格的人是不适合生活在一起的。” 凌晨笑眯眯的点头,竖着大拇指,“看来,这段日子没白休假,都能当爱情专家了。” 嗤了一声,杜若挑眉道:“就我这点道行,还不够在真正的专家门前走一遭的呢。” “也未必。”凌晨不置可否,“那你说说,像我这样的,属于哪个类型,应该找个什么伴?” 杜若其实没事儿也琢磨过,毕竟凌晨对她挺照顾的,要是娶了个媳妇跟她合不来,到时候大家的友谊也就到头了。 不过她可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帮凌晨挑女人,只是给建议,还是可以的,“我觉得吧,像你这样精明能干的人,娶的女人还是单纯一点好。”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凌晨眸子里渗了笑意,这八个字由他诠释,几乎等同于讥讽他的智商。 不过他的声音并不尖锐,甚至还带了几分柔和,尤其他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时,那一刻定格在杜若的眼里,竟是眉目如画。 心下微凉,男人长成这样,女人得有多大勇气才敢嫁他? 摇了摇头,“还得美貌不输于你的。” 呵呵—— 凌晨低笑,“你的意思是怕女人长的太难看,自卑?” “不是自卑,我是怕她受不了刺激,自杀。”杜若说的煞有介事,“我好像以前就跟你说过,没事儿别把自己收拾的花枝招展的,就你现在这样子,除非找个差十来岁的小鲜肉,还得是大脑单纯的,人家估计还能有点自信,不然,啧啧,为了社会安宁,不给治安造成混乱,你这么单着,也不错。” 杜若觉得自己太中肯了,而且今天一不小心又干上了知心姐姐的差事儿。 “你也不要太受打击,虽然长成这样不是你的错,爱打扮也是因为喜欢把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只是吧,男人有的时候,粗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太精致了,女人也受不了不是。” 凌晨垂首颤着肩膀,杜若每说一句,他就压着笑,嗯嗯的应着,等她说到了最后,他已经笑歪在了沙发里,过年这几天遇到的乐子事儿,都没有今天遇到的乐子事儿让他痛快。 “你知道你男人为什么指定让我来送饭吗?” 杜若瞧着凌晨笑的花枝乱颤,一抚额,算是知道刚刚的苦口婆心,对牛弹琴了。 不过这会儿被凌晨一问,到是怔住了,诚实的摇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啊,就像凌晨刚进门的时候,她还纳闷呢,这本该是游走在夜场的公子哥,怎么担当起了小二的职责? 凌晨交叠着双腿,侧着身子,看着杜若,笑花了眼,“如果我说,晨光医院缺个骨科大夫,有没有兴趣。” 呃? 今天的凌晨,让杜若总在不经意间想起两人初识的一幕,那会儿,他说,第一军区医院可以进,有没有兴趣? “初七我就回去上班了,你那儿又不缺人,就算是缺,高薪返聘个退休大夫,连挂号费都比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高,你不会是学着人家赔本赚吆喝吧?” 杜若不傻,这会儿大抵是猜出来凌晨是受谁之托了。 心下失笑,莫骄阳这是把招数用在了明处,连半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凌晨切了一声,“我就说吧,这招不行,你家男人非让我来问问,得了,问过了,回头交差我就说你不去,ok?”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凌晨起身,也不留他。 只是在玄关处,凌晨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她,“身体怎么样?能吃的消吗?” “我觉得没问题,骄阳说初六约了鲁大夫,回头看下结果应该是没事儿。”杜若笑着看着他开了门,与他摆了手,也不送他下楼。 凌晨看着安全门在身后合实,刚刚扬着笑脸瞬间就落了下去,眉头隐隐皱着,叫了电梯上来,单手插进了裤子兜里,那里放着他常用的私人号码,在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一边往外走,一边把电话拿了出来,打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交代了几句,收了线,又给莫骄阳打了过去,把自己完成任务的事儿报备清楚,听着他那边似有应酬,便也不多言。 初四晚上莫骄阳回来的时候,身上酒意很浓,不过人到是清醒的,彼时,杜若已经睡下了。 等到初五早上,莫骄阳又是早早的熬好了粥,出了门,只不过昨天杜若睡的早,今儿精神好,在莫骄阳熬粥的时候,就醒了,两人总算是说了两句话,送了莫骄阳出门。 杜若没问莫骄阳这两天在忙什么,不过从他的神色里,能看的出来,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儿。 反正这些她不懂,帮不上忙,便尽量不去添乱。 初六一大早,莫骄阳到是没出门,杜若是在早上七点钟睁开眼睛的,后背,有温暖的体温,唇角一笑,又把眼睛闭上了。 七点十五分,莫骄阳睁开了眼睛,怀里是女人馨香的体温,这会儿,呼吸不稳,想来已是醒了。 “约了鲁大夫,空腹做检查,回头在那附近的早餐馆子吃饭。” 昨天晚上应酬的时候,抽了点烟,这会儿开口,嗓子眼儿就有些发干,莫骄阳轻咳了一声,让嗓子眼儿湿润湿润,才觉得好一点。 杜若没来得回身,就掀开了被子下了床,出了卧室,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杯水。 “喝点水,少说话,一会儿去冲个澡,身上的烟味还有酒味把屋子都熏呛了。” 莫骄阳接水杯的时候,直接把杜若的手也包裹在了里面,十指交插,女人的力气根本就挣不脱他的力道,而且,为了怕水洒在被子上,杜若还跟着他的力道来到了他的嘴边,待杯中水吞咽下过半的时候,嗓子也觉得舒服多了,莫骄阳就着这样的动作,没有松手,目光却盯着女人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问道:“这是嫌弃我了?” 杜若一想到莫骄阳明着跟她耍心眼儿,想让她去凌晨那儿上班,不是摆明了要把她供起来吗,估计她去了晨光,人家会单独给她备一间vip诊室,来看病的,没准还都是莫骄阳找来的托,手上贴个创可贴,就得鬼哭狼嚎的表示着自己的伤口有多重,然后一边尽着陪聊的责任,一边让她觉得工作充实,啧啧,她怎么就这么了解男人呢? “生气了?” 刚刚还玩笑的莫骄阳,很快就察觉了杜若的情绪不对,大抵也知道是什么事儿,轻叹一声,“我问过了,你们医院骨科那边大夫紧张,妈去了b市,原来的副主任出了点问题,被离职了,你们原来两个科室,现在并成了一个科室,那两个小大夫牵连了点个人问题,现在也被停职了,所以,正常工作的,就罗大夫一个,听说从过年到现在,连个替班的都没有,你要是去了,至少得连着半个月没休息。” 杜若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医院不招人吗?” 像第一医院这样的单位,不管是有编的,还是没编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呢,就算是缺医生,那也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儿,怎么会脱着不招呢? 莫骄阳听说这里面的一些事儿,左不过什么职场潜规则类的,他到也不瞒着杜右,原就是心疼她,怕她身体吃不消,听说这两天罗大夫都累的头昏眼花了,他是真担心她一去,罗大夫请两天假,那那些排着号的病人不就得她一个人解决了? “你是说,那两个跟副主任?” 同为一科,她跟副主任打交道的机会还真不多,两个诊室,她和罗大夫这边归贾美云管,另一个科室,归副主任管。 “不能吧?我们副主任是院里有名的疼老婆,爱孩子的三好男人呢?” 莫骄阳把剩下的半杯水喝了,杯子随手放到了床头柜上,顺手一带,就把杜若抱在了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商量着,“要不,再等几天,等到你们医院把这事儿解决了,是留是招的,总会有个说法,到时候人手足了,你再去上班,怎么样?” “不行,你也说了,罗大夫过年连个假都没休,她女儿在外地,估计也就过年能回来几天,连个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到时候又只能靠电话,再说我都休息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去,也不太好,妈都跟院长说了,过了年我就去上班,要是再打招呼,不是成了出尔反尔了吗?” 莫骄阳哪里不知道杜若这是在找借口,只能无奈的妥协,心里却想着回头得给那边的院长打声招呼,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儿,品德不好留在医院就是祸害,这会儿是医生跟医生,以后要是医生跟病人扯出点什么来,医院的名声就更不用要了。 初六的检查结果比预期的要好一些,不过离正常值还差的远了。 冷莫璃寻了个由头,把杜若请去了办公室,莫骄阳便单独和鲁大夫谈了一会儿。 鲁大夫眉头微舒,给莫骄阳吃了一颗定心丸,“从检查结果来看,你太太的血液标准虽然没有提升多少,可是总算是没有再往下降,这种病,主要靠养,咱们不能想着一口气吃个胖子,细调,慢养,先把指标控制住,能保证稳升不降,便是最大的胜利。” “那她要是工作呢?有没有影响?”莫骄阳肃冷的目光透着几分尊敬之色,看着鲁大夫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鲁大夫慎重的想了想,建议道:“其实你太太现在来说,在家休息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她到底还年轻,要是天天在家,怕是没病也要闷出病来了,上班的话,要是不太累,再关照她同事儿多注意一些,应该也没大碍。” 266.第266章 要不要来检查检查? 初七上班,杜若跟莫骄阳连连下了好几个保证,才被提前十分钟送到了医院楼下。 重新坐在骨科的诊室里,突然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她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曾经想过月份大的时候,要请产假,等到休满产假再回来上班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而且就算是坐在这里,能不能再用心的工作,毕竟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可是现在坐在这里,她的确是休假回来,可是却不像她最初想的那样,家里,非但没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休的产假,意义也不一样了。 “休的太久,不适应了?”罗大夫伸着懒腰,瞧着杜若有些走神的样子,以为她是初初回来上班不适应,这样的情况与报纸上说的假期综合症应该差不了多少,不过,目光在闪过杜若平坦的小腹时,心下终是替她叹了口气,只是事儿都过去了,她也不想再去提,能看的出来,当时杜若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心里是如何的雀跃与期盼,等到后来听到她意外流产的消息时,她也替杜若惋惜。 思绪被打断,杜若也想把心思说出来,便假装愁眉苦脸的附和道,“是啊,突然间,有点不敢给病人看病了。” 扑哧。 罗大夫被杜若这句话逗乐了,“人家休息都是身体得到放松,可没说把脑子放空,就算是脑了放空了,可智慧还在,记忆还在吧,莫不是,你休息,连记忆都放空了,这会儿,大学里学的,还有之前在医院里学到的,都重新回炉了吧?” 杜若心知罗大夫这是有心帮她缓解不适,索性也就配合着苦了脸,“还真像是这么回事儿呢。” 呃? 罗大夫笑容一僵,刚以为杜若说的是真的,就看到她眼里闪着狡黠,失笑的摇了摇头,随手从桌子上拿起支笔就砸了过去,假装愠怒道:“我看你呀,怕是被你婆婆惯坏了,这会儿胆子到是大了不少。” 杜若到也不置可否,反正罗大夫是知道她跟贾美云的关系的,不过想着莫骄阳之前跟她说的事儿,这会儿细瞧,罗大夫的眼下明显有着休息不好的青黑,索性主动问道:“罗大夫,你跟副院长申请几天假吧,听说你年假都没休?” 罗大夫眸光了然,笑的浑不在意,说出来的话,还带了几分市侩之意,“一看你就不懂行情吧,节假日加班,工资是平常的三倍,咱们单位福利好,奖金还要加倍呢,我这把岁数,又不像你们小年轻,图个浪漫,没事儿玩玩二人世界的,我啊,现在就图实惠,恨不得天天加班,天天拿三倍呢。” 杜若吐了吐舌头,不相信道:“你女儿不抗议才怪。” 罗大夫挑了挑眉,笑哼道:“她到是想抗议,只是现在没资本,所以不敢跟我站着说话。” 几个月没见,罗大夫风趣了许多,杜若眯着眸光看她,像是在研究着什么? 罗大夫翻了个白眼,瞧着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很是神秘的向她招手,这会儿离看诊时间就仅有一分半钟,所以两人的话题也要速战速决。 杜若配合着站起身子,学着罗大夫的样子,两只手臂趴到了桌子上,身体也跟着前倾过去。 罗大夫眉眼间是不掩喜色之意,就像是,心愿得成—— “这事儿,我只跟你说,你得保证,院方没下来通知前,不能跟别人说。” 杜若翻了个白眼儿,怎么跟电视里的情节这么像?心里还想着要不要拒绝呢,罗大夫已经小声把喜讯说了出来,“你婆婆办工作交接的时候,跟副院长和院长提了我。” 杜若眨了眨眼睛,看着罗大夫眉梢眼角飞扬的喜色,半点不怀疑这话的真伪性,不过罗大夫要是真能做到科主任的位子,她也替她高兴。 这样想着,声音也跟着飞扬起来,只不过学着罗大夫的样子,刻意控制着音高,“那可真是太好了,要是通知下来了,一定得请客。” “放心,咱们科里现在就咱们两个大夫,海参鱼翅请不起,人均消费两百,我买单。” 呵呵—— 杜若失笑,到也不觉得罗大夫小气,普通人家,工薪阶层,谁没事儿花几千块钱下馆子去? 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杜若便去开了办公室的门,及至看到走廊里已经排起的队伍,那些手拿挂号本的病人正用一双双惶惑的眸子看着她的时候,她又找回了那种责任感。 不得不说,莫骄阳昨天给她打预防针的时候,她真没太往心里去,可是这会儿身临其境,才知道,莫骄阳并没有夸大。 一上午,她和罗大夫两人,平均看诊四十五例,这里面自然有些病人没什么大碍,或是做复查,或是来看一些简单的包扎,不过总有三、五个特殊病例是比较耗时的,对于已经适应了这样工作节奏的罗大夫来说,驾轻就熟,脸不红,气不喘,只是中途话说的太多,消耗了办公室里大半个暖壶的水。 而对于初初回到工作岗位的杜若,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外面还有两个病人没看完,罗大夫看了一眼杜若,便把那两个病人叫到了自己这边。 杜若哪里好意思,还是坚持着分担了一个,又怕自己精神不佳看不好,还仔细的多问了两遍病情,才给开药,好在是小病,她也没什么负担。 这边刚把病人打发走,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电话就响了。 罗大夫正在写处方,睨了一眼杜若,眸光暧昧,就像是猜到了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一般。 其实也没什么难猜的,杜若的生活圈子一向简单,罗大夫跟她的性格一直合的来,再加上有贾美云的关系,自然是照顾的多一些,所以两人虽然差了二十多岁,可是在一间办公室里,没有病人的时候,总会聊一些各自身上的事儿。 杜若不好当着病人的面与莫骄阳多说什么,接起电话的时候,与罗大夫打了个手势,便往诊室外走。 “还没吃午饭?”莫骄阳算是掐着时间给杜若打过来了,这会儿,他也没吃午饭,不过他开会前提醒过谢朗,到了中午这个时间,提醒他给杜若打电话。 过年放假,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别人或许没什么事儿,收心,便是首要工作,只是他这个市委书记,还有朱崇这个市长,却是从一进办公楼,就忙的不可开焦。 杜若单肩靠着诊室外的墙,侧着身子嘴角挂着甜笑,知道男人这是在提醒她,诚实的答道:“罗大夫有个病人没看完,等她看完了,就一块去吃饭了。” “呃,累不累?” 杜若听着莫骄阳的电话里好像有笔在纸上写字的刷刷声,嘴巴微撅,有些不满,“你是不是也没吃午饭呢?” 她一个小医生,一上午下来也忙碌的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得挤出来,像莫骄阳这样的人,自然比她还忙。 “刚吃完,单位食堂定时开饭,谢朗打回来吃的。” 莫骄阳不紧不慢的说着,就像是嘴里还含着饭,一边咀嚼,一边回味着美味一般。 实质上,这会儿办公室里洁净的空气里,连空气清新剂的香味都没有,更何况是饭味。 “真的?” “不信?” 隔着电波,杜若都能听到男人因为她的怀疑而低低的笑着,甚至这会儿嘴角一定是弯起来,而且,她直觉,男人绝不会只用这两个字打发她。 果然,莫骄阳不负她望的开口道:“要不要来检查检查?” 呃? 男色诱人,尤其这个男人刻意把声音放的低哑暗沉,吞吐气息间都带了浑厚的性感时,杜若不争气的脸红了。 “我还要上班呢,你记得吃饭就好。”匆忙挂了电话,抬手捂着脸颊,她竟然心虚的想着,要是男人再说下去,指不定就会发展成什么样呢,虽然她们俩隔着电话,这会儿身体不会有一丝半点的碰触,可是对于莫骄阳的能力,那种撩拨人心的能力,她是半点也不敢松懈的。 丢盔弃甲的事儿干的多了,杜若总算是学会了在火苗燃烧起来的时候,从根部,掐断她。 回身之际,猛然看见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罗大夫,杜若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嗔笑道:“总算忙完了,出去吃饭吧。” 罗大夫一瞧杜若飞红的双颊,终是没忍住,打趣道:“小俩口够恩爱的啊。” 中午医院的走廊连病人都没有,罗大夫声音不大,杜若到也没什么不自在的,越过罗大夫回科室里拿了包,出来时主动挽着罗大夫的胳膊,笑道:“中午我请,想吃什么?” 罗大夫有些微讶的看着杜若,一副恍然道:“这么财大气粗,过年收了不少红包吧?” 杜若无语,她这人算不得抠门吧,怎么从罗大夫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她以前多吝啬似的,“没收红包,难不成还不能请你吃顿饭?” 罗大夫欣然点头,一副请你做好被压榨的准备的表情,得意道:“成,怎么不成,要是天天请我吃饭才好呢,一天十多块,一个月还四、五百呢,够我们家一个月买菜和水果的了。” 杜若这次回来,发现罗大夫好像堕落成财迷的,瞧瞧,这每句话都跟钱挂钩。 午饭杜若按照平时的量点的,两人从餐馆出来的时候,罗大夫又在医院门口买了两个烤红薯,杜若以为她没吃饱,笑道:“这是打算为我省钱吗?” 罗大夫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下午饿。” 呃? 对于杜若的不解,显然罗大夫更喜欢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下午的病人明显比上午还要多,而且还有许多是操着外地口音的,想来是听闻这边的医院条件好,特意赶过来的。 两个小时以后,杜若肚子就有点空了,这时,她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下去四杯水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杜若又看完一个病人,开了诊断,嘱咐病人去拿药,拿过药有不明白的地方再来找她看,然后趁着中间断人的空档,终于缓了口气,太轻松,与太忙碌,都是极致的反差啊。 罗医生笑着指了指她的抽屉,“十分钟,一人一个,解决了再看。” 杜若终于读懂了罗大夫中午买烤红薯的眼神,实在是亲切啊。 四点半下班的时候,因为还有几个排队的病人,杜若瞧着罗大夫没有走的意思,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索性就帮着分担了几个,及至病人都看完了,已经到了五点半了。 罗大夫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收回目光,快速的扫过杜若的神色,虽然眉宇间有疲惫,可是精神还好,一双眼睛也神采熠熠的,这才放了心,“还好吧,我没注意时间,明天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杜若正低头收拾着东西,听了这话,笑着摇头,“我不来,你也是等病人都看完了再走的吧?” 罗大夫点了点头,一边收拾自己桌面上的东西,一边说道:“你也看到了,从打进腊月,就有许多外地的口音过来看病,以前咱们科虽然也常有外地人过来,不过今年s市不是弄了什么招商引资,还有引进优秀人才,还有——,哎呀,反正我也不懂,就是许多吸引外地人来s市的项目,连带着咱们医院的生意也跟着好了不少,明明病人加增,医生就该忙碌,只是咱们科室出了点意外,这些日子人手短缺,院长说了,再等几天,那边的处理结果做完了,回头再跟住院部那边调换一下。” 杜若对于这些细节都不知道,所以只能听罗大夫粗略的提了一些。 罗大夫也没细说,想来是怕耽误杜若下班的时间,脱了白大褂,拿过了自己的大衣和包,示意着杜若一块下班,锁了门,才问道:“你怎么回去?” “坐公车。” 城市交通,打车没有公交车或是地铁方便,不过比起在地下轨道上运行,杜若更喜欢公车走在街面上。 “你婆家人对你到是真的好,听说都去了b市,还把公车留给你了。”罗大夫误会了,以为杜若说的公车,是原本来接贾美云下班那辆。 她到是没想莫骄阳会来接人,毕竟工作在那摆着,太过灵活机动,哪来那些固定时间。 杜若不解的看着罗大夫,摇头道:“家里的车都在车库里啊。” “你不是说坐公车吗?”罗大夫比杜若还不解呢。 呵呵—— 这下是杜若笑了,“罗大夫,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公交汽车。” 啊? 哈哈—— 罗大夫也觉得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笑的一脸爽朗,“那今儿我送你吧。” 笑过之后,到是大方的拍着杜若的肩,“看在今儿中午请我吃饭的份上,我送你一趟。” “罗大夫买车了?”杜若能搭顺风车,心情也不错。 罗大夫点了点头,不过点过了头,就开始哀怨了,“不过是贷款,年前我又给孩子买个房子,也是贷款,所以啊,现在我是恨不得天天加班,天天三倍呢。” 杜若失笑连连,罗大夫这语气,实在是太逗比了,要是被财务部听以了,指不定得多加几把锁,把钱匣子捂严了呢。 鼎盛豪园离医院不远,杜若挑着小区附近的一家超市下了车,与罗大夫告了别,便推着车进去选购东西了。 家里好些日子没人住,有些东西或是老化,或是过期,总之该换的,该添的,都得重新购置了。 脑子里一样一样的过滤着,直到把购物车装的快满了,才去收银台结帐。 买东西的时候,杜若是有计划购物,所以购物车里的东西都是实用的,而且都是必须要用的,只是结完了帐,车子推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杜若有些踌躇了,这么多东西,她怎么往家拿? 购物车是一定不能让她推走的,这个时间,莫骄阳应该下班,可不代表他就能回家,打电话过去怕耽误他工作,所以还得自己解决。 原本以为超市离小区很近,虽然东西很多,可是自己不急,慢慢往家走,应该是没问题的,只可惜,杜若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忘了她现在的身体就算不卧床,可也不能在长时间劳累之后,还继续透支下去。 好不容易把东西提到了小区的门口对面的马路上,眼看着保安室就胜利在望了,杜若打着算盘,一会儿请保安帮忙,总比陌生人要安全。 只是算盘打的不错,她的体力却在与保安室隔路相望的时候,到了极限。 眼前冒着金星,脑袋一阵阵的发晕,身体的血液一下子就变的贲张起来,从后脖颈直冲大脑中枢,恶心,呕吐的感觉随之袭来,她有些无力的把着路边的电线杆子,想要等缓和一下,再过马路,这个状态别说手里还有东西,就是没有东西,她也不敢过马路。 耳边听着车辆夹裹着冷风呼啸而过,杜若闭着眼睛想让自己平和下心绪,可是身体一阵阵的发冷,甚至额头和后背都开始见了虚汗,冷风透过大衣打在身上,激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吱嘎—— 有紧急刹车的声音传来,杜若并不睁眼去瞧,她不认为是自己认识的人,虽然那个刹车声离自己很近。 “杜若,你怎么了?” 267.第267章 贾少给人当过小三? 繁华大都市,每天都有人与你擦肩,你不会在意她们的名字,也不会在意她们的样貌,因为忙碌的生活节奏,高压的工作环境,已经让你无瑕分心去旁故那些不相干的人,更何况还要在大脑的储备信息里给这些留下一点空间,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可是这世上,总有些人,会被你放在记忆的角落,不经意间会被想起,走在人群中,会一眼认出。 开车时的心不在焉,紧急刹车时的喇叭骤响,还有被追尾时那刺耳的碰撞,这会儿在贾峰眼里、心里,都抵不过,看到那个虚弱的闭着眼,需要依靠电线杆方能支撑住身体的女人所带来的视觉冲击。 冷如冰锋的目光逼退了追尾的车主,一张名片成功的阻止了那个车主不甘不愿却又不得不妥协的眼神,贾峰,满身生人勿近的冷意,执着的迈着步子朝着电线杆下的那个女人走去。 修长挺拔的身影大步行近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感觉,刚刚还想多要点赔偿的司机,被迫噤了声,可目光忍不住随着贾峰的身影移动,及至看到他的目标,才心下嗤了一声,“富家子泡妞可真是不含糊啊,几百万的跑车说撞就撞,眼皮都不眨一下,这个世道,还真他妈不公平呢。” 距离在拉近,贾峰眸光复杂的看着那个半眯着眼睛的女人,试探的又叫了一声,“杜若?” 若说第一声因为距离的关系,她没听到,贾峰还能相信,可是这会儿不过几步之遥,除非她耳背,不然不可能给他回应。 当然,贾峰半点没有觉得是杜若不喜欢见到他,所以才不会主动应答她,在他的印象里,这点基本的礼貌,杜若还是有的。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她不说话,贾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 直到距离再次拉近,她的身影,被他完全罩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这会儿,他才看清,她难受的皱着眉,零下十几度的室外,额头渗着密密的虚汗,脸色透着楚楚可怜的苍白,一瞬间,心口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刺痛感,瞬间席卷了全身。 “杜若,你还好吧?” 明明愠恼的情绪还没有收敛,可是开口说话的声音又透着紧张。 晕眩的感觉还没有过去,杜若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一边觉得耳边有嗡嗡的聒躁声。 “我送你去医院。” 贾峰没有得到杜若的回答,眉头蹙的越发的紧了,抬起的双臂欲强行把她带走,可是又在看到她满头虚汗的时候,不敢轻举妄动。 即便如此,一贯的自作主张已经让他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带了主观决策。 “好吵——” 晕眩感一点点的好转,杜若身上没有多少的力气,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的虚弱,可是眼帘也在这虚弱的声音中,缓缓的打开,虽然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可是突然看到视线平行的地方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还是让她愣了一下。 杜若的声音不大,还透着虚若无力的空洞,若不是贾峰一直关注着她,只怕在车流穿梭间便被带走了。 一扫之前的慌乱,在杜若眼帘轻眨的时候,贾峰便向后退了两步,待杜若眼神彷徨的看着他时,他已经绷着肩,把手插进大衣兜里,脸上又恢复了她印象里的漫不经心,连说出来的话,都透着一股子意味不明的味道,“晚上暖床,白天洒扫,买菜,你还真是身兼数职啊?” 呃? 杜若有些愣愣的看着贾峰,本来对于这个人的出现就有些意外,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是连讥带讽的,一时间,像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 贾峰眉锋微挑,似乎对杜若的反应有些不满,抬手指了指她脚边的三大包购物袋,瞳仁微嘲,“他到是挺会算计的,请不起佣人就支使自己的女人,你爸妈要是知道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被莫骄阳呼奴唤婢的使唤,你说说,他们心里会是什么感受呢?可别告诉我,你这叫新时代的贤妻良母。” 杜若头晕的厉害,虽然极不喜欢贾峰这样的说话方式,只是她这会儿没有力气跟他辩驳什么,只能把目光挪开,看着鼎盛豪园的正门,想着一会儿打电话问一下物业,保安室的电话是多少,她只怕,自己走不过去了。 贾峰看着杜若不理不睬的样子,到也不以为意,反正从相识以来,杜若也不是第一次给他摆脸色了?她要是也像别的女人那样,见到他就趋之若鹜,恨不得分分钟爬上他的床,指不定他对她早就没兴趣了。 轻耸肩头,贾峰看着杜若目光所望的方向,再一看地上摆着的东西,大抵是猜到一些她的打算。 鼎盛豪园,他以前就知道,杜若和莫骄阳住在这里,凌氏开发的楼盘,产权在杜若名下。 不用多想,他都知道这套房子不是杜若能买的起的,那产权,必然是莫骄阳的意思,若是别的女人,贾峰或许还会凉薄的讥讽几句,为了一套房子就把自己给卖了,可是这个人换成了杜若,他又觉得,莫骄阳赚了大便宜,只用了一套房子,就把这么好的女人给骗到手了。 贾峰这般对人不对事儿的心里,只能归究为有钱人的任性,而且还是打小就养成的,但凡他喜欢的,看中的,便是别人再嗤之以鼻,也可以被他捧的高高的,但凡他不喜欢的,看不顺眼的,纵是别人都说好,也会被他束之高阁,或是不屑一顾。 所以这会儿哪怕杜若对他一副爱搭不理,明明想要求援,却摆着他这近水楼台不用,非要找远水解渴的做法,一样生不起气来。 “医院,还是家,我送你。” 虽然他很不喜欢踏进杜若与莫骄阳的家,可是这样的温度,他还真怕杜若再呆下去,小病也成大病了。 明明是征询,只是当事人的意思似乎不在贾峰的考虑范围,就像这会儿,他已经伸手去提地上的购物袋了,顺便瞄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都是生活用品,还有水果蔬菜,心下嗤了一声,不过嘴上到没再说什么。 杜若就那般看着贾峰的背影,在不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大肆肆的拿着她采购的东西走向了路旁一辆香宾色的跑车,只是那车屁股,是怎么回事儿? 东西放到后车座,抬手关门的时候,贾峰侧眸睨着拉开一些距离的杜若,转过身时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轻佻,连说出来的话,都染了暧昧,“你不会是等着我过去抱你吧?” 话落,目光丝毫不掩其中的期待之意。 呃? 杜若抬手抚了一下额头,那一层虚汗正渗着凉意,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心下祈祷,千万不能生病,不然,她上班的事儿,估计就泡汤了。 知道不能再在外面呆了,咬了咬牙,杜若也顾不得这会儿对面的人是贾峰了,反正她不觉得贾峰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所以步子虽虚,可还是勉强自己往他那边走了过去。 “杜若,我怎么觉得你就这么不可爱呢?” 贾峰一边拉开副驾的门,一边语带遗憾的抱怨着。 “谢谢你。” 杜若自动过滤了贾峰的言语,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等着他把自己送回家。 贾峰有一种直觉,杜若虽然不大搭理他,可并不防备他,这种直觉让他心里隐隐又带出一些小兴奋,似乎有一个信任的词汇在脑子里勾勒而成,然后直觉,迅速在大面积扩散,直至推翻他之前猜测过的,他在这个女人的心里,连点痕迹都不曾有过。 发动车子的时候,贾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杜若,似调侃,又像是试探一般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带走?” 都是成年人了,贾峰这般几乎逃离了暗示,已经把明示摆到了彼此之间的问话,直逼的杜若瞬间就凝了双眸。 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后便恢复了淡然,连说出来的话,都无波无澜,“我是相信我老公。” 呵呵—— 贾峰自嘲的笑了,上赶子找抽估计就是他这样的吧? 收回目光,轰踩油门,车子不急不缓的向前滑行着,心里却想着,第一次在夜色见到杜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女孩内心世界与她的长相大相径庭,外表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那是伪装的温驯,一但被触碰了逆鳞,必是要伸出利爪的。 果然,他没看错吧,瞧瞧这反唇相讥的本事儿,拿捏人心的力度,这还只是身体不好,若是身体好—— 不过,他还真以为他怕莫骄阳吗? “你以为,我要是再做一次,会让莫骄阳再有机会把你带走?” 明明是不愉快的经历,这会儿被贾峰若无其事儿的提及,杜若还是蹙了眉,却没与贾峰辩驳的意思,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无论是她,还是莫骄阳,都不会给贾峰这样的机会,天时,地利,不是次次都能碰到的,所以,对于这种无意义的话题,她压根就不需要浪费精力。 车子在前方一个路口转弯,驶进鼎盛豪园大门的时候,贾峰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杜若的动静,只可惜,她太过平静,让他看不出她的情绪。 亦或是,她压根就没什么情绪。 “有个提议,考虑一下。” 车子停在了杜若给他的楼号前,防盗门在夕阳下反出来的光,甚至能折射到汽车的玻璃上,贾峰一手解着安全带,一边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什么?” 杜若下车的动作一顿,身体本能的侧眸看向了贾峰。 “什么时候不想当官太太了,给我打个电话。” 呵呵—— 一声冷笑,杜若目光清冷的看着贾峰,“贾少给人当过小三?” 或许是近墨者黑吧,有那么一瞬间,贾峰闪过一种错觉,这会儿,坐在他车里的不是杜若,而是莫骄阳,那种清冷沉凝没有波澜却又能给人制造压力的气势,恍惚正环绕在杜若的周围。 只不过杜若的身体出了状况,所以脸色不好,以至于这种气势打了折扣。 “小三?” 若是别人敢在贾峰面前这般说他,即便不被他打断骨头,想来,也是要受些折腾的。 只是这会儿,说出这句话的人是杜若,贾峰就只是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似乎在别人嘴里不大好听的字眼儿,这会儿形容他也没降了格调,甚至与他的身份也不冲突。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杜若,大言不惭的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对象是你,也没什么不可。” 脸皮堪比城墙,大抵说的就是贾峰吧,杜若败北。 “只可惜,我对贾少,由始至终,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贾少有心,我到是可以跟骄阳提一句,想来这s市里还是有与贾少兴趣相投的人。” 下车,关门,从后座拿出自己的东西,与贾峰说了谢谢,便转身欲上楼。 贾峰看着杜若明明身体无力,却强撑的样子,终是开了车门,掩下眸中的关心,以玩笑的语气问道:“怎么,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杜若连头也没回,一边按着楼门的密码,一边说道:“庙小容不了大佛,贾少一路走好。” 防盗门开了关,女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贾峰的眼帘,坐回车里,嘴里还忍不住咀嚼着刚刚杜若拒绝的话,前一句到也罢了,后一句,念了两遍,贾峰嘴角的笑意慢慢就隐了下去,他这趟回国过年,原本爷爷让他初二就回去的,只是初二下午有个亲戚长辈过世了,所以就耽搁到了今天,机票也由初二改到了初八。 只是他记得,陪老爷子过去吊唁的时候,他好像看着那个告别厅里挂的挽联,白布上的浓墨便是一路走好…… 贾峰目光阴郁的盯着那道防盗门良久,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又有住户进出,才开车离开。 杜若开了家门,先盯着电子钟看了眼时间,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外面耽搁的久了,这会儿莫骄阳一定是往回来了。 看着地上的三大包东西,心里正想着是先做饭,还是整理东西,或是先休息一会儿,她想冲个热水澡,让身上舒服一下。 犹豫不决的换了鞋子,刚把大衣脱了,就听到大衣兜里有电话在响。 掏出电话,整个人就歪进了沙发里,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按了接听。 “不在家吗?”莫骄阳看了一眼手表,又计算了杜若接电话的速度,差不多响了五声。 “在家啊。” 杜若尽量让声音显得生动活泼一些,免得男人敏锐的神经抓到一些蛛丝马迹,回头难蒙混过关。 “对了,你到哪儿了,我做饭呢。” 一边侦察敌情,一边为自己寻找接电话晚的借口,杜若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鼓掌了。 莫骄阳果然不多心了,只是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对杜若就有些歉意,“晚饭自己一个人吃,没问题吧。” “有应酬吗?”杜若到也没失落,本来就在情理之中。 “临时应酬,跟阿崇说点事儿,可能会晚一点,原本想着你要是没做,就让人给你送回去的。” 扑哧。 杜若想着凌晨被莫骄阳当小二打发跑腿的事儿,忍不住调侃道:“这次打算把小二的角色指给谁啊?” 莫骄阳眸中带笑,连声音都变暖了,“本来想指给自己的,只是情况不允许,便只能换人了。” 杜若挑了挑眉,一声轻嗯,微扬的语气,似乎在对莫骄阳的提议做着评判,“临场换人是很容易打乱别人的节奏的,所以下次,还是别做这样的事儿了。” 莫骄阳知道杜若是不想麻烦别人,也就纵着她,只要她身体无碍,这些事儿,原也是小事儿。 “今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这话已经是今天问过的第二遍了,中午的时候,杜若还想说这男人杞人忧天呢,可是这会儿,她答的就有些心虚,“还好啊。” 为了避免莫骄阳再追问,赶紧补充一句,“罗大夫说妈跟副院长提了,建议升她做主任的事儿,我瞧着罗大夫现在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个主意不错。”莫骄阳到罗大夫的印象不错,也知道一个想要升官的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态,别说几天不放假,就是几年不放假,估计都会战斗力超强。 “这下放心了。”杜若洞悉着莫骄阳的心思,觉得这颗定心丸估计能安抚些日子。 莫骄阳却并不上当,“为时尚早,晚上早点休息,回去搂你。” 哭笑不得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耳朵里还流连着男人挂断电话前意味深长的那四个字。 苍白的面色终于见了些红晕。 莫骄阳不回来,她就不用着急收拾了,晚饭就自己一个,也不想做了,还好超市今天的采购成果不错,一会儿找点吃的就是了,不过现在,她就想闭上眼睛歇一会儿,然后再起来去洗澡。 莫骄阳这边挂了电话,又过了十分钟不到,便拿起大衣起身往外走了。 谢朗这会儿正等在门口,本来是想提醒一下莫书记到时间了,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便停了下来。 “都准备好了?” 莫骄阳开了门,看到谢朗,并不停留,直接往楼下走。 268.第268章 打听的事儿 谢朗开车,一路驶出市委大楼,目视前方,一边大回,一边说道:“地方是朱市长选的,约了七点,这会儿过去,应该还早一点。” 透过后视镜谢朗注意到莫骄阳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又多问了一句,“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吃晚饭?” “不用了。”莫骄阳双腿交叠,两手也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目光掠过窗外的倒影,漫不经心的应着。 车子一路开到了中央广场,莫骄阳就让谢朗停车,自己走着过去。 “那一会儿你忙完了,打电话我过来接你。”谢朗大抵猜到莫骄阳的意思,想必是怕这样的车停在这附近太招摇,回头被有心人看去,万一碰巧再看到朱市长的车,难免就会多加揣测。 关上车门的时候,莫骄阳轻嗯一声,算是应了谢朗的话。 中央广场本就是s市最繁华的地断,这个时间断,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启的时候,整条街霓虹招展,好不热闹。 只是这样热闹的景象对于行走其间的莫骄阳,似乎没有半分吸引力,两手插在大衣兜里,微低着头,按着谢朗谢朗给他的信息,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朱崇选的地方很好找,在这一条街上,唯一一栋法式装修的门店,两层楼的面积,外墙应该是多加了一层石膏吧,打出繁复的花样,不同于一般店家的玻璃外墙,亦或是瓷砖外墙,而且这般看着,比别的门店明显突出了一部分,门头也被拆除了,重新换了一种装修风格,整体上很看着色泽鲜明,独树一帜。 “先生你好,有预约吗?”门店小姐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若隐若现的酒窝仿若浓着甜意,礼貌又周到的对门口新出现的客人温柔问候着,只是因为客人长相太过英俊,以至于这出口的声音都像是裹了蜜一般的甜。 莫骄阳除了在杜若面前热情似火以外,在外人面前,一向清冷。 这会儿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门店小姐,抬步往里走气势就像是这种高级的门店所谓的进门关卡于他不过是一纸弃约,没有半分约束力。 门店小姐不知道是被莫骄阳的男色迷住了,还是被他身上的气势压住了,原本该出口阻拦的话,一时竟像是卡在了嗓子眼里,问不出来。 一进门,莫骄阳心里就对这家店铺进行了评估,这是一家高档的红酒经营店面,屋内的装修一如屋外的法式风,只不过表面上采取了时下比较符合国内口味的简约范儿,不过内里的用具却都透着低调的奢华。 四边靠着墙壁的酒柜选用的都是名贵的柚木,摆在中间的展示台则是桃花心木,品酒桌选用的桌椅也都是与桃花心木同样的材质,偌大的空间,大方与豪华竟是并存而生,互为依托,可见门店的老板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 莫骄阳并不知道朱崇在哪儿,可是他也不急着给他打电话,想来,朱崇约他来这儿,必是有所交代的。 果不其然,他的脚步才刚刚站定,目光在红酒架上正漫无目的的搜罗着,便有一个一身藏蓝色套装的女人走了过来,打扮与刚刚的门店小姐不同,想来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朱先生的客人吧。” 门店经理客气的与莫骄阳点了头,侧身之时已然伸出一只手臂,嘴边挂着微笑,可能年龄的关系,虽然同为女人,瞧着可是比刚刚门口迎着他进来的门店小姐稳重多了。 莫骄阳只点了头,便示意女人前头带路。 门店经理也不多话,转身便引着莫骄阳一路往二楼走。 还差两阶台阶才到二楼的平地,门店经理就顿了步子,笑道:“朱先生已经到了,这位先生请上去吧。” 显然,门店经理的任务便是到这个位置。 莫骄阳点了点头,算是对门店经理致了谢,抬步,便迈上了二楼。 一目了然的二楼,朱崇正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坐在椭圆形状若酒吧吧台的边上,嘴角噙着莫测高深的笑,看着缓步走来的莫骄阳。 挑眉扬手,在波光微动的红酒酒光中,头一仰,便作了个先干为敬的表率。 莫骄阳却是不为所动,选了个与朱崇相隔两张椅子的位置坐了下来,抬起来的目光,正好可以相对。 “还以为你会迟到呢。” 朱崇半点也不介意自己受到了冷落,拿过吧台上的红酒吧,随意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然后指了指莫骄阳选择坐下的位置,笑道:“就知道你会选那儿,低头看一眼,下边给你留了一支。” “不喝了。” 莫骄阳单肘落到了吧台上,并没有要低头的意思,而且拒绝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自觉。 呃? 朱崇嘴角微抽,“上次去金皇七号,满墙红酒,你请我喝的是茶,这会儿,我选的地儿,可都是正宗的法国酒庄出口的酒,你确定不尝尝?” 莫骄阳眉头蹙了一下,落在朱崇眼里就像他有什么顾忌,或是在犹豫似的,嗤了一声,“你不会是担心酒驾吧?” 朱崇在b市的夜生活,从来没有因为喝酒怕过别人,尤其那些敢拦他车的人,除非工作不想干了,胆子让熊给练大了,即便是这样,想没收他驾照,或是给他添个什么罪名,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即便这会儿到了s市,以他一市之长的身份,也不曾在这个问题上为难过自己,没听说谁在自己的地盘还把日子过的小心翼翼的。 不过一想过年回b市,他听到的那些消息,还有大年初一下午,莫家老爷子就已经到了b市,初三那天,听说就有好几位莫老爷子的老朋友上门造访了,却始终未见莫家老爷子有什么动静,他爸特意跟他提了一句,莫家一向小心谨慎惯了,这回连老爷子都出动了,必然是有所动作,让他在s市这边尽量别跟莫家的人起冲突。 他心里有数,他爸的意思,无非是让他别跟莫骄阳起冲突罢了,孰不知,他跟莫骄阳私下里可是勾肩搭背的情意。 只是一想到莫家的小心谨慎,朱崇就很是同情莫骄阳,瞧瞧,连喝个酒还得三顾四虑的,好好的日子,非得往憋屈了过,有意思吗? “我说骄阳,你不至于吧,就这么一瓶酒,别说是都喝了,就是再来两瓶,开个车,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代驾,再不济,我送你,我就不信,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把咱们俩给拦了,真要是有这主儿,那回头,我可得好好给他上上课,光上课还不行,我还得给他做典型,还不只是咱们这一市的典型,我得动用关系,把他做成全国的典型,到时候,咱们且看着,这日子有的热闹喽。” 莫骄阳扯了扯嘴角,朱崇这小子真是一肚子坏心眼儿子,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么熟练的招数,想必在b市就没少用吧。 “你培养了多少个全国典型了?” 莫骄阳一语道破朱崇的小伎俩,弯起的嘴角挂着极浅的笑纹,仿若嘴角一浮动,这个笑纹就会消失无踪。 只是朱崇与莫骄阳打交道的次数多了,多少能捕捉一些莫骄阳的心思,即便不一定次次能猜准,可至少这会儿,他能看的出来,莫骄阳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对于被人揭了短,他也不在意,墨眉轻佻时绽放出久违的痞气,说出来的话更是染上了色舞的神采,“呵呵,骄阳,我能不能把你这种关心,理解为在乎呢?” 莫骄阳俊容微凉,睨着朱崇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最后定格在他那张脸上的时候,啧啧摇头,颇为叹息,“ps的时候,记得把脸留下就行了。” “哈哈,哈哈……骄阳,你……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朱崇像脑袋少了根筋一般,明明被莫骄阳给摆了一道,却偏偏笑的开怀,“骄阳,你说你们家太太要是听到这番话,回头会不会让你跪搓衣板啊,我可跟你说,你看上我这张脸,可大有机会噢。” 话落,朱崇还不忘给莫骄阳飞去个媚眼,而且那媚眼里的光,分明透着看好戏的意思。 “噢,对了,我不知道你不记得不记得了,我爸有外头还有个私生女,我跟我妈看过了,长的,跟我这张脸,还是有点像的,要不是我妈亲口说没再生过,我还以为他跟我是从我妈一个肚子里跑出来的呢。” 莫骄阳皱着眉头看着朱崇,似乎并不在意他前一句话里的意思,而是在听到私生这两字时,一下子就想到了黎耀,不自觉的就反感起来,“你们b市在这方面都不检点的吗?” 朱崇嗤了一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脸轻松的说道:“有什么检点不检点的,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再说,这种现象也不是在b市有,全国哪个地方没有,在外面养一个都算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养两个,三个的,只要不回来争家产,正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去操心这方面的事儿去。” “那要是回来争呢?” 莫骄阳凝着朱崇的目光是一潭看不出情绪的深渊,可是朱崇就一下子领悟了莫骄阳话里的意有所指,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厌烦的情绪来自于哪儿。 无非是来自黎家,只是这种事儿,摇了摇头,朱崇两手一摊,无奈道:“其实我这次回去到是听说一些黎家的事儿,闹腾的不小,要不是上头有人压着,只怕,黎耀他爸屁股下的椅子都要烫人了,只是黎耀的做法也偏激了些,现在跟他爸闹的太僵,差不多都快成了b市过年必谈的一个笑话了。” “怎么回事儿?”莫骄阳已经有些日子没给黎耀打电话了,主要是大家都忙,也没什么大事儿,还就是过年的时候发了两条短信,到也看不出他情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会儿听朱崇一说,隐约意识着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容乐观。 朱崇又饮了半杯红酒,把酒杯置于吧台上,才慵懒的倚着吧台看着莫骄阳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儿,黎耀他爸是一门心思要把那个小三生的儿子接回来,指着他继承家业呢,当然了,黎耀自然就要让位了,黎耀又不是傻的,要是黎家的家业都是他爸的,他就算是大度,不争了,凭他一身本事儿,再有你们这些兄弟帮衬着,也有拼出一番天地来,到时候,估计那小子得想法子让那个私生子给他磕头认罪。” 莫骄阳不置可否,磕头认罪,黎耀的性子还不至于这般冷酷。 朱崇对黎耀显然是同情的,没办法,正经的嫡出,谁他妈没事儿去同情小三的儿子去,除非脑子抽了,“听说黎耀他妈要拿走黎耀他爸百分之八十的家产,还要让他爸给黎耀安排到个什么位子上去,反正对黎耀的前程帮助挺在的一个位子,我没具体问,只知道黎耀他爸没同意,黎耀他妈咬住这个为离婚的条件,不然就让那个小三的儿子进不了家门。” 朱崇说的有些烦躁,他关注的八卦从来不在这种事儿上头,就是听来的,也是零星碎语,跟黎耀的交情也不深,所以也没问过,这会儿能跟莫骄阳说这些,已经到了极限了,再说下去,他都觉得自己可以去居委会当大妈用了。 莫骄阳显然也看出朱崇的不耐烦了,心下也不急着去知道这些事儿,回头给黎耀打个电话,想来那小子要是能用的着他,也不会含糊。 以前或许还有不方便的,如今老爷子到了b市,黎耀要是真要用点人脉,或是别的,他也不会不管。 收回了思绪,莫骄阳便看着朱崇问道:“你说有事儿跟我说,什么事儿?” 朱崇撇了撇嘴,心里鄙视莫骄阳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嘴上却老老实实的把约他出来的目的说了出来,“跟你说个事儿,你心里有个数。” 莫骄阳睨着朱崇,没有言语。 朱崇本来想看看莫骄阳的好奇心旺盛不旺盛,只是这会儿人家看着他半点表示也没有,这出戏,便只能他自己往下唱,不过他既然约了他出来,说的就是这个事儿,自然不会让他无功而返。 “年前我回去之前,你不是跟我提过梁家还有冯家那位的事儿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示意朱崇继续。 朱崇原本想卖个关子的,只是对手太过高深莫测,让他底气不足,索性就举手投降了,“冯家那位腿不是伤了吧,听说正满世界的找名医治呢,不过目前来说,治好的希望不大,以后想要再站起来,就只能依靠假肢了。” 这消息不新鲜,凌晨早就跟莫骄阳提过,所以,莫骄阳睨着朱崇的神色便带了点讥嘲的光,仿似在说,你就有这么点本事儿啊? 朱崇一不小心被莫骄阳的眼神打击到了,眼角一跳,爆出个自认为比较有力的消息,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你猜,我过年出去拜年,碰到谁了?” “梁江。” 声音不大,可却字字铿锵,莫骄阳幽深若海的眸此刻如深潭底下最浓的风暴,正在卷起数不尽的暗涌和激流。 朱崇真是被莫骄阳吓到了,他是大年初一碰到的人,莫家人是初一下午才回到的b市,初一晚上没出来应酬,初二莫首长有个接待,所以不可能与梁家人碰到,而且,他暗地里调查发现,梁家此次进b市,怕是秘密而行,没有惊动谁,或是通知谁的打算,拜访的,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因着元旦时发生的事儿,他心里对梁家原就存了些抵触的心思,及于在大人物家里见到他,互相介绍之后,他心里就升起了种种的疑惑。 只是再大的疑惑,似乎都抵不住此刻被莫骄阳猜透的惊讶,明明会掩藏心事儿的双眸此刻也微微的瞠大,半点也不加掩饰的把目光投向莫骄阳,嘻笑道:“你怎么猜到是他的?” 莫骄阳用了一个非常简洁的动作回答了朱崇的疑问,只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动作,却更加打击到了朱崇的自信心。 他看着莫骄阳抬着食指在自己的脑袋上指了一下,然后放下手的时候,又重新落到了吧台上,漫不经心的轻轻敲击着节奏,就像是刚刚他认为挺重要的事情,对他,没有半分的影响力一般。 只是元旦帝豪大厦出事儿那会儿,这家伙虽然也不慌张,可是远比现在要慎重的多啊。 朱崇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智商比别人的智商低,虽然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侧面坐着的这个男人的确在各种方面都很出色,可他也不会妄自菲薄的认为自己的智商就没有莫骄阳的智商高,只不过自信之外,他的确心下存疑,偏偏,他又是个求取上进的人,但凡有想不开的事儿,总想寻个答案,这会儿当事人在场,他再客气,就是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你是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去b市的?” 莫骄阳耸了耸肩,目光淡淡的看着朱崇,语气轻缓的说道:“只怕不只是这一年了吧。” 朱崇神思一凛,一改之前的轻松神态,看着莫骄阳的目光竟带了讨教之意,“你不会是想说,往年他也会去拜年吧?” 269.第269章 定时炸弹 莫骄阳只浅勾着唇,嘴角撑开的弧度仿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泰然而平静的看着朱崇,那一眼,却又潜藏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朱崇的心,在莫骄阳泰然的目光下,渐渐的平静下来,甚至连刚刚凛起来的神色,都落了下去,只是眉头将将舒展到眉尾,还未来得及全部散开的时候,突然间又想到自己碰到梁江的地方,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莫骄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在谁的家里见到他的?” 那语气,分明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 莫骄阳随意的拿了一只红酒杯在手里把玩,吧台的灯光很暧,折射在人工吹制的高档红酒杯净可反光的水晶面上,让人看了不禁有了目炫之感,这种高端产品无疑为杯中之物添加了一份高雅与自豪,若是这会儿杯子里有酒的话,想来,那酒,就会在灯光中尽显无限魅力,引诱着你不得不去品尝。 只是他今天晚上不想喝酒。 杯子随意的放到了吧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一声像是一个提醒,也像是一个信号,随之而来的,就是与这声清脆恰恰相反的沉敛之声,而这个声音发出的主人,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食指已动,“不如我写给你。” 朱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莫骄阳行走在吧台上的指尖,那每一下描绘出来的笔划都在他的心里划上了一道痕迹,以至于在这个夜晚,让他再一次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甚至于他在心里已经暗暗做了个决定,只是这个决定,他不会轻易出口,必是要等到能达到目标的时候,才会把这个态度表出来。 目光不敢紧张而专注的看着莫骄阳在那个未成形的字上划下了最后一笔,其实他在看到莫骄阳起笔的时候就该猜到结局的,却偏偏执着的等待那最后一笔的落成,心里隐隐期待着期间发生意外而改变这个字的走向,只可惜,这种期待在莫骄阳云淡风轻的目光下,一点点化成流沙,飞逝于指缝间。 眸中的惊讶之色未曾掩去,抬眸与莫骄阳对视时,难得一见的,捕捉到了他从未在莫骄阳身上看到过的浅邪。 这个男人虽然冷傲,可背脊挺直的时候,往往又给人一种一身正气的感觉,这种浅浅的邪佞之气,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是即便再邪佞,也难掩他身上那股子浓重的强势凌人。 朱崇自认,能在他面前把这股子强势展现的这般狂妄乖张,又能让他信服的,举国上下,寥寥可数,可是当这种气势由莫骄阳演绎而来的时候,每次,又都足以带给他撼动不了的信服,或许,这就是他在初初与他打交道时,便在暗中缔结了友谊的原因吧。 此时,此刻,朱崇隐有庆幸之感。 “骄阳,我竟不知,你的耳目如此的广。” 或者说,莫家的耳目,竟然能达到手眼通天的地步。 那不是别人,是这个国家坐在金字塔上第三把交椅的人,而且,还是与冯家不对盘,向来把楚河汉界摆的泾渭分明的人。 谁都知道莫家站在冯家那一边,这些年若不是莫家不在b市,想来,这明里暗里的争锋已经不下少数了。 这样的人,身前身后的保全措施可想而知,就算是朱家跟他来往甚密,要说了解什么行踪,还摸不出个定数呢,莫家,莫家…… 朱崇在心里默默的算计着,脑子里有根弦似乎在提醒着他,此时此刻还能与他坐在这共饮的人,或许在几年,十几年之后,便不再是这样的平起平坐。 朱崇的目光越来越深,瞳仁深处就像是刮起了海底风暴一般,偏偏,那黑沉色的海底风暴半点不接受阳光的照射,任谁,也探不出他此时的心境。 与之相反,莫骄阳似乎并不介意朱崇去探究他身上的秘密,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淡然,仿若他刚刚那一笔轻描淡写的落笔,也不过只是写了个字罢了,甚至还是个没有笔墨勾勒的字,手指收回来的时候,便成了空。 目光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被吧台暖色的灯光所包围着,连往日棱角分明的五官,都变的柔和起来,淡若无痕的目光一点点的吸收着二楼正中央高耸的水晶吊灯的光晕,然后那细细的光晕在瞳仁中一点点被他凝聚成了一道强光,半点不加停留的朝着朱崇的瞳仁深处射去,就像一颗尖锐的子弹穿过了重重包围,直击海浪最深处,因为是经过特殊制作的,里面加了足够的弹药,待碰到海底最深处的时候,砰的一声,炸出了炫烂的光,瞬间照耀了那不见天日的海底世界。 莫骄阳用一种极轻,却又极富感情的语气,叫了朱崇的名字。 “阿崇……” 身子一歪,朱崇差一点,就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只因这一声,叫的太情深意浓。 若是这会儿对面坐的是个女人,他会以为这女人对他是有意思的吧,甚至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可是偏偏,坐在他对面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还是硬朗如顽石的男人。 朱崇恨不得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才极不自然的哼了一声,“有话好好说,本公子对美男计没兴趣。” 呵呵—— 莫骄阳的心情似乎很好,至少这会儿看着朱崇那一脸被硌应到的表情,还真是笑的有些展颜。 “阿崇,我说过的话,从来没忘过。” 呃—— 朱崇有一种莫骄阳在挖坑等他跳的感觉,这种感觉特别的强烈,也特别的明显,要是聪明的话,他就应该在这会儿起身就走,还跟这男人谈什么呀,大好夜色,美妙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他是脑抽了找个男人共度良宵,他应该左拥右抱才是啊? 朱崇摇了摇头,一脸坦然之色,“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神智归位,直觉不能认下这个帐,再说,两人认识少说也有十来年了吧,就算是聚少离多,可聚一回说的话也不止十句八句的,他怎么可能把每一句都记得。 莫骄阳今天晚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走温情路线了,那一副高冷的架势收的无影无踪,这会儿,浅勾着笑意的嘴角,逐渐在加深弧度,眸光中笑意连连,背脊挺直不掩倜傥之姿,柔和的灯光下,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柔和,身子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朱崇,像是道行高深的催眠大师正在进行催眠,“兄弟相交,贵乎诚。” 轰—— 后悔不迭,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砰的一声就断了,连呼吸都跟着不畅起来,有一口气,堵在了鼻腔里,呼不出来,也吸不下去,他看着倾身望着他,谈笑间翻手云雨的男人,终究把自己埋进了坑里。 适可而止,莫骄阳深谙其道。 随意的起身,抬手拍了拍朱崇的肩膀,轻松的说道:“需要帮忙,别含糊。” “需要帮忙?” 朱崇勿自嘀咕着这几个字,被莫骄阳弄的一头雾水,只觉得眼前溅着无数的水花,每一下溅到身上,都能砸的他激灵激灵的。 “莫骄阳,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崇深刻的意识到,他现在正在跟一个品质多么恶劣的男打交道,挖好了坑等他跳也就罢了,可好歹你埋人之前是不是应该给个明白? “莫骄阳,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需要帮忙,别含糊?” 莫骄阳浅浅一叹,到像是对兄弟苦撑的心疼,“阿崇,我拿你当兄弟。” 朱崇更迷糊了,这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在说什么? “莫骄阳,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下轮到莫骄阳疑惑了,“你找我不是为了你爸的事儿吗?” 呃? “我爸怎么了?”朱崇不解,他昨天才从b市回来,他爸好好的呢,跟他爸扯上什么关系了? 他原以为莫骄阳给他挖的坑是跟莫家有关呢,莫首长现在在b市那边工作开展的并不顺利,他说的那个大人物已经在明里暗里的下绊子了,再加上还有别的人在捣乱,这里面,不可否认,他爸也掺和了一脚,所以,他以为,刚刚莫骄阳给他埋坑,是想让他帮着莫首长疏通呢? “难道是我的消息错了?”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把懊恼之色又加重一分,甚至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偷看一眼朱崇,本来是不想被他发现的,却好巧不巧,几次都被他看了个正着。 朱崇很想保持一下他装在人前的儒雅风度,只是莫骄阳似乎一直在挑逗着他的暴戾因子,这会儿要是他手上有个称手的工具,一定会毫不含糊的朝着莫骄阳的脑袋砸过去,让他知道疼的时候,能把话说的痛快点,省的这么几个字几个字的,吊的人心慌慌的。 手上的红酒杯重重的落在了吧台上,杯里的红酒在激烈的晃动中也溢了出来,朱崇连看都未看一眼,甚至虎口处被红酒汁浸染也没在意,眸中隐有厉色,紧紧的盯着莫骄阳,执着而坚毅的问道:“是兄弟,就痛快说,你查到了什么?” 莫骄阳眸露安抚之意,只是这无益于欲盖弥彰的做法,半点也压不住朱崇眼里的执着之意。 无奈的耸耸肩,莫骄阳一副你逼我的样子,莫测高深的问道:“在那个人的家里碰到梁家人,你就没多想什么?” 呃? 朱崇一愣,怔怔的看着莫骄阳。 莫骄阳眉眼微敛,神色微正,刻意压低的声音无端渲染的气氛更加紧张,原本要离开的步子这会儿也调转过来,甚至为了让朱崇听的更清晰,还向着他的方向多走了两步,比刚才两人隔了两个吧椅的位子还要近。 “梁家往年过去拜年都是避着人的,自然不会赶到初一、初二这样的日子,今年,梁家挑了初一不说,那个人还安排了你们碰面,你爸,也没觉出不妥来?” “什么意思?”朱崇蹙紧了眉头,定定的看着莫骄阳,似乎在这一刻,他的大脑已经处于当机状态,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所有的结果,只能由莫骄阳来引导。 “字面上的意思。” 莫骄阳两手一摊,轻耸肩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朱崇差一点就想抬手跟他对打一番,刚刚把他的胃口吊上来了,这会儿又事不关己了,他这折磨人的本事儿难不成也是在特种部队里练出来的? 朱崇一边琢磨着莫骄阳话里潜藏的意思,一边暗自庆幸着自己当初挣扎着没去特种部队,不然,都训练成莫骄阳这样,心思缜密也就罢了,偏偏这折磨人心的手段,可真真是让人牙痒痒。 莫骄阳很是厚道的又找了把吧椅坐了回去,只不过这次的位置明显比刚才近了许多,看着朱崇深思的样子,也不去打扰。 朱崇隐隐觉得,莫骄阳似乎从最开始引着他来s市的时候,就已经摆开了棋盘,准备要下一局棋,他虽然看不清棋的两面博弈的人是谁,可是他到现在,看清了,自己便是那棋盘上被人控制在手的棋子。 “骄阳,你说兄弟要是把刀插到肋上,我该怎么办?” 话虽隐晦,可是两个男人都是聪明人,朱崇就算是一时被迷惑了,可不代表莫骄阳把问题升华了,他脑子还晕沉沉的。 莫骄阳到也不心虚,对于朱崇,他自来就势在必行。 在他的棋局里,朱崇的身份,是必然要被他有效的利用起来的,甚至在某些时候,那就是他的杀手锏。 只不过他策划了第一步,把朱崇弄到s市来,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策划第二步,到不成想,梁家给他提供了机会,像这种老天都在帮他的行为,他若不好好利用,可真是枉为老爷子对他的信任了。 不过以博弈来算,莫骄阳自认,他的确做到了以诚待人,毫不犹豫的把底牌亮给了朱崇,这便是他的诚意,当然,他也绝不可能在朱崇知道了自己的诚意以后,还从他手边溜走。 “阿崇,兄弟的刀,都是做给敌人看的,或许,插下去的,只是刀背。” 朱崇真是被莫骄阳说笑了,这般大言不惭,理直气壮,还刀背,刀背插下去能见血? “我爸的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梁家,元旦之事,梁家那边,我便让人盯着了。” 面对莫骄阳大方不含糊的承认,他也点了点头,“所以梁江进b市以后,你的人就一直跟着他?” 莫骄阳摇了摇头,“梁家在b市扎的根基比我意想之中的要深,所以我的人没有跟他,只不过我预计过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大年三十都不在家过就去了b市,所以在你说的那个人家里,放了人。” “放了人?莫骄阳,你胆子大到想把天捅破,还是你以为莫家如鱼得水到在b市也可以手眼通天了,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儿?” 听到莫骄阳不掩不藏的亲口承认,朱崇真是后背都替他冒汗,他以为做这事儿像说话这般容易? 莫骄阳却是扯了嘴角,笑了,“阿崇,你在担心我。” 呃—— 朱崇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担心,前脚被人家设计了,后脚还得担心人家有没有安全隐患,他脑子被驴踢了,才操这闲心。 莫骄阳也不在意朱崇不说话,收了笑,声音一肃,“阿崇,你该庆幸,我的人,得了让人意外的消息。” 朱崇凝着眉,静静的看着莫骄阳,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莫骄阳眸中流转着刚刚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的阴狠之色,就像是他要说出来的事儿必然要经过暴风雨的洗礼方才能平静下来一般,“阿崇,你爸年岁不小了吧?” 呃? 朱崇眸中寒光一闪,他爸还不到六十岁,怎么可能不小了,难道那些人—— “阿崇,给你爸打个电话,最近注意些安全。” 这句话,几乎是莫骄阳用气音说出来的,空气的微波很短,很快就消失了。 朱崇的眼睛一下子瞠大了,一种不敢置信的恐惧犹然而生,那目光,一改人前的儒雅谦逊,整个人都被一层阴鸷的气息所笼罩着,说出来的话,不藏,不避,甚至目光逼视着莫骄阳都带有强迫之意,“你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 莫骄阳并不为朱崇的目光所惧,甚至回视的时候,还隐隐带有压迫之意,那是强强对决,更强者胜的压迫感,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又罩在了朱崇的身上。 两个男人谁也没有说话,目光交流似乎取代了语言的美妙,及至莫骄阳转身离开,朱崇也没再说出一句话来,这场谈话,竟不知是这样散场的。 朱崇原本还想跟莫骄阳提一句冯雅倩的,可是这会儿心神都被惊悚着,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莫骄阳离开之后,给谢朗打了电话,在他刚才下车的地方接,不一会儿。 挂了电话,漫步离开的时候,途经一处花店,目光微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却未作停留。 及至上了车子,看着车子在夜色中前行,他才开口交待一句,“一会儿路过花店的话,叫我一声。” 今天晚上的事儿,有些偏离轨道,原本没这个计划,只是没想到朱崇提到了梁江,他索性就顺水推舟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有的时候,刻意制造机会,不如像这样去撞机会,刻意太假,失了诚意,这种撞,虽然需要机遇,可偏偏效果又出奇的好。 他深信,今天晚上这颗炸弹,随时随地都会自动调成定时炸弹。 270.第270章 白哥哥,你约杜姐姐吃个饭呗? 车子开离中央广场不过十来分钟,便有三四家花店林立街边,谢朗挑了一处生意清淡的把车子停了下来,回首看了一眼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轻声提醒道:“莫书记,到了。” 莫骄阳手肘搭在膝盖上,食指停留在太阳穴的位置,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刚才说过的话有没有漏洞,还有朱家那边接下来的反应。 有些事儿,虽然不是子虚乌有,可真要坐实了,也不容易,那样的大人物玩起手段里,岂是他这点小儿科的伎俩就能戳破的? 不过能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打破他们固守的同盟,让莫家有机可寻,尽快占领b市的政要圈子,这又是一个不可缺失的契机。 莫骄阳脑子里转了很多事儿,以至于在谢朗第一声开口的时候,竟然没反应过来。 谢朗跟在莫骄阳身边的时间算不得长,可是也有小一年了吧,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莫书记要准备花。 一想到莫书记生活的规律性,谢朗大概也能猜到收花的主人是谁。 若是别的事儿,或许还能有先见之明的亲自操办,回头跟莫书记汇报一声就是了,这会儿是当老公的要给自己媳妇挑花,他操刀,显然不合适。 轻咳一声,假作嗓子不舒服,其实是在便向的提醒。 果然,莫骄阳眸带微疑,目光警觉的穿过汽车玻璃扫过周围的景致时,才看到车子停下来的位置,正有一家花店。 “莫书记,要不要我……” “不用。” 谢朗看着莫骄阳开车门,下车的利落身影,摸了摸鼻子,虽然这把灰碰的有点活该,可是谁让他是秘书呢。 “先生你好,想选点什么花?” 花店里只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长发披肩,原本正摆弄着手机,听到门响,也不过抬头瞟了一眼,反正她就是帮忙看店的,卖不卖不在她的关心范围。 本来是想瞟一眼就冷眼旁观的,到时候没人服务,客人自然就走了,也省的耽误她打游戏,哪成想,她这一眼,差一点就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起身,手机放到了吧台上,笑容绽开十二万分的灿烂,步子轻盈的迎了上去,“先生想选什么花,是送给亲人,长辈还是朋友?” 莫骄阳眉锋冷淡的撇过那个自献殷勤的女孩,目光掠过那一丛被摆在最高层陈列架上的白玫瑰时,抬手指道:“那里有多少支?” 呃? 女孩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虽然有些冷傲,可是现在不就实行这个范儿吗,那些韩剧里的男主,不都走的高冷路线吗? 她曾经不只一次的期望过自己成为韩剧里又傻又呆萌的女主,然后分分钟能把高冷男神收入裙下,只可惜,她能接触到的人里面,最高的不过一米七八,最冷的也不过喝冰水的时候冻的牙打颤。 不过她也不放弃,那些男主不都要送鲜花给女主的吗? 这年月婚外恋,一夜情这么普及,小三转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谁能说她守着庙里等不来和尚呢。 瞧瞧,这会儿和尚不就上门了。 女孩双眼眨着星星,嘴角泛着自以迷人的甜笑,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三个+号,“先生的眼光真好,那是白玫瑰,用来送女生最合适不过了,清纯,美丽,典雅大方,白玫瑰就是圣洁的代表,想必,先生心中的女生,一定也是这样的人吧。” “都包起来。” 莫骄阳隐隐有些不耐烦,他问多少支是听说男人送女人花有几支代表不同意义的说法,他不大懂这些,又是第一次送,不想太少,所以才想问一下营业员,只是这个营业员太啰嗦,说话抓不住重点,索性,就都包起来,免得在这浪费时间。 “都……包起来?” 女孩眼里冒着光,快到情人节了,玫瑰花的价格每天都在攀高,陈列架上的白玫瑰至少也有百来支,这男人都要了。 女孩觉得这一定是个金龟婿,只是她的目的不是卖花,而是钓人啊!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嘴角的笑意不断的扩大,说出来的话又多了一个+号,“先生,你先坐下喝杯水吧,你看,那花也不少,你是想打成一束,还是两束,不过我觉得要是一束两束的话,不会好拿,不如就多打几束,还有啊,这花需要剪枝,还得搭配绿叶,不都说鲜花要有绿叶配吗,搭配了绿叶,最好再少洒点满天星,嗯,不过你选的是白色的花,满天星里面有个品种叫火烈鸟,花色淡红,与白玫瑰正好相搭。” 女孩嘴巴不停的说着,这期间除了给莫骄阳递了一杯水,竟是再无动作,似乎比起卖花的生意,她更乐意卖说。 莫骄阳没想到买个花还这么多说道,虽然他很想给杜若一份惊喜,可是他觉得杜若不会喜欢他把时间浪费在扎花的过程里,所以,“就这么带走,多少钱。” 呃—— 女孩觉得自己傻了,这什么客人啊? 跟韩剧里的男主一点都不一样,人家出手从来都不问钱,不都是扎的漂漂亮亮,然后铺的满地都是,才最轰动吗? 只是莫骄阳长的太好,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有标签,可也看的出来不是地摊货,也不是商场里打广告的样板,按理来说,这人不该这么计较钱的啊,可是从进屋到现在,他都问了两次价钱了? 女孩有些疑惑,想着第一次他问了多少钱一支,她没回答,他就说都包了,那应该是不计较钱的吧,可是这会儿,他又问就这么带走,她就算是来帮忙的,也没见过哪个买花的就这么不扎不束的拿着走啊? 难不成还为了省那几个包装钱? 女孩想着电视里现在天天讲伪豪门,伪富豪,听说有许多大明星在嫁进自以为是的豪门之后,才知道所谓的豪门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只是为了公众形象,总不好在前脚举行了婚礼之后,就闹离婚吧,到时候形象大跌,连赚钱的机会都没有了,损失更重。 女孩咬了咬唇,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很有要能是个伪的,可是这一身气质就是天天看着也养眼儿不是,只是养眼儿也不能当饭吃,她还没有养小白脸的打算。 女孩矛盾着,纠结着,一时间笑容也敛收了,眉头也皱起了,脑子里绞尽脑汁想着再试探试探的法子。 莫骄阳本来就不是个愿意浪费时间的人,就算是想浪费时间,也不会跟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浪费,所以这会儿眼底不只是不耐烦了,甚至是厌恶了,以他的缜密心思,不可能看不出来小姑娘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一时间只觉得满室花香都受了污染。 “到底多少钱,卖不卖?” “卖,怎么不卖,一支十块,那些白玫瑰是新进的货,才刚到一个小时,新鲜着呢,一共有一百一十支,要是都拿了,给你打个折,收你一千块钱,要是再打包装的话……” “不用。”莫骄阳果断利落的去掏皮夹,准备拿钱,拿花走人,只是皮夹人一打开,才忽然想起来,他的皮夹里从来不会多过二百块钱,后来还是杜若给他塞了几次零花,也没超过五百,这会儿,一千块钱,拿不出来。 “先生,没有现金,小店也能刷卡。”女孩几乎是跷着脚才能看清男人钱包里空空如也,那两张红票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不过现代人出门带卡不带钱的比比皆是,女孩想着,要是他能拿出卡来,就代表自己没看走眼,哪怕是信用卡,也行啊。 莫骄阳眉头一蹙,看着小姑娘的目光有点不善。 女孩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随后恍然,只是这个恍然真是有些支离破碎啊,一颗期望美好梦想的心,突然就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一收刚才的谄媚,这会儿满眼都是鄙夷之色,切了一声,哼道:“先生,瞧你长的人五人六,人高马大的,穿的也不像是地摊里捡来的,怎么出门带钱这样的小事儿都不知道呢?还是你身上这套,其实是租来的?” 女孩一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租二手店的衣服来装高大上,而自己差一点就不小心上了当,心里更是郁闷,以至于眸光里的讥讽之意,越发的明显。 莫骄阳冷默的听着女孩奚落的话语,从始至终,脸上都是表情欠奉的样子,只是目光落在那些白玫瑰上时,才柔和了些许。 “等着。” 转身,开门,原本步子就离门口三步左右,这会儿一个转身就顺利的离开了。 女孩冷笑着看着莫骄阳转身,抬手拿起吧台上的电话关了游戏,直接拨出去一个熟悉的号码,目光嗤嘲的透过大玻璃窗口看着外面男人的背影,对着电话另一端有些慵懒的声音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亭亭,你说这世道怎么那么多人扮富啊,难不成穿的流光水滑,人家就拿你当富二代了,我跟你说,我这刚刚来个客人,你猜怎么着——” “喂,喂,怎么着,怎么着啊——” “一千一,你点下。” 前前后后不过是几秒的距离,莫骄阳不理那个手拿电话一下就怔在那儿的女孩,直接越过他轻松的从最高一排的花架上把那些白玫瑰都拿了下来,只是一百一十朵,一个人拿,的确有些费力。 谢朗第一次碰到被莫书记借钱的事儿,所以很有兴趣的跟了过来,当然,在看到莫书记一人费力拿那么多花的时候,也很有眼力见的上前帮忙,“莫书记,我来拿,你先上车吧。” 两个大男人,来回两趟就轻松解决了一百多支花,虽然身上难免沾点花气,却可以忽略不计了。 车子很快的消失在夜色中,陈列架上明显缺失一块的踪迹代表着的确有人来过。 “啊,亭亭,我要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男的啊,明明开的是豪车,可他妈兜里没钱就算了,连卡都不放,我还以为是伪富豪呢,没想到——” “没想到人家是真的,还是如假包换的赝品,我说云亭啊,你就别在那怨天尤人了,就算你看上人家,人家也不会看上你的。” 电话彼端的人语气里是带着疲惫的不耐烦,最近爱睡觉,刚刚才睡着,就被云亭一个电话给扰醒了,要不是看在同用一个亭的份上,顾亭亭一准得暴粗口。 “啊?你知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我跟你说,那男的长的——” “很高,很帅,很冷,很淡漠,是不是。” 云亭真傻了,刚刚还一惊一诈的,这会儿是傻的连话都说不全了,“亭亭,哎,亭亭,你可别跟我说你有千里眼啊?” 不然怎么没见到人就能说这么准呢。 顾亭亭嗤了一声,显然嗜睡虫被打跑了,她开始反击了,“这就吓到了,还有更确切的呢,要不要听?” 云亭咬了咬牙,一副我不信你还能猜中的样子,“听,怎么不听,我就不信,这年月招摇撞骗的神算都被警察叔叔请去了,难不成还能跑了你这个漏网之鱼?” 顾亭亭扑哧一声就被逗笑了,“嗯,那要是跑了我这条鱼,怎么办?”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云亭撇着嘴,反正她没钱,不要钱,她什么也不怕。 顾亭亭哼了一声,骂了一句“守财奴”,才继续说道:“他是不是开了一辆prombron,车牌号后面有三个零。” “亭亭,亭亭,你怎么这么神啊,你怎么知道啊?” 其实云亭是真没看清那车的品牌,不过瞧着那档次就一定是高档车,不过那个车牌她到是看到了,的确是三个零。 “亭亭,你既然知道,干吗不早给我打电话啊,好歹咱们也算是同窗一场,你既然知道我的伟大梦想,怎么忍心看着我失之交臂啊!”云亭不甘的抱怨着,那语气就像是顾亭亭双脚插足,把她的伟大梦想给终结了一般。 顾亭亭嗤了一声,鄙夷道:“下次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时候,看看对方是谁,就他,也是你能肖想的,连人家结婚没结婚都不知道,刚刚听了人家的身份,你就没反应过来?” “身份,什么身份啊?” 云亭傻了,她刚才忽略了什么吗? 顾亭亭也傻了,隔着电话,她都听到有人叫莫书记了,要不是听到这一声,她就算是再能掐会算,还能在跟周公相会之后,掐出云亭身边出现的男人是谁? 真当她是菩萨显灵呢? “行了,什么身份也不是你能惦记的,大晚上的,想钓金龟婿,守着那么间破花店有屁用,不是跟你说了吗,别的地方不知道,夜色总该知道吧,到vip那边去,有的是花样美男,你也甭管人家长的美丑的,眼睛一闭,一扑,就装醉了,想占你便宜的,自然就下手了,不想占的,你也别缠着人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坐上去也得翻,得了,我还困着呢,姑奶奶经验就传授到这儿,剩下的,你爱咋咋地吧。” 顾亭亭果断的掐断了电话,随手刚要放到床头柜上,身后陷下去的床就有了翻身的动静。 “宝贝,这又是给谁支招呢?” 白沐川大过年的好容易把顾亭亭从b市逮了回来,这两天食髓知味的连家门都不出了,小公寓里两人翻云覆雨的,好不欢快。 刚刚在书房里正准备明天要用的文件,听到房间里有电话响,怕影响顾亭亭休息,才走了过来,却不想听到她这样一番言论。 白沐川不期然的就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碰见,那次,也是在夜色,他被兄弟算计,她也被算计,只是到现在,他也没问出来,她是被谁算计了。 顾亭亭翻了个白眼,浑身骨头软的没有力气,这会儿被男人压着,连喘气都觉得费力了。 双手用力的推着白沐川的肩,贝齿咬着唇瓣,一脸狡黠的说道:“白哥哥,你约杜姐姐吃个饭呗?” 呃? 床第之间,自己的女人跟他谈论另一个有夫之妇,这个话题—— 白沐川挑了挑眉,他是半分不敢小看这个女人,一肚子的鬼心思,当初怀了孕,原本指着生下来,也好定定心,可哪成想,这女人竟然背着他吃了打胎药,吃就吃吧,就算是背着他,可好歹你也有点常识呀,医院明摆着有无痛的,就算想吃药,你也得去正经医院检查喽,再开药啊,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脑子缺弦的去了黑药点买,子宫大出血,差一点没折腾出人命来。 白沐川一想到这些事儿,都后怕,所以,在她身体恢复过来之后,刻不容缓的就跟她去了b市见家长,虽然得到顾家人认可费了些功夫,可好歹他现在也算是她法定上的监护人了,顾家给他出了证明的,所以,他得看紧这个小女人。 白沐川眉梢眼角都带着警惕,目光审示的在顾亭亭的眼睛里想找出点信息,这个要求够突然的啊,“怎么想起约你杜姐姐了?” 顾亭亭翻了个白眼,语带不耐,“白沐川,别以为你搞定了我爸妈,就把我看牢了,本姑奶奶告诉你,你现在还处在待考察阶段,就算本姑奶奶人微言轻,我爸妈要是知道我为了你子宫大出血,差点跟他们说再见的话,指不定怎么生吞活剐了你呢。” 271.第271章 莫大哥长的忒招蜂引蝶…… “顾亭亭,红口白牙,你把自己当畜生啊,买药的时候你不跟我说,吃药的时候你不跟我说,子宫大出血昏过去了你还不跟我说,要不是,要不是——” 白沐川气的狠了,双眸都变的猩红,要不是当时他正好回小公寓拿份忘记的文件,指不定就看不到她下体流血,昏迷不醒的场景,要是再晚点,再晚点…… 白沐川压根就不敢去想,再晚一点,会不会再看到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一想到这些,白沐川就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口一块肉的咬的她不敢再这么作下去。 “白沐川,你干吗,你扯我被子干吗?” 顾亭亭身上不着寸缕,怒目瞪着白沐川。 这男人自从她打了孩子以后,基本上两人相处的时候,都会狠狠的要她,每次折腾的她筋疲力尽还不罢休,她所有的衣物都被他收了起来,专门在房间里上了锁,除了甩给她一件男人的白衬衫以外,连内裤都不施舍给她。 “干吗,干你,你不是能折腾吗,我到要看看,把你干没力气了,还能不能折腾了?” 白沐川一副咬牙切齿,要把人吃光啃净的样子,吓的原本身上就没有多少力气的顾亭亭更加奋力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还不忘戗声道:“你那玩意儿什么时候去做个加长的,干的我都不爽,当心回头我试过别人的,再把你退喽!” 白沐川原也没真想把她如何了,不过是两人这样打闹的相处,像是另一番情趣一般。 只是这会儿被顾亭亭用这么鄙视的口吻评价着他的小兄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孰可忍,婶也忍不了了 若说刚刚他还是咬牙切齿,这会儿真是把牙缝都塞了针了,那一口咬下去,血珠不见却直刺骨头,“顾亭亭,你他妈还想试别人,想爽是吧,好,这回哥哥就让你好好爽爽……” “你干吗?白沐川,你想干吗?告诉你,强暴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妇联告你。” 顾亭亭拖着被子,一边往床里退着,一边虚张声势的威胁着。 白沐川平时算是几兄弟里面脾气偏好的,待人又热情一点的,尤其是对女人,一向最讲究君子风度,只是这会儿被顾亭亭戗的有些失控。 可是看到躲进床里那个明明瑟缩却还强装镇定的丫头一口一个强暴,一口一个妇联时,他又忍不住想笑,是那种无奈又宠溺的笑,隔着被子,目光上下扫过小丫头祼露在外的肩头,嗤笑道:“你到是知道的挺多的,还妇联,你也不看看你这张脸,只怕没迈进门坎,人家就得说谁家的小朋友,没有大人看着了,趁早领回去。” “白沐川,小朋友你还上,你口味这么重,你妈造吗?” 顾亭亭哽着脖子瞪着白沐川,心里哼骂着,这会儿嫌她小了,骑她身上的时候,怎么不嫌她小了? “牙尖嘴利,你还真是欠收拾。” “啊,白沐川,你没人性,你欺负弱小,白沐川,你放开我啦——” “叫,再叫,一会儿叫的再大声点,让别人都听到,信不信外面架着十几台照相机,到时候你不用上妇联,也能扬名。” 玩,从来就没有他不敢的,飘窗的上的玻璃窗关的严严实实的,因为屋子里的空气在升高,不免就添了一层湿气,白沐川以交叠的姿势抱着顾亭亭从床上起来,走步间两人相连的部位始终没有松开,只是他抱着她后背的手却是时松时紧。 顾亭亭怕被男人摔喽,就只能用两条腿紧缠着他,以至于那里绞的也越来越紧。 白沐川长腿一搭,后腰一用力,两人就站到了飘窗上。 顾亭亭咬着牙气恨的瞪着白沐川,这个男人怎么会这么恶劣,后背抵在了玻璃窗上,那些冷气直直的往汗毛里扑,因为情动而涌出的汗渍还没来得及变干就跟冷气凑到了一处。 身体开始打颤,未着寸缕也就罢了,这会儿屋内明明没关灯,她这般赤身祼体的被抵在窗户上,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刚刚白沐川那话真不是玩笑。 顾亭亭就算是玩的再疯,闹腾的再狠,可是脸面这东西还是要的,之前本来就是虚张声势,哪成想白沐川是真打算惩罚她啊。 “白哥哥,亭亭错了,白哥哥饶了我吧。” 低声求饶,楚楚可怜,一双睫毛轻颤着,双腿想要从男人身上离开是不可能的了,这会儿只能出言讨好,外加转移注意力,“白哥哥最棒了,白哥哥那里最长了,白哥哥每次都能让我舒服的想要尖叫,白哥哥,你饶了亭亭吧,亭亭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噢?” 白沐川看着眼前那一张小嘴一翕一合的说着软话,小脸上也满是讨饶之色,连他们结合的地方,她也在用力的绞缠着他,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失为刚才的失语买单。 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毫不怜香惜玉的又把身体往前挤了挤,语带微讽,“你怎么知道我那儿最长,刚刚不还说不能让你满足吗?难不成你跟别人比较过了?” 顾亭亭翻了个白眼,后背的冷意激的她大脑清冷异常,神识都变有敏捷了。 这种话,傻子才会认呢,更何况,她又没真的跟别的男人上过床。 摇头摆手,没等开口,身体就开始下沉,两人相连的地方,更胀到不行,快要爆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不用手撑着她? 顾亭亭一双水眸满眼哀怨的看着白沐川,那眼神是生生的指控啊! “唔……白哥哥,你欺负我,人家就你一个男人,哪里知道别人好坏,还不是你领着人家看那种片子,那些胸口长毛的外国佬,镜头给的特写本来就很长啊,而且青筋迸起的样子,瞧着也比你的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吗!” 白沐川唇角一抽,那些片子,还不是为了增加那什么情趣,才看的吗,谁想到这女人还能拿这个来比。 “白哥哥,咱们别说这个了,白哥哥,好难受,亭亭要你,亭亭不能没有你,亭亭爱死你了,白哥哥,你快点爱亭亭吧,亭亭要难受死了……” 顾亭亭真不想再受罪了,说点软话就说些软话吧,双手再度攀上白沐川的肩,嘴唇贴着白沐川的耳朵,一字一字软语低柔,又夹杂着难受的低泣,就像是要被抛弃的小兽一般。 根据实战经验,每次她只要一说这些煽情的话,白沐川一定会缴械投降的。 “你就骗吧。”白沐川真是受不了顾亭亭这张故编乱造的小嘴,每每她这样缠着他,他就会忍不住想在她身上驰骋,明明知道这就是个小妖精,可是他却偏偏一头栽进去,甘之如饴。 顾亭亭后背离开玻璃窗的时候,神智已经开始迷糊了,等到一轮下来,软手软脚的她才发现,两人虽然脱离了玻璃窗,可也没来得及到床上,飘窗这儿再一次成为了战场。 “下去啦。” 飘窗的位置不大,平躺两个人就有点挤,所以白沐川这会儿虚压在顾亭亭的身上,当然,这样的姿势更利于他养精蓄锐,再来一轮。 顾亭亭没有力气推的动他,白沐川凝着顾亭亭的眉梢眼角还有刚刚的春情未落,心情一下子又明快起来,虽然这女人顽皮了些,可是每次带给他的感觉,又是那样的刺激,哪怕她背着他打了他们的孩子,他也没怨她多长时间,身体就像是被刻了印记一般,别的女人压根就引不起他的兴趣。 蛰伏在她身体里的欲望之源这会儿正在慢慢的苏醒,他不急,反正夜还长,刚刚她又歇过一会儿了,相信,接下来,她会有更好的体质去承接他的热情,只是在热情暴发之前,他不介意逗逗怀里的小女人。 唇瓣落在她的肩头,看着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眼带求饶的样子,低低的笑了,狡黠的眸光里不掩算计,“刚刚不是说有秘密要分享吗?嗯?” 顾亭亭一听到那个弯转了音调的嗯,就知道这个男人压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秘密上,估计他又当成她欺骗他的手段了。 只是顾亭亭真是累了,这两天身体发软,不想做了,偏偏她每次越说不想,这个男人要的她越狠,以至于她连不想这两个字都要从大脑里删除了,可是她也不能说想啊,一说想,结果更是可想而知了,明明满足了男人的****,偏偏,男人还会说是她自己求着他的。 顾亭亭算是真碰到了平生第一位甘愿服输的对手了,连她爸妈都强迫不了她,结果没想到,一夜情碰上了白沐川,从此便误了终身啊。 哀怨的事儿已经干了不下千遍了,可是没用啊,所以,这会儿,她还是想办法迅速转移男人的注意力吧,哪怕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也好啊。 “对噢,白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个大大的秘密,而且,我保证,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是吗?”白沐川明显的漫不经心,尤其那吻正沿着女人的腮边往嘴角游去,若是碰到了嘴角,只怕—— 顾亭亭眼珠子快速的转着,尽量让自己的脑袋向上伸展开,哪怕些微的阻力都能让白沐川进攻的速度慢一点,感觉到他离她的唇角越来越近的时候,快速开口,“是关于莫大哥的,是大秘密噢。” 白沐川的动作一顿,或许是莫骄阳的影响力太大,以至于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都跟着抬起来一些,不过目光还是审示的打量着顾亭亭,想看看她是不是又有新的花样。 只是刚刚从书房过来的时候,好像是听到她电话里提到了三个零的车牌子,他是知道莫骄阳的车牌子就是三个零的,难不成是她朋友看到莫骄阳在外面干什么坏事儿了? 白沐川发誓,他绝不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一但唯恐天下不乱起来,那一定就不是人了。 像莫骄阳这样自律性太好,跟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半点瑕疵都找不着,偶尔吧,总让他觉得这人活的不真实。 人吗,哪能没有一点坏的地方,要是统统都好,那是神。 所以他其实一直致力于开发莫骄阳的绯闻,虽然机会赞同于零,不过现在,兴味的光芒刹时就充斥了眼眸,以至于那一丝还未消散的欲望都被掩埋了。 顾亭亭暗地里悄悄的舒了口气,这会儿趁着白沐川把身子挺起来一些,尽了全力,快速的从他身下爬了出来,哪怕她站在地板上需要扶着墙,而且大腿根正有液体往外流,也比他把凶器放在里面好多了。 顾亭亭一边去床头柜上拿纸巾打理自己,一边快速的说道:“云亭,你知道吧。” “那个一心想傍大款,还要高冷型的那个?” 白沐川早就把顾亭亭的交际圈摸的一清二楚,这丫头非要上学,要不是为了上学,也不可能把孩子打掉了,不过这丫头也实在太过招风,学校里那些花花草草没少缠着她,为此,白沐川把所有的精力除了放到工作上,就全都用来给她修剪枝丫了,以至于跟凌晨几个聚会的时间都没了。 这个云亭,他是见过的,虽然人都有要往高处走的理想,只是那个云亭,白沐川嗤了一声,“早就跟你说了,离那丫头远点,免得哪天被带坏了还不自知,你怎么还跟她联系。” 顾亭亭撇了撇嘴,她现在人权严重受限,出告无门,手机来电都要被监控了,哪里还敢随便联系谁,尤其是公的。 瘪着嘴,郁闷道:“又不是我愿意联系她的,还不是人家把眼睛都盯在你身上了,时不时的就给我发两张撅嘴卖萌的照片,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你看到了,回头再弄个金屋藏个娇,盖个椒房,独个宠什么的,也未可知呗。” “噢——” 白慕川似笑非笑的睨着随便的撇着双腿坐在床边的顾亭亭,明明怕他上她,偏偏在他面前还一丝不挂的勾着他,这般口是心非的女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吃醋了?” 那一声长长的噢,顾亭亭就知道这男人接下来没好话,呸了一声,哼道:“醋那是用来杀菌的,只有那些身上不干净的人才需要呢,姑奶奶我洁身自好,从里到外都干净剔透,那玩意,还是留给你白大少用吧。” 白沐川也不气,点了点头,顺坡而下,“嗯,也是,外头那些女人不干净,回来用醋洗洗也好,免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呃—— 顾亭亭一听白沐川说外头的女人,一下子就变脸了,食指恨恨的点着白沐川,咬牙切齿的骂道:“白沐川,你个不要脸的,伺候了本姑奶奶,还敢跟外面的女人鬼混,鬼混也就罢了,还敢不用套子,白沐川,你他妈别染了怪病传给本姑奶奶,告诉你,要是真染上了,本姑奶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白沐川扑哧一声就被顾亭亭故扮凶狠的样子逗乐了,看着她生气,偏偏他就笑的开怀,差一点就能前仰后合了,“宝贝,吃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你男人的小兄弟每天要求不高的,只要你能喂饱它,不让它出去打野食,那些脏的臭的,什么病啊,症啊的,怎么可能传到你身上,是吧!” 顾亭亭咬牙,这男人是拐着弯的给她挖陷阱呢。 嘴皮子失利,顾亭亭愠恼道:“莫大哥的事儿,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怎么不听啊?”白沐川也懂得适可而止,小女人再逗下去,一准得翻脸。 顾亭亭哼了一声,扭过脸不去看白沐川,身上粘腻的厉害,她想去洗个澡,不过得先把这男人打发了。 “莫大哥刚刚去了云亭的那家花店。” “等等,你说哪儿?” 白沐川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满脸都是惊讶之色。 顾亭亭撇了撇嘴,嘟囔着,“岁数大了,耳朵都不好用了。” “顾亭亭——”白沐川又不是真的耳背,只是因为莫骄阳出现的地方实在太过震惊,完全有损他在自己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啊。 顾亭亭又哼一声,不过到底没胆子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云亭给我打电话,莫大哥好像在那买花了,你也知道云亭的,莫大哥长的忒招蜂引蝶……” “招蜂引蝶,呵呵,就莫骄阳那张脸,他到是想引蝶,到最后,扑上去的,没准就都成了蜂子吧?” 白沐川真是为当代的小姑娘们可嘉的勇气鼓掌啊,就莫骄阳那一副生人勿近,三尺之内皆成冰的表情,还能引的人趋之若鹜,这不是勇气可嘉,是什么? 白沐川的八卦因子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尤其这个被八卦的对象,又是从来没有八卦缠身的人,越是这样清高自持的人,一但被掀起八卦风云,那态势就越发的强劲。 “你可别跟我说,那个姓云的跟骄阳有什么了吧?” 白沐川也不知道自己这语气,怎么说呢,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期待,可一想到莫骄阳那媳妇,跟他来往的不算多,可是瞧着跟莫骄阳在一块,又是那样的般配,不行,怎么能撇了正室呢,纠结,眉头紧锁。 顾亭亭哼了一声,瞧着白沐川的样子,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又转起来了,只是她从来以他的失意当得意,要不是这样,她完全可以把话说的更简略,更直接一些。 272.第272章 有一种浪漫叫一箭穿心 “这个吗——”顾亭亭状若回想一般的吊着白沐川的胃口。 “有,还是没有——”白沐川紧盯着顾亭亭,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顾亭亭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那小表情,鄙视着白沐川的小眼神,就像是他和莫骄阳,一个是云,一个是泥一般。 “你以为莫大哥像你啊,压根就没跟云亭说上两句话,直接给钱拿东西走人了。” 呃? 白沐川肩膀一耷拉,虽然剧情与期望的有些出入,不过这还真是莫骄阳的办事儿风格。 “花,花,骄阳买花,这花,是,给杜若的?”剧情变了,可是莫骄阳主动买花也足够他讶异了,那可是个给亲妈都不送花的主。 “不是给杜姐姐,难不成是给你的?” 顾亭亭目光隐隐夹着几分羡慕,星星点点的瞳仁光芒里,还闪耀着一丝小算计,“不过,你说,杜姐姐用了什么方法,把莫大哥的钱夹全部拿下的?” “什么意思?” 第一个消息还没恢复过来呢,第二个消息又劲爆了,白沐川觉得自己得好好消化消化,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到顾亭亭这会儿的表情变化。 顾亭亭捶胸顿足,抚额叹息,“果然啊,有一个猪一样的队友,真是一件浪费脑细胞的事儿啊。” 白沐川被顾亭亭的模样气笑了,只是这笑里又夹了几分邪魅,想要取之,必先予之,莲花宝典,他可深有领悟啊,目光不怀好意的扫射着她前凸后凹的身体,舌尖探到了嘴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魅惑道:“亭亭——” 顾亭亭被白沐川叫的一个激灵,连忙扯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在男人迈步过来的时候大声叫道:“白沐川,我一定要见杜姐姐,我要问问杜姐姐,莫大哥是不是出门都不带卡,连钱夹里的钱都受了限制?” 呃? “哈哈……哈哈……” 白沐川原本前进的步子非但停了下来,还迅速的转身,畅快的笑声从嘴里溢出,一边走一边得意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啊,我要打电话,一定打电话。” “小人得志。” 顾亭亭在白沐川刚关上门的时候,就利落的跳下了床,上了门锁,后背倚着门板,呼了口气,骂道:“小人得志。” 莫骄阳到家的时候,杜若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玄关处堆放着三个超市购物袋,还有他刚刚放进来的一百一十枝白玫瑰。 第一次送花,对象睡着了,莫骄阳多少有些不自然,不过相比于看到鲜花的惊喜,他更愿意让杜若睡个好觉。 皱着眉看着杜若没换衣服就睡的香甜的样子,连个被子也不盖,就算屋里有暖气,可是冻着了怎么办? 大衣被扔在了地板上,这会儿身上的寒气才消了一点,不敢动作太大,小心翼翼的两手插过她的肩和膝盖,尽量轻微的把人往怀里靠稳,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滚动和睁开的迹象,莫骄阳悄悄的松了口气。 从客厅到卧室,距离不远,而且卧室的门开着,到为他省了不少的事儿。 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到床上,杜若只翻了个身,连句梦话都没说,就沉沉睡了过去。 莫骄阳一边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一边蹙眉,杜若一向不是觉太沉的人,虽然他刚才动作很轻,可若是她精力好的时候,至少会迷糊的说上一句半句的,或者一个字,两个字的,可是刚刚,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那必定是身体疲劳的表现。 这个时间显然不是谈话的好时候,不过莫骄阳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得跟杜若谈谈,是不是突然上班,医院那边太辛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了身体着想,他不建议她再坚持。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莫骄阳先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等身体干的差不多了,便上了床。 这会儿杜若还维持着刚刚他把她放到床上时侧身的姿势。 掀开了被子,小心的帮她脱了上衣,又脱了裤子,越脱,脸色越难看,及至她身上只余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时,莫骄阳的脸色已经能用沉黑来形容了。 没有再继续下去,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被子下的手穿过她的颈下,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盘算着明天该怎么跟她谈。 眼睫忽闪,神智似醒非醒,怀抱太过熟悉,以至于杜若又贪恋了一会儿才要起床。 手臂钻出被子,以至于空气中的微风直接亲吻到了皮肤,眼眸瞠大,一瞬间神智回笼,杜若惊讶的发现自己在被子下的身体竟然是被脱了衣服的? 只是,昨天她迷糊的记得,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后来,后来…… “醒了……”莫骄阳闭眸收紧了手臂,怀里的女人刚刚拉开的空隙,一下子又贴了进来。 “骄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杜若在莫骄阳的怀里翻了个身,一夜好眠,脸色透着些微的浅红,眼瞳清澈的看着莫骄阳,有些懊恼,“我昨天本来还想等你回来吃宵夜呢,只是后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晚饭没吃?” 莫骄阳眉头一皱,昨天晚上还没来得及发泄的闷气这会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呃—— 情况不对,杜若差一点咬到舌头,“吃……” 一个吃字还没说完,杜若举手投降了,实在是没撒过谎,再加上莫骄阳的眼神太具穿透力,她这点小伎俩压根就逃不过人家的眼神逼视。 “骄阳,我不是去了趟超市吗,原本想着你回来做饭吃的,后来你打电话说不回来了,我自己就不想做了,想等你回来一块吃宵夜,后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杜若讨好的求饶着,被子下的身体不自禁的就跟男人贴合的紧密起来。 男人晨起的欲望从来都是不容忽视的,莫骄阳向来在这方面又都极强,这会儿被杜若磨的早就蓄势待发了。 只是一想到她昨天晚上在沙发上都能睡着,连晚饭都不做,莫骄阳生生把这股子欲望压了下去,目光严厉的像杀场上的将军,看着不努力练武的小兵,明明该用最严厉的口吻斥骂,可对上杜若那一双水眸,他又偏偏说不出严厉的句子来,以至于说出来的话与他的表情成了极致的反差,“今天不许去了,医院那边,我会给你再请段时间假。” 一句斥责的话因为语气太轻而变了味,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累。 杜若不傻,这会儿不会分辨不出来男人这明显与表情不成正比的说话方式是在跟她商量,莫骄阳是尊重她,也是担心她。 这些,她都能理解,也很感动。 只是,她觉得自己真的没问题了,昨天的情况毕竟还是特殊,而且,现在想想,昨天亏得她碰到了贾峰,要是真给莫骄阳打电话,估计这会儿连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虽然有些心虚,可是杜若依然眼神清澈的看着莫骄阳,软言温语,“我才上了一天班,好端端的请什么假,再说罗大夫对我一向都照顾有加,就算是忙起来,大半的病人也是她在看,我不过是打打酱油。” 杜若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莫骄阳的脸色,她也知道想劝动他不容易,莫家人的乾纲独断她也不是没领教过,当初那么霸道的把结婚证摔到她面前,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妥协。 只是再不容易,她也得争取啊! “骄阳,我知道你关心我的身体,其实我真的觉得没什么了,初六那天的检查报告还在,鲁大夫不也没说有什么吗?单位的工作还好啪,我要真是承受不住,自然不会傻的不跟你诉苦。” “指望一个不会诉苦的人诉苦,你认为这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儿。”莫骄阳黑沉的瞳仁里掩藏了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那是因为想起了某些事儿而油然而生的一种情绪,那是一种被他刻在记忆深处,不知何时才能被取代的一种情绪,这样的情绪,让他原本的坚持,似乎开始动摇,因为那里面还夹藏着两个字——歉疚。 莫骄阳的情绪隐藏的很深,只要他不想让人看出来,哪怕亲密如杜若,因为这会儿正满脑子想着如何说服莫骄阳不要阻止她出去工作,一时失察,也没有捕捉到。 说实话,杜若被莫骄阳的话噎到了,她能说她该自豪自己在莫骄阳心里的分量这么高吗? 一般不会诉苦的都是钢铁战士吧? “骄阳,我就是一肉体凡胎,有苦不诉那才是傻子呢。” 莫骄阳定定的望着杜若,被子底下的大手揽在她的腰,如果是一个愉快的早晨,那么这会儿两人该是沉浸在鱼水之欢中,只是现在,明显没了鱼水之欢的情调。 “真那么想去?” 杜若悄悄的呼了口气,不敢错过机会的连连点头,两只胳膊顺势攀上莫骄阳的脖子,香吻送到了他的唇边,含糊道:“骄阳,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保证,绝不会逞强的。” 终究,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 对杜若,莫骄阳从来就下不了狠心。 “想迟到?” 莫骄阳不是没有感觉,当然,如果杜若乐意奉陪的话,他也不介意迟到。 杜若本来是想给个甜枣的,投桃报李吗,只是这会儿被莫骄阳一提醒,瞬间后退了,讪笑道:“晚上,晚上好不好?” 莫骄阳不置可否,只是目光却垂了下去,两人拉开了距离,被子被撑开了一道空隙,从穿上角度,能看到他身上有个部位正在膨胀。 杜若也循着莫骄阳的目光看了下去,一瞬间脸色涨红,这男人,就不知道控制吗? 刚刚还没那么明显呢,这才多大的功夫啊! “你,还好吧?” 杜若没敢做逃兵,嫁了人,夫妻之间这种事儿多了,自然知道男人要是有了欲望,若是不解决,会很难受的。 眼睛搜索着手机,想抬手去看看时间,她觉得今天早上好像起的有点早,要是时间允许的话,速战速决或许还能做一次。 莫骄阳就像是看穿了杜若的心思一般,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它不受敷衍的。” 呃—— 杜若无语,丫的,她为他考虑,还错了不成。 咬牙,起身,快速的穿衣准备开门去洗漱,只是听着身后静悄悄的,男人好像没有起来的意思,终究,还是软了语气,回身有些窘迫的问道:“要不,我给你放水,洗个冷水澡?” “你不怕把它给洗废了?” 莫骄阳低沉的嗓音带着些微不满的微疑,“你是医生,还不懂这些?” 杜若又被噎到了,心想着,莫骄阳这是在变着法的发泄心中不满的郁气啊。 好吧,谁让她把人给惹到了呢,去做份爱心早餐吧。 “你再躺会儿,我去做早饭。” 话音刚落,便开了门往出走,只是脚步才挪动一下,那满满的花香就扑鼻而来。 因为从来没想过要在房子里养花,养草,也从没记起过买几束鲜花插瓶,时不时的换上几朵,调节空气,所以这突如其来的花香味,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杜若扑晕了。 一百一十朵白玫瑰,就那般静静的躺在地面上,从卧室的门打开的第一步的位置,一路漫延到整个客厅,厨房门口,餐桌上,茶几上,玄关处,除了副卧里面看不到,几乎目之所及的地方,无论高低,都能看到洁白的花朵。 一夜之间,哪怕没有被浸泡在水中,有些未曾****的骨朵也绽了花瓣。 最最让杜若震撼的,便是摆在主卧走出去三步距离的那个两个相缠的心型,用纯白的玫瑰摆出来的心型,中间穿过一排弹壳摆出来的箭,一箭穿心,就在这样一个刚刚发生了一点小争执的早上,静静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了。 握在门把儿上的手仿似倾注了全身的力气,那青筋迸起的力道却一点没让她感觉到硌人的疼意。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几乎是瞬间反应的去捂紧了嘴巴,即便如此,她似乎还能听到喉咙里的呜咽声正奔涌而至,或许在下一秒,就会决堤。 她是那样的努力,努力想把眼泪压下的,可是眼睫毛却越来越湿,眨动间,泪珠不听指挥的纷纷滑落,以至于,她感觉到颤抖的身体被莫骄阳圈进怀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埋头在他的胸前,哭了起来。 “讨厌,你干吗要这样?你干吗要这样?” 杜若终于知道口是心非是专门用来形容女人的,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掉,要疯掉,甚至想拿着大喇叭对全世界喊出那句我爱你,莫骄阳,我爱你,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那些幸福的嘶吼声完全被她的泪意压制住了,攥紧的拳头无力的捶打着男人的肩膀,她不知道莫骄阳能不能理解她这样的表达方式,可是她似乎就只剩下这样的表达方式了。 “果然是水做的呢。” 那一声轻叹,缓缓从莫骄阳的嘴角逸出,肩膀微沉,似乎为了让杜若的手够的不那么费力,两只手臂微微收紧,两具身体没了缝隙,他才贴着她的耳心吐着热气,“上面流光了,晚上下边该没有了,到时候,你会不舒服的。” “……” 这个男人,能把煞风景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还真是—— 莫骄阳缓缓的轻抚着她的后背,并不开口说什么,似乎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不及这样的真情流露,只是待杜若收了泪,他也把怀抱放开一些,单手揽着她的腰,微微用了下力,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些白玫瑰上,“以前在部队的时候,练打耙剩下的弹壳常被战友们捡来做些模型,大件的有做成飞机的,还有做成坦克的,小一点的就有做成心型,或是弓、箭的。” 声音微顿,莫骄阳,侧头看了一眼杜若,那一眼,就像是蕴藏了无数的情感,那是一个不善言语表达的男人,采取了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只是这个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它应有的效果。 “昨天跟阿崇谈了点事儿,看到那家店的酒架上摆着鲜花,觉得挺好看的,突然就想起,咱们在一起好像我从来没送过你花,我不大知道这些东西的含议,不过我觉得你跟白玫瑰很像,纯洁,干净,清澈,所以就选了这个,如果不喜欢,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就扔了吧。” 呃—— 一个男人即便是用低音,一样可以把话说的煽情,哪怕坚硬如莫骄阳这样的男人,因为做出来的事儿是柔软的,所以,杜若一直当煽情在听,只是所有的铺垫都因为最后一句,毁了。 “干吗要扔,我要插起来,下班我就多买点花瓶回来。” 语气急切的抢白,杜若横了一眼莫骄阳,这是她很少表现出来的一种像小女生瞒不讲理的态度。 话说完,为了表达自己坚决的心意,哼了一声就从莫骄阳的臂弯挣脱了,快速的钻进卫浴间洗漱去打理自己了,不过洗脸的时候,嘴角一直上扬着。 莫骄阳看着杜若的背影,眼里也涌现了笑意,若是这会儿杜若回头看他,一定会发现,他的耳尖也开始泛了红意。 273.第273章 咱哥们编了这么好个剧本 这么浪漫的事儿,莫骄阳还真是第一次做。 只是有些事儿,原本以为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可是当发生的时候,又是那样的顺其自然。 昨天晚上明明都躺下了,可是因为忘记关门,被一室花香充斥着鼻间有些难受。 起床关门的时候,看到那些静静躺在地上的白玫瑰,在月光照射到的地方,仿似闪着莹光,也许是那一眼太过动人,让他有了一种冲动。 弹壳是他拆了以前做的一个模型卸下来的,因为一直被他保存在柜子里,杜若可能不知道。 当这些东西摆成的时候,他竟然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可以为一个女人做的这么多,连他自己都被惊讶了! 吃过了早饭,两人出门的时候,杜若还甜蜜而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静静的躺在那里,没舍得被她移动的白玫瑰,脑子里还想着一箭穿心那个怕是不能用花瓶插了,回头她去超市买个大点的盆吧,放在里面呀许能多养几天。 “就这么喜欢?” 莫骄阳按了电话的下行键,回头看见杜若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的站在那儿,嘴角微勾,语带调侃。 杜若脸一红,却没舍得跟莫骄阳斗嘴,轻嗯一声,一边关门,一边小声道:“这么多支,贵死了,我觉得你做的那个一箭穿心不错,下次就按着那个数量买吧。” “……”莫骄阳凌乱了。 送了杜若到医院门诊,嘱咐她注意身体,莫骄阳便开车走了。 杜若觉得这一路,自己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好像今天车里的空调开的特别的大,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明明车里干干净净的,连空气净化器都没摆,可是她就闻到了满车的花香味。 “一大早上不上去,发什么呆呢?” 罗大夫一进门,正好与莫骄阳的车擦肩,若是她没看错,好像还看到莫骄阳对她点了下头。 虽然不至于心潮澎湃,可是她心里清楚,能让莫书记对她这般尊重,想来不是贾美云的原因,该是与杜若相关。 一抬头,到正好看到杜若站在台阶下面,抬手拍打着面颊,那感觉,怎么看,怎么像新嫁人的小媳妇,满面羞红。 罗大夫自认与杜若的关系好,再加上有贾美云的关系,她一直拿杜若当个亲近的晚辈看的,偶尔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比如这会儿,上前搭着杜若的胳膊,一边引着她上台阶,往楼里走,一边揶揄道:“年轻人火力旺,只是到底还是该注意些身体,女人到是无所谓,越浇灌越滋润,男人还是得养,不都说冬天是养人最好的季节吗,回头,我给你个方子,保管好用。” 罗大夫的声音不大,再加上两人挨的近,所以杜若听了个清清楚楚,别人却只当她们两个关系好。 只是杜若的脸皮向来就不厚,这会儿被罗大夫一说,刚刚下去的红晕,又飞了上来,只是到也没拒绝,虽然有些窘迫,可还是小声问了,“真的有用?” 罗大夫到也不笑她,“放心吧,我以前给自己男人用的,保管生龙活虎。”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荤,罗大夫是知道杜若的性子的,所以也不再继续逗她,两人上扶梯,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今天的病人到是和昨天差不多,还是罗大夫接了大半,中午休息的时候,杜若说要请罗大夫吃饭,却被罗大夫笑着拒绝了,说了一上午的话,不想出去吃了,麻烦杜若出去给她带份快餐就得了。 也是赶的巧了,杜前脚刚走,贾美云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叙了会儿旧,贾美云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杜若这孩子身体弱,我怕她工作上吃不消,你帮我盯着点,要是她哪儿不舒服,你千万给我打电话,我再通知骄阳去接她。” 罗大夫大抵是能猜到杜若流产之后,莫家重视她的身体,毕竟是孙子媳妇,以后传宗接代的任务都在她身上呢。 这事儿不难,笑着应了,“放心吧,主任,我盯着呢,不会累着她的。” 贾美云打这个电话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既然杜若非要工作,病人少就算了,要是多的话,一个科室,也就罗大夫能搭把手了。 “好了,我都走了,还叫什么主任,下次等咱们见面,怕是我该叫你主任了。” 这话,就像一颗定心丸,罗大夫眼里的笑意更甚了,道了谢,便挂了电话。 贾美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报纸的老爷子,无奈的笑了,“爸,你说这骄阳,怎么就把媳妇宝贝成这样?” 莫伟天翻报纸的动作不停,连头都没从报纸里抬起来,就接道:“还不是跟他老子学的。” 呃—— 贾美云隔着报纸看不到莫伟天的脸,只是有句话想问,不敢问,那他老子,跟谁学的? 莫骄阳接到贾美云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听着贾美云给罗大夫打了电话,心也就放了回去,“那罗大夫没说,杜若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贾美云抚额,这是什么儿子啊? “骄阳,我觉得杜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我从不觉得女人不工作困在家里就能做贤妻良母了,脱离社会,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每天面对着几面墙,你要是有应酬,或是出差几天不回来,那么大的房子,就她一个人,多孤单啊,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莫骄阳沉眸锁眉,贾美云说的事儿,他不是没考虑过,如今不像以前,老爷子和贾美云都在家,杜若没地方去,还能回大院,再加上莫依岚,总有个伴。 其实他并不是反对杜若上班,只是怕她身体不好,坚持不下来,还非要硬挺着不跟他说,只是这些话,他自然不能跟贾美云说。 “好了,妈,我知道了,爷爷在吗?” “在呢,你等会儿,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呢,我把电话给他送去。” 贾美云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刚刚那话,其实也算是她为自己抱怨,到了b市,虽然有些莫家的老关系,可是她亲近的人不多,平时大家也都有正经的事儿,以前在s市,她还有杜若能照顾,现在,虽然有老爷子在,可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没个着落。 至于莫首长,不用提了,到了b市,比s市的时候,还要忙,几天几夜不见人影都是常有的事儿。 贾美云一边心里寻思着,一边上了二楼,敲了敲书房的门,“爸,骄阳打电话过来了。” 莫伟天正在临摹一幅书法作品,是他很喜欢的一个书法大家,这会儿手上的起笔将落未落,因为贾美云的话一耽搁,墨汁便滴了下去,一张萱纸便没了用处。 放好了笔,开了门,接过电话,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怎么样了?” 贾美云打的是莫骄阳的手机,莫伟天接电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号码,所以才问的不避讳。 莫骄阳起身走到了窗边的位置,声音不算大,却字字清晰的把昨天见朱崇的事儿说了一遍,“梁家的事儿,那人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这个消息并不如莫骄阳说的那般得来的轻松,就像朱崇想的,那样的大人物,身边的人手不说是从小培养的心腹,可至少不会出现中途背叛的,想要掌握这样人的动向,的确需要时机,运气,还有头脑。 莫伟天自然有莫伟天的办法,只不过这些还不是与莫骄阳交待的时候。 “想必这会儿朱家已经知道了,阿崇虽然这几年放荡不羁,可不代表他不懂政治,即便他懂的不算深,可是朱家这些年淌的水太深,b市这边有新的动荡,估计要抛出一两个大点的替罪羊,至于能不能涉及朱家,谁也不好说,可是这样的风吹草动,正是人心慌慌的时候,一点迹象就可以有改变事态的走向,咱们不需要插手太多,朱家毕竟在b市的根基要深过梁家,提前报个信,坐山观虎斗也罢,渔翁得利也罢,无论是哪一点,于咱们,总是没有坏处的。” 莫骄阳点了点头,心里知道所谓的动荡估计与马上要到来的总统选举有关。 不过这一届莫家没有掺和的意思,应该说还不够分量。 “我爸那边怎么样?” “不要紧,小鱼小虾,先逗着玩吧,太顺也不好,有点阻力也是做给人看的。” 莫骄阳掩眸,果然如他所料,就觉得老爷子不可能看着莫首长到了b市还步履维艰,只怕,那些所谓的困难,都是为了迷惑别人的眼睛,降低自身的风头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不只别人懂,莫家也懂,并且深谙其道。 下午四点二十分,莫骄阳接到凌晨的电话,“晚上哥几个聚聚,白沐川那小媳妇非嚷着让你带上小若若,金皇七号,别太晚喽。” 莫骄阳看着匆匆挂断的电话,就像是那头有多重要的事儿似的,也不等他回话就挂了,凌晨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了? 其实莫骄阳真是错怪凌晨了,他主要是怕自己再不挂,嘴里的笑就喷出来了。 这会儿他就坐在金皇七号的包厢里,除了他,还有武子衍,白沐川带着顾亭亭,冷莫璃,以及被他借来当障眼法,糊弄他家老佛爷的女人。 武子衍和白沐川都眼巴巴的看着凌晨,等他挂了电话,追问道:“骄阳怎么说的,来还是不来啊?” 武子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还他妈看什么晚会啊,咱哥们编了这么好个剧本,不捧场就是傻子。 白沐川当时就拍手称赞了,直夸武子衍说的对,切中要害啊。 可不是吗,有了这个剧本,这一年的偶象剧都不用看了,谁演男主能有莫骄阳有魅力啊,卡,不分主副,全部上交,这是什么节奏?这是要把男人逼死啊,钱,钱夹里就两张红票,甭管是偶然,还是必然,这都是一个绝对值得关注的新闻啊。 还有,买花,这么高冷的男人,竟然会买花送女人了,虽然那个是媳妇,是合法的,可是这也有个词汇叫浪漫不是。 要说这个词汇送给白沐川、武子衍,甚至是凌晨,那简直是小儿科,分分钟都在发生,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可对于莫骄阳这般高大上的男人,那就该被定位在标杆一样的位置,就该被人仰望的,应该被膜拜的,怎么能主动送花呢? 这不是逼死人则什么? 为了男人们的利益,白沐川拉足了阵线联盟,一定要在今天讨伐这个伪男人,对,大笑之后,他们一致认为,莫骄阳辜负了他们心目中对他的期望,有损钢铁硬汉的英明,他们一定要讨伐,不只讨伐,还要狠狠的讨伐。 顾亭亭轻蔑的扫过几个做着白日梦,商量着讨伐之策的男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凌晨带来的女伴身边,眨了眨眼睛,亲切的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郁。” 顾亭亭瘪了瘪嘴,显然觉得这个姐姐很郁闷,不然,怎么能把名字叫成这样呢? “凌哥哥是你什么人啊?” 周郁目光转身一边,有些不自在,因为她和凌晨的关系,真有点混乱。 顾亭亭皱了下眉,有些知难而退,她性子挺乐观的,也有点自来熟,屋里就两个女人,又是凌晨带来的,没准以后还会打交道,所以提前联络一下感情,免得一会儿杜若来了,她没功夫搭理这个女人,她一个人坐那再尴尬就不好了。 耸了耸肩,热脸贴了冷屁股,顾亭亭得出个结论,中午那顿饭吃咸了。 杜若都站到公交站台了,差一点就上公交车了,莫骄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在哪儿?” “公交站啊,你下班了?” 错过了一班,杜若只能张望下一班了。 “在那儿等我,过去接你。” “不用,你下班就先回家吧,顺便买几个花瓶,我这没有卖的。” “……”莫骄阳觉得花夺了他的宠,以前杜若是从来不会支使他干东干西的,从来都是他主动干的。 “那个回头再说,晚上约了凌晨聚聚,我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杜若噢了一声,“那你慢点开,这个时间是下班高峰期,不急。” 莫骄阳嘴上应了,可是该超车半点不含糊,再加上他开的车太过霸气,整个s市也找不出一辆来,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是好车,价钱也好,宁可自己慢点,也不敢跟人家硬碰硬,这两天网上天天报,捷达撞劳斯莱斯,捷达女司机哭了,微型撞卡宴,微型司机傻了,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这光荣的撞车队伍一员,每个开低档车的司机都老实的给豪车让路。 杜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好像从挂电话到赶过来,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要是午夜车少,这个时间还算慢的,可是这会儿车流量这么拥挤,她都怀疑莫骄阳是不是用警车开路了? “你这辆车闯红灯也不扣罚单吗?” 她就只知道莫伟天那辆车有这个功效,到不知道莫骄阳这车有没有这功效。 莫骄阳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味了,睨着副驾驶上的女人说道,“司机素质高,难道就不是一件值得表扬的事儿?” 杜若正好看着车前方,只能说这世上的事儿,还真是凑巧呢,两个出租车司机抢客,这会儿后来的车把先到的车正别在了副驾驶门和马路牙子中间,外面的车要是不动,里面的车就开不走,所以等车的乘客很直接就上了外面的车,然后外面的出租车就扬长而去了。 莫骄阳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这两辆车影响了他的直行,不过这会儿,他更觉得刚才那句话直接被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杜若很厚道,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纸和笔,低头写字。 “写什么呢?” 障碍物消失,莫骄阳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就驶进了马路中。 “车牌号。”杜若星眸微眨,便笺纸被一只洁白的柔荑递到了视线前方,规矩的放到了仪表盘上。 “……”莫骄阳再一次决定要抽个时间给杜若上课了,难不成他长的很像瑕疵必报的人? “好端端的,凌晨怎么突然想起一块吃饭了?” 杜若不过是开个玩笑,便笺也就随手扔那了,收回了笔,一边整理着手提包,一边笑着问道。 “有些日子没聚了,顾亭亭说想见你。” “见我?” 杜若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那个活蹦乱跳的姑娘,眉眼间晕开了笑意,只是笑意还未等达到眼底,突然就凝住了。 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我要是没记错,她这会儿正是大肚子的时候吧。” 莫骄阳眉头一蹙,突然有些后悔接杜若过来了,顾亭亭可不有了身孕吗,要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白沐川在顾家那边还未必能这么快通过呢。 “不想去,就别去了。” 莫骄阳已经在看转向口了,调头回家。 杜若瞧着他左右观察的样子,就知道不对劲,连忙拦道:“不用,医院里天天那么多来生孩子的,我又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蝇,不要紧的。” 此时,杜若和莫骄阳都不知道顾亭亭任性流产的事儿,所以碰见的时候,杜若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274.第274章 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作为姗姗来迟的两人,莫骄阳和杜若一到场,就被分划到两个阵营。 男人们摆开了酒阵,女人们摆开了聊阵,各自进攻,好不热闹。 相比于其他人把关注的目光放在钱夹为什么没钱、没卡的问题上,凌晨更关注的是,莫骄阳怎么会突发其想买花送给杜若。 这样的事儿,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或许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男人买花送给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不过这人不是一般的男人啊,他是莫骄阳啊,这个刚毅、果决的男人可是连给亲妈都想不起送一束花的,脑子里向来倡导实用,不屑浪漫的男人,突然在某一天,一下子买了一百一十枝花,这足够让他错愕了。 只是一想到这家伙竟然买白玫瑰,他又忍不住想笑。 好歹也是第一次送花,想要珍稀,你可以选蓝色妖姬啊,想要热情,可以选红攻瑰啊,再不济还有粉玫瑰来渲染气氛呢,这家伙到好,选了白玫瑰,瞧瞧,送个花,也是这么与众不同。 凌晨心下忍不住怀疑,除夕夜的那一场焰火是不是起到了后续效应? 那个想法还是从商业酒会上听来的,富二代为了追女朋友搞的花样,那会儿他突然就觉得,杜若嫁给莫骄阳差不多一年半了吧,两人之间虽然也不是平平淡淡,可是那些起伏似乎都与浪漫无关。 突发其想有了这么个想法,当时打电话给莫骄阳的时候,这家伙还不情不愿的,挂电话话之前还说什么注意影响。 凌晨咂巴两下嘴,一不小心就弄出了动静,以至于好几道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 白沐川是个嘴巴大,胆子又不算壮的,这场拷问大会虽然是由他发起的,却不是第一个敢提问的。 眼睛已经偷偷瞄了凌晨好几次了,偏偏这家伙走神走的厉害,这会儿好不容易听他有了动静,挤眉弄眼的笑道:“凌晨,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事儿要问骄阳吗?” “……”凌晨偏头,似笑非笑的睨着白沐川,心里忍不住骂道:真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武子衍和冷莫璃肩膀微抖,面上忍笑忍的辛苦,不过两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凌晨。 无论是众望所归,还是被推举为出头鸟,凌晨似乎都注定了要为新年之后的第一次聚会做一个开场白。 红酒杯在手里轻转着,头顶上方是璀璨柔和的灯光,这会儿打在红酒杯上,映衬着杯里的红酒更加的诱人,那股子醇香的味道不小心钻进鼻息里,引的懂酒的人,忍不住想要品尝。 交叠的双腿上撑着手肘,凌晨原本靠在长沙发靠背的身子微微前倾,连带着手臂也跟着往前推,这般直对的方向,便是莫骄阳。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挑起了眼尾,向来敏感的直觉让他对今天这场突然的酒会有了预知的防备,当然,在坐的人不会有谁起心思要害他,只不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就当是新年礼物了。 白沐川看着凌晨的动作,眼睛里星光闪耀,连忙拿着红酒给莫骄阳身前的酒杯斟了大半杯,放下红酒瓶的时候,又招呼着冷莫璃和武子衍都把杯端起来,“来来,今天可是咱们过了年第一次聚会,来之前,凌晨可是说了,今天晚上一定会给我们大家一个惊喜的,作为新年礼物,我可是一直在期待呢。” 武子衍身子前倾从大理石的茶几上去拿酒杯。 与他有同样动作的,便是冷莫璃。 只是这两人还有一个动作是相同的,就是手都在抖。 像冷莫璃这样,平时表情也不丰富,笑点很高的人,今天晚上也濒临失控的边缘。 实在是看着不作不死的白沐川有些心惊肉跳啊。 虽然得罪莫骄阳是件很可怕的事儿,可是谁也没说得罪凌晨这只狐狸就能安然过关不是? 冷莫璃不是个很爱八卦的人,不过今天晚上却是兴致勃勃。 凌晨凤眼轻斜,一片暧昧不明之色,看着白沐川一副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窝囊样,非但不气,眼里的笑,到越发的深了,使得那浅浅的暧昧不明,渐渐的染上了深邃之色,在那片深邃之中,又像是裹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 白沐川刚刚还撑着笑脸,一副讨好的模样与凌晨对视着,只是在看到凌晨眸里的光在变,是他越来越琢磨不透的神色时,冷不丁的就打了个激灵,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而生。 莫骄阳双腿交叠,侧坐在沙发上,慵懒闲适的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状似毫不关心周围的动作,其实是在不动声色的收集着自己需要的信息,然后在心中做出最明确的判断。 凌晨的目光停留在白沐川身上的时间不长,收回来的时候,深邃又变成了玩味,对着莫骄阳看过去的时候,扬着下巴,举高了酒杯,欲碰不碰的样子,“骄阳,这么多年,哥几个习惯了敬着你当老大,这会儿,大过年的,你给哥几个说句话吧。” 呃—— 白沐川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凌晨这家伙,什么时候也胆小如鼠了? 武子衍却暗暗给凌晨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头,开的好,先放松对方的警惕,然后再轻易的套取,完全是战略手段啊。 莫骄阳的目光一直盯在手中的红酒杯上,若是抬头,必是从空隙中看向另一边说话的杜若,三个女人,摆明了一个能聊,一个在听,一个心不在焉的。 显然,能聊的是顾亭亭,在听的是杜若,至于那个心不在焉的吗…… 淡眸回转,与凌晨的目光相对,看着他眼里被玩味的目光掩藏下的算计,浅嗤在心,不冷不淡的开口,“感谢各位支持政府新一年的民生和慈善计划。” 叮—— 多么清脆又动听的声音啊,可这会儿真他妈比玻璃碴子扎在心口还让人痛的慌。 有这么打劫的吗? 连专用台词都不用了,直接玩上了一锤定音,莫书记,你怎么就当官了呢? 你这是做奸商的节奏啊! 武子衍手上的杯快速的往回撤,刚刚还对凌晨竖起的大拇指也改成了小手指,鄙视,赤祼祼的鄙视,这是什么话题,跟莫骄阳这样的男人耍心眼儿,你也不掂量掂量几斤几两? 凌晨到是不在意这点小钱,反正年年都在做,不过是多与少罢了,再说,他跟莫家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给莫骄阳添光彩的事儿,多干一件不嫌多,少干一件却影响大局,所以这一杯,他到是喝的欣然。 “莫书记时刻记得民生、慈善,可见,s市的百姓,必是后福无穷啊。” 仰头,喝酒,干脆利落,待红酒的香味还在口中回甘,凌晨已经用实际行动摆出了他响应号召之心,目光偏转,看向了白沐川。 这是现世报吗? 白沐川嘴角狠抽,有点后悔刚刚拖凌晨下水的事儿了,不过支持公益吗,他也不是舍不出来,再加上这会儿又是莫骄阳提的议,他得支持场子。 清脆的酒杯相撞声再次传来,白沐川仰头而尽的时候,才听到冷莫璃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这是打算让骄阳一个一个喝吗?” 呃,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白沐川最后一口酒憋在嘴里,差点没让冷莫璃这话弄喷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的动作本来就迟了,酒桌上的规矩,碰了杯,就要喝干,可是莫骄阳那杯是空的,他去碰了空杯,然后他干了,那接下来—— 白沐川脸色一苦,一个大男人摆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架势,差一点就双手作揖了,看着莫骄阳,更是用了十二万分恳切的语气,“骄阳,那个,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咱们哥几个喝酒,从来都是凭心情,想喝就喝,不想喝不喝也成,再说,刚才你不是喝的急了吗,我想碰,没赶上啊!” 武子衍眉梢轻跳,这家伙唯一没变的本事儿就是对的永远是自己,错的永远是别人。 莫骄阳似乎并没有被冷莫璃所引导,反正这会儿空酒杯摆在那儿,也没见哪个人把杯再给他满上。 看着白沐川那一副需要解救的样子,很是厚道的点了点头,安慰道:“不要紧,酒喝了,就是有心了。” 不过是几个字,白沐川却一下子收起了刚刚的颓废之姿,扬声笑道:“有心谈不上,至少白家在公益上还算是尽心的,去年白家参与兴建的希望小学已经完工五处了,今年白家还会挪出一部分资金来,用来继续建设希望小学,再就是那些孤寡老人的年节福利这一块,白家还会挪出两百万来可供政府支配。” “呵呵,沐川,好大的手笔啊!” 凌晨一边对白沐川竖着大拇指,一边在心里骂着,死小子,马屁拍的可真响,明面上的功劳要了还不算,暗地里还得让莫骄阳记个情,那些孤寡老人,自然有政府的财政周全,哪里用得着他赞助。 不过s市虽然繁荣,可是政府的财政也不可能做到处处周全,不得不说,白沐川这两百万,只怕还真能买来个好呢! 武子衍看着凌晨和白沐川都表态了,他总不可能拉着冷莫璃当同盟,人家虽然收入高了点,可在他们这些有家族企业的人眼里,不过是小钱,为了不被孤立,当然,他也不是真在乎,只是武家去年的生意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多少受了些影响,公司的财力周转有些吃紧,再加上今年他准备上几个新项目,如果同时启动的话,必然需要大量的周转资金,这种情况下,拿钱做公益,显然是不明智的。 只是为了不掉队,武子衍也只能出一百万,心里忍不住切切,这哪里是来声讨的,分明是来被声讨的。 “阿衍的,就算了。” 就在武子衍腹诽的时候,莫骄阳以一副大哥的宽厚姿态,用强劲的手劲儿按住了武子衍的手腕,那一杯红酒,也不过是被他往上平移了一些,离嘴唇,还有距离呢。 呃—— 武子衍一愣,随后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杯酒怕是要喝不成了,只是这般被拦非但没有觉得幸运,反而有些不愤,“骄阳,你这是瞧不起我?” 有些事儿,自己不做与别人不让你做,这是两个概念,武子衍好歹也是男人,该要的面子还是得要的。 “阿衍,你说什么呢?”白沐川不解的看着武子衍,难不成这钱花不出去,还不好? 凌晨却是弯着唇角跷着二郎腿看戏,一副我不插手的表情。 武子衍偏头瞪了一眼白沐川,心里骂了一句白痴,不过很快眼里的光又熊熊的涌向了莫骄阳,还是那副我不服的态势,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撤杯的小举动。 “骄阳,凭什么凌晨可以,白沐川可以,我就不行?一样的兄弟,你这碗水端的也太偏了吧?” 武子衍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时间惹的沙发另一头那三个女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白沐川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变成炮灰,所以明智的逃离战场,快速起身,一边拍着武子衍的肩膀说道:“阿衍,别发火,骄阳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说法。” 一边又看着莫骄阳笑道:“女孩子胆小,我过去安抚安抚。” 莫骄阳按着武子衍手腕的动作不变,目光却斜睨着白沐川,虽然什么也没说,可那瞳仁里散出来的光,却像是激光一般,一点点的扫射过白沐川的瞳仁,直到看得他用讪笑掩饰了自己的心虚,才算作罢。 莫骄阳收回手的时候,已经连带着把武子衍手里的酒杯拿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虽然不浓,可却温暖,“武家去年被骗的项目怕是还没着落呢吧,一个亿虽然不至于动了武家的根基,却会让你在今年要运作的新项目上,举步维艰,商场上的事儿,我懂的不多,可是想来,没有完善的资金链,没有充足的储备资金,回头即便是新项目都上马,前景可观,也一样会被搁置,到那时,眼睁睁的看着大好前程毁于一但,甚至连武家的根基都会动摇,你真觉得我还会同意你拿钱出来?” 莫骄阳的语气不煽情,甚至说出来的话也没有起伏,可是偏偏这几句话直直切中要害,这一刻,武子衍再一次敬服着这个男人,那是男人对男人之间的敬意。 不虚伪客套,不虚假做作,什么是朋友?以心换心;什么是兄弟?同甘共苦。 武子衍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里就像是钻进了碳酸饮料,那一个个小汽泡刺激嗓子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玩在手心的小炮竹一样,用燃烧的烟头,点在引子上,在耳朵能听到嗤嗤声的时候,甩出去就会发出清脆的炸响声。 小时候贪玩,他妈怕危险,不敢给他玩,他就会偷偷的抓一大把塞在衣服兜里,然后吃完了饭,跑去找邻居家的孩子一块玩,欢声笑语中,他用这些爆竹记录了童年。 明明该是欢乐了,可是这会儿这种感觉再次涌来时,他一个二十九岁的大男人竟然有一股子想落泪的冲动。 一个亿对于武氏真不是赔不起,生意场上吃亏就当是买了教训,凌晨说过,生意人,摸爬滚打,所谓的精明,是在勤奋与充足的准备,还有对细节的精益求精,对合同里每一项条款的锱铢必较下换来的,武氏的损失,是因为他爸的盲目自大,明明当时他劝过了,跟凌晨也商量过了,只是他的阻止压根就挡不住那些利益的诱惑,说到底,这是咎由自取。 这个年别人怎么过他是不知道,可是他爸因为这一个亿,整天的借酒消愁,他知道,那不是因为损失了钱,而是因为失了面子,他爸觉得在他这个儿子面前下不来台。 老子犯错,儿子添债,他真觉得没什么,可是家里的气氛太压抑,为了照顾他爸的心情,他都快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偏偏,还不能在自己的公寓里住,不然,他爸再多想,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所以说,这会儿,有了莫骄阳这边不似安慰的安慰,让他一时间心潮涌动,眼睫微湿。 “啧啧,骄阳,我服了。” 凌晨欣赏了一出好戏,很适时机的挑起了大拇指,咂巴了两下嘴,阴阳怪气的说道:“官字两个口,咋说咋有理,古人诚不欺我啊!” 莫骄阳不置可否,目光从凌晨身上一扫而过,不足一秒,却微芒带刺儿。 凌晨皮厚,这点小毛小刺儿,压根就刺不穿他,顶多像是被挠了下痒痒。 目光微转,偏头抬手去够武子衍的肩膀,因为有些距离,一下子没够着,索性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坐到了武子衍的身边,勾肩搭背,语重心长,“阿衍,其实你真别感激他,这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看他这会儿跟你玩良善,当什么知心哥哥,我告诉你,那就是在给你设缠绵的圈套。一但上了当,哼哼,回头就等着瞧吧……” 凌晨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着莫骄阳,那一副懊悔不迭的样子,差一点就捶胸顿足了。 武子衍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侧头瞧着凌晨揶揄道:“那你干嘛还忙前忙后的出人出力?” “我,我那不是舍己为人吗?”凌晨抚额,他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275.第275章 不作不死(加更,求订) 相比于男人这边的局势完全被莫骄阳掌控,女人这边,在顾亭亭的连番攻势下,杜若虽然大半时候只是浅笑不语,却也在摇头点头间把顾亭亭想要得到的信息透露个七七八八。 白沐川出现在顾亭亭身边的时候,单手插在裤袋里,一弯腰,便直接夺走了她手里的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顾亭亭被抢了个猝不及防,待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白沐川的喉节一耸一耸的动着,那杯里,哪还有红酒。 抢了她的酒也就罢了,偏偏还一副得意的模样,挑着眉勾着唇,痞里痞气的目光四下游荡着。 顾亭亭呸了一声,哼道:“色胚。” 白沐川就像没听到一般,身子前倾,一个弯腰便把酒杯放到了茶几上,再坐正的时候,手臂已经穿过了顾亭亭的腰,看似很绅士的轻揽,实际上使用的力度却只有两人心知肚明。 不顾怀里小女人的咬牙切齿,白沐川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杜若,神秘兮兮的问道:“听说昨天晚上有个小姑娘勾着骄阳差点回不了家?” 呃—— 杜若微怔,目露疑惑的看向莫骄阳那边,精准的捕捉到男人的位置时,开门见山的问道,“骄阳,白沐川说昨天有个小姑娘勾引你,不让回家?” “我去——”白沐川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是什么女人啊?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见面了? 扑哧—— 咳咳—— 什么叫不作不死,白沐川绝对是个中典范啊。 刚在男人这边点了火,没等着起来就被灭掉了,这会儿又跑到女人那边点火去了,只是这两口子也忒奇葩了,别人遇到这样的事儿,不该偷偷在心里琢磨,然后变着法的去寻找踪迹,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当面问的吗? 杜若这是什么情况啊? 白沐川现在是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他发誓,以后一定要把好奇心掐死在萌芽里,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好奇心害死的。 武子衍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白沐川猫在顾亭亭身后的背影,气闷道:“你就不能干点成器的事儿?” 凌晨早就笑歪在沙发上了,这会儿手指一颤一颤的指着白沐川,断断续续的说道:“沐川……你行……你真行……” 冷莫璃虽然没掺言,不过眸里的光也是幸灾乐祸的。 莫骄阳作为当事儿人,却是几人当中最淡定的。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目光淡淡看着白沐川的背,脸上的线条并不因为这种让他尴尬的话而显得僵硬,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立体的五官上,连脸上那层绒毛都被镀了浅黄的光晕,漆黑如墨的眼睛在这样的柔和中,定定的落在那个背影上,然后越过那个背影,看向了被他当作依赖的顾亭亭,淡淡的开口道:“你打胎的事儿,没跟家里说吧?”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明明是事实的阐述,可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在瞬间击杀了白沐川的神经,耳畔钻进的每个字,都附加了生杀之意。 顾亭亭原本等着看笑话呢,虽然这个笑话的表演者是她的男人,可是她的确觉得这男人欠收拾,在自己收拾不了的情况下,有人代劳,她也是高兴的。 只是这笑话没看成?怎么就引火烧身了? 顾亭亭侧扭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连脸上的表情都僵了,恨恨的目光瞪着这会儿还不敢抬头的白沐川,食指和拇指用力在他腰间一扭,那一下,可是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顾亭亭,你要谋杀亲夫啊?” 白沐川嗷的一下就从顾亭亭的身边蹿了起来,一手揉着腰,一双眼睛凶狠的瞪着顾亭亭,心里嘀咕着,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女人,用他伺候的时候,缠着他一口一个白哥哥的叫着,这会儿用不着了,下手半点情面也不讲。 顾亭亭向来不惧白沐川的冷脸,尤其他还把两人之间的秘密向第三人透露了,这种心情可想而知,“呸,亲夫,你亲谁的夫,本姑娘现在还是单身未婚,外面排着队的大把好树还等着本姑娘挑呢,本姑娘眼瞎了才会栽到你这棵歪脖树上。” 白沐川嘴角狠抽,明明是坐在一块的女人,这智商怎么会差这么多。 人家杜若是真接了当的问,这女人到好,是真接了当的不信任他,难不成他这张脸长的很像叛徒? 攘外必先安内,白沐川一边深刻的体会到了老虎屁股摸不得,一边使尽浑身解数安抚着顾亭亭,“歪脖树也是树,而且还是极有观赏价值的景观树,你能栽到这样的树上,那是上辈子修了老大的福气才修来的,偷着乐去吧。” 呃—— 杜若好像头一次听到有人把歪脖树解释成这样。 不过白沐川这张脸,的确还有点观赏价值,只是这脑袋吗,杜若摇了摇头,很厚道的不予置评。 凌晨看着那边好像要被安抚下来了,脚尖轻移,碰了一下莫骄阳的脚尖,挤眉弄眼儿道:“就这么简单?” 武子衍和冷莫璃纷纷对白沐川投去同情的目光,这屋里最难搞定的两个男的,都被他一个人给得罪全了,这份不识时务的本事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莫骄阳抬头看了一眼凌晨,目光扫过武子衍和冷莫璃的时候,没看到一个想帮忙说话的,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其实他想当好人的,只是这会儿,目光还是落在顾亭亭身上,不紧不慢的说道:“昨天我妈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你妈,听说你初二就从b市回来了,大出血的事儿,你妈不知道吧?” “大出血?”凌晨都惊讶了,开玩笑是开玩笑,可是这大出血也真不是好玩的。 杜若也同样惊讶的看着顾亭亭,虽然刚进门的时候,她就发现顾亭亭的肚子是平的,心下存疑,却不好多问,这种事儿,毕竟是伤心事儿。 直到这会儿听到了大出血,她才忍不住拉着顾亭亭的手,小声而严肃的问道:“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怎么就大出血了?” 白沐川算是知道了,他刚才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大大的错了,他应该先把外忧给平了,才来安抚内乱,不然,有这个外忧在,他这内乱怕不只是今天晚上,在接下来的很多天晚上,也未必能安抚下来了。 白沐川双手作揖的给了杜若一个恳求的眼神,那里面可是满满的相信啊,这一屋子人,在他眼里,现在最值得信任的就是杜若了。 杜若装作没看见的继续拉着顾亭亭的手,知道顾亭亭大出血,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这件事儿与白沐川脱不开干系。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给白沐川当说客。 白沐川咬了咬牙,没办法,脑子里迅速的盘算着如何安抚落井下石的莫骄阳,步子一步一步的往过迈,每走一步,脑子里都像是在想一个主意,可是他从不认为自己那点手段能在莫骄阳面前走下几个回合,瞧瞧,他准备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白天,将将把攻势拉开,就被人家轻描淡写的扼杀了。 胜者为王,败者寇,白沐川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回头从顾亭亭的电话里把云亭这人给删了,要不是这女人,他至于因为一个消息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吗! “再加一百万,明天就把支票送过去。” “啧啧,沐川啊,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凌晨一边咂巴着嘴,一边看着步履艰难的走过来,双手撑在大理石茶几上的白沐川,挖苦道:“你这样会错误的引导我们的价值观的,那感觉,总像是这世道缺了人情味,只要有事儿,最先想到的不是求人帮忙,而是直接用钱解决,这样,真不好,你说呢,阿衍?” 白沐川咬牙,这帮落井下石还跟着煽风点火的损友,他没说话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帮忙了,这会儿到好,一个个的一边说风凉话,一边寒蝉他,这是打算把他往死里折腾的节奏吗? 武子衍收到凌晨的目光,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不知在心里怎么讲究他们的白沐川,两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哎,谁让咱们没本事儿呢,想来,沐川也是不信任咱们啊,我说的对吧,莫璃?”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应该就是武子衍这样的人吧? 明明不帮忙,偏偏还把理占全了,一副我不是不想,因为你不相信我啊!为了在这个不相信上拉个确凿的证人,还得再扯上个人,这是想拉人头? 冷莫璃该是最没有发言权的,没办法,人家一出手,都是几百万,他一个给凌晨打工的,年收入高点,可也比不起啊,所以,他只能一脸抱歉的看着白沐川,语气真诚,却又透着几分轻责,“沐川啊,亭亭那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只是你就算是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晨光医院的器械和医疗技术,还有鲁大夫的本事儿啊,你也知道,鲁大夫还是凌晨花了大价钱从b市那边请来的退修老大夫,在处理这种问题上,无论是经验,还是临床,都数不胜数,即便是发生大出血,也会尽可能的保住女人的子宫不受损害,不影响孕育下一胎,如果方便,我建议你还是带亭亭过去检查一下,放心,费用算我的。” 噗嗤—— 武子衍被冷莫璃的大方给逗到了。 咳咳—— 凌晨一口酒刚送到嘴里,被冷莫璃的大方给呛到了,他能不能申辩一下,那医院是他的,就算是签白条,也得他这个老总同意吧? 好吧,看在这人是白沐川的份上,他也不能小家子气喽。 白沐川真心的想爆发了,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交友的时候,怎么就没把眼睛擦亮点呢? 男人们仿似进入了拉据战,每个人都在说话,却都说的不着边际,唯一一个可以给白沐川安心丸的人,却偏偏眼底没有他,那偶尔掠过的目光还是因为他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女人那边,这男人是在透过他的肩头看杜若。 白沐川清楚的看到莫骄阳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凭他的经验,这会儿他的心情应该不错,他要一举反攻。 “两百万,一共四百万的支票,明天我让秘书给你送去?” 这是在建设希望小学之外的公益支出,去年白家也不过拿出了一百万,今年一下子拿出四百万,白沐川也算是小吐血了。 “照去年的规矩,一百万回头让谢朗联系你,另外的三百万,以项目支持的形势,挪到朱市长那边去。” “啊?” 白沐川不懂了,他支持莫骄阳做政绩也就算了,怎么还得连市长也支持了? 直到这会儿莫骄阳才把目光看向白沐川,只一眼,便让他把那未曾问出口的疑虑又压了下去,反正四百万照花,给谁不给谁,莫骄阳分配就行了。 凌晨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深思,他不会像白沐川那么白痴,有些事儿,只看蛛丝马迹便有迹可寻,目光微探的看着莫骄阳,别有深意的笑道:“看来,凌氏今年也得多支持支持朱市长了。” 男人的话题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改变,女人们却还半分未觉。 杜若拉着顾亭亭的手,听到是她自己偷着堕胎的时候,到底还是惊到了。 “你,怎么就……” 顾亭亭摇了摇头,觉得杜若的表情太慎重了,其实这事儿,她自己当时真没想那么多,直到后来大出血的时候,才有点后怕,不过过了那段日子,她又觉得看到阳光了。 “杜姐姐,我才多大啊,要是被同学们知道我又是怀孕又是要生孩子的,还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我呢,反正我自己想好了,大学时光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就算是不发生点什么,也不想白白浪费喽。” 与杜若失了孩子时的心态完全不一样,顾亭亭不是故作轻松,那是真轻松。 这会儿还忍不住跟杜若透露个小秘密,小声道:“杜姐姐,刚才白沐川的话你别放心上,没有什么女人勾搭莫大哥的,那是我一个同学,帮别人看花店的,莫大哥去买花,闹了点误会。” 顾亭亭也没在乎周郁,反正这人一直不言不语的,一个人坐在那儿跟受气包似的。 这会儿顾亭亭简单的把她从云亭那听来的事儿,还有电话漏音,让她猜到了这个人是莫骄阳,随后才有了这一连串的反应,都统统跟杜若交待了,最后,顾亭亭还忍不住对杜若竖着大拇指,“杜姐姐,我一定要向你学习。” 杜若微窘,看着顾亭亭眼里那份斗志昂扬,不禁替白沐川担起心来,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丫头,估计白头发都能早报到好几年。 这一场聚会,终是折腾到半夜方散。 那些想从莫骄阳嘴里打探消息的人,终是以失望而告终,这里面最有收获的,估计就是顾亭亭了,当然,还有一个一直不被注意的人——周郁。 回去的路上,杜若纳闷的看着莫骄阳,问道:“凌晨最后上车前跟你说什么了?” “……” 莫骄阳认真开车,就当没听见。 不过脑子里可是们过凌晨似讥似嘲的话,那小子说,让他下次买花之前给他打个电话,取取经,哥们之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免得选错花。 当时,他可是给了凌晨那小子一个凌厉的眼神。 不过这会儿听着杜若提起,在车子平稳的驶向马路时,莫骄阳状似随意的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 呃?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怎么突然把话题岔开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嘴边噙着笑,目光温柔似水,一边揉搓着莫骄阳伸过来的手掌,还有那五指间的骨节,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白色挺好的。” 莫骄阳嘴角几不可见的又上扬了一些,连说出来的话,都透着芬芳,“我也觉得白色最衬你。” “骄阳,后来跟凌晨一块走的那个女孩是谁啊?”车内在一度的安静之后,杜若突然想起了那个后来上了凌晨的车,却在屋里一言未发的女孩,不知为何,她似乎从那个女孩身上感觉到了敌意。 “是凌晨的女朋友。” 莫骄阳说的漫不经心,却吓了杜若一跳,“新交的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杜若的语气太惊讶,莫骄阳偏头看过来的时候,被她的表情逗到了,似笑非笑的问着。 “我就是觉得那女孩好像年纪不大。”杜若的声音有点弱,可是那里面有一种叫做可惜的东西还是被莫骄阳听了出来。 “然后呢?”幽深的目光里转动着危险的信号,有些被遗忘的信息,似乎正在慢慢苏醒。 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依岚似乎曾经当着莫骄阳的面说过,她一颗挺好的白菜,被猪拱了,还有老牛吃嫩草什么的。 扑哧,一时没忍住,杜若笑出声来,“还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呢。” 这一群人里,她和莫骄阳相差六岁,顾亭亭和白沐川更是不用提了,今天再见到凌晨带来这个,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若是回头武子衍和冷莫璃也都找个年龄小的,到时候大家再往起一凑,可不就成了一堆老牛吃嫩草吗。 莫骄阳似乎与杜若想到了一处,这会儿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276.第276章 两年后 两年后的九月,中秋将至。 杜若和莫骄阳已经定了中秋飞往b市的机票,陪着老爷子和莫首长、贾美云一块过中秋。 两年多的时间,有些事儿,早就被人淡忘了,除了还享受着旅行的莫依岚偶尔会打个电话,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外,连远在国外的莫建国和许梅也说好了这个中秋回来,一块陪老爷子过。 只是事发突然,中秋前两天,贾美云给莫骄阳打了电话,老爷子突发心梗,在院子里摔倒了。 莫骄阳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就给杜若打了过去,这会儿,杜若已经和另一位大夫坐到了一个科室里,罗大夫升了主任,搬到了以前贾美云办公的房间。 这么大的事儿,杜若先跟罗大夫请了假,一边脱白大褂,一边拿着手袋就往外走,匆忙行走间,难免会跟病人或是同事儿碰撞,连声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人就没影了。 莫骄阳原本说要过来接杜若的,只是杜若没同意,怕耽误时间,她自己打车往机场去。 好在医院门口从不缺出租车,才出了办公楼,就有送病人的出租车开进了院里,快步的跑过去,也不问人家送不送,就直接报了去机场。 这边车子开进了公路,杜若就给莫骄阳打电话,“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自己开车,还是打车?” 莫骄阳刚刚又给b市那边打了电话,老爷子送医院了,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莫首长正有参加一个高层会议,全程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医院那边就贾美云自己在照应着。 他到底是不放心,先给黎耀打了电话,让他去帮忙照应一下。 “谢朗开车,我这没事儿,你也别着急,我让阿耀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儿,他会打电话的。” 杜若是知道黎耀的,这两年也来过s市两次,“那就好,爸还是联系不上吗?” “嗯,爸那边是重要会议,就算是秘书接了,也不可能让进会所,不过我跟他说了,等爸一出来,就把爷爷的事儿跟爸说。” “那,要不要给二叔和二婶打个电话?”杜若想着莫建国原本也是要回来过中秋的,要是方便的话,提前两天就提前两天了,毕竟人一到了年纪,尤其还是心脏类的疾病,很容易突然爆发的。 目前没看到老爷子,她也不好做揣测,不过是预防个万一吧。 莫骄阳心下一沉,连着声音都有些重了,“我知道了,先挂了,我给二叔打。” 杜若眼睛一酸,她能理解莫骄阳的心情,那个老人倾注在他身上的精力,比莫首长这个当父亲的倾注的还要多,虽然生老病死终有一遭,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谁又愿意勇敢面对呢? 赶到机场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先一步到了,等在候机大厅入口处,看着杜若小跑的往过来,亏得这会儿机场没有航班停靠,不然,出入的人流一多,她这般的莽撞,指不定要被撞个好歹呢。 即便人流不多,莫骄阳还是大步迎了过去。 谢朗已经被他打发回去了,这会儿手上只拿着两张机票,上前揽住杜若的腰,停在原地,一边让她缓气,一边轻舒着她的背,“还有时间,喘口气。” 杜若点了点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莫骄阳,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依靠一般,“妈是怎么说的,以前不是没听说过爷爷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吗?而且我记得,上次过去的时候,爷爷不是刚做过检查吗,这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出问题了呢?” 莫骄阳眸中一片沉寂,刚毅的面庞仿似有一层冰在笼罩,只不过与杜若目光交织的时候,这层冰又被他掩了下去,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顺便把她嘴边的发丝拢到了耳后,宽慰道:“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等咱们到了那边再说。” 杜若点了点头,知道这会儿再多问也是给莫骄阳添烦扰,索性就等到了b市再说。 上飞机的时候,她给贾美云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知道暂时还在观察,心到底是轻松了一些。 两个人一路上心情都很沉重,从坐到位子上就一直交握的双手就像是在互相汲取力量一般,只要这般握着,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孤单。 等到下飞机的时候,杜若觉得自己的五指都快麻木了,与莫骄阳的五指分开的时候,显得那样的僵硬。 出了机场,来接的人是黎耀。 “骄阳,杜若,你们到了。” 原本可以安排别人的,只是医院那边已经稳定了,黎耀安排了人在那边守着,帮着贾美云打下手,自己亲自过来机场接人,就是怕莫骄阳着急,他是在医院呆过的人,可以把情况描述的更准确一些。 虽然是黎耀接机,可是开车的却不是黎耀。 这会儿,黎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侧着身子,单手把着后座椅,看着莫骄阳庆幸的说道:“送医很及时,找的是心脏方面的权威,没动手术,拍的片子得出来的结果是突发性心梗,据推断,是由刺激所致。” “刺激?”莫骄阳与杜若互视一眼,直接对这两个字提出了质疑。 黎耀点了点头,“的确是受了刺激,医生问过贾阿姨了,贾阿姨当时在楼上收拾卧室,老爷子昏倒的地方是在离门卫不远的位置,是门卫呼叫,贾阿姨才听到的,至于老爷子是怎么受刺激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查。” 莫骄阳明白黎耀的意思,他不是没能力查,而是在看他需不需要黎耀来查。 能依托后背的兄弟,莫骄阳没觉得黎耀会靠不住,而且,他现在也没时间去查这事儿。 “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黎耀一笑,那是自信的笑,也是真诚的笑,“我打个电话。” 莫骄阳点了点头,不去干扰黎耀,而是抓着杜若的手放在膝上,或许是在飞机上抓习惯了,刚刚手里一直空着,倒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开车的司机是黎耀的私人助理,可以说他从打跟了黎耀以后,就没见黎耀笑过,即便是笑,也是虚假的,伪装的,像刚才那样,完全卸下心防,笑中带着阳光的样子,还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b市的交通比s市还要紧张,有时候开车都不如坐地铁。 所以,黎耀在下了高速之后的第一个地铁口那喊了停车。 侧头看着后座的莫骄阳,耸了耸肩,“为了不在路上浪费时间,我建议咱们去做地铁。” 莫骄阳不是多矫情的人,没有豪车不迈步,当初两人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原始森林徒步行走也不是也没干过,这会儿利落的解了安全带,还不忘把杜若的安全带也解开,拉着杜若的手一道下了车。 地铁站台候车的人不少,不过黎耀还是说比起下班的高峰期,这会儿已经好了不少了。 杜若是知道b市的外来人口很多,而且每年都在递增着,这样的情况注定会为城市带来各种隐忧,相比较而言,她到更喜欢s市,那里一样很繁华,人口却没有b市这么多,至少每天呼进嘴里的新鲜空气还能少掉许多尾气排放。 地铁来的时候,三五成群,或拥或挤,站台上的人很快就变得稀稀落落了。 杜若被莫骄阳环在了一处把杆的位置,前面坐的是一位老大娘,这会儿正目光温和的看着她,笑道:“小姑娘找了个好男人。” 杜若抿唇浅笑,扭过头与莫骄阳视线相对的时候,有一种温情的光,萦绕周身。 差不多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吧,黎耀一路带着他们出了地铁站,穿过了马路,又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指着一栋十几层的高楼,“老爷子就住这儿。” 彼时,杜若抬头,太阳的光线正好照在大楼的玻璃墙上,需要挡住眼睛才能看的清。 “走吧。” 莫骄阳拉着杜若的手快步往大楼的方向走去,似乎一路的隐忍正在濒临爆发。 杜若快步的跟着莫骄阳,待迈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开始小跑了。 莫骄阳似乎并未注意到这点,不过杜若也没有要提醒的意思,毕竟这个时候,她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急切。 黎耀直接领着两人往住院部的方向走,进了电梯,按了最顶层,“老爷子被安置在特殊病房,我走之前,医生说差不多有一个小时能醒过来,如果预估没错的话,应该是差不多了。” 杜若只觉得握着男人的大手正在手紧,她指间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只是莫骄阳明显没察觉到自己的紧张。 “骄阳,爷爷会没事儿的。” 杜若用另一只手抓着莫骄阳的胳膊,小声的安抚着。 或许这个时候,莫骄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给予杜若的力道是她不能承受的。 “没事儿吧?”莫骄阳有些歉意的看着杜若。 杜若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未等开口,电梯就开了。 三人出了电梯,便直奔病房,“这里。” 黎耀的确为两人节省了许多时间,尽职的做着自己路标的工作。 不过站在病房边还没等进去的时候,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一眼上边的号码,黎耀眸光一深,抬头看向莫骄阳,扬了扬电话,“我接个电话再进去。” 莫骄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黎耀手里的电话,与黎耀视线相交的时候,点了点头,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这个电话,该是黎耀之前在车上打过的那个,这会儿是送结果了。 “骄阳,你们过来了?” 贾美云听到门口有说话声,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还没等往过走,就看到莫骄阳带着杜若推门进来了。 “妈,爷爷怎么样?” 莫骄阳走到了病床边,先去看看莫伟天的脸色。 杜若则绕过了病床,站到了贾美云的身边,两只手掺上她的胳膊,小心的问道:“妈,医生怎么说?” 贾美云有些后怕的庆幸道:“还好,还好,送的及时,检查的结果也还算喜人,只要醒过来,就算是安全了。” 杜若呼了一口气,这会儿真正见到,真真切切的听到贾美云这般说,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那,还要多久,爷爷才能醒。” 贾美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想了想,“按照医生的意思,这个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刚才我用棉棒蘸了些盐水在你爷爷的嘴唇上,一边再蘸一点看看。” “我来吧。” 莫骄阳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抬手从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拿过刚刚贾美云用过的东西开始蘸了。 杜若和贾美云也跟着上前了,小心的观察着莫伟天的动静,她们都是医生,这个时候病人未必没有意识,昏迷醒来之前会有一段神智不大清明的时候,可是能听清外界的声音,有的时候,身体的一些部位会有小的动作,比如手指颤抖,眼睫微眨,这都是不可忽略的。 “妈,骄阳给二叔打电话了,刚才下飞机的时候,我二叔发信息说正在往回赶,不过估计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 也就是凌晨或是明天早上了。 贾美云点了点头,懊恼道:“我这一着急到是给忘了,亏得你们想着,只是你二叔回来就回来吧,依岚,我看——” “爷爷要是没事儿的话,先不给依岚打了。”杜若这会儿瞧着人了,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所以就别折腾莫依岚了。 而且,她一直觉得莫依岚其实还是没放下,如果放下了,谁会在外面游荡二年多不回来,而且对于许梅,杜若也不知道莫依岚会不会接爱,要是回来了再受刺激,到不如再放松心情,等到真正平复以后,再去面对。 贾美云点了点头,独自撑了几个小时,这会儿终于有人帮她分担了。 “妈,你累不累,先歇一会吧?” 杜若觉得贾美云的面色也不大好,可能是被吓的。 莫骄阳给莫伟天蘸完了盐水,看着贾美云也关心道:“妈,你累了就歇会儿,这块交给我跟若若就行了。” “没事儿,就是刚才一时有些紧张,这会儿松下来了,整个人就像失了力气似的。” 莫骄阳知道那种极致紧张后的放松会让人变得虚脱,这会儿劝贾美云回家也不现实,便与杜若交汇了眼神。 “妈,我陪你下去喝点什么吧,先让骄阳在这儿,一会儿咱们回来再给他带点东西。” “你们没吃饭吧,要不你们两个先去吃饭,我在这守着,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喝的就行。” 贾美云一瞧墙上的时间,可不是过了晚饭的时间吗,再想着这两孩子在飞机上坐那么久,接到电话又是匆匆出来,怕是连中午饭都未必吃。 这样一想,更是催促道:“医院下面有食堂,你们先去吃,你爷爷要是醒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杜若和莫骄阳这会儿哪里有胃口吃东西,不过是想让贾美云放松一下,“妈,你跟若若先去喝点东西吧,我这会儿还不饿,阿耀也在这儿,等回头我再跟他去吃东西。” “对噢,今儿可亏得阿耀这孩子了,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 “我知道了,妈,让若若陪你去吧,爷爷这有我呢,别担心。” 杜若和莫骄阳都这么坚持,贾美云到也没再说什么,拿着手袋便跟杜若一块出了病房。 黎耀挂了电话正好看着贾美云和杜若往出走,两边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话,便进了病房。 “一会儿主治医生应该还会过来,具体的情况,让他跟你说。” 莫骄阳点了点头,目光并未从病床上离开,床上的老人寸长的银丝似乎不再如两年前那样挺立了,或许是因为这会闭目不语的事儿,似乎,生长在身体里那股强硬的生命体征,也渐渐变的衰弱了。 有些事儿,不曾想过,便不曾注意过,当有一天真正面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老人,他以为一直会屹立不倒的人,原来,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眸底发胀,那是一种情绪在发酵。 抬手按了按眉心,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子,看着黎耀,眸沉如冰,“查到什么?” “有人给老爷子送了一份快递。” “关于什么?”莫骄阳绝不相信一份快递就能把莫伟天打倒,真正重要的是快递里面的东西。 黎耀眉眼一挑,里面有杀伐之光,“如果我告诉你寄快递的人是谁,你是否能猜到那里面都装了什么?” 若是给他充足的时间,他一定可以查到里面的东西,可是这会儿,莫骄阳摆明了等着拿结果。 “说。”果决又不拖泥带水,这才是真正的莫骄阳。 黎耀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特种部队里的精英,他一直想要超越,却直到他退役都没有超越的勇士身影,那是一段值得怀念的钢铁岁月,那是他记忆里永远无法磨灭的钢铁岁月。 思绪回转,黎耀说出了一个在莫骄阳意料之外的名字——冯雅倩。 “东西是快递公司送的,不过找快递的人是她冯雅倩,不过她兜了个圈子,雇了一个乞讨的小孩,快递是在那里拿到的,后来送到了老爷子的手里。” 至于为什么黎耀能从乞讨的小孩那里查到这个人是冯雅倩,那就是他的本事儿了。 277.第277章 今时不同往日(跪求,订阅) 时隔两年多,再次听到冯雅倩的名字,还是让莫骄阳意外了一下,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听到的。 沉冷的墨色瞳眸仿如沏上了一层冰,直垂而下的冰锥仿似一把森寒的剑,剑势如虹,杀气浸染,挥剑时那杀伐剐之的狠戾,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他心底的憎恶,恼恨不加修饰的喷发出来。 他的目光直直的撞进黎耀的眼底,线条坚毅的下颌紧绷着,明明是怒焰滚滚的气势,可在开口说话的时候,终因顾忌,而刻意压下了那股怒焰。 眸中幽光闪过,侧头看向床上还没有醒来的莫伟天,沉声问道,“主治大夫还要多久过来?” 黎耀太过了解莫骄阳,以至于在听到他问主治大夫的时候,双眸一沉,心生警惕,答非所问,道:“骄阳,你想干什么?” 不能说他警觉性太强,只能说他太了解莫骄阳。 “不干什么,你不是说让主治大夫跟我说一下爷爷的病情吗?”莫骄阳的目光从莫伟天身上收回,正过身子,双手插进了西裤兜里,慢条斯理的说着。 黎耀眉头微蹙,看着莫骄阳的表情完全是不相信,抬手搭上了他的肩,力道有些重,“骄阳,你别骗我,你也骗不了我,你到底怎么想的,我能猜出个大概,只是这两年b市的形势也在发生变化,年终的总统换届,人选已经十之七八了,以前金字塔尖上的第三把交椅,意外遭遇了滑铁卢,外面传的那些东西都是用来粉饰太平的,到现在,能拉下这么个大人物的人,别说是黎家,就是冯家,也没摸出来到底是谁。 原本坐在第二把交椅的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五月份过后,就把手中的权利快速的转移了,到现在,冯家已经完全接替下来,如果不出意料,年终的评选结果,冯家若不坐上第二把交椅,可第三把交椅也是一定能坐稳的。 骄阳,咱们都生在这样的人家,虽然我现在走了出来,可是你还在局里面。 骄阳,你得三思而后行,你爸调到b市的时间太浅,莫家以前的关系其实未必有几个能用的上的,要说真正有用的,也就是冯家,在必要的时候,能推动莫家再进一步,骄阳,你明白我的意思!” 黎耀看着莫骄阳的目光是郑重而又深切的,那样的目光里有担忧,也有激动,年轻有为,朝中有人,这一次大选过后,也就十年、八年的事儿,只要莫家操作得当,冯家再助上一臂之力,莫骄阳无异于有机会成为本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一届总统。 虽然他到现在唯一摸不清的就是冯雅倩给莫伟天送的东西是什么,能直接刺激的莫伟天昏倒,可是这会儿真不是盘根纠底的时候,就算是要纠,也得等老爷子醒来问个清楚明白,他不想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的话,那样的话,是莫家人自己想的,自己该做的,他只是因为在心里佩服莫骄阳这个人,佩服他的坚忍,才华,能力,所以他才期望有朝一日,他可以大刀拓斧的坐在那把交椅上,将他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阿耀……”莫骄阳偏头看着肩上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竟然凸了起来。 黎耀心下一凛,那是因为莫骄阳的声音沉透中正缓缓的向他施压,这会儿不反抗,不代表他没能力,是不想坏了兄弟的心意。 对,他知道,莫骄阳一定能懂他。 既然懂,黎耀便不再掩饰,“骄阳,我不赞成。” 嗤—— 莫骄阳冷声一呵,偏头挑起的目光里是咄咄逼人的气势,同样是骄傲的男人,差不多同样的身高,这般站在一起,莫骄阳就可以把自己的骄傲演绎的更固执、更任性,那股子强势仿若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看着黎耀的目光是源源不断的迫其妥协。 “阿耀,你该知道,我想做的,便一定要做。” 黎耀摇了摇头,既然已经阻止了,就不介意一力挺到底,“骄阳,冯家这一辈孩子本就不多,咱们老首长膝下空虚,冯雅倩一向又得冯家老爷子的心。 你不知道,两年多前,你给我的那个消息,冯雅倩当时正好在现场,黑帮械斗,伤及无辜,冯雅倩伤了腿,经过全力抢救,才挽回了一条腿,当时医院的建议是截去另一条腿,冯老爷子不认,冯家二房连工作都不管了,直接带着冯雅倩去了国外寻名医,这一去,就差不多一年左右,不过我听说,还是那条腿还是没保住,如今要么就坐轮椅,要么就带假肢,虽然不常出来,可是去冯家提亲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骄阳,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若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儿,能碰到一个肯娶的人就不错了,冯雅倩非但行情未跌,从去年开始,还有些看涨的势头,说到底,不就是冯家态势看涨吗? 谁也没想到,冯家大房竟然有这样的势头。 “冯家那边你也知道,老首长在去年下半年就被调了回来,直接进了机要部门,开始的时候大伙还没看清形势,可是后来随着第三把交椅上那个大人物的种种错误被揭,老首长越来越得重用,第二把交椅上的大人物摆明了要退守之势,这些人就像是一下子看清了形势,今年上半年,冯家的门槛都重修几回了,还有,那个梁家,你听说没?” 莫骄阳目光沉晦如海,凝着黎耀,未曾言语。 黎耀其实也不是真想让莫骄阳答什么,梁家在东边,莫家跟他们几乎是打不着交道的,他不过是想让莫骄阳知道一些b市发生的事儿,当然,这都要扯上冯家。 “梁家大女婿前几年在b市弄了份杂志,做的不错,他有个亲弟弟,比他小了不少,好像跟冯雅倩是同龄吧,我要是没记错,前些年好像就追过冯雅倩,不过那会儿,冯雅倩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像他这种以梁家亲戚还不算正经的头衔的,在冯雅倩面前压根就立不住脚,想来,那会儿自己也打了退堂股,不过从冯雅倩受伤以后,到是他出现的次数最多,听说,冯雅倩去国外治病的时候,他也跟着过去了,现在就连冯家的老爷子都拿他当亲孙女婿看了。” 黎耀一边说,一边看着莫骄阳的表情,看着他脸上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禁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是怕接下来要说的话,被什么人听见传出去,惹下麻烦似的,“还有件事儿,想来,老爷子也听说了。” 莫骄阳挑了挑眉,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黎耀,看着他眉头间深凝的沉重,呵了一声,“阿耀,以前在部队的时候,阿聪才是那个最爱在身上留点什么味道的人,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你这身上也多了让人辨识的东西。” 黎耀嘴角一抽,他这算是被调戏了? 不过他这会儿说正事儿,没功夫跟莫骄阳耍嘴皮子,翻了个白眼,哼道:“骄阳,转移话题上,你比阿聪差的远了。” 莫骄阳沉凝的面色一缓,气息慢慢的平和下来,“阿聪也回去了,沈旸升官了,谢飞说替咱们守着,多培养几个接班人出来。” 黎耀眼睛一酸,吸了吸鼻子,不满的瞪着莫骄阳,“感情牌也没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要做的事儿。一但你触怒了冯老爷子,我怕莫家没有梁家的幸运。” “幸运?”莫骄阳玩味的嚼着这两个字,他到不知道,梁家是真幸运,还是在不幸中挣扎。 黎耀并不知道梁家给莫骄阳和朱崇使过绊子的事儿,这会儿只当莫骄阳不知情,点了点头,“梁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第三把交椅的大人物,原本b市的人都以为第三把交椅的大人物一倒台,最先倒霉的是朱家,可是没想到,朱家到是分毫未动,风雨未沾,梁家却成了第一个倒霉的对象,原本正处于岌岌可危之时,没想到梁家借了赵英杰的光,求到了冯家头上,这个危机,也就化解了。” 这些事儿听着风轻云淡,这会儿说来,也不过是几句话就能概括了,可是真要是细细追究起来,只怕这里面牵扯的,又是多少个利益纠纷,人性丑陋。 “噢,对了,赵英杰,就是梁家大女婿,赵英伟的弟弟。”黎耀说完才想起来,赵英杰是谁,怕是莫骄阳还不知道,索性就一并交待了。 “所以呢?”莫骄阳嘴角弯起一抹薄刃,刃片淬霜,冷冽清寒。 “呃?”黎耀愣怔了一下,抬眸看着莫骄阳的时候,眸心一震,他如何看不出那冷笑之中的挑衅与睨睥之态,甚是狂傲。 冯老爷子行事儿之风,向来诡谲莫测,让人捉摸不透,黎家跟冯家关系也不错,甚至他爸可以说是借了冯老爷子的势一路而起,且不论他与他爸现在是如何的水火关系,只在得知冯家的态势一路飚升之时,他清楚的看到了他爸眼里隐有惧色。 是什么原因让他爸在对自己外公都不怕的情况下,能对冯家隐有惧色? 他其实偶尔也会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他的出发点绝不是为了帮他爸,借力使力,这样的招式,无论在官场,还在是商场,都是通用的。 只是他跟冯首长之间,从来都是部队的情谊,拿到地方,他不想让这些污浊的东西毁了曾经他心里的敬服与信任。 不过这大半年来,冯家低调内敛的行事儿作风并不能掩饰地位的越来越稳固,当然,也掩饰不了冯家排除异己的手段,有些事儿,他知道,是冯老爷子的意思,这个老人就像现在躺在病床上的莫伟天之于莫家而言一样,都是家里的擎天柱,真正说话算数的人,冯首长的性子向来不岌于名利,他之前跟冯首长一块吃饭的时候,能看的出来,他隐有厌色,只是冯家推不出更有利的子孙,冯家二房只能算是中平之姿,不堪大用,再加上冯家又没有可用的孙子,若是冯家真有个莫骄阳这样的孙子,想来—— 有些事儿,总是存着遗憾的。 “骄阳,你不知道,冯老爷子现在对冯雅倩,格外的好,而且这两年随着事态的变化,冯老爷子的性子也有了变化,如果在以前,或许这样的事儿,你开诚布公跟他谈,拿着证据,他都会当着你的面把冯雅倩给收拾一痛,可是现在——” 黎耀摇了摇头,虽然没说,可是莫骄阳却看懂了那里面的意思,张狂自大,听不见其他人的言语,这个时候的冯老爷子,怕是失了那份平和之心。 不过,那又如何? 难不成她冯雅倩一次两次对莫家的人造成伤害,就能被放任逐浪? 对若若的那一次他都没放过,对爷爷,更不可能了! 莫骄阳凛冽强势的目光并没有因为黎耀的话有半分妥协之意,反而盯着黎耀的目光因为自身的气势太强,有反迫其妥协之感。 黎耀突然就觉得无力了,他在部队的时候,每次跟莫骄阳比试都没赢过,这也是他一直佩服莫骄阳的原因。 可是那好歹是动武力,男人吗,就该是这样粗犷的,不合也好,切磋也罢,摆开阵势,该打就打,该杀就杀。 像现在这样苦口婆心,分析利弊的去劝一个人,他黎耀这辈子也就干这一次,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活。 他脑细胞都不知道被杀死多少个了,比签个几十亿的合同还要费神。 可谁让这人是莫骄阳呢,无缘无故的,他没事儿给人当什么挡箭牌。 气势一泄,黎耀一边收回了落在莫骄阳肩上的手,一边摆出一副赖皮相,“好了,好了,我不管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想吧,反正我只有一句话搁在这儿,凡事儿等老爷子醒了再说,不然,你在b市几天,我就跟你几天。” “骄阳,黎耀,给你们带了点喝的。” 杜若和贾美云其实都没心情吃什么,不过是相互安慰的喝了点东西,然后又买了两杯热饮,便回来了。 推开门,杜若挽着贾美云的胳膊,抬头正好看到黎耀和莫骄阳一副哥俩好的勾肩搭背样,莞尔一笑,“刚刚过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小护士,好像是说主治大夫到楼下了,马上就会过来,你们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黎耀转头的时候,已经弯起了嘴角,主动上前接过了杜若手里的方便袋,道了谢,回身的时候,便从里面拿出一杯咖啡,递到了莫骄阳的手里,“小嫂子真周到啊。” 莫骄阳抬手去接,却看见黎耀眉梢眼角正挤着兴味盎然的光,心底指不定又盘算了什么主意。 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这家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 黎耀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还真是不解风情啊,情场老手遇到这种情况,不都应该起身说点什么的吗? 他就纳闷了,像杜若这样柔弱的人,是怎么跟莫骄阳这样的钢铁硬汉相处的? 黎耀眸中隐隐转着八卦的光,从袋子里拿出自己那杯热饮,打开了杯盖,一边喝着,一边跟杜若闲扯:“小嫂子,听说你们医院去年做的那两例大手术,都是你主刀的?” “啊?” 杜若微怔,片刻就反应过来,黎耀说的两例大手术后来在网络上播的挺多的,虽然没有手术室的直拍,不过这种手术的案例在国内成功的不多,病人家属是没钱到国外治,才求到她们医院的,那会儿,其实是三个科室并诊的,真正愿意接的不多,都是多年的老医生,在信心不足的情况下,怕一但失误,悔了英明。 她,算是捡了个便宜吧。 不过那事儿可是把罗主任气炸了肺,一怕她资历浅,手术失败要承受的压力再大,一个不好,病人家属再闹的告上法庭,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没准她的职业生涯也要就此告一段落了。 甚至罗大夫还把连体婴的事儿给她重新翻了出来,她能体会到罗大夫的好意,也不是非要出这个名,抢这个头条,只是觉得那对夫妻挺可怜的,两个无亲无故的人结成夫妻,生养了四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八岁,生活压力大,身体再垮了,几个孩子怎么办? 那会儿她虽然同情,可还是跟莫骄阳商量了一下,好在,莫骄阳给了她极大的支持和鼓励,当时的好多资料,还有方案,甚至是临床上的应急准备,都是莫骄阳和凌晨他们找了国外的关系,还有许梅,也找了国外的导师咨询过,专门给她刻了个盘传了过来,可以说,她的成功,真的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所以这会儿听到黎耀把功劳都落到了她身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方案都是经过研讨的,虽然是我主刀,可是功劳都是大家的。” 黎耀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事儿,消息是他从网上看来的,网页上附带了杜若的照片,当时他还给莫骄阳打电话道了恭喜呢。 “网上那些评论可不是这么说的,有段时间,我瞧着网民中还有情绪激烈的,说什么现在的医生大多只会明哲保身,像你这样有医德的,可是少之又少喽。” 278.第278章 不能再受刺激(一更) “这段话我也看了,不过我到是这些网民的话不可尽信,那次是成功了,这些人就一个劲的恭维,要是不成功呢?” 贾美云还是有些后怕的摇了摇头,当时罗主任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杜若被推上去下不来的时候了,她是一直提着一颗心,生怕一但手术失败之后,再出现什么恶意的抨击,现在的病人不只病在身体上,连心里上也有了疾病,有些时候真不是说医生不能为之,是因为很多次的教训让医生不得不明哲保身。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挽上贾美云的胳膊,赔礼道:“妈,那次的事儿,我没跟你商量,对不起啊。” 其实这话杜若已经酝酿好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说,本来她们来b市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有住上一宿半宿的,还顾不过来说别的话呢,再说,这个话题,她自知对老人而言,的确是让她们担心了,连她爸妈都给她打了多少次电话,还有外公,隔三差五就打来问问,听说,为了上网方便,外公还特意买了台电话,让舅舅给扯了网线,专门在网上守候她的消息,就怕听到谁对她不好的评价。 “我好像听到走廊有人过来了,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夏大夫到了。” 黎耀本来是想借机跟杜若拉拉关系的,可是关系还没等拉好呢,就差点变成批判大会了,所以,赶紧找个借口先闪出去一会儿。 “妈,你看,是不是爷爷的眼睛动了一下?” 杜若站的位置正好对着莫伟天的头,所以,他的这些细节变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好像……真动了……”贾美云不太肯定的低声附和着,不过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莫伟天,半秒都不敢离开。 莫骄阳已经用两手撑着身子,支在了莫伟天的头上方,更好的确认老爷子是不是醒过来了。 “爷爷,你醒了吗?” 试探的叫了一声,小心谨慎,生怕动静一大,惊的他再睁不开眼睛。 “嗯……”莫伟天低低的应了一声,若不是病房里太安静,这样的声音,几乎就听不见了。 莫骄阳、贾美云、杜若,脸上同时闪过喜色,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心情,“爷爷,你能睁开眼睛吗?” 杜若扶着贾美云站到了莫伟天的另一边,探着身子小心的问着。 贾美云也把声音放轻,小心翼翼的说道:“爸,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爷爷,要不要喝水?” 莫骄阳看着老爷子有些干瘪的唇,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眸心又是一沉。 “骄阳,夏大夫到了。”黎耀敲了两下病房门,然后径自推开,引着夏大夫就进来了。 “夏大夫,老爷子醒了,麻烦你给看看。” 贾美云与夏大夫打过照面了,这会儿赶紧迎了上去,“才醒不足两分钟,眼睛也恍惚才睁开,我瞧着到像是有些看不清的样子,还有,老爷子醒了只嗯了一声,还没说话呢。” 夏大夫是知道莫伟天的身份的,自然也不了怠慢,之所以上来晚了,正是因为等他的一个片子看最后的情况,好进一步做病情分析,到没想到,在安全门那儿碰到了黎耀。 黎家大少,b市的风云人物,为了母亲,逼的老子节节败退的人,虽然手段激进了些,可是单论起来,那些家里有儿子的,都禁不住竖一个大拇指,尤其是当妈的,都恨不得把自己儿子养成这样,到时候就算当爸的干点坏事儿,还有儿子给撑腰呢。 夏大夫以前到是不知道这位黎家大少跟莫家关系这么好,不过这会儿看到莫骄阳,大概猜到了一些。 只是这些事儿跟他一个大夫无关,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负责把病人治好。 他知道贾美云原来也是当大夫的,这会儿介绍的很详尽,笑着点了点头,“贾女士,你先别急,老爷子刚醒,可能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脑袋里没有肿块是不可能压迫神经的,我先看看,回头咱们再说片子的事儿。” “夏大夫,这边请。” 莫骄阳让开了自己的位置,侧过身子示意夏大夫近前,一个简单的请的手势,充分显出了他对夏大夫的尊重之意。 夏大夫心里忍不住为莫骄阳加了一分,他是脑科权威,在b市,找他看病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礼待有加的却不多,尤其像莫骄阳这个年纪的男人或是女人,正是得意忘形,享受家族避荫的时候,若是不小心再弄个事业有成什么的,必是得意与张狂尽显,在外面颐指气使的,所以凭心而论,他真不大喜欢给这些达官贵人看病。 看的好了,人家说你是本分还是照顾你面子了,看不好呢,人家说你的名声都是吹出来的,到时候,刮鼻子刮脸的给你一顿埋汰,再弄个水军在网上抨击你,即便不影响你的职业生涯,可是医德也被折腾没了。 “莫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夏大夫看着莫伟天的眼底,虽然是灰色,却不见混浊,又抬手放在了他脖颈下的大动脉,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数着心跳,看着他嘴唇翕动浅浅的嗯了一声,虽然声音弱,可是能分辨出是他发出来的,而且知道他是谁,即便叫不上来名字。 夏大夫一颗心先放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看刚刚拿到手的那张片子了。 直起了身子,嘴角已染了笑意,安抚着床上的老者,“莫老,没什么大碍,你先缓缓,别急着说话,一会儿少喝点水,两、三口就好,润润喉,要是饿了,也先吃些流食,以清淡为主。” 莫伟天点了点头,眸中一片安宁之色,没有半分的彷徨与害怕。 就像是之前晕倒的事儿,也如同没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夏大夫交代完,便侧身看了一眼贾美云,说道:“贾女士,我刚刚把最后一张片子拿过来了,家属谁跟我去一下办公室?” “我去吧,妈,你跟若若在这照顾爷爷。” 莫骄阳看了一眼贾美云和杜若,眸光回转的时候,又半蹲下了身子,眼睛正好与莫伟天侧着的眼睛对上,勾了嘴角,“爷爷,我去跟夏大夫看看,回头开点药,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跟阿耀一块给你带回来。” 莫伟天摇了摇头,心下却并不紧张什么,一般大夫只有对重病患者才会偷偷摸摸的让家人跟着出去,像夏大夫这样,当着他的面就能说的直白的,必然是病情不严重。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就是惊到了。 “去吧。”声音有些虚弱无力,想来也是昏迷的时间长了,再加上年纪大了,连抬手的动作都变的费力。 “爷爷,那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妈和若若说,我和阿耀一会儿就回来。” 莫骄阳又交代了一句,看着莫伟天点了头,这才起身跟着黎耀一块随着夏大夫出了病房。 莫伟天的片子被夏大夫挂在了办公室专门用来看片子的灯箱上,按了开关,瞬间就能清晰的分辨出哪里是阴影,哪里是空白。 只是对于莫骄阳和黎耀这种只有简单医学常识的人而言,这样的片子,无疑是天方夜谈。 “夏大夫,这片子说明什么?” 夏大夫理解病人家属急切的心情,也不拖沓,食指在片子的阴影处游走,尽量简单的说道:“莫老是因为情绪突然激动而引起的脑血管梗塞,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脑梗,不过,这并不严重,从片子上看,莫老的身体原本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这次突发昏厥,应该也是一个好事儿。” “好事儿?”黎耀不明所以,“这么大岁数的人,突然昏厥不该是极危险的事儿吗?” 莫骄阳虽然没说话,可是眸子里的光也越来越沉了。 被质疑,夏大夫到是半点尴尬未现,手指指到了一处脑动脉,剖析道:“这里,应该是之前的检查没做过,发现轻微的原发性蛛网膜下腔出血,是一种比较凶险的急性脑血管病。” 莫骄阳目光森然的盯着夏大夫指的位置,那是一个人的脑袋,他虽然知道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先进,对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可以进行重组拆装,可是这个器官若是变成脑袋的话,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既然是轻微,是不是就不需要做手术?” 莫骄阳问的慎重,甚至这几个字每一个都能分解成单独的个体,然后每个字上面都闪着金星,一个一个逐序徘徊排开。 夏大夫点了点头,“这种病如果发作的话,通常是因为情绪过激或是用力过猛才会引起的,也就是说,它是一个急性病症,临床表现,与莫老现在出现的昏迷状况有些相似,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直接昏迷的,因人而异,有些人或许只是呕吐,或者头痛。” “夏大夫,你能简单的跟我们说一下老爷子到底发病跟这个有没有关系,或者说,老爷子这次发病跟这个要是没关系的话,出了院,是不是要有什么注意的事项?” 黎耀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不如痛快利索的说点大白话,免得心脏跟着一上一下的受折腾。 夏大夫想了想,简明扼要道:“这么说吧,人上了年纪,心脑血管疾病就会随之而来,老爷子这次送医及时,虽然是突发,可是并不重,之所以说是庆幸,是因为一般的身体检查不会注意原发性蛛网膜下腔出血这样的病症,而这次脑核磁可以说直接对莫老的脑组织系统做了一次筛查,结果,还是很让人欣慰的,这点毛病目前用药物就可以控制住,只要保证以后心情愉快,不要情绪变化太明显,像大喜,大悲,这都是老人的大忌。” “也就是说,保证这几样,就可以让我爷爷安然无忧了吗?” 莫骄阳纵使再强势,在医生面前,也患了任何一个病人家属都会患的毛病,总想从医生的嘴里得到一个绝对的答案,就像是他嘴里说你一定不会死,一定能长生不老,也会实现一般。 夏大夫自然不会给这样的答案,“莫先生,心脑血管疾病,没有任何人保证什么时候会发作,对于人体,它其实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过因为有可预防怀,所以才减少了它爆炸的契机,不过像莫老这样,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人,尤其要隔外注意,千万不能再惹他生气,因为这次真的该是庆幸,只是轻微的病症,不够成生命威胁,可是得过这种病的人都知道,最怕再得一次,因为每爆发一次,就会比前一次严重十倍,甚至几十倍,更有可能——” “好了,我知道了,需要准备什么药,回头下方子就成了,我爷爷,还是要麻烦您了。” 莫骄阳第一次在答案面前变的怯懦了,不想听夏大夫嘴里说出任何一个不好的消息,反正他不会让那样的事儿发生的。 黎耀也是难得看到莫骄阳还有选择逃避的时候,若是平时,少不是要替他宣扬一番,跟兄弟们分享一下,只是这会儿,显然不是时候。 两人从夏大夫的病房出来,黎耀拍了拍莫骄阳的肩,以男人的方式安慰着,“骄阳,你们家两个大夫,你还不知道大夫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啊?” 明明是安慰人的话,可是说出来,怎么就像是变了味呢? 黎耀咂巴咂巴嘴,看着前面径直走着,不理他的男人,大步跟了上去,勾着肩道:“不是说给爷爷带点吃的回去吗?” 莫骄阳其实心绪很乱,夏大夫的话就像是一个警钟时刻敲响在他的脑袋里,那时针与秒针滴嗒转着的声音就仿似每次拆弹时那定时器跳动的声音,每一下都在提醒着他时间的紧迫,每一下又在提醒着他不能心慌,谨慎小心。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莫家的顶梁柱会倒。 可是刚刚在病房里,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 因为夏大夫的话,他看到了希望,可是夏大夫在给了他希望的同时,又给了他无尽的压力,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话可以控制不让大脑的情绪起伏。 莫家要做的事儿,每一步都是要精心长计,步步为营,这些儿,怎么可能不需要大脑的运转,b市这边根基初成,有许多事儿还需要老爷子去操心,去做,谁又能说,这些事儿一定就顺顺当当的,老爷子就一定能平心静气的去操作。 谁也保证不了。 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工作上****平心静气,可想而知,老爷子要做的事情,比他那边半点也不轻,他拿什么保证让老爷子平稳心情。 还有,他到现在还没问到冯雅倩到底给老爷子看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不只成了他的疑问,还成了他的忌讳。 该不该问都不成问题了,现在是他敢不敢问,他怕一但问出来,老爷子的情绪再受到影响,到时候,真要是像夏大夫说的,刺激了脑部神经,一下子再发生什么皮下出血的事儿,他可真是懊悔不迭了。 “阿耀——” “喂,你停下来,事先打个招呼啊。” 莫骄阳停的太突然,黎耀步子急了些,一下没站稳,直接就撞了上去,要不是莫骄阳反应灵敏,快速的闪到一边,估计两人就会在这医院的走廊里来个大拥抱了。 若是被哪个好事儿的拍了去,指不定就传成什么好基友呢。 黎耀摸了摸鼻子,莫骄阳躲的急,他是直接撞到了墙上,回头还想抱怨,却看到莫骄阳眼底暗沉,如深夜的海浪,正欲掀起波涛,声音一滞,缓了口气才道:“又是什么差儿事儿?” 莫骄阳的目光越来越冷,目光看着黎耀迫势而逼人,“我要知道,她给我爷爷看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时候要?”黎耀知道莫骄阳一定是受了夏大夫那番话的影响,所以才不敢跟老爷子要的,可是又不想放弃这条线索,自然就要另辟蹊径。 “尽快。” 黎耀挑了挑眉,转身就往电梯口走,“我不去看莫爷爷了,你帮我问个好吧。” 潇洒利落,黎耀在进电梯前抬着左手对后面晃动了两根手指,然后就进了电梯里。 莫骄阳转身从安全通道上楼,回了莫伟天的病房。 杜若和贾美云本就是当大夫的,对于夏大夫的表面轻松,她们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这种轻松是真是假,所以,一边照顾着莫伟天,一边等着莫骄阳回来。 病床头部摇起了四十五度角,莫伟天舒适的靠着,神情已经柔缓下来,甚至还能说两句完整的话了。 “骄阳,你回来了,阿耀呢?” 贾美云目光一直搜向门口,所以在莫骄阳推门的时候,就起了身。 杜若刚用温水投了毛巾给莫伟天擦手,擦脸,这会儿前倾着身子,偏头看了一眼莫骄阳,笑了一下,便转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爷爷,擦擦会舒服些,之前打了药,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挺好的。” 莫伟天任着杜若给他擦手,一双清灰的眸子隐有歉疚与痛意,一闪即过,很快就消失的无踪无影。 杜若垂着头,并没注意到这样的变化,抬起头时,笑了一下,“爷爷,擦好了,让骄阳陪你说说话吧。” 279.第279章 我不是怕你唬弄爷爷吗! 看到莫伟天神智清醒了,莫骄阳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下来,随手关上了病房的门,迈步走到病床边,没有去拿一旁的椅子,而是挨着莫伟天的手边坐了下来,一边端看着莫伟天的脸色,一边直言不讳的说着,“爷爷,夏大夫说这次是轻微的脑梗,正常治疗,没有大碍,不过,核磁片上显示了脑动脉有原发性蛛网膜下腔出血的轻微症状,这是急症,最忌情绪激动,胸闷郁结,所以这次出院,我想让你跟我一块回s市去。” 莫骄阳说的很慢,尤其涉及到专业术语的时候,他更是刻意放慢了速度,就像是怕莫伟天听不清似的,当然,他也没有刻意的把病情渲染的有多严重,就这样平铺直叙口吻,没有掺杂任何的个人感情,直接切断了让莫伟天会生出诸多联想的机会。 莫骄阳深知,对一个睿智的老人,隐瞒并不是最好的方法,开诚布公有的时候看似是一种风险,可是对一个经过岁月磨砺而拥有了坚强心性的老人而言,真正打垮他们的,永远不是真相,而是覆在真相上面的层层迷雾。 果然如他所想,四目相对,他承受着被审示的光,因为心中坦然,所以目光也是坦荡的,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变化。 当然,莫骄阳这张脸上的表情向来就不丰富,如果真想找变化,估计也就杜若能让这张脸生动起来。 对视一会儿,莫伟天终于笑了,阂了一下双眼,像是掩盖什么,刚刚多少还有些紧绷的肌肉渐渐的松驰下来,连带着心里提上的一口气也缓了过来。 眼皮再次撩起,又恢复成了沉敛儒雅的模样。 “我在b市呆着挺好,有几个老朋友,没事儿还能凑一块喝喝茶,下下棋,你妈现在也没去工作,自己又是医生,在家照顾我也挺方便的。” 莫伟天的声音不高,却是不容反驳的,话落,便摆着手撵人,“好了,听你妈说,你跟你媳妇也是赶飞机过来的,我这也没事儿了,你们该回回吧,别在我这耽搁了。” 莫骄阳眉头一蹙,不动声色的盯着莫伟天,若说刚刚是接受审示的话,那么这会儿,便是角色调换。 “爷爷,晚上的飞机不安全。” “……” 或许是莫骄阳说的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莫伟天愣了一下才瞪着眼睛哼了一声,“那以前也没见你少做。” 杜若有些摸不准莫伟天是真想让他们回去,还是怕耽误他们的工作,才急着催他们回去,不过瞧着莫骄阳的意思,怕是没看到老爷子病情稳定,是不会这么快回去的,所以她也就顺着莫骄阳的话说,“是啊,爷爷,这两天雾霾厉害,前天网上还传了一张图片,就是晚上十点钟左右,飞机无法降落,盘旋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被迫返航,不过图片下面的注解说返航图中差点就出了意外事故,要不是机长经验足,怕是一飞机的人,就都遇难了。” “爸,我看杜若说的对,这新闻咱们在家不也看了吗,那会儿您还说,以后出门还是坐火车安全呢。” 贾美云被杜若这么一提,也想起来了,自然也不赞同莫骄阳他们赶晚上的飞机回去。 一敌三,莫伟天惜败。 “那你去问问大夫,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出院?” “爷爷——” “爸——” 异口同声,三人步调一致的看着莫伟天,只觉得这老爷子思路变化太快。 莫伟天没理贾美云和杜若,说话就看着莫骄阳,“你刚刚不是告诉我,夏大夫说我没大碍吗?既然没大碍,就别占着公家的便宜了,这医院里病人那么多,我以前来做检查的时候,看到走廊里还搭着病床,又不是旅店,像什么样子?” 莫伟天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明明该是高风亮洁的,可是在莫骄阳听来,总像是急于掩盖着什么。 他绝不相信莫伟天这种不安来自于对自己病情的不确定,他的性子,是莫伟天从小看到大的,不可能不知道,他若撒谎,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莫伟天。 那么,这会儿,他感觉到的这份急切,又来源于什么? 水有源,树有根,莫骄阳有一种感觉,莫伟天在阻止他们回家,回b市的家,难道…… 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眸光一沉,如有漩涡在刮,他大抵能猜到一些,不过夏大夫的话,言犹在耳,为了不刺激莫伟天的情绪,至少他要表现的像不知道一般,然后再想办法在不让莫伟天知道的情况下,回家一趟。 心下有了打算,莫骄阳就搬出了权威人士的话,“夏大夫说了,您还得留院观察几天,而且,给您开的药都是三天的量,三天以后,还有一次血样化验,所以,最快也要四天后才能出院。” 莫骄阳说完,也不给莫伟天反驳的机会,直接起身,招手让杜若过来,把杜若的手攥在手心里,才看着贾美云说道:“妈,你跟若若在附近找个酒店休息吧,明天早上过来也方便,我今天晚上在这陪爷爷,回头再给我爸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就行了。” “那也行,b市这交通真是让人头痛,一个单程,搭在路上的时间最少也要一个小时,我跟若若在附近找个酒店,明天早点过来换你,等你二叔和二婶到了,再多加个房间,免得来回折腾。” 贾美云一想到出门堵车,头就痛,再加上今天提心吊胆的过了大半天,身上也确实没有再折腾的力气了,能就近解决,真是再好不过了。 贾美云去拿手袋,莫骄阳就牵着杜若往门外走,开了病房门,到了走廊,一手揽过她的腰,低声嘱咐:“到酒店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醒了,二叔和二婶应该就到了,医院那边别忘了给罗主任打个电话,实话实说就行,请四天的假,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回去,回家歇一天再上班。” 这两年来,莫骄阳这样细致无微的话语几乎每时每刻都会钻进她的耳心,早上为她准备早餐,出门的时候会叮嘱她午饭要及时吃。 到了中午,明明早上才叮嘱过的人,又会掐着点的问她,去没去吃,吃的什么,荤菜有什么,素菜有什么。 那会儿,她还开过玩笑,说他完全可以去考个营养师的证了,简直是太面面俱到了,没准以后不干市委书记了,就能改行当营养师了。 杜若眸中笑意隐隐,看着莫骄阳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调侃道:“你见我什么时候撒过谎?” 莫骄阳一噎,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我说错了,我的若若是诚实的乖宝宝。” 杜若吐了吐舌头,心道:可不是宝宝吗,这两年多,她真快成了莫骄阳的宝宝了,事无巨细。 不过她其实更想要一个属于她们的宝宝,只是不知道是她身体的问题,还是莫骄阳的问题,明明两个人都挺努力的,却一直没有结果。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揽上了莫骄阳的腰,声音刻意压的低一些,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爷爷的病,真没事儿吧?” 莫骄阳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睨着杜若,“我的样子,像是在撒谎?” 杜若被莫骄阳看的有些微窘,连忙摇了摇头,讨好道:“我不是怕你唬弄爷爷吗!” “……” 杜若被莫骄阳这般无声的看着有些不自在,松了虚搭在他腰间的手,“妈应该心里也惦记着呢,一会儿我跟妈说一声,你进去照顾爷爷吧,晚上困了,在沙发上凑和一宿。” 话虽这样说,不过杜若想着那一米半的沙发长度,容下莫骄阳这一米八几的个了,好像,真是有些吃力。 贾美云很识时务,看着杜若和晨骄阳先出去,便等了一会儿,等到小两口又开门进来,杜若跟莫伟天说了再见,才又交代莫骄阳几句,出了病房。 上了电梯,杜若就把莫骄阳的话又跟贾美云说了一遍,贾美云还真跟杜若想到一块了,这会儿不禁失笑,“咱们啊,这都是标准的职业病犯了。” 杜若一想,可不就是吗,习惯了给病人报喜不报忧,回头把情况跟家属细聊,可不就是医生的职业病吗。 从门诊大门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左右了,看着外面的天气,杜若跟贾美云相视一笑,真没想到,刚刚被她用来搪塞莫伟天的借口,这会儿竟然一语成真了。 “b市这雾霾也算是一大景观了,走,咱们娘俩,难得有这机会,一块欣赏欣赏。” 贾美云小幽默一把,还不忘拿出一次性口罩塞给杜若,“以前没来b市的时候,都是从电视,报纸上看雾霾奇观,那会儿想着,朦朦胧胧的,夜景到是别有一番风趣,只是真到了现在,置身其中啊——” 杜若看着贾美云无奈的摇头,眨了眨眼眼睛,说道:“我上学那会儿,老师教个成语叫云山雾绕,那会儿年纪小,不大懂,老师就让我们看《西游记》,说那里面孙猴子偷吃蟠桃的时候,身边不就云山雾绕的。” 贾美云笑道:“教你们的老师到是懂得因材失教,那么小的年纪,背课文都是死记硬背,哪里知道什么叫融会贯通,能想到这个法子,也难怪你能记这么久。” 杜若笑着又说了些童年的趣事儿,婆媳两个走在浓雾中,到有了几分苦中作乐的兴致。 病房里,莫骄阳想着莫伟天还没吃东西,瞧了眼时间,想了想,“爷爷,我出去给你买碗粥吧?” “别折腾了,我还不饿呢,你要是饿了,就下去找点吃的,我有些困了,还想再睡会儿。” 莫伟天表现的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胃口缺缺,似乎为了配合他的困意,还应景的打了个呵欠。 莫骄阳一边把床头摇下去,一边说,“那您先睡吧,我守着你。” 等到床放好,莫伟天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嗯了一声,“折腾了大半天,怕是没吃饭呢吧,你去找个地方吃口饭,我这没事儿了,要是不放心,找个看护就成了,左不过一小时,半小时就回来了。” 说着话,莫伟天已经闭上了眼睛,只是刚闭上,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一下就从床上又坐了起来,“我来的时候穿的外衣呢?” 呃? 莫骄阳转头在病房里看了一圈,沙发上没有,病床上了没有,这是个独立的病房,不过没有套间,唯一方便的就是有个独立的卫生间,整个屋里可以说一目了然。 “你看看病床下面,有没有行李袋?” 莫伟天似乎比莫骄阳还要了解医院的结构,抬手指着床底下,笑道:“哪有住院的人床底下不放东西的。” 其实这事儿也不怪莫骄阳没想到床底下,只是一般床底下放的都是洗漱用口,衣服就算是不挂起来,也可以搭在沙发上,只是他却忘了贾美云是一个人照顾的莫伟天,一时疏忽也是难免的。 “是这件吧。” 莫骄阳从床底下把莫伟天的外套拿了出来,一件长袖的宽松外衣,里面有一层薄衬。 这个季节,正是气温变化无常的季节,早上出门还有凉风送爽,不到中午,又热气扑鼻了,年轻人火力旺的,一般只穿了长袖衬衫或是t恤就可以了,中午热了,把袖子一撸,既省事儿,又方便,可是像莫伟天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外面已经习惯了加件外套。 莫伟天抬手接过莫骄阳递给他的衣服,随手翻了一下衣服兜,摸到了钥匙,想了想,抽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然后才把衣服递给了莫骄阳,“晚上凉,搭身上,省的冻着。” 莫骄阳接过外套的时候,仿似不在意的瞄了一眼病床枕头下的钥匙,这般欲盖弥彰的做法,让他心里之前那个想法,越来越浓烈。 不动声色的把外套放到了沙发上,上前帮着莫伟天盖好了被,看着他闭上眼睛,才小声道:“爷爷,我去让护工过来,肚子饿了,去吃个饭,有事儿,你给我打电话。” “嗯,去吧,去吧,没事儿。”莫伟天像是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哼哼的应着。 莫骄阳虽然这么说,可也等了一会儿,看着莫伟天像是真睡觉了,才起身去叫了个护工进来,然后嘱咐了两句,就下了楼。 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可是又担心病房里出现临时情况,便只在一楼的小超市买了盒方便面,又放了两根火腿冲饥。 老板说方便面得泡一会儿,让他先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一下。 莫骄阳想了想,隔开了几步,拿着电话给黎耀打了过去。 吃过了饭,不过二十分钟不到,便回了病房,护工尽职的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手机,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 床上的老人有浅浅的鼾声传来,莫骄阳看了一眼护工,五十来岁的阿姨,人很忠厚,似乎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快速的众沙发上站了起来,步子极轻的迎了过来,“睡着了,挺好的,听这动静,没事儿。” 护工说完,见莫骄阳没言语,想了想,还是从衣服里拿出刚刚莫骄阳给她的一百元红纱,攥在手里,要递不递的笑道:“还不到半个小时,要不,你再换一张。” 说完看着莫骄阳还没有接话的意思,护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没带零钱,找不开。” “嗯,不用找了。” 啊? 一个小时一百,只看着一个睡觉的老人,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差事儿,只是现在才二十分钟,家属就回来了,她这钱,拿的多少有些心虚,不过瞧着人家家属身上穿的那衣服一看质量就极好,想来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零头了。 护工一边道谢,还不忘为自己招揽生意,“那莫先生,下次要是再有需要,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名片拿了出来,原本想要递到莫骄阳手里的,不过递出去的时候,手就顿了一下,一侧身,放到了病床上。 黎耀从医院出来就安排人去办莫骄阳的事儿了,这会儿还没回家,正跟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接到莫骄阳的电话,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往医院赶,赶到的时候,也差不多晚上十点多了。 “这该死的雾霾,一路上连红绿灯都看不清,要不是我这车技好,指不定都得发生多少起交通意外了,不过,估计很快就能有罚单下来了。” 莫骄阳站在病房的走廊上,看着黎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状似安慰,“没事儿,雾太大,照不清车牌号。” “……” 黎耀抚额,“当官的不都该关注时事经济吗?网上这些段子,你也看?” 莫骄阳眼角微挑,那意思,像是在说,当官的就不能上网聊天? “对了,火急火燎的叫我过来,什么事儿?” “你去我家一趟,看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黎耀抬手无语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眼睛瞠大,看着莫骄阳一副坑人不浅的表情,“你想让我飞天遁地的小贼?” 莫骄阳撇了一眼黎耀,不紧不慢的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分明是莫伟天之前塞在枕头下的那串,“能够飞天遁地,也是一种本事儿。” 280.第280章 香肠的尺寸 黎耀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还没放下来,目光就在莫骄阳的手上和脸上来回游荡,这男人用一串钥匙来鄙视他没那个飞天遁地的本事儿? 可就算不能飞天遁地,他黎耀好歹也是特种部队里培养出来的高精尖吧,翻墙入室,撬锁开保险柜,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怎么就被这家伙嫌弃了呢? 说实话,他一开始听到莫骄阳让他干这种事儿的时候,是真有些郁闷,以他的本事儿,正大光明,两天的时间,足以弄个清楚,何必非急于一时,还得顶着宵小之名。 可是这会儿,他不这么想了,心里连讽带嘲的哼哼两声,七尺的汉子哪能压的下被鄙视的火。 一挑眉,一展肩,脸上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样子,修身的衬衫包裹着健硕的体格,中线上的扭扣挣的扭曲,仿似在下一秒就会因为肌肉太过发达而撑破那层可怜的布料。 偏偏,他状若未觉,两只手闲适的插进西裤的口袋里,却悄悄握了个拳,哪怕是虚的,也代表他拉开了阵仗。 下颌一扬,仿若没看见那串晃荡的钥匙,耸了耸肩,挑衅道:“给个布局图吧。” 呵呵—— 莫骄阳嘴角一勾,有些画面在记忆里又被翻找了出来,像现在这样意气用事的黎耀,有多久没看到过了,记忆里,还是初入部队的时候吧,同样优渥的家庭环境,同样机敏的自身素质,同样不可一世,骄傲却不自大的本性,同样彼此暗地里叫着一口劲儿,谁也不服谁,然后在一次次的任务,一次次的比试,甚至一次次的出生入死之后,不仅缔结了深厚的情谊,也奠定了彼此在各自心里的地位。 这会儿,看着他又像是回到了少年时的冲动,一个恍惚,钥匙就被他收了回来,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半张烟盒纸,内里是他粗略画过的莫首长那套房子的房间布局,标明了哪间是莫伟天的卧室,哪间是书房,当然,他要找的东西,在那样匆乱的情况下,有没有出现在家里,一时也摸不清,不过医院显然是没有。 食指和中指夹着半张烟盒纸递了过去,看着黎耀拿到手的时候,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楼下的警卫是真枪实弹,楼里的监控有远红外线,自己多保重。” 呃—— 黎耀嘴角狠抽,手里的烟盒纸瞬间就变成了烫手山芋,真恨不得一拳砸在莫骄阳的脸上,给他钥匙就给他钥匙吧,非得摆出一副瞧不起他的嘴脸,等他上勾了,人家再跟他说,阿耀啊,兄弟担心你啊,那地方危险啊,现在临进大选,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各个家属院都加强了戒备,这些高层领导的住宅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防范,阿耀啊,你得当心啊。 莫骄阳哪里瞧不出来黎耀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呢,不过他也不在意,就当是为了白天的事儿让这小子吃点教训,“快去快回。” 本来是想锻炼锻炼他的,真怕他一身骨头从部队下来变懒了,不过这会儿没那个多余的时间给他浪费,“我电话开静音,回来到门口再给我打电话,后半夜我二叔和二婶应该到了,你再跑趟机场。” “……” 有句话,到了嘴边,被黎耀深深的压了回去,只是转身的时候,目光还有些哀怨,心里深深的愤慨着,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莫骄阳的长工呢? 可是人家雇长工都得管馄饨,他到这会儿,除了灌几杯酒,填肚子的可是一样都没进啊。 “噢,对了,你爸没在家?” 虽然他手上拿着钥匙,可是大半夜的,登堂入室,真的好吗? 莫骄阳一个眼神撇过去,连句话都没有,黎耀成功闭嘴。 又走了两步,黎耀又回头来了一句,“回来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 “不用。” 言简意赅,莫骄阳一副不打算再说的态度。 黎耀有些厚脸皮的看着莫骄阳,憋了半天,来了一句,“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心里再难过,也得把肚子喂饱了。” “……” 莫骄阳淡眸轻眯,身上有一种危险的信号随之而发,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带半分尖刻,“楼下的泡面不错,滚开的水,很有口感。” 黎耀吸溜一声,那是被馋的,头一次听到方面泡想流口水,咬了咬唇,轻哼一声,扭身时低低呢喃着,“等会回来,一定让买上四碗,吃两碗,扔两碗,哼,咱也当回土豪。” 不得不说,黎耀的来去让莫骄阳的神经松散了不少,转身看了一眼病房门,没有急着进去,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呼吸,鼾声依旧,虽然不重,可是隔着一道门板,还是轻易的传了出来。 单手插在兜里,正好碰到了电话,想了想,拿出来看了眼时间,按了开锁键,在信息页,发了个短信出去。 “睡了吗?” 酒店很好找,杜若和贾美云要了个标准间,两张床,洗了个澡,便躺下休息了。 贾美云原本要给莫首长打电话的,凑巧的事儿,两人在酒店前台做登记的时候,莫首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想来是秘书把情况说了,不过莫首长一时半会怕是过不来,她隐约听着,那边今天晚上的会议怕是要开个通宵。 杜若怕手机太亮影响到贾美云,所以便把被子罩在了头上,刚按键子准备回复,就又进来一条,“别用被子捂着脑袋,呼吸不畅。” 随后又加了一条,“今天晚上有雾霾,别开窗户。” 杜若手指基本上就停在了手机键子上,看着连续进来的三条短信,嘴角勾起了笑意,等了一小会,才开始编辑回复。 “妈睡了,我还没睡,你呢,我这边没开窗户,酒店的客房能看到医院的大楼,不过看不到住院部,爷爷怎么样了?你晚上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叫份外卖送去吧。” 杜若记得刚才在酒店的前台看到有送餐的单子,一般的酒占都是只提供早餐,不提供中餐和晚餐的,所以附近总有一些临近的商场讨这个的机巧,为客人送菜单,招揽生意。 “不用,楼下有小超市,我吃了方便面,还有香肠,很不错。” 莫骄阳似乎对楼下小超市的方面便和香肠真的是记忆犹新啊,今天晚上已经第二次夸起了,只是不知道当时以他三口就解决了一桶方便面和两根香肠的速度,是如何品味出这个不错来的。 “你不是不喜欢吃香肠吗?” 莫骄阳一向不喜欢她吃速食,尤其是方便面和香肠,以前有李婶在的时候,都是在家自己做,做好了给她们送一些,美其名曰,干净,卫生。 发完信息,杜若就等着莫骄阳回复,只是等到手机屏幕暗了下来,也没等来信息,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眼皮也有些沉了,想着,要不就告诉他,她睡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刚这么想,手指还没碰到手机屏,屏幕就重新亮了起来,然后一条新消息就闯了进来,食指点开,上面的几个字,一下子就让杜若脸红了。 “每次看你吃的挺开心,所以就想尝试一下,不过好像尺寸小了点,整根塞到嘴里,好像还有空余,我只是在想,难道是尺寸的关系?下次换个大根的再试试。” 呃—— 杜若脑子里嗡的一下就炸开了,这男人,明明正正经经的说话,怎么就能联想到这样的事儿上去。 她怎么会听不出男人的话外音,分明是说两人做那种事儿的时候,有时候,他想了,她大姨妈又来了,难免会不方便,所以就用了那样方法,不过次数不多,可是每次做完,她都觉得自己的嘴巴完全撑的闭不上了,腮帮子也麻木的没有知觉,两只手要揉好一会儿,才能缓和过来。 或许是被子捂在头上真的让她的呼吸不畅了,听着隔床贾美云的呼吸声越来越顺畅,平和,杜若悄悄的把被子从头上拿开一些,脑袋接触到新鲜空气的时候,连脸上的热度都消了一些,没有那么烤了。 抬手看着手机屏幕上男人随后附过来的一个小表情,一个小人的头像嘴边淌着口水,在图像里表示馋的意思,配上男人刚才那句话,看的杜若既好气,又好笑。 食指快速的在手机屏幕上输了几个拼音,打出来的字就是,“我睡着了,没看见。” 按了发送键,杜若觉得自己掩耳盗铃的本事儿真是越来越强了。 把手机放到一边,抬手拍了拍面颊,热度还没有下去,不过已经好了很多了,呼了口气,闭眼,心里想着,就算是男人回过来也不看了,坚决不看了。 莫骄阳站在医院的走廊,背靠着两窗之间的墙臂,一手插进了西裤口袋,一边摆弄着手机,微低着头,嘴角有可疑的笑容溢出。 若是这会儿,这一幕,被黎耀看到,指不定又得嗷嗷大叫,不顾形象的上前去抢,看看方便有本事儿把冷面神变成温暖大叔呢。 “妈给爸打电话了吗?” 没有再逗杜若,莫骄阳问了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杜若明明心里告诉自己,再来短信,一定不看,可是看到手机屏又亮了起来,还是没忍不住诱惑,抬手不争气的拿了过来,点开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内容,又开始庆幸,要是不看,不就耽误正事儿了吗。 杜若哪里知道,莫骄阳这话里自有圈套。 “爸好像还没开完会,打个电话过来了,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去医院了,通宵会议,最早也要明天中午能过去。” “嗯,家里有李嫂,不用担心。” “李嫂出门旅行了,爷爷没跟你说?” “旅行?”莫骄阳到真愣住了,恍惚才想起来,上次回来的时候,贾美云还提过,李嫂在家里干了好些年,没儿没女也没出去过,今年中秋给她放个假,让她出去旅旅行。 “是啊,妈说给李嫂报了个团,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妈的意思是想着李嫂要是有机会能碰到合眼缘的男人,趁着现在身体还错,再找一个也不是不行。” 贾美云给李嫂报的团,就是一家相亲节目组织的中老年单身集体旅游的活动,虽然费用是自理,可是这样的相处,半个月的时间,大集体的生活,可以从细节深处,很好的了解对方的品格,不会盲目的因为几面就被对方的花言巧语,别有用心所魅惑,到时候上当受骗可就真坑爹了。 不过贾美云也说了,李嫂未必有这个意思,她只是想让她老年有个保障,虽然莫骄阳和莫依岚对她也很尊重,可是毕竟非亲非故,照顾也不会像老来伴那样的贴心。 杜或到是挺赞同的,所以这会儿跟莫骄阳说的时候,还发过去个轻快的笑脸,“好了,我睡了,怕明天早上起不来。” 莫骄阳回复一条“睡吧,宝贝。” 刚想把手机再放回兜里,手指顿了一下,找到了黎耀的电话号,编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彼时,黎耀正把车停在莫首长所在的房产的大门外,看着门口警卫室的方向,踌躇着是翻墙入内呢,还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不然,走进去是不现实的,一堆的登记手续是必然要添的,不过要是翻墙的话,碰到家里有人? 他想着莫骄阳眼神里的意思,怕是莫首长未必在家,可是像莫家这样的人家,应该会有阿姨,保姆的吧? 他怎么就没想起这茬呢,他要是翻墙,保姆看到了会怎么想?明天早上一问警卫员,什么馅都露了。 正在踌躇间,手机短信音乐响了起来,黎耀只当是推销或是卖保险的,或者是骗人钱财的这个时间会短信,原本不想看的,不过这会儿左右没主意,就拿了出来,刚点开,看着上面跳动的号码,还有名字,一下子就乐了,再看到里面的内容,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变得愉快起来,食指果断的提取了电话号码,重新做了人名编辑,两个字到三个字的转换,虽然多按了几个拼音,却当是做手指****。 老大——及时雨。 莫骄阳从此在黎耀手机里的称谓,重新更新了。 凌晨十一点五十,黎耀回到了医院,手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不过手机里却多了几张照片。 黎耀脸色有些难看,更多的是担心,相比于担心冯雅倩,他其实有些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莫骄阳。 冯雅倩是真打算往死里作啊,他跟冯雅倩交情算不得多深,又没有利益牵扯,要是这会儿她被别人收拾了,剐了,杀了,奸了,他估计也就象征性的买两支鲜花,或者弄个大点的花圈送过去,还不能往上面写名字那种。 当然,冯家人要是不忿,他估计也能帮着摇旗呐喊两声,却不会真的冲锋陷阵,这个世道,能让你付出的真,毕竟是有数,那些假,却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装模作样,压根就不需要学。 只是现在,他手机里的东西,他当时是踯躅过的,不知道该不该给莫骄阳看,可是一想到莫家老爷子这么大的反应,还有自己的人也在查,就算今天不给,两天后有了结果,难道他还要瞒着? 就算是瞒着,可是这事儿也不是瞒一世的事儿,依他的想法,只怕,莫家老爷子跟他外公一样,都有点死脑筋,现代流行的那些丁克啊,二人世界啊,没有负担啊,压根就在这些死脑筋里占不住脚,他外公已经不止一次的给他安排相亲,就盼着他早点结婚,生个孩子给老人家报。 想来,莫家老爷子的激动,应该也是缘于此吧。 权衡过后,黎耀还是没选择隐瞒下来,不过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给秘书打了电话,这几天不去公司了,有事儿给他打电话,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再问他,要是联系不上他,就先推了也没关系。 反正他们公司运营的业务,在这b市也没有哪个胆子大到给他穿小鞋的。 黎耀原本打算回来尝一下莫骄阳说的那家超市的方便面的,只是这会儿心思都被照片牵扯着,哪里还有功夫做土豪。 电梯升到了顶层,此时的医院走廊已经静悄悄了,护理站的灯也关了,走廊里的灯也是隔一盏亮一盏,不比他走那会儿还盏盏通明的。 男士皮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钝钝的声音在午夜显得特别的清晰,只不过这种声音只响了一下,然后就消息了。 黎耀一边在心里啐骂着,一边垫着脚尖走路,生怕自己把动静弄的大了,再把老爷子吵醒了。 按照医院的规矩,这个点是不能的探视的,可谁让这一层住的都是高干呢,来探视的哪个人,也不是这帮小护士能惹的起的,所以,只要不发生打架斗殴,杀人泄愤,她们都早早的闭眼,装作不知道,反正院领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跟高干子弟叫针呢。 能放到这一层的大小护士,可都是倍儿精的人,整个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出错呢,明明是个小错,都恨不得给你放大一百倍,为的什么,不就是给自己提供一次机会接触高干吗。 当然了,谁也不会平白为了看张脸就想调到这层楼来,说到底,不过是各自心里那点算计罢了。 281.第281章 你摊大事儿了(加更了,快订啊) 莫骄阳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手机亮了一下,怕吵醒莫伟天,之前进来的时候就设了静音,连震动都取消了。 晃了晃脑袋,并没有去看号码,便笃定的起了身,悄无声息的往出走。 脚上的鞋子是医院提供的一次性无菌鞋,这会儿走在地面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开了门,果然看到黎耀正对着他,后背抵着窗台,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掐着手机一甩一甩的晃动着,那节奏,颇有几分勾人的味道。 要是有人路过,没准以为这大少爷心情不好,拿手机发泄,随时随地准备扔掉呢! 莫骄阳用眼神示意了一旁安全通道的位置,医院有规定,安全通道不能上锁。 莫骄阳走在前面,因为脚上穿的是无菌拖鞋,所以不发出声音很正常,可是身后跟着一个人,除了呼吸声都是刻意压轻的,走路竟然也半分声音未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黎耀可能没想到莫骄阳会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五官怎么看都像是放错了位置,手势更甚,原本该垂在身侧,或是放在兜里的手,这会儿正对着他的脸,跃跃欲试。 莫骄阳看着黎耀郁闷的想要吐血,又努力变换表情的样子,目光下移,待发现他一直垫着脚尖站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心下了然,不过说出来的话可真有几分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儿,“岁数大了点,早想干这行,当初就不该去当兵,直接报个舞蹈班,没准这会儿还能在剧团打打杂。” 黎耀又被鄙视了,这家伙是笑话他三十来岁了还想当舞蹈演员是吧? 呸,亏得这家伙能想的出来,他就是脑子让驴踢了,也不吃那碗青春饭去。 黎耀看着背过身继续往前走的莫骄阳,心里无数的腹诽,可是走起路来,还自觉的垫起了脚尖,即便抱怨,也得压进肚子里去。 莫骄阳转过身的时候,嘴角就一直抿着笑意,直到眼底。 只是这份笑意,在安全门推开,黎耀把手机上的东西展示给他的时候,瞬间就冰雪交加。 “那个,骄阳,我觉得吧,这些东西发到你手机里也不安全,所以你看过了,就直接删了吧。” 黎耀看着莫骄阳沉冷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动了气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气,瞧他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剐扒皮抽筋的眼神,即便是以前出任务时,也很难碰到,这次,冯雅倩算是真把这人得罪毛了。 莫骄阳自然不能留着这些东西,这些报告,每一份都保留在晨光医院,开始的时候都存在了冷莫璃那儿,后来这两年检查的单据有的就放到了鲁大夫那儿,虽然情况他没明说,不过想必,冷莫璃和凌晨应该跟鲁大夫提过了。 之所以不往家里拿,就是怕杜若看到了,心里有压力。 黎耀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冯雅倩造假,因为这样的数据,实在是经得住推敲,而且日期排序很有规律,如果冯雅倩想要造假,大不了让杜若在b市做一次检查,结果就可一目了然,谎言也不攻自破了。 所以这会儿看到莫骄阳的反应,黎耀知道这事儿吧,不是他该插手的事儿了,只是他不能留在这儿。 莫骄阳之所以不自己回家取,而让他去,信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然是担心老爷子晚上有什么突发状况,身边没个亲人,没有拿主意的,所以他不能走。 可是这会儿情况不一样,虽然是午夜,可是古人有句话说的好啊,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黎耀看着莫骄阳越来越觉冷的面色,真是禁不住后背冒凉风啊。 “骄阳,你二叔和二婶什么时间到啊,我车没油了,我先去加个油,然后直接往机场去接人,接到了人,先找个地方喝点粥,歇歇脚,等老爷子醒了,你给我打电话,我把人给你送来啊!” 黎耀说着话,就要去拿莫骄阳手里的电话,不是他担心太过,而是因为莫骄阳这会儿越是不动声色,越是沉敛禀气,他的火气就越大,他怕自己的电话遭了池鱼之殃。 那是他新买的,虽然能买起,可也不能随便浪费不是。 黎耀做事儿很彻底,从莫骄阳手里拿回电话似乎没受到多大的阻拦,他拿,他就给了。 所以拍下来的东西删的也很彻底,没留一张底片,一边删,还一边小声说道:“一个快递袋里装的档案袋,里面全是原件,不是复印件,放到你家门口的鞋柜上,我想应该是老爷子发病之后,在家等救护车的时候,你妈随手放到鞋柜上,这东西,想必还没看过。” 莫骄阳没说话,可是听的却仔细。 黎耀神色一凝,声音透着危险的信号,“我觉得你应该查一下是谁把这些东西给冯雅倩的,而且这家医院,想必是不再可信了。” 黎耀其实挺纳闷的,这些原件有的还有医生的红戳,按理来说,都应该在检查之后交给病人,或是病人家属的,他是绝不会相信有人深入到莫骄阳的家里拿到这些东西,且不说一个职业军人的警觉性有多高,自己的东西若是被动过不可能一点不发觉,只说这样入室行窃的罪名,一但被扣实了,那这顶官司可是不好收场的。 冯雅倩想来再愚蠢,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哪怕不是她亲自动手,也会因为怂恿和背后操控而被定罪,在这点上,他绝不怀疑莫家的能力。 黎耀的目光其实带了些审示,因为他怀疑这些东西,的确是从医院里流失出来的,那么,放在医院的原因就有待追究了。 照片都被删除干净了,黎耀才把手机重新揣进了兜里,展了下肩,熬了大半夜,其实他想说有些累了,可是这会儿休息是休息不成了,“那我先走了,你二叔的飞机班次一会儿发到我手机上。” 莫骄阳点了点头,平静的有些异常。 黎耀有句话冲到了嘴边,可是看着莫骄阳平静的没有半点波澜的面色,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黎耀不想再去遭那份垫着脚走路的罪了,索性就从安全楼梯下楼了,虽然声音还尽量轻一点,可总好过不能整只脚落地吧。 莫骄阳是一直等到楼道里没声音,才转过身把安全通道口的窗户打开的,夜风因为雾霾,不再是清风送爽,而有一股子灰尘味呛进了嗓子。 眉头蹙起,手一挥,窗户又重新被关上。 抬手伸进西裤兜里,想掏什么,可是摸了半天,两边的口袋除了手机,没有一颗能让他神经安定下来的尼古丁,这才想起来,兜里早就习惯不揣烟了。 十几层楼的高度,即便在黑夜,若是夜空清朗,正该是霓虹炫烂,城市夜景美如画的时候,可是因为雾霾,城市的夜景几乎除了一两个光点,别的,到是看不清了。 莫骄阳就这样站在安全通道里,隔着一道玻璃看着外面蒙了尘的夜色,如同他惴惴不安的心情。 白天他注意到的事儿,似乎在这刻,都得到了解释,爷爷为什么气急住院,看杜若的眼神,虽然眸光柔和,脸上的笑容也一如平时,只是眼睛里总像是藏了什么东西,那层东西就像这雾霾里凝结的细小颗粒,明明漂浮在空中,却因为雾气太重,又看不清楚,只有走进光亮下,或是雾霾消散时,你才会发现,衣服上,头上,甚至车子上,都沾了厚厚一层尘埃。 只是沾在表面的尘埃很容易就会被洗去,那些落进心底的呢? 他既然存心在意,就不会错过爷爷看杜若时,眸光里那忽明忽暗,似有若无的愧疚。 那会儿,他一直没想明白,这愧疚到底来源于哪儿? 爷爷对杜若不可畏不好,这两年依岚不在家,每次来b市,爷爷对杜若也都是嘘寒问暖,极为关心。 噢,对了。 有个问题,一直被他忽视了,这会儿到像是重新灌进了脑海里。 大概从一年前开始吧,爷爷就问过他几次,打算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 杜若跟他说,他妈也在这个问题上问过了。 虽然杜若的身体这两年来一直没什么大碍,可是鲁大夫给他的答案,杜若的身体还不适合要孩子,可能孕先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随着胎儿的成长,五个半月以后,孩子成长的速度加快,母亲身体供应的血液还有营养都是先期的几倍,这个时候,对母亲的身体就是一个考量,谁也不知道杜若的身体在这个时候会不会发生意外,如果真发生意外了,到时候最好的结果,可能是孩子会存活下来,大人,却不好说,那么最坏的结果,自然是孩子和大人都不能存活下来。 重度贫血对孕妇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鲁大夫人的建议,是让他再等两年。 其实,他也并不急,再等两年也罢,再等三年、五年也罢,哪怕到最后没有孩子,反正他有杜若陪着,他拿她当孩子一样的宠着,这样也就足够了。 谁也没要求谁的人生就一定能完美,他从不奢望自己在事业上有成的时候,在感情上能收获一个与自己那么契合的女人,还要要求这个女人事事完美,那简直是上天太过眷顾了。 而且,杜若的不完美,并不缘于她自己,可以说,第一个孩子的意外,是直接造成她身体不好的原因。 所以,他从不要求过多。 所以,这两年,他们哪怕床事儿上再和谐,哪怕他也从杜若的嘴里听到过,她要再给自己生个孩子,可是他还是偷偷用了避孕的方法,这也是杜若一直没有怀孕的原因。 没有选择结扎,而是偷偷找了中医高手用了最古老的一个法子,没想到在不用小雨伞的情况下,还真的见效了。 只是这些事儿,除了他,也就凌晨知道,那个人,也是凌晨帮他找的。 黎耀说那家医院不能相信,呵呵—— 莫骄阳一声轻笑,他知道黎耀是好意,可是黎耀大概忘了看那些化验单上医院的全称,晨光医院,是凌氏的,凌晨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冯雅倩去背叛他? 就算不是为了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把杜若逼到了死路,凌晨又怎么会忍心? 弄了个周郁在身边,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他们这几个朝夕相处的人还看不出来,那不过就是个花瓶摆设,用来堵凌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嘴的,两人私下里相处,那女人要是离他步子进了,都恨不得被他的眼刀子杀死。 随着思绪的沉敛,莫骄阳一直没有多大变化的脸上,终于起了一层波澜,额上青色的筋脉猛然突起,那是瞬间加强的狠戾之色所致,暗沉深邃的瞳眸仿似有一股穿墙利箭般的光喷射而出,那股强劲的力量,透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绷起的背脊正将他的决心与强势淋漓尽致的流泻出来。 这样的表情,足足保持了有一分钟。 放在西裤里的手拿出来的时候,还多了一个电话,没有去看时间,只是抬手在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等待接通。 凌晨发誓,他要是接起这个电话,一定先破口大骂五分钟,然后再听听这人有没有正经儿事儿,要是没正经儿事儿,他再发誓,他一定在下一期的《晨光》杂志上,给他安排一个大篇幅的曝光,保管让他出门不遮脸都迈不动步。 《晨光》,凌晨一手操办起来的杂志,两年多前,与莫骄阳达成了主导舆论的方案以后,这个杂志社,就应运而生了。 虽然杂志社的营利于现在的凌氏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有可无,甚至最开始的一年时间里,每次出大新闻,都是他提前贴了资金去做的前期投入,回收也是看出刊以后读者的反应。 不过因为杂志一直以敢说敢言,追求真相,还原事实,吐露心声为目标,到是在老百姓心里越发的有力量了,在业界,经过两年多的努力,也算是小露一手了。 过了年底,来年的开年,他打算做第一期的全国发行,这是在两年的努力之后,在业界多次碰壁,又多次以独道的视角,深入的报道,傲人的业绩,成功站稳脚跟之后,又迈出的一大步,这一步迈出去,他们的事儿,也算是安稳了。 所以这两年的时间,凌晨很忙,除了凌氏,杂志社可以说是他一力在挺着,因为除了资金,最重要的就是记者惹完的麻烦,他得去给擦屁股。 没办法,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想拿第一手资料,就要敢于去拼,去抢,得罪人是一定的,也正是因为得罪人了,你的东西才有价值,要是地摊上一块钱就能买好几本的,那是儿童诗歌,还是盗的老祖宗智慧,对于成年人来说,半点用处也没有。 凌晨今天晚上又去给手下的记者们摆事儿去了,这次的篓子有点大,不过亏得有唐七的关系,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总算是安顿下来了。 午夜到家,这会儿连半个小时都没睡上,就被电话吵醒了,他要是不恼火,都愧对人家叫他一声凌少。 肚子里酝酿了好大一股火气,眼睛刚刚眯开了一条缝,想看看这不怕死的人是谁。 只是看到屏幕上跳动那两个字时,凌晨抚额,你大爷的,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胸郁气滞,很容易死人的。 “大晚上不睡觉,你不会想让我给你陪床吧。” 就算是不能破口大骂,好歹语气不善不算罪吧? 凌晨一手按着头,一手拿着电话,眼睛似睁未睁,要是这会我莫骄阳直接挂了,那他直接睡着了。 只可惜,今天晚上显然天气不好,明明是阳历的九月,阴历快到八月十五了,可是莫骄阳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道时,他以为自己一觉醒来,被移送到了南极陪企鹅玩耍。 当然,他不会想让自己成为北极熊的盘中餐,企鹅要比那个庞然大物,温驯的多。 “现在凌晨一点,早上六点之前,给我查出来,若若的化验单,为什么会出现在b市,为什么会出现在冯雅倩的手里,还有,如果我告诉你,现在这些化验单直接导致了我爷爷昏迷不醒,你说,接下来,我会怎么做?” 森寒的语气,咬牙切齿的味道,莫骄阳隐藏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在凌晨这儿找到了突破口,那一个字一个字,狠决的就像是被磨的锋利的牙齿一点点的挤出来,而且被挤压的过程,又是在不断的往上面滴寒冰柱,以至于那些字碰到空气的时候,非但没被空间中的温度软化,反而又把空气凝结的迹象,原来,那些寒冰柱,竟是千年冰柱分裂而成。 凌晨在莫骄阳说到化验单的时候,脑子的弦就崩了起来,瞬间坐直的身子还因为床太软而弹了一下。 再听到冯雅倩的名字时,凌晨脑海里只飘过了四个字——阴魂不散。 及至听到莫伟天昏迷不醒的时候,阴魂不散这四个字随风而逝了,很快就变成了不作不死。 莫骄阳这哪里是问他,分明就是告诉他,冯雅倩用晨光医院里杜若的化验单,把莫伟天,莫家的擎天柱,给气的住院了,还昏迷不醒。 凌晨想起了一句台词——你摊事儿了,你摊大事儿了。 282.第282章 不一样的凌晨 晨光医院,妇科。 深更半夜,破门而入,似乎不该是凌晨这样的后台大老板干的事儿,可是谁让他的车子性能好,半夜无人的路上能开的飞起来呢,谁让他打电话通知的人这会儿来的都比他晚呢,谁让他一个后台大老板手里没有钥匙呢? 可是没有钥匙怎么了? 整个晨光医院都是他的,他就算踢个门,也是在自己家踢的门,就算是撬个锁,那撬的也是自个儿家的锁,碍着谁什么事儿了? “凌……少……”值班医生战战兢兢的看着凌少一脸阴沉的冲进了鲁大夫的办公室,那一脸要追债的表情,如果找不到可以抵债的东西,下一秒马上就会抡起大斧子砍人了。 值班医生腿都打颤了,脑子也开始打结了,不知道下一句话该怎么说了。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怎么今天晚上留的她值班啊? 值班就值班吧,不好好在值班室里闷觉,没事儿跑出来上什么厕所啊。 上厕所就上厕所吧,好端端的,楼下的厕所不用,非得往上跑个楼层,你他妈脑子发热,碰上艾伯拉,烧迷糊了吧,看着人影就跟着往上蹿,人家保安都当乌龟缩回壳子里了,就她一个傻冒,看着亮光还以为来强盗了呢。 值班医生从小就抱了跆拳道班,练到现在,也没放弃过,虽然成就没多大,可是一般的窃贼,还真不在话下。 可哪成想,这会儿登堂入室开门撬锁的,是她的饭碗,每个月准时给她工资卡里发工资和奖金的衣食父母,那个平时瞧着挺绅士的男人,这会儿黑沉着一张脸,她毫不怀疑,她要是再不开溜,估计下个月卡里的奖金一定为零,没准,工资都要变成零了。 “还没看够?” 凌晨甚至头都没回,直接弯腰撬抽屉。 那样熟练的动作,就像他之前本就是干这行起家的。 值班医生差点把眼睛瞪圆了,从门口的暴戾,到这会儿的精细,不过是半分钟,或者,比这儿还要短,鲁大夫人抽屉,轻松被打开了。 凌晨阴鸷的目光这会儿到像是抽出了空隙,偏头撇了过去,看着门口叫不上名字的值班医生,眯起了眸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这个时候有病人急诊找不到医生,你认为,你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咝—— 值班医生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都没敢与凌少的目光对视,那话语里的冷气差一点就把她冻僵了。 明明是警告,可是人家的警告说的是那样的理由充足,冠冕堂皇。 “就去……就去……” 慌乱的脚步在颤音中消失,门口却因为迎来了新一轮的脚步而变得喧闹。 冷莫璃与刚刚的值班医生擦肩的时候,看着那女大夫像躲避瘟疫一般的快速逃离,就能猜到凌晨这会儿的心情不顺。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可是这个时间,把人都折腾来,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冷大夫,等会儿。” “鲁大夫,你怎么也来了?” 冷莫璃看着头发都没梳整齐的鲁大夫也是诧异了一下,像鲁大夫这个年纪,平时凌晨可是很少会找她临时加班的。 “凌少打电话,好像有急事儿,我就过来了。”鲁大夫也不明就里,不过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是还听不出凌晨语气里的不善,怕是要白活了。 冷莫璃等着鲁大夫上到了台阶的最后一层,然后一侧身,让着鲁大夫先行,这是基本的礼貌,毕竟鲁大夫的年岁在那摆着。 身子交措的时候,鲁大夫随口问了一句,“冷大夫知不知道这么晚了,凌少叫咱们过来,是有急诊?” 冷莫璃摇了摇头,缓步跟在鲁大夫的身后,“凌少没说。” 鲁大夫诧异了一下,凌少跟冷莫璃的关系,那是比好基友还铁的关系,这么晚被叫来,竟然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鲁大夫的疑惑在她的脚步迈进自己的办公室,看到那摇摇欲坠的门锁,还有门框那明显被重力撞击过后的扭曲时,越发的重了。 不足二十平的妇科办公室,除了两张相对摆着的办公桌,还有办公桌后面的两把椅子,再加上一组为了照顾鲁大夫年纪大,中午休息方便特设的沙发之外,整个空间也算是富余,至少,上班时间,鲁大夫和助手坐在这里看诊,没觉得逼仄、压抑。 可是这会儿,明明是同样的位置,因为坐的人不同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紧张,压抑,甚至连空气中的氧气都变的稀薄了。 双扶手的坐椅上,凌晨交叠着双腿,微阖着眼眸,靠着椅背,仿佛没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一般,右手食指在椅子右侧的扶手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头顶上是医院科室里最普通的白灯管,比不得装修豪华的别墅或者宴会厅,选的都是那种暖色调的光,这样的白炽灯,照在人身上,只会把脸部的表情展现的更真切,原本是为了医生看诊方便的,这会儿,到成了他清楚传达心意的写照。 不得不说,凌晨平时表现的太过绅士,为人大气,不拘小节,一说话眉梢眼角配合着挑动的样子,让人又感觉有些轻佻。 这种轻佻,若是放在那些流氓地痞身上,那一定是让人厌恶透顶的,可是在凌晨这样颇有风度的绅士身上,只会觉得人家就算是轻佻,那也是有着雄厚资本的,而且,这样的成功人士,若是再不轻佻点,估计这世上的好女人也没办法活了。 至少他轻佻起来,祸害的都是坏女人。 或许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算不上缺点的缺点,让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觉得他更真实,少了那种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所以,大家口口相传的,都是他如何的风度翩翩,如何的幽默风趣,如何的诙谐大度。 也正是因为这些溢美之词的渲染,让鲁大夫几乎不曾想像过,这样一个人,有一天把冰霜挂在脸上的时候,会是遇到怎样的事儿? “出了什么事儿?”冷莫璃也发觉凌晨的情绪不对,至少,他和鲁大夫进屋都有五分钟了,可是凌晨愣是一句话没说,只保持着那个动作,还有那个敲击的姿势。 冷莫璃是医生,医生、律师、记者,这种经常与人打交道的职业,会习惯的在专业之外选修心理学,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在工作中更好的与病人沟通。 冷莫璃在听到凌晨敲击的节奏时,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再等了有两分钟左右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鲁大夫,及至到了五分钟,他在心里默数了时间,才出声打断。 果然,凌晨停止了刚刚敲击的动作。 眼帘微微撩起,偏头侧看过去,原本浅带风情的凤眼,这会儿只余犀利的光,平时总是上扬的嘴角,这会儿也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那道直线,就像直插人心的箭驽,只要扣动钣机,凭他曾在部队里锻炼过的身手,哪怕不会一箭毙命,至少也会穿胸而过,当然,既然是驽,他选的,总会是最先进的连驽,就算能侥幸躲过第一箭,那么等第二箭,第三箭到来的时候,你一样会逃不掉毙命的下场。 这一眼,眸光暗沉,深邃似渊,是数不尽的漩涡在急速的旋转着,那巨大的引力似乎正在嘲弄着还在想与之抗衡的微弱力量。 冷莫璃再次把目光看向了鲁大夫,忖度,揣测,疑惑,抗衡,到了最后,终归落到了宁静。 “鲁大夫,如果你最重要的东西在这间办公室丢了,那么,你第一怀疑的对象是谁?” 凌晨的身上,是与之脸色相当的沉冷气场,那股子呵气成冰的冷冽之气,让他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冻了冰茬,落在皮肤上,除了激起神经敏感的冷,还有边角锋利的刺痛。 “我不明白凌少的意思。” 鲁大夫的年龄在这摆着,工作经验,生活阅历,都在这摆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不凌晨这话里浓重的火药味,什么叫她丢了重要的东西,这么晚了闯进她的办公室,跟谁说能相信,是她丢东西,而不是这位大少丢了东西。 东西—— 鲁大夫灵光一闪,困意全消,“莫太太的化验单丢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在这寂静的夜里,声带惊怒,语气愤慨,那一瞬间的觉悟与失色,无一不在昭示着对这件事儿的意外,又带着浅疑。 凌晨一声轻笑,极浓的嘲讽,声音低缓冰凉,“鲁大夫会给我一个怎样的解释呢?” “凌少,你怀疑我?” 鲁大夫声音微微拔高,不难看出,她脸上的表情是被污辱职业操守的屈辱与不甘。 以鲁大夫的年纪,若是走在大街上,碰个陌生人,三、四十岁的,礼貌的都会开口叫声阿姨,如果去坐公车,年轻人有素质的,都会起身让座,这种美德被称为尊老爱幼。 可是今天晚上,从进屋,她就一直站在那儿,离门口不过五、六步的距离。 现在,明明屋里不缺椅子,连平时午睡的沙发都在那儿静静的摆放着,她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坐位被凌晨霸占着,整间办公室,都是他逼人的气场,小腿像灌了铅,生生的定在了那里,进不得,退不得。 从医几十年,她从来没因为职业操守被质疑过,她的名望,不只来源于医术,更是靠爱惜羽毛得来的。 所以这会儿哪怕猜到了丢失的是什么,她也能理解凌晨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是这样的黑锅,有损她名望的事儿,绝对不能背。 凌晨哪里看不出鲁大夫的心思,对于这样一个医者而言,生前事儿,身后名,只怕比命还来的重吧。 轻蔑一笑,凌晨把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单侧的手臂上,身子前倾,连带着眼里逼人的光,也越来越强,就那样直直的射向鲁大夫,不转变,不拐角,连那里面的情绪,都不加掩藏的传达出去,“毕竟东西是在鲁大夫的手里丢的,不是吗?” 哪怕鲁大夫的背挺的再直,凌晨这一句话,就像一座大山,生生的压在她的背上,弯,垮,甚至趴下。 鲁大夫的脸色,青白交加,她绝不会误以为凌晨以前对她有多礼遇,在出了莫太太的事情之后,还能对她客气。 这个男人的眼神,已经明明确确的告诉她,如果她不提供一条有用的线索,那么,即便这事儿与她无关,只怕,最后都会扯上关联。 鲁大夫本来也不打算替别人背黑锅,只是她的观念,做事儿要讲究有根有据,不能凭借猜测就妄下断议,那样,很可能会毁了一个无辜的人。 可是这会儿…… 鲁大夫犹豫了。 “我记得那些东西交到鲁大夫手里也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如果被偷,那一定是当时看到了这些东西存在的人做的,鲁大夫不妨从这方面去想。” 冷莫璃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偷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可是这会儿凌晨的语气这么肯定,而且态度这么强硬,他有一种预感,怕是这东西,惹大麻烦了。 冷莫璃说完,就看了一眼凌晨,目光对视,不过几秒,便各自收回了。 鲁大夫其实已经有个猜测,在她猜到丢的是什么能让凌少这么大动干戈的是时候,就隐约想到谁有可能,又有机会去动这个手,所以这会儿,她即便是犹豫,还是说出一个名字,她的助手,“最有可能的,只会是李大夫。” “给李大夫打电话,就说有个急诊,请她帮忙。” 凌晨目光果决的看着鲁大夫,没有半丝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样的电话,通常不该是一个主治大夫来打,不过偶尔有特殊情况,到也合情合理。 鲁大夫照着凌晨的意思打了电话,凌晨便把妇科的办公室让了出来,起身时,还不忘指了指那一米半长的沙发,“还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鲁大夫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来回奔波了。” 话音落,人便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了一下,看着墙上的开关,状似提醒的说道:“我看,这灯,就不用关了吧。” 冷莫璃到是知道凌晨不让关灯的意思,大抵是怕那个李大夫过来,会从楼上先往楼上看,要是鲁大夫办公室的灯不亮,心下起疑,没准就逃之夭夭了,当然,她要是心里真有鬼的话。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灯,怕是真关不了了。 “鲁大夫,明天我让人来修门。” 冷莫璃看了一眼门锁,听着走廊里男人迈步下楼梯而踩出的踏踏声,摇了摇头,能让凌晨动这么大火气,怕是这次的事儿,真小不了。 一楼挂号室,一般急诊值班都在这儿。 凌晨和冷莫璃推开了挂号室对面的一间科室,没有开灯,就那般静立着。 两人的目光都双双看着门口,只要目标一出现,可以在第一时间封锁她离开的通道,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凌晨的眼神犀利如冰。 冷莫璃都开始担心那些玻璃能不能承受他这么高强度的震慑,会不会在某个时间突然崩裂。 “没什么想问的吗?” 声音很低,若不是屋子太静,冷莫璃的神经高度集中着,怕是也只能听个含糊,咬不清每一个字的发音。 目光流转,落到凌晨的肩头,那道背脊如山一般的挺立着,今天晚上的凌晨,让他看到了他极少表现出来的一面,哪怕他偶有阴狠,可是总会面带笑容的示人,哪怕他的笑里有不怀好意,有狡猾如狐,可至少嘴角是弯的,像今天晚上这样,的确是少之又少。 “该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 凌晨心下一思,便知道冷莫璃的意思,一会儿若真是李大夫干的,自然他就能听到真相了,所以,这会儿真没必要让他浪费口舌。 “莫璃,果然是天才的医生,什么时候都有一颗冷静的头脑。” 这个时候被调侃,冷莫璃到也不在意,至少,他觉得凌晨没有刚才那么压抑了。 “怎么想到用试心术?” 冷莫璃的声音有些不赞同,这样的催眠方式其实对于鲁大夫这样本向也是医者,又有多年阅历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危险。 如果一但被破,那么凌晨就会被反蚀,这也是他从不用的原因。 没想到,他以前给凌晨示范过,只当是玩笑了,如今却被他用到了鲁大夫身上。 “只是想试试而已,难得有个可以挑战的人。” 凌晨到是表现的不以为然,似乎对于可能出现的后果完全没在意,或者说,他一直认为冷莫璃在夸大其辞。 “凌晨——” “来了。” 冷莫璃刚想说什么,就被凌晨截住了话头。 夜,太静,以至于刹车声是那样清晰的穿透了钢筋水泥做成的墙壁,透过几层玻璃窗,直直的刺进了凌晨和冷莫璃的耳朵里。 来人,赶的很急。 若是这里真有一个病患在,那么,他们一定会拍手叫好,夸赞一句,真是位有医德的大夫啊! 可是这会儿,凌晨身上那股子危险的信号再次发动,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的锁着门口的两道玻璃门,如等待猎物的雄狮,蓄势待发。 高跟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在寂寞的夜里,清脆的像部队的晨号,响亮带着尾音。 283.第283章 出卖主家的奴才 “付晓云……”凌晨阴鸷的目光紧锁着那道急于进门,而把脸微微扬起的身影,短发利落的别在耳后,眉目间不掩惶惑之色。 这个时间外面的天有些灰蒙蒙的亮光,并不足以让他看清一个人的长相,不过门口的白炽灯到是尽责的打在女人的脸上,虽然她的眉眼都有了变化,甚至脸形都比以前瘦削了许多,可是一个人再如何改变,唯一不会变的,就是那一双眼睛,即便你做了双眼皮,即便你开了内、外眼角,可是你有本事儿换一个瞳仁吗?你有本事儿换一个眼角膜吗? 如果不能,呵—— 凌晨嘴角扯出如鬼魅般的笑,那样的笑,看的冷莫璃既诧异,又觉得森寒。 “你说谁?”冷莫璃看着那个已经往楼上拐去的身影,明明是鲁大夫的助理李蔓。 “上去。”没有再多费口舌,凌晨话一出口,便推开了科室的门,直接就往楼梯走去。 冷莫璃紧随其后,学着凌晨的样子,把步子放轻,似乎怕鞋底的声音太响,而惊动了前边急于爬楼的人。 只是再轻的脚步声,只要不是听觉障碍的人,在这空洞的走廊里,都会听到一些回音,李蔓差一点就被自己的高跟鞋混淆了,可是步子还是顿了一下,任何一个人都有这种好奇,寂静无人的深夜,背后的脚步总会透着那么一股子神秘与紧张。 李蔓到底是女人,哪怕这会儿是医院,可是电视里恐怖片也没说医院这个时候就一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高跟鞋突然没了声,整个楼梯间都像是安静了下来,单手握着楼梯扶手,倾身往楼下看,几乎是一目了然的看到了两个身影,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充斥着大脑。 “凌少……冷大夫……”声音发虚,如果仔细打量,那两条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腿,似乎还在隐隐的打颤。 “你是?”凌晨状似疑惑的看着付晓云,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 冷莫璃嘴角一抽,配合着上前两步,介绍道:“这是给鲁大夫新请的助理,b市那边过来的李蔓,李大夫。” 只给凌晨做了介绍,没有再介绍李蔓,是因为刚才李蔓准确的叫出了凌晨的称呼。 当然,作为一个员工,认识大老板并不稀奇,可正是因为凌晨这前后不一的称呼,冷莫璃不可能不认为这个李蔓身上,怕是有什么值得探寻的东西。 “b市,呵呵,那可是大城市,李大夫怎么跑到咱们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来当助手了?” 似嘲,似讽,明褒,暗贬,凌晨一边往上走着,一边含着轻笑调侃着。 只是那笑,零落的挂在嘴角,似乎一阵微风都可以轻易刮走,剩下的,便只有冰寒。 凌晨明明走的随意,可是李蔓却觉得那是步步紧逼,而且,每接近一步,她的心脏就在加剧的跳动着,以至于,这会儿静悄悄的走廊,除了男人登阶而来的声音,便是她心跳如鼓的声音。 “李大夫这是怎么了?大晚上过来,不会是打算一直站在楼梯这儿吧?”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着付晓云,似乎很享受这样吊人胃口的感觉,难怪以前他求莫骄阳帮他办事儿的时候,那家伙总喜欢拿着他几天,果然啊,这样的感觉,真他妈爽。 “我……”李蔓声音颤的发抖,连唇瓣都开始抖动起来,她没跟凌晨打过交道,可也知道这男人不好惹,这两个来月,她是一直庆幸着,原本,她是打算再过两天就递交辞呈的。 本来就是三个月的适用期,三个月过后,才会签正式的合同,所以,现在她只需要递交辞呈,不需要办理任何交接手续,就能顺利的离职了。 凌晨已经与李蔓站在了同一个高度的台阶上,目光诧异的看着始终把着楼梯扶手的李蔓,那一副飘摇如风中落叶的态势,还真是让人,担心呢…… “李大夫身体有碍吗?” 凌晨目光隐隐有了逼人之势,明明瞳仁里的光没夹冰裹霜,可是他这般看着你的时候,身上那股子先声夺人的气势,到像是一下子就能把你逼进死角。 “没……有……” 李蔓讪笑着,似乎在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吗的。 “凌少,鲁大夫让我过来,说有个急诊,我……” “噢,急诊啊——” 凌晨故意拉起的长音,似有若无的叹息,意味深长的目光,每一种变化,都让李蔓的心,跳动的失了频率,她发誓,她绝对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心里害怕。 “凌少,我……” “你来晚喽。”又是一声轻叹,似乎在惋惜着什么,所谓的来晚,到像是一条生命已经流逝掉了一般。 “我……”李蔓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咒骂,她要是再快,就可以改开火箭了。 可是这会儿,她更恨不得没出现过,哪怕没跟凌少打个照面也是好的,她都在这儿呆了两个多月了,明明都打算要走了,偏偏就跟凌晨打了个照面。 凌晨不好惹,这是李蔓在来之前,就有的基本认知,所以,为了避免不见,她其实一直在努力的避开。 只是这会儿,避无可避,不知不觉间,李蔓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细密的冷汗正从那些毛细血孔里往出浸,秋夜的凉风吹在身上,原本该有的舒爽,她一点也没感觉到,这会儿恨不得有一件厚实的大风衣兜头罩下,把她从头罩到脚,若不是需要留眼睛看路,留鼻子来呼吸,留嘴来说话,她真恨不得身体的任何一个器官都不要祼露出来,她总觉得凌少看着她的目光,透着别有用心。 尤其那瞳仁中丝毫不掩饰的嘲讽,更像是赤果果的在揭露着什么。 李蔓心底越来越虚,那是因为曾经被收拾过留下了惧怕心里,这会儿,哪怕人家还没对她怎么样,她自己就开始心虚了。 “那……” “李大夫,好像有些眼熟。” 凌晨慢条斯理的截断了付晓云的话,一本正经,口口声声的称呼着李大夫,可是那眼里的光,分明对这个称谓是不屑的,嘴角虽然勾挑着,可是那弧度,怎么看,都像是讥诮。 李蔓原本想借机脱壳的,反正凌少的意思,是说她来晚了,那她正好借着这个话头就离开了。 可是这会儿,凌少连给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每句话,都压着她,尤其这一句,原本就不规则躁动的心脏,差一点就从胸腔蹦出来,一口凉气直灌肺管,呛的她忍不住狠咳起来。 寂静的楼梯,空旷的走廊,似乎整个医院留守的值班人员都进入了休眠状态,哪怀李蔓咳的很用力,也没有一个有同事爱的人出来关心一下,或者有哪个敬业的值班大夫会出来多看一眼,是不是半夜来急诊了。 凌晨眸光里不掩轻蔑之意,侧身展肩,看着冷莫璃云淡风轻的说道:“李大夫这么尽职尽责,我看,到不如把你办公室那枚奖章发给她,今年年底凭个优秀员工奖,到时候还能多拿不少奖金呢吧。” 冷莫璃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李蔓,洞若观火的目光里闪过一抹了然,一个人若是坦荡,即便被人围攻,依然会背脊挺直,眼带怨憎。 当然,一个人即便犯错,若是心里素质好,或许,也能把这份怨憎伪装的极好,一般人未必会识破。 这就要看个人的本事儿。 不过,这会儿,他看着李蔓,暗自摇了摇头,心下忍不住去怀疑,那个想让李蔓给她卖命的人,到底是怎么挑上这个队友的。 凌晨可真没说什么,就算是普通同事见到了,也要打招呼,问候的,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话,若不是心虚,何至于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脸色苍白,而且,腿一直在打着颤,甚至到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还有那躲闪的目光,若是坦荡,何需躲闪? 不是冷莫璃武断,而是看着目前这样,等同于事实得到默认,把结果直接摆在面前的形势,他也知道这件事儿,只怕真就是这个李蔓做的。 不过,想来,凌晨一定要从这个李蔓身上榨出点什么来,所以,冷莫璃眸光一转,点了点头,“李大夫虽然来咱们医院的时间不长,可是鲁大夫跟我提了好几次,李大夫的工作一直尽职尽责,的确该得到一枚奖章,正好今儿凌少也在,那就去我办公室吧。” “我……” 李蔓想说,我不去行吗?我想回家。 可是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凌少的目光逼视的不得不被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夹击着往前走。 凌晨走在李蔓的身后,冷莫璃走在最前边,可以说这种夹击的方式,切掉了李蔓任何一个想逃跑的机会。 当然,凌晨不屑的看着李蔓故意挺直的背脊,心下冷嗤,就算是让她从晨光医院逃脱了,难不成,她还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儿?能从这s市消失? 凌晨觉得他好像还没把脾气养好到,任由别人在他头上拉了屎,还能悄无生息的走掉吧? 真当他这晨光医院是菜市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呸,他到要看看,他凌晨今儿就拿这人杀一儆百了,以后还有没有人敢再来挑衅了? “李大夫,怎么不走了?” 凌晨凉凉的语气,冷冷的嘲讽着踯躅在冷莫璃办公室门口的付晓云,微挑着眉,微扬着下巴,斜插在裤兜里的手,还有鄙视的眉眼,每一个动作,都把身上的痞气丝毫不加遮掩的展现出来。 以往若他在女孩子面前痞气,那必是一副风流倜傥,不拘一格的样子,可是这会儿,眉眼间一样带着笑,只是那笑,落在李蔓眼里,总像是透着阴测测的光。 李蔓这一步,迈的既艰难,又不情不愿,可是这一步,她又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她迈,还是不迈,她都得跟着人往里走。 就像刚刚她在走廊没有叫人一样,她能分的清这是谁的地盘,就算是叫了,又能怎么样?人家可以有任意一个让她身败名裂的借口把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堵的嘴巴闭严,这样的苦,她已经受了一次了,不想再受第二次了,不然,她这张…… 砰…… 门板随着凌晨进来的时候,便被关上了,那暗锁落下的啪嗒声,就像一个炸药包的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念芯,咝咝的火花正快速的漫延到李蔓的脚下,那一刻的花容失色,完全无法形容心里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付晓云……” 凌晨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可是眼里的冰寒,却越来越多,那里面已经凝成了霜,汇成了雹子,不是那种细小的颗粒,而是滚成巨大的冰球,因为是冰棱凝结而成,不像雪球那样光滑,这样冰球,周围布满了尖刺,可想而知,若是由高空坠落,砸到人的身上,后果,该是不可设想的。 付晓云的脸色在凌晨叫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终于迈进了失控的边缘,她想努力的笑一下,然后大方的说,凌少,你认错人了,我姓李,叫李蔓,我家在b市,明明已经熟记于心,而且在同事间也口口相传的身份,这一刻,在凌晨逼迫强势的目光下,生生的没了反驳的勇气。 李蔓,噢,不,是付晓云,终于在努力的吸了几口气的时候,固执瞪视的凌晨,问出了心中的不解,“凌少怎么会认出我?” 其实,她来s市,本来就是为了那一个目的,不管怎么样,目的达到了,她想做的事儿,也完结了,就算不为别人,为了自己,她也觉得不亏了,所以,这会儿,她到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冷莫璃静静的坐在一边,知道这样的场合不需要他开口,不过当个听众,想来还是乐意捧场的。 凌晨并不去找坐位,而是双臂环胸的站在门口,单脚抵着门,轻扬着下巴,蔑视的眼神鄙夷的看着付晓云,嗤道:“你改造这张脸的时候,真应该把这双眼睛也改改,不然,看过那种视频的人,估计一看到这双眼睛,就会把屏幕上的人和现实中的你联系到一起,到时候,你……” “你……”付晓云气的手指直颤,指着凌晨的时候,真恨不得扑上去抓花他的脸,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男人,不过—— “呵呵……呵呵……” 两声冷笑,由付晓云的嘴里得意的喷出,那种近似于疯狂的表情,狰狞的面庞,还有破釜沉舟的绝决,瞬间凝成了一股巨大的怨气,喷薄而出…… “凌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要做的,已经做了,我相信,不需要多久,杜若这个女人,就会被莫家扫地出门,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莫家那样的门第,怎么可能会要她,到时候,没有莫家的庇护,你信不信,她的下场,比我还不如。” 付晓云恶狠狠的诅咒着,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表情,就像是在心里恨毒了杜若一般。 凌晨缓缓眯起的眸光,眸中戾气已经渐渐弥漫在周身,他凝视着已经陷入疯狂的付晓云,一个女人强烈的恨意足以烧毁她的理智。 他大抵能猜出来,付晓云这股子恨意从何而来,只是这女人不知道当时拍下那些东西可是与杜若半点关系也没有。 就算是有关系,若不是这个女人先算计杜若,难不成会被报负? “看来,当初真应该对你斩尽杀绝。” “你,什么意思?” 付晓云一怔,目露怨憎的看着凌晨,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和李达在s市生活不下去,就是被这位凌少暗中关照的。 只不过,她没想过,几年过去,凌少竟然能认出她。 凌晨晒然一笑,眸光清冷依旧,只不过,那里面的狠决之意,又加诸了几层,“你以为换了张脸,那张东西就没了用处?呵呵,难道你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一门技术叫ps,而且,不过是脸上修饰一下,这双眼睛到是一模一样的,到时候发到网上,你说,会不会有很多人去看呢?” 陡然间惨白的脸色,浑身无力到几欲虚瘫在地,付晓云颤颤的咬着牙,原本以为过了几年,那些东西没有被发出来,便被随意销毁了,当时也是吓唬她的,可是没想到,竟然,竟然…… “凌少,别怪我没提醒你,冯家,我跟冯家孙女,交情极好,凌少,得罪了冯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你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强弩之末,以为拉了后台出来,凌晨就能收敛了。 疏不知,他凌晨就算是能忍下这口气,难不成莫骄阳就是个摆设? 凌晨嘶的一声,好像被吓到了一般,可是那表情,却透着兴致勃勃的光,“付晓云,你可能有一点不知道,出卖主家的奴才,通常,结局都会很惨。” 凌晨漫不经心的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上面已经开通了录音,当然,就算是录音,他想要的东西,该出现的话,不该出现的话,都可以经过后期的剪辑,加工。 不过,若是给冯家的话,到是不必要。 扑通—— 付晓云跪坐在地面上的时候,心里想着她到底低估了凌晨的下限,她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办法,把她的退路,活活的堵死了。 284.第284章 攒私房钱,是莫家的老传统? s市的九月,正是秋气高爽,人心畅快之时,中秋未到,早晚初见凉爽,送走了盛夏,告别了暑热,既不耽误女孩们美美的妆扮,又不会因为天热,人爱流汗而弄花了妆容,对于男生,一件长袖衬衫便足以在清晨中享受阳光的照射,秋风渐起,那份微凉,只会让人觉得沁人心脾。 此时,s市机场的地面停车道上,凌晨穿了一件微带褶皱的长袖衬衫,推开副驾的车门,迈步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抬手去挡了一下,那兜头罩下的刺目阳光。 半夜未眠,瞳仁如蜘丝结网,层层缠绕,在头仰高时,眼睛需要眯起,才敢与阳光对视。 明明是灿灿金光,可透过灿灿金光,看到那让人炫目的五彩斑斓时,身体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仿似他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一条披着美貌外衣,内心巨毒无比的蛇,正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要不要给骄阳打个电话?” 冷莫璃看着凌晨的背影,还有被他扶着没关上的副驾门,倾着身子问了一句,他也没想到,这事儿,竟是埋了这么长的线,下了这么多功夫,李蔓,噢,不对,那个付晓云,全盘托出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这个付晓云,还与杜若以前被下药有关,那次差点出了大事儿,那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莫骄阳滥用职权,动用军车,莫家,贾家,差一点就因为那次的事儿翻脸。 他是个医生,不走政界,军界,可是他接触的人里总有达官贵人,有些关系,即便他不问,却也能猜的到。 这会儿,他看着凌晨到是并不担心莫骄阳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他同凌晨是一样的想法,怕莫家那边对杜若做什么。 这件事儿,真正纠结起来,只怕最后受委屈的,就只有杜若一个人。 莫骄阳的几个朋友中,要说跟杜若接触的最多的,自然是凌晨,所以,凌晨脸色不好,心情不好,他是能理解的,不过,对于杜若,他其实也是挺欣赏的,毕竟他们共同守护过一个秘密,在共同守护的过程中,让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坚强与执着。 能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他是真为她高兴,也为她庆幸的,得知她流产,他又替她惋惜,后来,她的身体又因为流产而意外发生了变化,他又替她不幸过,这会儿想想,原来他以为接触的不算多的人,似乎,还真经历了一些故事儿。 “凌晨,要不,我跟你去吧。” 冷莫璃眉头蹙了一下,无论如何,作为医生,哪怕不是他的主科,可是他一直跟进着杜若身体状况,应该更有发言权的。 凌晨摇了摇头,扬了扬手里的机票,“医院那边,教给你了,我先走了。” 话落,门关,凌晨大步迈进了机场大厅。 这几天因为政要占了空中航线的通道,所以,私人飞机的所有线路都停止使用了,凌晨原本是打算用私人飞机去b市的,现在,就只能按规矩,订机票,坐头顶舱了。 男人长的英俊潇洒,哪怕一路沉默骇人,也一样会引起别人时不时的偷瞄,就连空姐似乎都对这位满面倦容的男子,颇为待见。 “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你检查一下安全带。” “先生,现在飞机是上升阶段,你若是不舒服,请你及时与我们空乘服务人员联系。” “先生,这是温水,你要不要喝点?” “先生,这是毛毯,如果你想睡觉,还是盖上一点好,免得空调太冷,吹感冒了。” “先生……” “小姐很需要先生?”凌晨偏头看着来回几次不停骚扰他的空乘小姐,凤眸微挑,明明心里不耐烦,可嘴角习惯的勾出了浅弧,连眼睛里的蜘丝网都像是散开了一些,散发着暧昧的光。 呃—— 空乘小姐不知道是没听懂凌晨这话里的意思,还是没想到刚刚对她百般殷勤不搭理的男人,怎么会这么直接又暧昧的看着她,霎时涨红的脸色,不知道是被男人看的,还是因为心事儿被猜重而羞窘的? “先生……” 空乘小姐的声音开始发颤,似乎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去接才能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 可是眼睛那丝毫不加掩饰的羞意,又像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一般的回应。 凌晨微微动了下头,似乎是刚刚偏着的时间长了,有些不舒服,然后在目光微垂,眼帘再度撩起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撇了一眼微弯着腰的空乘小姐的工号,语带讥诮,“看来,小姐对自己公司的福利多有抱怨啊,连需要先生这样的事儿,都投诉到乘客这儿来了,回头,我会跟贵公司的老总沟通一下,对于像小姐这样有特殊需求的工作人员,在月、季度、年终的福利上,似乎可以考虑换个方式发放了。” 扑哧—— 咳咳—— 虽然是头顶舱,可并不是包机,除了凌晨,自然也有别的乘客,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头等舱里还能碰到把流氓耍的这么文明又高深的。 男人们喷笑,女人们假装掩面轻咳,不过谁也没把正义感发挥到替空乘小姐叫屈的地步,不是因为没有道德心和同情心,实在是这些有钱的男人和女人们看惯了太多这样的嘴脸,心里,早就是满满的不屑了。 但凡做过头顶舱的人,尤其是男人,只要长的不算太对不起大众的,几乎都遇到过这种情况。 有钱人贪玩,这种事儿也不过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料,留个号码,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事儿,回头,拿点钱打发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像凌晨这样,等同于把穿着比基尼的诱人美女,直接给扒光狠批,然后还一副不屑的表情,的确有够打击美女自信的。 空乘小姐几乎在一瞬间就变了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紧咬的唇瓣像是受了多大的污辱似的,可是人家赤果果的讥诮眼神,又摆明了把她心里见不得光的那点小算盘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好,我是这次航班的组长,如果我们的空服有什么给你添麻烦的地方,还请见谅。” 正在众人看戏,空乘小姐尴尬的没有台阶可下的时候,空乘组的组长,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走了过来,微笑适宜的对着凌晨点了下头。 凌晨撇了一眼走过来的女人,微微阖了眼皮,算是把这一场无畏的争端掀了过去。 空乘组长看出凌晨不想搭理,也没觉得尴尬,扯了一下还杵在那儿不走的空乘小姐,一块转身离开了。 到了休息区,空乘组长的脸就落了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犹不服气的空乘小姐,小声数落道:“就算想钓凯子,也要看准了人才下菜碟,你知道那儿坐的是什么人?凭你的姿色,能不能钓的动? 惹了人家不高兴,烂摊子有没有能给你收?你不长脑子也罢了,好歹心疼心疼你爸妈,一对下岗职工,费了多少口舌才给你凑够了三十多万,把你送上了机,回头没等钱赚回来呢,直接让人给你撸下岗了,我看你怎么跟你爸妈交待。” “可是他不想就算了,干吗那样说?” 空乘小姐摆明了委屈,至少,她上次碰到的客人,会委婉的拒绝。 空乘组长一下子就被气笑了,她这是欣赏了一段真人秀版的当婊子立牌坊吧? 耳根子清静了,凌晨就开始慢慢的思索起到了b市,见了老爷子,该怎么说。 这个问题,从撬开付晓云的嘴,他就一直在想,只是想到现在,他脑子里停留的都是那四个字——坦白从宽。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因为之前问过了老爷子在哪家医院,他就直接在机场叫了车,报了医院的名字,便闭目休息了。 他得养足了精神,一会儿好承受老爷子的怒火。 “路过花店的时候,提醒我一下。” 胳膊搭在车门上,单手支着头,眼皮未睁,随意的与司机交待了一句。 杜若昨天晚上和贾美云在酒店休息的不错,两人早起的时候,精神都很好。 本来酒店有免费的早餐的,不过因为惦记着医院的莫骄阳和老爷子,所以两人都匆匆的梳洗一番,直接去外面找了个早餐店,买好了早餐回到了医院。 看到莫建国和许梅也在,并不意外,好在买的早餐够多,所以,大家就在莫伟天的病房,简单的吃了一点早餐。 贾美云知道莫建国和许梅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怕是疲乏了,索性就让两人去酒店开个房间歇会,反正这几天老爷子都要住院,家里李嫂也没在,要是他们两口子过去,也没人做饭。 莫骄阳也在这儿呆了一宿了,杜若想着让他去休息一下,索性就推着他去帮莫建国和许梅一道办入住手续,顺便睡一觉再过来。 所以,大半个上午,医院里就杜若和贾美云在照顾着。 上午九点,莫首长打了电话,先问了莫伟天的病情怎么样,精神怎么样,然后说了下午两点以后抽个时间过来。 莫伟天的精神状况很好,似乎昨天的事儿,只是一个小意外,这会儿在地上走了一圈,瞧着外面的阳光正好,嚷嚷着要出去走走,顺便催着贾美云去办出院手续。 “你们看,我现在什么事儿也没有,身体也没有别的反应,脑袋也不晕乎了,清清亮亮的,咱们就别占着病房不腾地方了,回头再耽误了重病患,可就成了罪过喽。” 杜若和贾美云一脸的哭笑不得。 杜若给莫伟天倒了半杯开水,待放的不那么烫了,才递到他的手里,“爷爷,你先坐下喝点水,这会儿温度正好,眼看着快中午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定。” “是啊,爸,食堂的东西怕是不大合您的口味,这我看早上那粥,你喝着还成,要不,中午再去它家订点?” 贾美云也笑着附和着,转了话题不跟老爷子在出院不出院的问题上绕。 莫伟天想瞪眼,可是一个儿媳妇,一个孙子媳妇,哪一个都是一脸笑容的,处处细致周到,他就算是想瞪,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自在的把头扭到一边,哼一声,“别以为你们婆媳联手我就出不了院了,一会儿等医生来查房,我亲自问问,看看能不能办出院。” 在一个睿智的老者身上,看到孩童的任性与不讲道理,还真是不容易呢,杜若觉得这样的莫伟天,更加的亲切了。 “爷爷,本来让你留院观察就是大夫的意思,就算是在s市,也一样不会允许你出院的,不过最多也就三天,要是没有意外的情况,应该就能出院了,所以,你就再忍两天吧。” 杜若声音柔和的劝慰着莫伟天,旧话重提,“爷爷,你要是怕耽误骄阳的工作,等下午他回来,我让他先回去,我留在这边照顾你,怎么样?” “不用,不用,你们都回去,有你妈呢。”莫伟天摆着手一副这事儿没商量,我说的算的样子,“下午你们就回去吧,反正你二叔和你二婶都回来了,那么远回来的,我也不能立马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你跟骄阳,也别在这儿耗着了,天天晚上住酒店也费钱,两天晚上的钱够给你们俩买趟往返的机票了。” 扑哧—— 贾美云和杜若都被莫伟天这么精打细算的说法给逗乐了,杜若轻快的笑道:“爷爷,你放心吧,我跟骄阳手里有钱,住几天酒店,买几趟机票还是没问题的。” “再有钱,也是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地方,就没必要浪费,人都说三穷三富过到老,谁能保证一生富贵无忧,和乐美满的,你自己有钱,就都留着,真要用的时候,也不必指着谁去帮你。再说,你那脾气,别当爷爷看不出来,只怕为难自己也不会开口求人。” 杜若被莫伟天说的一怔,虽然这话听着挺暖心,可是她总觉得这话里,还有点别的味道,可是一时间,她又捕捉不到这别的味道是什么? 或许,是她多心了? 贾美云只当是老爷子心疼孙媳妇,毕竟杜若乖巧懂事儿,进门一直倍受家里人的爱护这也是真的。 笑看着杜若打趣道:“你爷爷这是在教你攒私房钱呢,说实话,我嫁给你爸这么多年,你爷爷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话。” “我说的对吧,爸?”贾美云偏头看着莫伟天,一脸被我猜中的表情。 莫伟天眸中一闪而逝的尴尬,随后就平静的点了点头,“你妈活着的时候,也背着我攒私房钱,不过,那会儿赚的少,一个月才几十块钱,你妈说,女人自己有了钱,腰板才挺的直。” 说完,莫伟天随意的看了一眼贾美云,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大这些年,也没少给你攒私房吧。” 呃—— 杜若清楚的看到被莫伟天揭了短的贾美云脸色一红,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大大方方的说着,“建军说,那是妈的老传统,咱们家得一代代传下去。” 话落,目光调转,看向杜若的时候,贾美云也不忘殷殷嘱咐,“回头你也得把这个传统继承下去。” “……”杜若很想问莫骄阳一句,你妈这样,你知道吗? 咳咳—— 莫伟天一口白水呛到了喉管里,捂嘴咳嗽的时候忍不住想着,等到百年以后,他一定得去找他老伴好好研讨研讨,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立了多少条家规。 凌晨捧着一大束鲜花,热情洋溢的笑脸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在看到那个依窗而坐的老者时,笑着打了招呼,“莫爷爷,我来了。” “你小子,大老远的,耳朵还挺灵的。” 莫伟天笑着招呼着凌晨进来,抬手让杜若给凌晨倒水,又让贾美云给凌晨拿水果,“这里不比家里,什么都不方便,我要出院,她们婆媳俩拧成一股绳的拦着我,你来了正好,回头啊,把骄阳和杜若都领回去,正好,还能替他俩省点机票钱,都是朝九晚五挣工资的,不比你赚头大。” “……”凌晨拿着花的手一抖,差一点就把鲜花栽到了地上,老爷子这是在跟他哭穷? 目光疑惑的看了一眼贾美云,他想拉着贾美云的手问一句,贾姨,老爷子脑袋这是又充血了吧? 杜若先接了凌晨的花,又给他递了水,才笑道:“赶早上飞机过来的?骄阳这会儿在酒店呢,我们正研究着中午吃什么呢。” 凌晨嘴角一抽,把手上的水往杜若手里一塞,直接起身道:“我知道莫爷爷爱吃什么,我去订。” 扑哧。 看着凌晨来去匆匆的背影,贾美云哭笑不得的看着莫伟天和杜若,摇了摇头,“这小子没准心里骂咱们是强盗呢。” “啊?”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贾美云的意思,莫伟天前面刚说了让凌晨给她和莫骄阳出机票钱,后面她又提了午饭的事,然后凌晨连水都没喝就去订餐了,可不就是闻音知意吗。 只是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杜若一脸被冤枉的表情,看的贾美云直乐。 莫伟天却是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他活该。” 明明是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只是这会儿贾美云和杜若都只看到了字面上的意思,没看到其间隐下的那层含义 285.第285章 骂名也是名 凌晨才进入电梯,脸上的表情就一改刚才的轻松,耐着性子等到出了电梯,走出医院的大门,才拿出手机按下了几个熟记于心的数字,随后置于耳边。 “到了。” 莫骄阳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名字,就知道凌晨一定是到b市了。 “刚从医院出来,见过爷爷了,我去给他们订餐,中午要不要过来一起。” “嗯。”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各自收了线,莫骄阳掀开被子起来的时候,抬头揉了揉眉心,且先看着吧。 跟酒店的服务员打了招呼,如果1602的客人醒了,就说直接去医院就好。 出了酒店,莫骄阳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早上接到凌晨的电话,结果不算意外,要是凌晨连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的话,他到是真要重新掂量掂量他的份量了。 只是对于付晓云这个人,他到是也有些意外,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冯雅倩竟然能把这个人挖出来,可见,她想对付杜若的决心有多大。 这个女人—— 莫骄阳眉眼间戾色尽显,这一刻的他,冷血无情的样子更像是回到了从前执行任务时,手指扣动钣机,消音枪快速解决敌人生命,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黎耀一直忙和到今天早上才算是得空歇歇,却不敢歇的时间太长,怕莫骄阳觑个空去找冯雅倩的麻烦。 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了两个小时以后,就被手机闹铃震响了。 快速的用冷水冲洗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些,然后就赶到了医院,原本以为会在病房里看到人,却没想到压根就没有他的影子,当时吓的他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亏得这几年在部队历练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能让他强装出几分镇定的样子,不然…… 直到听他媳妇说他去酒店睡觉的话,他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不然,估计从病房出来,他就得迅速跟交通队那头打招呼,监测路况,把人给他翻出来,还得想办法让人把冯雅倩弄走,少他妈没事儿在莫骄阳能看见的地方晃。 这会儿车刚停在酒店外的停车场,就看到莫骄阳沉冷着面色往出走,那一副阎王上身的煞气,吓的他立马开了车门,迎了上去。 “你去哪儿?”急切的语气,带着一点庆幸,总算是在他出门之前堵住了。 莫骄阳目光若有似无的撩过黎耀的额头,似乎想在那里找寻点踪迹,时间很短,不过一掠而过,却在说话的时候,柔和了声色,“精力不错,打算今天一直跟着我?” 黎耀抽了抽嘴角,他能说他还想睡吗? “骄阳,我开车来的,b市我比你熟,你去哪儿,我送你。” 莫骄阳看着黎耀言不由衷的热情,绕过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医院。” “啊?”黎耀有些意外,与他想像的出入太大,怔愣了一下,脚步一下子就被莫骄阳落在了身后。 莫骄阳似乎对自己造成的效果浑然未觉,只是在手搭上副驾驶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知觉的黎耀,调侃道,“你打算上去睡一觉?” “不用,不用,你上车,我马上就来。”黎耀脚步加快,拿着车钥匙的手一边摆着,一边轻舒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想着,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这颗年轻的心脏,怕是也要准备报修了。 手搭在驾驶室的车门时,才想起来,刚才下车太急,压根就没锁车,索性一手利落的开了车门,弯腰进去前,还不忘招呼着站在副驾驶外面的莫骄阳,“上车啊,我来开,这到儿医院,拐个弯就行了。” 莫骄阳看着黎耀没按中控,抬手就开了车门,然后就坐了进去,目光一凝,看了一眼副驾的门锁,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刚刚下车没按中控锁? 酒店到医院到是极近,像黎耀说的,等了个红灯,再拐个弯,就到了。 停好了车,两人一路从住院部的电梯上到了顶楼,又一同去了莫伟天的病房。 期间黎耀又简单的提了一下莫伟天的病情,他来之前,先去了主治大夫那儿,问过了,抽样的结果不错,片子也没有别的变化。 虽然昨天主治大夫就把情形跟他说了,可是这种心脑血管疾病,他也知道得格外注意,能听到黎耀这么心细,他还是心有所触的。 “谢了,阿耀。” “骄阳,咱们俩谁跟谁啊?”黎耀两只手插兜,耸了耸肩,一副不适应莫骄阳突然变的这么客套的样子。 杜若是最先发现两人过来的,彼时,她正在帮莫伟天整理床铺,一个抬头,就瞧见两人匆匆而至。 先与黎耀打了招呼,才迎上莫骄阳小声道:“睡的好不好?我怎么觉得你眼睛有点肿呢?” “小嫂子,他那是身边没人,偷着哭的,要不你再陪他回去睡会呗。” 黎耀到现在身边还没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呢,一时间心里有些不平衡,同样是没睡好觉的一员,他怎么就没有人关心一下呢? 杜若被黎耀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黎耀的视线,略垂了头,站到莫骄阳身边。 莫骄阳拉着杜若走到了靠墙的沙发上坐下,才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睨了一眼黎耀,随后才看着坐在窗边的莫伟天关心道:“爷爷,感觉怎么样?” “问你妈。” 呃—— 老爷子这是,心情不好? 莫骄阳诧异的看着贾美云,不解? 贾美云扯了扯嘴角,两手一摊,无奈道,“刚刚大夫来查房,你爷爷问了人家,他这样的情况,要是出院,行不行,明天的检查,大不了再来一趟呗。” 莫骄阳侧头看了一眼杜若,杜若也点了点头,原本以为她和贾美云已经劝住了老爷子,可是没想到,人家大夫来查房,老爷子又旧话重提了,把人家大夫问的也没了办法,只能点头说让家属再斟酌一下。 杜若和贾美云都不赞成出院,不过老爷子这么犟,她们也觉得自己劝不住,索性杜若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莫骄阳了,“大夫的意思,是让家属斟酌,不过我觉得,他也不想让爷爷这么快就出院,毕竟这样的病症也的确需要观察治疗,七十二小时要是没什么反应的话,暂时应该就是安全的。” 杜若尽量用词谨慎,毕竟莫伟天的年纪在这儿摆着,家里也不是没条件,能预防,还是提前预防的好。 莫骄阳果然蹙了一下眉头,抬眸时,不期然的与黎耀的目光碰到了一处,似乎只一个眨眼的时间,两人又都若无其事儿的移开了目光。 之后,莫骄阳才看着莫伟天沉声道:“下午我爸过来,爷爷要是一定要出院,等我爸过来,我二叔和二婶下午也该睡好了,到时候开个家庭会议,举手表决一下再说吧。” 呃—— 这下轮到莫伟天被哽住了,从来说话都是言出必行的人,从昨天开始,便是句句受阻。 虽然岁数大了,可是他不糊涂,平时从来也不干无理取闹的事儿,要不是—— 莫伟天一想到那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心里是既气闷,又堵的慌,偏偏,跟他装傻充愣的人是自己孙子,偏偏,这份报告显示的时间,又是杜若小产之后的身体状况异常,所以,很多事儿,让他变得纠结,在他没有最事做出决定之前,这份报告,他希望只在他自己的手里。 莫伟天心下盘算的好好的,却抵不过家里人的浓浓关切之心,所以,他的想法,只怕不能成行了。 果然,莫骄阳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是爷爷觉得人数不够,我可以给依岚打个电话。” 莫伟天哼哼两声,瞪了一眼在那儿等着拉帮结派的长孙,恨不得把臭小子的脑袋瓜子摘下来当球踢。 知道自己出院无望,莫伟天眸色一转,看着贾美云说了一句,“不让我出院,你们就都住酒店吧,免得天天家跟医院来回折腾,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爸,我知道,正好这会儿骄阳和杜若都在这儿,我一会回家拿两件换洗衣服去,免得回头您出院的时候没衣服换。” 住酒店是昨天晚上就决定的事儿,不过这个季节,一天不换两身衣服,身上真是难受,所以贾美云是打算好了今天要回家一趟的。 “不用,我来时不是穿衣服了吗?出院的时候,穿那身就行了。”莫伟天这话接的太快,以至于说完的时候,才发现贾美云的神色一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贾美云想必也是回家给她自己拿两套换洗的。 一拍脑门,笑道:“这两天你也累了,别回家折腾了,这附近有商场,你去挑几件喜欢的,顺便也帮杜若挑几件,我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的样子,以往依岚在家,这些事儿到是不用咱们操心,如今那丫头不在家,咱们要是不帮她想着点,怕是回头,她一回来,又要说咱们不照顾她嫂子了。” 莫伟天这么一说,贾美云才注意到,杜若身上的衣服,可不就是去年买的吗,一时失笑起来,“依岚那孩子对杜若是真心实意的好,明明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有些事儿,比我这个当婆婆的想的都周到。” 杜若被两个长辈说的脸红,好像她就指着小姑子给买衣服似的,其实,她是觉得衣服够穿就好,没必要积压的满屋都是。 莫骄阳用到她的场合真是不多,而且都是要临时做造型的,衣服也可以当时挑选,再加上有唐小宝的友情赞助,她压根就不需要去准备礼服什么的,平时在医院又都穿白大褂,休息的时候,她也愿意宅在家里,就算是约朋友一块吃吃喝喝,也都是老同学,没必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嫁的好,穿的贵似的,那样招摇的性子,从来都不是杜若的风格。 所以,这会儿连忙摇头,“爷爷,妈,我的衣服够的,不用买了。” 莫伟天嗔了一眼杜若,那眼神,活脱脱看着一个不会算计的傻孩子,“你妈难得有花私房钱的机会,你不帮着点,难不成还等着那钱长毛?” 黎耀眉心一动,看过对孙辈好的,不过,那都是嫡亲的,像莫伟天这样,对孙媳妇照顾有加的爷爷公公,还真是没见过。 黎耀不知道这种事儿在莫家是经常发生,还是这次是意外,正巧被他碰上了。 这个判断不好下,所以,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到了莫骄阳身上。 黎耀看着莫骄阳的嘴角一直在弯着,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在不熟悉的人看来,那种弧度,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女人得到了家人的关心而高兴才表现出来的心情写照,可是这样的浅笑,在他看来,却分明是不露声色的掩饰。 有些事儿最怕联想,黎耀昨天晚上干了一次宵小,看了点不该看的东西,知道些不该他知道的秘密,所以,这会儿,心思止不住的翻转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翻转明白呢,莫伟天便招着他过去说起了家常。 黎耀的外公跟莫伟天都是曾经老一辈的元勋,所以即便交道打的不多,可是说起来,也是各自佩服的。 这会儿,莫伟天就随意的问起了黎耀的外公。 来b市两年多了,对于黎耀的外公,莫伟天还真没见到过,只听说身体不大好,在家养病,闭门谢客,别的,便是一些闲言碎语了。 提起自己的外公,黎耀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一老一少,到是很快的谈的热络。 贾美云想趁着这会儿功夫没事儿,拉着杜若去买衣服,不过杜若却坚持不去,搞的贾美云也没心情去逛了,可身上又没有换洗的,又不得不去逛。 “妈,要不让爸来的时候,给你带两件吧。” 杜若觉得这个时候去买东西,只怕也没有耐心去选,到不如等莫伟天出院了,她抽空再陪着贾美云一块去挑衣服就是了。 贾美云笑的一脸无语,“你爸那人啊,穿上军装,满脑子的作战图,脱下军装,满脑子的楚河汉界,你说说,我哪能信的过让他帮着拿衣服,只怕回头拿来的,不是秋天的,就是冬天不穿的。” 话音一顿,看着杜若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也不再继续埋汰自家男人了,毕竟还得在儿媳妇面前留点脸面不是。 “算了,不说你爸了,我看啊,我一会儿去商场随便挑两件算了。” “那还是我陪妈去吧。”杜若无可奈何的妥协着,毕竟让婆婆一个人出去逛,也不大好。 莫骄阳看着婆媳两个说话,没有插嘴,不过眼角的余光一直在不着痕迹的注意着莫伟天的方向,直觉,刚刚杜若说让他爸回家拿时候,老爷子的耳尖,又立了起来。 后来听到贾美云说不回家的时候,才恢复过来。 凌晨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莫骄阳独自坐在沙发上状若沉思,杜若和贾美云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窗边,莫伟天和黎耀不知道说什么说的正在兴头上,两人脸上都是笑意盎然的样子。 “莫爷爷,看看我点的菜,是不是都是你爱吃的。” 凌晨一面笑容满面的往病房里走,一边叫着后面跟来的饭店服务生,把打包的饭菜摆到桌子上。 原本还算宽绰的病房,因为多加进来一张桌子,还有那些丰盛的食物,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拥挤。 莫伟天瞧着凌晨这架势,抬着点着他,对黎耀提醒道,“你将来事业有成的时候,可别跟这小子学,这小子,从来就不知道低调这两个字怎么写。” 凌晨翻了个白眼,对于莫伟天抨击他的行为不以为然,笑容谄媚的奉承道:“我要是有莫爷爷那样卓著的功勋,一定天天把低调二字贴在脑门上,可我现在不是没有吗,只能这么高调的秀一秀,回头好歹也能人过留声不是。” “你小子,就不怕招来的都是骂名。”莫伟天大笑的抬手点着凌晨,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招呼着黎耀和屋里人一块吃饭。 凌晨一惯在莫伟天面前,嬉笑惯了,这会儿听着他的话,眉眼一转,尽展风情,只可惜,一屋里两个女人都没被迷倒,男人们更是拿起筷子跟饭菜做起了斗争。 一时间孤立无援,凌晨也不气馁,打着哈哈,自我圆场,“我小时候还听莫爷爷教训通讯员,说骂名也是名,能让人家记住就行。” 一桌子人要笑不笑的看了一眼凌晨,除了莫伟天,别人都在心里给了四个字的评价:勇气可嘉。 吃过了饭,贾美云和杜就一块出了医院,张罗着去附近的商场买衣服。 三个大男人陪着莫伟天留在了医院里说话,反正下午莫首长就要过来了,连莫建国和许梅也快过来了。 说着说着,莫伟天看着凌晨突然就问了一句,“凌小子是今天下午回去,还是晚上回去?” 凌晨嘴角一抽,目光哀怨的看着莫伟天,申诉道:“莫爷爷,人家大老远……” “说人话。”莫伟天蹙着眉抖了下肩,一副嫌弃的样子,“捏腔拿调,夜场那些女人把你教坏了吧,回头少去,挺好的男人,非得弄个娘娘腔,眼看着也老大不小了,将来娶不着媳妇,看你上哪哭去。” 286.第286章 你要结扎? s市,金皇七号。 回来三天了,凌晨耐着性子,等了三天,终于在这天晚上憋不住了,打电话把莫骄阳约了出来。 没有选在几个人平时常坐的包间,而是定在了之前给莫骄阳和朱崇谈事儿的那栋小别墅里,从金皇七号的后门出来,沿着绿荫小径走几十步路就能到的地方。 自动感应灯随着人走人过而明明灭灭的亮着,玻璃窗依然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不管任何人想要偷窥,都寻不到半分的空隙。 莫骄阳沂长的身形刚刚迈上台阶,大门便应声而开了。 门口并不见人,莫骄阳便知道是凌晨用了遥控锁,之前,他到是也用过。 两手插在兜里,缓步而入,任由身后的门自动的关上,听到门锁,啪嗒一声暗暗扣合。 上次他坐的位置,凌晨已经摆开了茶具,慢悠悠的洗着,红泥小炉里烧的正旺的沸水还能听到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泡。 凌晨的动作很细致,似乎正在努力用肉眼看破每一个细菌,然后用竹镊夹着茶具不停的转动着,任由细菌在沸水里被杀死,然后才从茶叶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茶叶,用竹器盛出一些,放到壶里,开始冲泡。 待一轮茶艺表演过后,桌上的五个小茶杯已经斟满了黄澄澄的茶汤,金黄的色泽,与吊顶水晶灯的光晕融合为一体,整个室内都透着一股宁静,和谐的气息。 分好了杯,凌晨抬眸展了一下眼角,扬着下颌看着长身玉立的莫骄阳,墨眉斜扬,语带讥诮,“怕我在沙发上做手脚?” 这话,可是明晃晃的带刺儿。 莫骄阳别有深意的撇了一眼凌晨,薄而韧的唇透着硬朗的禀性,步子迈开的时候,男士的皮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步步如踏鼓捶音,声声震响。 凌晨垂眸敛首,单手拿起一杯茶,身子靠在沙发背上,舒缓着背,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二郎腿跷的高高的,脚尖也在一点一点的晃着,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哪里像是来谈事儿的,到像是一个流氓来耍无赖的。 莫骄阳坐在凌晨对面的单人双扶手沙发上,目光偏头看了一眼博古架的位置,倾身去拿茶杯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上次阿崇说要送你一块风水石,我替你收了,回头记得去拿。” 凌晨偏头顺着莫骄阳的目光看过去,那博古架好好的立在那儿,上面的东西,还是他精挑细选的,为的,就是俩的上这间屋子的格调。 风水石? 到不是不好,只是那东西—— 凌晨摇了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经商的人,还有一些忌讳,像风水啊,运势啊,八卦啊,哪怕不信,也不好轻易的多说什么,怕给自己招上麻烦。 莫骄阳说过这一句,便开始细细的口茶,不知道是茶水太过甘甜,还是两个人都没有打破沉默的意思,至少,五个小茶碗,各自喝了两个以后,同时伸手去争那最后一个时,才彼此看进了对方的眼底。 莫骄阳的瞳仁,沉黑如磐,坚硬深沉。 凌晨的眼底,几许试探,几许怀疑,几许挣扎,几许…… 总之,这一刻的心绪,或者说,这三天的心绪,从b市回来以后这三天,他的心绪一直是混乱的,没有一条具体的线,总是在猜测中把自己逼到一条没法回头的路上去。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 各自握着小茶杯的一边,看似没有用力,却又在僵持着。 或许只是一秒,也或许是一分钟的时间,凌晨已然率先放手,收回手势,又靠向了沙发的靠背。 目光,犀利而凝重的刺向莫骄阳,“我不认为,莫爷爷会这般开明。” 莫骄阳挑了挑眉,对凌晨的话不置可否,目光深凝的盯着凌晨却像是在剖析他请他来的真实心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晨垂眸敛了思绪,他知道,在莫骄阳面前,想掩盖自己的心思的确很难,就像他总以为自己看的懂莫骄阳,却在每每出现意外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他了。 “我只是想说,小若若现在这样,不是她的错,所以,这个单,不该由她来买。” 凌晨不知不觉有些心酸,替杜若难过,以他对莫伟天的了解,这样的平静,或许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亦或是,在给他们下无声的最通碟。 “骄阳,连我爷爷这样的人,都开始逼着我要孩子了,你想想,莫爷爷不可能开明到在莫家就只有你一个嫡孙的情况下,而不想方设法让你和杜若有一个嫡亲的骨血,哪怕是个女孩,都没所谓。” 凌晨的声音隐隐有些急切,在外面,他擅以各种各样的笑来伪装自己的情绪,任谁也看不透他的内心。 可是对面坐着的是莫骄阳,是他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朋友,他习惯了在他面前想唱就唱,想骂就骂,想诉苦就诉苦,想干坏事儿,就干坏事儿,说话恣意,表情真实,这是他们一直表现在彼此面前最真实的自己。 若是在这样的兄弟面前,还要伪装自己,实在是有点苦逼。 凌晨不想说公平不公平的话,这会儿,莫骄阳娶的若不是杜若,是个他不认识,或者是他接触不多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再好,他也会站在莫伟天的立场上,去主动劝莫骄阳再找个女人,跟一个不适合生孩子的女人在一起,显然不符合莫家长辈的要求,这样的婚姻走下去,着实没什么必要。 可是这个人是杜若,他不能像对待一些普通女人,或者不算熟悉的女人那样去对待,甚至还想尽各种招数去帮莫骄阳解脱出来,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忒不是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在现在杜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情况下,就冒险让她去孕育个生命?”莫骄阳声音里不乏轻蔑之意,甚至那种鄙薄的语气更像是在讥讽凌晨的自以为为杜若好的做法,简直就是在拿杜若的生命在开玩笑。 薄唇浅浅牵出一道弧度,微凉,“凌晨,我从没想过,要为了一个孩子,放弃我的女人。” 霸道刚毅的话语,半分不妥协,不退步的决心,沉冷如冰的眸子里,道道光芒都是坚毅的执着,那是一个男人该抗起的责任,因为在他把那两本红色的证书放到杜若眼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底许了这个女人一辈子,一辈子的共同携手,共历风雨,他从来没想过给她退缩的机会,也从来没想过,在这条路上,自己会半路下车,然后,留着以后的风景让她自己独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在莫伟天要留杜若在b市过中秋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 哪怕中秋就在昨天,他也一口回绝了,只要没有他在b市,一分一秒,他都不会给他们机会,去跟杜若说。 他太了解杜若了,或者说,他太清楚杜若的良善了,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样的话都不必,只要把真实的情况跟她一说,第一个打退堂鼓的人,就是杜若。 这种可能,他怎么会允许发生。 绝不,绝不会。 莫骄阳眼里的狠厉与决绝,那是在自己领土即将面临被侵犯时,激发起来的抗争欲,那是任何帝王为了维护自己领土的完整不惜御驾亲征也要放手一搏的决心。 这样的莫骄阳,若是面对敌人,必是战无不胜的,只是他面对的,不是他的敌人,是他的血亲,是他最在乎的爷爷,是把他培养成材,一手教养出来的亲爷爷。 凌晨踯躅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因为犹豫徘徊而咽了回去。 有些事儿,连他都看的明白,他就不信莫骄阳会看不明白,只愿,他说的话,他想守护的人,都能达成所愿吧。 “结扎的报告给你做好了,不过我觉得,莫爷爷看了也未必会信。” 这个想法,是在回来以后,莫骄阳给凌晨打电话让他安排的,为了堵老爷子的嘴,让老爷子知道,这两年杜若之所以没怀孕,是他估了结扎,不是因为她的身体不能怀孕,只是因为他太过心疼,不想让她在身体没养好之前怀孕。 凌晨拿过紫砂小茶壶,给两人的杯里又添了茶水,第二遍的茶汤,明显比第一遍要清亮许多,喝入口中的味道,也没有第一遍的茶汤那么重,不过,凌晨喜欢第二遍的茶汤,有一种浓淡合宜的感觉。 莫骄阳把交叠的腿打开,落到地面的时候,便起了身,似乎,对今天晚上的谈话,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信不信,这都是必须要做的。” 说完,转身便欲离开。 凌晨跟着起身,看着莫骄阳的背影皱了下眉,“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莫骄阳扭头去看凌晨,嘴角缓缓的下沉,“做实。” “你要结扎?” 凌晨几乎都不敢相信莫骄阳是不是脑抽了,这个时候去做结扎,你不想怎么让杜若怀孕也罢了,还想着去做结扎,“你就不怕莫爷爷气急了再大脑充血,到时候,你罪过就大了。” 嗤—— 一声冷笑,莫骄阳双臂环胸,一展肩,单脚斜伸着,目光玩味的看着自相矛盾的凌晨,“不然,你让我怎么办,把杜若的肚子弄大?然后不顾她的安危,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在她肚子里长大,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孩子疯长起来,她的身体负荷因为无法承受孩子的成长,而一次次的面临生命可能消逝的危险。 或者,幸运的能闯过五、六个月的大关,然后等到七、八个月,孩子在母体里成长的很好,母亲却因为孕期重度贫血,在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面临着晕倒,昏迷不醒,甚至死亡,然后呢,用现在最先进的技术把孩子从母亲的子宫里拿出来,放到保温箱里,养几天,喂点奶粉,就能活蹦乱跳的长大了。 可是当他们长大,会说话的时候,问我,爸爸,我妈妈呢?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没有妈妈? 凌晨,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说? 嗯?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说? 难道我要跟孩子说,是你们的太爷爷,是你们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对,我才是这个罪魁祸首,没有我,他们怎么可能会从他们母亲的肚子里孕育,出生? 所以,我这个罪魁祸首对着他们说,你们的爸爸,为了要个孩子,不顾你们的妈妈身体不适合生育,就强行要了你们,所以,为了生下你们,你们的妈妈就光荣了去了? 凌晨,你说说,这么伟大的母亲,我是不是应该到时候还要给她立个碑,天天摆点鲜花?然后心里难受,有苦没人诉的时候,弄两张白纸,写两句心里话,到她坟头上去烧,盼着她能收到信,然后在半夜到我梦里给我念回信? 凌晨,你说说,嗯,这就是我要的日子吗? 这就是为了要个孩子,就一定要付出的代价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宁可不要孩子,反正,在我心里,杜若一直像孩子一样纯真着,到时候,爷爷要是真打算要孩子,大不了从外面领养一个,就当为孤儿院做福利了。” 凌晨怔怔的看着莫骄阳,他不知道脸上连一点皲裂表情都没有莫骄阳,内心是不是也像脸上这般的平静。 至少,他的心里,因为莫骄阳的话,在听到那句可能出现,不应该被忽略的事实时,真的瑟缩了,痛了,酸了…… 他如何不知道杜若的身体现在还不到适合生育的阶段,鲁大夫每次做完体检,他都会打电话给冷莫璃问结果。 开始的时候是他打,后来,就是冷莫璃主动给他打。 不管冷莫璃心里怎么想,可是他从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杜若,或许,在他心里,以为他是因为在乎莫骄阳这个兄弟,所以才关心他女人的身体吧。 认识杜若有四年了吧,这两年他尽量减少了打见面的时间,去年和今年,因为忙杂志的事儿,他甚至加起来也没见过杜若五次,可是有些记忆,有些感觉,就像是被定了位,想掩藏,想遗忘,到了最后,还是停留在那个位置。 可是远远的,看着她幸福的笑,就会觉得心里很暖,不想去破坏那张笑脸,不只是自己,连任何一个想要去破坏的人,都被他列为了假想敌。 可是这一次,他真是无力了。 那种无法抗争的阻力让他压根就没办法把腰杆子挺直了去帮她默默的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 这一次,凌晨知道,自己或许,真的比不过莫骄阳,至少,他执着的事儿,便在坚持着,永远明确自己的目标,哪怕抗争的是亲情,他也一力承担着。 “由始至终,你就没想过放弃,对不对?”凌晨咄咄逼人的看着莫骄阳,不管这个确认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认清这个男人,还是为了在心底替杜若高兴,他的目光,都是那么直直的,打磨锋利而尖锐的刺进了莫骄阳的眼底。 哪怕,他眼底的深渊足以把他的目光压弯,却不会在变换了形状之后,而改变了他的初衷。 莫骄阳还是那样的姿势站在那里,看着凌里的目光依然是不躲不避,不退让,不妥协,就像他此刻面对的不是凌晨,而是在某一天出现在他面前的莫伟天一般,他也会这般铿锵有力,坚定不移的答道:“是,从未想过。” 凌晨的瞳仁透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那点点的笑意,随着星眸流转在不断的扩散,刚刚还冷凝的面容,这会儿到像是初春冰雪消融,渐渐走向了春暖花开,待到夏季来临,已是拨云见日。 莫骄阳转身离开的时候,状似关心的提了一句:“若若昨天看书,有句话,觉得挺好的,满目山河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凌晨嘴角一抽,不过一会儿,便落了一个无奈的笑在眼底。 莫骄阳到家的时候,杜若还没有睡,双手环膝,坐在沙发上,头正一点一点的打着磕睡,连开门的动静都没惊醒她,可见是真的困了。 莫骄阳轻手轻脚的换了鞋,既怕动作大了吵醒她,又怕她突然醒来一个不慎,从沙发上栽下去,地板就算摔不坏人,可这么突然掉下去,也够吓人一跳的了。 换上拖鞋,顾不得把领口的衬衫扯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迈向了沙发,直到两只手虚撑个怀抱,哪怕小女人突然醒过来,也不担心她栽倒的时候,没人接,才算松了口气。 身子微弯,额头虚顶着她的额头,近距离的看着她睫毛掩盖了瞳眸,那双一说话便会自动自发的带着笑意的眼神,总是让他的心,荡起涟漪,正是因为这样一双眼睛,在初见的时候,他就记住了她,有医生的冷静,有少女的甜美,那样美好又灵动的眸子,第一眼,就撞进了他的心,从那时起,他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她也不知道他是谁,甚至她都没有在意,有这样一双眼睛关注过她,就是这样的不知道,公平的起跑线,他认定了她。 他的性子,一但认定,便绝不悔改。 事业,如此,爱情,亦如此。 287.第287章 我想做一个孕前的检查 杜若并没有睡实,原本是想等着莫骄阳回来,帮他热点宵夜的。 男人在外面应酬,喝酒总是难免,吃饭却未必能吃饱,所以这两年,她已经习惯了在他晚归的时候,给他准备一碗热汤,或是下碗热面,煮一盘饺子,虽然简单,却能暖胃。 那种熟悉的气息钻进鼻息的时候,杜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头未等抬起,神智还有些迷糊的时候,便含糊不清的呢喃着,“现在几点了,我是不是又睡着了,你坐会儿,我去给你热汤。” 连头都没抬,就要起身,只是这个动作,显然因为莫骄阳现在正站在她的正前方,直接耽误了她的双脚落地,而未能成行。 一双眸子有些迷茫的望进了莫骄阳的眼底,神智未清,困意上涌,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莫骄阳虚空的怀抱顺势收拢了两臂,倾身将沙发上的杜若抱了起来,与凌晨说话时还有些紧绷的五官,这会儿,已经完全的放松了下来,坚毅的薄唇也柔软了弧度,偏头擦过杜若的耳垂时,低语轻责,“困了就去睡,这两天不舒服,就别硬撑。” 昨天晚上杜若来了月经,这两年他也悄悄观察过,杜若的月经较之以前,相对而言,还是有些少,而且颜色偏淡,他私下里问过鲁大夫,鲁大夫跟他说,这是重症贫血的人正常现象,因为身体的血供应不足,自然在经期的时候,就会有些异常,而且头昏,乏力,盗汗的症状也会随之出现。 所以,这两年,他其实在私下里,单独见过罗主任两次,为的就是让罗主任帮他看顾些杜若。 杜若身子有些倦怠的歪进了莫骄阳的怀里,这个怀抱的坚硬与温暖,就像是一道有温度的墙,竖起的壁垒时刻为她遮风挡雨。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了,感觉自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点磕碰都经受不起似的。 眸光一转,透着狡黠,双手圈着莫骄阳的脖颈,莞尔一笑,“我看电视里说,宠女人的男人,通常也会宠孩子,骄阳,如果咱们有了孩子,你会宠他多一点,还是会宠我多一点?” 似乎这是个极难思考的问题,杜若的眉眼有些纠结,两片唇瓣也轻咬着,目光灼灼的盯着莫骄阳,在等待他的答案。 莫骄阳抱着杜若的步子不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连看着杜若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宠溺,进了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拿过一边的薄被搭在她身上的时候,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无奈道:“先睡,我去洗个澡。” 杜若眨了眨眼,单手拽着莫骄阳的腰带,不让他起身,有些无赖般的噘着嘴,等着答案,那般孩子气的动作,看的莫骄阳既好气,又好笑。 抬手点着她的额头,低声道:“这种无聊的话题,你也想问,我还怕等以后有了孩子,你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孩子身上,不理我这个为你提供胚胎中最关键的因素的人呢。” 扑哧。 能听到莫骄阳用这种含怨带嗔的语气说话,着实让杜若意外的笑出了声,只是笑过之后,拉着莫骄阳腰带的手非但未拿下来,反而还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原本平躺的身子,这会儿缓缓的侧了过来,另一只手也环上了莫骄阳的腰,整个人在这种拖力下,慢慢的坐了起来,从后面环抱着男人,把头抵在了他的后背上,声音有些闷闷的,“骄阳,都两年多了,为什么我还没有怀孕?” 即便看不到身后女人的表情,莫骄阳也能猜出来,她脸上一定遍布落漠,心口有个地方在抽疼,那是心脏的位置,不是因为发病,而是因为身后的女人,他爱着的女人,只敢把这种落寞藏于人后,不敢露于人前。 目光微垂,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两只小手,圆润的指甲透着不健康的白色,指甲的基部连一个营养圈都没有,那是因为她身体还没完全从重度贫血的状态下调整过来,如今只能说在保持没有再把指标下降。 他也知道,这种事儿,不能着急,现在的指标也有好转,如果可能的话,鲁大夫说,大概还需要两、三年,应该能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双手覆上那双白嫩的手,男人的手总是比女人的手粗犷、骨节坚硬,这会儿四只手交叠在一起,他总感觉只要稍加用力,那两只被他包裹的手,就很容易碎裂。 后背的呼吸,清浅绵软,就像女人的身体,在他身下的时候,总是柔软的任他随意摆弄,予取予求。 心里忍不住开始骚动,这两天事多,压的他把心思都用到了别的上头,昨天是中秋夜,本来想跟杜若好好温存一番的,偏偏被大姨妈搅了好事儿。 这会儿,只觉得后背浮动的气息,吹的他浑身的汗毛都漂荡起来,整颗心也变的浮躁了。 双手不自觉的加了力道,一声低笑,饱含深意的从嘴角溢出,“这种时候还想要,到时候要是喘不过气来,可别哭着求我。” “你,怎么这样……” 语带羞窘,她哪里听不出莫骄阳这话里隐含的意思,不就是说她用嘴帮他解决吗! 杜若这会儿不是真的想跟莫骄阳做什么,只是在纠结,明明她和莫骄阳晚上xo的次数真的不少,几乎除了她大姨妈到访的日子,或者莫骄阳偶尔出差的日子不做以外,平时只要两人晚上都在家,最少也要做两次的,按理来说,她不可能怀不上的? 而且,莫骄阳的身体这两年多一直很好,连普通的感冒发烧都没有过,她之前还问过冷莫璃,关于莫骄阳精子存活率低的问题,是不是有复发的可能,冷莫璃已经说不会了,因为她们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就证明莫骄阳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而且恢复以后,也没有再遇到曾经那样的危险性工作,所以复发是不可能的,顶多也就比别人精子存活的少一点罢了。 可就算少,也该有吧,既然是有,为什么只播种,不收获呢? 杜若有些沉闷的想着,是不是她的身体有问题呢? “骄阳,要不,明天我去做个检查吧?” 之所以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她几乎每隔一个月或是一个半月,最多不到两个月,一定会在晨光医院做一次检查,每次都是莫骄阳陪着她去的,所以,她以为,这么频繁的检查,如果她的身体有问题,也该查出来了,可是每次检查报告都显示结果不错,她的身体健康没问题,所以,她也一直没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 “怎么了,下次检查不是安排在了一个月以后吗?” 莫骄阳眸光里一片讳默如深,转过身子,把杜若圈在怀里,单手一个用力,便夹裹着把她抱在了腿上,目光深切的望着她的眼底,蹙了下眉,“怎么突然又想做检查,上次不还是我强拉着你去的?” 杜若垂着头,咬了咬唇,以前是她觉得莫骄阳有些大惊小怪了,小产的女人每天都有,估计像她这样坚持两年不间断做检查的,真是没有。 只是那些检查,似乎都漏了一项,“我想做一个孕前的检查,想看看是不是输卵管或是子宫里有什么问题,不然,我有点不安心。” 莫骄阳悄悄的呼了口气,不过却没表现出来,蹙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杜若的话而松开,哪怕这会儿小女人只埋头在他的胸前,没有抬起来,“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所以胡思乱想了?” “不是的。” 杜若的声音有些闷,整个人都开始打蔫。 莫骄阳一手揉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哄道:“依岚昨天打电话,说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打算过几天隐居的生活,要不,你也去凑个热闹,那丫头跑了这么远,到没见多想家里人,只对你念念不忘的,每到个地方,都会寄当地的特色东西给你,我瞧着你看的时候,也挺喜欢的,不如送你过去玩几天,散散心,不都说怀孕也要讲究心境的吗?” “那怎么行,爷爷的身体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毕竟这么大年纪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我还能给妈打个下手,而且,你身边也不能没人照顾啊,万一……” “万一什么?”眸中带着浅笑,莫骄阳有些兴致勃勃的看着杜若。 杜若咬着唇,腮边泛着红晕,她不是小肚饥肠,只是男人长的太过招风,也的确不让人省心。 “若若,记得以前我给你说过的话吗?” 莫骄阳语带魅惑的看着杜若,声音刻意释放着性感,悄无声息的攻陷着女人的神智。 杜若摇了摇头,目光一寸寸的沦陷在男人越来越低垂的唇上。 薄唇擦着她的唇边,时而轻啄,时而浅离,然后再来回的抚弄,就像是一边在逗弄着新鲜的玩具,一边发表感言,“在家吃饱的男人,是从来不想着出去打野食的,而且,你男人很挑的,那里,只对我的若若有感觉,所以,宝贝,你今天晚上,打算怎么来喂饱它呢?” 就像是为了配合自己说话的真实性,莫骄阳胯间的某一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苏醒。 或者说,它一直在等待着苏醒的契机,所以这会儿,一但得到了命令,就会快速的膨胀。 杜若明显感觉到大腿根处有个东西抵在那里,刚刚还是软软的,好像连一秒都不到吧,就变有硬硬的。 隔着裤子的某物,似乎因为得不到解放,正在抗议着,耳边,缓缓传来男人沙哑中饱含****的嗓音,“宝贝,乖,把它掏出来。” 耳心热的难受,那是因为男人说话的时候,把呵气全都冲到了她的耳心里,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你,还没吃东西——” 杜若的声音透着虚弱无力,那种她缴械投降的前兆。 “嗯,马上就能吃到了,若若,乖,宝贝,它都饿了三天了,再不给它吃,它会控诉你虐待的。”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他指尖的动作,一点点的瓦解着杜若的神智,哪怕她心里明明想着有件事儿还没说完,可是这会儿,整个身体都被男人揉搓的起了感觉,最原始的欲望已经渐渐的苏醒。 莫骄阳动作利落的去了杜若的睡衣,只留了一条底裤。 杜若的手,已经不需要莫骄阳的牵引,便能轻引的解开他的裤子,抽出腰带,任由裤子在腿间滑落。 只是衬衫的扣子有些多,解开的时候,用了些时间。 两具身体交叠的躺倒在大床上的时候,杜若并没有迎来预期的某物钻进口中,而是在两腿之间,感觉到了有异物冲了进去。 只是现在—— “骄阳,我还——” “宝贝,乖,我不会进去的,想这里了,隔着底裤,不要紧的。”虽然也很喜欢杜若的小嘴,可是这种时候,杜若的身体发虚,他怕一个不注意,堵到深处她再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自己需求。 至少,比用冷水要舒服的多了。 虽然不能进去,可是莫骄阳的给予杜若的前戏,一点也不少,两只手如同巡礼般的在她的身上游走,配合着两只手的,还有他亲吻的动作,那一朵朵盛开的小红梅,见证着夜晚下他与她交融在一起的甜蜜。 他太熟悉杜若的身体了,知道哪里能轻松的撩拨起她的热情,偏偏却又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急于去把她身体的热情全部点燃,而每点燃一处,都要让她有缓口气的机会,然后再接着去点燃下一次,在她每每以为这是最后一处的时候,他又重新找到了据点,如此往复,哪怕他不曾进入她的身体,却也让她虚弱的出了满身的汗。 杜若的脸,像岩浆喷发一般的炙热,身体里,更有一把火在烧,嘴唇无意识的想去寻找一处解决干渴的源泉,两只细嫩的胳膊不管不顾的圈着莫骄阳的头就往上拉。 莫骄阳感受着杜若饥渴难耐的样子,那一副醉眼桃花的迷离,微醺的目光下透着渴望的激情,那一刻,埋在她两腿之间的昂扬,已经缓缓开始动了起来。 双唇带着浓重的粗气覆上了她的双唇,四片唇瓣相接,女人的小舌主动钻了进去,去吸取源泉。 莫骄阳一边甘之如饴的享受着女人的不成熟的挑逗,一边大力的动作着。 哪怕隔着一片底裤,还有一片卫生棉,可是他大力的动作,急喘的呼吸,都像是在宣告此刻的愉悦一般。 四唇相接的吻,由女人的主动,很快就转化为男人的反击,重重的力道,就像是要把女人吸进腹中一般。 两只手臂如铁钳一般圈紧了女人的腰身,用力的把她的身体与自己死死的扣在一起,那种感觉,就像是恨不得两人穿过彼此的身体,真真正正的融为一体一般。 待身体缓动停下来的时候,莫骄阳的后背已满布汗渍,杜若整个人也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此刻,正靠在莫骄阳的肩头,大口的喘着粗气。 只是身体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潮让她有些难耐的还想去得到什么,两只手圈着莫骄阳的背,不由自主顺着他的背脊一路下滑,流连在他的腰际,不知去处。 莫骄阳感觉到腰间的小手似乎正想去寻找什么,却偏偏徘徊在那里,没了方向。 他大抵能猜到一些,身上的女人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眉眼前还是一副情动的样子,那是因为刚刚的抚摸,勾起了她心里的欲望,虽然自己的身体也不算完全得到了舒解,可是至少东西出来了,就会舒服许多。 可是他的若若,还没有得到,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那会儿,怕她难受,他就想了办法,不过每每都被拒绝。 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怀里的女人,莫骄阳抬手把她腮边粘着的发丝顺到了耳后,整个身子倾俯下去的时候,唇瓣贴着她的耳心,诱惑道:“宝贝,让我用手来帮你,好不好?” 莫骄阳不会糊涂到女人这个时候忌讳什么还不知道,所以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就会说用手去帮她。 不过—— “脏,不要。” 一如意料之中的答案。 杜若脸红的拒绝,“你再抱我一会儿,摸摸我,就好了。” 小声的商量着,她觉得每次只要他再多抱她一会儿,多摸她一会儿,她就能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她以前从不知道女人在这方面的欲望也是这么的强烈,可是让莫骄阳在这种时候把手指放进去,她始终还是接受不了的,不只是因为那些血脏,更因为她在网上看到过关于这种事儿的忌讳,说是对男人的运势很有影响。 她也算不得封建迷信,可是有些事儿,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 莫骄阳到也不强自做什么,翻身从她身上下来,把她抱在怀里,缓缓的轻抚着她,帮她把那种情绪,一点点的压下来。 这样的动作,差不多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怀里的女人传来平稳的呼吸,莫骄阳才把胳膊从杜若的脖子下面抽出来,因为怕把她惊醒,便把动作放慢,直到看着她依然睡的平稳,才呼了口气,悄悄的起身,去了卫浴室。 288.第288章 骨科新来的副主任 早上醒来的时候,杜若迷迷糊糊的听到厨房有响动,眼睛还未睁开,嘴角就泛起了一抹笑意。 莫骄阳做好了早餐,刚想叫杜若起床,就看她偏头含笑的靠在主卧的门边,一副慵懒享受的模样,眉眼弯弯,好不娇嫩。 “过来帮我把围裙拿下来。” “噢。”杜若知道莫骄阳这是故意的,不过抬手就能自己解决的事儿,让她来做,是喜欢空气里有彼此的味道。 “早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一边推着莫愁也是转身,一边解着围裙的系带,笑问着。 莫骄阳回头看着眉眼低垂的小女人,语气温柔,“煎蛋,粥,水饺。” “很丰盛啊!” 杜若笑呵呵的把围裙从他身上拿下来,随手折了两下,“我先去洗脸了,今天跟单位请半天假,你也给谢秘书打个电话吧,晚一、两个小时过去,应该不要紧吧?” 莫骄阳看着杜若把围裙放到了餐桌边,转身就进了卫浴间,不一会儿,卫浴间就传来了哗哗的水流声。 吃过了早饭,杜若果然给罗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了半天假,然后拿了手袋,看着还没换衣服的莫骄阳疑惑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工作啊?要是那样,你不陪我去也行,我自己打车过去,反正都是女士的检查项目。” 话虽这么说,可语气多少有些低,毕竟是做这种检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是因为那些冰冷的仪器,而是因为之后的结果,万一…… 杜若有点不敢去想这个万一,努力的吸了口气,强自让自己的心态保持平和,想着昨天晚上莫骄阳也没应她,或许真的今天有重要的工作,勉强让脸上挤出一丝笑,“没关系的,反正鲁大夫也是熟人了,我自己过去也行。” 莫骄阳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杜若的脸上,清晰的分辨出她每个表情下的心态,忐忑,不安,迟疑,揣测,这些情绪透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清楚楚的表现在他的面前,哪怕两人结婚已经差不多四年了,她还一如最初那般,纯透。 修长挺拔的身躯缓步行至玄关,看着她拿着手袋的五指紧紧的攥着,轻笑了一声,抬臂将她裹进怀里,吸附她的柔弱,低语道:“这种事儿,自然是两个人都要查的。” “啊,不用,哪有男人有这种问题的,我自己查就行了。” 杜若回答的太急,急到连一个医生该有的冷静与专业知识都忘了,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抓着莫骄阳侧腰上的睡衣,棉质的布料在她手中扭曲的变形。 莫骄阳只当她紧张,并未多想,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的后背轻抚着,一边缓解她的紧张,一边说着,“现在不都说优生优育吗,做个检查咱们都放心。” 看着莫骄阳转身去换衣服的背影,咬了下唇,心里想着一会儿给凌晨发条短信,体检单要是没问题的话,就直接跟莫骄阳说,要是有问题,就—— 莫骄阳开车,杜若坐在副驾驶上摆弄着手机,偏头看了过去,正在玩一款贪食蛇的游戏,摇头失笑,果然是小女儿的作态。 或许是一个姿势坐的不舒服了,杜若拧着身子换了个姿势,侧着身子对着莫骄阳,不过手机却是背对着莫骄阳,快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到了凌晨的手机里,然后才悄悄的舒了口气。 虽然没有预约,不过两人刚刚迈上台阶的时候,冷莫璃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已经安排好了,男女是分开的,先送杜若去鲁大夫那边吧。” 莫骄阳点了下头,揽着杜若的腰一边往里走,一边低语道:“你洗脸的时候,我打电话让莫璃安排的。” “……” 身边有医患往来,杜若只来得及偏头看了一眼莫骄阳,便被他带着上了扶梯。 莫骄阳把杜若放到了鲁大夫跟前,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加重了力道,然后放开时,拍了拍她的头,嘴角弯起了弧度,宠溺而又无奈的说道:“别紧张。” 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家里的大人,在纵容着不懂事儿的小孩胡闹。 鲁大夫抿嘴含笑的看着这两个人,也不催促。 杜若被莫骄阳弄的有些脸红,却又不得不说,他这样的举动,的确缓紧了她的紧张。 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急着推开他,“你不是也要去做。” 杜若的力气在莫骄阳面前,不过是小屋见大屋,不过莫骄阳到也顺了她的意,未再多缠,顺势退开,点了点头,“一会儿我过来找你。” “嗯。”又是一声低应,杜若柔光似水的看着莫骄阳,上扬了嘴角,连眼角也跟着弯了起来。 鲁大夫看着两个男人出去了,才带着杜若去做检查,一边走,一边低声笑道:“你们俩也结婚几年了吧,瞧着到是比新婚的小夫妻还要粘乎。” 鲁大夫对于泄露杜若病例的事儿,多少有些自责,虽然不能对杜若去说,可是对杜若的身体到是越发的上心了。 而且,鲁大夫一想到那天晚上莫骄阳的脸色,还有那个再也没出现的副手,心里多少会有些猜测,只是这些事儿,她帮不上,也管不了,索性,就只当好自己的大夫,顾好自己的病人吧。 冷莫璃和莫骄阳从鲁大夫的办公室出来,便往手术室走去,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莫骄阳到底要干吗,一边带着杜若做子宫检查,一边自己张罗做结扎,这不是扯蛋吗? 而且莫家那边现在只怕急需要杜若的肚子鼓起来。 “骄阳,你想好了,虽然杜若的身体还不是很好,可要是怀孕……” “不行,上次的数据鲁大夫也说了不太理想,至少还要二年之后再看,这段时间,我不能让她冒险。” 莫骄阳的态度很坚决,就连声音也很冷,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触破的冰层,那是他用坚冰竖起的一道防护墙,墙的后面,是被他保护的女人。 冷莫璃眉头一皱,这两天,他其实也在想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有点—— 咳咳…… 手握空拳,虚咳一声,冷莫璃把步子停了下来,前边就是他的私人手术室,所以这条走廊若是没有手术安排,便会很安静。 这会儿没有医护人员交错的身影,转过身,冷莫璃沉静的目光直直看向莫骄阳,没有避讳,不过声音却压的很低,“凌晨的意思,实在不行,可以找个代理孕母……” “不必。” 坚定有力,掷地有声,没有半分的转寰余地,目光中隐露威胁,“我孩子的母亲,只能是杜若,无论是生物学,还是物理学,只能是她,告诉凌晨,少打歪主意。” 冷莫璃一噎,没想到莫骄阳连生物学都能说出来,代理孕母中的确有这样的群体,只提供子宫,卵子和精子都是出资人的,所以,孩子虽然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可是身上的细胞却和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检查很顺利,鲁大夫带着杜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系列的结果也都拿到了,连着莫骄阳的检查结果,都送到了鲁大夫这儿来。 凌晨赶到的时候,鲁大夫已经笑着起身,送莫骄阳和杜若出来了。 凌晨觑着鲁大夫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跟着莫骄阳身后的冷莫璃,一个眼神交换,便知道他那个提议失败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只是接下来,怕是要面对的困难也躲不开了。 快到中午了,凌晨提议一块吃个饭,莫骄阳看了一眼杜若,低声道:“我单位还有事儿,你跟凌晨去吧,回头让他送你回去。” 杜若点了点头,一行人一块下了楼,她跟着凌晨上了蓝博基尼,看着莫骄阳开着车先行驶离了医院。 “中午想吃什么?”凌晨一边弯转着方向盘,一边偏头看了一眼杜若。 杜若这会儿心情一改早上的忐忑,舒缓自在,莞尔轻笑,“也不是很饿,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凌晨失笑,“小若若,你知道请人吃饭最让请客人为难的是什么吗?” 杜若摇头。 凌晨无语,“算了,估计我选的地方,你应该都不会挑。” 杜若轻笑着点了点头,夸了一句,“知道你嘴刁,不好吃的地方,想来也不会去,所以我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 杜若可没忘这家伙吃个早饭都要几百块的。 点餐的时候,杜若接到了陆宁的电话,说好久没聚了,下了班一块吃顿饭,顺便让向敏晴把她们家的小皮球抱出来,大伙玩玩。 杜若笑着应了,向敏晴和皮丘的造人速度够快,小皮球都一岁多了。 刚出生的时候,她去医院看过,小家伙肉肉的,胖嘟嘟的,听说生下来就有八斤多,隔着玻璃,看着保温箱里的小宝宝随意的蹬着小腿,有一瞬间,心都软的能滴出水来,那会儿,她忍不住要想,如果她的孩子也能好好的在肚子里,这会儿,都能牵着手去压马路了。 “怎么了?哪不舒服?”凌晨点好了菜,把单子递给服务生,抬手给杜若倒茶的时候,发现她眼眶有些红,之前在车里还好好的,难道是刚才那个电话? “啊?没有,突然有点饿了。” 摇了摇头,杜若拿过茶杯,掩饰了自己刚才的走神。 凌晨看着她言不由衷的样子,也没再追问,不过心里却记下了。 吃过了午饭,凌晨送杜若到了医院,看着她情绪没什么大碍,便离开了。 兰博基尼的招风,又引来了许多医患的侧目,不过杜若神色坦然,别人就算是想窥探什么,也摸不着痕迹。 上了楼,杜若把手袋放到了办公桌里,又换好了白大褂,便去罗主任的办公室消假。 “请进。”罗主任正在看病例,是别的医院转过来的一例疑难杂症,想请她们医院派个医生过去会诊,当然,要是能转院过来就更好了,只是她们医院的床位紧张,一时半会还真安排不出空床。 “罗主任,我回来了。”杜若推门而入,笑的一脸轻松。 “不是说有事儿要办吗?这么快就办好了?”罗主任抬头看着杜若,顺便就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眼里带着笑意,“你到是怪准时的。” 还差十分钟一点,正好到上班时间。 杜若笑着眨了眨眼睛,一副顽皮样,“说好半天假的,我来销假。” 罗主任把手里的病例放了下去,两手交叉放到了办公桌上,“之前说咱们院从国外聘请了一位骨科副主任的事儿,你还记得吧。” 杜若点了点头,早一周前,罗主任就跟她提过了,当然,她大抵能明白,以前骨科就罗主任说的算,来了个副主任,虽然是外来的和尚,可工作上总要互相配合,而且院方的意思,是骨科两个科室,一个归副主任管,一个归罗主任管,为的就是尽快熟悉工作,打好关系。 “你先在这屋坐一会吧,上午的时候,定了下午一点开会,跟新来的副主任见个面,简单说两句话,然后再开始工作。” “噢。” 杜若没什么意见,只是,她的性子,向来不善于跟领导打交道,所以,两手作揖,小心的看着罗主任,讨好道:“罗主任,你不会把我分给副主任吧?” 扑哧。 罗主任轻笑,虽然没说什么,可是那眼神,分明是说,你拿我当傻子呢? 杜若现在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那两例大手术已经奠定了她在业界的地位,而且许多患者都会慕名而来,指定挂她的号,现在各科室都在比效益,比创收,罗主任又不傻子,怎么会把手下的爱将分给别人。 “杜医生,你来了。” 与杜若同一个科室的大夫雷佳,一身率先推开了罗主任办公室的门。 杜若笑着打了招呼,“刚才没看到你,是不是又跑到别的科室去了?” 雷佳才二十二岁,听说爸爸也是军区干部,原本在部队当军医,不知道什么原因,调到了地方。 不过这女孩的性格,很开朗。 雷佳眉眼间一副八卦的样子,跟罗主任问了声好,便坐到了杜若的身边,小声嘀咕道:“杜医生,你上午没来,不知道,咱们科可是来了一位大帅哥级的副主任呢。” 杜若嘴角一抽,眼角的余光撇见一脸无奈之色的罗主任,知道小姑娘可能是犯花痴了,“再帅,还有你男朋友帅?” 雷佳翻了个白眼,“我那个,昨天吹了,整一个小白脸,压根就符合我的标准,不过,杜医生,我发现,我以前的标准吧,的确有些欠缺,今天上午重新做了调整之后,我决定重新出发。” 小姑娘换男友的精力特别的旺盛,而且每次恋情告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重新出发,用也自己的话说,就是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才是告别昨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当然,这种方法未必对所有人都适用,不过杜若对于雷佳的精力旺盛,还是颇为佩服的。 骨科的四个大夫都到齐了,还有一分钟时针就指向下午一点的时候,罗主任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胳膊一沉,杜若偏头去看身边雷佳,背脊拔的笔直,到不愧为当过军医的,这一番坐姿,还真是挑不出一点的错处,只是拉着她胳膊的手,要不要这么紧啊? “朱主任,坐吧,大家都等你了。” 罗主任笑指着自己办公桌旁的另一个坐位,不与那排沙发椅同位。 被称做朱主任的人点了下头,目光在沙发椅上一扫而过,似乎,对某一个身影格外的感兴趣,停留了片刻,便坐到了刚才罗主任指的位置。 这样的小细节,谁也没在意,所以,待人坐下后,罗主任就笑着说道:“朱主任在国外有很丰富的骨科临床经验,希望,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大家能从朱主任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当然,也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大家合作愉快。” 杜若很少听到罗主任这么官方的说辞,就像是领导做报告。 “好了,咱们骨科就两个科室,为了让朱主任的与大家尽快熟悉起来,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会跟朱主任各带一个科室,骨科一组原来是我工作的地方,所以,这组由我来带,二组,由朱主任来带,大家有没有意见?” “主任,我想跟朱主任一块工作。” 雷佳小脸有些红,不过目光看着罗主任的时候,还是很执着的,眼角的余光甚至若有似无的撩着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的男子,暗紫色的领带束缚在喉结的下方,不知道是系的太紧,还是颜色的视觉冲击太大,她能清楚的看到男性喉结滑动的痕迹。 雷佳是突然站起来的,因为刚刚一直抓着杜若的胳膊,这会儿就少不得带着杜若也跟着歪了一下身子,这也不算什么,反正是沙发,就算是磕碰,也是软的,碰不坏人。 让杜若无语的是,小丫头的大胆,想必,小丫头新出发的目标已经锁定了。 只是她可不想跟雷佳一块与这位新来的副主任打交道。 “那就把让雷佳去二组吧,把吴姐从二姐调回来,怎么样?”杜若偏头去看了一眼二组的吴涵,比她年龄大,经验也挺丰富的,而且人缘好,不爱道人是非,她比较喜欢。 吴涵是已婚女,所以对帅主任没什么想法,笑道:“好啊,我正好想跟杜医生互相切磋切磋呢。” 289.第289章 杜若,你说说,我是不是男人? 事情似乎应该很顺利,至少沙发上的人听到杜若这么说,没有一个反对的。 罗主任出于客气,笑看着朱主任问道:“朱主任经验丰富,雷大夫和司大夫与别的科室关系又好,想来,这样的组合,对于朱主任尽快适应工作,颇为有益。” 会议进行到这儿,应该就进入尾声了,再加上门诊还有病人等着,所以,沙发上的人都准备起身了。 只是,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打乱了节奏。 “罗主任从业时间长,口碑一向颇好,带新人这样的事儿,自然还是罗主任经验丰富,所以,我跟吴大夫,杜大夫一组,罗主任带雷大夫和司大夫吧。” 呃—— “朱主任,你的意思是说我医术不好,不配在你手下学习,是吗?”雷佳也不是没有后台的,所以说话颇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而且她都那般直白的表明了自己要跟新主任一组,这般被明着打脸,实在有些下不来台。 哼了一声,起身说了句“我先出去了。”然后也不看别人的脸色,直接开门就走了。 司大夫显然对这样的情形没有发言权,再加上他是个男的,没必要婆婆妈妈的,尤其跟罗主任显然比跟一个新来的副主任有前途,谁知道这种外聘的,人事关系还没转进来的,能呆多长时间,万不一个不适应,他岂不站错了队。 所以,司大夫也笑着起身,“罗主任,那,我跟你一组了。” 罗主任勉强的笑了一下,让司大夫先出去了。 吴涵心里想着,罗主任应该是跟杜大夫有话说,也跟着起了身,“主任,那我回去把东西整理一下,跟雷佳换下办公室?” “去吧,让雷佳去二组。” 吴涵应了,转身也出去了。 杜若的反应有些奇怪,刚刚还一副风轻云淡的笑脸,这会儿整个人都像是僵了一下,垂着头在那儿,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变化。 罗主任只当她心里不愿意,可是毕竟是院里新聘来的副主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她再强留,只怕,以后的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心下想着回头再跟杜若说一声,以后有什么事儿,还打电话跟她请假,单位这边,有她安排,“杜大夫,你也先回去吧,回头朱主任会抽时间跟你和吴大夫沟通的,大家尽快熟悉起来,把工作做好。”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杜若站起来的时候,面容平静的跟罗主任点了下头,转过身,正巧撞进了那道一直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同样平静的点了下头,算是礼貌的打了招呼,抬脚便出了罗主任的办公室。 罗主任看着杜若出去,才收回目光,因此并未注意到新来的副主任停留在杜若身上的目光与众不同,这会儿偏头看过去的时候,笑道:“朱主任,你的办公室——” “罗主任,我刚来,工作可以慢慢的开展,不过跟同事的关系却要尽早建立起来,不然,等以后上手术台,总不能跟助手一点默契都没有吧?” 罗主任不解的看着这个美国留学回来的年轻人,学历傲人,经验丰富,气质儒雅,眉眼间却挂着几分淡漠疏离,她到不意外,毕竟大家才开始接触,要是一上来就极为熟络,那是交际花的套路。 “那,朱主任的意思是?” “我想在骨科一组加个办公桌,第一个月,就在那里办公了。” 呃—— 罗主任多少愣了一下,心里忖度着,莫非这就是受了西方教育的自由化? 不过,这事儿,“朱主任也知道,院领导对朱主任的能力非常赞赏,办公室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如果朱主任想去一组,还是跟院领导说一下,比较好。” 罗主任自然有自己的盘算,回头再传出她打压副手的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朱主任点了点头,客气却又肯定的说道:“罗主任的意思我懂了,院领导那儿我去说,麻烦罗主任把我的办公桌,放到一组那边吧。” 罗主任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了,心下摇头,却也不再阻止。 从罗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杜若的心跟她的表情一样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涟漪,那一瞬间的僵硬只是因为突然听到那个声音,见到那个人的自然反应,一晃四年过去了,想不到四年之后,她们竟然会在同一个单位共事儿……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雷佳已经收拾好东西挪到了隔壁的办公室,吴涵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门口有两个病人在那等着看病,索性,她就把人叫了进去。 今天下午的病人不算多,稀稀落落的,看两个,就能停一会儿,等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办公室里突然来了两个后勤的工作人员,搬了一套新的桌椅。 吴涵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两个后勤人员,不解道:“王工,怎么突然加桌子了?” “吴大夫,是给你们科朱主任加的。” 吴涵讶异的看了眼杜若,没弄明白这新来的主任唱的是哪一出? 杜若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似乎对这间办公室里,多出一个人,少一个人,并不在意。 吴涵原本还想八卦一下,一看杜若这态度,到嘴的话便息了声。 桌子摆好不一会儿,朱主任就拿着一箱办公要用的东西过来了,迈步进来的时候,吴涵和杜若各自给病人看着病,吴涵只跟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朱主任若有似无的目光撩过杜若,见她没有看过来的意思,便收回了目光。 临近下班半个小时的时候,骨一科就没有病人在外面等着了,吴涵呼了口气,笑道:“今天下午到是难得的轻松,昨天可是一直排到五点半才看完。” 杜若也笑了一下,拿起水杯起身要去倒水,“吴大夫喝不喝水?” “喝啊,杜大夫辛苦了。” 吴涵也不见外,双手捧着自己的杯子递给了杜若,看着她出去,转身才想起这屋里还有个人,刚才自己进进出出的打扫卫生来着。 “朱主任,你要不要喝水?” 吴涵真不是献殷勤,就是客套一下,毕竟是要在一个办公室里呆着的。 朱主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微顿了一下,朱主任又道:“刚才你看的最后一个病人,我觉得你在用药上,应该再斟酌一下。” 呃? 吴涵一愣,却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什么,毕竟是新官上任,多少要顾及些脸面,当然,吴涵也有意想看看这位朱主任的实力,虽然赶了上了海龟这趟车,可未必穿上马甲就能游的稳。 眸中带笑,客气的讨教道:“如果是朱主任,会怎么用药?” 朱主任显然是早有准备,这会儿便侃侃而谈,“你刚才开的药是纯西药,药物成份中含有激素,虽然见效快,可作为一个大夫,你该知道激素对患者的影响,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建议他用一种膏药,虽然没有西药来的快,可是治本,而且没有副作用……” 杜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办公室里的一男一女聊的正热乎,一个个医学术语,就像迸豆似的从男人的嘴里吐出来,女人眼里的小星星,越来越浓,最后凝聚成了满满的崇拜。 杜若缓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把吴涵的杯子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然后,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一边喝水,一边拿出手袋,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她得给莫骄阳打个电话,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有同学聚会。 吴涵看到杯子,才瞧见杜若正从手袋里拿了电话出来,一边伸手去拿杯子,一边笑道:“杜大夫,朱主任正给我上课呢,要不要一起听听。”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刻意回避什么,晃了晃手上的电话,“我先打个电话,你们聊。”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吴涵也不在意,扭过身来,看着朱主任又开始问问题,一副兴致正高的样子。 莫骄阳接到杜若电话的时候,正好说了晚上有个应酬,可能回去的晚一点,知道杜若晚上有同学聚会,莫骄阳不放心的叮嘱两句。 “不许喝酒,散场之前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那你也不许喝酒。” 杜若想着这男人晚上有应酬应该会喝酒吧,对于莫骄阳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径,小小的抗议着。 “好,不喝。” 莫骄阳回答的太快,连半点犹豫踯躅的时间都没有,就像是杜若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一般。 杜若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踏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踏踏的响声,耳边缠绕着男人宠溺而无奈的话语,明明喜欢,说出来的话,又透着矫情,“我就是那么一说,要是有人敬,你少喝点就是了。” “呵,这么快就改口了,不怕我喝多了?” 暧昧的呵气透过电话钻进了杜若的耳心,就像是男人咬着她的耳尖,一边用舌头****着,一边说着煽情的话。 电话贴在脸上的时间长了,有点烫烫的,连带着杜若的脸颊,都飞上一层诱人的红色,说出来的话,带着不自知的软懦与关心,“要是喝酒就别来接我了,让陆宁送我,或者我打车都行。” “不用,我去接你,晚上应酬的酒店离你那儿也不远。” 莫骄阳才不想让别人送自己的女人呢,再说,他的应酬,时间自然由他来掌握,只是怕杜若一时玩疯了,忘了回家的时间。 杜若知道拗不过莫骄阳,索性就随他了,“那我挂了,一会儿下班就直接过去了。” “嗯,好好玩,喜欢小皮球,给他带点小礼物吧。” 杜若眉眼一弯,道了句好,便挂了电话。 她只跟莫骄阳提过一次,向敏晴家的小皮球很可爱,想不到他就记下了。 要不是他提醒,她都忘了要给小皮球买礼物呢。 收起电话刚一转身,却不想撞到了一堵墙,要不是杜若反应快,差一点手机就摔到了地上。 “你……” 本来想看看是谁挡了路,她又没站在犄角旮旯,只是在扶梯边上的护拦扶手这儿,不可能碍了别人的路。 只是刚刚四目相对的时候,看清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时,一个你字,顿了片刻,便换了称呼,“朱主任,有事儿?” 客气礼貌,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男人的眉微蹙,声带苦涩,“若若……” “我不觉得我跟朱主任熟稔到可以用这样的称呼,而且现在是医院,还请朱主任注意身份。” 杜若眸光微凉的打断了男人的话,对他脸上那种捉摸不定的复杂表情,并不想加以研究,侧身离开的时候,同样没看到男人瞳仁里的涩然。 回到办公室,吴涵已经换好了衣服,看着杜若进来,笑道:“下班了,要不要一起走?” 杜若点了点头,“等我一下,马上换好衣服。” 原先办公室就两个女人,换衣服也方便,这回多了个男人,以后换衣服只怕都要麻烦一点。 不过好在这个季节只需穿个长袖就可以,到了单位把白大褂一套,下了班,一脱就成了。 吴涵与杜若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朱主任进来,笑道:“朱主任,我们先走了,一会儿你记得锁门。” 杜若下楼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后背有人在盯着她,却没有回头去看的欲望。 吴涵听说她要同学聚会,只羡慕的笑笑,便在医院大门与她分道扬镖了。 杜若打车先去了商场,原本想挑毛茸玩具的,又觉得是小男孩,可能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索性,就挑了一个摇控飞机,听说很好组装,体积也不算大,开了票,付了款,从商场出来,就给向敏晴打了电话。 “哎,若若,我在车上呢,马上就到了,你也快点啊。” 对于向敏晴的急性子,杜若笑的一脸无奈,“好,一会儿酒店见。” 酒店大堂,杜若报了包房名,便被迎宾引了进去,上了电梯,到了六楼停下的时候,便顺着走廊走了过去。 向敏晴、皮丘,陆宁是一块到的,陆宁开车,带着皮丘接的向敏晴和她家的小皮球。 这会儿,小皮球刚被放到地上,小家伙才开始学走路,兴致勃勃,一到酒店,向敏晴就把他放到地上,扶着墙练习去了。 杜若没想到迈步进来的时候,双腿间会挤进一个小肉团,连人都没看清呢,就被小家伙扑了个正着。 一时间僵在了那儿,连动都不敢动了。 “皮丘,你看,我就说你儿子将来一定是个色鬼吧,还是个色中恶鬼,瞧瞧,连杜若都敢扑,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陆宁抬手指着小皮球,啧啧笑着。 话里摆明了意有所指,但凡他们同学关系好的这几个,都知道杜若的老公可是个标准的妒夫。 向敏晴一边推着皮丘去抱小皮球,一边去拉杜若的手,笑道:“你别听陆宁瞎扯,他这是羡慕嫉妒恨呢。” “羡慕、嫉妒、恨?” 杜若不觉得这几个词能用到陆宁身上,那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像平常人这种正常的生活,压根就不能与他划等号。 向敏晴一边给杜若倒茶水,一边愉快的揭起了老同学的底,“这事儿吧,也是凑巧,小皮球半岁的时候,我跟皮丘在外面吃饭,正好碰到了陆宁他爸过来,他爸知道我跟皮丘的孩子都这么大的时候……” “哎,皮丘,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老婆这样,你都能忍的了?”陆宁鄙夷的撇着皮丘,一副八卦的女人没格调的欠揍样。 皮丘现在是超级奶爸,一边护着儿子,一边回头大咧的笑道:“呵,陆宁,我家小皮球在这摆着呢,我是不是男人,还用怀疑?” 陆宁脸色难看的语塞,这帮家伙,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杜若和向敏晴互看一眼,笑的花枝乱颤,向敏晴说话越来越没顾忌,这会儿得意的扬着下巴,看着陆宁哼道:“男人不能传宗接代,那跟太监有什么区别?” 陆宁怒瞪,这对没品的夫妻。 向敏晴的下巴再扬,一副有本事儿你去整个儿子出来看看? 陆宁咬牙,偏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杜若,“杜若,你说说,我是不是男人?” “……”杜若无语,这个吧,她真不知道。 扑哧—— 哈哈—— 向敏晴和皮丘很不厚道的大笑起来,这种问题,问杜若,也就陆宁能干的出来。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武静这两年到是有点变化,从说话,穿衣,打扮,都开始走淑女路线了。 杜若对这样的武静,刮目相看,“静静,男朋友没过来?” 武静耸了耸肩,一副你out的表情,“若若,纠正,那是男的朋友。” 杜若嘴角一抽,与向敏晴对视无语,这两年武静身边的异性,都是男的朋友,只是这亲密度,有待商榷。 “对了,冯包子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请大伙吃饭了?”武静疑惑的看着陆宁,要不是陆宁打电话,她才不来呢。 陆宁抬手指了指武静的身后,一脸你没药可救的表情。 武静表情一僵,默契告诉她,背后说人被逮了个正着。 转过身刚想笑着缓解一下,她真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在看到跟在冯包子身边的人时,两只眼睛一下子就鼓了起来,连嘴巴都无意识的张大了,目光在餐桌和门口来回游荡,心里忍不住高喊,谁他妈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儿? 290.第290章 重追杜若 “朱羽凡……” 向敏晴气息一滞,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四年多,会再见到朱羽凡,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偏头就去看了杜若一眼。 陆宁和皮丘对视一眼,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冯包子约的饭局还藏着这么大个猫腻,按理来说,都是同学,人家出国回来的,凑一块聚聚,真是无可厚非,可陆宁一想到杜若那老公,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 都是男人,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大同小异,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朱羽凡看杜若的眼神,分明带着旧情未了。 包房里因为朱羽凡的突然闯入,鸦雀无声。 武静也不像在校的时候那么冲动了,尴尬的与朱羽凡点了下头,转身就去了杜若身边,与向敏晴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似的坐着。 冯包子拉着朱羽凡一边往坐位上走,一边扬声笑道:“大伙这是怎么了,羽凡才回来,知道大家都留在一个城市,所以才说要一块聚聚,他这一走就是四年多,心里一直惦记着大伙呢。” “冯包子,有日子没见,口味换了,现在不吃包子,改吃狗腿了?”向敏晴不屑的嗤了一声,连头都没抬,一边把玩着餐桌上的筷架,一边讥讽道,“不过,就你这走一步喘三步的体格,明显的阴虚阳衰,不会真信了什么狗肉壮阳的话吧,要是那样,同学一场,奉劝一句,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向敏晴,谁阳衰了?” 冯包子一脸青紫色,却偏偏又不好发脾气,谁让他是送上门找揍呢。 向敏晴挑了挑眉,偏着头睨着冯包子,一副你别硬撑的表情,下颌微扬,语带挑衅:“脸色青白,灰暗无光泽,肾气不固,你自己说说,哪一样不是阳衰的迹象,真当我不行医,就不懂医了,那四年的课本又没喂进狗肚子里?再说,吃那么多狗腿不壮阳,你想干吗?” 明明是一语双关的话,偏偏被向敏晴占住了理,只咬在一头不放,冯包子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气闷的看了一眼朱羽凡。 皮丘觉得刚才向敏晴的话太犀利了,想缓解一下气氛,没等开口,桌子底下的脚就被人无情的碾压上了,瞬间息声,低头逗起了怀里的小皮球。 “哎呀,我刚才进来看见个飞机模型,谁买的?一定是买来送给咱们小皮球的吧?”虽然是问句,不过武静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向了杜若。 杜若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是啊,好久没见到小皮球了,不知道送什么好,就买了那个。” 向敏晴在杜若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去茶几上拿过那个飞机模型的盒子了,半点不客气的当场就拆了封,大肆肆的摆在了餐桌上,到像是准备当道菜来品似的。 “呵呵,还是若若有心啊,我们家小皮球一定很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扭身把小皮球从皮丘怀里抱了过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脸却朝着杜若,“宝贝,叫声姨,漂亮姨给宝贝买了好棒的礼物呢。” 杜若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叫姨,只是瞧着这么肉乎乎的小圆团,软软的看着你,纯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杂质,干净的如碧玺的天空一般,整个人都跟着净化了。 双手轻拍,目光缠在小皮球身上,话却是对着向敏晴说的,“晴晴,我能抱抱他吗?” 向敏晴迅捷的把小皮球塞到了杜若的怀里,那样敏捷的速度让满桌子人都忍不住抽了嘴角,皮丘直接不忍直视的扭过了头,心里无奈的叹道:老婆啊,那是亲儿子啊! 当然,作为被亲儿子荼毒的新任爸妈,皮丘其实在某些时候,也想当甩手掌柜的,只是没办法,他甩手,就得媳妇受累,自认为娶个媳妇不容易的皮丘只能舍身取义了。 杜若却并不在乎向敏晴的豪爽,她从来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这会儿只觉得两只手小心翼翼的,不敢随便乱动。 相比于杜若的紧张,小皮球显然不是个认生的主,两只小手抓着杜若的肩膀,小腿用力的蹬着就要站起来。 杜若紧张兮兮的看着在自己怀里扭着身子的小皮球,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的小心翼翼,“晴晴,小皮球想干吗?” “估计是想站着,我把他鞋脱了,你让他站椅子上,或者站你腿上都行。” 向敏晴熟门熟路的给自己儿子脱鞋,两只小鞋还没有她的手掌大,上面还有萌萌的卡通图案。 杜若觉得踩在自己腿上的小脚明明那么软,可却那么有力,两只手扶着小皮球的腋下,看着小家伙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一蹿一蹿的蹦着,一副不知疲累的样子。 比樱桃大不了多少的小嘴一边吐着泡泡,一边咕哝着,“打……打打……打打……” 杜若听不大清小皮球在说什么,只侧头看着向敏晴,“他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总像是打啊?” 武静单手拄着餐桌,偏头看着在杜若怀里玩的正欢的小皮球,笑道:“是啊,晴晴,你儿子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武静这话完全有依据啊,谁让向敏晴跆拳道那么厉害呢,子承母业,也无可厚非不是。 扑哧。 陆宁笑的意味深长,一副老夫子的样子,假装捊着胡子,摇头晃脑的说道:“此暴力非彼暴力是也。” 呃—— 要说这屋里最了解陆宁的,莫过于武静,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差不多彼此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默契的猜到里面的含义。 所以,满桌子人,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武静。 偏头打量了一眼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皮丘,还有难得脸红的向敏晴,长长的噢了一声,恍悟的笑了,差点趴在餐桌上的身子也收了回来,往侧边一歪,就差不多靠到了杜若身上,抬着一只手挡住了嘴,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贴着杜若的耳边好心的提醒道:“估计是他们两口子没事儿在床上打架,被小皮球听到了,一不小心就记住了呗。” 床上打架,四个字,还真是意味深长呢。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目光躲闪的向敏晴,看来,还真是被武静一语中的了。 只是这包房里就这么大,偏偏武静的声音又不是真正的咬耳朵,所以,该听到的,一个没落,全都听了个正着。 冯包子虽然不记仇,可是之前向敏晴奚落他的话也太过不留情面,这会儿总算是钻到了空子,快速反击道:“皮丘,怪不得你们家向敏晴对阳虚阳盛的事儿这么清楚呢,原来天天在你身上实践啊!” “冯包子……”向敏晴鼓着腮帮子瞪着冯包子,平时被这小子笑话就笑话了,可是今儿她对冯包子是大大的不满,所以,两手掐腰,当即就摆开了输人也不能输阵的态度。 陆宁无奈的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想着回头还得跟冯包子好好聊聊,都是同学,他这心也偏的太过了。 不过这会儿还是息事宁人,消消停停的吃下这顿饭算了。 “好了,今儿是出来吃饭的,不是出来吵架的,赶紧的,让服务员上菜吧,吃完了好早点散,免得小皮球困了再哭闹。” “就是,就是,我们家这小子最是熬不得夜的,回头困了,非得哭闹不可。” 皮丘接收到了陆宁的眼神,连忙跟着打着圆场,真心觉得儿子太有价值了。 向敏晴哪里没看出这两人和在一块和稀泥,侧眸横了皮丘一眼,轻哼了一声,像小孩子发脾气拉开界线一般,故意把椅子往杜若这边靠了靠,扭动的时候,摩擦着大理石地面还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刺的耳膜难受。 杜若似乎对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机锋并不上心,一直抱着小皮球逗着,筷子都没怎么动。 不过小家伙的精力终是有限,也不过半个多小时,就开始打蔫了。 “晴晴,小皮球是不是困了,要不,你们先走吧。” 杜若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不过小孩子困了,这屋里又有酒味,应该不适合孩子多呆吧? 向敏晴其实早就看出儿子困了,只是—— 咬了咬牙,从杜若怀里接过小皮球的时候,小家伙就一拱一拱的往她的胸前钻,这是在找睡前奶水呢。 “若若,要不,咱们一块走吧。” 向敏晴一手安抚着怀里的儿子,一手去拉杜若的胳膊,总觉得把杜若扔在这儿不仗义。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看过一边的皮丘,“你陪着晴晴回去吧,我老公就在附近的酒店应酬,说好了一会儿过来接我的。” “真的?”向敏晴到是知道莫骄阳疼杜若,不过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杜若笑着点了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顺便把向敏晴拉着站了起来,指了指她怀里,还在继续拱着头有些不满的小皮球,轻声道:“我送你和皮丘下去吧,顺便给我老公打个电话,看看他那边结束没有。” 皮丘拿了东西,知道这会儿不能把儿子从向敏晴手里抱过来,小家伙要是拱不着奶,一准得哭。 为了儿子的福利,皮丘也得赶紧带着媳妇回家,所以也不再跟杜若客套了,“不用送了,我跟晴晴下去打个车就行了,你在楼上给你老公打电话吧。” “开我车回去吧,别折腾小皮球了。” 陆宁抬手把车钥匙扔了过来,被皮丘接了个正着。 皮丘在手里晃了一下,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宁嗤笑,“你小子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 皮丘推着向敏晴一边往外边走,一边回头对杜若说道:“我开陆宁的车,你就别下去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家里玩。” 向敏晴和皮丘一走,包间里就剩下五个人了。 武静不像向敏晴那样犀利,陆宁说话做事儿又透着圆滑,杜若问十句,能答一句,包间里的气氛虽然不高昂,可也没冷场。 刚才顾忌着孩子,所以男生们只喝了点酒,没有抽烟,这会儿,冯包子拿着烟给陆宁和朱羽凡都点上,笑道:“要说咱们这一班同学里面,估计要孩子最早的,也就向敏晴和皮丘了。” 陆宁跷着二郎腿,轻晃着脚尖,吸了一口烟,仰头向上吐了个烟圈,语带轻叹:“我到是觉得有了孩子,生活的情趣一下子就大打折扣了。” 杜若到不这么认为,轻声道:“一样人生百种活法,你之砒霜,未必不是别人的蜜桃。” 武静扑哧一声笑了,揽着杜若的胳膊睨着陆宁,奚落道:“这种幸福,你永远不会懂的。” 陆宁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对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如果我爸不逼着我传宗接代,估计一辈子不懂也没关系。” “对了,杜若,听说你有段时间流产了,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再要一胎?” 冯包子出其不意的话题炸的一桌子人外焦里嫩,陆宁和武静真想拿锤子把这小子的脑袋砸开,真当自己花钱是大爷了? 杜若目光平静的看着冯包子,她不知道是谁在冯包子面前提到的这件事儿,不过她能看的出来,冯包子这句话里还潜藏着试探的意思,至于要试探什么,恐怕,坐在他身边的朱羽凡应该更清楚吧。 杜若不想说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可是女人总是有一种直觉的,所谓的第六感,在某些时候,好像很准。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可以让一个分手四年多的男朋友再回头,当然,她也不屑要这种脚踩两只船,随时都可以为了现实的利益,抛弃纯真感情的男人。 而且,她现在收获的爱情,是能够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爱情。 所以,那些曾经,在她放手的时候,便湮灭在了岁月里,一去不复返。 “多谢你的关心,因为我的身体恢复的慢,所以上次流产之后,一直在保养,不过今天去做了孕检,大夫说没问题了。” 呃—— 冯包子可能没想到杜若答的这么仔细,就像是看穿了他心里那点小算计似的,面露尴尬的轻咳一声,假笑道:“看来,咱们班里又要多一位当妈妈的人了。” 杜若浅笑,并不再多说什么。 朱羽凡这一个晚上其实一直在看杜若,今天晚上的饭局,他知道单独约杜若,她不可能出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跟她近距离里的接触,所以才让冯包子设了这个局。 对于杜若,朱羽凡的心里无疑是复杂的,她是他心里圣洁的天使,是被他捧在手心里想要呵护的女孩,是他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想要牵起她的手,共同走进殿堂的女孩,可是这个女孩,却被他深深的伤害了。 朱羽凡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复杂,苦涩,难言,还有纠结,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奔涌而出,似乎,他回国的支柱即将轰塌…… 抬手拿过红酒杯,慢慢的轻晃着,在殷红的色泽中,他在这个夜晚,时隔四年多的一个夜晚,鼓起了勇气,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对面那个面目平静没有半分涟漪的女孩,他梦中的天使,轻声说道:“若若……” “朱主任,工作上,你可以叫我杜大夫,工作以外,若是偶然碰见,你可以叫我杜若,至于别的称呼,还是请朱主任注意一下的好,免得被别人听见了误会。” 杜若双腿交叠着靠在椅背上,两臂搭在膝盖上,认真的纠正着朱羽凡对她的称呼,这是今天的第二次,在朱羽凡开口说话的时瞧,再次被打断。 这样不想与他沾上一丝半点瓜葛的杜若,再一次不动刀枪的凌迟着朱羽凡的心。 没有人去注意朱羽凡表情的艰涩,因为大家都被杜若嘴里的称呼惊到了,当然,除了冯包子。 “主任?什么主任?朱羽凡,你又闹的哪一出?” 武静蹙着眉头看着朱羽凡,心里抵触的想着,千万不是她想的那样。 陆宁虽然没问,可眼里的意思,同武静一样。 朱羽凡就这样安静的站着,离开四年,他身上的气质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那个曾经干净,青涩,单纯,努力的少年,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身上虽然没有商人的市侩,可是不能否认,多了岁月磨砺的痕迹,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刻画了成长的印迹。 红酒杯在五指间轻晃,虽然没有邀到共饮的人,他还是抬头饮尽了这一杯,落坐前,把酒杯对着杜若的方向晃了一下,然后才偏头看向陆宁和武静,淡笑道:“我现在跟杜若是同事儿,第一军区医院骨科的副主任,与一组搭档。” “搭档?你跟杜若?”武静眼角直跳,食指在朱羽凡和杜若之间游荡,心里想说,这个世道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混乱了? “可你不是跟冷子琪一块出的国吗?你回来了,那她呢?你不会,过河拆桥了吧?” 武静绝不想说她这人心里阴暗,所以想人的时候,总会先往坏的方面想,可是这会儿,连瞎子都看出来,朱羽凡这是摆明了要重追杜若的节奏,那个冷子琪,这小子不会还想脚踏两条船吧? 陆宁脸色也落了下来,虽然知道朱羽凡就算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实现,毕竟杜若的老公在那摆着,十个朱羽凡也追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可是朱羽凡要真有这种想法,只能说他的人品太恶劣,就算是四年同窗,室友之情,他也不会再给他好脸色了。 291.第291章 朱羽凡VS莫骄阳 朱羽凡的内心明显比四年前强大许多,在武静质疑,陆宁冷脸的时候,目光平静的掠过二人,直直的看向杜若,心思复杂难辨。 无波无澜的眸子里,忽然起了水花,波纹荡漾中,晕开了他难言的苦涩。 刚刚一饮而尽的酒杯,不知何时又被添了半杯红酒,目光微敛,手腕轻晃,任由酒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旋转,仿似随时都会从杯壁漾出,流入指缝。 一声轻叹,似有若无,语带回忆,却又淡然无痕,“我和冷子琪在出国的第二年就分手了,剩下的三年时间,我一边修学分,一边找了家私人医院实习,那是一家很有名气的私人医院,我的临床经验,也是在那得来的。” “是啊,你们不知道,羽凡这几年可是累坏了,每次打电话,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要么就是在医院的手术台,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他手里,倍增到了四十八小时,那样的强度,完全不是我们可以想像的。” 冯包子狠抽了一口烟,待烟圈吐出时,长嘘短叹,带着心疼,就像是哥们受苦,感同身受一般。 陆宁垂眸把白眼翻在了心里,冯包子就是个戏子。 武静眉峰轻跳,扯了扯嘴角,不冷不淡的说道:“好在付出都得到了回报,第一军区医院骨科副主任的位子,想来也是因为他身上多了这层马甲吧。” 武静虽然没像向敏晴那么犀利,可这立场,也摆明了没站到朱羽凡这头。 冯包子无奈的看了眼朱羽凡,毕业那会儿,朱羽凡和冷子琪的确是做的过了,不过那个时候,朱羽凡的家庭,做这样的选择,他是能理解的,再加上那时初初踏入社会,内心惶恐,迷茫,他也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正因为如此,同样留在这个城市,他成了这帮同学的边外人员,无形中再也没踏进过这个圈子。 一晃四年多,人、事早就发生了变化,杜若既不是单身了,又摆明了对他没兴趣,偏他还弄出一副旧情未了的样子,要不是看在两人这么些年的关系上,他是真不愿意淌这趟浑水啊。 这顿饭,似乎成了毕业之后,同学聚在一起,最食不下咽的一顿,以前清粥小菜都能吃出鲍鱼、海参的热情来,可现在,一桌子的龙虾、鱼翅,吃进嘴里,反倒如同嚼蜡。 杜若手上拿着电话,目光时不时的看一下屏幕上的时间,心里计算着莫骄阳刚才在电话里说让她等一会儿,大概还要多久。 陆宁实在是怕自己再吃下去,胃会抽筋,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杜若的举动,正好瞧见她频频看手机的动作,一脸坏笑,“杜若,要不我送你回去算了,你老公那么忙……” 话还没说完,杜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杜若晃了晃手里的电话,笑的一脸轻松,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已经起身走到了窗边。 “到了吗?” “我这边结束了,嗯,现在就能走了。” “你在哪?” 朱羽凡目光幽远的看着依在窗边小声说话的杜若,一如他记忆里的样子,温柔,恬静,也一如他想像中的样子,在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会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来跟他说话,似乎,这些都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儿,因为他做了不同的选择,如今,都被杜若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其实,分开这四年多,他一直都有关注杜若的消息,他知道,冯包子被陆宁几个疏远,所以,得到的消息不算多,可是风毛麟角他都会视若珍宝一般的藏在心底,待到空闲时,拿出来回味。 杜若挂电话转身的时候,不期然的就撞上了朱羽凡的目光,一扫而过,就像走在大街上,与陌生人目光碰撞一般,平静掠过,不会在大脑里产生片刻的踯躅。 “你老公还没到?”武静看着杜若又重新会了回来,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心里想着,你老公要是知道你前男友摆开了阵仗,要重新追你,得是什么表情呢? 杜若已经把手袋放在了腿上,弯着嘴角,“他说马上就到了。” “我看,今天晚上就这样,咱们下去吧。” 陆宁吐了口气,心里骂娘,他胃疼了。 武静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桌子好菜,肚子却没添饱,一会儿还是找个地方吃她的十菜一汤——麻辣烫吧。 “是啊,我爸不让我回家太晚,不然,他该担心了。” 杜若嘴角一抽,武静这是在糊弄傻子的节奏? 不过她也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坐下去了,烟味太重,呛的心烦,拿着手袋站起来的时候,与冯包子客气的道谢,“谢谢你今天晚上的款待。” 礼貌周到的就像是生意场上初次坐下来洽谈生意的合伙人一般,虽然条款未达到对方满意,可是该有的礼节,半分不少。 陆宁嘴角含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武静,调侃道:“天天装淑女,瞧瞧杜若,细微之处见真章,人家那才是淑女的表现呢,哪像你,吃完就走,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说。” 武静一噎,好吧,陆宁这小子从来就能看到她骨子里,她就是表面装的像个淑女,可一到了细节地方,就总会露馅。 朱羽凡嘴角含讽,他如何听不出陆宁这话里的暗嘲,四年同学,曾经嘻哈打闹,谁会在意这些细节,只有那些疏远的人才会把细节做的一丝不漏。 疏远,仅仅两个字,却让他心口犯凉。 冯包子看着陆宁、武静、杜若已经要走了,侧头瞧着朱羽凡一副愣神的样子,忍不住用脚在桌底踢了他一下,接下来,怎么办啊? “走吧,一块下楼,你去结帐。”朱羽凡站起来的时候,从裤子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冯包子。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包子被陆宁和武静回头的目光看的脸色一红,虽然说好了是朱羽凡买单,可是名义上,还是他召集的,这会儿…… 朱羽凡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冯包子,自然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尴尬,“你想请,以后再找机会,这次,算我的。” 话喝简单,却帮冯包子找回了面子。 武静轻嗤了一声,用胳膊揽着杜若的时候,小声嘀咕着:“明修栈道,暗渡陈舱。” 杜若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管别人用了什么样的心思,她只当作一场简单的同学聚餐,没必要在意太多。 一行人从包厢出来的时候,便往电梯走,武静拉着杜若小声说话,陆宁走在了杜若的身后,像个合格的护花使者。 因为他的位置,冯包子和朱羽凡只能走在他的后面,酒店的走廊也不是很阔,所以朱羽凡即便想去看杜若,也被陆宁隔绝了视线。 突然,前面的步子停了下来,朱羽凡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耳边已经炸开了武静的声音,“杜若,你老公太尽职了吧?” 直接站在电梯口等人,还能准备的找到楼层,要不要这么有爱啊? 杜若也没想到莫骄阳会直接上楼来接她,却在看到人影的时候,没有迟疑的走了过去。 莫骄阳两手抄兜,半倚着墙壁,从杜若出来,便一直在看着她,当然,也看到了陆宁身后的两个人。 在杜若的同学里,这两个人是陌生的,而且,即便隔开了距离,他也捕捉到了一丝气氛的诡谲。 看到杜若发现他时,眸光一亮,小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意,他也弯了嘴角,迈步迎了上去。 “怎么没在楼下等?” 杜若像是坠入爱河的小女人撒娇一般,明明心里高兴,却又矫情的说,你干吗要跟的这么紧? 武静受不了杜若这副甜蜜样,停在那里看着站在一边的陆宁,抱臂揶揄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样吧?” 陆宁但笑不语,身子有意的让到了一边,眼角的余光觑见朱羽凡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时,非常厚道的退了一步,解释道:“那就是杜若的老公,咱们市的市委书记。” “市委书记?”冯包子嘴巴张大的样子,真能塞进去一个包子了,他没见过莫骄阳,也不关注市新闻,看报纸只看娱乐版,同学聚会又没他的份,有他的时候也没有杜若,所以,他不认识莫骄阳,却知道杜若结婚了,陆宁说杜若嫁的好,却从来没说过杜若的老公是干什么的,他只知道要毕业那会儿,杜若和凌氏的总裁走的很近,所以,他几乎是臆断的以为,杜若嫁的人就是凌氏的总裁,那个很有名的花花公子,不过这几年,的确在娱乐版绝迹了,就算是偶有登报,也是些不着痕迹的花边,那些照片一看就是被处理过的,所以他给朱羽凡的信息,也都是他想像的信息。 与冯包子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不同,朱羽凡看着那个单臂轻拥着杜若的男子,眸光渐眯,带着审示与忖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抵就是他回国之前的心态,那会儿,他找了私家侦探去查杜若,他要的信息并不详尽,只查了杜若嫁了什么人,那个男人的背景。 市委书记,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愕然的,他没有想到杜若能嫁的这么好,尤其照片上的男子那样的英伟霸气,就如同他现在的样子,简单的白色衬衫却在细节处流露着高级定制的痕迹,那一粒钮扣的价值只怕比一般工薪阶层一年的工资还要高,当然,这些展于外面的东西,比起他的身家背景,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朱羽凡其实并不是有多大的底气,毕竟在他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一个高度的时候,杜若却在悄无声息间,站到了一个他不可触及的另一个高度上。 可是在国外的时候,他搜了许多关于豪门婚姻的信息,那些展现在世人面前的甜蜜恩爱,未必就是内里两人的相处之道,什么婚前财产分割协议,还有各种各样的条款束缚,甚至生了女儿没有生儿子的地位高,再加上豪门公子哥游戏人间的天性,身边总不缺美女环肆,任何一个导火索,随时都会在压抑中被无限的放大,成为豪门婚姻破败的始作俑者,所以,他是存了期待的。 “我知道。” 声音不大,仅能让身边的人听到,疏不知,这样的态度,足以让冯包子变色。 “你知道?”冯包子惊疑的看着朱羽凡,既然知道,那他这几年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报告这儿,报告那儿的,岂不成了一场独角戏? 朱羽凡轻易捕捉到了冯包子的不满,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回国之前才知道的。” 又是一句看似简单,却又蕴藏着无数内容的话,轻而易举的安抚了想要暴跳却没胆子的冯包子。 陆宁眼里挂着玩味的笑,目光别有深意的飘落在朱羽凡的身上。 莫骄阳大方自然的揽着杜若的腰,任由两人的气息交和,看着怀里小女人瞳仁晶亮的样子,勾了嘴角轻描淡写的说道:“临时换了吃饭的地方,就在楼上。” 呃—— “你几点到的?” 杜若想着她来的时候,可没看到莫骄阳的车啊,那么霸气的外观,她看到了,不可能不知道他也在啊? “应该比你晚。” 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就像大提琴浑厚的音质,富有磁性,原本低垂的眉眼,在闻到杜若身上的烟味时,蹙了一下,抬眸看了一眼武静身后的陆宁,不痛不痒的说道:“抽烟了?” 扑哧。 武静没忍住,笑了出来,有些同情的看着陆宁,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自从杜若流产以后,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莫骄阳的暗示,各种禁忌就差打成条款贴在脑门上了。 陆宁无语,只能求助的看着杜若,拜托,你回家管管你老公吧,再这么下去,还能不能叫你出来了? 杜若被陆宁看的脸红,也没想到莫骄阳会这么问陆宁,酒桌上抽烟喝酒,本属平常,总不能为了她一个,大家都戒了吧? 柔嫩的小手在莫骄阳的后腰处轻捏了一下,身高的距离,即便莫骄阳垂头,她还要微仰着头,才能撞进他的眼底,嘴唇微嘟,带着先发制人的娇嗔,“你还不是喝酒了。” 陆宁情不自禁的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心里高喊:杜若威武。 武静撇嘴,睨着陆宁小声道:“别高兴的太早,当心被列为拒绝往来户。” 陆宁咬牙,这哪里是发小,分明是仇人啊。 莫骄阳的目光胶着在杜若水嫩红润的面颊上,看着她嘟起小嘴,因为娇嗔而大打折扣的质问,低低的笑了出来,“我身上有没有酒味,有没有烟味,你闻不出来?” 从第一个想要敬他酒的人端杯时,谢朗就无意透露了今天早上他去做孕前检查的事儿,那些人,都不是十七、八的青涩小伙了,早就把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自然,这烟、酒都被撤了下去,单纯的吃饭,自然速度就快了许多。 这么近的距离,莫骄阳若是撒谎,杜若不可能闻不出来,可是他的口气清新,而且身上也干爽,的确没有烟酒近身的味道,反倒是杜若自己,在包房里被烟薰过,身上的衣服都染了味。 水嫩的面颊红霞乱飞,杜若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两人下班之前的那通电话,莫骄阳那种宠溺又纵容的口吻答应她不喝酒的。 她以为,只是说说的,可没想到…… 莫骄阳似乎很满意杜若这会儿表现,也不过多的苛责她,揽着她的身子侧过身子去按了电梯的下行键,然后看着陆宁和武静说道:“一起下去吧。” 武静得意的嗔了一眼陆宁,就知道这家伙高兴的太早,莫骄阳的智商,岂会让别人占了上锋,要不是看在他对杜若好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她早就在背后多教杜若几招掣肘男人的办法了,不过这几年她也算看出来了,杜若这家伙在女人里,完全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能把这么个高冷到令人发指的男人收服的像小绵羊似的,还真不是一般道行浅的人能干出来的。 所以说,这两夫妻,简直就是绝配。 电梯里站了六个人,并不拥挤,只是气氛却有些怪异。 杜若一直被莫骄阳揽着,光明正大。 电梯行至一半的时候,莫骄阳就敏锐的感觉到了身后有若有似无的光打量着他,电梯的轿厢四面皆能照人,不需要回头,只要找好角度,就能搜寻到那个打量他的人的位置。 偏首四十五度角,轿厢的镜面上清晰的映着那个男人的面容,清隽的脸上隐隐露着敌意。 莫骄阳唇角浅勾,那抹弧度与刚刚对着杜若时的柔和完全相反,是冰封的前兆,目光微凉,透过轿厢的镜面与后面的视线相交时,刀光剑影,不过片刻,便杀的后面的人落花流水。 这一番眼光厮杀,有人注意到了,有人却浑然未觉。 武静对杜若的迟钝,再次无语,与陆宁对视一眼,均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莫骄阳揽着杜若先一步走了出去,陆宁和武静随后而出,朱羽凡和冯包子走在了最后,目光莫测的看着前边相携的身影。 冯包子也注意到了刚才朱羽凡的眼神,暗自轻叹,不知道在叹息朱羽凡的不自量力,还是在叹息自己的助纣为虐。 292.第292章 儿子被孙子附身的样子 酒店一楼的大堂,刚刚跟莫骄阳应酬的官员还有一个因事耽搁,没来得及离开的,手里拿着电话正在约下一个场子,眼角的余光自然而然的就瞟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一行人。 当看到当先而出的莫骄阳时,匆匆跟电话那边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然后快步迎了上去,只是看到莫骄阳有佳人在侧的时候,步子又顿了下来,大堂里人本来就不多,他的动作太过显眼,这么一走一停,反倒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或许他自己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目光与那道清冷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心下懊恼,面上却一派热情,“莫书记刚刚说去接人,就是这位……” 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被莫骄阳轻拥在怀的年轻女子,愠恼着自己不经意间发现了领导私底下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儿,聪明人这时候就该装隐形,看见也只当没看见,可他却因为急于表现,反倒主动冲锋陷阵了,当官这么多年学到的察言观色,全都付诸流水了。 相比于别人的纠结,莫骄阳倒显得毫不避讳,“我爱人,杜若。” 话落,又指着对面的男人给杜若解释着,“这是卫生局新调来的涂局。” 爱人这两个字,无形中把涂局刚刚的纠结化解了。 心下一松,悄悄的舒了口起,眼里的光,不由自主的打量起了杜若,年纪瞧着不大,长的算是清纯干净,依在莫骄阳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想必性格很好,只是不知道家庭背景如何,不过他也听说过莫家娶媳妇不看门第,只看人品的事儿。 在他打量杜若的时候,莫骄阳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我记得,涂局的履历里,有一页好像标注了早年在c县工作的经历吧?” “啊,是啊,想不到莫书记还看过。”涂局回答的语气,分明带着受宠若惊,一副完全没想到的样子。 不过他脑袋向来灵光,不然,如何能在没有根基背景的条件下,爬到了现在这个正局的位置,大脑几乎瞬间做出了判断,眸中一亮,看着杜若的目光顿时显得亲切,“书记夫人也是c县人?” 杜若到底经验少,没看出来这么短短几句话,涂局已经在心里翻出几个浪了,只礼貌的轻笑,点了下头,算是默认,“涂局,你还是叫我杜若吧。” “呵呵,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叫你小杜吧。”涂局眼角的余光撇着莫骄阳,从善如流的对着杜若说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似的,忽然抬手拍了下额头,笑问道:“那小学,初中,都是在c县上的吧?” 杜若点了点头,“高中也是在c县上的,后来考大学才离开的。” “呵呵,我记得c县高中十年前重盖的时候,我还被请去剪过彩呢,那会儿,你还在那念书吗?”涂局的目光里染上了回忆之色,仿似那断岁月在他的人生经历里占了如何重要的位置一般。 “那会儿我应该在读高二,那次剪彩,听说请去的都是学校考出去比较有成绩的学生。”杜若有些疑惑的看着涂局,实话实说。 涂局默认一笑,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哪里来的成绩,那会儿,我还不过是一个科级干部呢,不过,今年十一的时候,c县高中要举办一个新老毕业生联谊会,我已经接到邀请了,想来,他们应该也在联系你吧,要是方便,不如一块回去看看,这一晃,我又是十年没回过母校了。” 杜若之前只以为涂局在c县工作过,到没想他还是c县高中毕业的,这会儿两人一下子成了校友? 只是涂局刚刚的话,她信了前半句,后半句,压根就不可能,她又不是混的多好的人,像那种类型的联谊会,压根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花钱赚吆喝,她自己能清醒的认识到,还没达到人家赚吆喝的标准。 噢,对了,杜若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莫骄阳被杜若笑的一愣,难得没在第一时间猜出杜若心里的想法,不过瞧着外面的天色,看着涂局告辞道:“太晚了,我爱人习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迟到不好。” “是,是,我也马上就回家了,刚刚要不是打个电话耽误了,这会儿也差不多到家了。” 涂局点头哈腰的单手请着莫骄阳先行,心里想着,莫书记莫不是听到了什么,用话点他? “涂局是开车过来的,还是打车过来的,要是没开车,不如,我开车送涂局回去吧。” 陆宁眼尖的觑了个时机,快步走了过来,刚刚看着莫骄阳带着杜若应酬,他们几个同学就识趣的站到了一边,不碍眼,却也没先走,而且,他早就知道卫生局新调来个局长,只是还没有机会打个照面,刚刚听着莫骄阳介绍的时候,就想着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你是?”涂局眼角的余光瞄着莫骄阳,不好把脸面放的太难看,要是没有莫骄阳在,像这种不认识主动冲上来的,早就横眉冷对了。 陆宁哪里猜不到这些当官人的心思,不然,他才不抓这个时间差呢,两只手主动握住涂局手的时候,脸上的笑比见了亲爹还亲,“涂局,我是杜若的同学,宁安医院的院长,莫书记以前去我们医院的时候,还说我们医院的条件不错呢。” 陆宁这句话不多,可透露的信息,样样都不少,像涂局这样的人,上面领导的关系户见多了,远亲近邻,总得有个拿捏,所以,下意识的去寻找莫骄阳的目光。 杜若原本是要跟陆宁、武静说再见的,只是没想到陆宁这么不要脸的往前冲,忍着抽搐的嘴角,回头撇见陆宁一个劲的对她挤眼睛的动作,只能回头去看莫骄阳,她非常有自知知明,在这种时候,她答十句,抵不上莫骄阳的一句。 莫骄阳幽深的目光睨着陆宁,那里漩涡般的海浪似乎随时都可以把陆宁这只淘气的小鱼席卷进去,然后在强力的旋转中,吞食它的肉和刺。 陆宁有些艰难的承受着莫骄阳的目光,却为了医院以后发展的更好,更快,不得不把背脊挺的直一点,显得自己理直气壮的。 正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卫生局啊,人家一个不合格,就能卡死他们医院的运作,以前他只跟卫生局的小虾小蟹打交道,不是不想抓大鱼,实在是资质太弱,人家大鱼压根就不见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要是不利用,那就是真傻了。 莫骄阳似乎心情不错,至少,没有凌迟陆宁太长时间,目光落到涂局身上时,蹙了下眉,“酒驾现在查的紧,咱们当领导的,要以身作则。” 一句话,似是而非。 莫骄阳揽在杜若腰上的手一紧,与陆宁、武静点了下头,算是结束了今天晚上的聚会,“我带杜若先走了,你们各自开车小心。” “放心吧,到家给杜若发信息。”武静笑呵呵的摆手,与杜若眨了下眼睛。 莫骄阳转身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看向了武静身边的两个男人,一扫而过,并不停留,然后揽着杜若就走了。 涂局看着离开的莫骄阳夫妻,想着刚刚那句话里状似无意,却又像有意的内容,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会儿还握着自己手的小伙子,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你叫什么?” “陆宁,涂局,我是宁安医院的院长,刚才我们同学聚会,就喝了半杯红酒,酒精含量绝不超标,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陆宁到现在都没想起来,他身上连车钥匙都没有,刚刚好心,把车让皮丘开走了。 “我开车了。”涂局脸上带笑,心里已经记下了这个叫陆宁的小伙子。 医院,可不就是卫生局下属吗。 打蛇随棍上,陆宁笑道:“那我给您当司机吧,我闻着你身上好像有白酒味,涂局不知道,莫书记这人虽然脸色冷了点,不过心肠却是热的,最关心朋友了,像我们在一起吃饭,但凡是喝了酒的,就算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出门的时候,莫书记都安排人给我们找代驾,或者干脆打车送我们走,压根就不让我们喝了酒还开车,说那样太危险,万一对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威胁,不只伤害了咱们自己,更主要的是伤害了咱们的家人,您说,对不?” 上纲上线,陆宁说的就像是莫骄阳身边的走狗一般,那种传达精神的态度,比莫骄阳身边的谢朗还尽心尽力。 涂局虽然觉得自己驾车没问题,可是这个叫陆宁的小伙子每句话都透出了和莫书记的关系很亲近,所以,涂局抬手就把自己的车钥匙拿了出来,笑呵呵的递给了陆宁,“你们年轻人夜生活多,原本不想麻烦你的,不过你说的也对,那就让你受个累了。” 武静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连按了几个快门,嘴里嘟囔着,“回头我把照片给陆宁他爸发过去,让他看看,儿子被孙子附身的样子。” 一边说着话,一边在那几张照片里挑了一张最卑躬屈膝的,发给了杜若,然后才得意的收起了手机,转头睨了一眼还站在那儿没走的朱羽凡和冯包子,笑了,“咱们不顺路,我先走了。” 冯包子是搭朱羽凡的车来的,这会儿看着朱羽凡眉眼里莫测的光,叹了口气,劝道:“羽凡,我看,还是算了吧。” 冯包子不了解莫骄阳,可是刚刚那样的应酬,涂局对陆宁与莫骄阳截然不同的态度,已经让生活以最现实的一面展现在他们眼前,似乎,摆在他们眼前的路,只有认清形势这四个字。 “羽凡,你也看到了,杜若的老公不只位高权重,而且对她的好也是细致入微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你再继续下去对彼此都好,而且,你别忘了,当初,的确是你先伤了杜若,如今再回头,算什么?” 朱羽凡目光一直盯着酒店的正门,那里已经没有了他在乎的身影,可是他的目光里还有些眷恋,“包子,这四年在国外,我是怎么过来的,只有我自己清楚,对于我的家人,我尽了所有的能力,给了她们最好的,可就像你说的,当年,我辜负了杜若,所以,我现在回来,想要偿还我曾经辜负的,难道错了吗?” 朱羽凡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顾忌着周遭的环境,还是因为,他其实是看的清现实,却不想去接受这样的现实而显得无力。 冯包子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四年多了,这会儿听着朱羽凡的话,只想苦笑,“羽凡,你知道陆宁他们为什么孤立我吗?” 朱羽凡偏头去看冯包子,蹙了下眉,“因为冷子琪?” “是啊,那次在夜色,你和冷子琪过去,是我通风报信的,所以,在那次以后,留在s市的几个同学,几乎都不和我联系,开始的时候,我也没在意,想着,不联系就不联系吧,反正毕了业,都要各奔前程的,冷子琪给了我很好的机会,我应该把握的,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吧,冷子琪从始至终就骗了我,她给我的机会,压根就是假的,或者说,之前可能是真的,只是人家要的名额本就有限,再加上有别人运作,我的名额就被挤了下来,那会儿,你和她都出国了,头一年,咱们联系的也不多,我只在心里暗恨过冷子琪,却没有跟你提及过,后来,你和她分手了,我还偷偷喝酒庆祝来着,庆祝她用尽心机,却成了你的垫脚石。” 冯包子的声音有着压抑的痛快,有着心事得解的舒畅,“不过两年多前,我遇到了难事儿,那会儿是陆宁伸手帮的我,我没想到,挺意外的,可是陆宁拍着我的肩膀说,包子,同学一场,缘份不易,能在一起玩的好的,说的好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可是向阳走了,朱羽凡又做了那样的事儿,说我——” 冯包子声音一哽,酸意漫延在眼角,要不是头微仰着,说不定就会泪水滑落,缓了一会儿才道:“陆宁说我帮你还有情可缘,可是帮冷子琪,却是实在不可原谅,是杜若对他们说,不必计较,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按照别人的标准去为人处事儿吧,尤其面临毕业,人心慌慌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儿,出点格,都不要紧的。 所以,陆宁说,看在杜若现在过的很好的份上,我也算是一个功臣,他愿意帮我渡过难关。” 吸了吸鼻子,冯包子认真的看着朱羽凡,晒然一笑,“所以,羽凡,我们现在都不再是青涩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了,曾经认为错的,即便想纠正,也站在朋友的角度,为她多想想吧,其实,只要她幸福,是不是由你来给,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包子说完,长长的舒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轻松了起来,不像刚刚在楼上,一直被压制着,“羽凡,这样的事儿,我只做这么一次,希望下一次,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会是个轻松愉快的气氛。” 说完这句,冯包子又道了一句,我先走了,便先行迈步离开了。 朱羽凡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盟友,又像是回到了他在国外孤独奋斗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他是有目标的,可是现在,他不知道他归国的目标在得不到任何人祝福的时候还要不要坚持,一片离了树的叶子,真的没有再回归的机会了吗? 他是真的爱过杜若的,从小到大,他长的也算挺拔,样貌也算英俊,喜欢他的女孩从小学、初中、高中,其实一直不曾间断过。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上面半分,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允许,因为他逼着自己一定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所以,考上大学,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他一直在课余时间做小时工,从最开始一个小时五块、六块,到慢慢熟悉起来,一个小时七十、八十,甚至后来一个小时二百、三百,他其实一直在努力。 喜欢杜若,是他第一眼就被她眼里的干净所吸引,恬淡的面孔,与世无争的性子,嘴角总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如果只是柔弱,那么他或许还不足以被吸引,可是他无意间看到了杜若的另一面,坚忍,刻苦,不屈服,同样的学业,他看到了一个足以同自己匹敌的对手,他觉得他像是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个自己,那种兴奋想要与之合二为一,开发出一个全新的自我的想法瞬间生根发芽,成长在他的心里。 杜若是他的初恋,当别人在爱情面前失了阵地的时候,他从来不曾对杜若做过半分过火的事情,哪怕他的身体有着最青涩,最直接的反应,可是他告诉自己,在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时候,一定要学会隐忍,因为爱,他愿意给她最好,不是只满足于肉体,而是要精神与肉体共同结合的最好。 可是,大二的时候,他遇到了冷子琪,大三的时候,他知道了自己赚来的许多外快都是因为冷子琪的介绍,后来,他第一次去了冷子琪的家,看到了他无法想像的豪华,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品尝了红酒的滋味,听说,那一瓶酒就要上万块,也是在那天晚上,他和冷子琪,滚到了一张床上…… 293.第293章 接地气的莫骄阳 “刚才笑什么?”莫骄阳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抓着杜若的手,声音低沉,带着询问。 “什么?”杜若不解的看了一眼莫骄阳,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就是涂局说你们高中请他去参加联谊会的时候?” “噢。”杜若恍然,眼里的笑透着揶揄,“我是在想,人家请涂局,自然是因为涂局现在有所成就,请我,难不成是想以后在宣传的时候,告诉未来将要步入高中的女生,一定要擦亮眼睛,嫁个好男人?” 明明是调侃的话,却让莫骄阳弯起了嘴角,连眼里的光,都散开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看在你这张小嘴这么诚实的份上,今天晚上,你男人一定好好喂喂你下面那张嘴。” 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嗓音缓缓的说着撩拨人心的话,整个车厢里徘徊的都是那耐人寻味的余音。 杜若被说的脸红,娇嗔的瞪了莫骄阳一眼,这样的问题,几次经验告诉她,即便她有诡辩之才,怕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谁让她的脸皮没有这个男人厚呢! 不过想到她大姨妈还没走干净,心下又隐隐带着窃喜。 只是窃喜之余,又想到昨天晚上两人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男人压抑的低吼,缓慢的释放,却勾的她得不到舒解的难受劲,又觉得自己这个窃喜,到头来,只怕还是给自己找罪受。还好她没有立即反驳回去,不然,今天晚上她敢保证,最后受折磨的,一定还是她。 车流交错的时候,车厢内不断传来嗖嗖的响声,莫骄阳偏头看了一眼将头抵在座椅靠背,半闭着眸一副养神模样的杜若,突然问了一句,“今天有新同学加入吗?” 不知道杜若是早有准备,还是并没放在心上,听到莫骄阳这样问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撩一下,随意的应道:“恩,有个同学从国外留学回来了,那个是跟他要好的同学,大家凑一起吃顿饭。” “是那个长的跟陆宁差不多高,却没有他好看的吧?叫什么?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杜若本来半眯着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看着莫骄阳的侧脸,眸中带着打量之意,在一起这么久,她好像头一次在莫骄阳身上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样的莫骄阳在杜若眼里,更接地气,也更像一个普通人,七情六欲,有了不在掌握中的失控感,这样的认知,情不自禁的让她勾起了嘴角,唇边漾起似有若无的笑。 杜若不说话,莫骄阳就得不到答案,原本可以不问的,不过刚才车厢里太静,他就想起这个人了,以他的洞察力,这个男人对他的女人,绝对存了非分之想。 莫骄阳习惯了万事儿成竹在胸,而且他觉得,夫妻之间,贵在真诚,他相信杜若,所以,与其从别人的嘴里得到答案,还不如直接去问杜若来的坦荡。 车子稳速的行驶在马路上,莫骄阳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副驾的女人,这会儿半眯着眸,似笑非笑,透过她嘴角翘起来的弧度,莫骄阳品味出了两个字——得意。 心下失笑,真是难得从杜若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怎么形容呢,有点小狐狸的狡诈,就像它自以为逃脱了猎人的陷阱,正在一旁沾沾自喜的感觉,疏不知猎人早就在暗处将它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心,不过这种狡黠中透出来的灵动,却是他喜欢的。 “怎么,不方便说?嗯?” 既然小女人喜欢,莫骄阳到是不介意把戏份做足,有的时候,能让小女人高兴,也是一件自我享受的事儿。 杜若哪里知道莫骄阳存了这样的心思,只觉得又在他话里闻到了酸酸的味道,那种被重视的感觉再次得到发酵,像是覆了一层蜜糖般包裹着她。 嘴角刚刚还似有若无的笑,一下子绽的更开一些,偏头望着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柔和的眉眼,那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就像一杯陈年的老酒,看的人心醉。 “他叫朱羽凡,另一个叫冯包子,噢,大名叫冯实,因为上学的时候能吃包子,所以我们都习惯了叫他的绰号,大名到是忘的差不多了。” 杜若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在这时有条短信进来,点开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武静发过来的一张照片,那个角度,把陆宁照的,还真是,卑躬屈膝,一副奴才相。 杜若笑的无语,武静这是跟陆宁积了多大的仇啊,标题都快写成大字报了。 “陆宁送涂局走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把手机在莫骄阳眼前晃了一下,虽然是现场重现,还是不忘帮陆宁说好话,“卫生局对私家医院一向不留情面,陆宁也挺不容易的。” 所有的人脉关系都得自己打通,杜若虽然不经商,可也能想像到这里面的难处,树大根深与小枝小丫禁不起风吹雨打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同样的检查,到了她们医院,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甚至吃吃饭,喝喝酒就过去了,可是到了私家医院,酒照喝,饭照吃,该不过关的,一样让你不过关,这样的闷亏,陆宁至少吃了三、四次了,后来,还是有些抻不住了,才给她打电话,找莫骄阳通融一次,不过也就那一次,陆宁再也没打过电话让她办事儿。 对于这一点,杜若一直觉得陆宁做事儿挺懂分寸的,若不是实在不想她为难,又何必在连续吃了几次亏之后,才跟她说。 莫骄阳如何听不出杜若话里的意思,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能把握机会,是陆宁的本事儿,不过,涂局也不是随便能糊弄的人,只要他那没什么大问题,涂局就不会为难他。” 这话,可真是够官方的了。 杜若吐了吐舌头,到也不再多嘴,毕竟事涉莫骄阳的工作,她也不好指手划脚。 其实,杜若不知道,整个s市,能让莫骄阳帮着牵线搭桥的人,连五根手指都用不上,若不是看在杜若面子上,陆宁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车子一路回了鼎盛豪园,下车的时候,杜若才想起来,挽着莫骄阳的胳膊边往电梯间走,边商量着:“再有几天就到十一了,咱们要不要去b市那边看看爷爷?” 中秋没回去,十一她们医院能窜休,杜若想着莫伟天出院她们还没去看看,趁着这个时间过去一趟正好,既不耽误工作,又能看看老人。 “不用了,我跟妈说了,十一我陪你回趟c县。” 莫骄阳单手插进兜里,侧眸看着倚在身边杜若,步子不由的放慢,配合着她的脚步。 杜若之前没听过莫骄阳有这个计划,前些天方晓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说不一定呢,再加上莫伟天生病住院的事儿,她也跟方晓说了,当时方晓就让她十一别回去了,去b市看看莫伟天才是正事儿。 “我都跟妈说过了,妈说让咱们去看爷爷就行,她和爸身体都挺好的,我想着元旦的时候,要是没事儿,让她们过来住几天,估计今年过年,咱们要去b市了。” 莫骄阳略一沉吟,摇了摇头,“这个,还说不好,要不,十一让爸妈过来吧,元旦的时候我工作怕是要忙,十一或许还能抽两天时间,带爸妈出去转转。” 杜若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莫骄阳对去b市的排斥,而是从自己父母的角度出发,知道她们一定不会过来给她们添麻烦,“我说让她们元旦过来,她们还犹豫呢,十一是一定不会过来的,你单位要是忙,那我自己去b市看爷爷吧。” 电梯在杜若话落的时候正好停在了地下一层,两人进了电梯,莫骄阳把手臂从杜若的两手之间抽出来,然后揽上了她的肩,把她护在了怀里,避免一会儿再有人进电梯碰到她,哪怕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了,不是电梯的高峰期,可有些习惯一但形成,便很难改掉。 电梯四面的壁板上清楚的映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杜若的目光很真挚,不带半分的虚伪造作,她想去b市看看莫伟天,是诚心诚意的。 莫骄阳目光里如有光影浮动,那里面漂浮的情绪是杜若看不懂的,“十一,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低沉柔缓,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可又因为一贯的霸道,习惯了在尾音处做个了结,把原本的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杜若之前没听过莫骄阳有这样的计划,结婚四年,她们还真没有单独的出去旅游过,就算是去就近的城市,也没有一起过,所以这会儿只觉得突然,连声音都透着迟疑,“出去?去哪?” “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莫骄阳笃定的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杜若,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迟疑,不是不想,而是因为要顾虑的东西太多,所以,很多在她这个年纪的女人能做的事儿,在她身上,却像是多了一把无形的枷锁,紧紧的束缚着,让她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瞻前顾后,左思右想。 “那爷爷怎么办?” 果然如莫骄阳所料,这会儿杜若开始为彼此设问题。 可越是这样,莫骄阳想带她出去放松的想法就越强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顺的发丝就像她的性格一般,柔中带韧,看着像是菟丝花,其实质上却是最最结实的藤蔓,只要她想,便不会被折断。 眼角的余光扫过电梯数字键跳动的速度,已经到了十三楼,眸光微垂,与杜若的交差时,鼓励道:“爷爷那儿,我会打电话的,你还是想想去哪儿吧。” 电梯门应声而开,莫骄阳拉着恍惚的杜若直接走了出来,拿出钥匙开了门,便进了屋子。 换好了鞋,一边推着她去洗澡,一边往阳台走,“我去打个电话,一会儿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杜若想说自己去拿,可是人已经到了浴室门口,索性就走了进去。 莫骄阳这个电话是打给了贾美云,没有直接打给莫伟天,原本无话不谈的爷孙俩,似乎因为杜若的事儿,都在选择逃避。 与贾美云提起了十一想带杜若出去走走的话,立即就得到了支持,还嘱咐他不用惦记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到像是他平时亏待了杜若,难得良心发现,应该好好补偿补偿杜若。 挂了电话,莫骄阳站在阳光又听了一会水声,心里估算着时间,转身就进了卧室,拿了一件睡裙给杜若送了过去。 难得莫骄阳规矩,只把睡裙递了过去,没有别的动作。 杜若洗好了澡,吹干了头发,才从卫生间里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拿着摇控器的莫骄阳说着,“你去洗吧,我累了,先去躺会。” 莫骄阳看着杜若打着小呵欠进了卧室,目光再次落到电视屏幕上,上面正在播放着本市的晚间新闻,与早间新闻相比,晚间新闻的内容显然更有时效性。 又看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等到晚间新闻结束,莫骄阳闭了电视,才起身去卫浴间,顺便在沙发扶手上拿起了自己的睡衣。 男人洗澡总是比女人要快一些,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已经把自己打理干净了,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拿过浴袍刚想往身上套,手上一顿,抬手拿到了挂在杆上的浴巾,随意的裹在了腰间,在浴室门口换了拖鞋,便往卧室走去。 卧室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杜若恬淡的面容睡的香甜,到像是真累到了。 掀开了被子,看到了被子里杜若那件紫色的真丝睡裙还罩在身上,宽大的裙摆因为她的躺姿,这会儿堪堪遮住了半个屁股,似乎只要她再翻个身,就很容易春光外泄了。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扯掉了刚刚被他掖在腰间的浴巾,胯间一凉,快速的钻进了被子里,一只手从杜若的腋下穿过,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刚想动作,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覆在她小腹上的手,偷偷的伸进她的大腿根儿,悄悄的掀开了她底裤的一角,预期中的障碍物并没有消失,刚刚还兴起的兴趣,一下子又打落了回去。 虽然他可以用别的方法解决,可是一想到杜若被撩拨起来得不到排解的难受样,他又不忍心折腾她了。 一夜好眠,早起上班,莫骄阳坐进办公室里,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凌晨打了个电话。 凌氏每天早上八点三十分,高层准时开早会,所以,八点,凌晨基本都会在办公室。 接到莫骄阳的电话,凌晨抚着额头想要诉苦,因为他昨天晚上被轰炸了半宿。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莫骄阳那边就先发制人了,“杜若的同学里,有个叫朱羽凡的,你知道吗?” “朱羽凡?杜若的初恋,怎么了?不是劈腿了吗?后来出国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他了?” 凌晨被莫骄阳问的一愣,几乎是没用脑袋思考就把这些话都蹦了出来。 “初恋?” 莫骄阳半是凉薄,半是清冷的声音让凌晨的大脑一瞬间就清醒过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事儿,他发誓,他跟莫骄阳说过的,而且,当时莫骄阳让他把杜若给翻出来的时候,这些信息,他都给莫骄阳发过去了。 一想到这些,凌晨瞬间理直了,气也壮了,连脑子的反应速度也敏捷了,凤眸噙着不怀好意的笑,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胆大妄为的臆断,“骄阳,不会是初恋回国了?然后跟小若若偶遇,上演狗血了吧?” 虽然这种假象存在的机率直接可以划为零,可是凌晨说起来,还是一副兴致勃勃,就像亲眼所见一般。 出乎意料,莫骄阳在那边轻嗯一声。 凌晨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听到了什么,难不成他真的一语中的了? 他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做半仙的潜质? 只是不对啊,他相信杜若绝对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而且当时,杜若跟那个男的分手,他可是全程参与了的,顺便还当了一回护花的使者,可以说那次也正是他由幕后转到台前的重要契机。 凌晨摇了摇头,他这边有点走神,电话那边的男人到是沉默了,这是什么意思? “骄阳,你到底是——” “给我查查他回国都干了什么?” 莫骄阳没给凌晨再发问的机会,直接把事儿交待下去,就挂了电话,任由电话那端的凌晨把话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去的,自己受着折磨,心下冷哼,连他都敢硌应,这下该知道谁的道行深了吧。 谢郎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莫书记脸上表情有些怪,怎么说呢,笑,还不是,不笑,好像还有点那么个意思,反正他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不过从里到外都透着邪佞,谢朗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把这两个字用到莫书记身上呢?他一定是眼花了。 凌晨看着被捏断的电话,几次抬手想往墙上砸,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花了好几千新换的,砸坏了,也得自己重新买,就觉得各种不值。 他是生意人,什么事情都要算个得失利弊,这是天性,像这种赔本的买卖,真不该是他干的。 294.第294章 杜若说,我老公不喜欢…… 杜若已经适应了办公室里多个人,反正除了工作上的交流,她没打算再跟朱羽凡多出什么交集。 在连续拒绝了两次午饭相邀之后,第三天的中午,杜若被吴涵堵到了医院的卫生间,那副堪比狗仔记者的神秘样,看的杜若既好笑又无语。 “你这是干吗?”满眼的八卦,就差拿着话筒打上闪光灯给她做个专访了。 吴涵翻了个白眼,怎么是她想干吗,“我是想问,你想干吗?” 杜若耸了耸肩,站在洗手池边洗了手,又在烘干机那烘干了手,刚要转身,一小瓶护手霜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是什么大牌子的,不过我小姑子最近在做这个产品的直销,你用用,要是喜欢,下次给你带点这个系列的别的产品。” 表情一滞,杜若好笑的看着吴涵,到是没拒绝的接了过来,一边在手上涂着,一边小声道:“昨天你来的时候,不还说跟你小姑子吵了一架吗?” 嫁了人的女人,总是少不了家长里短,婆婆小姑就像是随时准备爆炸的定时炸弹,尤其像吴涵这样,结了婚一大家子住在一百来平的房子里,婆婆,小姑,公公,用她的话说,那就是一部随时都能上演的家庭轻喜剧。 相比吴涵,在这方便,杜若真觉得自己蛮有福气的。 吴涵嘴角一抽,哎,她那个小姑,跟杜若差不多大,可是这性格,可真是南辕北辙。 “别提了,我小姑子做这个直销,投里好几万了,现在家里积压的产品,都能把厨房铺满了,我之前就跟她说过,这东西又不便宜,她接触那些朋友,都是节衣缩食,恨不得三顿饭变成两顿饭吃的,谁能消费的起,就算是拿到大街上去推,没店面,没柜台,谁能相信你这东西是真的,更何况又是直销,连个电视广告都没有,现代人对待自己这张脸,比对自己的胃还上心,不是认识的,谁敢用你这东西。” 杜若点了点头,直销的东西,肯定都是先推给认识的人,然后看使用效果,再慢慢扩散群体。 吴涵耸了耸肩,又道:“我本来就是实话实说,可我小姑子非说我打击她创业的积极性,还说什么人家创业都全家帮忙的,到了她这儿到好,全家看热闹还差不多。” “所以,你就打算帮她宣传了?” 杜若好笑的看着吴涵一脸无奈的样子,扬了扬手里的护手霜,“而我不幸被你选作了第一个宣传对象?” 吴涵笑的一脸尴尬,不过还是伸出两根手指在杜若面前晃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说道:“原本是想让你当第一的,不过,有人在你之前抢了这个位置,所以,只能让你屈居第二了。” “看来,你碰到好人了。” 杜若到是无所谓第几,其实对化妆品的东西,她的要求一向不高,只选补水和乳液,而且比较怀旧,只认自己一直用的牌子,莫依岚曾经给她带过她自己用的国外的牌子,说是效果特别的好,她也只是试了一下,然后每天还是习惯用自己那套,虽然不是很贵,可是感觉很舒服。 说起这个好人,吴涵才想起来刚刚她问杜若的话还没答呢,抬手揽着杜若的胳膊,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小声道:“你跟朱主任,到底怎么回事儿?” “呃?”杜若并不刻意回避,只是偏头看着吴涵的时候,显的很疑惑,一副不解的样子。 吴涵其实也没发现什么,只是觉得杜若对朱主任的态度,有些冷淡。 其实她跟杜若也没有熟到什么程度,只是这几天调到一个办公室,比以前接触的机会多了,她挺喜欢杜若的性格的,随性,柔和,不挑事儿,不道人是非,听她给病人看病,总是问及的很全,包括不是本科的病症都会被顾忌到,避免下药方的时候,有些药物会因为某种病情对病人的身体造成伤害。 吴涵觉得现在当医生的,能有杜若这样耐心的,真是不多,而且还不厌其烦,简直是大夫中的典范了,难怪罗主任对她格外厚待一些。 当然,吴涵大略也听过一些院里关于杜若的传闻,以前,也从办公室的窗户上看到过来送杜若的车是那种看起来就很贵,可她又叫不出车名的那种高档车,所以,她又觉得杜若挺神秘的。 就像她们现在在一个办公室说话,她在提及自己家庭的时候,若是一不小心问到杜若,她也不会避讳什么,婆婆也好,老公也好,都会浅谈两句,不多,却没有避讳。 不过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杜若的老公是干吗的,还有她的婆家是干吗的,当然,杜若也没有问过她这方面的话。 吴涵这会儿看着杜若眼里的疑惑,以为自己多心了,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你没……觉得……你们两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不管有没有事儿,吴涵都把声音压的极低,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杜若心下一顿,面上却还维持着刚才的表情不变,甚至把那层疑惑又加深了一些,“有什么奇怪的,不都是工作上的接触吗?” 吴涵嘴角一抽,有些不相信的追问道:“那干吗每次朱主任说中午一起吃饭,你都说有事儿?” 然后偏巧就能被她碰到,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不然,她也不会多心的。 杜若垂眸想了想,说了一句让吴涵分外无语的话。 “其实,是我老公不喜欢,我跟外面的异性多接触,除非他在场,不然,像这种私下里单独吃饭的事儿,我是不会参加的。” “……”吴涵看着杜若脸上一副真诚到家的表情,脑子里忍不住想起那辆说不出名字的豪车,终于相信了一点,有钱人都有变态的嗜好。 杜若在心里默默的跟莫骄阳说了句抱歉,再抬起头,准备去吃午饭时候,正好撞上了几步之外,朱羽凡的视线。 或许是吴涵的话提醒了她,之前是她表现的太过直白了,很容易就能让别人看出端倪,所以,这会儿,她也没有躲避,只是客气的点了下头,“朱主任,去卫生间?” 呃—— 吴涵嘴角狠抽,在听到杜若跟朱主任打招呼的时候,偏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朱主任拿在手里的饭盒,嗯,好吧,她可以这么理解,朱主任吃过了饭,去卫生间刷饭盒。 朱羽凡拿着饭盒的手一紧,刚刚看见杜若和吴涵在这边说话,他下意识的就走了过来,这几天午饭碰壁,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杜若对他的那份疏远,她清楚的把彼此的关系界定在了同事,却偏偏是那种不能坐在一起吃顿午餐的同事儿。 他一直企图跨过这道鸿沟,只可惜,力的作用只存在于单方,所以每每他快要荡过去的时候,都因为受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屏蔽,而被挡了回来。 站在这里,没想到能听到杜若那般说,想到那天晚上和她一块离去的男人,想来,应该很高兴她能这般说吧? 心口蹙紧了一道伤口,偏偏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温和而客气的点了下头,“杜大夫和吴大夫还没用餐?” 吴涵脑子一个激灵,虽然免费的午餐很好吃,可是若因为一顿饭,让人家两口子闹矛盾,真有点得不偿失,所以,这回没等杜若开口,她就先笑着开口了,“朱主任去刷饭盒吧,我跟杜大夫约好了一起去买个东西,顺便吃饭。” 吴涵心里对即将成为她小姑子大客户的男人说了句抱歉,不过想着下午还得跟朱主任确认一下,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说要的那套男士护肤品,应该不会退货吧? 三千多块啊,听说提成就有五、六百,吴涵有点小心疼。 朱羽凡的目光只在吴涵身上停留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落到了杜若身上,不过却保持在安全的距离,不会让人多想,“下午有个特殊的病例会送过来,抽个时间一起研究一下,要是可以,我会跟院长说要求把病人转到咱们医院,到时候,手术的话,可能需要几科会诊,吴大夫,如果确定下来的话,跟别的科大夫沟通的工作,就要落到你身上了。” 吴涵目光炯炯,大抵猜到了朱主任说的特殊病例应该就是冲着朱主任的名号来的,正好也让她们开开眼界。 “朱主任放心吧,咱们院一向在会诊的时候,各科都很配合,如果是朱主任主刀,别的,我来沟通。” 朱羽凡神色从容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杜若身上的时候,交待了一句,“杜大夫这两天注意休息,如果上手术台的话,我需要杜大夫的配合。” 也就是说,杜若会以副主刀的身份站在朱羽凡的身边。 当然,杜若这两年也的确有些成就,比起吴涵来,杜若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吴涵到是没表现出不满,或是争锋的意思,而是拉着杜若的胳膊,与朱羽凡道了别,一块下了扶梯。 刚刚说买东西,不过是个托词,所以,两人下了楼,就找了常去的地方,叫了餐,然后吴涵就带着点小兴奋的说道:“杜若,你说,咱们科室今年的年终奖,是不是又要翻番了?” 虽然是部队医院,待遇已经很好了,可是现在各科室都设了评比制度,还有效益创收,林林总总,最后都累加到年终奖上,如果科室的效益好,那将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医院很多人对这个都饱含期望。 杜若去年的年终奖拿到了五万块,算是除罗主任以外,骨科最多的,所以,这会儿到像是更有发言权似的。 “这个还不太清楚,不过要是在年终之前,能接几例大手术的话,应该会让你拿到一个满意的数字。” “呵呵,承你吉言了,反正现在咱们科有了朱主任,想来,这种疑难病例,会像雪花片一样的飞奔而来。” 杜若仰头看着外面的朗朗晴空,三十几度的高温,还妄想着雪花飞舞,果真是超强的想象力啊。 下午一直至三点,朱羽凡让吴涵去跟骨二科的同事儿打声招呼,就说这边要开个小会,接下来的病人,交给骨二科接诊。 三点十分,吴涵把骨一科的办公室门插好之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兴致勃勃的看着朱羽凡,“主任,病例拿过来了吗?” 朱羽凡点了点头,把已经准备好的病便递了过去,让杜若和吴涵先仔细看看。 上面是其它医院检查之后的诊断,还附带了片子,“我看过了,病人年龄在六十岁以上,算老年,退休两年,自述以前反复受过工伤,造成了现在的陈旧性骨折,腰椎体错位与滑脱、椎管狭窄。” 片子上反映的与医生的诊断并无出入,杜若眉头蹙了一下,“他这是没有及早接受治疗才会导致病情加重的,如果在最初得病的时候能进行手术……” “病人不同意手术。”朱羽凡也浅蹙了一下眉头,指着病例下面一行不算大的字,说道:“这是病人自己的意思,就是到现在,他每天都要靠止疼药去维持,连两站地都走不了,也坚持不手术。” “不手术?”吴涵指着片子里腰部的阴影,又指着诊断上标明的钢制腰封几个字,声音不自禁的加大,“连钢制腰封都用了,必然是疼的受不了了,这种情况,除了手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总不能去信那些骗人的所谓神药吧?” 杜若也认同吴涵的话,抬起目光看着朱羽凡的时候,说道:“病人不同意手术,是不是因为病情在腰部,因为腰部神经太过敏感,怕有个万一,会瘫痪?” 一语中的,朱羽凡看着杜若的目光,一哪在学校的实践课上,除了在医术上的领悟高,她更能以一个女性的细腻去感觉患者的心情,从而达到最好的安抚效果。 “就是这个想法,他自己说的,他有几个老同事儿,跟他差不多一样的病症,不过是谁重些,谁轻些罢了,有三个人做了手术,全部瘫痪。” “全部瘫痪?”杜若食指轻敲着手中的病例,想了想,看着朱羽凡问道:“如果你来做,把握有多大?” “如果是你呢,把握有多大?”不答反问,朱羽凡眉眼清润的看着杜若,似乎只要她说,他便信。 杜若目光沉凝,那是她面对工作时的态度,这种时候,她不会去多想她与朱羽凡之间曾经的关系,她们就是共同探讨病人病情的同事儿,然后在探讨中制定出一个妥帖的方案。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静谧,吴涵直接觉得这里面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因为这样的手术,她现在压根就接不了,估计这老头的工友们,以前碰到的大夫,也是她这级别的,不然,怎么能个个都瘫了呢? 大约过了两分钟,杜若才谨慎的开口,“七成。” 所以,如果让她自己来完成的话,她的确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朱羽凡其实并不知道杜若这几年的医术成熟到什么地步,不过过去那两年她做过的两例大手术,他也听冯包子提了,这会听她说七成,眸心一动,以他对杜若的了解,她不会在这种时候谦虚,七成,便是她对自己的结论了,“我来做,你做我的助手,不过,最主要的是,能劝的动病人来做。” “你有几成把握?”基于对病人的负责角度,杜若认真的看着朱羽凡,而且,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样的机会,是她学习进步的机会,如果可以,不应该错过。 朱羽凡唇角微勾,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十成。” 掷地有声,这一刻,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光芒。 “可是总得病人同意吧?”吴涵虽然不想浇冷水,她也希望做几例漂亮的手术来抬高她们科室在院里的力度,可是吧,她们磨刀霍霍,人家病人不配合,她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朱羽凡倾身从吴涵的手里拿过片子,又去杜若的桌上拿病例,因为倾身的动作,他站在杜若的一侧,难免会碰触到她的手臂,虽然只是短暂的碰撞,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种独属于杜若的味道,几年未曾改变,她的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阳光味,没有刺鼻的化学香水,一时间,他的记忆,又被拉回了校园,他们手拉着手,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周边有三三两两的情侣缠绵热吻,他却只和她这样,单纯的两手相牵。 记忆,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明明没有浓墨重彩,却偏偏在他心里涂上了五颜六色,像雨后的彩虹,瑰丽绚烂。 “朱主任?”吴涵奇怪的看着朱羽凡目光和手都停留在病例上,看不到眉眼间的神色,只是这样的姿势,几乎把杜若半边身子都罩在身下了,是不是有点…… 朱羽凡恍过神,拿起病例时,神色自若的抬头看了一眼吴涵,说了一句,“我去做病人的思想工作。” 话落,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吴涵恍悟,“原来刚才朱主任是在想怎么说服病人啊?看来,朱主任对这例手术也很在意啊。” 杜若未语,起身到了窗边,直接把窗户打开。 “喂,咱们屋里开着空调呢,你不怕秋老虎把你热晕了?” 295.第295章 她同事说,你老公真正点 临近下班,杜若正要脱去白大褂,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吴涵错愕的指着桌上的手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杜若,“怎么用这种老调牙的铃音?” 软件漫天,自己都可以随意截取铃音的时代,还有人用这种最原始的接近来普通坐机来电的铃音,简直可以被列为老古董了? 关键这要是个老人也就罢了,毕竟不能要求时代的进步普及到每一个人身上,可杜若才多大啊,青春朝气,正是蓬勃向上的时候,吴涵觉得理解不了。 相比于吴涵的大惊小怪,杜若显然并不在意,莞尔一笑,停下手上正在脱白大褂的动作,直接拿起了手机,连来电显示都不用看,直接按了接听键,这是她为莫骄阳设置的专属铃音,原因吗,自然与莫骄阳爱不释手的那部老nokia有关。 “下班了吗?” 莫骄阳声线醇厚的嗓音透过电波,钻进了杜若的耳道,眼里情不自禁的噙了一抹笑意,轻嗯一声,“正准备下班,你今天要加班吗?” 吴涵拿起手袋的姿势一顿,看着杜若打电话这股子吴侬软语的劲儿,连连失望,亏得中午她还替杜若叫屈呢,这么好的女孩,嫁了个嗜好那么特殊的男人,指不定日子得过的多憋屈呢,可是这会儿,她这么瞧着,只怕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果然啊,婚姻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莫骄阳坐在车里,透过前挡风玻璃,微仰着头,看着医院三楼开了一扇窗的办公室,若是没看错的话,应该就是杜若的办公定。 “下来吧,凌晨晚上定了地方,一起吃个饭。” 呃? 杜若一个愣神,像是想起了什么,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边,直接往楼下看去,果然,那辆显眼的prombron以霸气到为我独尊的姿态吸引了无数道来来往往的视线。 “你在楼下?什么时候到了?” 莫骄阳嘴角微勾,缓缓扬起一抹弧度,看着杜若趴在窗口向下张望的样子,轻责一句,“换衣服,下来再说,以后这样的动作不许再做了,太危险。” “……”杜若看着窗台都过了自己的腰了,怎么就危险了? “杜若,你老公的车,超炫。”吴涵是随着杜若的动作过来的,顺着她的目光,正好看到了那辆她一直叫不上来名字的车,目露垂涎之色。 当然,她只垂涎车,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她发誓。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和凌晨约的是几点,离开窗台的时候,一边脱着白大褂,一边跟吴涵说着,“下班了,你走不走?” “走啊,咱们一起下去吧。” 吴涵快速的回到自己的坐位,抄起手袋就跟上了杜若的脚步。 只是两人刚并肩到了办公室门口,还没等迈出去,就与去而复返的朱羽凡碰了个正着。 “病人同意了,手术安排在三天后,明天早上会跟别的科室进行沟通,你们准备一下。” 朱羽凡似乎忘了这会儿是下班的时间,一边扬着手里的病例本,一边有些气喘的说道。 杜若和吴涵的步子不禁就顿了下来,为了让朱羽凡进办公室方便,她们便只能后退,侧身让开一条路。 朱羽凡走到办公桌,直接拿着杯子喝了大半杯的水,才算是缓解了嗓子的干渴,坐在椅子上舒了口气,“医院已经在处理病人转院的事儿了。” 杜若疑惑的看着朱羽凡,“你见到病人家属了?” 不是说去见院长的吗? 朱羽凡点了点头,目光含着暖意,偏首看着杜若,“之前就约好了下午四点见面的,那边的医院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家属不想让病人把这种痛苦持续下去,就只能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所以,我用了二十分钟去说服病人的家属,当然,还有我这几年在国外的实际成果,虽然他当时的态度还不能完全肯定,不过这个回头我会去那边的医院跟病人再接洽一次,我相信,任何一个家属都不会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饱受病痛的折磨。” 朱羽凡的话很客观,也很中肯,而且眼睛里的光,透着信心满满。 吴涵嘴角一咧,用肩膀撞了一下杜若的肩膀,自以为小声的嘀咕道:“我就说吧,咱们科今年的年终奖,一定能爆番。” “……”杜若偏头看着吴涵,对于她表现出来的市侩,有些无奈。 “你们这是?”朱羽凡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猛的拍了一下额头,失笑道:“到下班时间了?” “朱大夫,那我们先走了,一会儿你也早点下班回家吧。” 吴涵热情的与朱羽凡说了再见,刚要转身,却突然想起来,“对了,朱大夫,你说要的那套男士护肤品,明天我给你带来,怎么样?” 吴涵的话,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怕中午没眼色的拒绝了饭局,这会儿被秋后算帐一般。 “男士的就不用了。”朱羽凡头也没抬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副还打算再工作一会的样子。 “啊……” 吴涵没想到朱羽凡的心眼儿这么小,刚刚还洋溢的热情,一下子被投进了冰冷的湖水里,从里凉到外。 “明天带一套女士的过来吧,我妹妹刚刚打电话说让我给她寄一套化妆品的,我不大懂,既然你说用的好,那就给她邮一套,让她试试。” “啊!!!” 吴涵的小心脏瞬间又被热水浇灌了,眼前冒着星星,闪的光,都是红票票的颜色。 杜若和吴涵下楼的时候,还在被她荼毒,“杜若,你说,咱们朱主任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这年月,对妹妹好的哥哥一定是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我看雷佳这两天气消了,又开始穷追猛打了,要是朱主任没有女朋友,会不会搞个办公室恋情出来?不过我觉得两人天天在一起,会越来越没神秘感的,尤其还是这种上下属的关系,其实挺麻烦的,到不如找个别的行业的……” “你小姑子挺合适的。” 杜若一脸打趣的看着吴涵,所谓的眼误,大盖说的就是她吧,之前只知道雷佳是个八卦因子超强的女孩,原想着,这次换了人,耳朵能清静些,哪成想…… 吴涵一听就知道杜若在调侃她,她小姑子什么水平,连个正经的大学文凭都没有,拿什么去绑人家海龟,痴人说梦。 不过她也不生气,只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可惜的表情,“我到是想啊,只可惜啊,我那小姑子一门心思的想变女强人,什么男色,压根就不在考虑之列。” 杜若失笑的摇头,对于吴涵嘴里没见过面的小姑子,实在是觉得各种不靠谱。 “哎,那个,是你老公吧?” 吴涵的步子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医院的门诊大堂两扇玻璃门的中间,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两手抄兜,简单的白衬衫清晰的勾勒出男人身材轮廓,宽肩窄腰,比商场里的模特架子还要正点的身材,惹的一楼的小护士们时不时的偷瞄一眼。 其实她没见过杜若老公的正面,可是直觉,那个男人,那样的气场,就该与外面停的那辆车,相得益彰的。 杜若原本垂首说笑的,感觉到吴涵不走了,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莫骄阳祼露在外的小臂这会儿正轻抬起来,手上拿着电话,在眼前停顿了一下,应该是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然后才放在耳边接起。 “那个男人,好帅啊,刚才我看着,好像外面那辆像坦克一样的车,就是他开来的。” “呵呵,再帅也没咱儿的份,压根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要是能天天看着饱眼福,也算是秀色可餐了。” 女人天生爱做梦,小护士的眼里不乏花痴之色。 吴涵侧头看着那两个从她们身边走过去的护士,碰了一下杜若的胳膊,揶揄道:“你老公行情不错啊!” 杜若轻笑着摇了摇头,莫骄阳这样的男人,即便随意的站在那里,都像一颗璀璨的宝石,闪闪发光,就算是高度近视都会被刺的侧目,更何况这些天天守在枯燥乏味岗位上的小姑娘呢。 吴涵还想说什么,却见那边打电话的男人突然转了过来,然后目光咄咄的看向了自己这边的方向。 当然,她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人家是看她,侧头推了一下杜若,小声道:“你老公真正点。” 像闺蜜间的密语,带着窃笑。 杜若有点脸红,总觉得这种话里面能延展出许多暧昧的味道,抬手抿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为了掩饰心里的不自在,正想找个什么话说,却见那边莫骄阳匆匆的说了两句,挂了电话,便朝她走了过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吴涵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碍眼了,人家老公可是目不斜视的直扑过来,所以她连忙闪人,“杜若,我先走了,祝你跟你老公有个愉快的夜晚。” 杜若看着吴涵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眨眼睛,那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能走了?” 莫骄阳走到杜若跟前,抬手便揽了她的肩,脚尖一转方向,已经带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记忆里,这还是莫骄阳第二次进她们医院里来接她,每一次,都能造成不小的轰动。 “怎么下车了?” 杜若随着莫骄阳的脚步,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扫过那些一楼小护士们的错愕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想着,怕是到不了明天,她又能在为医院里新一轮的谈资了,已经有许久没被人家谈论过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莫骄阳低头看着杜若有些懊恼的神色,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眼里的光,瞬间变有莫测,“不想让我进来?” 杜若微讶的抬头看着莫骄阳,总觉得这话里,透着浓浓的抱怨? 是她会意错了吧? “嗯?”没等到杜若的答案,莫骄阳的声音又低沉了一声,拖长的尾音把刚才情绪里的不满一点点的渗了出来。 杜若愣愣的摇了摇头,她这会儿肯定了,她一定没会错意,男人的确是在抱怨? 可是好端端的,抱怨什么呢? “你怎么了?” 杜若想着刚刚莫骄阳接的那个电话,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听着他情绪也没有不正常啊,难不成是刚才那个电话的事儿? “是不是刚刚打电话的人说了什么?” 莫骄阳摇了摇头,搂在杜若肩上的手又紧了一些,绕过玻璃门便下了台阶,直接朝自己停车的位置走去。 “不是电话的事儿,那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杜若两只手攥在莫骄阳的腰间,一脸的不解,侧着身子脚步有些踉跄的随着他往前走。 她一向不会猜别人的心思,莫骄阳也从来不用她去猜,有什么事儿,有什么话,都会当着面的说出来,所以结婚四年以来,她们两个从来没吵过架,拌过嘴,连她妈打电话都笑着说她找了个好男人,嫁了个好婆家,掉进了福窝里。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杜若被莫骄阳提着一只胳膊塞进了副驾驶,然后细心的倾进半个身子,把安全带给她系好,然后才起身,关了副驾驶的门,绕过了车头,开了正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发动车子,半拧着身子看了眼后面的刚刚停下来的出租车,有乘客下来,等了一会儿,看着出租车倒了出去,才转动方向盘,也跟着倒了过去。 杜若一直侧着脸看着莫骄阳,看着他神色认真的倒着车,然后转着方向盘,车头正了过来,驶出了医院的大门。 朱羽凡目光复杂的看着那辆刚刚驶出去的车,原本准备下班,起来关窗的,恰好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从车里下来,只一眼,哪怕他连正脸都没看到,可是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就是那天晚上接走杜若的人。 她嫁的人,她的老公。 他其实从没期盼过杜若跟他分手会不嫁人,或者不交男朋友,可是他没想到,杜若嫁的这么快,那个时候从冯包子嘴里听说杜若嫁人时,整个人都发懵。 可是那会儿,他身边还有冷子琪,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能力甩开她。 直到…… 杜若看着即便把嘴角抿成了直线,可开车时还是牵着她手的莫骄阳,心底柔软,另一只手也附了上去,包裹着他骨节分明的五指,一边把玩,一边软懦了语气,“你到底怎么了?” 莫骄阳觉得,小肚饥肠这样的词,就该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哪个男人要是沾上这样的字眼,不如直接把两腿中间那玩意直接切了算了。 可是中午收到凌晨传过来的资料,那里面详尽的记载了他想要得到的信息,甚至有的页面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在凌晨随后打过来的电话里,才想起来,那会儿,他在部队,凌晨也把朱羽凡的资料给他发过一份。 不过那会儿终究是简单的多。 他不想承认他被初恋这两个字硌应到了,明明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还胸有成竹的,可是今天一下午,他坐在办公室里,正经事儿一件没干,脑子里就闪着初恋这两个字了。 在网页里输入这两个字之后,跟进来的链接成千上万,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初恋吗?至于像那些人说的跟裹了蜜的糖似的,还什么缠绵悱恻,什么青春萌动,什么此生不忘,真他妈不忘,还找下家干吗? 莫骄阳情绪有些焦躁,不是因为他把朱羽凡当盘菜,就只是单纯的硌应,硌应那个人竟然成了杜若的同事儿,同事儿就同事儿吧,谁让人家干的就这行呢,还偏偏非要跟杜若坐到一个办公室里? ******,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吗? 握住方向盘的手不由的一紧,脚下的油门一个重力,在杜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行驶在前方的两辆车就移到了后方。 这样的车速,下班的高峰段位,心口一缩,杜若拉着莫骄阳的手都跟着紧了一下,“慢点开。” 莫骄阳听出杜若的声音发紧,好像有点吓到的意思,正好赶上了红灯,车子便停了下来,侧头看了一眼杜若,盈盈如水的目光里,透着担心,仅仅是这样简单的表情,却一下子柔软了他的心,连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落到了她的侧脸,轻按了一下,“吓到了?” 杜若摇了摇头,两只手攀住了莫骄阳的胳膊,不气馁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幽深的目光淡淡的睨着杜若,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瞄一眼红灯提示的秒数。 杜若一滞,刚想再说什么,后边已经有车子按喇叭了。 一时气闷,扭正了身子,嘟囔着,“开车吧。” 莫骄阳已经踩上了油门,车子不像刚才的速度那么快,缓缓的滑行,刚刚因为杜若的动作,从她脸上脱离的手,这会儿,又伸了过去,只不过没去握她的脸,而是从她的颈后穿了过去,把她整个人都往自己这边带。 “干吗?” 杜若不想让他开车的时候分神,便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往过偏,整个人都趴到了中间扶手上。 296.第296章 阴阳怪气的莫骄阳 杜若的乖顺似乎捊顺了莫骄阳的毛刺,落在她后颈的手不期然的就从她的衣服领子伸了进去。 没想到莫骄阳开车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杜若一时有些愣,不过很快就有了反应,身子往后想要撑,想要脱离。 莫骄阳到没有强制她,所以,杜若很顺利的就撑起了上半身。 只是那个突然从后颈绕到前颈,顺着她圆领衣服的前口伸进去的手,是怎么回事儿? “别……” 杜若只来得及在胸前感受到重力的时候,去抓住莫骄阳的手臂,想要阻止他恶意的施为,可因为他另一只手还在方向盘上,又不敢有大的动作,怕牵动了他的身体,再发生点交通意外。 “别什么……” 莫骄阳目视前方,神情惬意,连嘴角都不像之前那样紧抿着,而是向上弯起,声音慵懒又透着些暧昧不清,连带着那只落在女人柔软挺立部位的手也没有停止动作。 那时重时轻的力道,还有食指偶尔弹过那顶端尖挺红梅的力道,都不是平常单纯抚摸的力道,那是他想要时,才会加重的力道。 杜若被捏的有些难受,她的敏感点一个在前胸,一个在耳后,每每莫骄阳想要尽快勾起她情绪的时候,都会在这两个地方施为。 可是那都是在家里,她也任着他为所欲为,反正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光明正大的夫妻俩人,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这会儿,他,还在开着车呢? 而且,刚刚他不是还情绪不好吗? “骄阳……”杜若声音发颤,声音发软,无意识的传递着投降的信号。 这样的声音,惹的莫骄阳的眸光,越来越深,那里面有一簇小火苗,仿佛遇到了一把干柴,火势逐渐蔓延。 只是—— “听说你们科新来个同事儿?”低沉又随意的声音就像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没有半点引人遐想的意思,只是他这会儿手上做的事儿,与他说话的语气,真是大相径廷。 胸前的****微痛,那种挠的心肝都跟着颤颤的感觉,让杜若后脊梁骨都忍不住绷直了,身体里有一种撩人的反应正在烧灼着她,心里又因为这会儿坐在车里,还是行驶中的车子,那种因为怕随时出现意外的紧张感,让她的神经细胞又变的无比的敏感,以至于这会儿男人的动作被她无限的放大,那种紧张却又渴望的情绪摇摆不定的像两个小人在她大脑里打着架,一会儿这个占了上锋,一边那个又占了上锋。 莫骄阳的话已经不能被她清楚的去分辩他此刻的情绪是什么样的,甚至那话里是不是饱含了别的意思,她只想快点顺了男人的意,然后让他把手从前边拿开,在力气上,哪怕男人只用了二分力气,她都挣不过。 “是新聘的副主任。” “还有吗?” 莫骄阳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就像两个人平时坐在一起随便的谈论着某个剧情,或者某件事儿一样,有人起了头,然后就一句一句的顺下来。 可是每问一句,他罩在杜若胸前的手就会不期然的加重一下力道,而且还不知餍足的从一边换到了另一边,继续之前的动作。 杜若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因为这会儿身体的感知清楚的告诉他,男人并没有放弃原来的阵地,大拇指勾挑着左胸的顶端,而掌心却罩住了右胸,按压…… “还有什么……”杜若的思路有些跟不上,实在是这会儿整个人被揉的有些难受。 嘴巴有点干,嗓子眼儿也有点难受,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偏头看着莫骄阳的时候,目光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思。 或许是感知到了杜若的眼神,莫骄阳也偏头看了过来,目光直直的撞进了杜若的眼底,水润的瞳仁里,倒映着他清晰的影像,四目相对,唇瓣微启…… “你刚刚说什么?”刚刚有一辆车从他们身边过去,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喇叭的刺耳声让杜若没听到莫骄阳说了什么。 莫骄阳摇了摇头,目光收回,直视前方,刚刚,就在刚刚,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不过,还没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天晚上吃饭的那个同学,也是留学回来的吧?你们是一个专业的,现在在哪儿工作呢?凌晨那边也在招大夫呢,要是医术不错,可以帮着介绍一下。” “不用了,他……” 杜若灵光一现,也就是那么一秒钟的清醒,因为莫骄阳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怎么了,放在她胸前的手,就那么老老实实的呆着,没有任何的动作,所以,她的大脑得到了解放,在这会儿,总算是福至神灵了。 “好端端的,你干吗阴阳怪气的说话。” 既然猜到了男人的心思,杜若心下忍着笑,扬着眉眼促狭的看着莫骄阳,一副你被我猜到的表情。 “阴阳怪气?我?” 轻呵一声,莫骄阳偏首看了一杜若一眼,没有错过她刚刚还一副被控制的****之色,这会儿反倒被眉眼间浸染的轻快压了下去,甚至眼里还升起了一抹促狭。 淡淡的收回目光,用一副淡淡的语气,不着痕迹的还击着,“不需要就算了。” 杜若好气又好笑的鼓着嘴瞪着莫骄阳,相处四年,她要是再看不出来人家摆了直勾在钓她这条小鱼,那就真成了傻x了。 “我们科新来的副主任,就是我那个留学回来的同学,叫朱羽凡,因为工作需要,现在跟我一个办公室,噢,还有吴大夫,就是刚才跟我一起下楼的。” 在尾音结束之前,杜若快速的把吴涵拉进了阵营。 她说的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只是眼睛一直没离开莫骄阳的侧脸,这会儿感觉他脸廓柔和下来的神色,嘴角都比刚才翘起一些,悄悄吐了口气,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着,“口是心非。” 莫骄阳嘴角一抽,刚刚忘记使力的手突然就加重了力道,直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嘶,他才让笑意染进了眼底。 看准了方向,车子一个大回,任由副驾的杜若因为转向太突然,耸动了一下身子,不满的抱怨着,“你怎么还开快车?” 莫骄阳没应声,只不过脚下的油门的踩的更狠了,因为刚刚一直放慢的车速,这会儿已经避开了下班的高峰期,公路上的车流量有所减缓,再加上这么雄伟霸气的豪车不断的轰踩油门,几乎以路霸的姿势占据了主道,那些不敢与之争锋的车辆,自然老实的偏守一隅,为了避免麻烦,都变的老实规矩了,没有一辆抢道的。 杜若有些吃痛,前胸的力道非但没减,还有加强的趋势,而且,这种趋势,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 两只手紧紧的攀附着莫骄阳的胳膊,她不知道刚刚都把话说开了,这男人怎么还这样? “你慢点……” 些微的气喘,带着点讨饶的意味,不知道是在说车速,还是在说男人作恶的那只手。 “慢点你能舒服?” 莫骄阳总有本事儿把不正经的话说的冠冕堂皇。 杜若被他说的脸一红,的确,这种挤压的力道,让身体像被电流刷过一般,只是,“不是要去饭局吗?” “你确定你还想去?” 莫骄阳嘴角翘起的弧度,染上了一抹调侃,连眼里的光,都像琉璃般闪动着意味深长。 杜若有些窘迫的看着莫骄阳,看着他说了一句,便又转过脸去开车,咬了咬牙,气息不稳的说道:“那凌晨打电话,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嗯?”低沉又婉转的音调,从他性感又沙哑的嗓音里传递出来,那份浸染了****之色的声调,丝毫不掩饰此时此刻,他想做的事情。 杜若刚想舒一口气,因为男人把手从她胸口拿开了,可是下一秒,她舒出的那口气,一下子就卡住了。 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她紧身牛仔裤的钮扣和拉链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扯开,拉下,然后,男人的大手顺着她底裤的腰线就伸了进去。 杜若一下子像是没了反应一般,身体里有个部位敏感的受了刺激,那是男人的手指大肆侵入所致。 “下次别穿这种裤子。”莫骄阳手指在湿湿的恿道里反复的摩挲着,偏偏说出来的话,带了几分皱眉赌气的意思。 杜若哑着声,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受惊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矛盾表情融合在了一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别闹了,快出来。” 一股水流从恿道里流出的时候,杜若声音微弱的紧着莫骄阳的手臂,低低的祈求着。 只是那种如困兽般的低祈,在男人兽性大发的时候,只能更加刺激他的耳膜,连带着他的神经也跟着绷紧。 车子在一暗一明中驶进了地下停车库,也是那点光亮的变化让杜若发现了,此时此刻,她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路面,而是,鼎盛豪园的地下停车库。 “骄阳——” 这男人,难不成? 杜若窘迫的脸色涨红,她敢打赌,用不了多久,凌晨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到时候—— 杜若觉得自己离没脸见人真是不远了。 “车上,还是家?” 车子停稳的时候,莫骄阳一边拔下了车钥匙,一边倾过了身子,丝毫不掩饰他的想法,甚至两片绯薄的唇正若有似无的撩拨着杜若的唇角,气息沉缓,源源不绝的传递到了女人的鼻间,两息相溶。 杜若觉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除了投降,一点反抗的方法都没有。 “要不,还在车上……”莫骄阳语音缠绵的绞着杜若的耳道,那浓浓的诱哄之意,还有那份意犹未尽的回味,都像是在追忆着什么一般。 杜若勉强咽了咽口水,那次车震,仅有的一次,清晨的马路上,灰蒙蒙的天气,她们在后车座子…… 不能再想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真的点头同意。 那种刺激与紧张,生怕有人路过会发现他们的异样,所以从始至终,她都压抑着,却又体味着,那种快感到来时候想要尖叫,却因为一点点薄弱的理智控制着她不敢叫出声来,只能把闷闷的哼声咬在男人的肩头。 “宝贝,那次,你咬的好重……” 低低的声音在此刻的车厢里成了最诱人的情调,男人的吞吐之气就徘徊在杜若的耳垂,舌尖有技巧的勾动着她的耳垂,任由那细嫩的皮肤在牙齿的轻碰间,演变成了绯红的颜色。 隔着中央扶手,莫骄阳倾了大半个身子过来,两只手已经不老实的穿过了杜若的衣服,钻进了她的身体,一上一下,配合着他的动作,勾动着彼此的情潮。 “宝贝,想要你,在车里,好不好?” 莫骄阳几乎不给杜若思考的时间,话落,便以掠夺式的侵略方式占据了她的唇舌,霸道的翘开了她的贝齿,然后用力的勾动着她的小舌与之共舞。 杜若的阵地在迷失中,一点点的垮塌,只是这会儿到底是在小区的地下车库,来来往往,就算不是熟人,可是一个小区住了几年,总会脸熟,她不想给别人偷窥的机会,然后在某一天走个碰面的时候,人家在后背窃窃私语,哪怕她和莫骄阳是合法的夫妻,可是这种给别人送上谈资笑料的事儿,实在不是她能接受的。 整个人被推的往后仰,莫骄阳急切的都没来得及把车座子给她按下去,脖子被顶到必须高高的仰起才能承受住他的侵袭。 杜若一边承受着,一边用两只手轻推着,好不容易得到空隙的嘴一边微喘着,一边好声好气的商量着,“骄阳,我想上楼,咱们回家,好不好?” 杜若柔软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刷着莫骄阳的心脏,哪怕柔软,可是他听到了她的不情愿,不是不想与他共舞,只是不想在车里。 他终究是了解杜若的,所以,身体很配合的与她拉开了距离,只是深染****的目光在看着杜若绯红的面颊时,微哑的说了一句,“看在你坦白的份上,这次,听你的。” 话落,便抬手帮杜若整理起了凌乱的衣衫,刚刚被掖在牛仔裤里的短衫被他胡乱的推高,还有纹胸也被他扯开了后面的暗扣。 这会儿莫骄阳系的有些心烦,早知道刚刚就忍着点,上楼再解了,这会儿系好了,一会儿上楼还得重解一遍,要不是怕电梯里碰到别人,他到不想再费这遍事儿。 杜若被莫骄阳说的无语,什么叫坦白,她又不是罪犯。 心里暗自摇了摇头,男人小心眼儿起来,真是不能用理智去沟通。 下车,进电梯间,按键,上楼,杜若一路都被莫骄阳罩在了怀里,像两个连体婴一般,她用两只手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前,为了掩饰脸上绯红的尴尬。 他用两只手揽着她的后腰,背对着电梯门,低首看着埋在胸前的女人,遮挡了自己两腿之间支起的小帐篷。 这是刚刚下车之后,他们遇到的问题。 男人的****一但被挑起,又岂是说灭就灭的,所以,他腿间的小帐篷英姿勃发着。 这个季节又没有外套,能遮挡的,也就只有女人的身体了。 电梯一路停了两次,不过上来的都是年轻人,或许对这样的亲密姿势实在是太习以为常了,人家摆弄着手机压根就没看他们。 杜若悄悄的呼了口气,好在那两个年轻人赶在十五楼之前下去了。 电梯停在十五楼,轿厢里就杜若和莫骄阳,所以,电梯门一打开,莫骄阳就拉着杜若直接走了出来,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动作迅捷的开了门,那速度,有点像执行任务时冲入敌方暗室的感觉。 门被打开的时候,杜若觉得自己就是被一股冲力拉了进去,她们就像两个饥渴许久的男女一般,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急匆匆的拥吻到了一起,一边吻着,一边走着,直到冲进了卧室,连窗帘都没机会去拉就一起栽倒到了床上。 他扯着她身上的衣服,裤子。 而她也忘记了矜持,几番挑逗,她身体里早就蹿起了一团火,难得主动的去扯着他的衬衫扭扣,还有裤子的腰带。 当两个身体以最原始的姿态侵进对方的领地时,那种终于合二为一的契合让彼此都禁不住舒服的喟叹出声。 床铺的零乱似乎在印证着战况的惨烈,男人的汗珠与女人的汗液交替在一起的时候,谁也没控制彼此的情绪,那种身体的潜能被无限的开发出来,彼此共建桃花源的美好历程让他们甘之如饴的承受着那份烟花炸响在头顶的光环。 一轮方歇,还没等杜若喘过气来,莫骄阳的昂扬巨物又慢慢的耸动起来…… 只是有些人,总是会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做点扰人清梦的事儿。 “电话……” 杜若的神智被电话的不间断铃音拉回,显然打电话的人是个非常执着的人,连续响了四五遍,没人接,还在坚持。 “不用管。” 莫骄阳连眼神都没撇一下,那个从裤子兜里滑出来的电话,正在地板上起舞,震动加铃音,就像是—— 眸光一转,一抹邪佞之气在嘴角扬起,两手紧拥着杜若的后背,扶着她的头抬起一些,让自己的薄唇,正好落到她的耳际,暗哑低沉中带着询问,“你搂着我叫的时候,那儿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也像手机震动这样?” 297.第297章 想出汗我有更好的办法 杜若的脸,火烧火燎的红着。 喘出来的气是粗的,吸进去的气却比喘进去的气还要粗,因为混进了男人的气息,以至于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莫骄阳的气息包裹着。 杜若深刻的认知到,床下再正经的男人,到了床上都像是剥了皮的禽兽,莫骄阳更是个中典范。 这样的话,他怎么问的出口? 这样的话,她又怎么答的出口? “你别问了……”羞窘的把头埋在莫骄阳的肩头,杜若几乎是呢喃细语,含含糊糊才说出那几个字的,摊开的手心忍不住去环紧男人坚硬的后背,她喜欢这种彼此毫无缝隙的相贴在一起。 “宝贝,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做都做了,说出来,我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更舒服啊?” 循循善诱,莫骄阳最喜欢杜若这副意乱情迷却又带着羞臊的样子,明明已经沦陷,却还要强撑着那么一星半点的理智,控制着那张动人的小嘴不吐出一些勾动人心的话,这副压抑的模样,只想让他更加大力的去还击,去勾动,去引诱,最后把她仅有的那点薄弱的自智力,全部冲垮,直至溃败不堪,然后任他为所欲为,无论他想问什么,想要她说什么,都会从这张小嘴里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 讨伐杜若,莫骄阳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要领。 杜若被莫骄阳欲进不进,欲做不做的动作折腾的难受不已,那种有力却缓慢的节奏比之前狂躁的掠夺,完全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她想要求更多,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偏偏,莫骄阳还一直咬着她的耳心问那句不堪的话,勾的她身体得不到满足的情绪倾刻间就冲到了脑门。 缠在莫骄阳后腰上的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抓紧了他坚硬的手臂,那绷起的肌肉抓在手心里还有些硌的慌,可是她想借助这一点点的力道去推离他的身体,让他别用这种挑逗的方式再勾着她说那些难言的话。 “你还做不做了……” 轻咬着唇瓣,不满的控诉以低咛的方式表达着。 若是平时,莫骄阳被杜若这么质疑,早就攻城掠地,让她尝尝什么叫********了。 可是这会儿,他有意的拿捏着她,引诱着她,想把她理智里那仅存的一点,脆弱到一根弦就能轻易绷断的自控力全部击垮,然后把她身体里潜藏的那股子浪荡劲全都激发出来。 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不常出现罢了。 可正因为不常出现,他才更喜欢用自己的本事儿把女人的潜能开发出来,那是一种独属于自己方能享受到的胜利感,不能与别人分享,却足以让他兴奋高亢的整晚不萎。 “现在没做……” 眼底幽深的光直直的看着杜若,沙哑的嗓音配合着身体不急不缓的动作,仿似在用最直接的动作去反击杜若的言论。 杜若被莫骄阳看的脸红不已,身体的感知的确骗不了人,可这种做,跟她想要表达的那种做,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杜若咬牙,瞳仁染上了委屈之色,十只抓在莫骄阳的手臂上,缓缓收缩了力道。 不知道何时停下来的电话声,再一次震荡着地板,聒躁的铃声不知疲倦的打破着卧室的旖旎,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这股子执着劲是从哪儿来的? 杜若咬着唇,不满的看着分明存心想折磨她的男人,右手从他的手臂上拿开,用了些力气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不会就别做了,快去接电话。” 不会—— 这两个字一时间让莫骄阳愕然,不过片刻,却又被他眼里的兴味所取代,心口那块血脉跳动的地方,正在贲张着力道,逐渐加快的频率仿似在提醒着他什么叫乘虚而入,什么叫机不可失。 难得在床上被质疑没有生气,反而脸现得意之色,那是一种目的达成的得意。 只是说完这句话的杜若,却在此时装起了鸵鸟,压根就不敢去看莫骄阳的表情,脱口而出之后,她大脑第一瞬间反应的就是刚刚一定是被什么附身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呢? 完全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啊? 越听越像一个浸染****的女人对男人不满的控诉,那种话,又像是隐匿着一种阅尽千帆后的评比,因为经历的多了,就能轻易的分辨出哪个男人让她满意,哪个让她不满意。 莫骄阳要笑不笑的看着掩耳盗铃,用手臂挡脸的女人,明明该是夫妻间最正常的调情之语,偏偏她羞涩的像初绽的蜜桃一般,还有刚刚那委屈的眼神,难道她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女人这样委屈的眼神,只会让她的眼神变的更委屈,怜惜这两个字,绝对不适合用给上了床的男人。 身体里那股子一直被他努力压抑的狂躁之气如热血翻滚一般的涌到了那一处坚挺的位置,刚刚一直控制的情绪也如开了闸的大坝一般,奔涌而出。 “嗯,你慢点……” 撞击来的太突然,在杜若压根就没有准备的时候,一下子如狂风巨浪般的席卷而至,若不是她把挡住眼睛的手臂快速的拿开,去攥紧了男人的手臂来固定自己的位置,估计这会儿就要被他撞的头都该磕到床头了。 莫骄阳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动作不停,甚至还在加快,加剧,性感低沉的嗓音说话的时候,带着丝丝揶揄,“一会儿要慢,一会儿要快,什么时候这么难伺候了?” “……” 昏昏沉沉中,杜若仿似听到了莫骄阳与人说话的声音,彼时,她分明还能感觉到身体里多出来的异物还在任劳任怨的工作着。 “骄阳,你怎么回事儿,到哪儿了,大伙都到了,就等你们俩了。”白沐川拿着凌晨的电话,跷着二郎腿歪靠在身边的顾亭亭肩头,眼睛撇着包厢里的落地的古钟,整点敲击的声音带着浑厚的力度,完全不是现代电子表那些自以为美妙的古典音乐能比的了的。 莫骄阳垂眸看着身下早已意乱情迷不知何夕的杜若,要不是打电话的人一直不厌其烦,他是真没打算接起来。 只是没想到,电话号码是凌晨的,打来的人,却是白沐川。 “临时有事儿,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嗯……”一声低低又带着压抑的闷哼从杜若的嘴里吐出,还好她有先见之明,知道把嘴偏向枕头一侧,半边脸都埋了进去,才能把这道闷哼堵住。 目光谴责的看着手握电话的男人,怎么会这么恶劣,一边打电话,一边…… 莫骄阳眼里都染上了邪魅的光芒,那种恶劣的本质一但被开发,只会越加的变本加利。 包厢里顾亭亭正在拿着麦克风唱歌,所以隔着电波传来的异样躁音压根就没传进白沐川的耳朵里,所以这会儿极没眼色的人重重的靠了一声,“我去,能不能别逗啊,不是都说好的吗?” 白沐川这边跟电话里的莫骄阳说完,那边又看着凌晨开炮,“凌晨,骄阳这是搞什么,大伙好长时间没聚了,怎么又爽约了?” 凌晨眉眼里满满都是算计,之所以拿着自己的电话让白沐川打,自然有玄机的,只可惜啊,白沐川这脑袋,还真是没药可救了。 白沐川见凌晨拿着酒杯只管浅啄,也不搭理他,只能郁闷的吐了口气,跟电话彼端的男人商量着,“骄阳,你那儿是不是有应酬啊,要不,咱们哥们等你吧,什么时候应酬结束了,知会一声,我开车接你去。 还有,你没来,杜若是不是回家了,要不,我先开车把她接来,等你应酬完了,再过来,晚上你们一块回去就是了,我媳妇说想你们家杜若了。” 白沐川的声音不算小,电话被莫骄阳从耳边拿开了一些,声音就从传声筒里泄了出来。 “杜若啊……” 拉长的音调,意味深长的目光,还有那微微探过来的电话,都让杜若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怎么可能去接,傻x才会去接呢。 “她,恐怕去不了了。” 莫骄阳感觉到腰上的小手在施力,女人的神色分明透着紧张,连带着那个温暖湿濡的潮穴也跟着绞紧。 一声轻嘶被他压在了舌底,应付的语调对着电话另一端的白沐川,“没事儿就挂了吧,改天再说。” “哎,别啊,杜若怎么就来不了了,骄阳,你也不能太霸道,她天天两点一线,除了单位就是家的,总得给她点自由呼吸的时间是不是,再说,又不是跟别人出去,咱们这票兄弟,哪个你不放心啊,你要是不给她打电话,一会儿我给她打,她应该在家吧,那一会儿我直接开车过去吧,接了她,你要是真来不了,那回头我再给她送回去。” 白沐川极为仗义的主动帮兄弟照顾起了老婆,只是他忘了,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好心办坏事儿。 凌晨晃动着手里的红酒杯,一边听着白沐川说话,一边玩味的笑了,随着白沐川不懂妥协的话语,他眼里的笑意也越发的深了,仿似看到了年末之前,又一出大戏即将上演。 冷莫璃和武子衍对视一眼,谁都没错过凌晨眼里算计的光,当然,算计白沐川,凌晨也不是第一次了,其实招数都很老套,每次都是让白沐川在莫骄阳身上吃亏,大伙看戏,全当娱乐了。 偏偏,白沐川狗改不了****,次次都要上当。 冷莫璃和武子衍默默的摇了摇头,有些同情的把目光落到了顾亭亭身上,挺好的名门千金,偏偏嫁了个猪一样的男人,除了那张脸还有点看头,这智商,真是不敢恭维啊。 只是这个时候,冷莫璃和武子衍都忘了,当初把顾亭亭跟白沐川弄到一块的事儿,他们两个可都是有责任的。 莫骄阳也有些发愁白沐川这脑袋,要说这傻人有傻福,或许对白沐川也挺实用的,明明人不够聪明,可偏偏交到的朋友个个都是人精,非但是人精,还是那种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型的。 当然,算计别人,那是利益之争,算计白沐川,那纯属娱乐。 莫骄阳几乎可以断定,白沐川又被凌晨算计了,若是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得在这小子脸上画正字了,不过这会儿他心情不错,而且还是通体舒畅的,所以今天这个正字,可以减一笔了。 “她没在家,单位新来个副主任,晚上一块出去吃饭了,好了,挂了。” “呃?哎,骄阳,骄阳——” 白沐川看着被掐断的电话,好像在断线之前,听到了一声闷哼? 可是不对啊,莫骄阳不是在应酬吗? 白沐川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怎么说的?”凌晨拇指把玩着红酒杯,交叠的双腿,抬起的那只脚的脚尖轻晃着,整个人懒洋洋的靠着后背的大沙发椅,眉梢轻佻,凤眼含笑,语带询问。 白沐川不满的吐槽,“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儿,你不都提前打电话约好了吗?一个不来就算了,另一个有约,好歹知会一声。” “有约,谁啊?”武子衍配合着白沐川的情绪,忍着心里的笑意,要是他没猜错,这会儿,只怕人家两口子正在一起颠鸾倒凤呢 武子衍绝对不是笨人,当然,在凌晨这只狡猾的狐狸面前,他敢不敢称人精,更别提在莫骄阳面前了,可是察言观色这四个字,他还是深有所悟的。 冷莫璃无语的看着武子衍的恶趣味,添柴浇油的事儿,从来都少不了他。 “杜若呗,说是科里新来个副主任,陪着吃饭去了。” 凌晨眸光一晃,心下失笑,真想看看莫骄阳吃起醋来的样子。 激情停歇,杜若缓了一会儿,倚在莫骄阳的肩窝,仰头看着半闭着眸像是在养神的男人,别扭的问着,“你干吗总提他?” “提谁?”莫骄阳半闭的眸缓缓的睁开,偏头垂首与杜若的视线相交,一副餍足后的回味样。 杜若觉得他这会儿的语气又像是回到了接她下班时的阴阳怪气,若他不知道莫骄阳是什么人也就罢了,偏偏她们是这样的亲密,怎么会不知道他不会无端的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时不时的挂在嘴边,连两人做那种事儿的时候,都会提起。 “你是不是有话问我?” 杜若隐隐猜测着,莫骄阳的口是心非,绝对不单纯因为她有个留学回来的同学成了她办公室里的新同事儿,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她与朱羽凡之前是男女朋友的事儿。 关于前男友或者前女友这样的问题,她和莫骄阳在一起,就像是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过,不过从这几年的相处中,她觉得莫骄阳好像没有前任,无论她所知道的,出现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足迹。 无论那些女人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心思,都没能柔软这个坚毅不屈的男人。 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会遇到这么出色的男人呢。 莫骄阳听着杜若放柔的声音,仿似商量的语气跟他说话,嘴角也不禁弯了起来,只不过说出来的话,经不像他弯起的嘴角,那样柔软。 “我还以为你有话要跟我说呢。” 呃—— 杜若无语,莫骄阳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儿,即便是自己想打听的,也不会放低了姿态去求,反而是用了点计谋,方法,让对方在他预设的语言陷阱下,一步步的深陷,在不经意间,把他需要的信息,套出来。 其实也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已经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不了任何角色的人,再被提及,只会是浪费口舌。 不过看着莫骄阳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杜若索性就全都说了出来,“我和朱羽凡在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后来快到毕业的时候,他和我一个学妹好了,听说好了有两年了吧,我那个学妹家里条件挺好的,她爸好像是搞地产的,姓冷,后来毕了业,他们两个就一块出国了,我们从说过分手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那天晚上一起吃饭,是别的同学请的客,不知道他也去,至于他进我们医院的事儿,那就是院方的事儿了。” 言下之意,就是跟我无关。 “嗯。” 莫骄阳无所谓的应着,就像是杜若在给他讲从来不看的言情剧一样,因为狗血太多,所以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 “嗯是什么意思?”杜若不满的嘴角狠抽,这男人,真是把口是心非发挥到了极致。 莫骄阳好看的眉峰蹙了一下,眼睛看着杜若的眼神,反问道:“就是听到你说的了。” “……”翻身,蒙被,败北,杜若无话可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莫骄阳随着杜若的姿势也钻进了被子里,手从她的腰际伸了过去,明显感觉到她往外挣了挣,只是力气没他大,很快就被他控制了。 杜若闷在被子里有些气闷,觉得自己都老实交待了,这男人怎么还这样? “就是你看到的态度。” “……”莫骄阳看着那个把对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闷声闷气跟自己说后的女人,无声的笑了,手肘支起了身子,另一只手从她的腰间拿开,然后一个用力就把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扯开了,“想出汗我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298.第298章 一早醒来的窘迫 作为副手,成功的配合了朱羽凡做了一场近五个小时的大手术后,杜若累的有些虚脱。 半闭着眼睛,趴在办公桌上一边缓解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一边想着明天就是十一了,她爸爸、妈妈打电话说不过来了,莫骄阳也说不去b市了,十一的三天假,准备带她去旅行。 去哪儿,她还没问,不过只盼着她现在的状态能早点过去,不然旅行只怕也要泡汤了。 只是,这会儿她的心底隐隐有些疑惑,明明每个月都会去鲁大夫那儿做检查的,可是她的身体素质怎么还会这么差? 朱羽凡手握着水杯,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趴在办公桌上闭目养神的杜若,从手术台下来以后,他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的厉害,忍不住自责他的疏忽,只是当时的情况,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手术上,再加上大家都带着口罩,真没有分神的时间。 好在今天门诊的病人都安排到了二科,吴涵到是精力旺盛,这会儿跑到二科帮着看诊去了,一科就剩他和杜若在各自休息着。 室内很安静,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带着小心翼翼,如果再没人说话的话,这屋里就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 这样的安静,让朱羽凡有些烦躁。 “十一假期,准备回老家吗?”垂眸掩饰着眼里的思绪,目光落在水杯上,状似随意的闲话着。 五个小时参与缝和,还要学习经验,保持精力高度集中,杜若累的不想再应付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所以耳朵里明明听到了朱羽凡的话,可是人趴在那儿,还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 朱羽凡眉头一蹙,仿似找到了一个出口,语带关切,“你还好吧,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他这几天在杜若面前扮演的角色一直是她想要的,哪怕在她看不到地方,他的脸上真情流露,可是在她目之所及之处,他都会把那种情绪压下去。 对于虚脱的人而言,这种时候最想做的一件事儿,就是把自己埋进热水池里,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换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吃点东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个好觉,所以说实话,杜若真不想开口应付朱羽凡。 不过为了不让朱羽凡多心,以为他还在她心里占了什么样的位置,杜若勉强的应了一声,“多谢主任关心,就是有些累到了,没事儿,我再趴一会就好了。” 主任,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一天听起来会是这样的讽刺。 单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朱羽凡的遐思,这几天的接触,已经让他大概猜出这种音乐,应该是杜若专设给某人的,而这个人,显然就是她的老公。 眸光微垂,耳朵里已经钻进了杜若轻柔细语的声音。 “有二十分钟了吧,这会儿正在休息。” 心口被无数只嫉妒的小虫啃噬着,明明不想听,却忍不住竖起耳朵,不想错过她每一道声息所变化出来的情绪,甚至在她的情绪变化中,忍不住去猜测电话彼端的男人说了什么话,在用什么样的语气,朱羽凡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我还好,你不用特意来接我,还有二十分钟我就下班了,到时候打车回去就行了。” 杜若有些心虚的吐着舌头,祈祷着莫骄阳今天千万别来接她,不然,她的脸色怕是要露馅。 “我一会儿还有个会,今天晚上回去会晚一点,你早点回家,累了就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门。” 莫骄阳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从电话里传来,舒缓的节奏像优美的大提琴,在杜若的心底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连身上虚脱的难受劲也像是得到了缓解。 想着他说带她出门,还没跟她说去哪儿呢,刚要开口问问,就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另一个声音,想来,是莫骄阳的秘书吧,“那你忙吧,下了班,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别忘了吃晚饭。” 莫骄阳看了一眼谢朗拿进来的一撂文件,示意他先放到办公桌上,隔着电波,听着杜若婉约的嘱咐,轻嗯了一声,“家里有早上做的汤,回去喝一碗,不想吃饭,冰箱下面有冻的饺子,先化一会儿再煮,还有调料柜里我新换了一瓶你爱吃的醋……” “我什么时候爱吃醋了。”杜若好笑的听着莫骄阳絮絮叨叨的话,带着小女人的矫情,反问着:“明明是某人对醋这种东西受之不尽,这会儿到学会冤枉人了。” 要不是吃醋,至于那天把她折腾的筋疲力尽吗? 莫骄阳嘴角微勾,对越来越嘴利的小女人,不咸不淡的反击着,“不爱吃,谁上次把那瓶桂花醋吃的底都不剩?” 谢朗看着淡话家常的莫书记,忙碌一天的心情也像是得到了缓解,谁能想到,人前冷硬严谨的男人,在人后,还有这么细致周到的一面呢? 当然,对于谢朗这种连恋爱都没什么经验的男人,是无法识别,这种看似普通的夫妻家话,因为里面夹裹着独属于彼此的小秘密,又染了一层不为外人知的暧昧。 朱羽凡眸色复杂的看着挂了电话,刚刚还显得无力的人,这会儿像是突然灌入了生气的杜若,不过一个电话的时间,她就不再保持之前趴在桌上的姿势,这会儿两臂放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着,手中的笔正快速的记录着手术过程。 因为了解,所以不需要去看她写的什么,就能凭借她曾经的习惯猜到在学习之后,她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记录心得。 心情的烦躁在不知不觉的加剧,脸上没有半分因为手术成功该有的轻松与喜悦。 到了下班时间,杜若收拾好办公桌,拿了手袋,与朱羽凡公式化的说了再见,也没等吴涵回来,就先走了。 到了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才觉得轻松许多。 热了汤,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娱乐节目,一碗汤下肚,也不觉得饿了,索性饺子也不吃了。 或许是今天太累了,所以,杜若很早就上床休息了,以至于外边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电话的声音,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过来,都没舍得睁眼睛看一下来电提醒就按了接听键,“喂……” “你,在睡觉?”凌晨有些质疑的声音隔着电话声筒传了过去,也不怪他质疑,实在是这会儿才下午七点不到,夜生活的序幕才刚刚拉启,这女人竟然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 “嗯,有事儿吗?” 迷迷糊糊的声音一听就是还在半睡半醒之间,或者,压根就是没醒,凌晨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通电话再说下去,明显就变成了不识实务的人,“没事儿,你睡吧。” “噢。”电话被重新置在床头柜上的时候,连挂断键子都没按,可见床上的女人是真的困呢。 凌晨看着电话上跳动的秒数,大概隔了一分钟,也没听到第二个动静,嘴角一扯,他其实就是看到外面下雨了,顺带翻看了下网页上的天气预报,好像那些旅游城市大多数地方都是阴雨天气,到是国外好些,只是莫骄阳的时间也不充分,到国外,只怕这时间都浪费在了飞机上了。 按了挂断键,摇了摇头,算了,明天再说吧,要是还下雨,没准这两人就不出门了,到时候,他再给这两人安排点节目,难得放个假,凑一块轻松轻松也成啊。 莫骄阳在午夜时分才到家,轻手轻脚的开了门,看到玄关处的柔和光亮,不禁暖了眼底。 洗了澡,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床上的杜若正睡在自己这一边,眸底微深,潋滟光华。 掀开薄被,也没挪动小女人,只顺着姿势把她圈进怀里,两只手霸道的揽在她的腰和胸上,闭目。 杜若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床畔还是空的,而且,她不知道怎么从自己的位置,睡到了莫骄阳的位置,目光环顾一圈,没看到男人的身影。 心下疑惑,难道,昨天晚上没回来? 半闭着眼睛抬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电话,划开屏幕在已接电话里按下了莫骄阳的名字,拨了出去,不一会儿,手机的铃声就在客厅响了起来。 杜若直接按掉了挂断键,然后掀开被子刚想起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什么时候一丝不挂了? 不对,也不是一丝不挂,她身上还残存着一条小内内。 可是她明明睡前有穿睡裙的? 脸色一红,想着她刚刚还未确定清楚,就急着给莫骄阳打电话,那副小媳妇的急切样,回头指不定被莫骄阳拿来怎么埋汰她呢。 眸光一闪,一抹狡黠快速的滑过,杜若手忙脚乱的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睡裙快速的套在身上,轻手轻脚的开了卧室的门,没有开到最大,只开了一个门缝,然后从门缝里去观察男人的位置。 声音,好像是从厨房传来。 杜若呼了口气,这次把门缝开的大一些,然后目光在客厅里搜寻起来,茶几、沙发,电视柜,都没有,最后,目光定在了玄关处的鞋柜,果然,男人的手机,车钥匙,都放在那儿。 轻呼口气,脚步放轻却又略显急促的移动着,在尽量不引起厨房里那个男人注意的情况下,快速的走到了玄关,拿起男人手机…… “昨天晚上在办公室加班,晚饭是谢朗定的外卖,办公室走廊里有监控,十一点五十我跟谢朗一起走的,路上不堵车,到家的时候,也就十二点十分不到,你睡的正香,回头,我把办公室那边的监控给你发过来。” 莫骄阳染着笑意的眉眼里闪着促狭,看着吊带睡裙一边已经从肩头滑落的女人,手上正拿着他的手机,几不可见的扬了下眉。 杜若后背一僵,懊恼的情绪一闪而过,想像着在男人眼里,这会儿的她,一定成了早起查岗的小媳妇,指不定怎么腹诽呢。 讪笑的转身,拿着手机的左手往前举了举,狡辩着,“呵呵,今天不是一号吗,我想帮你查查,手机还有没有费了,要是欠费,多麻烦啊,万一有人找,耽误了正事儿,多不好……” 嘴上说着,手上也跟着动作起来,心里还暗自为这灵光一闪的借口而喝彩着。 莫骄阳嘴角微勾,放纵着小女人自以为是的得意,只是在看到她青葱食指划开屏幕的时候,状似疑惑的说道:“谁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 呃—— 杜若看着那只轻易就被男人从自己手心夺过去的手机,明明就差一下,只要她的手指再点一下,那个记录就可以消除的,可是……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杜若突然扬起了下颌,两只手抵着后面的鞋柜,身子后倾,更利于视线与莫骄阳对接,直直的望着他,拿着刚才的借口继续说事儿,“我不是试试你电话欠没欠费吗。” “噢……”故意拉长的音调,总是透着那么一股子难以捉摸,莫骄阳意味深长的看着杜若,身子前倾,迫的她不得不把后倾的身子再以四十五度角仰着,目光幽深的望进她水润的瞳仁深处,不紧不慢的说着,“这种小事儿,哪用得着你操心,昨天谢朗就存了五百元的话费进去。” “那就好,那就好。”除了讪笑,杜若实在找不到另一种表情了。 可能是两人之间的贴的太近,那些祼露在外的皮肤若有似无的摩擦着,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骄阳上身一丝不挂不说,下面,也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 眼睛不由自主的下垂,贲张的肌肉将男人结实的体魄淋漓尽致的展现着,硬朗清晰的肌肉线条更是延展着健康与力量并存的美,就像是雄孔雀美丽的尾羽,吸引着异性的目光。 杜若自认不算****,顶多也就算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她吞咽口水的时候,即便有点小心虚,可是垂涎的目光还留恋在男人的身体上。 莫骄阳好笑的看着杜若眼底的垂涎之色,手指悄无声息的点开了未接来电,像是抓到了女人的罪证一般,往前递到了女人目之所及的位置,然后上身再度倾轧过去,直到把两人之间那点微弱的缝隙都挤压成了空气,一只手流连忘返的徘徊在她的鬓角,时不时的勾动一下她的耳垂,垂下来的目光落在她的额际,眉眼,声音浅浅透着十分的魅惑,“是不是想我了,嗯……” “才,才没有……”杜若最受不了莫骄阳这种单音节拉长的说话方式,每一个字都像是抓心挠肝的折磨着她一样,就像是每每在床上,这个男人想要让她说出什么不堪的话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用一个单音阶配合着身下的动作,慢慢的折磨着她,直到把她折磨的丢盔弃甲才罢休。 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杜若目光闪躲着急急否认,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禁不住诱惑,又不是没见过,干吗还忍不住咽口水。 “没有,怎么不敢看着我?”莫骄阳玩味的看着小女人目光闪躲,言不由衷的样子,不着痕迹的刺激着。 “谁说我不敢了?” 杜若窘迫的仰头,看到男人眼底那抹玩味的笑时,不甘示弱的咬着唇瓣,强词道,“我都说了,怕你电话没费,别人找你找不到吗!” 这个理由到是被她用的越来越顺口了。 “昨天谢朗给咱们的手机,一人交了五百元的电话费,你没收到短信?” 呃—— 杜若一滞,她都有两年没教过电话费了,每次都是莫骄阳教的时候,顺便把她的就交了,也从不问她电话里还有没有存钱,所以,刚刚,她的借口,真是烂到爆了。 “走吧,吃饭吧。” 被轻易的放过了,杜若都有些怀疑莫骄阳今天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他不是应该逮着这样的借口,然后压着她做点所谓的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吗? 运动? 杜若被自己的想法烧到了,她果然是被带坏了。 莫骄阳或许是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顿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杜若正用两手搓着脸上的红晕,眸中染笑,嘴角轻扬,语带魅惑,“其实,如果你想,说一声……” 呃—— 杜若刚刚消下去的红晕,瞬间又暴涨起来,跺着脚快速的往卫生间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反驳着,“你才想呢……” 心里忍不住腹诽着,就知道没有见了羊不下口的狼。 莫骄阳到是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在杜若的前脚尖刚搭上卫生间的地砖时,清晰的表达道:“我是挺想的。” “……” 杜若一边用冷水拍打着面颊,一边窘迫的想着,男人这样时不时的总爱逗弄她的性子,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完全背离了他一贯高冷的作风啊? 早饭很简单,是她们一贯的风格,只是杜若想着莫骄阳说他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又起来给她做饭吃,想必也没休息好吧。 “一会儿我收拾碗筷,你去再睡一会儿吧。”因为早上那一小段插曲,杜若到这会儿还别扭着,所以说话的时候,还埋首在碗里。 莫骄阳难得没纠正她,只是在给她夹了一筷子小菜的时候,说道:“不用,吃过了饭,咱们出门。” 啊? 299.第299章 头儿,欢迎回来 杜若拿着筷子的动作一滞,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是十一,男人说要带她去旅行,只是她还什么都没收拾呢? 而且,她压根就不知道去哪儿啊? 筷子伸进了嘴里,被牙齿咬着,却没有食物,含糊的问着,“咱们去哪儿啊,我还没收拾东西呢。” 莫骄阳几不可见的蹙了下眉,隔着长方形的餐桌,长臂一伸,把杜若嘴里的筷子拿了下来,纠正道:“说话的时候不许咬筷子,硌到牙怎么办?” “噢。”低低的应了一声,杜若嘴角泛起了一丝小甜蜜。 莫骄阳对她的关心,哪怕是无微不致的小事儿,也不曾放过。 吃过了饭,杜若看着男人收拾碗筷的勤劳样,忍不住有点小得意的想着,她们家现在的生活,就像是裹了蜜糖一样,每天在梦里,都是甜的。 如果,再有个宝宝…… 这种事儿,杜若也知道应该顺其自然,反正她和莫骄阳也没有做什么措施,孩子没来,或许还是机缘没到吧。 “对了,咱们去哪儿啊,我去收拾东西。” 一改早上的窘迫,这会儿的杜若,呼吸进来的空气都是甜腻腻的。 “不用收拾太多,只带两件换洗的就行,不会太远。” 莫骄阳一边洗碗,一边抬眸看了一眼脚步轻快的杜若,在身影要消失在卧室的时候,交待着。 “是离这儿很近的城市吗?那咱们是坐火车,还是坐飞机啊?” 三天假期,杜若想着莫骄阳嘴里不太远的地方需要花在路上的时间有多少,所以站在卧室门口,两只手扒着门框,一双水润的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厨房里扎着围裙的男人。 “咱们开车。” “噢,知道了。” 莫骄阳看着问都没问他开车有多远的杜若已经消失在门口,摇了摇头。 国内的话,十月份的天气应该差不了多少,杜若想着莫骄阳的口吻应该不会是太远的城市,想来气温应该差不多,所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按照现在穿衣服的标准装了两件换洗的,又一个准备了一个外衣,准备早晚穿。 最让她高兴的是十一不是她大姨妈造访的日子,所以可以玩的更轻松些。 杜若收拾妥当就去换莫骄阳,推着他从厨房出去,“你去换衣服,我擦下地就可以走了。” 莫骄阳擦了手上的水渍,回头看了她一眼,“当心别被滑倒。” 呃—— 杜若无语的看着莫骄阳,深觉自己的生活能力再次被质疑。 等到擦好了厨房的地,看着收拾齐整出来的莫骄阳时,杜若愣怔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实在是因为她从来没见过莫骄阳穿这样的衣服。 不是什么高端定制的大品牌,而只是一套简单的迷彩服,半旧的样子,长袖被挽到了胳膊肘,结实的小臂祼露在外,腰间系的也不是平时西裤配的腰带,而是武装带。 她不想说什么迷彩朋克的话,倘若说有人把迷彩穿出朋克效果代表了一种不羁的话,那么穿在莫骄阳身上的这身半旧的迷彩服,就充分的展现了男人的硬朗与霸气。 那是一种人与衣合二为一的灵魂展现,比任何高级定制套在他身上都要倍受瞩目。 以前在网上好像看到这样一句话,好的模特能够驾驭衣服的灵魂,看过之后,不过一笑置之,此时此刻,才深觉,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原来,她每天踩着****运,抱着这世上最好的模特入眠,而不自知。 虽然能把自己爱的女人迷倒是一件很让男人骄傲和自豪的事儿,可是莫骄阳还是理智的看了一眼时间,眸带调侃的看着杜若,“再不出门,怕是要来不及了。” 呃—— 杜若好容易消了红晕的脸,再度烧红。 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没事儿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勾人干吗?” 莫骄阳宠溺的摇了摇头,手上拿着简单的行李袋,等着杜若洗好手出门。 电梯一路从十五楼下到地下停车室,系好安全带,发动引擎,等滑出地下停车室的时候,杜若才发现,外面的道路有的地方是湿的,有的地方是干的,目露疑惑的看向身边开车的男人,问道:“昨天晚上下雨了?” 莫骄阳偏头瞧着杜若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不知道? 杜若抽搐着嘴角,她睡的早,又是一夜好眠的,怎么可能知道。 “你报了自驾游吗?在哪儿集合,出发去哪儿?” 杜若翻看着莫骄阳仪表台上的宣传册,上面还有个招揽电话,想着男人说自己开车,应该是报了这样的活动吧。 单张双面彩页印刷,前后翻动便可把路线看的一目了然,只是好像有点远呢。 “这么远,三天能回来吗?” 杜若弯着唇角,偏头等着莫骄阳的答案。 只是,男人的回答,与她想的,还真是大相径庭。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撩了一眼杜若手里的宣传单页,不慌不忙的问道:“谁跟你说要自驾游的?” “不是?”杜若眼底的疑惑加深,不是自驾游,那开车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莫骄阳似乎很享受杜若被蒙在骨里的表情,有点傻傻的,愣愣的,不知所措的…… 男人不说,杜若自然问不出来,索性就偏过头去看着外面穿梭而过的街景,自己在心里分析起来。 心里忍不住闷闷的想着,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最初的时候,杜若还真能分析出到了哪儿,再加上公路上有指示牌,前方位置,还有多少公里数,都标识的很清晰,只是在出了市区以后,莫骄阳挑了一段小路,路面不是很平整,四周也不见半个指示标志,杜若就有些蒙了。 大概开了有二十来分钟,终于又上到了一段柏油路面之后,车速明显比刚才快了不少,再加上这段路好像没什么车辆通过,杜若偷眼瞧了一下迈速表,一口冷气直接灌进了肺子里,一百六十,迈速表的指针指到了一百六十,要不是这车的平稳性好…… 杜若咂舌,情不自禁的去看认真开车的男人,难不成,这就是男人心底潜藏的野性? 这样的速度,让她压根就不敢轻易发出声音去打扰开车的男人,只能屏气凝息的等到车子停下,才悄悄吐了口气,“就是这儿吗?” 车门打开第一眼,荒郊野外这四个字就蹿进了脑门,向后望去,公路两旁空旷的山丘之地一目了然,转过头来,一边关了车门,一边看向正前方的时候,才猛的惊了一下,那座带着标识,傲然挺立的大铁门,还有远处用作瞭望的台子,这里,是…… “这是部队?”语气中不掩惊喜,偏头看着站在车头前的男人,目光闪着小星星,带着兴奋。 莫骄阳点了点头,为杜若的欢喜而扬起了嘴角,幽深的目光因为接收到了那些小星星,也染上了璀璨的魅惑,“就那么喜欢?” 看到男人伸过来的手臂,杜若小跑的跟了过去,在男人拉住她的手时,毫不迟疑的点头,“嗯,喜欢,只是咱们就这样进去,会不会影响不好?” 杜若猜到了这是莫骄阳当过兵的部队,只是不都说这种地方对外来人员检查挺严的,即便莫骄阳能放进去,她—— 杜若有些扭捏的摇摆着莫骄阳的手臂,明明心里是那样的渴望,可是嘴上却装的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会不会让你为难啊?要是为难,我就不进去了。” “不进去,你干吗?”莫骄阳步子停了下来,微垂着目光看着言不由衷的杜若,眼角的余光和脚尖的位置明明都冲着大门的方向,偏偏嘴上还说着拒绝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这种生物,别扭起来,还真是——可爱。 杜若咬了咬唇,眼睛再次看了一眼部队的大门,那里就像有一个神秘的磁场,无穷的磁力正在散发着浓浓的召唤之意,她一边要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一边还想着别因为一时兴奋,就给莫骄阳惹下麻烦,再次确认道:“我又没在这里当过兵,就这么跟你进去,真的没问题吗?” 莫骄阳眸底的笑意越来越深,看着仰着头像小孩子拿不定主意的杜若,用另一只揉开了她纠结的眉头,鼓励道:“没关系,已经提前说过了。” 提前说过了,这几个字就像个定心丸一般的安抚着杜若紧绷的神精,长呼了口气,刚刚的纠结一扫而空,转过头,拉着莫骄阳就往大门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欢快的说道:“我还从来没到过部队呢,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过那些当兵的怎么训练,上大学军训那会儿,我觉得自己快要累趴下了,可是我们教官还说,我们的训练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你说是真的吗?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看到他们训练,噢对了,我怎么忘了,今天是十一,他们也要放假的吧?” 杜若像是终于想通为什么莫骄阳说没关系了,因为今天是十一,所以士兵放假了,部队里可能没什么人,带她来走一圈,见见世面,开开眼界。 选在部队,莫骄阳其实也没特别的想做什么,就是想让杜若看看他以前当兵的地方,夫妻之间,他愿意把自己的任何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让他可以更透彻的去了解他,还有,信任他。 他可以预感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和杜若,可能要面对一段极艰难的人生经历,在这期间,除了努力照顾好她的身体以外,他需要给她最多的,便是信心。 最开始想带她出去走走,的确是想着单纯的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或是看山,或是看水,亦或是看古迹都好,两个人,散散心。 可是最近两天,他突然就想到了这里,昨天给沈旸打了电话,让他提前安排一下,有些行程还是要走的,当然,一想到那小子语气里的不可置信,莫骄阳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杜若觉得莫骄阳走的太慢,完全跟她此时的雀跃搭不上边。 不过一想到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估计连哪片地上多了块土坷拉都了如指掌,的确没有什么新鲜感,所以抱怨的话,又重新落回了肚子里。 “老大,小嫂子,你们终于到了。” 沈旸和谢飞已经在门卫处等了一会儿了,看到监控里显示着莫骄阳的车停在大门外的时候,就想起身往外迎了,只是谢飞拉了他一下,让他又看了一会监控,看到大门外的打情骂俏的夫妻,还有老大眼底的柔光,他几乎惊愕的不敢相信,男人被水化了,竟然是这样的…… 出来之前,他有些恶意的让门卫回头通知监控室那边把这段视频剪下来,回头再碰到那些在部队里嘴硬的老兵,他就把这段视频放出来,给他们看看,哼,到时候看他们还敢不敢嘴硬。 论硬气,当兵这些年,他就没见谁能硬的过莫骄阳的,连老大都被掳获了,剩下的,可想而知…… 当然,这种想法千万不能被老大知道,不然,他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杜若觉得莫骄阳这些战友,表达感情的方式,真是既热烈,又直接,至少,比莫骄阳要明确多了。 沈旸和谢飞,她都是见过的,这会儿,一人一下的飞扑而至,一左一右的拥抱着他,那情景,怎么瞧,怎么像久别重逢的恋人。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谢飞眼角微红,这还是老大退役之后,第一次回到部队呢,还有老大身上这身衣服,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一块战斗的情形。 “老大,大伙想死你了。”沈旸也被谢飞的情绪带动的嗓子发哑,昨天接到电话以后,他就把这个消息在部队里散开了,说实话,这两年新上来的特种兵精英,正严阵以待呢。 “好了,都提了少校的人了,还哭鼻子,回头不怕那些新兵蛋子笑话你。” 莫骄阳两手在两个兄弟的后背重重的按了一下,即便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也掩不住那眼底的暖意。 谢飞和沈旸各自从莫骄阳身上离开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个动作,就是用手指蹭了一下眼角,然后目光双双看向被冷落在一旁的杜若,齐齐的笑了,“小嫂子好,欢迎你来。” 八颗牙齿的粲笑即便在不算晴郎的天空下,也透着阴霾之后的爽利。 杜若莞尔,重新走回到莫骄阳身边,大方的应道:“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谢飞一听,连忙摇头,上前两步,拉近了与杜若的距离,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大伙早就想看看嫂子了,只是咱们的身份特殊,平时也没个休息,自然见面就不方面,嫂子能来,大伙求知不得呢,不信,你问问沈旸。” 谢飞招呼着正跟着莫骄阳说话的沈旸,扬声道:“阿旸,你说说,大伙是不是早就盼着嫂子来了?” 沈旸也是一样的连连点头,配合道:“可不是吗,嫂子不知道,老大退役之后,还从来没回来过呢,大伙想他,更想看看能让他动了退役念头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所以,那帮小子这两年没少在背地里撺掇着我跟谢飞把老大和嫂子请来,只是老大工作忙,对嫂子又是藏的紧,我哪敢那么不识趣啊,要不是这次老大主动打电话,我还以为天上掉馅饼了呢。” 杜若被谢飞和沈旸打趣的有些脸红,却也没漏听那句能让他动了退役念头的女人,摇头失笑,那会儿她压根就不认识莫骄阳,怎么可能让他动了退役念头,再说,莫骄阳退役怎么可能为了个女人,应该是工作的转向吧,毕竟他才退役不久,就当上了s市的市委书记。 在杜若的认知里,至少这样的位置不是凭空掉下来的,必然是在退役之前就安排好的。 “好了,走吧。” 莫骄阳招手让杜若过来,等她脚步走近的时候,回手拉着她,便往那道大铁门走去。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突然跑出来的士兵,足足有上百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两个花簇夹道挥舞着,一边挥舞,还一边高喊着,那种高涨的情绪,比接待上级领导视察还要亲切。 杜若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莫骄阳的手臂,无论是这会儿的阵仗,还是多出来的这些雄性生物落在她身上的打量目光,都有一种将要被吞没的感觉侵蚀着她。 若不是手心里男人温厚的大掌孜孜不倦的为她传递着力量,只怕,她脚步都要抬不起来了。 走过那扇大铁门之后的莫骄阳,整个人的气场又像是回到了四年多前,没退役那会儿,沉冷,深凝,一个眼神,便带着肃杀之气,即便面对这样的临时状况,也可以不动声色的在上百双眼睛的期盼中寻找契机,尽快整合。 “马疤瘌,齐小和,是不是你们两个搞的鬼?” 即便他已卸去了曾经的职务,可是冷冽的声音在喧哗中有如千年寒冰柱一般,迅速将冰面扩大,把热烈凝结。 被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各自站在队伍的中间,这会儿互看一眼,晒然一笑,抬手把手里的假花簇塞到了旁边战友的手中,快速的走了出来,小跑到莫骄阳的近前,立定,敬礼,“头儿,欢迎回来。” 300.第300章 兵哥哥 齐小和比马疤瘌慢了一步,不过敬礼的姿势却打的极其漂亮,看着莫骄阳的目光也透着满满的敬重,“头儿,欢迎带着小嫂子回来,大伙想你了。” “头儿,大伙想你了,头儿,大伙想你了……” 一百来人的齐声呼喊,有如山呼海啸,连同刚刚一直站在一边没有参与的沈旸和谢飞也参与了进去,呼喝着,“头儿,大伙想你了……” 一声声真挚动情的“头儿,大伙想你了……”带着军人特有的浑厚与豪迈,震荡在杜若的耳畔,那一瞬间与有荣蔫的自豪感,连身体里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从未想过会经历这样的场面,可是融入其中又是那样的自然。 只是这样的震撼还未来得及消逝,那一浪浪的山呼海啸又变成了呜呜的低噎,一百来人不约而同的抽泣,钢铁男儿泪湿满襟,热血中连着心酸,那种眼泪止也止不住,凶涌奔腾的战友情义,片刻便将她的心防瓦解的支离破碎,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即便冷硬如莫骄阳,在这种时候,也只能把头仰高,望着灰蒙蒙似罩了一层雨雾的天空,心浪翻滚。 “头儿,二柱子走了,你退役后的第二年,执行任务时,重伤,走的时候,二柱子说,下辈子,还来当兵,还跟着头儿,呜……” “头儿,栓子也走了,比二柱子晚半年,也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救一个被挟持的人质,当时还没等送到医院,在救护车上就断气了,断气之前,他拉着我的手说,等再见到头儿,跟头儿说,这辈子,能在头儿手下当兵,是让他最无悔无憾的事儿,他说,知道头儿娶媳妇了,他还没机会见到呢,不过他有句话,让我带给小嫂子,他说,嫂子,别看我们头天天冷着脸,表情不多,就以为他不会关心人,其实我们头关心人的方式,最实在了,执行任务能把自己的身体给兄弟当肉垫,再危险的情况也不会丢下一个兄弟不顾,他是永远能把后背留给兄弟,用前胸挡住敌人的头儿,所以小嫂子,你能嫁给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请你千万好好珍惜他,不然,这天下的好女人都会来跟你抢的,呜……” “头儿,疤瘌也打退役报告了,上半年执行任务时伤了腿,现在瞧着走路还行,可是再执行任务就不中用了,所以上级劝退了,这次,你要是不来……怕是……怕是,用不上两个月,他就回老家了。” 齐小和用手臂狠劲的在脸上抹了把泪,抬手抓着马疤瘌的胳膊往前一推,心底压不住战友一个个离开的酸涩,忍不住嚎啕大哭,“头儿,你干吗要退役,……头儿,你不退役多好……头儿,大伙……” 齐小和边说边哭,不过两句,就哭着的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蹲到地上捂着脸闷闷的哑泣着。 那些刚刚凑紧了围上来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想说两句,却因为哽咽说不出话来的大老爷们,这会儿也都像齐小和这样,蹲在地上开始哭。 杜若感慨的看着这样的一幕,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面前一百来个大老爷们,身穿草绿色的迷彩作训服,就这样忘记使命的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不是因为什么感情创伤,也不是因为看到了一部感人肺腑的影片,只是因为再见到他们曾经的头儿,可以把心中积压的情感再次爆发出来,这种画面,深深的触动了她。 她不知道莫骄阳曾经做了什么,能让这么多男人念念不忘,也不知道,莫骄阳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在离开部队以后,依然让自己的名字占据在这些男人的心中,久久不离,甚至愿意以下辈子的承诺来镌刻,可是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站在那里,岿然不动,背脊一展,下颌微抬,便有睨睥之势,王者之态,这样的男人,与生俱来,便该是站在顶端,接受众人景仰与膜拜的。 或许连莫骄阳自己也没想到,再次回来,会经历这样一幕吧。 双手抄兜,十指攥紧,青筋蹦起,骨节间咯吱咯吱的声音不断的传进耳道,那是他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薄唇紧抿,原本就坚毅硬朗的脸廓更加棱角分明,一双幽深若海的眸子在此刻卷起的浪花中忽明忽暗,直到那层层的浪花渐渐归于平静,落于浅滩,才将他整个人的情绪平复下来。 微扬的下颌在垂首时,偏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身侧的杜若,刚刚在翻滚的波涛中,因为感觉到了身边这份柔缓的气息,才让他的情绪,很快的得到了缓解。 只是在目光回转时,看到那些个还或蹲,或坐的在那抽噎不止的战士时,瞳仁淬冰,眉宇间沉敛深凝,出口的话,更是利如锋刃,半分情面都不留,“身为军人,最不可亵渎的是什么?一个两个,都忘了吗?军容不整,军纪不严,何以立身,何以立足?” 莫骄阳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低沉,可是那短短一句话里,散出出来的震慑力却瞬间压制了所有人的气息,仿似一张无形的网,兜头而下,紧紧的箍住了每个人的神经。 “齐小和,马疤瘌,整肃部队,继续训练。” 沈旸背脊挺直,面朝众人,一声力喝,刚刚因为莫骄阳的训斥已经在收整的队伍,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集合,在齐小和、马疤瘌的口号中,转身,跑步进入训练场。 这一幕,也不过是几秒钟的变化,那种收整的速度,完全不是参加过军训的大学生能比的。 杜若偏头看着莫骄阳,眸光里有些不解,如果是学生,刚刚那样的气氛,最后发展成的情况很可能变成抱头痛哭,或者相约痛饮,可是这会儿…… “头儿,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还是你原来在部队的房子,这几年一直空着,里面的东西,还是你在的时候用过的,昨天接了你的电话,我跟谢飞亲自收拾了一下,你跟嫂子过去看看吧。”沈旸也收拾了自己的心情,这会儿又嘻哈的跟在莫骄阳身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莫骄阳目光冷冽的睨了一眼沈旸,比刚才整肃那些战友的目光还要狠厉,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表达,可是这一眼,也足以让沈旸寒毛倒竖,大抵这就是余威效应吧。 沈旸讪笑的把目光看向了杜若,两步蹿离了莫骄阳的身边,跑到了杜若一边,站在一个相对这安全的位置,小声求道:“嫂子,一会儿你跟头儿说说呗,这是大伙自动自发的,虽然时间早了点,可不是大伙忍不住吗!” “油嘴滑舌。”莫骄阳目视前方,拉着杜若的手往自己的身边带了一带。 那种感觉,沈旸咂巴咂巴嘴,怎么感觉自己像病毒,一但离的近,就会被感染似的? 杜若悄悄的给沈旸投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感觉到手上的力气一重,连忙拧过头去看那个面容冷峻的男人,若是她没看错,这男人明明是朝前走,可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瞟着训练场那边。 耳边整齐划一的口号声,哪怕距离拉的有些远,可那些口令还能清楚的传进耳膜,刺激着她下意识的也去做同样的动作。 谢飞引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了军官宿舍。 杜若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周转的景致,还真是单调,除了花坛上耸立的树木,再加上墙角顽强生存的野花,还真是找不到半点柔和的景致呢。 还真是一群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呢。 原本以为会看到小说里写的那种独立的小楼,或者是像家属楼一样,级别差不多的,都住在一个门栋里,只是身临其境,才发现,这里,不过是那种简单的学生宿舍的样子。 莫骄阳或许是看出了杜若的疑惑,拉着她的手,一边推开了自己住过的那间屋子的门,一边简单介绍着,“这边的军官都是单身,而且大多都是特殊人员,以往有家属来探亲的话,部队有招待所安排,要是级别再高一些的领导有家属随军的话,会有单独的院子,跟这边不一样。” “噢,原来部队里也分三六九等啊。”杜若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想着原来小说里写的也不尽然都是假的,只是行使特殊权力的级别不同而已。 莫骄阳:“……” 沈旸窃笑不止,很不厚道的偷看着莫骄阳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对小嫂子竖起了大拇指,果然高见。 一个房间也不过十几平的样子,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个单人床铺以外,再就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个衣柜,外加一些洗漱的用品,杜若只粗略的看了一圈,就将室内的用品看了个遍,只是在看到床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好像是加大号的单人床,只是那床明显加在了长度上,而没有在宽度上过多用料,所以,她跟莫骄阳两个人,是不是挤了点? 谢飞的眼睛一直跟着小嫂子的目光转动着,本来他们就是男人,打理起屋子里,难免有些疏忽,这会儿看到小嫂子的目光停在了单人床上,瞬间就苦脸了,猛拍了一下额头,转身就往外边跑,一边跑,一边招呼着沈旸,“阿旸,快点,咱们俩去隔壁再搬个单人床过来,昨天光想着打扫卫生了,怎么就把这床的事儿给忘了。” “……” 杜若有些尴尬的看着莫骄阳,他们这么高调,真的没关系吗? 之前,莫骄阳是说这是单身军官的宿舍吧? “喜欢吗?”莫骄阳抬手掖了掖她颊边的碎发,微带薄茧的拇指轻揉的擦过她的下眼,那里还有哭过的痕迹,“被吓到了?” 杜若摇了摇头,那样的场面,要不是太突然,她真应该拿手机录下来,等到以后也可以拿出来回味,甚至等到她们有孩子以后,在孩子懂事的时候,说给他听,他的爸爸,曾经是怎样的英雄,被人景仰。 “我的兵哥哥,好威武。”调皮一笑,话音刚落,人就想从莫骄阳的手下挣脱。 只可惜,力量的悬殊注定了她的小心思失败。 莫骄阳只些微用了力,便把她圈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垂首时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目光玩味的看着闪躲着不敢与他对视的杜若,戏谑道:“兵哥哥……” 杜若被莫骄阳看的脸颊发烫,又听着走廊里有脚步声响起,估计是谢飞和沈旸搬床过来了,一时间有些后悔刚才说了那么句话,两只手紧抓着莫骄阳迷彩长袖的前襟,小声商量着,“快点放开,一会儿被看见了……” 莫骄阳理直气壮的耸动了下眉峰,得意的说道,“看见了怎么了,有本事儿他们也弄个媳妇抱去。” 杜若咬牙,这男人眼神里明明透着恶劣的光,心里指不定盘算着什么呢,亏得她还担心他把情绪压抑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才想了这么个办法,逗他开心,虽然目的达到了,可是这代价—— 杜若悄悄的咽了咽口水,耳朵因为紧张变的更加灵敏,走廊里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对了,刚刚谢飞说到隔壁去抬,隔壁跟这间屋子,应该就是一堵墙的距离吧,那—— “快点放开啦,一会儿谢飞和沈旸真的进来了。” 杜若变的不安起来,急切的扭动着身子,想要尽快逃离,只是她忘了,这会儿,莫骄阳为了跟她额头相抵,视线相交,本就是倾着身子粘着她,所以她的上半身是呈后仰姿势的。 而下半身,自然就跟男人紧紧的贴合在了一块。 这么一扭,一拧,忽然间就发现,有个原本该乖乖睡觉的小兄弟,一下子变的不老实了…… 杜若愠恼的嗔了莫骄阳一眼,感觉到那里逐渐在苏醒,羞臊的恨不得掩面当隐形人,“你,你快点管管它。” 莫骄阳其实真没想干什么,只是刚才突然听到杜若用从未用过的称呼叫他,心里有些痒,特想逗逗她,可是哪成想,这小女人太能折磨人,这会儿人没逗到,反倒把自己心头的火给挑起来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他都能清晰的分辩出哪道呼吸是谢飞的,哪道呼吸是沈旸的,这两小子还真是不遗余力的亲力亲为呢。 “宝贝,晚上再叫给我听。” 松开杜若之前,莫骄阳咬着她的耳垂说了这么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头儿,一会儿跟咱们去训练场呗。” 谢飞和沈旸一个抬着床头,一个抬着床尾,一前一后的进来,还没等床安置好,就急切的想邀莫骄阳过去看看。 沈旸掩眸低笑,那帮小子可是想跟头儿练练手呢,这会儿,估计都跃跃欲试了。 “嗯。” 莫骄阳看着两人把床安好,低低的应了。 “好了,头儿,那小嫂子是在这儿,还是跟咱们一块去?” 谢飞很聪明的把杜若算在了里面,免得一会儿头儿又发脾气,没个在那缓和的人。 只是他这会儿才发现,不过是出去抬个床的功夫,小嫂子这脸怎么就这么红呢? “头儿,小嫂子不是刚才在外面吹着风了吧,要不让军医过来给小嫂子看看?” 谢飞在业务上算是出色,脑子也灵,只是在感情方面,却是个嘴上的行家,内里空的不行,再加上莫骄阳那张脸上压根就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所以,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可能因为路上吹了风,再加上大门口又闹了那么个阵仗,没准把小嫂子给吓着了。 当然,他还没傻到直接说小嫂子是吓着了,那也太不给头儿面子了,所以,他兜了个圈子,说是让军医来看看,反正吓着这事儿,可大可小的,要是真吓出毛病来,回头也是麻烦。 沈旸偏头看了一眼刚刚还牵着手,这会儿已经拉开点距离的头儿和小嫂子,总觉得有点别扭,要说顾忌军容军纪吧,关儿刚才一直把人从大门口牵到宿舍,也算是破坏军规了吧? 可要真拿军规说事儿,人家头儿都退役了,还约束个屁啊。 摇了摇头,沈旸也不再纠结,反正人家是两口子,愿意搂就搂,愿意亲就亲呗,愿意拉开距离,没准玩的就是距离美呢。 不都说距离产生美吗? 杜若如何感觉不到谢飞和沈旸打量的目光,只是两人的目光都没有恶意,她虽然窘迫,到也不反感。 只是谢飞的问题,她只能偏头身莫骄阳求救。 莫骄阳好整以遐的看着杜若,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时,连带着也的接收到了那目光里的窘意和羞恼,心下暗笑,嘴上却松了口,“让她在屋里歇一会儿吧,晚上大伙一块吃个饭,明天再带她走走。” 杜若原本以为莫骄阳会带她去的,她其实挺想看的,再说也不累,可是听到莫骄阳这般说,看了一眼谢飞和沈旸,终究没在他以前的战友面前驳了他的面子。 “嗯,是有点累了,正好在屋里收拾一下,你们去吧。” 沈旸咂巴咂巴嘴,有些羡慕的看着莫骄阳,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头儿,让小嫂子给咱们兄弟也找几个这么温柔贤惠的媳妇呗?” 301.第301章 是不是喜欢兵哥哥 晚上会餐,杜若终于见识到了军人的野性与豪迈。 容纳五百来人的大食堂,马疤瘌最先扯着嗓门拉开了敬酒的序幕,接踵而至,余下的战士仿似被上了发条,原本神色间还有些踯躅,想来是莫骄阳积威日久的缘故,只是到底还是有胆子大的人跟在了马疤瘌的身后,一拥一促,竟然排起了长队,一人一杯酒,那架势,绝对是把人往死里灌的节奏啊。 杜若在莫骄阳喝下了第十杯的时候,终于抢在第十一个人开口之前,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尽可能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都第十一杯了。” 目光示意着莫骄阳向后面看,那么多跃跃欲试的人,他不会真打算一直喝下去吧? 莫骄阳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薄唇微勾,眸光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极浅,淡若无痕一般。 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有些着急的杜若,看到她眼里满满都是关心,哪还有之前被这些穿着松枝绿的战士迷的眼冒星星的样子,这会儿估计都变成洪水猛兽了。 想着小女人估计都忘了之前她怎么在他耳边夸赞着这些穿军装的男人,如何的阳刚,如何的有男人味,瞧瞧,不过几杯酒而已,那些在她口中既有男人味又阳刚的男人,通通露出了野性的一面,哼,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妄下断论了。 突然间,心里舒坦了。 手上的酒杯随意的放到了桌上,一点没觉得这样的动作对敬酒的人会显得不尊重,说出的话,宠溺无奈,酒气之下更是透着钢铁男儿的柔情蜜意,“你们嫂子不让喝了。” 扑哧—— 咳咳—— 即便谢飞和沈旸察觉到了刚刚莫骄阳的异常,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他能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两人对视一眼,均都狠抽着嘴角,心里再度对莫骄阳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头儿啊,就算是当了妻管严,也能当出典范来。 杜若哪成想莫骄阳能这么说,她都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了,在五百来个男人中间,就坐了她这么一个异性,连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淡定了。 只是这会儿因为男人一句话,她所有的淡定都化为乌有了。 满面绯红,窘迫的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只是这样的想法还没等成行,与莫骄阳紧挨着的一只手已经被他握住,然后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拉着她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杜若有些懵懂的看了一眼莫骄阳,不明白他突然这样,想干什么? 两个人,站在五百来个战士的中间,若不是有那些排着队,等着敬酒的战士还在坚持着,杜若有一种错觉,她们好像当着战士的面,在成亲,除了没有大红的嫁衣,这样的景象,与电视里演的那些父辈、母辈所经历的年代的成亲形式,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复制。 谢飞和沈旸坐到了杜若和莫骄阳的两侧,这会儿均是一副坐等看好戏的表情,早就猜到了头儿不可能纵着这帮小子胡来的,打着跟头儿吃饭的名义,自己解了酒瘾,开玩笑,真当头儿不在部队,就管不了他们了,哼,下午那顿摔打,还是轻了。 莫骄阳目光在战士们身上掠过,单手擎杯,薄唇微挑,灯光下素来冷冽的眼底亦染了几分暖意,出口的声音也不像曾经在部队时,淬了冰茬子,让人一听就如芒在背。 “这是你们的嫂子。” 谢飞闷头暗笑,还以为老大变软了呢,可瞧瞧这话说的,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嫌累。 “嫂子好。”五百来人齐声呼喝,食堂里仿似余音缠绕,绕的杜若原本就绯红的面色,烧的都快紫了。 “你们嫂子要敬你们一杯,一杯之后,今天晚上的酒就不许再喝了。” “啊——” 明显是意犹未尽的抗议,可在巍然的莫骄阳面前,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莫骄阳也没把那些战士的抗议放在眼底,心里太清楚这帮小子若是放开了肚子喝,只怕通宵都嫌少的。 手中擎着的酒杯自然的递了与自己并肩的杜若眼前,一边示意她接过去,一边低声嘱咐,“慢点喝,别着急。” “……” 杜若看着那酒杯,不是外面酒店里用的二两或是二两半的杯子,而是小扎啤杯,这样的杯子,就算是装的再少,也差不多相当于酒吧小瓶啤酒的一瓶的量吧? 可是,她能说她酒量不好吗? 虽然莫骄阳自作主张,不过一瞧那么多如狼似虎的眼睛,杜若咬了咬牙,闭了下眼,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她这也算是是英勇救夫吧? 接过酒杯,杜若不知道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只举了下杯,镇定的笑了一下,“我先干了。” 无论是远的,近的,坐着的,站着的,这会儿看着杜若的眼神,都快哭了,心里一个个哀嚎着,嫂子啊,你能不能慢点啊,好歹给咱们容个安排节目的时间,然后大伙能趁机多喝两瓶啊? 难得上面今儿通情达理一回,知道头儿回来,又是十一,所以让他们松泛一个晚上,他们可是搜集了一下午,才集齐这么多小扎啤杯的,就是怕头儿不让他们尽兴,没等喝够呢,就撤了局子。 只是这算盘打的再精,都被您这一举杯,杀尽了。 谢飞很不厚道的看着众兄弟们默默的舔干了杯子里最后一滴酒,勇敢的对着杜若竖起了大拇指,“嫂子,果然是女汉子啊。” 杜若本来就属于不喝正好,一喝就脸红的人,再加上之前脸就一直红着,这下可真是红到了紫,听着谢飞的话也没反应过来里面藏了什么意思。 偏头看了一眼莫骄阳,原是想问他的,不过面前的碟子里已经多了两道甜食,莫骄阳看着她的目光,也是示意她先吃东西,索性就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儿。 吃过了饭,莫骄阳就带着杜若往宿舍走。 一路上两人仿若闲亭信步一般,不快不慢的走着,因为部队所在的位置,远郊靠山,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连天上的星星都比市里要多的多。 杜若歪着头,仰望穹空,只觉得这样的景象已经有很多年没看见过了,小时候在农村住过,月圆的时候,星空也是这样的闪亮,那个时候没有路灯,也没有炫目的霓虹灯,晚上照亮的工具,就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星,若是哪天星星和月亮都罢工了,那就只能摸黑走路了。 今天晚上不是十五,天边挂着弯月,脑子里不期然的就想起了一首很老却流行很久的歌,情不自禁的慢慢哼唱起来,“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船……” 莫骄阳偏头看了一眼与自己两手交握,却拉开一臂距离的杜若,一杯酒虽然不会醉人,却让她面颊酡红,营区的路灯,光晕昏黄,她的睫毛垂落在眼睑,光晕中有两道浅浅的阴影,随着扑闪的动作,像两把小扇子,一下一下的扇动着,酣笑仰望苍穹的小脸,吐出一声声的轻吟浅唱,不曾涂抹唇膏的两片嘴唇,艳红的像是抹了最水润的唇彩,吸引着他,想去品尝。 雄性,是一种很直接的感官动物,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一个称呼,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会刺激着他肾上腺素迅速分泌,然后身体的某个部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夜色下,莫骄阳的眸光越来越深,那深遂中蕴藏着无限的危险。 杜若感觉到吹在脸上的夜风很凉,可是拉着自己的手却越来越热,脑袋有些发涨,可能是酒精效应,身子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不稳,就要向前栽去。 “小心。”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莫骄阳就将她揽进了怀里,眉峰轻蹙,“早就说搂着你走,偏偏还逞强。” 杜若觉得耳心有些痒,这男人说话就说话,干吗堵着她的耳心啊,那热热的气,都喷到她的血管里了。 偏头微噘着红唇,不甘示弱的接道:“不是说军纪严明吗,咱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要是再不注意影响,等回头走了,你之前那点名声,怕是都要被祸害没了。” 杜若不会知道她这会儿一副醺醺然嘟着红唇的样子有多讨人喜欢,那副撒娇使气的小女儿情态,只会让男人看的热血贲张。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后,有三三两两的战士正往营区的班房走,这边是专门为特种部队的军官准备的宿舍,所以人不那么多,他又挑了背阴的地方走,有花坛两边的树遮挡,到是不大容易被发现。 转过头,发现小女人又撑着跟他分开了一点,不过可能是之前那个趔趄有了阴影,这会儿两只小手抓着他腰侧的衣服一直没松开。 莫骄阳夹裹着杜若的单臂略收了一下,在她刚要挣扎的时候,语气低沉,带着呵护的说道:“前边的路有石子,要是不想摔了,就老实点。” 路灯昏暗,杜若有些看不大清,所以轻噢了一声,便老实的不再挣扎,想着这会儿脑子还在发涨,刚刚就差点摔了,要是一会儿再不注意,摔了,多难看啊! 两个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进入了宿舍楼,期间有人看见,也在莫骄阳的犀利的眼锋下,快速的转了头,心里却不停的腹诽,想不到头儿还有这么细心呵护的一面,不过小嫂子那粉面桃腮的样子,也难怪头儿护的紧了。 一直表现的很绅士,很温柔的莫骄阳,在带着杜若进了自己那间屋子,并且反手插上了门之后,就显现出了他刚刚一直压抑着的,****贲张的一面。 杜若后背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前边被莫骄阳挤压的丝毫缝隙都不留,唇舌间是他迅猛又霸道的攻势,那种恨不得立时将她拆吃入腹的激烈情感,迫使着她只能仰着头去承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酒精在身体里发酵,仿似调和着身体的感观尽快进入状态。 两个人的衣物在拉扯间通通涌向了地面,还没来得及爬上床,莫骄阳就已经成功的占领了高地,一边让身体享受着极致的愉悦,一边贴咬着杜若的唇瓣,诱着她说话,“若若,再叫一声听听……” 嗓音粗嘎,带着急喘,迫不及待的想听到之前杜若叫他的那个称呼。 杜若迷惘的眸子不知所畏的看着莫骄阳,两只手紧紧的攀着他的肩,为了避免自己有掉下去的可能,只能把力气用的更大一些。 莫骄阳不遗余力的在杜若的身体里撞击着火花,一边把她送上巅峰,一边想从她的小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 “若若,再不说,就不给你喽……” 这,算是威胁吗? “……”杜若轻咬着唇瓣,不敢把享受欢爱的声音散发出来,这里是部队宿舍,外面是走廊,她们就贴着墙壁,偶尔还能听到走廊里有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噔噔声,她怕自己一个发声便让外面人猜到里面在干什么。 紧张与刺激折磨着她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场情事儿,可是莫骄阳在这种事儿上,总是能将拉锯战拉扯的很久,似乎他对这项运动始终都保持着乐此不疲的心态。 “嗯,快点……”杜若难耐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一边享受着,一边催促着。 屋子里没有开灯,同样也没有拉窗帘,月光虽然不太明亮,可是浅浅的光晕中,莫骄阳一样能看到杜若眉眼含情的样子,她在叫他快点…… “快点什么?” 粗噶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问着,这种时候,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快点什么…… 杜若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东西似乎正在罢工,之前那么用力,这会儿一下子就停顿了,这种不上不下的滋味,让她刚刚还饱胀的情潮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心里更像是空了一块,没有着落。 眼睛不解的看向莫骄阳,看到他****贲张的眸子里明明写着还想要,可是他却在克制着自己的动作,难道…… 杜若恍惚间记起莫骄阳每每想要干什么没有达成的时候,便会用这种伎俩让她投降。 两个人的身体是这样的契合,那里被他开发过,所以只有他知道怎么能让她满足,也只有他知道,怎么能折磨着她,丢盔弃甲。 “外面……有人……” 比刚才声音还要小,杜若几乎是以气音说出了这几个字,却因为身子前倾而让下面的异物进入的更深而难受的闷哼着。 莫骄阳不急不缓的舔吻着杜若的唇角,唇瓣,不是刚刚的深吻,而是这样若有似无的****,鼻息间喷出的气息,一直罩在杜若的周围,浓浓的异性味道带着点酒气,更是撩的杜若神智迷失。 似乎觉得这样的浅吻不够,莫骄阳又在不断的加深这个吻,又像是最初那般,霸道的攻城掠地,以横扫千军之势,在她的口腔里传递着自己的气息,直到口干舌燥,彼此都快换不过来气的时候,莫骄阳才稍稍退开了一些,那浓浓的,带着鼻音的沙哑,再次响在杜若的耳畔,“若若,叫一声来听听,乖……” “叫,什么?” 杜若愠恼的瞪着莫骄阳,只给上面,不给下面,这是打算要耗下去吗? 莫骄阳眸光一闪,看着杜若的样子,到真像是忘了,难得不计前嫌的提醒了一句,“若若,是不是喜欢兵哥哥,嗯?” 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唇流连在她的脸颊,耳廓,那声微勾的尾音仿似给了她一个无限的想像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她可以尽情的发挥想象,关于,这个时候,她最想得到的,和她应该为了得到这个而去付出的。 杜若窘迫的看着莫骄阳,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在床上从来不知下限为何物,在他身上,也从来看不到下限的最后底限是什么,因为他总是把无下限这三个字,无限的扩大下去。 莫骄阳并不急切的等待着,就像是稳操胜券的将军,随时准备接过对手举起的白棋。 杜若看着这样的莫骄阳,清楚的认知到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在毅力上,只要这个男人想要的,最后,都会成功。 被男人推着向上弯曲的双腿此时一个挣扎,就缠住了男人的腰,两只胳膊也缠住了男人的脖颈,唇瓣擦过男人的唇瓣,顺着他的意,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的说道:“兵哥哥……” 呵呵—— 低低的笑声,从他的胸腔震荡而出,莫骄阳似乎真的被愉悦了。 至少,在杜若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那软软的音调,还有渴望的气息,灼的他恨不得立时就在那道幽穴深处驰骋纵横。 只是,这样还不够—— 莫骄阳目光如渊,那里面噙着浓浓的不满足,不是这三个字就能满足的,他还想要更多,“若若,乖,把之前那句也加上。” 像是给女人福利一般,莫骄阳把刚刚停下来的动作又继续了,只不过速度与频率,明显变的慢了,这样的节奏,与其说是在给予,到不如说是在逗弄。 之前那句?杜若快被莫骄阳折磨疯了,深刻的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在男人面前说出兵哥哥这三个字,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302.第302章 为她,破了规矩 一夜欢好,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腥甜味。 眼皮还没有撩开,人也没有醒转的迹象,可是耳朵里却钻进了刺耳的号声。 杜若咕哝着翻了个身,掩耳盗铃的把自己的脸埋进了结实带着温热的胸膛里,顺手把被子扯过头顶。 早晨六点,是部队准时吹响起床号的时间,有几年没听到了,突然间再听到这种声音,莫骄阳有一瞬间的恍惚。 前胸有个小脑袋在一拱一拱的,似乎正在寻找个舒服的姿势,亦或是因为被子挡的太严,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而在做着垂死挣扎。 莫骄阳摇了摇头,抬手把盖住小脑袋的被子掀开一些,让空气能透进来,本是好意,却感觉到被子底下的小女人,又往下缩了缩,皱着眉呓语着,“兵哥哥,好吵。” 呵呵—— 一声若有似无的笑,从嘴角溢出。 莫骄阳忍不住顺着杜若的姿势往下蹭了蹭,早起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有一下没有下的刮碰着。 杜若被号声吵的睡不好,梦里好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候天天被音乐叫起,督促着偷懒的同学们准时出现在操场上做早操。 只是身体累的好像不是自己的,那种被重型机械撵压过,一层表皮下裹着的各个器官都移了位,想要回复原位,至少也要在她能打起精神的时候才能做到,只是现在,对于一个才刚刚睡了两个多小时的人来说,真是不够啊。 杜若有些烦躁的躲着这会儿来扰她清梦的人,耳膜里还是号角不间断的声音,她觉得这个早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学校哪个领导想的,把《拉德斯基进行曲》换成号角了?实在是太能折磨人了? “别闹,静静……” 梦里的杜若想着这会儿能坚持不懈的想要把她叫起的,一定是武静,也只有她胆子最大,寝室里的四个人,无论哪个睡了懒觉,都会被她以各种形势的工具叫起,好像之前有一次,为了叫醒米米,弄了根鹅毛,专门挠米米的脚心和手心,那场面,每每回忆起来,都有一种让人笑喷的惨不忍睹。 夏天,女生穿的本来就少,又是在女生宿舍,米米的睡衣是邓辰在她生日的时候送的,黑丝的吊带款,只刚刚过了大腿根部,当时还记得向敏晴用了一个非常贴切的成语来形容那件衣服——引狼入室。 梦里,杜若想到了那个时候,被折磨的无力招架的米米,本来就在生理期,整个人因为躲避,在床上以极高难度的姿势做着三百六十度旋转,那件黑丝睡衣里可是真空上阵,扭着扭着,这祼露在外的风光就无限好了,等到闹够了停下来的时候,大伙才发现,米米那张白色的床单上,遍布经血的痕迹,就像——初夜破瓜。 莫骄阳看着杜若明显还沉浸在梦中,嘴角弯笑的样子,无声的摇了摇头,明明之前还说了句兵哥哥,这会儿又叫上了武静的名字了,这是又做上另一个梦了? 起身的时候,不经意的撇见了她上身或浅或深的吻痕,眼里噙着暖色,下意识的把脚步放轻。 拿着脸盆开门去了水房,部队里的水房里没有热水,要用热水,都到大食堂去打。 两个人都习惯了做完事儿清洗一下,可是昨天晚上折腾到今天早上,想清洗也不方便,就只用纸擦了下便睡了。 莫骄阳想着,这会儿趁着大家都出去了,弄点热水给杜若擦一下。 还是昨天那身迷彩套装,莫骄阳洗好了脸,回到了屋里,看了一眼还睡的香甜的杜若,悄悄的打开了一扇窗,让新鲜的空气吹走屋子里的腥甜味。 桌子上放着两个暖壶,不过里面都没有热水,想来也是谢飞和沈旸粗心,没在意这个。 莫骄阳拎起两个暖壶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只是刚打开门,脚步又拧了回来,在柜子里找到了两个饭盒,重新关好了柜门,这才转身又走了出去。 刚下到一楼,就瞧见谢飞远远的跑了过来,似乎没想到他早上醒的这么早,两只手一边拎着一个暖壶,应该是给他送热水的。 莫骄阳停在了门口的楼梯上,没再往下走。 果然,谢飞看到莫骄阳的时候,步子更快了一些,头上还有点见汗,应该是刚刚从训练场下来。 “头儿,起这么早?”谢飞扬着一口白牙,整张脸都飞扬着笑意,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莫骄阳还在部队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打了水送过来,因为莫骄阳每次对这些事儿都不太在意,有的时候就是渴了,也拿着钢子接洗漱间的冷水喝,不分冬夏。 莫骄阳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暖壶放到了台阶上,又把饭盒也放到了暖壶的边上,伸手一边接过谢飞手里的暖壶,一边瞟了一眼训练场的方向,“你这是临阵脱逃?” 呃—— 谢飞笑脸一滞,心下想着,头儿,你要不要这么严肃啊?昨天晚上你看小嫂子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一本正经的? 不过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连表情都不能露出来,眼珠子一转,嘻笑一声,摇头说道:“头儿,我跟上级领导打过报告了,难得你回部队一趟,作为一直对你景仰有加的老兵,鞍前马后,荣耀之至。” “你说的上级领导,是沈旸吧。” “……” 阿嚏—— 正在训练场监督新兵训练,顺便给老兵分派任务的沈旸,无端的就打了两个喷嚏,后背好像有冷风在吹,抬手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的咕哝着,“一大早的,谁骂我?” 谢飞聪明的没再恋战,也没问一句小嫂子怎么还没起,一看头儿这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指不定小嫂子昨天晚上又受了多少折磨呢。 也不是谢飞有多聪明,实在是莫骄阳圆领迷彩长袖的领口,刚刚前倾接暖壶的时候,露了一点点风光,不期然的就被他看到了一根手指长的伤痕。 嗯,伤痕好像也不大像。 谢飞脑子没那么灵光,可也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退役四年,昨天在校场上照样把二十来个老兵打的七零八落的男人,怎么可能随便被人添了新伤,而且,那伤,明显不是男人留下来的,所以自动脑补的结果,就是昨天晚上,头儿和嫂子打架了,当然,小两口打架,绝对是真刀真枪—— 悄悄的在心里窃笑了一会儿,谢飞一边弯腰把地上两个空暖壶拿起来,放到了一边手上,又去拿两个空饭盒,笑着说道:“头儿,一会儿我给你把早饭送过来。” 莫骄阳点了点头,他去食堂吃到是没什么,不过让杜若坐在一帮大老爷们中间,昨天晚上一次就好。 谢飞转身的时候突然想起件事儿,来之前,沈旸特意交待他的,“头儿,上午九点,有新兵的打耙训练和老兵的打耙比赛,昨儿那几个老家伙,都说要见识见识你的雄风呢。” 不只是那几个老家伙,就是他和沈旸,也好长没再见过头拿枪了,真怀念当初一块闯枪林弹雨的情景啊。 莫骄阳没有应声,眉头蹙了一下,这不合规矩。 像是猜到了莫骄阳的心思一般,谢飞连忙又道:“头儿,这事儿早上阿旸就跟上头说了,这么多年咱们部队里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就没几个,上头巴不得你给这帮小子演练演练,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神枪手,而且,头儿,你还不知道吧,自从冯师长高升了,咱们这边新调来的师长,还是莫司令的老部下呢。” 莫司令还是莫伟天退休之前的职位,不过就算是退休了,这分尊荣还在。 当然,莫伟天也带出了不少人,而经过这些年的潜移默化,这些人都在无形着渗透着自己的力量。 莫骄阳拎着两个暖壶上了楼,先去洗漱间接了半盆冷水,回到屋子又从暖壶里倒了点热水出来,一手试好了温度,才把暖壶又重新放了回去。 柜子里有昨天杜若整理好的衣服,还有两条用过的毛巾,和两条带着商标的毛巾,把带着商标的毛巾扯去了商标,放到温水里投干净,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 杜若正翻身朝里,背对着她,没再用被子蒙头,不过呼吸均匀,一见就是睡的正香。 从中间掀开了被子,刚刚过来之前就把窗子关上了,这种靠山的地方,空气虽好,可是一早一晚的温差却很大,刚刚放了一会儿,屋子里的气味已经清爽多了,要是再开着的话,莫骄阳怕他给杜若擦身子的时候,吹的她受凉。 温热的毛巾贴在两腿间,那些欢爱的痕迹早就从湿润变成了硬硬的,有些干巴巴的沾着,这会儿被温热的毛巾擦试了两遍,干硬很快就柔软了下来。 莫骄阳转身又去投过了毛巾,在擦了两次之后,把盆里的水去洗漱间倒掉,重新投了毛巾,换了新水,又兑了热水,再给杜若擦了两次,感觉她应该舒服了,这才停了手,重新帮她把被子盖好,拿起昨天晚上被甩在地上的小内内,想了想,还是扔到盆里,去了洗漱间。 杜若这一觉睡的很香,早上的时候恍惚被什么吵到了,不过因为实在太困,睁不开眼睛,坚持了一会,又重新睡了过去。 这会儿,眼睛还没有睁开,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床的另一边,空的。 “骄阳——”含糊的声音在初初睡醒的女人嘴里喊出来,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暧昧,因为昨天折腾的时间太长,那一声声低唤一直被勒令着不许停,所以这会儿嗓子有些发干,好像,还有点发哑。 杜若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好受了一些,才睁开眼睛习惯性的去寻找莫骄阳的身影。 只是,这里—— 杜若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她和莫骄阳来了他曾经当过兵的部队,然后,昨天晚上,他们在莫骄阳曾经住地宾宿舍里…… 脸,再次烧红。 昨天晚上的情形就像是刻在了脑海里,不断的循环在眼前。 牙齿轻咬着唇瓣,愠恼又无力的想着,男人果然不能宠。 可能是睡的时间长了,腰好像没那么难受了,还有身上的衣服,记得临睡前,她可是连半点力气都使不上了,应该是莫骄阳给她穿上的吧? 还有—— 杜若好像记起她睡的香甜的时候,有温热湿润的东西拂过大腿,这会儿,那里,清清爽爽的,没有一点粘腻的不适感,应该,也是莫骄阳的功劳吧。 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眼角都染了笑意,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收回时,却赫然发现,离窗口有些距离,至少,她觉得那个位置从外面应该是看不到端倪的,那里,正晾着一件小内内,那是,她的…… 这个认知让她刚刚翘起的嘴角一僵,不过片刻,扬的比刚才还要高。 她还记得莫骄阳第一次带她去鼎盛豪园,告诉她,这是他们以后的家时,就把家规说了一遍,几乎所有的事儿,他都能做,可唯独不给她洗小内内这件,因为有人说影响男人的运势,那会儿他说,他不信,也不怕自己的运势被影响,只是想着别连累了自己,所以在小内内的问题上,还是由她自己来解决吧。 杜若觉得呼进来的空气都是甜的,因为有个男人不断的为她酿造惊喜,宠溺着她也想学着他宠自己的样子,去宠他。 枕边放着一张字条,是男人遒劲刚硬的字迹。 “若若,早饭在桌子上,吃过了给我电话,我在老兵耙场。” 桌子上放着两个饭盒,一个是空的,应该是莫骄阳用过的,另一个里面盛着粥和馒头,还有一个煮鸡蛋,上面一层小碟里还放着点咸菜,虽然清淡,可也合杜若的口味。 解决了早饭,换好了衣服,还好她聪明的行李袋里装了条裤子,不然,一直穿着裙子晃在一群大老爷们的眼前,总让她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拿起电话,本来想给莫骄阳打个电话的,可是发现,好像没有信号? 杜若拿着电话下了楼,因为不好在营地里随便走,再加上她也不知道莫骄阳的位置,想着一会儿再换个地方,试试能不能找到信号,给莫骄阳打过去。 可能是山区的信号覆盖不好吧? 杜若觉得她在宿舍楼附近转悠了一大圈,也没发现有信号强的地方,最高的时候,也就第一个竖格亮了一下,不过也是忽明忽灭的,估计打电话,有难度。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谢飞就像个救世主一般的跑了过来,“嫂子,你醒了?” 呃—— 杜若有些尴尬的看着谢飞,手机上的时间是十点五十分,再过十分钟,就到十一点了,部队开午饭应该跟上班族差不多吧,十一点半左右,她要是再晚一点,就能赶上午饭了。 可是,这个时候,被当场揭出来,真的好吗? 谢飞到像是没发现自己这句话里有怎样的不妥似的,笑呵呵的说道:“大伙都不知道嫂子不能喝酒,头儿说嫂子昨天晚上折腾的半宿都没睡好,今天早上又被起床号吵到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睡到这会儿。” 杜若讪讪的看着谢飞,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吧,她不能喝酒,估计这下子深入人心了。 谢飞看着杜若手里拿着手机,刚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这附近举着手机晃,想来是找信号吧,“嫂子,咱们部队这边时不时的就要信号屏蔽,所以经常会打不出去,你要是有急事儿,阿旸的办公室里有电话,我带你过去。”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头儿去哪儿了?” 杜若一边摇头一边想着,那这些当兵的要是给家里打电话怎么办啊? 谢飞一边引着杜若往练耙场走,一边说道:“我们头去跟老兵比枪法了,那帮小子,一个个都成了怂包,以前还吹嘘着自己枪法无敌呢,这下好了,都蹲在那装怂了。” 杜若疑惑的看了眼谢飞,目光一边搜索着耙场的方向,一边问道:“你们头儿枪法很好吗?” 谢飞得意的挑了挑眉,连胸脯都挺的直直的,一副与有荣蔫的样子,“那当然,嫂子,你不知道,我们头当年可是有名的神枪手,二十岁不到,就百米穿杨,而且每次执行任务,最艰巨的都是我们头扛,我们头儿手上那把枪,不知道救过多少兄弟的命,头儿退役那会儿,要不是偷偷的走了,大伙指不定就把他堵在营房不让出去呢。” 谢飞一想到当年那些还在的老兵,知道头离开部队之后,失声痛哭的样子,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只是四年的时间,当年的老兵也在伤痛中退的退,走的走,换文职的换文职,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了。 砰——砰——砰—— 离练耙场越近,这种枪击的声音就越清晰,从没有这么切身实地的去看一场枪击比赛,甚至连枪是什么样的,她所认知的信息,都是从电视里或者网上看到的。 从没想过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拿起枪的姿势有多迷人,她觉得电视剧里那些演员就是为了好看,专门摆的poss,可是这会儿峻冷刚毅的男人手握枪瞄准射击的姿势,是那样的霸气与凛然,连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都柔和不了那种浸入骨髓的桀骜之态。 303.第303章 碳酸饮料喝多的凌晨 比试结束,杜若等到那些老兵被谢飞带走了,才朝着莫骄阳走了过去。 莫骄阳与沈旸并肩而立,目光深邃而幽远的看向刚刚被他射过的靶子,周身盈绕着诉不清的往日情怀。 杜若缓步朝着小山坡上走,快走近的时候,与转过头的沈旸目光相对,看到他眼里扬着调侃的笑,然后低声对莫骄阳说了句什么,便朝她走了过来。 擦肩而过,沈旸顽皮的眨了下眼睛,语带促狭的笑着说,“嫂子,那枪里还有几发子弹,有兴趣,让头儿教教你。” 杜若眼睛亮了一下,还没来及说什么,沈旸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几步之遥,莫骄阳站在高处看着杜若,手上的枪似乎还弥漫着火药的味道,神情却不见刚才的冷毅,或许这会儿附近没什么人吧,深邃的眸底浸染着无限的柔和,左手微抬,示意杜若上前。 莞尔一笑,杜若又走近了几步,搭上莫骄阳的手时,任他拉着,与他并肩。 “睡好了吗?”男人低沉又附有磁性的声音随风飘荡在杜若的耳边,里面还夹裹着隐隐的笑意,不浓,却不会被忽略。 杜若面皮一红,心里想着还不都是你的杰作。 只是这样的话,只能在心里腹诽,却不能宣之于口。 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打量着莫骄阳提在手里的枪,眸光微转,带着好奇。 “想试试?”莫骄阳握枪的右手随意的往起一提,递到了杜若的跟前,“这是我在部队的时候一直用的,有好几年没摸它了。” 语气里不乏有思念之意。 “真的?”杜若看着被莫骄阳举到跟前的枪,忍不住抬手去触摸,冰冷的铁器,或许被男人握在手里的时间长了,也多了一丝温热,有点像男人的脸膛,坚毅却不失温暖。 莫骄阳点了点头,寡淡的语气里,透着淡淡的追述,“以前,大伙拿枪的时候,总会说这就是自己的女朋友,要是这辈子没人愿意嫁,那就一辈子搂着枪过。” 军人的枪,就像是护士的手术刀,一个在枪林弹雨里,铸就辉煌,一个在手术室里,闪耀光芒,各自使命不同,却又殊途同归。 只是军人的生活要比医生孤寂许多,再加上各种约束,杜若大抵能猜到那些战士说出这种话时的心态。 不过,还是轻声笑了,“估计他们娶了媳妇之后,就没有人再抱着枪说这样的话了。” “呵呵……”一声低沉的笑从莫骄阳的嘴角漫延,瞳仁闪动着别有深意的光,看着杜若,勾起了嘴角。 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那句话,说的有多暧昧。 脸,再度被红霞浸染,心里却忿忿的想着,这男人的目光要不要这么恶劣啊? “接着。”莫骄阳像是听到了杜若默念在心里的腹诽,所以更是把恶劣发挥到了极致,招呼也没打就把手里的枪放到了杜若的手臂上。 “好重啊。” 一声低呼,措手不及的杜若整个膝盖都被带的一弯,往前趔趄了一下。 还好莫骄阳良心及时发现,一手拖住了她的胳膊,才拉着她重新站好。 “还想试试?” 杜若那句谢谢还没出口,就被莫骄阳瞧不起人的挑衅勾起了嘴角,一副我是大爷,我怕谁的样子,哼道:“不就是瞄准射击吗,跟拿手术刀对着病人的身体开刀,也没什么区别,视力好就成了。” 咳咳…… 一声虚咳被莫骄阳用手心挡住,眼里是满满的兴味,挑高的眼角似乎在随时等着看杜若出瞅,而且两手抄兜,完全是一副不准备帮忙,只看热闹的样子。 杜若嘴角一抽,逞能逞成她这样,会不会自食恶果? 牛皮好吹,实际操作却难,半分钟的时间,杜若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枪跟手术刀,还是有区别的,关于怎么把子弹从枪镗里发出去这一课题,好像专业课老师真没给她讲过,就连军训的教官,也没给她们这些武盲上演过。 不过跟莫骄阳在一起时间久了,她多少也学会了几分即便求人,也不会主动张口,而诱着别人把话说出来的道行,就像这会儿,眸心一转,立时来了个主意,一双眼睛状似做贼心虚的打量着四周的空地,小心翼翼的问着莫骄阳,“那个,我拿这东西,没关系吧?” 那种感觉,就像是陌生人拿着武器闯进了军事重地,分分钟都会上演枪林弹雨。 莫骄阳纵容的摇了摇头,轻易的捕捉到了女人眼里闪过的狡黠之色,看着她明明摆弄不明白,却又咬牙装硬气不低头的样子,失笑出声,“没关系,原本就给你留了几发。” 啊? 也就是说,沈旸那句话,不是心血来潮的促狭,还有刚刚莫骄阳的态度,分明是拿她当老鼠一样戏耍着。 不过谁让她宰相肚里能乘船,大人不计小人过呢,既然男人有心讨好,她就全权笑纳了。 杜若眉眼弯弯的笑开了花,一扫之前的郁闷,用力托起枪托,一边找着平衡,一边任目光游移在不规则排列的靶子间游荡,只觉得那些靶子离这里最远的,好像也有二百多米吧,近的,至少也得有三、四十步的样子,要是按一步一米的话,差不多也要三、四十米呢。 偏头看向莫骄阳,有些心虚的问道:“哪个是让我打的?” 莫骄阳对杜若的小动作,小表情了若指掌,看着她目光已经落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靶心时,顺着她的意,指了过去,“差不多二十米,是专门为你留的。” 靶心上一个子弹眼儿也没有,杜若不知道,部队训练最近也要三十米,所以这个二十米的靶子,的确是莫骄阳为杜若准备的。 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对于一个连枪都没摸过的生手,又是个体力不如男人强劲的女生,似乎,的确还是有些困难的。 第一枪打出去的时候,除了没发现子弹飞到了哪里以外,杜若还被枪的后作用力推的往后仰了一下,要不是莫骄阳站在她身后,用两手捂着她耳朵,估计耳膜也要被震一下。 杜若纠结的想着,要是听到身后的取笑,也只当没听到,反正谁都有第一次,熟能生巧,打着打着就会了这种想法,被她很好的运用到了自我安慰上。 “还不用我教?” 莫骄阳不徐不缓的声音从杜若的耳边传来,手也自作主张的从她耳朵上拿开,第一枪,是让她适应射击的声音和后作用力,第二枪,自然要教她如何射击。 杜若心里一边嘟囔着你想做什么,是我让或不让就能阻止的吗?耳朵里却一丝不落的听着他耐心细致的讲解,哪怕她只有在最后一枪是因为莫骄阳的帮助,才射中了靶子,可还是因为这份高兴,弯起了眉眼。 在部队住了两晚,第三天下午,莫骄阳开车带着杜若回到了市里。 车子一出山区,两人的手机就相继的开始跳动短信提示音,杜若坐在副驾驶上把两部手机摆在一块翻阅着,最后总结出有四十来条短信,五十来个未接来电,都出自一人之手时,忍不住抬手扬了扬,对开车的莫骄阳打趣道:“咱俩不会欠凌晨钱了吧。” 三天不到的时间,这是在追债的节奏啊?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莫骄阳一个眼风,莫骄阳的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 杜若看着上面跳动的凌晨二个字,真想说一句,凌少,你这是打算把更年期往前提多少年啊? “喂,我是杜若。”跟莫骄阳打了招呼,便替他接起了电话,反正凌晨打来,估计她俩谁接都一样。 果然,电话那端的男人真是生冷不忌,咸淡不挑啊,一听到电话那边终于有人声了,当即怪声怪气的哀怨道:“哎哟,小若若,我说你跟骄阳跑到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玩浪漫去了?不会是人迹罕至之地吧,电话连个信号都没有,发短信也不回,要不是知道你们是一块行动的,我一准都要报失踪人口了。” 呃—— 杜若想着,凌家大少,你能再把嗓子掐的更细一点吗?估计一次再拍《新龙门客栈》,一定会找你去演那位东厂还是西厂的大太监,瞧瞧这一扬一挫的声调,要能再摆个兰花指,绝对是颜值爆表的太监style啊。 杜若把电话从自己耳边拿开一些,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带坏了,说话再走了音,“我们没去哪儿,就是跟骄阳回了一趟部队。” 绝对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平静的像是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白开水样。 可是哪成想,这杯白开水在凌晨这加了碳酸,早着汽泡,灌进嗓子眼儿的时候,直接就成了扎人的利器啊。 “啊?他带你去部队过的十一?”尖锐的惊讶,绝对是碳酸饮料刺激嗓子过度的直接反应。 杜若偏头看了一眼淡定开车的莫骄阳,拿着电话点了点头,“是啊,部队挺好的。” 比起那些被踩遍的旅游景点,部队三日游,绝对是不容易被效仿的。 杜若有点小骄傲,小下巴情不自禁的往上扬了扬,有点像骄傲的孔雀,只不过少了尾羽。 透过后视镜,莫骄阳无奈的看着杜若小得意的表情,哑然失笑。 凌晨心里啐着,这对男女真他妈奇葩,人家出门度个假,旅个行,都选个海滨啊、沙滩啊、小岛啊,那种只要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觉得自己被浪漫的气息层层包围着,再不济还有名山大川,断桥驿站的,想像着自己也能穿越一回,实在不行,想挑战极限,远离城市,也可以走走沙漠,骑骑骆驼什么的,哪一样说出来,都能被人津津乐道一回不是,可是这两人,再次抚额,他怎么就忘了莫骄阳一贯不走寻常路的个性了呢。 连连摇头,啧啧两声,凌晨觉得他好不容易逮着这两人,原本他还准备了好多节目,没成想,这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那些节目也暴废了。 今天好歹是这两人最后一天假期,好容易被他逮着了,不能这么放过,再说,他还想探探这对奇葩男女的部队之旅呢。 凌晨觉得这主意真他妈不错,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蹿了起来,嘴里还咬着刚刚送进口的水果,语态不清的对着电话那边的杜若盛情邀请着,“小若若,你和骄阳还没进市区吧,我在金皇七号留了位置,你们别回家了,直接过去,大伙本来要凑到一块过十一的,哪成想你们俩跑的太快,这乐子就一直没凑成,正好,今儿晚大家再闹一闹,总不能你们快活了,大伙憋闷着吧。” 凌晨也不给杜若拒绝的机会,说完这话,就按了挂断键,接着就一边串的往下按数字,一个一个的打电话通知,耗时五分钟左右,终于消停了,才想起来,沙发上还坐着个女人呢。 周郁手里拿着水果盘,上面摆着三、四个银沏的果叉,或红、或绿的水果呈块状被果叉牢牢的固定着,似乎只要凌晨一开口,她就能麻利的把需要的水果递上去,送到嘴边。 只是这会儿,瞧着凌晨快速的脱着家居服,准备换衣服出门样子,淡定自若的起了身,笑了一下,“我去给你拿那件新买的粉色条纹衬衫吧。” 没听到凌晨反对,周郁想了想,又说道:“这种天气一早一晚会有温差,不如,再加件外套吧,要是晚上回来的晚,穿了外套也不会感觉到冷。” 凌晨无所谓的嗯了一声,车里有空调,大冬天只穿衬衫也不是没干过。 周郁说完便去衣帽间给凌晨拿衣服了,粉色的衬衫,白色立领的夹克,浅色系,因为凌晨的皮肤不是那种黝黑型的,偏白,再加上平时注意保养,这种颜色穿在身上,只会让人看到朝气蓬勃,一点也不会有与年龄不合的伪嫩。 帮着他把衬衫的纽扣一粒粒的扣上,感觉这种颜色柔和了他平时精明诡诈,此时看来,更像是一个不谙心机的大男生,周郁嘴角勾起了浅笑,低眉给他系袖扣时,一边看着那钻石袖扣上面刻着他名字开头拼音l的标识,一边调侃道:“以后谈生意要是穿这样的颜色,估计那些竞争对手很容易卸下防备。” 凌晨对这样的装扮到是挺满意的,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在正式场合,没必要穿的太正统,不过对周郁的话,却嗤之以鼻,“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人家看你长的好看,就让着你了?” 商场如战场,不过是杀人不见血罢了,要是光有长相,没有本事儿,早他妈被踩死不知几回了。 换好了衣服,弯腰从茶几上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出门,脚步刚换了方向,凌晨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边把钥匙串上的门钥匙卸下来,重新扔回到茶几上,一边公事化的交待着,“这是公寓的钥匙,一会儿我把门口那把儿拿起来,你自己把这个放好,我平时不喜欢被打扰,也不喜欢屋子脏乱差,更不喜欢有陌生人的味道在屋子里出现,我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周郁垂眸,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傻子,话说的这么明显,她要再听不出来人家不欢迎她的任何朋友,以任何一种借口出现在这里,就真的不用再去干记者了,没有敏锐的嗅觉,再没有发现的眼睛,直接就可以打包滚球了。 凌晨只是交待,并不关心周郁的反应,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个圈,转身就往玄关走去,换好了鞋子,因为平时皮鞋穿惯了,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把脚伸了进去。 可是手按在门把儿手的时候,才恍悟今天的外衣是夹克式的休闲装,也就是说,他应该换一下搭配。 手从门把儿手上拿了回来,又反身在鞋柜里找出一双限量版的运动鞋,好像从买完,就穿过一回还是两回来着,凌晨已经没什么记忆了,不过这会儿看来,荧光黄的颜色,似乎比身上这件衬衫还要抢镜。 换好了鞋,凌晨满意的扬起了嘴角,轻快的拉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前几天新换了一辆马莎拉蒂,那辆兰博基尼,好像从买到手就跟他犯别扭,每每开它,总会发生点意外,所以现在被他雪藏在车库里了。 金黄色的马莎拉蒂,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所过之年,吸引了无数视线对它投注目礼。 只是这样的关注,于凌晨而言,早就司空见惯,入不了眼了。 车子停在了金皇七号门口,心里估算着莫骄阳和杜若从部队赶回来,应该未必比他快,所以他不急不徐的开了车门,一边拔着车钥匙,一边拿着火机点了颗烟,在白烟袅袅间,凌晨忍不住哀叹,这帮兄弟,现在日子混的惨啊,但凡聚会,有女人在场,喝酒还算将就,这烟,直接列为了违禁品。 “那个,不会是凌晨吧?” 杜若和莫骄阳比凌晨预想的要快的多,这也跟莫骄阳开的车性能好有关,再加上那霸气狂野的外形,就算是交通拥堵,也如入无人之境,别人一个小时,他们也不过四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金皇七号。 刚一下车,杜若被那那辆黄色的玛莎拉蒂吸引了视线,只是谁来告诉她,那个靠在车门边,手夹个烟头,穿的一身骚包的男人,真是凌晨吗? 304.第304章 介于两性之间的生物是什么? 眼角的余光似乎感觉到了有两道视线飘过来,或许是因为其中一道太过冷冽,以至于凌晨敏感的第六根神经快速的做出反应,食指轻弹,啪的一声,还没燃尽的烟头已经主动去亲吻大地了。 凌晨看着那道潇洒漂亮的抛物线,忍不住在心里啐道:这日子过的,抽个烟还他妈跟防贼似的。 心里腹诽,面上却是一派热络,两手抄兜,脚步一迈,语带戏谑的看着杜若调侃道:“小若若,还是哥比兵哥哥迷人吧,瞧瞧你那眼神,啧啧,是不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杜若忽然发现,几天不见,凌晨不只穿衣审美发生了变化,就连这说话眉飞色舞的得瑟劲,还有那扬眉挑着手指在额头前的发际线划过的动作,都骚包的让人说不出话来。 臭美加自大,这是重组的节奏啊? 杜若动作夸张的把自己藏到了莫骄阳的腋下,然后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偷偷的瞭望着凌晨,揶揄道:“男人跟介于两种性别之间的一种生物,似乎是没法比的吧?” 呃—— 凌晨表情一僵,大脑火速运转,在剖析着杜若话里的意思。 咳咳—— 莫骄阳虚咳一声,虚伪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喉咙,目光笑意的看了一眼被夹裹在腋下的小女人,一副狡猾如狐的样子。 嗯,还是只可爱的小狐狸。 扑哧—— 武子衍有事儿耽搁了,来的比莫骄阳还晚一步,不过,恰巧把杜若的话听了个正着,一个没忍住,率先笑破了音,“咳咳,那个,我想请教个问题。” 被三双眼睛盯着,武子衍也学着莫骄阳虚咳一声,眼睛一转,兴味盎然的看着杜若,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我能问一下,那个介于两性之间的生物,是什么吗?” 武子衍忍笑忍的辛苦,眼角的余光不停的扫视着凌晨五颜六色,变化多端的表情,心里无数个大拇指竖的都要冒泡了,他认识凌晨这么多年,就没找到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刚刚那句两性之间听进耳朵里的时候,突然间脑路大开,所谓得来全不费功夫,也不过就是这般呗。 凌晨一贯就是欺软怕硬的典范,他拿杜若没办法,那是因为杜若身边有个强大的护身符,那家伙往那一站,整一我的地盘我做主,谁他妈脑袋穿包了往南墙上撞不知道疼的,反正他才不去干这傻事儿呢,被奚落就奚落了吧。 可是他纵着杜若,不代表他还能纵着武子衍啊。 凌晨咬牙切齿的哼一声,一双凤眸眼角深挑,睨着武子衍的时候,那是马力全开的气势,偏偏说话的时候,又是不紧不慢,不急不稳的态度,“我说,子衍啊,前儿我在星座喝咖啡,看到有个男人带着个肚子大的女人进去,好像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至少也得有五、七个月了吧?” 杜若嘴角一抽,凌晨这描述可真够大概的了,这五个月跟七个月差距好大啊,五个月还有机会做引产,七个月就算是早产,扔到保温箱里,都能活了。 不过,武子衍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杜若疑惑的与莫骄阳对视一眼,成功的被凌晨转移了注意力,一齐望向武子衍。 武子衍嘴角一抽,他怎么没看见凌晨呢? “好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咱们有话进去说,不然这俊男美女的,虽然路段偏了点,可是大过节再给交警添麻烦,真有些说不过去了,对吧。” 一紧一松,凌晨到是适时的给了武子衍喘息的空间。 几人进到包间的时候,白沐川和顾亭亭已经到了一小会儿,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别扭着,一副谁也不搭理谁的样子。 服务生开了门,白沐川和顾亭亭几乎动作一致的往门口看去。 白沐川没以为莫骄阳能到的这么快,这会儿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敢抬手指,却尽量底气十足的扎呼道:“我了个去,骄阳,你还能不能让兄弟们愉快的过日子了?” 杜若眉梢眼角都抽了一下,好像,这个别人日子能不能过,跟莫骄阳真没多大关系吧。 莫骄阳更是淡定的都不扫白沐川一眼,直接把他这会儿表现放到了脑抽一列,拉着杜若坐到了往日他惯坐的位置,动作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右手拉过杜若的左手,放在膝上把玩着,似乎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儿。 凌晨和武子衍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祸水东引的意思,武子衍似乎更怕凌晨再拿刚才的话题来挑事儿,最先向白沐川开炮,“我说,沐川,人家骄阳跟杜若好好的二人世界,怎么就碍着你过日子了?” 落井下石,凌晨半分不输武子衍,不过,他的道行比武子衍还高一些。 目光燃着兴味的在顾亭亭和白沐川身上扫过,仿佛捕捉到了一点线索,然后嘴角弯起了一道高深莫测的弧度,有些同情的上前拍了拍白沐川的肩膀,表示理解的语气感叹道:“女人是需要哄的,多让着点,有什么事儿,尽量满足她就是了。” 白沐川一听,前半句还算顺耳,后半句那是强人所难啊? 也不是凌晨强人所难,是那个小女人打着无理取闹的招牌,在跟他强人所难。 表情苦逼的就差哭出来了,眼角的余光敢怒不敢言的瞟了一眼坐态优雅的莫骄阳,目光幽怨的看着凌晨诉苦道:“我白沐川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吗。” 凌晨点了点头,用最真诚的目光配合着,“嗯,论起怜香惜玉来,你白少是这个。” 武子衍闷笑的看着凌晨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心里想说,白沐川这缺了筋的脑袋真是没救了,凌晨都让他栽过多少坑了,还一个劲的往里跳,不想着往出逃,这屋子里坐四个男人,别说你白沐川在怜香惜玉里是不是能让人交口称赞的,就算是,有莫骄阳在那儿坐着,你也不能应不是,那男人可是记愁的,回头哪天杜若要是一个不满意,跟莫骄阳翻个小肠什么的,把白沐川这份怜香惜玉的劲儿拿出来一比…… 武子衍双手交环,暗自摇了摇头,果然最近日子过的清淡了些,凌晨是打算提前排练好剧本,以备随时有好戏上演啊。 白沐川觉得自己真是碰到知音了,这么多年兄弟,凌晨总是能一语道破他心中事儿啊。 一时间,更是感激涕零的看着凌晨,两只手扯着凌晨粉色的衬衫袖子,委屈道:“可再怜香惜玉,咱们也得有个度不是,该咱们干的,咱们得干,不该咱们干的,打死也不能干,我说的对不对。” 凌晨对白沐川嘴里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完全的不感兴趣了,他现在最想干的事儿,是把自己的衬衫从白沐川手里解救出来,你丫的,本公子好容易青春再现一回,你他妈再扯下去,这衣服可以变乞丐装了! “行了,少在那儿装杨白劳了,什么叫你该干,什么叫你不该干的,我说你就是没有那份心,你还不承认。” 顾亭亭自来这性子就冲动,说话做事快人快语,瞧着白沐川憋憋屈屈诉苦的样子,一股火蹿的丈高,蹭的一下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下的细高跟踩的嗒嗒作响,直接朝着杜若就扑了过来。 杜若心下一抖,好像,她跟这小姑奶奶没仇吧? 这两口子受什么刺激了,一副恨不得扒人皮,喝人血,抽人筋骨的样子? 只是这两人要不要这么目标一致啊? 莫骄阳感觉到杜若一个轻颤,眉头蹙了一下,目光冰冷的看着已到了近前的顾亭亭,叠在上面的脚尖一个前伸,直接抵住了顾亭亭想要越过大理石茶几转到杜若身边的动作,声音淡然无波,却带着隐隐的警告之意,“脑子不清楚,趁早回去睡觉。” 顾亭亭瞠大了眼睛,仰头望天,这人要不要这么护犊子啊? 大庭广众,她又不是男人,接近杜若怎么了?又不是情敌,上辈子也没结仇,他不会以为她准备泼硫酸吧? 眼珠子骨碌一转,顾亭亭眨巴眨巴,一脸委屈的看着杜若,瘪了嘴,“杜姐姐,你看他,都不让我跟你好好说话。” 杜若心下一抖,小姐啊,你好好说话就不能摆个好好说话的架势。 不过还是很厚道的笑着扯了一下莫骄阳,让他把脚放下来。 莫骄阳虽然顺着杜若的意,把脚放下来了,可是眼里淡淡的警告之意,却是半分未减。 顾亭亭眉梢一抽一抽的猛跳着,心里哼了一声,求着姑奶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用这眼神看本姑奶奶,噢,现在卸磨杀驴了…… 呸呸呸,谁是驴,你才是驴呢。 顾亭亭想着自己脑子不清楚,骂人差点把自己折进去了,一副愠恼的表情偷偷的瞪了莫骄阳一眼。 虽然她神经大条了一点,可并不傻,中秋的时候,她回b市过节,莫骄阳突然给她打了电话,还问了一句关于冯雅倩的话,开始她还没弄明白,其实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不过她也算看出来了,莫骄阳跟冯雅倩不可能会死灰复燃,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事儿,不想跟冯雅倩直接打交道,所以才拐到了她这儿,估计这会儿警告她,也不过是不想让她把这话说出来,回头惹的杜若误会。 虽然她觉得杜若比她通情达理多了,不过同宿舍的女生也说过,女生一但内分泌失调,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顾亭亭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还是个大好人,平时嘴巴大,可是这种时候,愣是能将闲言碎语都咽进肚子里,当没发生过。 所以,投桃报李,她也应该在杜若这讨点好处才是。 屁股一沉,坐到杜若身边的时候,很是不客气的拉着杜若的胳膊一边摇晃着,一边羡慕的问道:“杜姐姐,部队里那些兵哥哥是不是都超帅的,而且身上都是八块腹肌,一洗澡,那水珠子都慢慢的往下淌呀?” 顾亭亭上大学参加了军训,才发现兵哥哥真他妈可爱,以前在b市的时候,家里的亲戚都有当兵的,可那会儿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或许也是家里的亲戚都是长辈,让她感觉不起来。 可是大学军训不一样啊,那些年轻的教官,身姿挺拔的往那一站,只远远的看着,都让人流口水。 她可没忘,大胆的女同学私下里议论的话,那样的男人,一看就是体魄健壮,能力超强的,估计在床上,一夜十次、八次都不在话下。 顾亭亭越想越觉得憧憬。 杜若尴尬的看着明显进入臆想状态的顾亭亭,嘴角狠抽,这姑娘得被电视剧荼毒的多厉害啊? 顾亭亭哪里会看眼色啊,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杜姐姐,那些当兵的训练的时候,是不是口号特别的齐,而且迈步子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的帅气,往烈日下一站,即便汗水打湿了衣背,也不喊一声苦累,还有,杜姐姐,你看没看到他们打枪啊?是不是特别的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 你说,杜姐姐,有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叫上我呢,不瞒杜姐姐,我都上大学了,才发现,这世上什么叫男人,穿上松枝绿,才叫男人,什么叫硬汉,穿上松枝绿,才叫硬汉,那结实的肌肉,紧致的胸膛,被小姑娘一看还会害臊脸红的模样,杜姐姐,我跟你说,这世上,也就剩下兵哥哥能用可爱和纯情来形容男人了。” 杜若看着终于放过她胳膊,两手做捧心状的顾亭亭,那一副向往的样子,仿似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兵哥哥身边。 偏过头,同情的看了一眼白沐川,明明长的不算差,怎么还能让顾亭亭暴发这么浓烈的兵哥哥情结呢? 凌晨和武子衍也算是看明白了症结所在,一时间,都忍不住为白沐川掬了一把同情的泪,不过目光相交时,两人又默契的想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顾亭亭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都弄上床了,还没驯服,那就只能说白沐川的本事儿有待提高啊。 凌晨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悄无声息的拉开了与白沐川的距离,一是不想被这小子幽怨的气息所覆盖,影响到他还算愉快的心情,第二吗…… 在步子退到武子衍身边的时候,凌晨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跟武子衍小声说着,“回头把你搞大女人肚子的那些招数也给沐川传授传授,我看搞大女人肚子也不错,反正身体是她们自己的,打一次还能叫意气冲动,打两次那就叫不负责任,再打一次,这辈子估计就快跟当妈绝缘了,就不信她还能下得去手。” 武子衍嘴角一抽,这话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他什么时候成了专门搞大女人肚子的男人了? 杜若勉力的安抚了两句顾亭亭,在武子衍的帮助下,终于把她的注意力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去的时候,悄悄的舒了口气。 “喝水。”莫骄阳适时的给杜若递过来一杯水,回过头看着凌晨的时候,又蹙了下眉,“什么时候开饭,一会儿杜若该饿了。” “开,这就开……”凌晨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连忙起身去拿内线通知前台开饭。 武子衍成功的把顾亭亭又塞给了白沐川,然后才凑到莫骄阳跟前兴致勃勃的怂恿道:“骄阳,你不知道,原本凌晨订了艘游艇,想着大伙一块去海上放松放松的,知道你假期短,时间上已经做好了调整,哪成想,通知你就晚了一步,电话没信号,短信不回,计划就泡汤了。” 莫骄阳偏头看了一眼明显话里有话的样子,不置可否。 杜若到没多想,半个身子倚着莫骄阳,偏头看着武子衍,诧异道:“那他之前怎么不说?” 武子衍笑了,原本也没指着莫骄阳上钩,“之前好像是没时间吧,原本十一他公司有事儿要出差的,不过临时取消了,等游艇定下来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然后给你们打电话,就不通了。” 杜若噢了一声,好像中午的时候,她和莫骄阳也到部队了。 武子衍看杜若应了一声就没了动静,眸心一转,再接再励的说道:“要不,咱们元旦一块出去玩吧。一年到头,大伙都闷在这一个地方,难得有机会到外面玩玩,你们两个可别扫兴啊。” “啊?这个……”杜若拿不准主意,她的假期到是差不多,只是中秋没回b市,十一也没去,要是元旦再不去,有点不太好吧,而且,还有莫骄阳,工作上的事儿,更说不准了。 “回头再说。”莫骄阳看了一眼杜若,沉吟片刻,并没有直接拒绝武子衍的提议。 武子衍当下一拍巴掌,连白沐川和顾亭亭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目光却是看着凌晨笑道:“游艇你出,红酒算我的,元旦大伙一块出去玩,谁也不许缺席。” “好啊,好啊,有的吃,有的玩,我最喜欢了。”顾亭亭拍手叫好的声音最欢,前一秒阴天,后一秒阳光,果真是情绪派的最佳代表呢。 凌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是目光看向杜若的时候,隐隐有些担心,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掩藏了起来,除了莫骄阳,再没被别人发现。 305.第305章 即将打破的平静 人生路上,幸福与坎坷总是并肩而行,前一秒或许还在笑,下一秒,却有可能承受暴风骤雨的洗礼,即便你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现实来临,当它以最残酷的面容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还是会让你在心痛如绞中,选择妥协。 十二月二十日,离元旦之约,仅余十一日,莫骄阳坐在办公室里正在听谢朗汇报工作,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的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老爷子。 莫骄阳有一瞬间的沉凝,抗拒、抵御的情绪同时迸发,目光看着电话,深邃而幽寂。 他一直垂着眼睛,敲击着指尖,仿似还在认真听着谢朗说话,其实大脑里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莫书记?”谢朗又说了一会儿,才感觉到了莫骄阳的心不在蔫,心下猜测着,是不是刚才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莫书记不满意的地方。 眼看着又要到元旦了,因着前两年帝豪大厦的意外起火的事儿,这两年元旦,市委和市政府都会三令五申的对防火,防风预案提早起动,还有安全隐患排查,这些都是在进入十二月的时候,各个单位就已经协同进行了,刚刚他汇报的,就是这二十天的成果,依着报告来看,今年元旦应该又能安安稳稳的过了。 只是谢朗想着,莫书记考虑的可能比他全面,或许是报告哪里有了疏漏也未可知。 莫骄阳一个恍神,感觉办公室里没人说话了,才抬头看了一眼谢朗,只是他一惯善于掩藏情绪,所以只这般偏头一看,并未被谢朗看出任何端倪。 谢朗等了一会儿,没从莫书记的眼神里看出什么信息,想了想,把报告放到了莫书记的办公桌上,请示道:“莫书记你看,这些都是各个单位的检查成果,要是没问题,我就给他们批示了?” 莫骄阳目光淡睐,似有若无的瞟过那些a4纸上的正楷体,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复了谢朗的请示。 “那,莫书记,我先出去了。” 谢朗把桌上的文件重新拿了起来,心里想着莫书记刚刚有个来电未接,可能是他在这儿不方便,与莫骄阳打了招呼,转身出去的时候,还细心的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莫骄阳等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时,才向后一靠,跷起了二郎腿,任由脚尖毫无节奏的轻晃着。 讳莫如深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不知道是在等待,还是在较力? 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刚才打电话过来的老人,是他的爷爷,人小到大最尊敬,最爱重的人。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绷起的那根弦,又重新加紧了发条,只要再多拧一扣,就可能让这根弦绷裂。 只是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力不敌,也会自损八百,杀敌一千,拼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潭幽深,里面蕴藏着无数的暗涌与风暴,心里默默的算计着,自从上次老爷子生病住院之后,他们有多长时间没打过电话了? 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没给对方打过电话,即便他关心老爷子的身体,也只会打家里的坐机,每次接起电话的,要么是贾美云,要么就是无人接听,等到贾美云什么时候回来,会重新打给他,是用坐机,而不是手机。 三个月,这期间凌晨给老爷子寄了一份他结扎的病例,老爷子只给凌晨打过一个电话,却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责问。 莫骄阳在等,其实他一直都在等,只不过心里又隐隐有份期盼,期盼着时间能够无限的拉长,期盼着老爷子能对杜若宽容一些,可是,终究也只是期盼。 神思间忽然想到了那个自以为躲在暗地里兴风作浪的人,莫不是,又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逼的老爷子不再隐忍了? 眸心一凝,空气顿结,身体里被圈困已久的戾气正在咆哮而出,整间办公室里,似乎都漫延着血腥的味道。 二十分钟之后,上午的十点十五分,电话再次嗡嗡的响了起来,倾身向前,却发现来电显示的名字,已经换成了凌晨。 莫骄阳眉头一蹙,似乎这个时候不应该把老爷子刚才的电话,和凌晨这通电话联系在一起,可是直觉,一种直觉,凌晨这通电话,必定与老爷子相关。 等了五分钟,在第一遍来电音乐响过之后,没有急着接起,中间只停顿了两秒,第二遍音乐就响了起来,莫骄阳在心里倒数,五、四、三、二,掐着最后一声震动,按下了接听按钮。 “喂,骄阳,你还在开会吗?” “嗯。” 凌晨的先发制人,让莫骄阳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有些突然,神色一凛,那一声轻嗯,有些敷衍的味道,仿似这边正进入会议的高峰阶段,接电话已经不合时宜,要是再讲话,那就显得太不尊重别人了。 凌晨心下悄悄的呼了口气,然后拧着脸看了一眼茶坐上,正在那儿闲适煮茶的老人,咧嘴一笑,指着电话说道:“莫爷爷,你看,我就说吧,这小子一准是开会,刚才啊,电话没在身上,这是秘书刚刚送过来的。” 莫伟天撩了一下眼皮,似笑非笑的睨了凌晨一眼,然后在凌晨还欲张口说什么的时候,又重新垂下了眼皮,闭上眼睛沉醉在袅袅茶香中。 凌晨咧开的嘴角一抽,他刚刚从老爷子的眼里看出了什么? 那眼神,怕是在说,凌小子,就你这点心眼儿,都是爷爷早八百年玩剩下的。 后悔如潮水般汹涌而至,他怎么就一时犯懒,昨天没带人出差呢,就算没带人出差,也没必要把工作做的这么勤快,没事儿跑出来视察业务干什么,瞧瞧,被老爷子堵了个正着,真他妈成了送到嘴边的肉了。 只是莫爷爷,你是亲爷爷,你都这么多岁数了,出个门就算不带三、五个保镖,可好歹有个跟班成吗? 就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出现在s市,也不怕回头b市那边找不着人,再鸡飞狗跳的? 电话也打了,该交待的也交待了,凌晨按了挂断键,然后腆着脸凑到了老爷子跟前,脸皮厚的像之前没被骂过一般,笑道:“今儿小子我有福了,能喝到莫爷爷亲手煮的茶,回头我可得拍张照留个念,等将来你老人家洪福齐天的时候,我也学着那些狐假虎威的富二代,把跟你老人家的合影照一裱,挂满凌氏旗下的各个产业,到时候,就算你老人家不在s市住了,凭着这张照片,我也能在这s市一直横着走下去。” 莫伟天轻笑一声,原本微胖的体型,现在到显得有些瘦削了,脸上的褶子也比原来多了一些,尤其眼角和腮边,一笑,都有沟壑了。 只是他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在骨瓷茶杯里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浅饮一口,比起吃喝,到像是更喜欢冲茶的过程和品茶的韵味。 待茶香在口中回甘,那股味道渐渐散去之时,莫伟天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小子到是野心不小,早几年,围着我叫的比亲爷爷还亲,背地里,我听人家说,你们家那老头子还吃过我的醋呢,可是现在一想,也不过是几年间的事儿吧,你小子找到了更大、更硬的靠山,不再需要爷爷了,也对,爷爷也是老了,没什么用了,你小子就在爷爷面前学会了敷衍、搪塞、糊弄,估计等回头我百年的时候,你小子为了应个景,不落人口实,送我一程,怕也是用报纸糊弄吧?” 莫伟天这话,半真半假,脸上一直笑的慈蔼和睦,就像是在跟亲孙子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般,可是越往后听,越会让人心下发颤,发寒。 凌晨瞳仁一缩,脸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些维持不下去了,可一向油嘴惯了,这会儿硬是能把这张笑脸撑住,扯着嗓子撒娇道:“莫爷爷这话,是往凌小子的心口上扎刀子吗?凌小子从小最佩服的就是莫爷爷,这么些年,莫爷爷对凌小子也是当亲孙子一样的护着,要是没有莫爷爷,凌家哪来这么大的基业。 凌小子自来就知道莫爷爷不喜欢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什么时候凌小子在莫爷爷面前,都是以一颗最真的心相对,无论心里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就算是跟家里人不说,可也不会瞒着莫爷爷,凌小子对莫爷爷,可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啊!” 凌晨说的一副声泪俱下的腔调,可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刚才那副笑脸,只不过眼里的光,很真挚,一副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 只不过与面上不同的是,此时心下,翻江倒海,他差不多从记事儿起就在莫伟天跟前嬉笑着长大,光着屁股就被莫伟天抱过,他不能说有多了解这个老人,可绝对能区分出,这个老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什么是玩笑,什么是警告。 这会儿,莫伟天在警告他,那个所谓更硬的靠山,是莫骄阳,老爷子这是打算在杜若的事情上,让他分清立场了。 本来是人家内部的家务事儿,轮不到他一个姓凌的插手,可是因为这件事儿一开始就有了他的影子,所以老爷子这句警告,无疑是把之前一直压在手里没摊出来的东西准备摊到桌面上来了。 莫伟天淡睨着凌晨,似乎没看出他心里的翻江倒海,只把手里的骨瓷茶杯递了过去,示意他再为自己斟上,看着棕黄色的液体在茶杯里轻漾,呵呵笑道:“好,莫爷爷就知道,这么多年,没白疼你。” 呃—— 凌晨笑容一滞,一丝冷气,由脚心蹿升,身体里的热量太过薄弱,在强大的冰寒之气面前,还没来得及阻挡,就溃不成军,周身的血管正在变冷、变僵、变硬,直抵心口的位置,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冰柱,即便一个轻浅的呼吸,都感觉到那里被寒气包裹,如果再反抗,寒气凝结,连呼吸都变成了奢望。 压抑,透不过呼吸的压抑…… 挣扎,无力却想翻天的挣扎…… 大脑被冰寒之气冻的直打哆嗦,可是有些记忆,那些幼时不在意的话,却像警钟一般重新敲响。 他听到大院里的一位老副官曾这样形容过莫伟天,慈眉善目,温亲敦雅,那只是他乐于展在人前的模样,可私下里,一个能让寂寂无名的莫家,在众多功勋中崛起,屹立不倒,又岂是温亲敦雅就能够做到的? 一朝大厦起,一时大厦落,于这个老人而言,也不过是翻手覆手间罢了。 “凌小子,我估算着,骄阳怕是也到了,你去电梯口去迎迎他吧,顺便叫点茶点进来,饭就不吃了,人到了岁数,胃口不好,早上吃了,中午就不想吃了,等到晚上一块吃,一天两餐,足够应付五脏庙喽。” 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似刚才的步步紧逼,只是凌晨臆想出来的虚幻。 只是凌晨心下清楚,还有后背那因为冷汗而层层倒竖的寒毛,都在提醒着他,这个老人,并不是放过他,而是先礼后兵。 如果他真再一意孤行,那么,想必,他不介意让凌家这幢大厦,也尝尝倾覆的滋味。 倾覆,这两个字刺的凌晨心脏一缩,他曾经为以的资本,此刻在莫伟天眼里,似乎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当他以为自己和莫家坚不可摧时,莫伟天重新给了他上一课,什么叫可弃。 呵呵—— 看来,他到底还是疏忽了,像莫伟天这样运筹帷幄的长者,又岂会只摆了他这么一步棋,想来,他是被放在明面上吸引别人注意的棋子,而真正的暗棋,才是莫家坚实的后盾吧? 凌晨没有再迟疑的呆在屋子里,他需要新鲜的空气,没有压抑,自由的呼吸,他怕自己再多呆一秒,就有可能因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被击垮。 此时的心境,是如此的复杂,却又如此的清醒,有深刻的领悟,也有浓浓的歉疚,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曾经的自负,是那样的可笑…… 摩根酒店,老爷子选在这儿并不奇怪,这里的茶包古香古色的风韵一直让老爷子赞赏有加。 莫骄阳在酒店门前停好车,坐在主驾上并不急于下来,而是散落着目光,看着酒店门前,占满了三、四排停车位的车辆,目光偶尔停留在某款别致些的车型上,慢慢的研磨。 或黑,或红,或白,或咖,各种颜色混杂其间,似乎,还是属凌晨那辆,黄色的马莎拉蒂更为显眼。 从仪表台上拿过一盒开封有半个月的烟,里面还剩下不到十颗,随意的抽出一根,顺便从烟盒里拿出那个还算喜欢的zippo镀铬火机,看着蓝色火苗像妖姬起舞般引燃丝丝白烟,用力的裹吸一口,再把烟圈缓缓吐出,待香烟燃至过半时,莫骄阳打开了车门,随手一弹,便隐没在方砖之中。 关门,下车,按中控,动作一气呵气。 莫骄阳两手抄在羊绒大衣的兜里,脚上精致的手工意大利高定皮鞋,被擦拭的光可鉴人,此刻,清晰的倒映着它的主人脸上坚硬刚硬的线条。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莫骄阳与凌晨眼光交汇间,也只点了个头,擦肩而过。 凌晨两手紧握成拳,咯吱咯吱的响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那样的清晰,那样的有力,却又是那样的虚无。 楼上楼上,觥筹交错,只有这一层,静谧的只余呼吸与那握拳的动作。 莫骄阳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的走着,与凌晨没有任何的交流,可也在凌晨那样的动作中,明了了什么。 四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茶香在包房里漫延,推门而入的时候,整间包房的空气,都变成了茶香织结的网,比鲛纱的还要顽固,有无孔不入之势,渗进皮肤,从里到外,束缚着你。 “来了,坐吧。” 莫伟天正在重新清洗茶具,就像对待新的客人,刚刚泡过的茶,怎么能请新的客人喝,太不懂礼貌了。 似乎,这个时候,他也忘了,他们是爷孙。 三个多月未见,未隔着电波说过一句话,此时此刻,那个声音入耳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厚,儒雅,只是他目光所看到的老人,怎么会苍老如此之多? 莫骄阳站立在门边,不知道是被老人的样子惊到了,还是因为心里的徘徊而踯躅了脚步? 莫伟天似乎感觉到了莫骄阳的打量,不在意的呵笑道:“是不是看爷爷老了,有些不敢相信了?” 那是一种看破生死,平淡度日的豁达心态,仿似别人的悲喜已经对他构不成影响一般。 “好了,坐下吧,咱们爷孙俩,有三个多月没好好说话了吧,爷爷知道你忙,专程飞一趟过来,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莫伟天洗茶杯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莫骄阳,瞧着他眉目间的沉凝时,又是呵呵一笑,招着手道:“过来吧,爷爷眼睛花了,离这么远,看不清你的样子了。” 心,一酸,那个满头雪头,体态瘦削的老人,招着手,叫他,爷爷眼睛花了,这一刻,莫骄阳觉得,有一种徒刑正在凌迟着他的心脏。 “爷爷……”声音出口,莫骄阳才发现,原来,酸的,何止是他的心。 306.第306章 你结扎的事,老爷子就没说什么? 莫伟天仿若没听出来莫骄阳声音里细微的变化,只自顾自的说道:“凌小子这儿到是偷藏了不少的好茶,刚刚那小子还在这儿,跟我说有口福了呢,我瞧着,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别人的孙子,不想着自己的孙子,是不是?” 莫伟天的声音,和风絮暖,如五月的阳光,不冷不热,带着微风丝丝缠绕心田般的随和之态,笑着从洗茶杯的碗里重新夹出一只杯子,添好了茶水,朝着莫骄阳亲手递了过去,“来,尝尝,爷爷好长时间没泡给你喝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你以前记忆里的味了。” “爷爷……”莫骄阳掩下眸中的复杂之色,快走两步,身子微弯,双手接过了老爷子五指托住的茶杯,后退半步,坐到了红木的双扶手沙发椅上,双目微凝的盯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莫伟天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还成,总算是没丢了老祖宗的手艺。” 声音一顿,刚才还笑容敦厚的老人,突然面露一丝怅然,声音也不那么浑厚有力,淡薄轻飘的像是风一吹就散了,“老祖宗啊,什么都讲究个传承,我瞧着现在电视里播的那些电视剧,古代延至近代,那些正统的大家族,都有传男不传女的说法,不过我到不那么迂腐,就像现在很多由古至今传承下来的手艺,不也都在逐渐改变,无论是男还是女,总要不绝根了,才好,我说的对吧,骄阳?” 莫骄阳没有应声,目光只落在茶水上,没有喝,只这般看着,就像是茶水表面上正漂浮着一幅图,江山如画的图。 空气静谧,茶香如利剑般,涌入鼻息,七窍皆通,这股利剑见缝插针,在每一个出口快见到光明的时候,又都迅速折返,重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直到每一层内里,每一根血管都被冲撞的破了洞,流了血,不是什么大的伤口,却能让鲜血湫湫不断的涌着。 或许是鲜血流的太多,以至于他有了晕眩的感觉,神思,像是回到了七、八岁间,奶奶还活着的时候,老爷子若是有空回家,就会冲了茶给奶奶喝,还会把他抱在膝间,像这样,递一杯在他手里,一边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一边问他学习成绩如何,那个时候,奶奶就会一直微笑着坐在旁边听着,不多话,却能感觉到温暖在空气中流动。 头顶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那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如强大的飓风来袭,如瀚海漩涡的中心,无论你以为自己有多强大,在这种不受控制的自然力面前,都会显得弱小。 可即便如蝼蚁,面对人类这样的庞然大物,不一样想在夹缝中求生存吗? 莫骄阳一瞬间肃沉了面色,眸心,墨色深凝,如浩瀚虚空,寒星无边。 莫伟天一句也没提到杜若,可每一句话,又都在影射杜若,莫骄阳知道,老爷子这是在逼着他去做。 小时候不了解老爷子,以为他只是一个温厚的长辈,可是在部队那么多年,老爷子手下带过那么多兵,提拔了那么多干部,也打压过很多人,虽然这是各自维护阵营的手段,可是他亲耳受教过,对于打压别人,老爷子没少用这种含沙射影的手段,不直接吩咐,也不直接表达,不给任何人拿捏把柄的机会,却又能准确的把该透露的信息传达出去,借别人的手,去做自己的事儿。 莫骄阳想,老爷子这样处事儿的方法,似乎也潜移默化的传给了莫首长和他,而且从生疏到运用自如,只需要一个契机就可以融汇贯通,而他和莫首长,都是懂得把握契机的人。 可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对待敌人的招数,会用到一个女人,一个爱的女人,一个被称之为家人的女人身上。 这个时候,他好像突然理解了那句话。 “爷爷,来之前,我在网上看到了一句话。” 莫骄阳的声音,淡泊清楚,仿似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儿,就像小时候性子没这么沉,没这么冷的时候,也会拿学校里的趣事儿来跟老爷子说。 “噢,说来听听。”莫伟天或许之前茶水喝多了,这会儿并不渴,这壶新茶,除了刚才抿了那一口,就没再动过,放下茶杯,左腿搭在右腿的膝盖上,整个人闲散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半歪着身子,以手支额,半眯着眼睛,仿似在放松中小憩。 莫骄阳目光定格在老爷子刚刚调整姿势时,空出的半个椅位,一个双扶手的大沙发,比一般的单人坐椅要阔一些,可对于以前的老爷子来说,也不会空阔成这个样,足可以再坐下一个身材标准的小伙子。 嘴角轻抿,眼里似有流光闪动,眉头浅蹙,眸光一冷,后知后觉的发现此刻的情绪很不对,谈判桌上最忌什么,情绪不受控制,也最忌疏忽大意,因为是亲人,所以他大意了,在不经意间,被老爷子牵着鼻子在走。 神思一凛,心底有乌云漫延,悄无声息的聚拢,当他发现的时候,乌云已经形成了大朵大朵足以避日的态势,而他,被乌云压住了头,遮住了太阳的光。 瞳仁,有愠恼凝结,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浓浓的感叹,“爷爷,由古至今,传承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莫伟天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因为那句,由古至今,传承…… 莫骄阳目光望着茶包里一室古香的装修,目光也变有幽静深远,“对于生活在现代的我,听到这样的话,只会嗤之以鼻,咱们家又不是没有女孩,依岚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心眼,可是自家养大的孩子,自家人知道,若真是哪天莫家有事儿,就是削尖了脑袋,拼个头破血流,也不会站在一边不管,我说的对吧,爷爷?” 仿若家常一般的随意问了一句,却并不需要谁来随附和,所以不等老爷子点头或是摇头,莫骄阳已然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也跟着急转直下,“可来的路上,我想到了杜若,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可从嫁给我以后,杜若几乎一年回娘家的次数不超过一根手指,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照顾我,跟我的家人身上了。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现代的女人,也挺可怜的。 因为嫁了一个男人,心里就要包容这一个男人身后所有的家人,还要为了他的家人而忽略自己的家人,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与自己的家人渐渐的疏远。 虽然那是亲爸,亲妈,可是谁家没个大事儿小情,像我妈这样,还会动不动给我打电话,问问过节去不去,平时有没有出差路过的时候,可是爷爷,杜若的爸妈,从来没问过,或许,他们也是以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慢慢的,就疏远了吧。” 微微一叹,莫骄阳让茶水沾湿了唇边,就像行走在沙漠中几天几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绿洲,所以只能控制着自己的欲望,不把水壶里仅存的这点能维持生命的水,全部喝光。 浅尝辄止。 薄唇因为水的滋润,又变成了绯色,这种望梅止渴的做法让嗓子似乎也得到了湿润,说出的话也不再显得干瘪,生硬,“爷爷,你说,这女人要是嫁了个不能疼他,护他,爱他的男人,再跟自己的爸妈,亲人都疏远了,是不是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可偏偏,她又不是从出生就踽踽独行的人? 我小时候,会问奶奶,爷爷为什么不在家,那会儿,奶奶总会神情温和又甜蜜的告诉我,爷爷在为这个家奋斗着,为了家里的人过的更好,奋斗着。 后来,我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在家,妈妈虽然总会在爸爸面前使些小性子,可眼里转着的光,却是和奶奶一样的甜蜜与满足,妈妈说,爸爸正在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爷爷,我从奶奶的眼里,看到了爱和自豪,我从妈妈的眼里,看到了爱和骄傲,那个时瞧,我不懂,可在我懂的时候,却知道将来这样的光,一定会出现在我爱的人的眼里。” “呵呵,出现了又如何,即便它的光芒再盛,也可能一辈子遇不到那个来提问的人。” 一针见血,犀利破冰,莫伟天依然含笑的声音,透着森森的阴寒之气,一直留了一条缝隙的眼帘也慢慢的打开,他身上沉凝着岁月磨砺出来的圆滑和虚伪,以前只用于外人身上,今天,却用到了自己孙子身上。 心计—— 莫伟天暗自在心里摇头,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为之。 他老了,即便不想承认,可是当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也要承认。 他原本信心满满的以为再谋化几年,也就几年,这一届的总统新上任,不过八年,八年沉淀之后,必然是莫家的一个新时代。 他是那样的踌躇满志,他是那样的激动开怀,他甚至想像着莫家在他百年之后,再经过几届沉浮,还会出现一个可堪大任的人。 如果是那样,即便他沉埋地下,也会含笑九泉的。 只是当那封快递被他拆开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打击,让他突然就像是在有生之年看到了大树将顷,看到了莫家的根基动摇,也许在几十年以后,就会被连根拔除一般。 没有根,没有根啊! 这样的哀叹,在午夜梦回时折磨了他多少个****夜夜啊! 看到了凌晨给他寄的结扎报告,他当时特意去网上查了关于这种手术对男人的伤害,还有解扎之后的成果,看着那不下百八十条的链接时,他心下一寒,他的孙子,为了个女人,跟他这个当爷爷的,玩起了心眼儿。 莫家人护短,护妻,他想,好吧,他再给她们点时间。 莫伟天一直压抑到了现在,没能听到任何他想听的消息,而且,他也不是没试过去期待,或许等待一段日子,会有好结果的,所以,他也拿着杜若之前的病例专门在b市找了妇科专家问过了,人家看到上面鲁大夫的手戳时,就笑着跟他说,如果是同名同姓同一个人的话,这个女患者,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了,曾经在b市出了名的妇科圣手,听说退休时原先的单位想返聘,人家却另谋高就去了。 为了那句同名同姓,他又暗地里让人去查了这个鲁大夫,年龄,工作经历几乎一目了然,的确就是那个b市的妇科圣手。 所以,诊断是没有悬念的。 或许,也不能说没有希望,可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孙子,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杜若冒着生命可能承受巨大的风险,为莫家孕育子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谁能愿意去承受一尸两命的痛,谁又愿意去承受孩子的出生与母亲的忌日发生在同一天。 太过残忍,别说承受,就连看,也不想看到。 不只莫骄阳如此。 他也如此。 莫伟天想,他是个自私的老人,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莫家的传承,他要逼着人家好好的小夫妻分道扬镖。 可是比起生命来,分道扬镖又是最好的选择。 莫伟天走的时候,只把手搭在了莫骄阳的肩膀上,说了一句,“两个月,爷爷再给你两个月,骄阳,别怪爷爷,爷爷老了。” 这个在岁月中叱咤风云,运筹帷幄的老人,此时此刻,神思落寞的搭着自己孙子的肩,用叹息和无力,在诉说着这具身子的老去,还有他隐晦的希望。 莫骄阳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后背僵硬的绷起,心中如滔天巨浪在涌动,连门板开了又合的声音,都被屏蔽在外。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交战,一个叫亲人,一个叫爱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爱人,与亲人,会以这样的面目,针锋相对。 也不对,怎么能说是针锋相对呢? 他太了解杜若了,了解她偶尔的小情调,了解她难得撒娇耍赖时的狡黠,了解她处处顾全,却唯独忘我的善良,如果被杜若知道…… 不能,绝对不能,他拿着结婚证找上杜若的时候,心中就认定了这个女孩,不修来生,虚无漂渺,只修今生,给她幸福,风雨艰辛中有他为她擎起一把伞,一面山,这是他对她的保证,哪怕他从没说出口,可是他一直在这样做。 莫骄阳忍不住去想,当初二叔离婚那会儿,他要是大力去阻止,不让这件事儿发生,是不是就可能在这个时候拿着莫家人不离婚的理由去跟老爷子对质,可是偏偏那个时候,他冷眼旁观,而如今,身陷两难。 莫伟天没让凌晨送他去机场,不过凌晨还是安排了人,开着自己的车送走了老爷子。 三十分钟后,司机打了电话,说老爷子已经到了机场,正在安检口。 凌晨目光一沉,没有走特殊通道,老爷子再次无声的告诉他们,这一趟过来,没有任何人知道。 轻嗯了一声,又交待那边的人,等到老爷子上了飞机之后,再回来。 重新进入这间茶包,空气中的茶香已然随着莫伟天的离开而淡去,连空气似乎都变的畅快。 凌晨目光快速的在包房里搜寻一圈,像是小偷进入了新的环境,正在了解从哪儿下手,只是看了一圈之后,眸中带了些微的惊讶与失望,不过片刻,又慢慢的抿起了嘴角,一丝不好的感觉,让他也学着莫骄阳的样子,绷紧了背脊,“老爷子没朝你发火?” 知道老爷子不会希望在莫骄阳来了之后,他还出现在这个楼层,偷听人家爷孙俩的谈话,他很识趣的去了一楼大堂,随便找了个不显眼的位子,为的就是老爷子万一不打招呼的下来,他好歹也得亲自护送老爷子到机场。 凌晨想着,老爷子这么任意,一会儿要真是在楼上摔碟子摔碗,砸玻璃砸窗动了肝火,万一路上出个意外,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太不像话了,所以他在楼下等着。 被拒绝的时候,他就想着,老爷子一定在楼上动了气,连带着看他更不顺眼了,谁让他跟莫骄阳穿过一条裤子呢。 可是这会儿楼上整整齐齐的,没有半丝被破坏的痕迹,连红木茶几上摆的茶碗、茶杯,都没少一只,没碎一块茬,这说明老爷子压根就没动过火? 刚刚在楼下的和气,是真的? 怎么可能? “骄阳,你怎么了,好歹说句话啊?” 凌晨没敢坐刚才老爷子坐位的位子,挑了莫骄阳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眼,便看到了他瞳仁里不加掩饰的纠结、痛楚,黑潭般的眼仁里,有黑色的风暴在奔涌。 心,咯噔一声,一层虚汗由脚底蹿升,刚刚还有些急于打探的声音突然沉寂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艰涩的问道:“没有余地吗?” 莫骄阳终于有了动作,可也只是摇了摇头。 凌晨还盼着有一丝希望,目光重新扫过茶几周围,真的没有半点发过飚的痕迹,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就老爷子那脾气,无论是杜若难育的事儿,还是莫骄阳结扎的事儿,都不可能隐忍不发啊? 电话打给他都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时候,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老爷子能平静? “你结扎的事儿,老爷子就没说什么?” 307.第307章 61年的红酒碰上小香葱蘸酱 “你结扎的事儿,老爷子就没说什么?” 莫骄阳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凌晨,再次摇了摇头。 越是平静,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凌晨再一次见识到了莫伟天的手段,以柔克刚,那些女人用来对付男人的手段,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莫伟天竟也能运用自如。 只看着莫骄阳瞳仁深处那份纠结,就能猜的出在没有任何发飚痕迹的包房内,莫伟天用了怎样的手段让他心潮起伏。 果然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凌晨心下忍不住一个冷颤,在莫伟天面前,岂止是他显得那样的薄弱,即便冷硬坚毅如莫骄阳,不一样被牵住了鼻子。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把那件事儿告诉莫伟天,是不是还有挽回的机会,至少,看在曾经杜若为莫家付出那么多的份上,让莫伟天再给他们点时间,其实也不过是两年,或是三年,鲁大夫说了,再调养两、三年,应该会有好转的。 即便他也知道医生嘴里的应该,不过就是含糊其辞,可至少那也是一线希望,不是吗? 只是这件事儿,一但被抛出,一直被瞒在鼓里的莫骄阳,他的骄傲,会不会让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曾经? 凌晨目光复杂的看着莫骄阳,心里的天秤,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偏颇了。 贾美云早上就得了老爷子的话,说是要去看个老战友,回来可能会晚一点。 只是这太阳都落了山了,老爷子怎么还没动静? 一个人在屋里转悠着,嘴上还不停的嘀咕,“这人好好的关什么机啊,难道是电话没电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昨天明明是她帮着把老爷子的电话拿去充电的,老爷子又不玩游戏,正常打电话,也不至于一天就打没电了啊?” 贾美云一边嘀咕着,一边透过客厅的窗户往外望去,警卫亭的位置,一辆进出的车辆都没有,就连门口都干净的没有一丝尘埃。 转过身心不在蔫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视,最近她喜欢上了一部电视剧,韩风的,里面的男生、女生都是美美的,即便是剧情老套,可瞧着俊男美女心里也舒服,只是这会儿听着里面的台词,越听越皱眉头。 电视里面正演一个得了糖尿病的老太太背着家人出去偷偷的找乱品店吃甜品,然后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又去泡了温泉,只是老太太本身就有三高,又吃了甜品,泡温泉虽然能让身体放松,可也极消耗体能,所以老太太刚从温泉池里出来的时候,就昏倒了。 贾美云看着镜头里乱糟糟的一群演员,一边打电话叫急救,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么大年纪,怎么还能一个人出来泡温泉,多危险啊…… 突然间,她脑子里就闪过老爷子一个人要是在外面突发心梗类,或是血管类的疾病,也像电视里的老太太这样突然昏过去了,要是身边碰到好心人能给送到医院还行,要是碰不到呢? 贾美云想着电视,报纸,还有网络里天天报的各地都有碰瓷的人,上了年纪的老人昏倒在路边,路过多少人都不敢去扶的现象,一下子觉得后背都开始冒凉风。 “不行,我得再打个电话试试。” 贾美云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着遥控器直接把电视关了,只觉得再看下去,她都快脑溢血了。 拿起坐机又重新给老爷子拨了过去,电话里还是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贾美云只觉得大脑里嗡嗡直响,就像电视里那么多面孔一下子都跑了出来,把她围在中间,指点谩骂着如何不会照顾老人,当人家儿媳妇的,怎么能看着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出门,不让人跟着呢? “爸,你快接电话啊?” 又打了两遍,贾美云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及至念叨了三四遍,连门锁被拧动都没注意,全副的精力,都放到了电话上。 “美云,你怎么了?” 莫首长下午刚做完个会议报告,散会的时候,没有去参加会餐,想着快过元旦了,怕到时候又有什么政要来访,他又没时间在家过节了,索性这两天趁着不忙,就早点回来。 只是开了门,还没来得及换鞋,他就看到了贾美云手拿电话一副焦躁的样子,完全没意识到屋里多出个人来。 好在这里是单位大院,各家又配了警卫员,门口也有警卫亭,不然,真要是闯进个坏人,就她这迷糊劲,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呢? “呀,你怎么回来了?” 贾美云一个激动,砰的一下就把手里的坐机甩了出去,长长的电话线摇曳着坐机脑袋直直的朝着地面砸过去。 在莫首长还没反应过来,贾美云这么激动的情绪是为哪般时,只觉得那个离自己还有二十几步的女人,如蝴蝶蹁跹一般的朝自己飞奔而来,那眼里漾着浓浓的委屈之色,难道是在怪自己最近回家的时候少了? 莫首长两只脚自顾的蹬掉了鞋子,连托鞋都没来入及穿,就迎了过去,一边接住飞奔而至的贾美云,一边轻责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还做这种小姑娘的事儿,也不怕闪了筋骨?” 虽然是微责,可是那扬起的嘴角,还有眸中的宠溺,无一不在表示他的口不对心。 只是—— 贾美元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是被吓的。 “建军啊,我把爸爸弄没了!” 呃—— 莫首长扬起的嘴角一僵,只觉得媳妇真是越长岁数,这脑袋迷糊的指数也跟着不断的攀升,无奈的揽着她的腰一边往沙发走,一边问道:“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贾美云看着莫首长一副浑不在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的样子,只觉得,那些谩骂的声音又都冲进了耳朵里,吵的她脑袋又开始叫唤了,这种事儿,人家一定不会苛责当儿子的不尽孝,谁让儿子在外面挣钱养家呢? 她一个大闲人,天天在家呆着,连公公都照顾不好,还把人给照顾丢了,要是真有个万一,好歹,那,那些唾沫腥子还不得把她淹死啊? 贾美云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的情绪又变的不好了,两只手紧攥着莫首长还没来得及脱下去的羊绒大衣,可怜兮兮的求救道:“怎么办啊,爸一大早出门,只说去了老战友那儿,也没跟我说是哪个老战友啊,这都过晚饭时候了,还没回来,冬天本来黑的就早,这会儿路灯都亮了,老爷子电话还打不通,一个劲的关机,可明明昨天晚上我给老爷子充电了啊,建军啊,你说,这天冷路滑,爸出门也没带个警卫,也没带个勤务兵啥的,连家里的车也没开,到底是去了哪儿啊?能不能出什么意外啊?现在骗子那么多,年轻人在街上碰到个摔倒的路人都不敢去扶,要是老爷子真滑倒了,这地面都是雪,要是真没人扶,那……那……” 莫首长看着贾美云越说越像是那么回事儿,自己把自己吓的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然后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搜寻一样,摇了摇头。 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羊绒大衣从贾美云的手里解救出来,这是他比较喜欢的一件,穿了有二十多年了,还是贾美云自己攒了钱买给他的,跟现在的料子比,算不得最好的,可是在二十多年前,能穿上这么一件衣服,也是能收获很多回头率的。 而且就算是在二十多年前,也是挺贵的东西。 他很珍惜,所以每年冬天都会拿出来穿几次,只是毕竟年头多了,洗的次数也多了,那会儿可不像现在,还能干洗,二十多年前,穿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扔雪地里滚一圈,不过得找下了几场雪没被清扫过的大空地,积压的厚厚一层,就算是人穿着衣服往上一躺,也不会被压出多大的痕迹。 莫首长怕这不堪负重的大衣被贾美云摧残的破了洞,到时候可就真穿不出去了。 解救了大衣,这回就轮到解救媳妇了,莫首长安抚的把贾美云圈在怀里,已经从她刚才有些情绪激动的话里理出了条框,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别自己吓自己,老爷子不是那种不稳重的人,再说,既是不让警卫跟着,必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关机,可能跟老爷子要见的人有关,放心吧,这会儿也才过晚饭时分,不过,各家酒楼却是生意正好的时候,没准,老爷子正跟哪个老战友在一块喝茶聊天呢,再等等,依着老爷子每天睡眠的时间,最迟不过晚上八点,一定回来的。” “真的?”贾美云整个人都没有了主意,这个时候,莫首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真的,我自己的爸,还不了解吗?” 莫首长又点了点头,然后推着贾美云起身,难得笑了一下,“趁着爸不在家,咱们俩也学学人家年轻人浪漫一次,酒柜那边有瓶61年的红酒,你不是惦记好久了吗,拿过来我开了,热好了菜,咱们俩喝一杯。” “啊?这个,不好吧?” 贾美云有些踯躅,虽然躁动的心被莫首长安抚了,可是老爷子不在家,他们干这事儿,不太好吧? 莫首长摆着手道:“有什么不好的,爸也不爱喝,难得今儿有这份空闲,不然,等我忙起来,让你自己喝,你舍得吗?” 贾美云诚实的摇了摇头,她不是贪酒的人,却也不是不会品酒的人,莫家的应酬层面在那摆着,她总要在各个方面提高自己的修养,品酒,也是社交圈子里必不可少的一项,只是这红酒开了封,若是保存不好,就会失去味道,而一瓶红酒让她自己消灭,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还真就像莫首长所说,要是他不在家,她也不会喝的。 一想到这儿,贾美云到也不再踯躅了,起身去拿了酒钻和红酒过来,把东西交给莫首长之后,便往厨房准备去把菜做了,都洗好,切好了,就差下锅了。 “我晚上原本就准备了两个小炒,爸最近味口不怎么好,早市上卖的香葱,瞧着嫩嫩的,我又买了点小黄瓜,给爸开胃,虽然这个季节吃着有点凉,不过到也算爽口。” 贾美云站在厨房门口,看了自己准备的那两道菜,似乎,跟莫首长嘴里的烛光晚餐,都不太搭调。 莫首长的注意力似乎更专注于起酒上,当然也是在这种时候给贾美云找点事儿做,免得她一个人坐在那儿胡思乱想的。 所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嗯,炒菜挺好,你炒的菜比我们食堂里的大厨做的好多了,香葱也不错,没有大葱辣,却还是葱的味道,配上点香辣酱,就更齐全了。” 在莫首长的提醒下,贾美云把香葱洗净,又洗了两根黄瓜切成了条摆在了盘子里,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香辣酱,倒了一小碟,摆到餐桌以后,转身又进厨房炒了两个菜,给各自的碗里添好了饭,才招呼着莫首长过来吃饭。 只是香气馥郁的红酒,配上小葱蘸酱,这真的好吗? 贾美云是最先绷不住乐出来的,瞧着桌子上不伦不类的搭配,这种中不中,西不西的吃法,直让她一口饭含在嘴里,上不上,下不下,整个人乐的东倒西歪的。 莫首长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那瓶61年的红酒,虽然难得,不过能搏媳妇一笑,不被焦躁的情绪所困扰,也算是物有所值吧。 晚上七点二十分,莫伟天准时到家,出租车只停在了大院外面,莫伟天是一路从门口走着进来的。 贾美云在听到门锁转动的时候,整个人都蹿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房门,彼时,莫伟天的钥匙还在插孔里转动着。 “爸,你回来了。” 那种大大舒了一口气的感觉,真是头重脚轻啊。 莫首长无语的望天,原来,不是这么热情的态度,不是只针对他啊! 莫伟天呵呵笑着听了莫首长简明扼要的阐述,笑道:“好了,这次算爸不对,今儿见了个重要的人,所以手机就给关了,后来离开的时候,也忘了开,以后不会了,就算是要关,也会提前告诉你一声。” 贾美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莫首长之前安慰贾美云的时候,就想着老爷子应该是去见了什么重要的人物,这会儿听老爷子自己提及,到想着问一问,寻了个借口的,把贾美云支起了,才小声问道:“爸,是不是上面又有什么新动作?” 新总统上马,自然要有点变革,冯家那边已经坐稳了金字塔下第二把交椅,现如今,这第三把交椅到成了香嬷嬷,就是新总统自己的人马里,也在为这个位置争的头破血流,你揭我的短,我揭你的疤,你方唱罢,我接着登场,真是让看戏的人瞧的好不热闹。 只是这样的热闹不好凑,莫家现在还处于隐于冯家的光环之下,能避之就避之的状态。 莫伟天自然不会跟莫首长说实话,只含糊的应了一声,“没什么大的变动,冯家坐的稳,于咱们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别的事儿,你只管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被别人抓着把柄就成了,先稳稳当当的走过四年,到了下一个四年,才是咱们莫家要动的时候。” 莫首长点了点头,他一向没有老爷子虑的深,想的远,所以,他也愿意让老爷子为他指路。 b市莫家没人知道莫伟天在这一天到过s市,见过莫骄阳。 s市除了莫骄阳和凌晨,也没人知道莫伟天在这一天到过s市,连登机记录上的名字,也不是莫伟天。 杜若还一如既往的早起上班,下午下班前会给莫骄阳打电话,问他会不会准时回家,或者是不是已经来接她了。 于她而言,日子在平淡中,温馨着。 吴涵最近被小姑子的亲事儿闹的头昏眼花,就不了解她婆婆是怎么想的,既想找个有钱的女婿,又想找个没成过亲,年龄不能超过二十八岁,还要家庭优渥,最好有海龟背景,当然,要是某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就更好了。 所以吴涵在连开错了两个诊断,被杜若不着痕迹的纠正过来以后,终是在下班之前,感激的邀请杜若,“晚上一块吃个饭吧。” “呵,你不是每天都要回家做饭的吗?” 杜若知道吴涵大概是因为白天工作的事儿,想感谢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并不放在心上,而且,莫骄阳没说今天晚上有应酬,她还是习惯了每天晚饭跟莫骄阳相对而坐。 “烦死了,今天不想回去了,我觉得我再在那间屋子里呆下去,一定会被压抑死的。” 吴涵现在是一提回家,头就两个大,看着杜若商量道:“你老公应该不会看的这么死吧?” 她其实就想找个人陪,嫁了人以后,跟同学的联系也少了,再加上有了家庭琐事儿,她觉得现在唯一能找个陪她喝酒,说话的人,就是杜若了。 而且她跟杜若唠叨过自己家的这些破事儿,杜若也算是知情人了,要是再换个人,也许她就说不出来了。 同事儿,或许不会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但同事儿,绝对会成为你生活吐槽的对象。 308.第308章 冒充杜若的小姑子 吐槽,最好的去处,自然是酒吧,好巧不巧,吴涵挑了美人依旧。 更巧的事,杜若竟然遇到了司千千,莫依岚的好朋友。 司千千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杜若,虽然是三人行,可是那个瞧着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男人,目光几乎都没从杜若身上移开,司千千觉得,作为莫依岚的闺蜜,她拿杜若也当亲嫂子的,帮嫂子防狼这种事儿,责无旁贷啊。 眼睛一转,司千千就迎了过去,扭腰摆胯,好不风骚,“嫂子,你怎么来了,是带朋友过来的吧,走,我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在这种地方见到司千千并不奇怪,杜若记得第一次跟司千千见面,也是在这儿,那会儿,莫依岚还是这儿的老板。 不过现在这儿已经换了主,虽然白廉很有可能成为莫家的女婿,只是,司千千现在俨然一副我是这儿老大的模样,让杜若有些看不懂了,“千千,你……” 司千千笑着跟杜若的朋友打了招呼,亲近的倚在了杜若的身边,两只手圈着她的胳膊,笑的一脸招蜂引蝶,一边引着杜若往中间新加的舞台附近卡坐走,一边解惑,“嫂子,依岚不是跟白少周游去了吗,这儿就一直让我帮忙看着,你看看,除了这里多了个舞台,别的位置,都没怎么变,连服务生都还是原来那些。” 司千千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四周的环境变化。 杜若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她对这里的印象不深,再加上灯光昏暗,也不过是瞧了个大概,只是心下的疑惑非但没因司千千的话解开,反而更深了,“依岚不是把这里卖了吗?” 司千千并不着急回答杜若的问题,先是安顿了她们坐下,隔着黑色闪金的大理石桌面,杜若单坐在一边,距离非常安全。 抬手招了服务生过来,食指轻快的在酒单上挑了一个中档红酒,又点了几种零食,吩咐服务生去准备之后,才扭过头来,看着吴涵和朱羽凡笑的一脸歉意,“我自作主张给你们叫了些这里比较卖坐的东西,一会儿要是有不喜欢的,再让服务生换,至于酒,我挑了瓶红酒,回头再让服务生送点冰块过来,一边看演出,一边喝红酒,我个人还是蛮喜欢的,你们,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这话,真没什么诚意,不过,吴涵现在更担心的是,这美女一挥手,她今天晚上还能不能走出这间酒吧了? 说实话,她真没带多少现金,银行卡里也不超过四位数字,打头的还是三以下的。 原本想着就拉着杜若一个人的,可下班的时候,嘴巴一欠,又跟朱羽凡提了一句,当然,一个办公室里坐着,人家又是她的顶头上司,白天工作开错诊断的事儿,想来也被看在眼里了,为了避免年终奖受影响,她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含糊过去的。 吴涵想着年终奖怎么说也得是五位数吧,心里咬了咬牙,舍了四位数,套个五位数,终究还是她占便宜的。 比起吴涵的勉强,朱羽凡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只在司千千说话的时候,客气的点了下头,然后就收回了目光,未曾多做停留,似乎这张风情万种的脸,于他,也不过是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 司千千妖媚的双眸一直徘徊在朱羽凡的脸上,看着他故做正经,撇过头去的样子,心里啐了一口道貌岸然,脑子里警报又升了一级,只觉得这是个难对付的货,心里忍不住盘算着,一会儿要不要给莫骄阳打个电话,只是她又忍不住纠结,这种背后打小报告,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更主要的是,她没有莫骄阳的电话啊! 心里纠结着,嘴上还不忘把杜若的疑问给解了,“嫂子,白少从依岚手里买了这里,我瞧着,这两人早晚得成一家人,所以知道他们要出门,这里没人管,就自告奋勇喽。” 杜若轻噢一声,悄悄的呼了口气,差一点,她就以为司千千是这里的老板娘了。 防火防盗防闺蜜,她一定是被荼毒了。 司千千帮着服务生把酒和零售摆好,等服务生把冰块拿来之后,又在服务生的耳边交待了一句,然后转过身亲自倒了三杯酒,很大方的拿起一杯,笑看着吴涵和朱羽凡说道:“吴大夫,朱大夫,我嫂子不擅饮酒,所以这杯酒,我代我嫂子饮了,一会儿我让人给我嫂子送热水过来,今天晚上的消费,算我的,回头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再让服务生送上来,你们该说话说话,只一样,我嫂子可一杯酒也喝不了,要是她老公知道她在我这儿喝了酒,回头把我皮扒了都有可能,你们就当可怜可怜我了。” 话说的可怜,可是动作却极豪爽,司千千仰头而尽,酒杯倒叩,尽了礼仪。 吴涵和朱羽凡自然不会不跟这杯酒,同样是利落潇洒的动作,尽展两人的酒品和礼仪。 吴涵放下酒杯,觉得司千千说话很风趣,反正她今天晚上就想找个人说话,就算不说自己的事儿,听听别人的事儿也好,再加上刚刚司千千也说了,今天晚上的单不用她来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也有力气八卦了,“真有这么夸张?” 虽然模特脸上的表情一向刻板,可是司千千自来就是表演的高手,想丰富的时候,绝对逼真,听了吴涵的话,表情非但没收敛,反而更加夸张,就像她从来不姓司,爬出娘胎的时候,就姓了莫,甚至对莫骄阳的履履恶行,都能如数家珍一般。 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这会儿说话都打着哆嗦,“吴大夫,那是你不知道,我嫂子第一次在这儿喝酒,就脸红了那么一点点,她老公就差点没把这房顶拆了,要不是那会儿依岚机灵,迅速的通风报信,指不定这美人依旧还在不在呢。” 司千千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指笔划着,那个一点点的距离,似乎也就拇指盖大小吧? 杜若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夸张的表演,记忆里当时她还真在。 “真的吗?你哥看着也没那么不讲道理啊?”吴涵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司千千,她是见过莫骄阳的,虽然没说过话,不过爱人之间的那种气息流动,还是能看出来的,不管那个男人长的有多冷傲,可是他看杜若的眼神,很柔和,透着宠溺。 司千千自始至终也没介绍自己是谁,再加上她叫杜若,一口一个嫂子,亲的不能再亲了,所以,吴涵就直接误会她是杜若的小姑子了,当然,也忽略到了她们嘴里那个依岚的名字。 司千千到不是有意引导,只不过是懒的解释,见吴涵顺着自己的话问了,口沫横飞的把从莫依岚嘴里得来的莫骄阳宠杜若的消息,一点点的往出倒。 其实她知道的不多,还都是两年多以前的事儿,要不是吴涵没听过,早就把她拆穿了。 只是司千千口才很好,又很会控制语速,一件小事儿,被她夸大其辞的表演之后,也演变成了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再加上她很诡,每说一句,都会用眼角的余光瞄一下朱羽凡,看着他状似不经意,却竖的比谁都直的耳朵,便更加把一些子虚乌有的情节往里加,直说的他脸越来越黑,才在心里得意的哼着,小样的,姐好久没跟人玩心里战了,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杀人于无形。 吴涵非但没注意到司千千的眼神变化,还兴致高昂的配合着,把一个啊字,从一声调发到四声调,似乎各种情绪都在这四种音调里表达出来了。 除了吴涵,朱羽凡也听的很认真,即便他分不出这话里的真假,即便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对他有隐隐的敌意,可是他还是很认真的听着,这是没有他参与之下,杜若的生活,不管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在这一刻,他都要感谢她。 即便是他的同学,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描述过这四年多的时间里,杜若是怎样的生活。 心口,有小虫噬咬。 那些被宠溺包围的幸福,让他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杜若嫁人以后的生活。 杜若的家庭条件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一直抱着期望的,哪怕她老公时不时的就来接她下班,两人表现的很亲密,很恩爱的样子,可是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因为那些豪门最擅于伪装这种表面的和谐。 尤其杜若的老公作为一市的市委书记,他展于外人面前的形象,自然要很正面,这种关系,他懂。 可是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未必就是关起门来,真实的内里。 他,其实一直在等待能够发掘这个内里的机会,他相信,蚁穴能溃千里之堤,只要被他挖掘到这种机会,他一定有胜算再次打动杜若的心。 毕竟,他们是彼此最初的恋人。 他们拥有了灵魂相契,却不需要肉体相合的一段爱恋,这种精神层次的爱恋,岂会是简单的****能够打败的。 此时此刻,朱羽凡忘了,当初是谁先放弃了这段灵魂相契的爱情,当他想要找回当初的时候,却忘了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或许,这就是选择性遗忘吧! 朱羽凡耳朵里一句句的灌进司千千开始还真,后来完全虚假的话语,他已经分不出来那里面的真假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机会还没等来,心,却被蚁穴反噬了。 目光隐讳的看着杜若,那是他一直不敢再表露在她面前的眷恋,好不容易回温的关系,他不敢再表现的过进一点,让杜若心里的防线再次筑起,重新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受不了被杜若再冷落。 杜若并没有感觉到来自对面复杂的光,因为这会儿,她正哭笑不得的看着口沫横飞的司千千,越说越不靠谱的夸大莫骄阳对她的好,心里忍不住想着,这姑娘以前在t台是不是也这么卖力为厂商做宣传啊? 突然,司千千的声音戛然而止。 或许是前边造成的躁音太大,以至于她这会儿目光一个变换,都能吸引着听的津津有味的吴涵跟随她的目光转换焦距。 门口,进来一行人。 昏暗的酒吧光线,从外面进来,需要适应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与之相反的,是里面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口的动静。 “嫂子,来个朋友,我过去招呼一下。” 司千千连自己最初的任务都忘了,目光黏着门口的方向,都没舍得转下头看一眼杜若,就迫不及待的往门口迎去。 “你小姑子的男朋友是不是在里面?”吴涵看着门口进来的几个青年才俊,为首的男人最为出挑,其余几个身边都有小姑娘跟着,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女朋友。 杜若本来没在意,司千千作为酒吧的负责人,去招呼相熟的客人,也很正常,只是吴涵这么一问,她也就顺便看了过去。 不会这么巧吧? 杜若真想翻开黄历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好久不见的人,都凑到一天了? 正从门口往里进的一行人,打头的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的骨架分明,身姿挺拔,简单的白色衬衫在领口处扎了紫色的领结,刻板的职装,与这样的环境,本就格格不入,却因为男人骨子里张扬而出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傲然之气,如入无人之境,任谁也不敢去置喙或是有些许微词。 一恍差不多两年没见了吧,这男人身上那股冷漠疏远到越来越重了。 刚刚在心里下了定论,却不曾想,那边男人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 因为灯光太弱,所以杜若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两手抄兜的男人,在看到她时,目光中有掩不住的惊讶与喜悦,连身上的冷漠之气都收敛了许多。 “杜若,你认识那男的?” 吴涵问完,才发现这个问题有点蠢,人家小姑子的男朋友,当嫂子的能不认识? 与此同时,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朋友也发现了他的目光,好奇的问道:“贾少,你认识那边的人?” 贾峰,因为白廉专门打电话让他照应一下美人依旧,所以在这次回国之后,他会偶尔过来照顾一下这里的生意。 只是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到杜若,还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意外之余,贾峰的眉头不禁蹙了一下,b市那边有消息传来,似乎在说,莫家老爷子最近频繁接触了几家在b市颇有名望的人家,有政客,有商人,亦有文人,以莫家现在的地位,接触这些人不足为奇,奇的是,这几家有个共同点,就是有女待嫁,而且名声都不错。 这种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本就极注意品行,在b市的上流社会,不说有口皆碑,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贾峰好奇的是,莫家没有单身的男性,如果莫伟天想牵线搭桥的话,b市里这么多名门,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外来的和沿占这个油水。 所以,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莫伟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别说是他,就是他爷爷,也没弄明白,莫伟天到底想干吗。 “君林,你带大伙先去找个位置坐,我去跟那边打声招呼。” 贾峰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的与谢君林交代着,然后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杜若那一桌走去。 “谢少,老地方一直给你们留着呢,我先去招呼贾少。” 司千千只给谢君林一个背影,就跟上了贾峰的步子,她最近正在疯狂的追求贾峰,他这圈的朋友都知道,所以也不必刻意装什么。 谢君林只是好奇能引起贾峰注意的是什么人,还能让他主动去打个招呼,所以顿在了原地,多看了一眼,舞台那边的灯光到底比这边的灯光要好一些,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可是他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有点像—— 谢君林把到嘴的话咽进了喉咙里,到现在,他也不明白,贾峰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摇了摇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招手,就带着身边的朋友和女伴去了惯常的位置,期间有人跟他打听,他也不过一笑置之。 这些人都是想求贾峰办事儿的,自然也不会有多不识抬举。 “杜若,你妹夫朝咱们走过来了。”吴涵一眼就瞧见了司千千陪着贾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自动代入情节,把两人配成了一对。 杜若其实并不觉得贾峰有过来跟她打招呼的必要,各自有朋友,各自玩就好。 不过他既然过来了,杜若也没表现的有多奇怪,只是又重新看了过去,在贾峰已经明确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杜若。” 明明是疏冷的男人,偏偏望着杜若的时候,柔和了眼角,连嘴角都微微弯起了弧度。 这么明显的变化,不只是吴涵,就连朱羽凡都发现了不对。 司千千并不知道杜若和贾峰之间的交集,两人认识并不奇怪,不过她追贾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面对她的来势汹汹,这男人也不过冷眼旁观,甚至连个笑都没露过,若不是现在看见了,她还以为这男人就不会用这么温和的态度说话呢?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故事。 309.第309章 到酒吧,喝水…… 杜若心思并没有司千千这么复杂,与贾峰相对而立,也不过是当作偶然遇到的认识人,客气的叫一声对方的名字,礼貌的打声招呼。 所以她也轻笑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见,贾少。” 贾峰似乎并没有打个招呼就离开的意思,而是目光玩味的梭寻在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除了三个红酒杯,杜若刚刚坐着的位置,摆放着一只白水杯,在那只杯子附近,还有一个黑色的电热水壶。 眸中隐隐现出笑意,一声轻呵,就那样溢出嘴角,“到酒吧,喝水……” 扑哧…… 吴涵真不是有心的,实在是没忍住啊。 这男人,长的赏心悦目的,只是这说话,是不是太直接了?而且,吴涵深刻的怀疑,这男人应该不是妹夫吧? 有这么没眼色的妹夫? 杜若到是没觉得尴尬,大方的点头,“嗯,我酒量不好。” 贾峰眼神微眯,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杜若的目光忽明忽暗,透着捉摸不定的味道,连刚刚的那一层暖,都蒙上了纱,说出来的话,仿若呢喃,却耐人寻味,“的确不好。” 舞台上的歌手正拿着连喊带跳的唱着,“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贾峰本就不算大的声音,仿佛连停留都不曾,便在呐喊的高音中消失了。 司千千一直站在他旁边,别人听到没听到她并不在意,只是那四个字却没半分遗漏的跳进了她的耳膜,几乎在那四个字破唇而出的时候,就僵住了脸上的笑,******,她怎么能就在这四个字里,听到了意犹未尽? 眼角的余光隐讳的在杜若和贾峰之间兜转,心里想着,她好像应该跟莫依岚商量商量,姐妹一场,不能你天天爱情滋润,吃蜜喝汤,养的油光水滑,留着姐儿一个在这儿死守干靠,等着水库干涸,皮肤长皱,再把到嘴的肉拱手她人吧? 杜若到是没注意司千千的神思变化,只看到了贾峰嘴唇翕动,却没听清他说什么,眉头蹙了下,疑惑道:“你说什么?” 贾峰摇了摇头,眼里的纱被隐去,静神凝气的看着杜若,“两年没见了,一起喝一杯,你喝水。” 像是怕杜若不同意似的,左手从兜里掏出来,抬着食指直接指向了大理石桌面上的水壶,嘴角,弯起一抹随意的笑。 “啊?改天吧。”杜若状似为难看了一眼吴涵的方向,当然,她其实是不想跟贾峰单独喝酒,不是因为怕莫骄阳知道误会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跟他一起喝酒。 贾峰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见杜若没同意,也没强求,点了点头,“那好,改天,我给你打电话。” 杜若一滞,脸上只余讪笑。 贾峰侧拧着身子指了一个角落,转身跟杜若说道:“那边还有朋友,先过去了,一会儿你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送你,顺便问你件事儿。” 呃—— 杜若刚想说不用,贾峰却已然转身走了,似乎,并不需要她同意与否,只是一种告之。 杜若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还真是少爷脾气呢。 不过心底却是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走不跟他打招呼。 “杜若,那人,不是你妹夫吧?”吴涵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被站在一旁的司千千听到,只是心里的八卦因子蹦跶的太厉害了,眼里的星星都泛起了桃花,就像男人见了美女会驻足,会挑逗,女人见了赏心悦目的美男,一样会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 刚才的气氛总觉得有些怪,吴涵觉得那男的对杜若的态度,比对她小姑子的态度还要熟稔,一时间忍不住大胆的猜测,这不会是杜若没结婚以前的桃花吧? 要真是,吴涵在心里啧啧的感慨着,她花样年华那会儿,怎么就没碰到这么牛掰的男人呢?要是碰到了,是不是也不用天天为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的不可开交了? 杜若摇了摇头,坐下的时候,看到司千千还站在刚才的位置,偏头用目光追着贾峰的背影,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笑道:“千千,你要是有客人招呼,就不用管我们这边了,我们再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啊?”司千千第一反应是应声就走,因为这两个多月,习惯了贾峰一来,她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当个小麻雀,不过转过头与杜若的目光相撞时,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不用。” 司千千在杜若一片调侃的目光中大方的坐了下来,脑子里有个主意瞬间形成,笑的一脸诡谲,挽着杜若的胳膊讨好着,“嫂子,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会送她。”一直没说话的朱羽凡,这个时候却意外的出了声,而且,脸色明显带着防备。 司千千一听,乐了,扬着眉梢,挑着眼角,一脸多管闲事儿的看着朱羽凡说道:“朱大夫应该还要送吴大夫吧,再折腾回我嫂子家,怕是要很晚了,我嫂子一向对工作很尽责的,所以晚上的睡眠一定要好,就不劳朱大夫了。” 杜若原本也没打算回去的时候坐朱羽凡的车,所以司千千这会儿胡诌的话,她也没拦,反倒顺着说道:“那好,一会儿麻烦千千了。” 朱羽凡一噎,不过心里想着让这个女人送,也总比刚刚那个男人送来的好。 朱羽凡此时已经忘记他见过贾峰了,在夜色,那次向阳被捅一刀的时候,只是从心底里排斥这个男人。 吴涵想八卦,只是看人家姑嫂亲近的样子,又怕自己再问下去,给人家再添嫌隙,只能揣着一肚子胡思乱想闭上了嘴巴。 差不多坐到八点半,吴涵就张罗着要走了,她不像杜若小两口自己住,她家里还有婆婆,小姑,喝了酒,要是回去太晚,少不得一顿啰嗦。 杜若正好也累了,拿着手袋也站了起来,让着吴涵和朱羽凡走在前面,自己挨着司千千往出走的时候,才小声道:“你忙不用送我的,一会儿我打个车就成了。” 司千千眨着眼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声说道:“没事儿,正好我有事儿要问嫂子呢。” 杜若不解的看着司千千,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她身上有什么好让她打听的。 说起来,她们的交集,除了莫依岚,好像也没别的了? 出了酒吧大门,杜若下意识的紧了紧大衣的领口,以防冷风钻进去,酒吧的温度太暖,后背都有点出汗了,这会儿一吹冷风,一股凉意从后背升起。 一件男士大衣,不期然的就罩在了她的肩上,那双手,没有停留半分,目光,亦是自然而坦荡的看着杜若,“走吧,我送你回去。” 司千千一口凉气灌进了胸腔,不合时宜的咳了起来,本来没当回事儿,可怎么干咳就停不下来呢? 杜若一时也顾不得身上多了件大衣,抬手搭着司千千的背帮她顺气,关心道:“怎么突然就咳了,是不是灌冷风了?” 司千千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感觉到眼角咳出来的泪都被风吹干了,才勉强的笑了一下,“嫂子,我有点不舒服,让贾少送你吧。” 再想知道什么,也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去挡了贾峰的路,明摆着人家是守株待兔,怕是今天晚上这一趟,是一定要送的。 不管怎么样,司千千还是相信贾峰的人品的,心里想着,或许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话吧。 所以识相的让出一条路,也算是为自己下次站在贾峰身边找个机会。 朱羽凡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杜若跟贾峰上了车,一块离开,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要不是这会儿吴涵还在车上,他一定会跟在那辆车后面。 杜若已经把那件大衣放到了贾峰的车后座上,没有坐在副驾驶,她选择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 贾峰似乎也不介意她坐在哪儿,只要坐在车里就好。 原本杜若以为贾峰是要对她说什么的,只是这一路,车子里除了偶尔交错而过的车辆带起的风声,静谧的连cd声和广播声都没有,在看到小区入口的门牌时,终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静,“我在这里下车吧。” “怎么,怕被莫骄阳看到,误会?” 贾峰的声音不咸不淡,甚至目光都没透过后视镜去看杜若,就径直开进了小区里面。 也不知道今天的保安太不尽责,还是贾峰的车牌有特殊的标识,反正平时小区要是有陌生的车辆进入都有登记的,今天到像是保安把这事儿给忘了。 贾峰的记忆很好,车子一路开到了杜若所在的单元楼下,一恍两年,那个时候,他开车路过外面那条马路,偶然瞧见杜若拿着东西站在对方,一副晕眩的样子,也是这种强硬的态度,开车送她回的家。 杜若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么,所以在贾峰说完之后,也没表示什么。 等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杜若的手,已经搭上了车门的把手,道了句谢,静等着贾峰打开中控锁。 嗒—— 中控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杜若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不曾有半分迟疑。 贾峰看着杜若绕过前车头,正往单元门走,随意的按下了车窗,在冷风中,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待烟圈从嘴里吐出时,才偏头看着杜若按门锁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说道:“酒吧那种地方,就算是喝水,也免不了沾上酒味,莫骄阳要是误会你,我可以帮你解释。” 杜若按门锁的动作一顿,眉梢抽动了两下,在门锁打开的时候,转过身看着贾峰轻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骄阳不会不信我。” 说完,又点了下头,杜若便拉开了门,进了楼道。 贾峰还像两年前一样,并没有急着走,而是任由手里的烟蒂在车窗外,被冷风吹出忽明忽暗的光,耳朵里依然钻进鞋跟踏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 单手落在方向盘上,目光忍不住向楼上望去,他调查过,十五楼,杜若和莫骄阳的家,那里,此刻,隔着客厅的落地玻璃窗,有一道晕黄的光线投射而出,仿佛,还有一道人影,环臂倚在窗边。 杜若拉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玄关那儿鞋尖朝里摆着一双男士皮鞋,莞尔一笑,步子轻快的迈了进去,关门脱鞋的时候,目光已经在屋里搜寻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还以为比我要晚呢?” 杜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莫骄阳,身上的羊绒衫还没换下,心里猜想着,应该也才回来不久吧? 果然,莫骄阳接过杜若的手袋,放到了屏风上,侧过身,一边帮她脱大衣,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开完会简单吃个饭,就回来了。” 杜若噢了一声,先去卧室里换睡衣,然后去卫生间里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一边俏皮的吐了下舌头,一边低声抱怨着,“我晚上没吃饱,好像冰箱里还有吃的吧。” 莫骄阳眉头一蹙,“去喝酒了?” 嘴上问着,却不耽误脚下的步子,人已经移到了厨房,直接打开冰箱翻找起来。 “家里没有米饭,还有点冻饺子,给你煮点吧。” 从冰箱下层拿出一袋未开封的冻饺子,行云流水的给锅里添了水,一边等着水开,一边把饺子袋打开,让饺子在空气中解冻。 杜若看着莫骄阳麻利的动作,两手插在睡衣两侧的兜里,倚着厨房门框,笑容甘甜,“吴涵挑的地方,是美人依旧,碰到了司千千,就是依岚那个好朋友,现在在那儿看店呢,给她们开了红酒,不过我喝的是热水,身上的酒气是酒吧里染上的,不过我嘴里没有酒气,你,要不要闻闻?” 状似挑逗的话,成功移转了莫骄阳一直盯在流理台上的视线。 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连眼里的光,都噙着揶揄,说出来的话,更是欲盖弥彰,“这么远?”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杜若没诚意,这么远,交警测酒驾也测不出来吧? 杜若被莫骄阳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退缩,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走到莫骄阳身边的时候,因为身高的差距,不得不让她把脚尖踮起来一些,然后下颌也跟着扬了起来,一双小脸,明媚恬静,呵气如兰的看着莫骄阳,“这回呢,还闻不出来?” 莫骄阳鼻息间很快被女人的气息蹿满,那种熟悉的气味,清爽甘甜的一如既往,明明心里早就知道她没喝酒,清润的脸蛋上除了娇笑,哪里有半点酒气,不过却贪恋她仿若小女孩一般,叽叽喳喳的把自己的行踪与他分享。 只是,莫骄阳似乎今天很有耐力,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他第一件应该做的事儿,是把杜若揽在怀里一顿狂吻,可是今天没有,至少此刻,没有。 目光微眯,意味深长的目光包裹在杜若的周身,单手轻挑着杜若的下巴,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引诱的问道:“他们……” 杜若目光微现疑惑,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刚刚是她嘴里说出的他们。 “就是朱副主任。” “他?”莫骄阳瞳仁里转着微光,凝着杜若的脸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怪味道:“不是说好了不跟他单独相处的吗?” 杜若嘴角一抽,饺子还没下锅,这男人怎么先喝起醋来了。 “水开了,先下饺子。” 刚想说话,就听到锅里传来噗哧噗哧的声音,杜若连忙去拿流理台上的饺子。 莫骄阳快了她一步,一只手把她拦在了自己身后,不赞同道:“毛毛躁躁的做什么,翻开的水,烫到你怎么办。” 杜若在莫骄阳的背后扯了个鬼脸,不满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少在那转移话题,那个人怎么跟你们去了?”莫骄阳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所以又绕了回来。 杜若帮不上忙,已经转身去冰箱里拿酱油和醋了,关上冰箱的时候,才道:“吴涵多嘴问了一句,人家说去,吴涵没好意思拒绝,我也不好意思说有事儿。”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儿,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帮你解决不好意思。” 呃—— 杜若看着莫骄阳的背影,只觉得在别人眼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在他身上,一下子就变的简单了,是就是,非就非,直接而不需要转寰。 果然是霸道的男人呢! 杜若把酱油和醋都放到了餐桌上,转身又回到厨房,从橱柜里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顺便拿一个盘子,放到了莫骄阳的手边,“你也陪我吃一点吧。” 莫骄阳拿着笊篱翻滚着饺子,不让饺子皮粘锅底,一边摇头,“不用了,我不饿,一会儿我把家里的垃圾拿下去,免的明天早上走又忘了。” “这么晚,算了吧,一会儿我把它们收拾放到门口,明天就不会忘了。” 杜若不在意的应道,转身把手里的碗筷送到了餐桌上。 十五分钟,饺子煮好,关了火,莫骄阳控好了水,盛到了盘子里,给杜若送出去的时候,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谁送你回来的?” 杜若刚夹了一只饺子放在唇下吹着,没有任何防范意识的答着,“贾峰。” 310.第310章 骂莫骄阳投敌卖国 “怎么没请他上来坐坐?”莫骄阳转身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像是当丈夫的,在细心的教导着妻子如何接待客人,游走人际关系一般。 杜若本就是下意识的说话,因为没对莫骄阳撒过谎,所以说的时候才没过脑子,只是说完了,她也没觉得需要心虚,她以为贾峰有什么事儿跟她说,毕竟在酒吧的时候,贾峰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可是这一路他什么都没说,两人除了在同一个车厢里呼吸了同样的空气以外,连同一排坐都没坐,所以她不觉得自己要心虚啊! 只是,莫骄阳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膈应呢? 莫骄阳不喜欢贾峰,杜若再清楚不过了,走到大街上,碰个对面,能扯个嘴角,都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的,怎么可能会邀请人家来家里坐? 杜若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像是不对。 “饿了还不趁热吃?” 莫骄阳在杜若愣神的功夫,已经从厨房提拉着垃圾袋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盘子里还没动过的饺子,拧了眉头。 “噢。” 杜若不高不低的应了一声,像是没看到莫骄阳手里的垃圾袋似的,埋头吃起了饺子。 心里忍不住想着,男人心,海底针。 “你拿钥匙干什么?” 耳边传来钥匙的哗啦声,杜若抬起头来,才看到玄关那儿,莫骄阳已经换好了鞋,一手拿着垃圾袋,一手拿着钥匙,那意思,到像是要下楼。 “把垃圾送楼下去,你吃过了放那儿就行,一会儿我上来收,你先去洗个热水澡。” 莫骄阳拉开了门把儿手,回头看了一眼杜若,转身就出去了。 “怎么感觉不对呢?”杜若咬着筷子看着门口的方向,虽然偶尔男人使点小性子,女人也挺有成就感的,可是之前还没察觉,这会儿细想过来,莫骄阳的情绪,好像有点焦躁,而且要是她没闻错的话,莫骄阳身上有烟味?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没注意,这会儿想起来,的确是烟味,无论是在门口,他从自己手里接过手袋的时候,还是在厨房煮饺子,她走近的时候,他身上的确有很重的烟味。 记忆里,莫骄阳身上一向都是清清爽爽的,就算是偶有烟草的味道,也极淡,可能是应酬的时候,应付一根、半根的,在这点上,杜若还是清楚莫骄阳的,所以,突然间在他身上闻到那么重的烟草味,让杜若禁不住去猜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恼事儿? 一时间想的入迷,连桌上的饺子都忘了吃。 莫骄阳并没有套大衣,上身穿着羊绒衫,下身套了条家居裤,脚上穿着皮鞋也没系带,就这么散漫着走了出来。 每个单元对面花坛边都摆放着一个大号的垃圾桶,方便住户扔垃圾,小区保洁每天会来清理两次,确保里面的垃圾不会超高。 莫骄阳只提了厨房的垃圾袋,并没有隔了多远就甩过去,而是走到了近前,一抬手,准确的放到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引得右手上的钥匙串哗啦哗啦响,才转过身。 刚刚他在楼上看到的那辆车,这会儿还停在这儿,车尾灯刚刚还是关的,不过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全都开了,到像是故意为他照路一般。 心下不屑的嗤了一声,鼠目之光,还敢与路灯争晖? 莫骄阳一副不甚在意的越过了车尾,径直朝着单元门走去。 “莫书记,好大的架子啊。” 贾峰一脸的阴晴不定,目光莫测的看着莫骄阳从单元楼里出来,下面穿着家居裤,手里提着垃圾,一副好男人的样子,心下冷嗤,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 “贾少?”莫骄阳步子微顿,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了过去,目光里是掩不住的意外。 车窗一直没有摇上,车子里灌进了不少的寒气,贾峰偏偏还把胳膊架在了敞开的车窗沿上,目光径直看着反光镜,里面映着已经伫足下来,转过身子的男人,一脸的虚伪作态,真当他没看到,之前十五楼的窗户,明明有人影闪过,这会儿跟他玩意外了,呸,谁他妈跟你意外。 贾峰一想到这几年被老爷子撵到国外的始作俑者,只觉得心口一股愠恼之气,直冲脑门,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染了狂狷之气,“莫书记到是好手段,时隔二年多,我才知道,让我爷爷把我送到国外做生意的主意,竟然是你出的。” 莫骄阳似乎没听出来贾峰语气里的连讥带讽,坦然自若的重新绕过了车尾,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拉开了车门,随意的坐了进去,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更透着寡淡,“杜若说是贾少送她回来的,看来,这几年在国外,贾少的绅士风度到是炉火纯青了。” 贾峰嗤了一声,心里骂了莫骄阳一句道貌岸然,又恭维了自己一句,爷从小就他妈知道什么叫绅士,还需要跟那些红毛绿眼的家伙学,也就你个兵痞子,才不懂什么是绅士。 “抽烟吗?国外货,听说莫书记官运亨通,没准什么时候能跑到国外去参政议政去呢。” 这是变着法的骂莫骄阳投敌卖国啊! 莫骄阳却并不动怒,难道的一副好脾气,目光只随意的在那烟盒上掠了一下,声音却突然噙了笑,只是那笑,怎么听,都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呵,看来,贾老爷子这回能放心了。” 呃—— 明显的话里有话啊? 贾峰就知道,莫骄阳这人,绝不是松懈了外表就能松懈内心的,平时寡言少语的时候,还让人忌惮三分呢,这会儿竟然隐带笑意,岂不是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越是难测的对手,越要沉的住气,贾峰收起了之前的愠恼,微眯着眸,浑身透着警惕的气息,连说话的态度,也比之前收敛了一些,“莫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骄阳是个很尽职的的领导,即便现在是下班时间,可是一市的市委书记,就等同于父母官啊。 当爸妈的,看到自己的孩子一脸迷糊不知的样子,怎么着也不能做壁上观不是。 所以,莫骄阳很厚道,抬手指了指贾峰手里的烟盒,那上面的图案是一根弯曲的香烟,以前在部队里执行任务之前,看到过对不同国家习俗的一些介绍,当然,也有一些旁类杂识的也一同被吸收。 比如烟盒的图案。 有些国家为了控制烟民摄入的香烟量,除了在烟盒上打警示语以外,还会做一些让人恶心的图案印在上面,效果就是因为太过恶心,以至于你拿起烟的时候,就不想抽。 贾峰手上这盒烟是巴西的朋友知道他要回国,知道他爷爷喜欢雪茄,特意从巴西给他弄了一些纯正的货邮了过来,里面就夹了几条这样的烟。 他也是随意的扔到车里一条,刚刚在楼下坐着的时候,就拆了一盒,吸了几根。 这会儿,不过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顺手就把烟盒拿起来了。 巴西烟盒上的图案,是一根燃了过半的烟,烟灰并没有脱落,而是呈弯曲状,在当地,取意为吸烟导致阳痿,警示男人少吸烟,保持身体健康。 不过,现在,这盒烟,自然被莫骄阳当成了打击贾峰的工具,因为里面只余半盒,而且,车上还有拆封的痕迹,即便外面的烟头被风吹走了,可是种种痕迹都在表明,那里面消失的烟,的确是被贾峰抽进了肚子里。 所以,莫骄阳话里的隐意就是,你都阳萎了,你爷爷自然就不担心你在国内了。 嗯,要说不担心也不对,贾峰还没结婚呢,更别提孩子的事儿了,接下来,贾老爷子该担心的,就不是贾峰捻花惹草,而是该担心他那玩意还能不能立起来了。 贾峰不笨,只是见到莫骄阳有些太激进了,毕竟自己等同于离乡背井,还不是自愿的,像他这种心高气傲的人,被自己的爷爷逼,那是没办法的事儿,可是被人算计,那绝对是不能忍受的。 只是这会儿静下心来一想,便明白了这一句话里隐藏着很多层意思,以至于在想明白之后,目光再琐住莫骄阳的时候,已现皲裂之势。 莫骄阳膈应了贾峰,自己心里舒服多了,连之前自己被膈应到的那股子气也消了,整个人都愉悦了,说出的话,更是透着温和,“贾少,回去开车慢点,这么晚了,贾爷爷也该惦记了,还是直接回家吧,到家来个电话。” 莫骄阳即便是在贾美云面前,也很少用这种柔和的态度,这会儿奉献给贾峰,真是心情大好的表现了。 当然,莫骄阳也更懂得怎么能把人膈应的更难受,谁让他自不量力的来膈应他呢,索性,大家就坐这儿比比道行吧。 贾峰被噎到了,看着莫骄阳的眼神如洪水猛兽,心里忍不住腹诽着,他怎么就没拿个手机,把这段录下来,回头让杜若也看看,莫骄阳是如何的阴阳两面,哼,瞧他这一副虚情假意的嘴脸,都让人恶心。 嘴角微勾,噙着一抹讽刺的笑,语带挑衅,“莫书记果然是从善如流的高手,连这么恶心人的虚情假意的都用的如鱼得水,可见,这两年,没少用这样的手段,收买人心吧?” 一粒石子投向湖面,还未沾到水,就被莫骄阳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收买谈不上,老百姓最知道谁为他们好,口头上的好,永远没有拿到手的实惠来的实在,在这点上,贾老爷子也帮了不少的忙,如今贾少回来了,元旦过后,五号会有来年第一次政府计划报告会,到时候还请贾少到场一观,作为s市的青年才俊,又有海外经营的经验,我还是很期待在新的一年里,贾少的精彩发言,能对下一年s市的发展,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呢。” 贾峰越来越看不明白莫骄阳了,印象里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就算是政府工作报告,这男人也未必会抑扬顿挫的说的这么生动,感人。 当然,他还不至于脑残到听不出这男人话里面,明褒暗贬算计他的心思。 算计,他并不怕,大家都长了脑袋,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政商之间,就算是当商人的吃点亏,可是有贾家的关系在那托着,朱家的人在s市当市长,总没他的亏吃。 他只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莫骄阳,二年多没见,这个男人身上曾经锐利、肆无忌惮的一面,似乎正在被另一种假象遮掩,不动声色的淡漠疏离,或许,这就是别人口中的,站在权利漩涡中的人,所谓的不变应万变? 突然间,贾峰有些恶趣味的想着,他要是把这张脸上假装出来的淡漠疏离给要破了,然后看到他暴躁的样子?会如何? 眸心一转,语带玩味,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有件事儿,我很好奇。” 莫骄阳淡淡的摇了下头,脸上的表情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连语气里都透着猜中的意思,“贾少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没必要在楼下吹这么久的冷风,虽然现在不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到底你爷爷还是看重你这个孙子的,要是知道你有个三长两短,老人家心里怕也是难过的,到时候,我也跟着过意不去不是。” 一席话,被莫骄阳说的大义凛然,差一点就要为自己竖块牌子上面标上圣母了。 脑子一转,圣母是女的,再说,竖牌子这事儿也不吉利,莫骄阳觉得他就当大公无私,劝迷途少年了。 贾峰再次被莫骄阳膈应到了,膈应的他都要把今天晚上吃进去的饭快吐出来了,在美人依旧看到杜若,就没喝酒,也亏得是没喝酒,要是再加点酒,这会儿肚子里真是能翻腾了。 只是他既然翻腾了,自然也不能看着莫骄阳气定神闲。 阴晴不定的扫过一脸淡然的莫骄阳,左手用力的在方向盘上握了一下,任由青筋涌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那股子郁气压住,然后也用最平和的语调,装作不在意的调侃道:“听说,莫老爷子最近频繁跟b市的名门多有接触,这些人家,好巧不巧的,还都有待嫁的女儿,难道是,老爷子在那边太闲了,想充当红娘了?” 以贾峰和莫骄阳的关系,真是不足以拿这种事儿出来当玩笑开,只是贾峰还真就说了,一边说话,还一边仔细的看着莫骄阳的表情变化,哪怕车内的光线不是很好,可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只要莫骄阳有一丝气息的变化,他都能捕捉到。 只是,期望与结果,好像有很大的差异。 莫骄阳有些无奈的耸了下眉,一副老人家爱折腾的语气,“老爷子是个热心的人。” 若是莫骄阳用一大篇话来跟贾峰解释,贾峰一准得以为这里面应该跟他想的一样,绝对不是简单的关系,至于莫伟天这么做的意喻为何,估计他也能看出一些来。 只是莫骄阳一下子又恢复到了惜字如金的时候,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还是这样散漫纵容的口气,分明就是知道,却不愿意去干涉,任由老爷子瞎折腾的劲吗? 贾峰的目光多少有些怀疑,可是莫骄阳那副坦荡的样子,又让他一下子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其实,他有个直觉,莫伟天这事儿,很有可能跟莫骄阳有关? 所以他见到杜若的时候,有一个想法蹿了出来,可是在车上,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想用这样的事儿脏了她的耳朵,便把这话又咽了回去。 而且他也琢磨过,b市那边有养小的风,其实,也不只b市,就是s市,有钱有势的人家,外头明里,暗里,养一两个小的,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只是这小,很少会有名门千金。 名门千金,也不是你想养小,就能养的了的,就算女的干,人家家里还不干呢,好歹这是与名声相关的,要是哪个名门真出了个给人当小的千金,以后真就不用在上层社会混了,唾沫腥子就能淹死你。 就算是男人,要是真喜欢哪个名门千金,顶多也就是跟现任离了,到时候,再花点心思娶进来就是了,反正这些男人对付女人,总不乏有新鲜的手段。 贾峰虽然觉得莫骄阳这句话没让他满意,可也知道再说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就赶莫骄阳下车,自己开着车走了。 车子一路驶出鼎盛豪园之后,贾峰的目光才掠过后坐,之前杜若坐过的地方,心下不禁轻叹,连他自己都琢磨不明白,这么紧张是为什么? 杜若洗好了澡,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莫骄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竟然不是新闻台?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一边擦着头,一边凑到了莫骄阳身边,没有感觉到寒气,而且,他上身的衣服也换了,是平时在家穿的家居服。 莫骄阳侧过头看着杜若像小狗一样的偏盘着腿,一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仰脸看着他,等着他说话的样子,起身就去了浴室。 杜若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莫骄阳的背影,因为了解,而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动作。 果然,等到莫骄阳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台电吹风。 311.第311章 莫骄阳的反击 杜若团着膝坐在沙发上,头微微的向后仰着,让短发向后垂顺,更方便莫骄阳给她吹干。 耳朵里是电吹风嗡嗡的声音,眼前是男人倾身的动作,目之所及,正好看到他微抿的双唇,还有下颌上冒起的青色胡茬。 莫骄阳的胡子算不得重,稀稀落落的散落在下颌,脖颈,顺着胡子的沿线一路看下去,男人的喉节上下耸动着,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杜若乖顺的半眯着眼睛靠着沙发,仰头的姿势让她看电视很不方便,可是这会儿电吹风的躁音太大,连电视的声音都听不清,即便是开口说话,也不可能听清,索性就闭着嘴巴,用眼角的余光睃向电视。 刚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不是新闻台,到没注意播的是什么片子,这会儿才发现是电影频道,播的还是前段日子上映的新片。 因为很少去电影院,也没时间去网上搜这些新片看,所以,大半的印象,都是来源于同事的议论,或是网上,报纸上的评论。 商业电影总脱不了********的痕迹,杜若不知道之前电影里的情节是什么,只是这会儿,屏幕上正上演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激情相拥的吻戏,当然,酒店套房的背景很可能让这场吻戏发展成为床戏。 电吹风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杜若浑然未觉,只注意着电视里的镜头正如预期一样发展着,一场大尺度的床戏,因为男人和女人情动的喘息、呓语显得更加生动,还有镜头里女演员和男演员赤膊上阵的场面,汗湿的后背,翻滚的身体一度会让人对这个镜头浮想联翩。 杜若想着,国内的电影,什么时候在尺度上这么开放了,这样的尺度,不都是欧美的专例吗? “看的这么入迷,是不是也想了,嗯?”莫骄阳已经坐到了杜若的身边,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在她的睡衣的领口打转,下颌似有若无的蹭着她的面颊,电吹风早就扔到了沙发的角落,此时,呼出的热气喷在杜若的耳垂,眼里的光线,盯着那半侧面颊,正一点点晕染开粉红的色泽。 在他觉得头发吹的七、八成干的时候,就发现了杜若的目光有异,眼角的余光不禁瞟了一眼电视,到是出乎他意料了,当时打开电视的时候,只不过顺手按了个台,却没想到,有这样的福利。 莫骄阳的眸光一深,缠绕在杜若颈间的手指灵活的解开她睡衣上的扣子,一粒一粒,在对襟的睡衣敞开时,里面盈润白皙的肌肤霎时映入眼帘。 洗过澡,杜若不习惯穿内衣,所以,睡衣打开,里面的风光一览无余。 一只手揪紧了莫骄阳腰间的家居服,另一只手,有些无力的垂在莫骄阳的腿上,杜若的头被莫骄阳用鼻尖嗅着脖颈肌肤的动作,逼的偏向了一边,耳边除了男人的呼吸,还有电视里男人和女人越发清晰的喘息声。 杜若的气息,情不自禁间,变的零乱了。两只手,也情不自禁的攀上了莫骄阳的脖颈。 此时此刻,连电视里的背景音乐,都变的暧昧不清。 无声的邀约,换来莫骄阳心领神会的得寸进尺,绯薄的唇咬上了杜若的耳垂,呼出的热气,连带着他沙哑慵懒的声音一道钻进了杜若的耳心,欲望之中,隐隐露着戏谑之意,“若若,想让我怎么做,嗯?” 低低的问询,竟是在模仿着电影里的台词,难得他没叫错主角的名字,杜若沉醉的神智,有一瞬间的哭笑不得。 也不过就是一瞬间,因为男人的大手,正熟稔的在她身体上游走,处处点火,潜藏在身体里的颤栗正在被他引燃。 杜若承认,她的身体,总是无法抗拒莫骄阳技巧的引诱,他总是熟稔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点,只要他愿意,便可以用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挑起她潜藏的热情。 就像现在,男人绯薄的唇带着灼热的气息,时浅时深的吻着她的唇瓣,不急于进入攻势,而是似有若无的撩拨着她的神经。 就像电影里的男女,比起后戏,似乎更在前戏上下足了功夫。 男人,极尽能事的去挑逗着女人的****。 杜若被推压在沙发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计较身上的衣服何时归于了地板,目光被莫骄阳逼的偏头压向了电视里的方向,里面正在上演纠缠的画面,男人的声音,总是带着低低的魅惑,意有所指的问她,“喜欢那样,嗯?” 挑高的尾音,像缠了丝的线,一圈圈的绕着她的神经,捆绑着她不得不去看向电视里的镜头,在她还没有给出答案的时候,莫骄阳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上次在电影院,只听到了声音,这次既有声音,又有图像,若若,做起来,会不会更舒服?” 低低的嗓音,沙哑中氤氲着****,伴随着他若有似无的亲吻,一下一下撩拨着杜若的神经。 尤其提到那次在电影院,杜若一想到那个昏暗的角落,那场压抑的欢爱,那种紧张、压抑、刺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的情绪,就像一个火种,在这种时候,越烧越旺。 莫骄阳似乎并不介意杜若不用语言回答他,他可以凭借身体去感应她的变化。 手指,感觉到女人****里正有蜜源渗出,莫骄阳低低的笑了,沙哑的声音不遗余力的揶揄着杜若,“想的这么厉害,是不是刚刚洗澡的时候,就等着我呢。” 杜若还不至于神思恍惚,突然之间想到自己之前问他什么时候上来的,这会儿,男人的话,就像是自己之前问那句话的意思,是在责怪他为什么上来了不进去一块洗? 腾,刚刚还粉红的面颊,一下子涨成了紫色。 “我才没有。” 妩媚的声音,在此刻显得那样的无力。 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体里被撩拨起来的热情,压根无法让她的声音变的理直气壮。 果然,莫骄阳就像逮到了她的把柄一般,低沉的笑声再度漫延,“有没有,我会不知道,帮我把衣服脱了,就给你,隔着这布料,怎么给你?” 杜若咬唇,看着这个品性变的越来越恶劣的男人,明明她都感觉到了他的小弟弟已经蓄势待发了,偏偏他还装的一副无所谓,我不着急,哪怕不做,我也不要紧的样子,这会儿更是给彼此散开了一些空间。 莫骄阳单手拄在了沙发的里侧,上半身撑起的弧度刚好让杜若轻松的把他的衣服褪去,只是这个动作维持了五秒,还没等到小女人的主动行动,眉头浅蹙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疑惑的挑逗,“你那儿,什么时候不进去也能舒服了?” “……” 没有等到杜若的答案,只看着她眉眼间的一抹懊恼,想了想,莫骄阳又把目光盯向了电视,这会儿,男主和女主的那场欢爱已经结束,男主正拿着香烟靠在床头吸着,而女主正祼着肩趴在男主的前胸,一副回味的样子。 收回目光,莫骄阳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重新压下自己的身子,唇瓣再度附上杜若唇瓣的时候,低低的呓语着,“傻丫头,那女的就算没让那男的进去,等散了戏,出去也得找个男人解决。” “你怎么知道?”杜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眸子睁圆了去看莫骄阳,目光里隐隐带着质疑的意思。 莫骄阳看着杜若瞠大双眸的样子,只浅浅的勾起了嘴角,重新覆上去的身子,一边用手继续点燃她身上的热情,一边沉哑了声音咬着她的耳朵低语道:“要不要试试?” 杜若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有实力,不要去挑战,没有本事儿,不要去质疑。 那句要不要试试,最后的结果,就是男人把她全身上下吃了个干,却在最后一步,不去抹净,以至于,最后,是她承受不住心里被翻搅起来的欲念,主动把男人扒了个干净,然后求着男人把她抹净。 筋疲力尽的时候,杜若告诉自己,以后绝不再看电影了,就算是看,也再不和莫骄阳一块看电影了。 代价太大了。 杜若迷迷糊糊的在莫骄阳的怀里睡去,却不知道,莫骄阳之前被****浸染的眸子,此刻,却一片清明之色,没有半分的情迷。 深邃的目光里,转动着杜若看不懂也读不出来的情绪,即便是这会儿她是清醒的,面对这样的莫骄阳,也只能猜到他的心情不好。 冬日的太阳,总是比夏日多了一丝柔和,照在身上、脸上,暖融融的。 吃过了午饭,杜若想着莫骄阳早上出门的时候说要出差,晚上尽可能赶回来,这会儿,也不知道吃没吃饭。 “杜大夫,打电话啊?” 吴涵瞧着杜若拿着手机犹豫不定的样子,不禁笑道:“不会是问你老公吃没吃饭吧?” 杜若被吴涵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她有多粘人似的。 吴涵其实还是挺羡慕杜若的,自己二十几岁嫁人的时候,好像对老公也没细心到这种程度吧? “没事儿,杜大夫,你别不好意思,两口子的事儿,就两口子自己知道,怎么舒服怎么来,没人笑话,你在办公室吧,我也出去给我们家那位打个电话。” 吴涵多少也看出杜若的不自在,想来是面子矮,不好意思,索性,她就给杜若挪地儿了,反正也不麻烦。 杜若等着吴涵出去,才给莫骄阳打了过去,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彼端,声音有点乱,听着好像是机场,有广播的声音,只是没听清是什么站。 “你坐飞机去的?” 莫骄阳加快了往出走的步子,刚刚下的飞机,上飞机前已经联系过了,所以这会儿外面应该会有车来接。 “嗯,刚下飞机,你吃午饭了?” “我吃过了,你呢,你们不会下飞机直接工作吧?”杜若声音透着关心。 莫骄阳已经看到了电话里告诉他的车牌号,黑色的防弹车,车尾号58,抬步往车子走去的时候,语气缓慢的应着,“不会,这边接待会安排工作餐,吃过饭才会开始工作,不过一会儿吃过了饭,可能会关一会机,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吧。” “噢,那好,我不给你打电话了,要是晚上回不来,打电话告诉我一下。” 杜若知道莫骄阳怕是工作需要,才关机的。 “应该会回去,机票已经安排了,下了班,直接回家,饿了不想做,就在楼下叫个外卖。”莫骄阳已经到了那辆来接他的车子旁边,虽然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形,不过他想着,车里面估计也就司机一个人。 杜若不想耽误莫骄阳的工作,又低声嘱咐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朱羽凡吃完午饭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听到杜若细声细语的隔着电话说着什么,声音不算大,可他能听的出来,是关心的话。 眸光看着她收起电话的动作,滞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的收敛起来,装作刚刚进来的样子,直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杜若也没在意朱羽凡进来不进来,打完了电话,拿着水杯就出去接水了。 莫骄阳把电话重新揣进了兜里,自然的拉开了车子的后门,习惯性的先看了一眼车子里的情况,有些意外的发现,后坐,竟然还坐了一个人? “首……”一个首字才将将开了口,便在里面男人的示意下,压了回去,动作快速的坐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然后直等到车子行驶出机场的停车场,莫骄阳正襟危坐的看着那个始终对自己不苟言笑的男人,一边掩下心里的震惊,一边在心里酝酿着如何开口。 “怎么,哑巴了?” 冯有忠看着自己曾经的爱将,一手培养起来的人才,即便是从部队走向了地方,一样的风声水起,眸中,不加掩饰的透着欣慰之意,连说话的语气,都变的和缓起来,“说吧,特意找我,什么事儿?” 以冯有忠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让司机来接莫骄阳,都已经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有多少人排着队的想见他,都要提前打报告,还要过审批,林林总总的程序走下来,除非必要,否则是绝对见不到本人的,就是外国来的那些政要,若非级别对等,他都不会去接待。 能亲自来接莫骄阳,不管是顺路,还是有心,都足以让莫骄阳惊讶,也足以看出,他待莫骄阳,情谊不同。 这份情谊,不只来源于冯家和莫家合作这么多年的关系,更是来源于,莫骄阳是冯有忠亲自带起来的兵,曾经在他的麾下,执行过上百次特殊任务,每次都能以最优秀的成绩给他交一份满意的答卷,这样的成绩,历数各军区,只怕也挑不出一、两个。 冯有忠没孩子,在部队的时候,他是拿着这些一手带出来的兵当孩子的,哪怕这些兵家势背景都不弱,可是在他手底下一天,就算一天是他的孩子。 今天早上接到莫骄阳电话的时候,他其实是没有时间的,可是他太了解莫骄阳的性子了,若非必要,若非不是非他不可,想必,这小子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所以,他把工作抽紧在上午一部分,又往下午调了一部分,尽量腾出两个小时的时间,让这小子能把话说利索了。 说实话,莫骄阳没想到冯有忠会过来,那一瞬间心里涌起的感动,即便是男儿刚毅,也有酸了眼眶的时候。 “首长……” “少跟我扯皮,给你两个小时,有话快说,办公室里一堆的事儿呢。”冯有忠听着莫骄阳嗓音哑了一下,眉头不禁也跟着蹙了一下,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嫌弃。 莫骄阳心下一滞,却知道首长嘴上这样说,其实无非是不想弄那种酸酸的调子,以前在部队有老兵执行任务没回来,首长也是这样,嘴上什么也不说,可是申请善后的时候,却是以最宽容的政策优待。 能想到冯有忠,既是无奈之举,也是因为这件事儿,缘起冯家,他其实,只是在行一个缓兵之策,争取时间而已。 “首长,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是在车上说,还是找个吃饭的地方说?” 冯有忠偏头看着莫骄阳,状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其实已经在告诉他,他还没吃饭。 莫骄阳自然不会不识时务,“我第一次来b市的时候,首长就带我吃了b市的小吃,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首长说,那是老祖宗们一辈辈传下来的,即便不是山珍海味,可一样能添饱肚子。” 冯有忠嘴角一抽,那会儿,那会儿他是看着这小子太倔,拿着东西折腾他的。 这会儿想来,老脸不禁一红,其实那些所谓的传承,都是他编出来的。 “咳咳,那都多远的事儿了,也亏得你记得,今儿就算了吧,我定了位子,咱们边吃边说。” 莫骄阳似乎没发现冯有忠的异样,听着他已经安排好了,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冯有忠多少看出来莫骄阳这是在忌讳前边的司机,也就是说,他要说的话,是不能让司机听到的。 有了这个认知,到了酒店,冯有忠便让司机点了外卖在车里解决,包房里,就他和莫骄阳两个人。 312.第312章 第三一二骄阳,雅倩的腿…… 圆形红木餐桌,摆着五、六道精致的菜肴,连最普通的拌豆腐,因为雕了个白虎的造型,又在头部的位置放了两粒红豆,象征着老虎的眼睛,使的整道菜多了一个新鲜生动的名字,白虎卧沙滩·眼红。 冯有忠的目光难辨的凝视着那两粒红豆,心里忍不住想着,还真是“眼红”。 莫骄阳仿似浑然未觉,该说的话,说过之后,就开始祭自己的五脏庙,尤其对那盘“炒黄鸭”情有独衷,一桌子五、六道菜,筷子频频伸向这一道菜。 冯有忠瞧着那一盘子白菜疙瘩被莫骄阳吃了个大半,眼角几不可察的抽搐一下,心里暗骂,这小子刚刚那个主意,不会就是吃这道菜吃出来的吧? 只是,这事儿—— 冯有忠虽然不是自家老爷子那种天生善于玩弄权术的人,可如今处在这样的位置,就算是没有狐狸心,也长了狐狸眼了。 一把双扶手的红木椅子,他交叠着双腿,背靠着椅背,两只手臂分别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双手,缓慢而悠闲的抚摸着手下的红木材质,沉敛肃然的望着坐在自己对面,意态坦然的莫骄阳,缓缓开口,“真的只是权宜之计?” 整个b市,打着跟莫骄阳一样主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能敢把这个主义名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摆出这么一副坦然自若之态的,还真就属莫骄阳独一份。 当然,冯有忠也知道自己这脾气,这会儿,也就是莫骄阳说出这样的话,还能安然坐在这儿,换第二个人,怕是早被他一棍子打出去了,权谋算计,蛇想吞象,哼,胆大包天。 莫骄阳夹着菜的筷子不急不徐的收了回来,先把菜放到碟子里,从在一旁拿过纸巾擦了下嘴,然后才不卑不亢的看向对面的冯有忠,凛然的点了点头,“我跟了首长这么多年,说实话,就是我爸,也未必有我跟首长这份默契,再说,这事儿,首长揽了第一次,就该揽下这第二次,要是没有第一次,这会儿自然不会有第二次。” 呸。 冯有忠一边在心里骂着臭小子,明里暗里的给我兜圈子,下套子,前一句恭维,后一句挖坑,真要是论起责任来,跟他有个屁关系? 部队出来的,没几个脾气好的,冯有忠除了在自己媳妇面前能收敛一些,在这帮老部下面前,骂孙子骂娘也不是一两回了。 要不是如今当了领导人,言行受到了拘束,他早他妈掀桌子国骂了。 b市人,不分男女,从小就能把国骂的精华发挥的淋漓尽致,还能理直气壮的说一句传承。 冯有忠眸色渐深的打量着莫骄阳,抚摸着红木扶手的手指也慢慢的轻敲起来,不急不缓的速度,仿似正在思考,又或是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意义。 莫骄阳到也不急,任由冯有忠犀利的眸光审示着他,刚刚落下的筷子重新拿了起来,口味,到是一如继往,再度进攻那道白菜头做的菜。 冯有忠瞧着一盘子菜眨眼睛就只剩下汤汁,额角禁不住又抽动了一下,死小子,借菜说事儿,真当他看不出莫骄阳肚子里耍的那点花花肠子呢? “一桌子菜,少他妈跟白菜头叫劲,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跟白菜这么亲。” 冯有忠的声音透着烦躁,那种不加掩饰的情绪,一瞬间把他眸光里的犀利与审示挥发殆尽,此时此刻,更像是一个拿小辈,或是部下无可奈何的长者,因为心底的纵容,无声中已经在妥协。 莫骄阳似乎并不意外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所以脸上非但没有露出窃喜,亦或是松一口气的表情,反而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就像对方明明就欠了他的钱,他只不过在行驶正常的债权人权利,讨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理直气壮的连谢谢都没说一句。 冯有忠虎目圆睁,瞪着莫骄阳这副不知感恩的表情,哼道:“就他妈这点破事儿,还值得你跑一趟,打个电话就他妈解决了。” “那我给首长打个电话。”莫骄阳不知道是真幽默,还是装傻,话落,真就从裤子兜里拿出电话,快速的按了十一个数字键,熟练的就像是每天都会按下这十一个数字一样。 冯有忠瞪着自己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嘴角抽动的频率不断的加快,差一点就挥手把自己的电话砸出去,“死小子,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得了便宜卖乖,老子帮你是帮你,可回头你爷爷要是找到老子头上,老子可不保证能兜住了。” “两、三年而已,要是兜不住,想来,首长这屁股下的椅子也快长钉子了。”莫骄阳神态自若的收起了电话,对方拒接,还能省点漫游长途费。 冯有忠眉头一跳一跳的蹬着莫骄阳,只觉得他现在屁股下面的椅子就开始往上钉子,这小子这是翅膀硬了,跟他玩软硬兼施呢! 脑子里忍不住懊恼的想着,当初这破事儿,他就不该去管,也怪自家那侄女,非要吊死在莫骄阳这一棵树上,人家不喜欢,还不罢手,竟然能把人家的孩子弄没了,冯有忠一想到这事儿都觉得有愧,要不是雅倩姓冯,莫骄阳早他妈不知把她拍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还能让她蹦跶。 突然,冯有忠的眼神一眯,看着莫骄阳的目光渗着凌厉的逼视,说出口的话,带着试探的痕迹,“骄阳,雅倩的腿……” 莫骄阳无动于衷的眸光中,连憎恨都变成了奢侈,似乎从不曾跟一个叫做冯雅倩的人打过交道一般,只是在隐隐的流光中,又透着几许厌恶,就像是一只不咬人专门膈应人的苍蝇,平时藏的无声无息的,偏偏在你睡觉的时候,就出来嗡嗡的乱叫。 冯有忠终究是换了身份,不怒自威的气势比曾经在部队里更慎,尤其当他对你产生怀疑,想要审问你的时候,那种强势的压迫会让你感觉四周流动的空气都是稀薄的。 他的目光紧紧的深锁着莫骄阳,清晰的分辨着他眼里每一道流光的变化,厌恶并不奇怪,以雅倩对杜若的所作所为,只是厌恶,都算是仁慈了,若是他,管你娘老子是谁,早他妈抽筋剥骨了。 冯有忠没有看破莫骄阳的悠然淡漠外表下掩藏的心机,或许是他潜意识里愿意去相信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骨子里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不会在莫家答应放过冯雅倩的时候,再回身补上一刀。 而且当时冯雅倩的确走的比较急,就算是莫骄阳想去安排,也未必能这么及时,更何况,莫家不可能有****的关系。 从政者,沾黑即死。 这是政界的定律。 冯家和莫家都是爱惜羽毛的人家,子孙之中可以有祸胚,可以不成才,却绝不可以沾赌,沾毒,沾黑,这是家里的禁例,就算是再受宠的子孙,也破不了这个戒。 尤其是行走在政治漩涡中的子孙,一但被人拿这个把柄,且不说人家要挟与否,只到时候把这个把柄送到政敌的手里,不只连累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就是整个家族也都受了牵连,这种冒险的事儿,莫骄阳作为一个政治前途不可限量的年青后辈,应该还不会没这份算计。 冯有忠缓缓的收回了自己凌厉的逼视,目光慢慢的沉淀下来,食指敲击着扶手的动作,又变的缓慢而匀称。 刚刚的剑拔弩张,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提起冯雅倩,莫骄阳似乎才想起有件事儿,还没跟冯有忠说,眸光一凛,一股寒气由内而发,那是愠怒的前兆,“提起首长的侄女,骄阳到有件事儿要跟首长提前打声招呼。” 呃? 首长的侄女? 冯有忠在心里研磨着这几个字,这是厌恶到连名字都不愿意叫了,眉头一皱,哼道:“有话说,有屁放,少他妈阴阳怪气的。” 冯有忠自忖冯雅倩从国外回来之后一直都挺消停,跟梁家女婿弟弟也相处的不错,听说,婚事儿已经在商量了,莫骄阳这会儿就算是再阴阳怪气,也跟自家扯不上关系,所以,不免就有些气壮。 只是有些事儿,总是在你以为胸有成竹的时候,被现实击碎。 莫骄阳语带冰冷,甚至有不加掩饰的怒意,目光还击过去的时候,半点没因为对方是冯有忠,坐在金字塔第二把交椅的人就退缩、妥协,反而还有贲张之势,那是理直气壮的反击,“中秋节前,我爷爷一时气病了,入院的事儿,首长应该听说了吧?” 冯有忠点了点头,自家媳妇跟贾美云关系好,自打贾美云到了b市,不说一天一个电话,也差不了多少。 莫伟天住院,他私下里,去看过了。 莫骄阳手肘撑在椅子上,交叠的双腿把力量都压在了半边身子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似刚刚的凌厉之势不曾存在,不过是换了个语调,便已经收回了刚才的不敬,“首长一定不知道,把我爷爷气住院的罪魁祸首,正是首长的侄女吧。” “雅倩?”冯有忠逼视的目光仿似锋利的宝剑,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冯有忠的不相信,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要是莫骄阳握着这么一张牌,应该在提要求的时候,就把这张牌摊开,这会儿,反倒像是因为他的提到了冯雅倩,才想起来一般。 莫骄阳似乎读出了冯有忠眼里欲加之罪的意思,却是淡定的勾起了嘴角,目光对视过去的时候,非但不惧,反而还扬起了下颌,任由墨色瞳仁里绽出清高冷傲的光。 这样的莫骄阳,理直气壮的让冯有忠想要破口大骂,眼看着快过节了,这是专门飞来给他添堵的吧? 冯有忠的目光渐渐的变了颜色,微眯的双眸定格在莫骄阳的脸上,似乎还想寻找一点点的破绽,只可惜,那双清高冷傲的瞳仁传递给他的,都是不闪不避的真相。 心里的天坪,慢慢有了偏颇,连语气都透着重视,“骄阳,冯莫两家的交情,你该知道,这句话,一但成立,会带来什么?” 这是莫伟天没出事儿,要是莫伟天真因为冯雅倩有个三长两短,再加上之前杜若流掉的那个孩子,冯家,这是欠了莫家两条命啊,莫骄阳就是活剐了冯雅倩,也不算什么。 冯有忠之所以重视,更是因为这次莫伟天侥幸没出事儿,那么下一次呢? 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冯雅倩要是再有下一次,那—— 冯有忠虽然是军人出身,说话也不太注意细节,可是不代表他不懂道理,而且,他不是个权利心特别重的人,相比于冯家老爷子,冯有忠算是更重感情一些,而且也没有冯家老爷子那么护短。 莫骄阳之所以把赌注下到冯有忠身上,自然是因为这份了解。 所以,此时此刻,事态的走向,正朝着他预定的方向发展着。 老爷子的确没事儿,不过是在医院躺了几天,可是老爷子年岁在那摆着,不是十七、八的孩子,三十五、六岁的壮汉,就算是动个大手术,养个三、五年的,也能活蹦乱跳了。 老爷子都被黄土埋半截了,可以说进一次医院,就多一次危险,这一次是侥幸,那么下一次呢? 老爷子是莫家山一样的存在,一但山倒了,整个政治格局都会发生变化,冯家与莫家反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以莫家今时今日的地位,真要是同冯家反目了,一但莫骄阳真的走向了权利的顶端,那么在未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成了不可确定的变数。 这样的结果,不只是冯家,亦是莫家不想看到的。 只是不想看到,不代表在事态发生之后不会反击,这是人之常情。 正是这份人之常情,让莫骄阳的语气里,渗进了凉薄之间,“首长,我敬你如师,如父,却不代表我会纵着伤害我家人的凶手逍遥法外,这是最后一次,算作首长帮我一回的条件。” 冯有忠脸色一黑,张口想骂人,可是自家侄女干的那点破事儿,让他骂人都觉得理亏,这会儿被莫骄阳要挟上了,明明之前都愿意帮忙了,现在因为这张牌让他膈应,这忙,帮的也让人膈应。 冯有忠自然不会跟莫骄阳掰扯什么大房、二房的话,谁让当初冯雅倩惹事儿,是他去医院看的杜若,又几次三番去的莫家呢,这事儿,因为老爷子,也惹了他一身腥,这会儿掰扯,跟自打嘴巴有什么分别。 莫骄阳看着冯有忠那副不自在的郁闷样,心里清楚,只有在自己喜欢、欣赏、纵容的晚辈面前,冯有忠才会有这副郁闷的样子,不然,就凭他今天的作为,以冯有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捏死他,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莫家的羽翼还未形成,冯家已经站在权利的前沿。 即便是不捏死他,给他个警告,让他别张狂自大,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莫骄阳到是没有自觉缓和冯有忠的心情,而不是忘提醒一句,“首长,这事儿,我希望你跟阿姨都会认可,至于冯家那边,认不认可到无所谓,不过该杜若做的礼节,我不会让她被人说嫌话,但,你不能让她出现在冯家的时候,受人欺负。” 冯有忠恨恨的瞪着莫骄阳,死小子,你就可着劲的挥霍我对你的纵容吧。 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哼道:“少他妈跟我啰嗦了,这事儿我知道了,元旦怕是没时间,定在年前吧,左右你们两口子过年也得到这边来,到时候我让你阿姨去说,想来你爸妈,你们家老爷子也不会反对。” 莫骄阳点了点头,这会儿到装模作样的听从领导分派了。 冯有忠被他这样子弄的没了脾气,只能忿忿的瞪了一眼桌上的菜盘子,心里哼道:“以后只要莫骄阳登冯家的门,吃冯家的饭,他一定让厨房顿顿开白菜宴,不看他吃到吐,他就不姓冯。” 冯有忠下午有事儿,这顿饭吃的半饱不饱,却没了食欲,临走前,又瞪了莫骄阳好几眼,又状似威胁的说了一句,“你说老爷子住院跟雅倩有关的事儿,我会找人去查,要是让我——” “不用麻烦了,当时我在医院陪爷爷,这些事儿都是阿耀查给我的,你要是想问,直接把阿耀叫去就行了。” 呸—— 冯有忠重重的吐了一口恶气,心里骂道,一个、两个,都他妈不让他省心,想当初,黎耀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多好的一个孩子,根正苗红的,怎么就跟莫骄阳混到了一个战壕呢? 莫骄阳瞧着冯有忠被气到吐血的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到更加柔和了,一恍四年多,还真是有日子没见到首长被气的跳脚的表情呢! 包厢里少了冯有忠,又变的静谧无声。 莫骄阳重新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顿饭,吃了一个半小时,菜到没怎么动,除了那盘白菜。 飞机是在下午四点,从这里赶到机场,坐地铁半个小时也到不了,b市的交通,真是让人头痛。 解开屏幕锁,不需要翻看电话本,随手按下十一个数字键,等到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率先传来了嘈杂的汽车嗽叭声,眉头一皱,莫骄阳沉了面色,问道:“你在哪儿?” 313.第313章 尾随而至的人 黎耀早有自知之明,在b市,开车永远没有坐地铁来的畅通,所以接了莫骄阳的电话,只让秘书把车开到了指定的地点,自己这会儿刚从地铁口钻出来,按着莫骄阳给他的地址走过去。 “酒店的马路对面,等红灯。” 莫骄阳起身走到了窗边,果然,看到马路对面,黎耀正拿着手机站在斑马线上等着红灯变绿。 突然,目光一紧,有些意外的注意到黎耀身后竟然多了一只尾巴,即便刻意将自己掩在人群里,可是那一瘸一拐的身影,还真是让人侧目呢。 眸光渐冷,莫骄阳嘴角扬起凉讽的弧度,想不到他还没做什么呢,竟然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的送上门,他到要看看,这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样。 目光一边注意着楼下的动静,一边拿出手机不紧不慢的编了一条短信给黎耀发过去。 看着楼下过道的人正拿着手机翻看,想来是收到他的信息了,多年的默契,他知道,黎耀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果然,黎耀看了信息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顺着人流过了路,径直往酒店的正门走来。 莫骄阳叫了服务员,重新换了间包房,又上了一壶茶,这才让服务员去门口等着黎耀,人到了,直接引到这间包房里。 一楼大堂,有个身影一直尾随在黎耀身后,暗中为自己没被发现而窃喜着,意外的知道莫骄阳到了b市,心底那簇火苗瞬间就被点燃,家里已经在为她商量亲事儿了,她不想再错过这样的机会了,本来她还想着要不要偷偷去一趟s市,可是她知道,就算是去了s市,也未必能见到莫骄阳,正在她百筹莫展的时候,到没想到,莫骄阳到了b市。 她不管莫骄阳到b市来干什么,她只知道,既然莫骄阳通知了黎耀,只要她跟着黎耀,一定能堵住莫骄阳。 这是她仅有的机会了。 黎耀按照之前通电话说的楼层上了电梯,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电梯的楼层。 等到电梯停下来的时候,楼下的女人快速的按了电梯的向上键头,等着电梯下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或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亦或许是因为一时不注意,那只后接的腿一个趔趄就磕到了电梯门上。 只是这样的撞击因为是假肢,并不曾感觉到疼痛,却一瞬间让她的神色尽显懊恼。 咬了咬牙,女人毅然决然的进了电梯,关了电梯门,按了之前黎耀停下的楼层,眸光紧紧的锁着电梯反光面里的女人,失了青春的面庞却依然不掩光鲜的本色,微卷的长发染成了亚麻色,衬的她的夫色越发的白嫩如玉,她从不认为自己这张脸会让男人失望,哪怕她残了腿,不一样有无数的男人在她身边流连,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还愿意倾心相娶。 可是她觉得那些男人任何一个面孔都抵不了莫骄阳在她心里的那张脸,刚毅冷傲的轮廓,抿起嘴角时薄凉微韧的弧度,桀骜霸道的王者之风,由骨子里渗出的尊贵睨睥之态,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 所以,她即便是在午夜梦回,想到的,还是这张脸,哪怕她在国外治腿,夜夜难眠的时候,想到的,依然是这张脸,她在等,当年她亲手安排的人没有用上,可是她有的是耐心,她的青春已经消耗在这个男人身上十几年了,她不在乎再多个十几年,她相信,上天总会眷顾她这份痴心的,一段不被祝福的婚姻又如何会走的长久? 瞧瞧,她还是等到了机会,不是吗? 只是她没想到,她所等来的机会,竟然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莫伟天频频在b市的动作,她不是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不过是用一个虚假的名声,掩盖自己内里的龌龊罢了。 那些娇滴滴的假面女孩,有哪一个能配的上莫骄阳? 不配,绝对不配。 只有她,冯雅倩,才是那个应该与莫骄阳彼肩的人。 以今时今日,冯家的地位,以她大伯的身份,她冯雅倩,作为冯家唯一的嫡女,就算是残了一条腿怎么了,照样能站在莫骄阳身边绽放光华。 冯雅倩眼里绽放着执着的光芒,两只手紧握成拳,掩在袖下的青筋因为她过于紧张的动作而蹦起,露出狰狞的青色。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冯雅倩深吸口气,然后以最优雅的姿态迈出了电梯,少了之前的狼狈。 长长的酒店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被服务员擦的光可鉴人。 两侧的包厢门扉紧闭,明明是饭口,却听不到任何觥筹交错的声音。 冯雅倩站在走廊,慢慢的蹙起了眉头,总不能让她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起吧? 走廊里静悄悄的,连一个服务员都没有,仿似有重要客人需要接待,整层都被戒严了一般。 冯雅倩又站了一会儿,感觉到假肢有些微的不适,知道是今天用腿过度所致。 没办法,她一路跟着黎耀从他公司,走到地铁站,又站了二十多分钟的地铁,上下楼梯,过马路,假肢有些不堪负荷了。 可是这会儿,这点小小的磨合压根就不被她放在心上,比起要见到莫骄阳的雀跃,比起要把心里的话说给莫骄阳的激动,她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小的阻碍就退缩呢? “小姐,请问你找人吗?” 服务员收拾完包厢,推门出来的时候,有些诧异的看着堵在门口,神色怪异的女人,要不是她手里拎着那包值上万块,估计她会把这女人当成神精病看,实在是她身上的气息有些怪。 冯雅倩一进走神,才没注意到身侧包厢的门开了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包厢里面的情形了,不过她看到服务员手里拿着麻布和水桶,审示的问道:“这个包间的客人,用过餐了?” 服务员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很有素质的笑了一下,“是啊,客人用完餐已经离开了,小姐要是想订包房,可以到楼下跟前台说,要是想看的话,不知道小姐是几人用餐,这间包房比较小,餐桌也只适合五、六个人用餐,如果是五、六个人以上的话,小姐还是看看别的楼层吧。” 言下之意,这一层楼都是这么大的房间。 冯雅倩蹙着眉看着服务员,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你们这层楼今天接待了几桌客人?” “因为卫生局今天有检查,所以中午是不接待客人的,不过有几个老顾客,预留了房间,所以这层楼,今天只接待了一桌。” 服务员瞧着冯雅倩也不像是要定房的,态度就有些不耐烦了。 冯雅倩如何听不出服务员应付的态度,嘴角一抿,拉开手袋拿出钱夹,随意的抽出两张红票票在服务员的眼前晃了晃,引诱道:“我想知道,刚刚吃饭的客人,长什么样子。” 呃? 服务员脸色一紧,连忙摇头,眼睛都没瞟那两张红票票,“这位小姐,对不起,我们这有规定,不许透露客人的信息。” 冯雅倩嗤了一声,又从钱夹里拽出两张红票票,目光中诱导的意思更加真切,而且,说出来的话,比之前更要直白,“那我问你,有没有一位客人,长的高高的,一八五左右吧,不太瘦,也不胖,眼神很冷,很酷,走路的时候,背脊很直,习惯抄着兜,嗯,脸上也不带笑。” 服务员踯躅的看着冯雅倩,不知道这位客人嘴里问的能不能说,虽然那个之前换包的客人跟她嘴里问的,还是挺相符的,可是那客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她是出来打工的,不是出来找事儿的,再说,那人一瞧就是有钱有势的,她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为了几百块钱,得罪一个自己惹不起的人,实在划不来。 摇了摇头,服务员抬手指了指冯雅倩脑袋后面的墙角,电梯口出来的位置,上面挂着摄像头。 “对不起这位小姐,你说的客人我不知道,你要是有具体的事儿,可以到我们总台去询问。” “你——”冯雅倩咬牙瞪着女服务员,只觉得这年月怎么会有这么不识抬举的人,一个臭服务员,一个月也就挣个千八的,这点小费都快赶上她半个月工资了,不过是让她透露个信息,真他妈傻x到家了。 “那我问你,这层楼,现在还有没客人。” 服务员瞧着有些气急的冯雅倩,皱着眉问道:“这位小姐,我已经说过了,你要是有事儿,可以去总台,要是找朋友,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相信,你的朋友也不会不接你的电话吧?” 服务员怀疑的眼神让冯雅倩越加的恼怒,本来脾气就不是多好的人,要不是这会儿顾忌着莫骄阳,早就破口大骂了。 哼一声,冯雅倩挥开了挡路的服务员就打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去找。 服务员一看,急了,当下顾不得手上还拿着麻布,直接就去拦在了冯雅倩的前面,阻止道:“这位小姐,如果你真是来找朋友的,请你给你的朋友打电话,不然,我会以为你是来捣乱的,我会请酒店的保安上来,想来,小姐也是有身份,要脸面的人,要是真把保安请上来,怕是小姐的脸面上不好看吧。” 冯雅倩一听,到是被服务员的话气笑了,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鄙夷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服务坚持的挡在冯雅倩的前面,并没有因为她哼出来的不屑,与声音里的鄙夷就变了颜色,还是那副悉心劝导的样子。 冯雅倩却是真被气到了,就没见过这么顽固不化,不识好歹的,“滚开,想让保安来,也不去打听打听姑奶奶是谁家的人,这是b市,天子脚下,一块砖头砸下去,十个人得有八个是皇亲国戚,少他妈给脸不要脸,拿着鸡毛当令箭,姑奶奶今儿是不想跟你计较,不然,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服务员,就是你们这酒店的经理,老板,怕是见了姑奶奶,还得点头哈腰呢,到时候,你以为,你们老板会怎么收拾你?嗯?” “哟,好大的口气啊,我竟然孤陋寡闻的不知道,你冯大小姐在b市,竟能一手遮天了?”黎耀拉开与冯雅倩对着的一扇包厢门,抱臂环胸,一脸不痛不痒,说出来的话,更是直直的扇了冯雅倩好大一个嘴巴子。 服务员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黎耀,刚想说声抱歉,打扰先生用餐了,却见黎耀向她挥了挥手,显然是让她离开的意思。 服务员垂眸收拾了刚刚放在地上的水桶,拿着麻布,没看冯雅倩一眼就离开了。 冯雅倩并没有因为黎耀那句奚落而变脸,反而一反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而是有些紧张的两手抓住了手袋,牙齿在唇瓣上咬出一道道青色的痕迹,目光期盼的看着黎耀,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进去见见他吗?” 刚刚还一副泼妇的作态,这一秒钟就变成小鸟依人了? 黎耀嘴角抽搐的偏头撇了一眼里面意态安然的男人,心里默默的为冯雅倩拘了一把鳄鱼的泪,扭过身,便重新走回了包厢。 没同意,可也没反对。 包厢的门也没关。 近在咫尺,冯雅倩误以为这是一种信号,她太清楚黎耀跟莫骄阳的关系了,这会儿黎耀没说话,又是一副请君自便的信息,也就是说,莫骄阳已经给过黎耀交待,哪怕是暗示也好,请她进去,一定有莫骄阳的意思。 一想到这样,冯雅倩就有些情不自禁的窃喜,那种由心而生的马上就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的喜悦,让她在迈开步子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赶紧从手袋里拿出小镜子,看一眼脸上的妆容是不是得体,还有头发会不会太乱? 长发就是不好打理,尤其是烫过的头发,虽然会有飘逸的感觉,可是b市时常刮风,若是开车到还好,坐地铁,压马路,几十分钟下来,造型早就幻灭了。 隔着一道墙,冯雅倩在外面简单而快速的重新将自己打理一番,觉得满意了,才重新把小镜放回手袋里,又捏了捏手袋,迈步的时候,尽量把下颌仰起来一些,可是又不敢把弧度放的太高,因为她知道莫骄阳不喜欢女人太过高傲,可身为冯家的女儿,她又不能让自己失了这份优雅,她再清楚不过,莫骄阳对杜若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现在能跟莫骄阳谈判的资本就是她是冯家的女儿,比起莫伟天给莫骄阳看的那些b市闺秀,她的身份要高出许多,虽然她的腿有残疾,可是医生说过,不影响生育,只要她嫁给莫骄阳,她可以在某些事上,给他一些空间。 冯雅倩知道欲速则不达,也知道什么样的条件能让莫骄阳有回旋的余地,她不会再像两年多前那么冲动了,她也学会了迂回之策,只要她先跟莫骄阳发生了关系,同样是女人,她就不信,在床上,她捆不住莫骄阳。 这两年,她除了看腿,养腿,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看了好多那种片子,那里面的姿势,技巧,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起,甚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幻想着自己就躺在莫骄阳的身上,然后把自己的手想像成莫骄阳的手,在她的身体上抚慰,摩挲。 冯雅倩有些口干,那是每次自己对自己抚慰不了的一种口干。 她知道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也想跟她亲近,可是她怎么可能让自己高贵的身体被那些乌鸦所玷污? 她是莫骄阳的,这具身体每一份美好,也都只属于莫骄阳。 冯雅倩笃定的想着,一会儿她就按着事先想好的去跟莫骄阳谈,她相信,为了让莫伟天安心,莫骄阳一定会同意的。 她太清楚莫伟天在莫骄阳心里占的份量了。 “冯大小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扭捏了,走两步路都要用上几分钟?” 黎耀手拿着茶杯,轻轻的把转着,目光盯着从门口踯躅着进来的冯雅倩,笑的玩味 这种话,若是在平时入了冯雅倩的耳,必然会以为对方在嘲弄她。 可是现在,她的目光,紧紧的依恋在那个不曾正眼看她的男人身上,午夜梦回的健硕身躯,就在那里静静的坐着,目光望着窗外,抿起的嘴角似乎正陷入一种纠结的情绪。 冯雅倩咬了咬唇,不舍得把目光从莫骄阳的身上移开,那里面的爱恋非但没因为这两年多的不联系而减少半分,也没有因为莫骄阳曾经的警告而再有半分的退缩,反而,火势薰然,越烧越旺,连声音都回为火势太大,烤的干裂,“骄阳……” 短短的两个字,却是那样的回肠百转,意犹未尽。 黎耀眼角一跳,目光直接睃向了莫骄阳,冯雅倩这是拿他当空气啊? 莫骄阳似乎直到此时,才知道包房里多了一个人,头,慢慢的转过来,交叠的双腿上随意的落着两只手,此时,缓慢而优雅的抬起一只,拿过自己刚刚喝水的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淡淡的点了下头。 冯雅倩当下就喜极而泣的笑了,单手捂着嘴,她就知道,两年多前,是她太激进了,爷爷说的对,没有哪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还能保持冷静的,那样的男人,也太过可怕了。 314.第314章 被遗忘在椅子上的手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黎耀清晰的收拢着冯雅倩激动之下的心思,眉梢狠跳,真想当一回有节操的大好青年,上前指点迷津,说一句,冯大小姐啊,你忒煞多情啊! 可是黎耀这股子热血跳啊,跳啊,跳来跳去竟是让食指快速的在手机上翻找出一个不算熟悉的电话号码,悄无声息的拨了过去,然后任由上面的秒数变成分数,高高跷起了二郎腿,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冯雅倩这会儿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莫骄阳的身上,哪还有半点余光分给黎耀。 目光切切的看着莫骄阳,连脚下的步子都迈的缓慢而紧张。 刚刚假肢在走廊里的不适,这会儿让她越发的紧张,生怕一个不慎就在莫骄阳面前出丑,这会儿她开始懊恼在安了假肢之后,为什么不尽快磨合,为什么不能接受她失去一条腿的事实,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即便是出门,也不愿意一瘸一拐的出现在别人的视野里。 好不容易,只隔了一张椅子,她就走到了莫骄阳的面前。 冯雅倩悄悄的舒了口气,她看着那张椅子静静的放在那里,被红色绒面桌布半搭着,没有被抽出,心里又忍不住露出一点自信,她并不期望莫骄阳能像那些围在她身边的爱慕者那样,对她百般殷勤,极尽绅士作风,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是众星捧月的莫骄阳呢? 她其实更喜欢现在隔着一张椅子的距离,虽然她不能坐在莫骄阳的身边,可是至少,她们之间只隔了一张椅子,她其实更怕,莫骄阳抽出椅子的目的,是为了隔开她,而不是请她入座。 她在从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去想像着接下来,她要跟莫骄阳谈的事情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及至现在,冯雅倩觉得,莫骄阳虽然没有表现出热情,那张脸上的表情也并不丰富,可是至少,他没有开口赶走自己,也没有在自己靠近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厌恶的眼神,甚至恶言恶语,恶声恶气,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事情总是会朝着好的一面发展的。 冯雅倩自我安慰着,以至于她嘴角的笑,眼里的光,都把这种自我安慰快速的膨胀成了一种欣喜的表情,就像是她这会儿没有吐出口的那些盘算,已经全盘暴露在了莫骄阳的面前。 黎耀嘴角露出诡谲的笑,有点不忍惨睹的转移了视线,看向了窗外美好的蓝天,哎,碧玺晴空,云轻如纱,多么美好的意境啊,他竟然会迎合了某个男人的口味,坐在这儿,陪他算计个曾经跟他们穿过同样军装的战友,还是个女的,啧啧,人家是有异性,没人性,他这算什么? 有人性,没异性? 莫骄阳由始至终都没说话,就像是这间屋子里,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可偏偏,他又成了这间屋子里最不可或缺的人。 冯雅倩自己抽了把椅子,侧身坐下,手袋被她放到了与莫骄阳相隔的那把椅子上,目光迷恋的在莫骄阳的侧脸上巡回着,一只胳膊搭着椅背,另一只胳膊,有些紧张的攥着裤线,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主动说道:“骄阳,给你爷爷寄东西的事儿,我要对你说声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爷爷这么不禁气,其实,我也没想到你把这么大的事儿瞒下来了。” 莫骄阳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没有震惊,反倒一副事情过去了,就算了的态度。 冯雅倩这些话其实已经在心里酝酿很久了,可以说从她把东西寄出去以后,她就一直在等,等莫骄阳找上她,即便这是b市,她一样相信,莫骄阳会有本事儿查出东西是她寄出去的。 所以,她曾经把这些话,对着镜子,一边演练着表情,一边轻声自述过,如何的拿捏那份自责与渴慕,她自认为还是炉火纯青的。 她也不只一次的想像过,只凭莫伟天在莫骄阳心里的分量,她这么做,是不是会像上次对杜若那样,把莫骄阳再次逼急了,可是没办法,她知道莫骄阳把杜若保护的太好,还有s市那帮人,都是跟莫骄阳穿着一条裤子的,没人会把这个消息捅到莫伟天面前去。 在莫家,莫伟天才是那个执掌大权,一手遮天的人,这个消息,要么就放给莫伟天,要么,就压下去,谁也不知道,她怕一但她只放给了贾美云,或者莫首长,这两个人,会在暗地里把这事儿压下,而且,轻易的就会被莫骄阳说服,既是破釜沉舟,她不可能让这张王牌失去效用。 而且,她也的确等不起了,家里从上到下,都一致认可了她跟赵英杰的婚事,她如果再不做什么,只怕,等待她的,就是嫁给赵英杰了。 她不认,绝不。 冯雅倩咬了咬唇,心底那股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越发的浓烈了。 目光痴缠着莫骄阳轮廓分明的侧脸,从她这个角度,看莫骄阳的鼻翼,感觉那里挺阔的像一座山,目光下垂,看到他随意搭在膝上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有手掌的宽度,手的长度,都在向她展示着一个男人的厚重可以依靠的一面,网上说,男人的手大,那里就会很大,跟女人做起来,也会让女人********。 莫骄阳是特种兵,所以体力上完全不用操心,那到了床上,那里,与她合二为一,会是—— 冯雅倩被自己的想法臊的脸红,此时此刻,感觉呼吸间浸绕的都是莫骄阳的气息,双眼情不自禁的变的迷离,说出来的话,更透着不自知的暧昧,“骄阳,你爷爷这段日子没少跟b市的名流打交道,其实,我能猜到一些,他老人家的想法,可是我觉得,b市那些女人真的不适合你,而且,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爱杜若。” 说到爱,冯雅倩迷离的目光突然闪过一抹阴狠,连声音都顿了一下,不过很快,这抹阴狠就被她掩了下去,鼓足了勇气,把她真正想说的话,道了出来,“骄阳,你爷爷的脾气,自来执拗,老一辈人的想法,也是能被理解的,只是一但你爷爷的目标确定了,只怕,你和杜若就算是再相爱,也不可能违抗过了你爷爷的施压,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算是为自己曾经做下的错事儿赎罪。” “什么办法?”莫骄阳淡漠疏离的态度似乎有了些微的回暖,至少,在冯雅倩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之后,他愿意分一个眼神给她,哪怕只是一闪,却足以让冯雅倩兴奋了。 “你娶我。” 呃—— 黎耀望天的目光一缩,忍不住被冯雅倩的大胆拉回了神智,转过头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莫骄阳,咂巴两下嘴,这戏,似乎越来越有味了。 莫骄阳像是没看到黎耀戏谑的目光,眉宇间渐渐蹙起了一道小山峰,仿似遇到了一件极为为难的事儿,需要认真的思考。 搭在膝上的左手抽离,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冯雅倩放在椅子上,手袋的拉链,占了大半坐椅的手袋,拉链正好朝着他的位置,这会儿到成了他的玩具。 冯雅倩有一瞬间的呼吸浅滞,她似乎又见到了另一个信号,心里那丝丝窃喜像是融进了甘甜的蜜泉,泉眼正在慢慢的放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她浸泡其间。 她觉得自己离幸福真的很近,很近。 “骄阳……” 冯雅倩的声音,激动的打颤,腹中的草稿一下子源源不绝的往出跃,两片薄唇控制不住的把之前想好的计划脱盘而出,“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心底也放不下杜若,只是杜若现在的身体条件,让她怀孕,又的确是要冒很大的风险,在失去杜若与孩子之间,你一定会选择杜若,所以,骄阳,你的提议,就是你娶我,至少,在明面上,给了你爷爷一个交待,至于杜若,你一样可以养起来,只要不被爷爷发现,你们住在一起我也无所谓。” “冯大小姐,你这么牺牲小我,不会是没有目的的吧?” 黎耀非常不怀好意的打断了冯雅倩慷慨激昂的陈词,坚持把自己这个配角的本分演好。 冯雅倩似乎到这会儿才想起,包房里还多了个黎耀。 可是她非但没有半分尴尬,还专门偏过头看着黎耀诚恳的说道:“黎少,如果骄阳同意,这就是我跟他的家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在外面等我们。” 呵—— 黎耀真他妈想笑了,不只想笑,他更想在此时手里多出一个工具,听说刨根挺管用的,谁送他一把,让他把冯雅倩的脑袋刨开,看看这里面的细胞是怎么组成的? 她是从哪点上看出来,莫骄阳有跟她成为一家人的打算? 从十几岁就开始打交道的人,到现在还没混成一家,她还在痴心妄想? “阿耀,你先出去。” “啊?”黎耀看着突然开口的莫骄阳,竟然附和着冯雅倩的节奏,瞬间像是受了惊吓,不甘不愿的哼一声,终究还是起身了。 只不过起身的时候,手机被他不小心放到了椅子上。 包房的门开了合,冯雅倩的心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路摇摇晃晃,忽高忽低,眼前的景色也像是由大漠荒凉,变成了盛世繁花。 “骄阳……” 好像这两年多在心里默念的名字,终于可以被堂而皇之的叫出来了,所以,每叫一次,她的声音里都把那份缠绵叫的更加妩媚。 “不委屈吗?”莫骄阳声音低低沉沉,仿若呢喃,可是细听,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份叹息的怜意。 话落,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手抄兜,从冯雅倩的身侧走过,拿出了一只手,抽出了冯雅倩左手边的椅子,随意的坐了下去,两人之间不再因为那个放包的椅子隔出了距离,当然,这个位置,正好是刚刚空在冯雅倩和黎耀之间的位置,单手拄向刚刚黎耀坐过的地方,就可以碰触到上面屏幕上还闪着亮光的手机,悄无声息的拿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身后,西装外套正好遮住了上面的光亮。 冯雅倩的目光一直紧随着莫骄阳转动着,看着他绕过了椅子,坐到了离自己更近的那把椅子上,膝盖交叠,手肘搭着桌檐,身体正对着自己的后背,目光缱绻。 几乎是一瞬间被喜悦淹没了大脑,身体快速的调转了方向,从来没觉得假肢也可以这么灵活,从椅子的一侧,挪到另一侧,膝盖并拢,四条腿两两对望,这么近的距离,一度在她心里上演过,却还是第一次实现。 冯雅倩仿佛看到了冰层的断裂,这个男人一定是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虽然心下有不忿,可是至少开端是好的。 冯雅倩试探的伸出手去触碰莫骄阳,可是因为这样的动作太过生涩,她不敢直接去触碰莫骄阳的手臂,或是手指,而她的距离,因为四条腿的间距,也不能让她随便的就能触碰到莫骄阳的手指。 可是能触碰到他的裤子,也让她心潮澎湃了。 双手紧张的抓着莫骄阳跷起的那条腿的裤线,脑子里忍不住去想这条腿少了布料遮挡之后的精壮样,想像着自己柔软的十指在这条腿上缓缓的抚摸激起的颤栗,这个男人,很快,就会为她,打开身体了。 没有受到阻止,冯雅倩激动的扬着噙泪的双眼,看着莫骄阳颤抖着声音摇头,“骄阳,我爱你,从来都只爱你,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不委屈,骄阳,只要能在你身边,只要能明正言顺的和你站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梨花带雨,若是碰到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在此刻,必是要将冯雅倩揽在怀里细心呵护的。 只可惜,冯雅倩碰到的,从来不是会为她怜香惜玉的男人。 莫骄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目光有不忍之色,“听说,家里给你安排了婚事儿,是梁家那边大女婿的弟弟,三十出头,单身,这两年来,一直陪在你身边。” “骄阳,你别误会。” 冯雅倩从来没觉得有一天,她的人生会用蜜糖织就七彩光芒,所以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撞的晕了,所有的思路似乎都朝着最美好的一面想像着。 她觉得莫骄阳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字字都在表述这两年多的不联系,其实并不是不联系,而是他在默默的关心着自己,或许,在知道自己出车祸,发生意外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关注着自己了,只是自己那阶段一直沉缅在那场事故造成的伤害中走不出来,所以才会让彼此错过,如果她能早些跟莫骄阳联系,放下脸面,不去顾忌那些,是不是她这会儿已经是莫骄阳的女人了? 冯雅倩两年多来最深恶痛绝的一场车祸,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转折,一个新的起点,让她收获了莫骄阳的关心与怜惜,哪怕现在还不算爱,可是至少以前莫骄阳从来不会把关心和怜惜用到她身上。 早知道这样,她干吗不早点找个车撞了,不就是残了一条腿,可是有什么关系,自己喜欢的男人不嫌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吗? 冯雅倩想着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可能让赵英杰那小子给拦了路,迫不及待的解释道:“骄阳,我跟赵英杰,从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过,去国外,也不是我让他跟着的,是他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我知道,他一定是看上了冯家现在的势,当然,我这张脸或许也是他看上的一方面,可是骄阳,我真的跟他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在心里发过誓的,我的身体,无论是哪个部位,都只能留给我爱的人,骄阳,我是干净的,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果你想,骄阳,我可以给你,现在就给你。” 冯雅倩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在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已经跪伏到了莫骄阳的腿边,原本抓着他裤线的手,这会儿到成了冯雅倩的支力,一双眸子渴盼中又带着急切的望着莫骄阳,心跳加快的节奏慢慢的不受控制,嘴里呼出的气,都染上了层层暧昧。 莫骄阳把那层嫌恶悄无声息的掩下,抬手欲碰冯雅倩的脸颊,却在只有半寸距离的时候,艰涩的收了回来,叹息的摇了摇头,“雅倩,你先起来,赵英杰挺适合你的。” 冯雅倩觉得莫骄阳刚刚的态度,还有手势,分明就已经软化了,要同意了,可是因为赵英杰,一定是的,莫骄阳从来都是磊落的人,从不会背着别人干落井下石的事儿,尤其知道赵英杰要娶她,肯定也不会去想着破坏的。 赵英杰就像是一根刺成了两人之间的障碍。 冯雅倩急切的摇着头,抬着手保证着,“不是,不是的,骄阳,我不爱他,我真的不爱他,骄阳,你信我,而且我保证,即便你娶我,我也不会成了你跟杜若之间的阻碍的,骄阳,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站在你的身边,哪怕只挽着你的手臂,我都会满足的要死掉,骄阳,我跟你说实话,赵英杰是家里相中的,不是我看上的,家里怕我这样嫁到别人家受欺负,赵英杰的哥哥是梁家的女婿,本身却没什么靠山,人有点小本事儿,却又盲目自大,这种人,我怎么能看的上?” 315.第315章 得罪人千万得擦亮眼睛 冯雅倩语气里的不屑,还有急于撇清关系的贬斥之词,似乎取悦了莫骄阳,至少,这会儿他看着冯雅倩的目光是柔和的。 “你爷爷——” 提起冯家老爷子,冯雅倩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洋洋自得道:“哎呀,我爷爷一向宠我,只要我想做的事儿,就算他一开始不同意,我三句、两句好话一哄,他也就不反对了,到时候,我让我爷爷出面去跟你爷爷说,凭咱们两家的关系,你爷爷一定不会反对的。” “你爸,妈,还有你大伯,大伯母……”莫骄阳的语气里有着踯躅,可是前提,似乎他已经同意了冯雅倩的提议。 自己的爸妈,冯雅倩到是不怕,老爷子要说同意了,他们连个屁也不敢放,不过大伯和大伯母吗,冯雅倩咬了咬唇,哼道:“我爸说了,大伯现在的位子,还不是我爷爷一手推上去的,要不是大伯占了长,这个位子就该是我爸的,如今好名声,好前途都给我大伯占尽了,难不成还想在我的婚事儿上掺一脚,再说,我嫁给你,于莫家,于冯家,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本来咱们两家一直就要好,我嫁你,不过是让两家的关系更牢靠一些罢了,再说,家里之所以看上赵英杰,还不是看中了他身后挂着梁家,不过在我看来,那梁家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之前捧了上个领导人的臭脚,没捧明白,差点家破人亡,现在来仰着冯家的鼻息过日子了,给他们点小恩小惠,就让他们受用不尽了,难不成还想着事事占了个先,呸,也不——” 差一点,冯雅倩暗自把那句骂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她不能坏了自己在莫骄阳面前的形象。 “看来,你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了。” 莫骄阳目光里潜藏着意味深长,循循善诱。 冯雅倩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压根就没注意到莫骄阳眼里的光,亦或是,莫骄阳眼里的光,即便让她去看,只怕她也读不出里面的色彩。 此刻,她眉眼间扬着志在必得的笑,“骄阳,从我十几岁认识你,到我追你到部队,我所有的想法,都只围着你转,想嫁你,是我从来没变过的目标。” 所以,为了这个目标,她一直在努力着。 “我一直不明白,给我爷爷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莫骄阳微微正了正身子,眸光中一片疑惑不解之色,不过也只是疑惑,没有谴责的意思。 冯雅倩终究还没傻到不管不顾的地步,这会儿心里多少升起了一层防备,看着莫骄阳的眼睛努力的分辨着,只可惜,她分辩不出莫骄阳这句话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坑,亦或是莫骄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里面的事儿,这会儿,不过是来套她的话。 讪笑一下,冯雅倩有些讨好的晃着莫骄阳的腿,说道:“骄阳,过去的事儿,咱们不提了好不好?” 莫骄阳嘴角一弯,那是个浅笑的弧度,坐正的身子又向前倾了倾,几乎是一瞬间,两人的呼吸就能交融,抬手,轻触了一下冯雅倩的头发,收回时,还有些留恋的把手指放到了腰际,声音微叹,“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 这句话,再配合着他刚才的动作,怎么听,都像是情人间的呓语,透着打情骂俏的埋怨,就像是在说,你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了,却还不给人家解惑,真是不乖。 冯雅倩的目光一下子又迷离了起来,大脑里清明的神识似乎都被微风给召唤走了,剩下的,就是被男人眼神蛊惑着合盘而出。 “其实,也是凑巧了,我认识一个妇科大夫,在s市晨光医院给鲁大夫当助理,然后,就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东西。” “这么巧?” 莫骄阳促狭的看着冯雅倩,眼里闪动的光,仿似在说,真是个调皮的孩子。 冯雅倩被莫骄阳这样暧昧不清的光,看的面颊一红,就像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被自己喜欢的男人看着,看着,就会不自禁的脸红。 心里太过渴望,所以一但得到,就被她无限的放大,连最起码的防范意识都跑到了九宵云外,那些早年被她藏匿的手段,不免一点点的暴露出来。 “骄阳,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跟我生气。” 娇嗔的语气,扭捏的身姿,双眸间闪烁的光,仿佛一对小情侣正在说着背着人的悄悄话。 莫骄阳目光纵容的点了点头,还很体贴的拉着她重新坐回了椅子,顺手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她裤子上的浮灰。 这样细致又贴心的动作,让冯雅倩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把自己的所做所为全部招了出来。 “其实,我当初的确是有些不忿的,只是后来杜若流了产,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的。” 莫骄阳嘴角闪过一抹冷笑,好在冯雅倩这会儿提起旧事儿,本就不是诚心实意的忏悔,她怕被莫骄阳看出端倪来,所以,目光也有些闪躲。 “后来,我认识李蔓,知道她是妇科大夫,又是s市的人,在b市混的也不好,就建议她回s市,知道晨光医院在用人方面,向来待遇好,就跟她提了一下,到没想到,她自己还真就进去了,再之后,有一次她放假,特意到b市感谢我,无意中就聊起了杜若,那会儿我才知道,那次之后,杜若的身体受了多大的伤害,为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来着,只是,骄阳,你要信我,给你爷爷寄那些东西,原也不是我的本意的,是我一时酒醉,跟李蔓说了,李蔓一时看不过去,才鼓动我寄的,在那之后,我跟李蔓就没再联系过了。” 莫骄阳自然知道这话里的虚假有多少,不过,他要的,只是让冯雅倩承认跟李蔓有关系就足够了,有了这冯雅倩自己的承认,他拿到手的东西,自然在冯家,也站住了脚跟。 冯雅倩哪里知道莫骄阳心里的算计,只是这番话说的不免心虚,再加上李蔓这人,还是她第一次在莫骄阳面前透露出来,好长时间没联系的确是真的,自从拿到那些东西,李蔓也就失去了价值,她冯雅倩对失去价值的人,一向没有留恋的想法。 不过为了不引起凌晨的怀疑,她放纵着李蔓还在晨光医院里,只是这会儿,她既是跟莫骄阳说了,这个李蔓,只怕也就留不得了,要是识相的,给她些钱,带着她的情郎跑路就是了,要是不识相,哼哼…… 冯雅倩此时还不知道,她一个疏漏,李蔓早就被凌里处理到了她该呆的地方。 收整好心思,冯雅倩再次扬起笑脸看向莫骄阳,瞳仁却在看到莫骄阳手里多出来的手机时,快速的收缩起来。 手机上清楚的显示着通话时间和通话人的名字,这会儿,秒针还在不停的跳动着,二十九分,五十八秒,她不知道这电话是从什么时候拨出去的,可是她清楚的认知到,接电话的人一定把刚才她说的话都听了个明白。 赵英杰,莫骄阳怎么会有赵英杰的联系方式? 冯雅倩慌张的眸子里露着惊疑不定的眼神,此时此刻,她不知道是要接过电话先安抚赵英杰,还是先质问莫骄阳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打个招呼?”莫骄阳眸若幽潭,沉黑无比,冷冽的目光定格在冯雅倩的脸上,冰冷的声线一扫之前假装出来的柔和,仿似重新凝结的冰层,不仅修复了之前的裂缝,还因为骤降的温度,连同之前化开的水,都重新覆上了冰层,只是因为凝结的还不够结实,偶有厉风刮过,卷起的碎屑,如同薄薄的刃片,擦过人身的时候,总会留下些痕迹。 寒气浸体,冯雅倩僵直的身体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仿似对面坐着的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仿似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像,她在莫骄阳冷冽、轻蔑的目光下,看到了自己刚刚唱了一出多么可笑的独角戏,还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男人回心转意了,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 “莫……莫……” 声音发抖,连身体都开始颤抖,冯雅倩即便不了解莫骄阳的手段,可是看到他挂了电话之后,还保存了这段录音时,整个人都变的不好起来,红润的面颊变成了惨白,两只手想要挥舞着去抓过什么,可是她的力量在男人的眼里薄弱的不过是一张薄纸,脆生生,一捅就破。 “你……你……” 一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想说,莫骄阳,你怎么这么狠,可是男人的目光凌迟着她的神经,那一阵阵的痛撕裂着她的心脏,她爱这个男人爱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可是这个男人非但没给她一点点的湿柔,还亲手挖了坑让她往里跳,这个男人的心,难道就是石头做的吗? 不,不是的。 冯雅倩不停的在心里否决着自己,她看过莫骄阳是如何对杜若的,那样的小心翼翼,缠绵呵护,怎么会是石头做的心呢,分明是暖瓶捂的胆啊。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冯雅倩终究还有自身的骄傲,冯雅倩终究还淌着冯家人的血,以冯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她不断的给自己催着眠,不管怎么样,莫骄阳也不会把她如何,就算是拿到了录音又能做什么? 威胁她吗? 威胁又能改变什么,莫伟天奔走着给莫骄阳挑媳妇,别人看不明白,她还看不明白,早就想过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她嫁给赵英杰,莫骄阳也不可能跟杜若好好过日子,莫伟天绝不会容许一个下不了蛋的鸡占着莫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哼—— 冯雅倩笃定的起身,目光里有着绝裂的阴狠,说出来的话,却透着浓浓的嘲讽,“莫骄阳,想不到,为了杜若,竟然连****都用上了,只可惜,到头来,怕也只是一场空吧。” “拭目以待吧。” 莫骄阳无波镇定的音色,成了最有力回击的武器。 只是内心是否如表面这样,无波无澜,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黎耀看了这么一出大戏,等到吴雅倩走了之后,才重新走回包厢,刚想从莫骄阳手上拿回自己的手机,却见他已然抬步往外走了,“送我去机场。” 黎耀嘴角一抽,能把他b市黎少当跟班支使的,估计也就莫骄阳了吧? 车子驶离市里的时候,黎耀忍不住问了一句,“真不去看看老爷子?” 心里忍不住想着,你们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你过家门而不入,指不定又要跳脚了。 莫骄阳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把黎耀手机里的东西弄出来,发到了自己的手机里,然后,很厚道的把录音从他的手机里删除了,随手放到了仪表台上,“回头再换一部吧。” 呃—— 黎耀看着自己那部新买不久的电话,咬牙哼哼,浪费可耻。 只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手机的来电音乐就在仪表台上响了起来。 黎耀连来电都没看,伸着胳膊拿过来就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的时候,脑袋才嗡了一下,他当时怎么就脑袋发轴了呢,干吗打电话不换个号呢? 电话是赵英杰打过来了,非常客气的问了他冯雅倩离开没离开,离开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还是打车走的。 黎耀嘴角抽搐着恨不得拿电话去把对方的脑袋敲开个花,不过这事儿原也是他干的不厚道了,可是不厚道也不赖他啊,谁让冯雅倩自己往枪口上撞的,莫家老爷子出事儿那回,他可真是好心看着莫骄阳来着,这次,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挂了电话,黎耀看了一眼莫骄阳,耷了嘴角,哼叽道:“你说,现在这男人,怎么越来越不像男人了?” 莫骄阳坐在副驾驶,电话里的内容听的不太真切,可从黎耀的回答里,也猜到一些。 不过,这些早就在意料之中的。 眸光一闪,嘴角挂着凉薄的弧度,不痛不痒的说道:“从古至今,不像男人的男人一但耍起手段来,比真正的男人折磨人的花样还要多。” 啊? 黎耀咂巴着嘴,有些听不明白莫骄阳像是绕口令一样的话,不过以他对莫骄阳的了解,这男人嘴里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你闹了这么一出,赵家那边要是不娶她怎么办?” 这大小姐要是再留在b市,只怕又要折腾出不少的妖娥子。 莫骄阳偏头看了一眼黎耀,眼里的光,带着十分的怀疑,“你以为,赵英杰会不娶?” 黎耀一脚油门踩到了煞车上,车轱辘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因为踩错了位置,两个人提前没有准备,身体也被带着往前一耸,还好有安全带,不然,非得撞到前胸不可。 莫骄阳不满的瞪了一眼黎耀。 黎耀却委屈的举起了双手,一副苦逼的表情,“谁让你说这么吓人的话不提前打声招呼的。” 莫骄阳眉梢一挑,这叫吓人? 黎耀回目瞪了过去,这还不吓人,赵英杰知道冯雅倩这样对他,还想着娶她,那—— 黎耀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明白了莫骄阳这把火添里面的用意了,这家伙,就是算准了赵英杰对冯雅倩的心思不单纯,与其说他娶的是冯雅倩,到不如说他娶的是冯家的关系网。 两人一但结了婚,这个关系网就成了既定的事实,赵英杰顶着冯家姑爷的名号在外面行事儿,压根就不需要再通过冯家,只要把这个名号往出一摆,那些有眼色的人就会给放行。 只是这男人吗,总还是有几分骨气的,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是赵英杰这么有算计的人,一但他事业风声水起,只怕,冯雅倩这日子,也只剩下表面风光,内里,呵呵—— 黎耀悄悄的觑了一眼莫骄阳,心下忍不住啧啧叹着,以后得罪人可千万得擦亮眼睛,像莫骄阳这样的,走一步,算百步,一但得罪他,后果,着实有些可怕啊。 四点的飞机,莫骄阳三点半过了安检,与黎耀挥了挥手,就进了候机厅。 赶在上飞机之前,给杜若打了电话过去,“四点上飞机,你回家的时候,买点菜,晚上我回去做。” 杜若呵的一声笑了,声音很轻,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应该是附近有病人。 莫骄阳索性又交待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又给谢朗打了个电话,问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儿,知道没什么大事儿,这才闭目养神。 飞机准时的降落在s市,谢朗开了莫骄阳的车过来接机,对于莫书记不让自己的太太来接机的事儿,谢朗一直想要问一句,这不是夫妻甜蜜的最佳时刻吗? 不过瞧着莫书记闭目养神的脸,终是把这句话咽了进去,没敢问出来。 “莫书记,朱市长在你上飞机之后,打过电话,好像,他知道了你去b市的事儿。” “嗯,他说什么了?”莫骄阳眼睛也没睁,随口问着。 谢朗摇了摇头,眼角的余光见莫骄阳没睁眼,才道:“什么也没说,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吧。” “嗯。” 又是一声轻嗯,好在谢朗已经习惯了莫书记这样的脾气,闭嘴不言,专注开车了。 还有一个路口到鼎盛豪园的时候,莫骄阳让谢朗把车停在了路边,自己开了副驾驶的门,绕过了车头,拉开了正驾的门。 316.第316章 去B市得罪多少人 谢朗疑惑的看了一眼莫骄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解开了安全带,搭着门把手就下了车。 “你打车回去吧。”莫骄阳坐进了车里,手搭着方向盘,偏头看了一眼谢朗。 谢朗没有疑议的点了头,顺手把车门关上,然后让到了一边,看着车子缓缓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车子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莫骄阳坐在车里到没急着下来,而是先给朱崇打了个电话。 电话差不多响到最后一声,才被接起,隔着电波,好像还能听到朱崇那边有微重的喘息。 莫骄阳眉梢一挑,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方便就发个信息过来。” 呃—— 朱崇有片刻的怔忡,手上还滴着水珠,脑子的思路有点没跟上,可是片刻,神经就回笼了,一句国骂,冲到了唇边,又咽进了肚子里,素质,素质…… 心里把草泥玛飘过一千遍,才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哼道:“去b市得罪多少人,怎么就让你逃回来了呢?” 莫骄阳似乎并不意外朱崇知道了什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渠道,这世上所谓的隐秘,只是你自己以为的隐秘罢了。 就像杜若的检查结果,以为可以瞒下来,到最后不还是百密一疏了吗? “说事儿。” 朱崇一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就忍不住乐开了,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颤了,绝不是吓的,而是乐的。 “我说骄阳,这s市上上下下,有多少你看不上眼儿的人,可着劲儿的得罪,也没人找你麻烦,你说,你没事儿跑b市折腾什么去?难不成,赵家那事儿,你记到现在?” 莫骄阳无视朱崇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也不去分辨这次的事儿到底是凑巧,还是他的意为之。 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指到八了,“还有没有事儿了,没事儿我就挂了。” “哎,别呀,我话还没说呢。” 朱崇隔着电波咬牙,这男人,在b市点了火,回来自己到是逍遥了。 “我跟你说正事儿,b市那边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赵英杰和冯雅倩突然把婚礼提前了,赶在年前要把事儿办了。” “嗯。”莫骄阳应的无所谓,对于这个消息,没有半点的兴趣。 朱崇其实就是一时八卦因子作祟了,对于赵英杰和冯雅倩,这两个人他一个也不感兴趣,可是他感兴趣的是把这场婚事提前的推手是莫骄阳,一时兴奋道:“骄阳,你说,赵家那小子要不要给你个谢媒钱?咱们收多少才成呢?” “……” 朱崇没听到莫骄阳应声,也不在意,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臆想着,“你说你要是不去折腾这么一次,赵家那小子指不定还得费不少的心思才能把冯雅倩娶回去呢,这下好了,听说,赵家那边可是请了梁家老爷子去提的亲,连聘礼都送上门了,直接找的冯家老爷子,啧啧,这桩姻缘做下来,你当小三的嫌疑,是不是就洗清了?” 小三? 莫骄阳听到这两个字,眉梢狠跳,这会儿要不是隔着电波,他一定要看看朱崇脸上到底是怎么一副猥亵的表情。 目光依然落在手表上,看着分针又跳动了两个格,语气便有些不耐烦了,“算起来,你来b市也差不多三年了吧。” “啊?”朱崇有点没跟上莫骄阳的思路,不过,直觉,绝对的直觉,这男人绝不会随便的扯个话题跟他闲聊。 朱崇激灵的打了个寒颤,脑子里蹦出一大堆的危险信号,然后快速的说道:“哎呀,这么晚了,骄阳啊,你快点回家陪媳妇吧,不然,你媳妇要是知道你特意跑到b市做了这么大一个媒,指不定心里得多不舒服呢。不过你放心,这是咱们男人之间的秘密,我一定不会跟你媳妇说的。” “b市怎么就养出你们这一帮公子哥?”莫骄阳悠悠的语气,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细细品来,却又听出了几分讥诮的意思。 朱崇自然知道莫骄阳这个“你们”都包含了谁,非但不在意他语气里的讥诮、贬损,反而还是一副自我感觉极好的回击道,“没办法,谁让你就好这口呢。” “……” 莫骄阳掐了电话,关了车门,按了中控,直接往电梯间走去,等电梯的时候,又给杜若打了个电话。 杜若拿着铲子正在炒菜,厨房开着烟机,躁音有点大,她怕莫骄阳往家打电话一时听不见,进厨房的时候,就顺便把手机也拿了过来,塞到了围裙的兜里,这会儿听到有来电音乐,拿出来就按了接听键。 “你到哪儿了?” 莫骄阳听着电话那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呜呜的风声,一想就知道杜若在做菜,嘴角微勾,声音柔软的说道,“不是说等我回来做吗。” 杜若莞尔一笑,“不累吗?” “还好,我到楼下了,马上上去。” “噢,上来就能吃饭了。”杜若又翻了两下菜,看着颜色,就可以出锅了。 “好。”莫骄阳应完,嘴角的笑深了几许。 电梯停在十五楼,拿出钥匙开了门,站在玄关,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厨房和餐厅忙碌的杜若,粉色的围裙系带套在脖子上,偏过头时脸上恬淡温柔的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仿佛一天的奔波都得到了舒缓。 杜若放好了碗筷,一个回身,便看到了站在玄关的莫骄阳,嘴角的笑不自禁的放大,步子迈开,往玄关走去,抬手去接莫骄阳胳膊上的大衣,“今天晚上有点降温,穿这件大衣,会不会薄了点?” 莫骄阳顺手把大衣递给了杜若,摇了摇头,一边换鞋,一边说道:“不会,谢朗开车去接的我。” 杜若噢了一声,挂好了大衣,转过身,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问道:“是不是饿了,我去盛汤,先喝点,暖胃,一会儿再吃饭。” 莫骄阳没应声,却在杜若擦过身体的时候,抬手揽住了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目光缱绻的看着她的眼睛,如大提琴般舒缓悠扬的声线缓缓的说着,“辛苦了,宝贝。” 杜若被莫骄阳眼神里的深情看的脸红,那是一种没有欲望,只有情意的光,他的声音,像是老树从根的最深处吸收来的大地的精华,不过五个字,却震颤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她觉得现在这种气氛,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应该做点什么,可是目光忍不住又去瞟餐桌上热气越来越少的菜,要是再不去吃,应该就会冷了,再加工过的菜,好吃不好吃到是其次,网上说剩菜的盐会变质,对身体不好。 “要不,先吃饭吧?” “然后呢?”显然,莫骄阳并不在意杜若这句话里煞风景的意思,因为有了个先字,所以,他这会儿自然就问到了后。 男人湿热的呼吸喷进了她的鼻腔,杜若觉得自己脸上的红晕一定泄露了她内心的想法,两手抓着莫骄阳腰间的羊绒衫,脚尖微踮,两片红唇浅吻上莫骄阳绯薄的唇,喃喃的说道,“随你。” 有了这两个字,这餐饭,即便是冷的,也变成了甜。 用过了饭,莫骄阳似乎急切的想做什么,既不让杜若收拾桌子,自己也不去收拾,反而拉着杜若直接进了卫浴间,“今天应酬累了,帮我搓背。” “……” 一通折腾下来,杜若又是一番精疲力尽,被莫骄阳抱到床上,却并不想睡,而是靠在莫骄阳精壮的前胸,柔声说着,“我白天给我爸妈打过电话了,元旦从b市回来,就让她们过来呆几天,要是住家里太挤的话,阳光苑那边我想周末过去看看,收拾一下,反正她们上次过来也是住的那边,到时候,咱们也搬过去住几天。” 莫骄阳轻嗯一声,手指柔缓的摩挲着杜若的后背,被子里两具相贴的身体没有任何布料的束缚,似乎随时都可以进入下一场激情的战役。 提起b市,莫骄阳眸光一闪,语气淡漠的说道:“元旦爸有个外国访团要接待,妈要陪同,爷爷也约了老友一块聚会,过去的话,家里也没人,还是算了。” 话音方落,莫骄阳就感觉到靠在前胸的头动了动。 杜若扬起了小脸,让自己的目光能够对上莫骄阳的目光,眉头浅蹙,有些不赞同的说道:“爷爷的身体,去参加聚会,没关系吗?” 莫骄阳垂眸看着杜若眼里清清楚楚流淌着担忧的光,那是对自己的亲人时刻关心才会流露出来的光,这样的杜若,他的爷爷,何其忍心去伤害她的善良? 摩挲在杜若后背的手不禁一顿,微微收紧了力道,让她几乎半趴到自己的前胸,另一只手抚过她鬓角半干的短发,掖到了耳后,摇了摇头,“爷爷心里有数,爸会安排警卫员跟着的,再说都是一些老同志,大多是喝茶聊天,不会有事儿的。” “那爷爷晚上也会回家的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到也听懂了杜若的言下之意,“我给爷爷打过电话了,爷爷也说不用咱们折腾了,他的身体没事儿,上次的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不错,再说,妈也是大夫,不会不懂这些,爷爷的意思,今年过年早,过了元旦,再有二十多天就到年了,到时候,赶着过年一块回去就是了。” “那,好吧。” 杜若以为这是莫伟天的意思,到也没再反对,而且她以为这是老爷子为她们考虑,元旦就三天假,可是她跟莫骄阳都要加班,所以只能在b市住一晚,就得折腾回来。 “要不,让爸妈提前过来吧。” 莫骄阳嘴里的爸妈,自然是杜若的爸妈。 杜若想想,要是元旦不回去,让她爸妈过来,也不错,毕竟又不能回家过年了。 “那行,我明天打电话问问,要是没事儿,就先帮她们把机票定了。” “机票我来定,定在月末或是元旦那天吧,明天让谢朗安排,然后我再打电话告诉你,我就直接跟爸妈说就行了,免得她们又要推三阻四的。” 莫骄阳知道杜若爸妈的脾气,那是能不给孩子添麻烦,就不添麻烦的人。 杜若想想,也认同了,笑着应了,这会儿才感觉到困意袭来。 “睡吧。”莫骄阳揽着杜若往下滑了身子,两个前胸贴着后背,相拥而眠。 莫骄阳早上上班的时候,就跟谢朗把这事儿交待了,不到五分钟,谢朗就把机票的事儿办妥了。 莫骄阳给杜若打了电话,彼时,杜若的部门正在开会,听着莫骄阳简短的把意思说了,小声的回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开完了会,罗主任笑着招手让杜若留一下,看着别人都出去了,才从办公室里抽出一份省对省医生互换交流经验志愿书的文件,递给了杜若。 杜若诧异的看着上面的条文,好像,哪一条跟她也扯不上关系啊? 罗主任笑着让杜若先坐,细细的说道:“杜若啊,这是个机会。” 抬着手指指着那份文件,罗主任眼里的光,意味深长。 杜若来医院也有四年多了,以前好像没听过这样的事儿,所以对罗主任口中的机会有些不解,可是她知道,罗主任绝对不会害她。 “主任,我不大明白?” “杜若,我跟你说,这样的文件,十年前在咱们医院发过一次,开始的时候,大家对这种事儿都敬而远之,因为这上面说的好听叫省对省医学经验互相交流,可是实质上,就相当于流边支教,安排的地方既偏远,交通又不变,医疗环境也很差,却偏偏会与你的特长相符,如果往好了说,这是一个让你接触更多病患,很有可能对你的医术得到大幅度提高的机会,可是要是往坏了说,那里的条件艰苦,各种不便利的措施与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各种生活习惯完全的背道而驰,你等于重新在一个环境下去适应,如果你适应不了,很有可能就会做了逃兵,到时候,医院,怕是就不会再让你回来了。” 说到这儿,罗主任神色不禁有些慎重,骨科就给了一个名额,她是考虑了再考虑,才想着给杜若的,这里面,若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个名额,真正放给杜若,有私心的也不只是她一个。 院长问她的时候,她隐约就猜到了院长的意思,只凭杜若是莫家儿媳妇这一点,这个机会,就该给她,虽然条件苦了点,可是在别人或许需要两、三年,三、五年才能重新回到岗位,对于杜若,她估计,也就一年不到,院长就会另寻借口再派个人去,到时候把杜若换回来,然后,接下来的事儿,就顺理成章了。 一想到这儿,罗主任也不犹豫了,看着杜若眉眼间慎重的神色,想着自己之前的话可能太过严肃了,和缓了语气说道:“不过,这次你要是想过去,我看最多也就一年,到时候,我这间办公室里,可能就要再多加一把椅子了。” 呃? 杜若不是傻子,罗主任这话说的也明白,这是摆明了给她一次升迁的机会。 “可是,罗主任,我觉得我现在资历还浅……” “浅不浅的,不是你说的算的,医院的领导都是眼明心亮的,还有那些指名让你看诊的病人,难不成一个个都是瞧你长的好看,才来让你看诊的,在这方面,你不必谦虚,而且,咱们骨科,一向都是一正两副的编制,现在外聘了朱副主任,还缺一个副主任的位子,院领导的意思,是不打算在外面去聘,想在咱们科室自己推选一个出来,不过我想着,与其让大家在这种事儿上生了隔阂,影响以后的工作关系,到不如你把握这次机会,不过是一年左右的时间,你回去跟你老公商量一下,我觉得就是你婆婆,应该也是支持你的。” 职位的提升,在某些程度上,也算是对医术的认可,即便杜若不是官迷,可是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愿意去接受挑战的。 只是一想到莫骄阳,杜若又有些踯躅,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事业型的女强人,身体里面还是小女人的柔情更多一些,她对生活的渴望,不过就是现在这样,有个疼她,爱她的好男人,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需要大富大贵,就像现在这般,平平淡淡中享受幸福。 所以,杜若并不打算让莫骄阳知道有这件事儿发生过,看着罗主任期盼的目光,毫不留恋的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考虑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主任可以考虑把这个机会给别的同事。” 罗主任到并不意外杜若的回答,只是目光里多少有些叹息,她是真喜欢杜若,不掺杂任何复杂的关系,也挺喜欢她这个人的,不过这事儿,到也不是没有余地,想了想,抬手把桌上的文件又收了起来,低声道:“这事儿,也不急,就算是定下来,也要过了年才能实施,我再等你几天,一月中旬,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那我就跟科室里别的大夫说,在这之前——” “主任,谢谢你,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不需要的。”杜若轻笑的摇头,她知道罗主任的意思,却不想耽误别人的机会。 罗主任到没再多说什么,不过心里的想法却没有改变。 317.第317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引发的感慨 杜若若无其事的回到办公室,吴涵趁着病人空档的时候,悄悄跟她说了个八卦,“司大夫和雷大夫好了,你知道吗?” 杜若摇了摇头,没多少八卦的热情,心里想着一会儿还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告诉她爸妈一声。 吴涵本就是觑着朱主任没在办公室的时候才说的,这会儿瞧着杜若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边叹息着她没有八卦的精神,一边忍不住把自己得来的消息全盘吐出,“我跟你说,雷大夫之前放话要追朱主任,估计就是个烟雾弹,没准,人家早就看上了司大夫呢,只不过咱们科室没男的,司大夫……” “吴大夫,你过来一下。” ct室的薛大夫手上拿着一堆化验报告,连门都没敲,戴着金边眼镜,一双小眼透过镜片的厚度放大着吴涵的脸庞,神色有些严肃的说道:“早上的片子出来了,有点问题,咱们到我办公室说一下吧。” 杜若看着吴涵刚刚还八卦的神色一下子就收敛了,甚至还有些严肃,仿似,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杜若,办公室你盯着点,我去看看。” 吴涵有些慌张的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站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把椅子带倒。 杜若想说点什么,可是瞧着她步履匆匆的样子,也只能摇了摇头,等她一会儿回来再问吧。 今天上午的病人很少,稀稀落落的,差不多快十一点的时候,办公室里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 杜若从手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在靠窗位置写东西的朱羽凡,说了一句,“副主任,我去打个电话。” 朱羽凡拿笔的手一顿,整个骨科,别人都叫他朱大夫,或是羽凡,却只有杜若,一直坚持的称呼他副主任。 复杂的心思被掩映在瞳仁深处,眸光抬起时,笑的温和,“你去吧,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就算是有,我在这呢,没事儿。” 杜若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 朱羽凡看着杜若的背影,忍不住去猜测,她这个电话又是打给了谁? 或许是曾经爱着的记忆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他每每想起,都仿似重新浸泡在那段青涩单纯的爱恋中,无法自拔。 朱羽凡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陆宁说的,活该,自己找的,既然当初选择了,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个时候回来,算什么?别说杜若过的好好的,就是不好,跟他朱羽凡又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想说有,他想说,如果她过的不好,他会以现在的能力,给她,他所能给予的一切。 可是现实让他看到了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虚幻。 出了办公室,杜若直接朝安全通道走去,一边走,一边把电话拨了出去。 杜若打的是杜志国的手机,响了两声,便被接通了。 杜志国正陪着方晓逛街,元旦的时候有两个老同事儿家里要办喜事儿,方晓说要买身衣服,杜志国一向为妻命是从,虽然意见一般不被采纳,可是跟班当的很尽职。 接起电话的时候,笑着说道:“乖乖啊,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单位不忙吗?” “爸,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啊?” 电话里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杜若听的不太真切,可还是能分辨出一道女声是方晓。 “啊,我陪你妈逛街呢,怎么,有事儿啊?”杜志国以为这边的声音太嘈杂,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一些,让杜若听的更清楚。 “爸,骄阳给你和我妈定了元旦的机票,这个月末的,一会儿我把航班的信息发给你,回头,你抽时间,拿身份证去机场领下票就成,或者,你和我妈走的时候,提前一点时间,到机场临时领也成。” “啊,不用了吧,我跟你妈元旦还有两个婚礼要参加,都说好了。” 杜志国没想到杜若是说这事儿,虽然婚礼可以让人捎钱,或者这两天就把礼钱送去,可是他心里琢磨着,跟方晓过过去,又得给两个孩子添乱了。 “乖乖啊,你和骄阳的心思,爸妈都知道,你妈昨天晚上还说呢,元旦就不打算过去了,你们俩工作都挺忙的,好容易放两天假,在家多歇歇,我和你妈挺好的,再说电话,网络都这么方便,想打电话,几个键拨出去就能听到声儿,想看人,弄个电脑就能视频,你表哥,你知道吧,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忙,也没回来过,你大舅自从安了台电脑,你姥爷每周都能和你表哥视频上,你姥爷说,那上面的图像跟真人一模一样。” 扑哧。 杜若被杜志国的话逗乐了,“我姥爷还这么幽默啊。” 杜志国嗯了一声,目光一直看着在那讨价还价的方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你姥爷现在身体棒着呢,天天早上出去锻炼,没事儿还去跟楼下的大爷,大妈们扭个秧歌,下个象棋,用你大舅的话讲,你姥爷现在是老有所乐呢。”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话题又扯了回来,“爸,你和我妈不用想那么多,骄阳今天早上还叮嘱我等到这周末,去阳光苑那边把房子收拾一下,等你们过来之后,我们也搬到那边住几天,就算是工作忙,白天出去了,晚上下班也是要回家的,到时候陪你和我妈多说说话。” 杜志国到不是不想杜若,只是觉得女儿嫁了人,为人处事儿,就要多考虑婆家一些,自己的爸妈再如何也不会跟自家的孩子生分的,“你们元旦不去b市看看老爷子吗?” 杜若如何听不出杜志国声音里的不赞同,笑着解释道:“骄阳给爷爷打电话了,元旦的时候,他爸妈有访问团要接待,我们去了,也不一定能碰上,爷爷跟老战友约了聚会,让我们过年再回去,中间就别折腾了。” “那,我和你妈商量商量?” 杜志国一听莫家元旦有这样的打算,一时间,阵线到不那么坚定了。 杜若听出了杜志国话里的动摇,撒娇道:“爸,你和我妈就过来吧,反正机票都买了,退票还要花不少的手续费呢,与其浪费了,还不如你和我妈来看看我呢。” “那——” “那就这么定了,我有同事儿喊我了,先不说了,一会儿我把信息发过去,你看一下,再打到机场客服确认一下就可以了,等上机之前,我再给你打电话,到时候过去接你们。” 杜若当机立断的帮着杜志国做了决定,免得他再反反复复,犹豫不决的。 四百块钱的一条裙子,方晓终于讲下了五十元钱,以三百五十块入手,满意而归,穿到杜志国面前,左右转了一圈,笑着问道:“怎么样,这个颜色,我穿起来,会不会显得太年轻了?” 浅蓝色,若是肤色暗的话,会把这个颜色穿的很土气,不过方晓的皮肤白,虽然人到中年,可一白遮白丑,这会儿到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五岁,还分外有活力了。 杜志国嘴角轻扬,连连点头,“好看,好看。” 方晓嗔怪的翻了个白眼,言不由衷的说道:“我试哪件你都说好看,这么从年,就没从你嘴里听过一句不好的。” 杜志国一乐,瞧着方晓明明听的中意,却又口是心非的样子,无奈道:“你长的好,身材也好,连售货员都说你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就算是再土鳖的衣服,穿到你身上,也是时尚味,我眼睛又没出问题,难道还能眜着良心说你穿的不好看?” 杜志国的声音算不得高,可也算不得低,至少二十几步的范围内,别人若有似无,总能听到一些耳音的。 方晓没想到杜志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虽然被夸心里很高兴,可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瞧着四周总有隐约的笑意,即便是善意的笑,也让她臊红了脸,回身拉扯着杜志国的胳膊就往电梯走去。 杜志国也只笑着随她,下电梯的时候,还不忘扶稳她的胳膊,免得不稳再摔跤。 出了商场,方晓的脸色也缓过来了一些,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刚才听着你打电话来着,谁来的?” “乖乖说女婿定了月底的机票,让咱们过去呢。” “啊?”方晓之前答应了杜若过了元旦去,可是昨天晚上又有些踯躅,跟杜志国又商量着不过去了,这会儿听着杜志国的话,不禁看着他问道:“那你怎么说的,骄阳这孩子也是的,定机票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就不给咱们打个电话呢。” 杜志国嘴角一抽,他好像发现,妻子今天言不由衷的情况特别的多。 “两个孩子孝顺,乖乖说,b市那边,老爷子元旦不让他们过去了,说是过年一块回去,所以,两孩子才让咱们过去过元旦的,也是想着过年回不来了吧。” 方晓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嘴巴微噘,“那你刚才在商场,怎么不拦着我买衣服,原就是为了参加元旦的婚礼穿的,这下好了,婚礼不参加了,这衣服,不又白买了。” 杜志国摇头失笑,“怎么是白买,咱们去看乖乖,自然要穿的体面点,且不管外人看到了怎么说,至少,得让乖乖看到,咱们过的很好,哪怕她不在身边,咱们俩啊,一样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 十二月的寒风刮在脸上很快就把脸蛋刮红了,方晓紧了紧身上大衣的扣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带着些微的鼻音,“嗯,咱们得让乖乖看着,咱们俩过的挺好的,人不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吗,如今乖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咱们俩,也正正经经的成了老伴了。” “噢,对了,这次过去,我还得跟女婿说说,别因为工作,耽误了要孩子,这两年多,两人也没个什么动静,我听说,这次老陈家娶的这个儿媳妇,孩子都在肚子里呆三个月了,这会儿是新媳妇酒,再过几个月,就该喝满月酒了。” 方晓不是突发其想,是自打去年过了年,她就跟杜志国念叨过。 只是这事儿吧,电话里说,也说不大明白,这边她说了,问那边女儿,也说一切正常,可是这两人就是没动静,要不是特意做了避孕措施,那就是身体的问题。 方晓觉得应该不是身体的问题,至少莫家那边就莫骄阳一个独孙,怎么着也不可能不要个晚辈传承血脉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人工作太忙,再加上现在年轻人又什么丁克,二人世界,浪漫的,林林总总,就是不喜欢有孩子束缚,这次过去,她得把这事儿好好跟乖乖唠唠。 杜志国自然不反对,只任着方晓拿主意就是。 杜若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吴涵脸色不好的坐在椅子上发呆,整个人就像是神智脱了壳一般。 诧异的看了一眼朱羽凡的方向,顺着朱羽凡的手指又看到了吴涵办公桌上放着的一张ct片子,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这后,试探着问道,“吴大夫,你,没事儿吧?” 吴涵机械的摇了摇头,从拿到片子之后,同事安慰她,她就是这样机械的摇头。 想说自己没事儿。 可是…… 杜若瞧着吴涵这状态,也不是没事儿的状态,她的性子,又不习惯去打听别人的隐私,想了想,看着吴涵说道:“要不,你下午回家休息吧,反正今天病人也不多,有我和朱副主任在这儿呢。” 吴涵摇头的速度,比杜若想象的还要快,而且还摇的非常剧烈,似乎,回家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儿一般。 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各个科室都进入了午休阶段。 朱羽凡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这个状态,想来,吴涵也没心思去吃饭,转过身的时候,看着杜若说道:“吴涵的婆婆,今天早上过来拍的片子,检查出来,是乳腺癌晚期,情况,不容乐观。” “这……” 只说了一个字,杜若就卡住了嗓子,对于医者,再没有比这种时候更无力了吧? “吴大夫,要不……” 杜若想找句安慰的话说,可是那些安慰没有关系病人的话,似乎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反倒成了敷衍,当大夫的,谁都知道有些话,当着病患去说,无非是为了减轻他们的压力罢了,尤其像癌症这种东西,如果是早期,可能还有机会,当然,乳腺癌又比别的癌症好了很多,治愈的机会很高。 只是晚期…… 吴涵吸了好几口气,眼里酸酸的想流泪,可是这会儿她也知道,流泪没有半点用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难受的沙哑,“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跟我老公说,我婆婆虽然嘴碎了点,可是心特好,人也刚强,我老公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我公公又生病,干不了重活,家里的生活来源,都靠我婆婆打零工,那会儿才能赚多少钱啊,可是我婆婆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我老公常说,现在日子好过了,就该让老人们都享享福,可是这福气,才刚刚开始……”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抵就是这样吧? 看着这样的吴涵,杜若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爸妈,生养了她一场,可是到头来,女儿嫁人了,连来女儿家看看女儿,都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 突然间,她的眼睛也开始发酸,发涨,那是情感上的一种认同,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检讨,她想,等到这次元旦杜建国和方晓过来,她跟他们商量一下,在s市也买个房吧,她自己参加工作也攒了点钱,虽然付全款不够,可是首付还是可以的,到时候,还分期,大不了也自己再省一点,挪出一部分就是了,最好,是买在鼎盛豪园附近,鼎盛豪园的房价太高,首付就要四、五十万,她自己拿不出来,也不想跟莫骄阳提,只怕一说,莫骄阳自己就全管了。 虽然是女婿,可是意义不一样,而且,自己爸妈什么脾气,杜若还是知道的,杜志国和方晓要是那种没皮没脸,想靠着女婿占便宜的人,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踯躅了。 下班的时候,莫骄阳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还要多久?” 杜若看着对面已经空了的办公旧,下午三点的时候,吴涵的老公打电话来问结果了,有些事儿,总不是逃避就能当做没发生的,朱羽凡让吴涵提前走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家里又是怎么样的滔天巨浪呢。 “你在哪儿呢?” 莫骄阳听着杜若的情绪不太高,声音也有些沉闷,“今天遇到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吗?” “嗯,有点,等回家再跟你说吧。” 杜若脱了左边的白大褂袖子,把手机移到了左边,又脱下了右边的白大褂袖子,搭到了椅背上,转身去拿衣架上的大衣。 莫骄阳一声轻呵,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在楼下,收拾好就下来吧。” 对于莫骄阳不打招呼的出现,杜若已经习惯了,挂了电话,套上了大衣,拿了手袋就准备下班了。 “晚上,我约了陆宁吃饭,要不要一起。” 办公室里很静,即便是听不到电话里的男人说了什么,可是朱羽凡多少猜到了是谁打过来的,在这种时候,他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去尝试什么。 杜若脚步没停,手搭在门把儿手上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不用了,我老公过来接我了。” 318.第318章 凌晨对胡椒过敏? 莫骄阳这辆prombron虽然不是第一次开过来接杜若,可是因为车子太抢眼,再加上医院病人的流动性,所以,每次还会引来许多侧目的光。 不过隔着防弹玻璃,那些人压根就看不到里面男人的样貌,神情。 直到医院的正门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那辆霸气侧漏的车子才如沉狮觉醒般轰鸣出声。 杜若快步朝着那辆霸道彪悍的车子走去,微垂着头,尽可能的避开那些洗礼的目光。 副驾驶的门由内而开,刚好杜若的手臂搭到车门,分寸拿捏的极准。 “今天下班这么早?”杜若关好了车门,坐正了身子,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偏头看着莫骄阳问着。 马上就到元旦了,按照往年的惯例,正是莫骄阳工作繁忙的时候。 车子的发动机一直没熄火,莫骄阳脚搭在油门上,却没急着踩下去,而是目光精准的搜寻着杜若脸上的表情,瞳仁深处的关心之意,溢于言表,“工作不顺利?” 杜若摇了摇头,心知莫骄阳心细缜密,怕他担心,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事儿,是吴涵的婆婆,被查出了乳腺癌晚期,我就是一时有些感慨。” 莫骄阳点了点头,对这个话题并不多发表看法,而是转了话题,“爸妈同意了吧。” 提到这事儿,杜若的心情到是好了一些,连坐正的身子,都朝着莫骄阳的方向侧过来一些,语态轻快的说道,“嗯,我把航班信息发过去了,定好了月末过来。” 莫骄阳瞧着杜若明显比之前高兴许多的情绪,眸光一转,脚下踩着油门,目光睃着倒车镜,一边倒车,一边说道:“先去趟商场,爸妈过来,总要准备一些洗漱用品,更换的衣服,难得今天有时间,买完了,放到家里,等你去阳光苑的时候,顺便拿过去。” 杜若一双清澈的瞳仁流淌着暖暖的光,看着莫骄阳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扬着嘴角,“还是你想的周到。” 车子驶离了医院,莫骄阳抬手揉了揉杜若的头发,顺着她光滑的发丝,滑到了她的侧脸,捏了捏她的饱满圆润的耳垂,然后落到了她的肩膀,沿着手臂,碰到了她柔嫩的手心,十指交缠,就这么一路不说话,心也是满的。 冬日,天黑的总是特别的早,不过下午五点多,藏青色的帷幕已缓缓拉开了夜的序曲,繁华的商业圈,处处弥漫着灯红酒绿,呵气成霜的夜晚,那些穿着热裤的少女们,正站在露天舞台上,卖力的扭动腰肢,跳着动感撩人的舞姿,为商场招揽顾客。 杜若被莫骄阳揽在怀里,快步的进了舞台对面的商场,比起那边的热闹喧嚣,明显这里更安静一些。 莫骄阳一直握着杜若的手,先上了二楼的家纺区,挑了两套床品,才转战三楼的内衣区。 不到四十分钟,两人已经把需要的东西购置齐全,杜若看着两人手里的成果,悄悄的笑了,这哪里是逛街,分明是来抢购的。 从商场里出来,莫骄阳把东西都放到了车后座,关了车门,顺手又按了中控。 “还有东西要买?”杜若任着莫骄阳牵着她的手,又走到了另一个商场,这就是商业街的好处,集中,方便。 莫骄阳摇了摇头,看着周围的人明显比刚才去的商场多,还繁杂,在第一个小青年差点撞到杜若的时候,拉着杜若的手,就改成了揽着她的肩,“这楼上新开了一家餐厅,听说味道不错,咱们上去试试。” 两人坐了直升梯,上了十七层,看着坐无虚席的餐厅,杜若心里承认了这家的味道应该不错,只是目光在餐厅里转了一圈,也没瞧见半个空位,习惯的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订的多少号?” 莫骄阳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带杜若买东西是临时起意,到这里吃饭,更是计划之外的事儿。 前几天应酬的时候,听同桌吃饭的人提了一句,刚刚买完东西下来的时候,他又一眼看到了这家的招牌,十几层楼,霓虹灯不停的闪烁,分外醒目,他当时就想带杜若过来尝尝,反正回家也要做。 可是他也没想到这里生意会好到坐无虚席。 眉头浅蹙,揽在杜若肩上的手紧了一下,侧眸与她目光相撞的时候,语带不满,“凌晨怎么会介绍这样的地方?” 阿嚏……阿嚏…… 凌晨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心里算着一想二骂三唠叨,这是哪个bt背后骂老子? 目光意味深长的飘向对面打扮妖娆的女人,桌子底下的腿正似有若无的撩拨着他,对于这种商场上司空见惯的投怀送抱,各取所需,以前的他一向来者不惧的,当然,也要对口,够味,不过,这几年到是消了心思,对于这样的转变,凌晨并不反感,只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坐在凌晨对面的女人,姓骆,孀居,二十岁出国,二十二岁嫁了个五十岁的老外,二十八岁死了男人却得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认识凌晨,还要多谢她死了的男人,当时陪着她男人在国内谈生意,认识了凌晨,只一眼,她就对这个男人念念不忘。 每当她与那个老男人颠鸾倒凤的时候,总会闭着眼睛把他想像成那个有着一双凤眸的男人。 这样的眼睛,在男人当中并不多见,眼梢不动自挑,嘴角若是噙笑,总给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暗示。 那会儿,老男人有钱有势,再加上凌晨那样的身份,也不可能跟自己有交集,所以她就一直压抑着,直到老男人死了,她二话不说,拿了遗产,收拾了东西,就回到了国内,选在了s市,开了这家餐厅。 骆楠看着每每在午夜出现在梦中的男人,此刻这般真实的坐在她的对面,心里那颗蠢蠢欲动的春情就忍不住发作,知道凌晨应了约,她特意挑了一件及膝的收腰紧身透视装,而且安排的位子,也是餐厅里比较靠边角的,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目光赤祼的在凌晨的脸上搜寻着,听着他打了两下喷嚏,骆楠目光一转,如银铃般清脆的娇笑声轻柔的响起,“咯咯……凌少不会是被胡椒的味道呛到了吧。” 凌晨仿若没看见骆楠笑起来时,夸大起伏的前胸,拿着刀叉的手缓缓放下,极为绅士的拿过餐巾擦了下嘴角,眸子里噙着意味深长的光,不紧不慢的说道,“骆小姐想来很喜欢牛排里多放胡椒吧。” 骆楠听着凌晨说话的声音,都觉得骨酥肉麻,心里只想着赶紧找个借口跟凌晨出去开个房,哪里还在意他这会儿说话有没有别的意思,只顾着点头应是。 凌晨不知道死了的那个外国朋友是不是就被骆楠这样明目张胆的目光勾引到手的,只是这女人若是以为他凌晨也跟那个死了的老外一个口味的话,那也太低估他了。 眸心一转,一声轻呵,就这样溢出了口,目光有些嫌弃的瞟过餐盘里刚刚被切过的牛排,零星小块,拼凑起来,与之前的整块是分毫不差的。 这会儿,盘子被他嫌弃的一推,身子微微向后用了下力,便站了起来,“抱歉,骆小姐怕是不知道,我吃胡椒过敏。” 一句话落,在骆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晨敷衍的说道:“骆小姐慢用,我要去下洗手间。” 骆楠看着凌晨的背影,一时间不解的瞠大了双眸,她从来没听过还有人对胡椒过敏的,脑子里忍不住去分析,凌晨这话是敷衍,还是他真就是对胡椒过敏。 骆楠长了一双好看的柳叶眉,蹙起来时,就凭添了一股子让男人见了忍不住怜惜的多愁善感。 此时此刻,她眉头浅蹙,已然招惹了好些道窥视的目光,本就对自己的容貌,身材极为自信的女人,忍不住更加膨胀起来。 骆楠还有一个长处,便是床上的技巧,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愿意跟她上床,除了这张脸,就靠她在床上能哄得那个老男人舒坦。 她一直认为,这世上的男人看女人,无非是看样貌、身段,入了眼,便会有接下来的发展。 她也关注过凌晨以前那些花边消息,自认为自己并不比那些女人差,而且,她不图凌晨的钱,也不期望着跟凌晨做什么白头夫妻,她想要的,不过是跟他睡几次,满足她这几年来的念想。 所以,她觉得凌晨这会儿去洗手间,应该不是借口,而是真的吃胡椒过敏,作为餐厅的老板,骆楠连忙招手让服务生过来,重新给凌晨去煎一块不带胡椒的牛排,只要这个男人能跟她共度良宵,这会儿讨好他,又算得了什么?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没提前订位,听他提到凌晨,还以为是凌晨订的位子,所以这会儿,目光便在餐厅里搜寻起来,以凌晨的性子,要是约了莫骄阳,一定会比他先到。 果然,杜若瞧着一个背影,快速的抬手指了过去,“凌晨先到了。” 这种地方用餐的人都很安静,即便是说话,也都像窃窃私语一般,没有大排档里的喧哗,所以杜若即便发现了凌晨,也不好大声的叫人,只能抬手指给莫骄阳看。 莫骄阳自然也看到了凌晨的背影,眉梢微挑,揽着杜若的肩,落落大方的朝着凌晨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男洗手间门口,莫骄阳拉着杜若悠闲惬意的站到了一侧。 杜若其实想说,不用在这儿等,问一下服务生,凌先生订的位子,她们自己过去就好了,堵在男洗手间门口,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凌晨不过是洗个手,很快就从里面出来的,看到候在男洗手间外面的莫骄阳和杜若时,一时愣怔,没反应过来。 “订的几号桌?”莫骄阳仿佛没看到凌晨目光里的诧异,在他嘴唇刚要翕动的时候,已经抢先开了口。 凌晨条件反射的报了桌位号,看着莫骄阳大肆肆的拉着杜若转身,然后叫了服务生问了桌位的方向,自顾的走了过去时,才反应过来,这男人不会是吃饭没订桌吧? 扑哧。 一声得意的笑由嘴角溢出,他能不能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朗朗乾坤,他一个合法的商人,被堂堂的市委书记,打劫了一个桌位。 噢,不对,那个桌位,不是他定的,那是人家餐厅的主人订的。 哎呀—— 凌晨猛然惊觉,那位子,不是他定的,也不是,是不是他定的无所谓,关键是这会儿,那位子上还坐着一个对他有企图的女人,要是让杜若看见了,心里指不定就把他想成什么样了。 凌晨步子追过去的时候,杜若已经看到了那里坐着一个端着红酒,目光时不时的撇过来的女人。 杜若和莫骄阳并没有入坐,原因是杜若看着餐桌上已经摆好的两套餐具,还有盘子里已经动过的牛排,觉得自己跟莫骄阳可能搅了凌晨的约会,所以这会儿她觉得应该识趣的拉着莫骄阳离开,哪怕之前凌晨和莫骄阳有约了。 当然了,所谓的有约,完全是她被莫骄阳误导了。 凌晨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杜若拉着莫骄阳欲转身离开,与他目光相对的时候,还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眼里透着揶揄的光,分明在说,她很识时务。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坐位,“不是来吃饭的吗?” 杜若觉得凌晨的脑子好像退化了,她都这么识时务了,这男人怎么还顾着兄弟情深呢? “我这两天胃不好,吃西餐不消化,骄阳说带我去喝粥,所以,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话一说完,杜若握着莫骄阳的手就用了下力,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让他帮腔。 莫骄阳到是顺了她的意,轻嗯了一声,再无他话。 凌晨瞧着那对睁眼说瞎话的夫妻,真想抚额,刚刚堵在男厕所门口问他要坐位,这会儿就改成喝粥了? 眸心一转,计上心来。 正好他不想跟骆楠再谈下去了,索性顺势而为,两步从杜若的身边迈过去,倾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与骆楠告辞道:“骆小姐,生意的事儿,回头再说吧,我今天晚上原是约了他们夫妻俩吃饭的,本来看在骆小姐的诚意上,挪出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现在时间到了,我先告辞了。” “哎,凌少,我不知道你吃胡椒过敏,已经让厨房去煎新的了,你朋友要喝粥,咱们厨房也有营养粥,还有浓汤,不如,就在这里一块用餐吧。” 骆楠被这会儿突发的状况搞的有点蒙,凌晨之前答应她应约的时候,可没说什么时间问题啊? 而且,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多出来一对男女,还没等她说什么呢,人家转身走了不说,还把她好不容易约到的凌晨也勾走了。 骆楠直觉她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指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呢,而且,到了嘴边的肉,她要是吃不到,只怕****夜夜都要受煎熬,所以,在不引起凌晨反感的情况下,她要尽可能的阻止他离开。 凌晨眸心里的精光乍现,不过一个眼神,就像是穿透了骆楠的瞳仁,把她心底里的盘算刺穿,“骆小姐这儿的粥和汤,怕是不和我朋友的胃口,今天晚上,就先这样吧,谢谢骆小姐的牛排。” 莫骄阳拉着杜若从十七楼下来的时候,侧眸看着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凌晨,眉梢微挑,明知故问道:“你什么时候对胡椒过敏了?” 凌晨嘴角一咧,一脸痞笑的哼道:“本公子对着她食不下咽,自然是吃什么都过敏。” 杜若恍然的看向凌晨,一副贼贼的表情,奇怪的问道:“那你怎么不说对牛肉过敏?” “……” “嗯,牛是动物,胡椒是植物,动物能伤人,植物不能伤人,看来,你找借口的时候,也一定在心里估量过了。”杜若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假装条条是道的分析着。 “……” 凌晨跟在莫骄阳身后,想抬手去碰碰莫骄阳,问上一句,这丫头这么胡说八道,你也不管管? 只是手臂刚刚抬起,一不小心,就捕捉到了这男人眼里宠溺的光,抽搐着嘴角,聪明的把话咽了回去,顺便把手臂也抽了回来,免得回头被男人拿去当杆折。 既然都没吃晚饭,凌晨索性就做了东道,知道这两人喝粥就是借口,所以,直接就定了金皇七号,左右也是自家的地方,各自开车,一块汇合。 杜若坐在莫骄阳的车上,偏头看着他问道:“我记得,前几次咱们吃饭,跟凌晨在一起的那个叫周郁的女孩,不是他女朋友吗?” “大概是吧。” 杜若一听就觉得这话里透着敷衍,“难道不是吗?” 好像从她认识凌晨,也没见他有什么女朋友,到是这个周郁,跟她们吃过几次饭,要不是女朋友,凌晨干吗领来见她们? 莫骄阳侧眸瞧着她眉眼纠结的样子,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调侃道:“喜欢那个叫周郁的?” 杜若翻了个秀气的白眼,纠正道:“就是觉得比今天这个好。” 好歹凌晨拿她当妹妹,她也盼着凌晨娶个好媳妇。 莫骄阳摇了摇头,知道杜若想的单纯了,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319.第319章 莫伟天让杜若看的东西 上学的时候,杜若读过一句话,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等待我们的,并不全是鲜花与坦途,欢乐与痛苦,就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交替,得失并重。 她的欢乐,凝结在了二十七岁的岁尾,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就迎来了二十八岁的新年。 昨天送走了方晓和杜志国,今天一早,杜若就接到贾美云的电话,莫伟天住院了。 偏巧,早上莫骄阳走的时候,跟她提到,今天会有一位重要的领导人过来,手机不会带在身上,要是有事儿,给谢朗打电话,或者等他得了空,给她打电话。 杜若没办法联系莫骄阳,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敢耽搁,只能匆匆给罗主任打了电话,顾不得说原因,只说家里有事儿,这两天要请假。 请完了假,杜若就忙着打电话订机票,不过她的运气似乎不太好,白天的航班都被抢购一空了,最快,也要晚上九点以后才会有票。 没办法,杜若只能给凌晨打电话帮忙。 一张机票,对凌晨来说绝对是小意思,不过挂电话之前,他还是好奇的多问一句,“你这么急,不会是b市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吧?” 凌晨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总觉得杜若就这么过去不妥当。 贾美云在电话里也没说清莫伟天到底是什么情况,杜若自然也不好跟凌晨多说,“爷爷的身体可能有点问题,b市那边我爸出国访问了,就我妈和李嫂两个人,骄阳今天也不方便接电话,我有些不放心。” “那我陪你过去吧。”凌晨总是挥不去脑子里的不安,所以不加思索的就接了话,而且,手上的动作与脑子里的思路答成了一致,一个用力就推开了那些等待签批的文件,拿着电话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回身去拿椅背上的西服,一副准备出发的架势,“我让秘书安排两张机票,你现在就去机场,咱们到机场汇合。” 若不是现在赶到快要过年了,各大航空公司都加了客机的班次,再有政要的专机占了航线,私人航线不好申请,他就直接让秘书一个电话打到机场,申请一条航线,坐自己的飞机过去了。 杜若迎着冷风拦了十多分钟的出租车,好容易坐了进去,先报了机场的地点,然后才隔着电波劝阻凌晨,“马上要过年了,你们公司一定很忙,我妈打电话也没说爷爷病的多严重,我就是不放心,过去看看,你就别跟着折腾了,等回头到了b市,我再给你电话就成了。” 凌晨想了想,今天下午的确有个重要的会要开,公司今年启动的项目里,有一块需要跟国外的公司共同开发,今天的会议是跟国外那边开的视频会议,他缺席不得。 刚刚,的确是冲动了。 只是…… “那你到了b市,看到莫爷爷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凌晨站在办公桌前停下了步子,手腕上还挂着西服,目光里还透着担忧,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午会议尽量缩短时间,一会儿挂了电话就让秘书联系一下私人航线,实在不行,订晚点的机票也好,等开过了视频会议,他就跟过去,就算是有事儿,也不会发生的这么快。 有些事儿,杜若并不知情,所以,这会儿,她只误会凌晨想要借机讨好莫伟天,不免语带揶揄的调侃道,“放心吧,我会跟爷爷说,你心里惦记着他,是我没让你去的。” 凌晨到也不解释,笑着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就按了内线,叫了秘书进来,“给航空公司打电话,申请一下晚一点的私人航线,要是申请不到,再弄一张晚一点飞b市的机票。” 秘书点了点头,并不多问。 凌晨倚着办公桌,食指轻点着,又道:“通知下午开会的各部门,务必把手上的资料整理全了,我不希望在会议期间有任何的缺失,还有通知公司法务部的人,针对合同上的条款,再重新做一下审核,关于利益分派这一块,我希望再拿到一个比现在这个百分点更让我满意的数据。” 秘书看着凌晨的眸光忍不住抽动了两下,目前这个合同已经让合资方跳脚了,要是再压…… 九点的飞机,因为凌晨的交待,杜若拿到机票,一路登机都很顺利。 赶到b市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知道b市堵车,杜若打车报了离机场最近的地铁口,贾美云说老爷子还是住在上次的医院,杜若记得那趟地铁的路线,虽然人多,不过时间上的确节省了不少,只用了四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楼导诊,杜若才给贾美云打电话,“妈,爷爷现在是在做检查,还是在病房?” “在病房呢,还是上次你爷爷住院那间病房,你到哪儿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安静,没有嘈杂声,想来是贾美云在病房里接的,杜若心里多少安定了一点,“我到医院了,马上就上去。” 挂了电话,杜若直接找到了住院部的电梯,按了莫伟天所在楼层的按键,看着红色的数字键一层一层的跳动着,越往上,电梯厢里的人越少,及至到最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电梯也终于停了下来。 李嫂知道杜若过来,所以看着莫伟天做完检查,又送进了病房,就赶回家做午饭去了,这会儿还没送来。 杜若走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贾美云一个人守在床边,小心的观察着莫伟天的神色。 悄悄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杜若挨着贾美云一边,看着床上闭目好像睡着的莫伟天,小声问着,“妈,我爷爷怎么又昏倒了,医生怎么说的?” 贾美云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杜若,拉着她手的时候,还在打颤,“之前用了药,片子还没出结果,最快应该在下午能看出来,这会儿还不知道呢。” 杜若明显听出贾美云声音里的不确定,心下一紧,一股子酸意浸上了眼角,只是这种时候,她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软弱,只能勉强笑了一下,“妈,爷爷之前醒过来没?” 贾美云呼了口气,似乎找回了一点神智,用力的点了点头,“上救护车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到医院检查的时候,也是醒的,后来用了药,就睡了过去,这会儿,差不多睡一个小时了。” 杜若轻吁了口气,抬手先握了一下莫伟天的手腕,试了一下体温,要是心脑血管发作,最怕就是体温升高,不过,还好,体温很正常。 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贾美云神思不属的样子,小声劝慰着,“妈,爷爷的体温还正常,应该没什么事儿的,这会儿片子差不多出来了,要不,你去大夫那边看看,我在这儿守着爷爷?” 贾美云心神不宁的原因不就是片子不出来,不好判断莫伟天的病因吗,杜若想着让贾美云先去看看主治医生那看看,就算片子没出来,也能让她透下气,不然,神经一直紧张着,就算是莫伟天没什么事儿,她也怕被吓坏了。 贾美云原本也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老爷子身边没人,她又不放心,所以才一直坐在这儿看着,这会儿听了杜若的话,也不犹豫了,起身的时候,还不忘跟杜若交待,“李嫂应该快回来了,我让她回家做点老爷子喜欢的清淡菜,一会儿回来,咱们就凑和着吃点,啊。” 杜若笑着点了下头,帮贾美云理了下衣服,这才送她出了病房,顺手把病房的门合上。 回身的时候,杜若惊喜的亮了眼眸,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人,这会儿已经睁开了那双混浊的双眸,虽然整个人瞧上去还显得无力,可是至少,眼神还是清醒的,甚至嘴角,还挂上了虚若无力的笑。 “爷爷,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喝水?” 快步移到了病床前,杜若前躬着身子,问的小心翼翼,连声音都不敢放大。 莫伟天艰涩的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床尾,又指了指自己的枕头。 杜若恍悟的点了下头,一边往床尾走,一边笑着说道:“爷爷是不是想坐起来一些?” 莫伟天点了点头,目光隐有愧疚的看着床尾垂头为他摇床的杜若。 被子底下的手收紧,放开,再收紧,再放开,如此反复,就像他此刻纠结的内心,明知道自己做这件事儿会有多残忍,可是他还是因为心底那点念想,逼着自己选在了这样的时候出手。 杜若浑然不觉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境地,一边摇着床,还不忘偏头去看莫伟天,问着,“这个高度怎么样?会不会太高了些,要不,我再往下放一些?” 莫伟天摇了摇头,躲在被子底下的手状似无力的伸了出来,朝着杜若招了招手,指了指离自己就近的那把椅子,让她坐下。 杜若顺着莫伟天的指示走了过去,不过看着他只用动作,却不说话的样子,眼里噙着担心,关切道:“爷爷,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想说话,还是……” 不能说话这四个字,无论如何杜若也没说出口,那不只是简单的四个字,那四个字后面将带来无尽的隐患。 “坐吧,爷爷有话说。”即便是声音虚弱,无力,可是莫伟天的眼神很暖,看着杜若,就像看着自家的孙女,不是孙子娶回来的媳妇,而是跟自己同一个姓,延续着自己血脉的孩子,作为家里的大家长,对自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他给予的纵容与包容,永远比严厉和批评要多上一些。 杜若嫁进莫家,可以说能感受到莫家每一个人对她的好,却并不能说她了解莫家的每一个人,即便是莫骄阳,她看到的,都是莫骄阳愿意给她看到的一面,她了解的,也是莫骄阳情愿让她了解的一面,如果莫骄阳想把自己伪装起来,纵是杜若长了十个心肝,也不敢说上一句了解。 对莫伟天,她更是只有尊敬,没有了解。 所以,这会儿她从莫伟天眼里看到了和暖的光,只把它当成了慈爱,长辈对晚辈的慈爱,却读不懂这道光里对晚辈这两个字阐述的意义已经发生了变化。 “杜若啊,爷爷有件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 杜若疑惑的看着莫伟天从枕头下拿出一封牛皮纸的文件袋,白色的线绳缠绕着文件袋的纽扣,这会儿朝她递了过来。 不解的接过文件袋,杜若看着莫伟天的手势,是让她自己打开,低了头,右手解开了缠绕在纽扣上的白线绳,撑开了文件袋的口子,能看到里面放着或大或小的纸张,隐有红戳透过纸背印了过来。 “拿出来吧。” 莫伟天浅浅的叹息,透着异样的坚持,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杜若点了点头,贴着床边,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大大小小,差不多数十张检验报告,有字面朝她的,也有背面朝她的,若不是字面朝她的铅字打印上清楚的标识着她的名字,她还以为这些检验报告都是莫伟天怕家人担心,自己偷藏起来的呢? 只是,她的这些报告,为什么她自己都没见过? 潜意识里在排斥,可是手上的动作因为工作习惯使然,已经在对那些检查报告按日期排序了。 这是她工作时的习惯,会诊的病人,转院的病人,还有那些积年老症的病人,总会有许多化验单,检查报告,还有处置单,她会习惯的把这些按着日期排序,在下药之前,会先根据病人每个时期身体恢复及复发的状况而斟酌用药,期望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更好的效果,而不是多花冤枉钱,最后病情反而没有起色。 罗主任曾打趣她,医院要是指着她创收,怕是院长都得哭死。 那会儿,她不过一笑置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病房里,除了挂在墙上的电子钟,会在准点报时的时候,有音乐响起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去打扰此时的杜若。 莫伟天看着那些纷杂的纸张被杜若有序的整理成册,目光有浅浅的波纹在晃动,一个人的习惯,能看出她对待生活的态度,他还记得第一眼看到杜若,那个微带羞涩跟在自己孙子身边的女孩,不是长的多漂亮,也没有时下女孩的妖娆妩媚,一头利落柔顺的短发,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大抵是她身上最值得夸耀的地方,之后的相处,他看到了这个女孩的上进,坚毅,还有自立,包容。 杜若的身上,有少见的贤良淑德,又有新时代女性教育下的知性,他一度为自己孙子的眼光感到骄傲,莫家男人,在选女人的方面,真的是目光精准。 只是…… 莫伟天闪动着歉疚与坚持的目光,看着杜若收整好那些单据之后而泛白的面颊,心知,一个大夫,即便不是自己的专业,可是数据上那些简单的箭头指示还是该看的懂的。 一声叹息,再度从他的嘴角溢出,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当不了好人,索性,他就把这个坏人的名头坐实吧。 “杜若啊,你都看明白了吧。” “爷爷……”颤颤的声音带着沙哑的哽咽,肺部被满满的气泡占据着,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一张张数据,看着每一个标准数据后面都跟着一个向下的箭头,也就是说,她这两年多的每一项检查指标,其实都是不合格的,不只是一点点的数据差据,而是很大的那种数据差。 作为医生,即便是不同科,可是因为这两年多差不多每个月莫骄阳都会陪她去做一次检查,看着那些陌生的数字符号渐渐变的熟悉,她已经能清晰的读懂每一张检查报告上的病情指向了。 这张文件袋里除了她的病情监测报告,还有一张血型样本的化验报告,她从来不知道,她是稀有的rh阴性ab型血。 呵呵—— 说出来,都像是个笑话,一个医生,连自己的血型都不知道。 可是她真是没在意过,医院每年都会有定期体检,体检单只要显示健康,而且,体检项目上,似乎也没有血型这一项? 杜若眼前变的模糊,连脑子里的思路都变的拥堵,好像许多清晰的东西都变的不清晰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纷乱杂堵,没有头绪。 她不敢用大力去呼吸,她怕肺子的里气泡会顺着呼吸道攀爬而上,钻进她的喉管,呛到她的喉咙,到时候,她一定会大咳不止,泪腺崩盘的。 她不会傻到在莫伟天有意把这些东西给她看的时候,还会以为眼泪能解决什么,如果眼泪决堤就能解决问题,那她真的不介意在这里大声的哭嚎,即便是被人议论,也无所谓。 此时此刻,她只能努力的让自己不变的软弱,让自己可以目光坦然的去面对病床上的老人。 可是当她从病床上的老人眼中看到了愧疚,看到了怜惜,看到了无奈时,她觉得自己心里的一面墙,正在坍塌。 “杜若啊……”莫伟天沉沉的声音失了明快与柔和,带着喟叹与绝然,“爷爷,对不住你啊。” “爷爷……”无法控制声线的颤抖,杜若只能把拳头握的更紧一些,可是手里的纸张因为这样扭曲的碰撞难免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一时间,那些响声,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刃片,一片一片的刮刺着她的血脉。 320.第320章 被离婚 莫伟天又叹了口气,似乎他今天每说一句话,都是用叹气开的头,可每叹一口气,里面涌起的情绪就越复杂,“杜若啊,爷爷是个恶人啊,爷爷脑子太古板了,爷爷总盼着,你跟骄阳能生个胖小子给爷爷抱着,让爷爷闭上眼睛的时候,知道莫家有后啊!” “爷爷……”杜若故作坚强的仰起了头,让自己的视线与莫伟天的视线相撞,勉力的撑起一抹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力,“会有的。” 呵呵…… 莫伟天用轻笑包容了杜若的自欺欺人,“杜若啊,你觉得在你和孩子之间,让骄阳做个选择,他,会选择什么?” 杜若心底一酸,连眼角都渗了水光,可是她不想让水光流泻,所以她把头仰了起来,尽力把嘴角扯的更开一些,让别人看起来,会以为那是笑。 对于一个重症贫血的患者,怀孕,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孩子与母亲,摆在一个爱着她们的男人面前,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成功,那是老天眷顾,若是不成功呢? 作为医者,面对重症患者,医生的职责,总会以患者的生命安全为前提去劝慰着患者该如何去做,那么作为这个事件当中的知情人,杜若可以想像,在每一次检查之后,莫骄阳看到这些数据,听到鲁大夫那些劝慰的话,又该是怎样的心情。 她一直不明白,她和莫骄阳的身体既然都没什么问题了,为什么在不采取避孕措施的情况下,还没有怀孕呢? 莫骄阳告诉她,顺其自然,或许还是时机未到吧。 可是到了现在,看着这些真实的数据,她才知道,哪里是时机未到,分明是她的身体怀孕有风险。 她不怪莫骄阳自作主张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不给她看,真的,一点也不怪,她知道莫骄阳一定是为了她好,怕她看了这些东西心情不好,怕她有心里负担。 她甚至是心疼莫骄阳的,当他每次听着大夫千篇一率的话,还要在她面前强颜欢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当她每次跟他行鱼水之欢,贴着他的胸膛一遍遍的祈求着想要孩子时,他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 那种滋味,她是有过体会的,可是她体会的时候,生活总有阳光照着她的,甚至奇迹很快的在她身体里发酵,微若颗粒的精子与卵子撞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细小的胚胎,那是属于她们爱情的结晶,那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存在过,只是因为她没有保护好…… “杜若啊,爷爷老了,时间不多了,人上了岁数,总会有许多的变数,就像这病,说来就来,上次还说没事儿,多注意保养就成了,可是这才三个多月,一百多天吧,爷爷就又进来了,不过好在,这次进来,爷爷还能醒着跟你说话,爷爷是怕,下次进来,如果爷爷醒不过来……” “不会的,爷爷……”杜若慌乱的摇头,她怎么会在莫伟天的语气里,听到庆幸呢?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老人有一天会故去,她印象里这个老人总是一副炯炯有神的样子,和蔼亲切的注视着她们这些小辈,在她们生活迷茫,事业受挫的时候,他扮演着良师益友的角色。 不只一次,她从莫骄阳的口中听到了对莫伟天的敬佩与爱重,那是跨越了祖孙之情,单纯属于男人对男人的崇拜。 她以为,这样的精神矍烁会一直存在在这个老人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她从老人无力的笑容中,却看到了他内心的苍老,那种自然界的生老病死循环的规律似乎已经开始在这个老人身上留下了印迹,就如同他自己所说,这次他还能醒过来跟她说话,那么下一次呢,谁也不知道在自然的不可抗力中,下一次又是怎么样的局面。 遗憾,是流露在莫伟天周身的气息,这种气息像是无声的控诉,控诉她无法去了却一个老人最后的愿望,控诉她无形中成了一个家族传承的阻碍。 这种带着遗憾的控诉,与空气中飘荡的消毒水味融合到了一块,很快形成了新的化学反应,那是一股更强大的化学力量,似乎阻挡在它们面前的病菌统统都要被消灭。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是那无力挣扎的病菌,在强大的化学药剂下,除了选择缴械,还是缴械。 可是缴械意味着什么? 这个答案让她的整颗心都绞痛了起来,目光在氤氲中变的模糊,她想要逃离这里,想要去外面呼吸一口新鲜的,不带化学药剂的空气,她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她一定会被这些化学药剂杀死的。 “爷爷,我妈找大夫拿片子去了,这会儿都过了中午了,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好不好?” 哽咽再也无法阻止的冲向了嗓子口,杜若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勉力维持着脸上那一抹笑,甚至不去管那笑此刻看起来是不是僵硬,她把它当作对自己的支撑,哪怕她眼前模糊的已经看不清莫伟天的脸,可是她还是让自己在水光中,笑着。 莫伟天摆了摆手,两军对阵指挥若定的老人,如何看不出杜若想要逃避的心里,可是他在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就不会再给杜若逃开的机会了。 伸手从枕下又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可能连他自己都要笑了,说自己的枕头真是个百宝箱,拿什么都有呢。 可是这会儿,他却笑不出来,当他把东西递给杜若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只有遗憾与歉疚,“杜若啊,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骄阳那脾气,你能嫁给他,是他的福气了。” “不是的,爷爷,能嫁给骄阳,是我的福气。”杜若声音很轻,两只手紧张的交握着,她心里那股子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尤其在看到莫伟天又拿出一个文件袋的时候,她直觉,这袋子里的东西与她的婚姻,息息相关。 莫伟天看着杜若一双明眸盈着水润的光圈,目光凄婉的看着他,却并不伸手去接,到也不催,而是怜惜的说道:“以后,做爷爷的孙女吧,爷爷保证,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好不好?” “爷爷?” 杜若几乎是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她姓杜,不姓莫,怎么会去做莫伟天的孙女?她是莫骄阳的妻子,是老爷子的孙媳妇,干吗要做孙女? 杜若摇头的速度快的把眼里噙着的水光都晃动出来了,她想说那不是泪,只是水,可是水流越集越多,晃动中,不只打湿了床单,还打湿了她的衣服,手背,流过嘴边的时候,顺着嘴角滑进嘴里的是咸涩的味道,哪有水是咸涩的? 莫伟天抬手想要去拉杜若,可是他的力气,似乎真的有限,只是一个轻抬的动作,连停留的秒数都没来得及去数,就已经无力的垂落了。 他的嘴边,漾起一抹无力的笑,叹惜的摇头,“杜若啊,爷爷的时间不多了,骄阳的脾气倔,尤其当初还是他自己看上的你,所以让他在这个时候放弃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的,所以,爷爷做了小人,爷爷请你离开骄阳,爷爷这辈子不能说顶天立地,可爷爷从来没对一个女孩子做过这样威逼的事儿,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爷爷这么做不对,可是爷爷真的想在临去之前,看到骄阳的孩子能喊爷爷一声太爷爷,爷爷的要求,过分吗?” 一个老人,以祈求的口吻对着你说,孙媳妇啊,爷爷就想要一个重孙子,过分吗? 杜若下意识的摇头,哪怕她知道这样的动作会把自己逼到怎样的绝境,可是她还是下意识的这么去做了,她没办法承受那个精神矍烁,目光慈蔼的老人用这样祈求的口吻跟她说话,她听说的,见到的,从来都是那些普通百姓无法企及的人,在这个老人面前弯腰低头,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这个被众星拱月的老人会在她的面前弯腰,低头,她承受不起,是真的承受不起。 她的良心与道义,还有多年所受的教育都在提醒着她,承受不起。 “那个文件袋里有一份离婚证书,还有一份给你申请的国外著名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爷爷知道,你在医学上很有天份,就连你妈都说,如果有机会,有条件,应该送你再出去深造几年,等到以后再回来,必然有会所成就的,爷爷给你办的是插班,三月份就能入学,住的地方离学校也不远,翻译和佣人,爷爷都安排好了,费用爷爷也都安排好了,里面还有一张银行卡,这笔钱,不是用来补偿的,是爷爷给自己孙女读书用的,等到你学成归国的时候,如果爷爷还能活着,爷爷亲自去机场接你,然后专门为你举办一个派对,邀请咱们全国上下的青年才俊,为我孙女觅一个如意郎君,不过你要是喜欢外国小伙子,爷爷也不反对,到时候先带回来给爷爷看看,让爷爷给你把把关,不能让那帮外国佬,把爷爷这么好的孙女给骗了。” 莫伟天知道,钱,是男人玩弄女人之后各取所需的报酬,而杜若之于莫骄阳,或者说莫骄阳之于杜若,钱,怕是污辱了这两个孩子的感情。 可是国外那种地方,举目无亲,若是没有钱,又如何前行。 所以,他说这是长辈给晚辈的,长辈赐,不可辞。 杜若听到离婚证书的时候,心,就空了一块。 整个人都像是进入了一种呆怔的状态。 她再也不会像拿到结婚证时,傻里傻气的吐槽,她都没去办过手续,怎么就见到了自己的结婚证呢? 这会儿,她只觉得自己的婚姻,就是一出戏剧,而出现在这部剧本里的离婚证,结婚证,都是道具组提前准备好的,不过是在剧情需要的时候,拿出来闪一下,如果你要认真的去翻看内里,只怕里面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的结婚证上明明白白的印着她和莫骄阳并肩而坐的照片,还有那上面明晃晃的钢印,那个男人霸道的宣言仿佛还飘在耳边。 怎么一转眼,她就被离婚了呢? “爷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顺着床沿,杜若缓缓的跪了下去,目光祈求的看着这个老人,“爷爷,我和骄阳说,我们会尽快要个孩子,我不知道之前我一直不怀孕是不是骄阳做了手脚,可是我会努力的,爷爷,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杜若都快记不清自己上一次下跪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三、两岁吧,过年了,给爷爷拜年,给姥爷拜年,她会学着电视里小孩们的样子给爷爷、姥爷跪下去,磕个头,然后就可能拿红包了。 那个时候,她的心情从来都是喜悦的,因为得了红包,就可以买好吃的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那样的天真、单纯。 这还是时隔二十多年,她第一次给人下跪,因为这个人是长者,所以下跪并不难,可是与小时候的心情相比,现在却是天差地别。 她非但得不到任何一个奖励,在老人越来越沉凝的神色中,她似乎还看到了不耐,可是她咬紧唇瓣坚持着,不只为自己,更是为了那个默默守护着她的男人,如果莫骄阳知道了,他又该如何的承受? 莫伟天能理解杜若,却不会纵容杜若,所以他的声色少了怜惜,却多了残忍,“我可以告诉你,不久之前,我和骄阳见过面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杜若目光凄惶的摇了摇头,心底却又能清楚的猜到莫骄阳会怎么说。 莫伟天喟然一叹,“他说,他做了结扎。” 嘶—— 一声冷气倒抽,那如刀绞般的感觉再度袭来,模糊的视线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需要垂着头咬着手背才能让自己的哭声不在病房里泛滥。 她猜到的,与事实,竟然有这么大的出入。 她的骄阳,她该用怎样的感情去回报他的不弃? 明明心痛的无以复加,可是耳朵的听力又变的那样的灵敏,她听到老人颓然的说道:“骄阳的脾气,从小就是这样,自己坚持的,便很难更改,杜若啊,结扎了还可以再解开,可是你的身体一日不恢复健康,骄阳就不会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孕育子嗣,爷爷还是那句话,或许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你们都能等,可是爷爷等不了啊,爷爷怕啊,爷爷怕万一你的身体一辈子就这样了,莫家就真是没后了,杜若啊,你别怪爷爷残忍,爷爷如果不逼你,爷爷就真的死不瞑目了。” “爷爷,不会的,不会的,骄阳会有孩子的,会有孩子的。” 死不瞑目这四个字,太重,重的杜若被压的完全喘不过气来,她无法想像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和莫骄阳是不是还能这样相互爱着走下去。 当爱,变成了负担,当爱,掺杂了芥蒂,当爱,成了无法结痂的伤口,这种沉痛,还能让他们的爱无所顾忌吗? 他们都不是这个社会上独立的个体,他们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亲人,在他们还没有认识彼此的那些年,是这些亲人给予了他们深厚的爱,在他们认识了彼此以后,他们应该做是回报,而不是刺伤。 杜若知道自己从来不是那种狠心到只顾自己,不在乎别人的女孩,她无法残忍的一边享受着自己的幸福,一边看着她爱着的男人的亲人真的死不瞑目,她受不了这种良心与道德的讨伐,哪怕她的男人为她撑起了一面山,支起了一把伞,那种良心的侵噬、啃咬,依旧会如附骨之蛆般日夜侵蚀着她,让她变的越来越不自信,让她没办法在莫骄阳面前平等相对。 她会愧疚,会猜疑,会变的不自信,会在日以继夜的折磨中让彼此的感情变了味道,负担,会如积石一般,慢慢的累积成山,愧疚,会如溪流一般,慢慢的汇集成河,成海。 她不敢去想像婚姻走到那一步,是不是就变成了鸡肋,维持与不维持都会受到质疑,她觉得一定会有一个叫做道德的小人站在她面前讨伐她,说她既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呵呵—— 是啊,何必当初,何必当初呢? 杜若眼里的光,越来越散,泪珠,仿佛不曾停歇,可是她眼里坚持的那道光,却渐渐的熄灭。 冷,好冷。 开了暖气的病房比s市的家里温度还要高一些,可是她却从心里透到外面的冷。 冬日的阳光有着别样于夏日的暖,若是以往,休息在家的时候,要是躲懒,她就会躺在大床上,任由阳光透过玻璃窗包裹着她的身体,任性的享受着银妆素裹下的暖。 可是同样的阳光,同样的冬日,同样照在了自己的身上,却因为换了地方,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暖了,仿似外面的银妆素裹正在被风卷起,漫天飞舞,太阳强光下的莹白雪花,很快就化成了碎碴儿,薄而刃的晶莹比锋利的刀片还要狠戾,贴上你肌肤的时候,在你还没察觉到痛意的时候,已经渗进了毛细血孔。 如果那些碎碴儿再淬了毒,一定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321.第321章 我是RH阴性AB型 浑浑噩噩的从病房走出,杜若的脑子里还回荡着莫伟天的话。 他说:“杜若啊,文件袋里有张机票,是后天上午的飞机,还有一部手机和一张电话卡,到了那边可以换上,那边会有人举牌子接你,不用担心走差。” 他说:“杜若啊,短时间内,不要和骄阳联系了,你也不想让他为了你,耽误了前程,对吗?” 他说:“杜若啊,s市去的那位领导会停留三天半的时间,这三天半,骄阳都不会有时间回家,所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可以用两天的时间去安排,不过医院那边不用去了,爷爷会跟那边打招呼的,停薪留职,等到你学成归国的时候,如果还想回去,到时候可以直接找院长说,位置一直会留给你。” 他说:“杜若啊,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或是心里有什么不舒坦的,要是没有倾诉的人,就跟爷爷说吧,你的卡里存了爷爷的电话,无论如何,爷爷还是拿你当孙女的。” 机械的按了电梯口的倒三角,杜若的眼神还处在游离状态,没有焦距。 痛吗? 痛吧。 后悔吗? 杜若不知道这个答案在哪儿,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的去处在哪儿一样。 她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如果以后真的不想和莫家人再有交集的话,就不要按照莫伟天安排的路去走。 她无法想象几年以后,当她真的如莫伟天所说,从国外回来,然后再跟莫家人相见,那时,莫骄阳身边站着另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刚刚会说话的孩子。 那个孩子会对着莫骄阳叫“爸爸”,会对着另一个女人叫“妈妈”。 这样的场景,即便现在去想,她都觉得呼吸是困难的,是压抑的,是没办法再多喘一口气的。 她不是因为恨着这个男人而离开的,也不是因为两人的感情支离破碎,遍体鳞伤而离开的,她是不得已,她是爱着他的。 因为爱他,所以,也爱着他的家人。 她不应该抱怨的,谁让她自己不好呢? 可是为什么心口的位置,会那么的疼,好像无数只锋利的手术刀片正在残忍的剖解着她的心脏,动脉血管有湫湫的热流淌出,她不知道如果再不加以阻止,等到那些热流流失殆尽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变成了一具僵硬的躯体。 如果这具躯体僵硬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就不会痛了? 是吧? “让让,让让,快点让让。”一行人推着刚刚从救护车上接过来的移动担架,快速的往电梯方向跑着,一路上已经不知道碰撞了多少人,可是这些人里,无论是医生,护士,家属,都一副神色惶然的样子。 杜若因为神思不属,出了电梯也只是顺着人流的方向走,所以很不幸被这些人撞了个趔趄。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扶住了她。 “哎,小姐,你没事儿吧?” 杜若怔怔的看着扶着自己站稳的小护士,一个陌生人眼里的关切在这一刻像一股暖流一般,滋润了她的心田。 “嘶——” “怎么了?”小护士跟杜若一样是被刚才的人流撞到的,只不过她闪躲的快一些,回过神来的时候,顺手扶了杜若一下。 杜若勉强回过了神思,摇了摇头,想说另一只手臂可能被撞青了,不过现在这点小伤,跟她心里的伤口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没事儿,谢谢你。” 小护士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医院就是这样的,常有急症病人进来,大家互相帮衬罢了。” 小护士说完就走了,杜若看着小护士的背影,才发现她的脚步很急,应该是有工作要做,却因为自己耽搁了。 “大少奶奶,你怎么在这啊儿?” 李嫂拎着两个大号的保温饭盒,后面带跟着一个警卫员,手上也拿着两个保温饭盒,两人隔着杜若差不多十多步的样子,就开始打了招呼。 李嫂知道贾美云给杜若打电话了,说起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杜若了,本来心里就挺喜欢杜若的,这会儿见了她,自然是亲切,“大少奶奶,老爷子是不是饿了,走,我把饭拿来了,咱们上去吧,你赶过来,午饭也没吃吧,夫人吩咐了,我多做了不少,还有给老爷子熬的汤,连晚上的份都准备出来了,就怕来回折腾,夫人在这边顶不住。” 李嫂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去拉杜若,只是两个手都占着,没办法去拉她的胳膊,就只能用眼神看着她。 杜若想笑一下,她也有点想李嫂了,可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却又不能哭,因为她想到了莫伟天背着这些人跟她说,一定是不想在她离开之前,被家里人知道,至于她离开之后,想来,莫伟天自然也是有安排的。 李嫂看着杜若一脸凄惶无助,要说不说的样子,心口一提,脸色也变了,连声音都掺着害怕,“大少奶奶,不会是老爷子,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走的时候,片子还没出来,难道? 杜若一看李嫂的样子,就知道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误会了,连忙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爷爷很好,妈去大夫那儿看片子了,还不知道结果,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的。” 这是她安慰自己的话,希望莫伟天没什么大碍吧,至少,让他能在有生之年,没有任何遗憾。 李嫂呼了一口气,想着大少奶奶也是当大夫的,只要她说没大碍,就一定没大碍了。 “那,大少奶奶,你这是要——” 杜若看出了李嫂眼里的疑惑,勉强扯了扯嘴角,“s市那边医院最近的病人比较多,爷爷知道我最近忙,说自己没什么事儿,就不让我在这边多耽搁了。” “啊?那,那也得吃了饭再走啊?”李嫂没想到杜若这么快就要回去了,目光带着不舍的挽留着,“你都好久没吃李嫂的手艺了,无论如何也得吃过饭再走,再说,古代皇帝还不差饿兵呢,现在都下午了,你就算赶飞机,到了s市,也快下班了,别唬李嫂你们医院晚上还加班,加班都有急诊大夫呢,你可唬不住李嫂。” 李嫂一副门清的样子,拦着杜若,无论如何也得看着她吃完了饭再走,不然,等回头,莫骄阳要是问起来,怕是也得心疼自己媳妇呢。 “不了,眼看着快过年了,机票紧张,我还得先问问机场那边有没有票呢。”杜若尽可能的找理由挽拒着,她是不可能再回那个病房了,从她走出来后,她跟莫家,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她手上的文件袋里,还放着莫伟天发给她的离婚证书呢。 李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莫家的孙媳妇出门连个飞机票都弄不着,那不是玩笑吗? “呵呵,大少奶奶,不过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一会儿让老爷子打个电话就行了,反正就是再着急,也不能饿着走啊。” 杜若看着李嫂,不禁在想,她以前,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瞧瞧,莫家阿姨的气度,都比她要宽,要广,说起话来,比她的底气都要足。 果然,还是齐大非偶啊。 摇了摇头,杜若再次拒绝了,“我不上去了,来之前就在飞机上吃过了,这会儿赶回去,还能回家给骄阳做晚饭呢,不然,他下班回来,也是要饿肚子的。” “那——”李嫂到是知道这小两口柔情蜜意的,听着杜若这样说,到真不好再拦了。 “李婶,我,走了。” 杜若看着李嫂没有再拦的意思,想着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她了吧,想想自己在莫家这几年,李嫂对她的照顾,还有小产时,李嫂细心周到的安慰,终究还是酸了眼底,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张开双臂,上前抱了抱李嫂,快速的松开了手,垂眸欲侧身离开,“我走了。” “哎,大少奶奶——” 李嫂不知为何,鼻子里也蹿进了一股酸意,来的没头没脑,只是因为刚刚杜若看她的眼神,像是再也不见了一般。 “大少奶奶,你没事儿吧?” 李嫂后退一步,又拦住了想从她身边走开的杜若,眼底透着担心。 杜若垂眸摇头,“我没事儿,李嫂,你快上去吧,爷爷可能饿了。” “哎——”李嫂还想拦,杜若已经与她擦肩而过了,摇了摇头,李嫂想着,自己一定是想多了,转过身叫了警卫员一块往电梯口走去。 杜若走的很快,就像是怕李嫂再追过来似的,甚至都没敢回头,也不敢再浑浑噩噩的迷失神智,眼前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医院的出口。 只是在脚步刚越过导诊台的时候,就听到医院的广播里传来急切的播音声,“各位来往医院的患者及家属,还有工作人员请注意,现在有一位重症病人急需rh阴性ab型血,如果你的血型相符,请你尽快到医院五楼的第三手术室门口,病人正在等待着您的血救命,病人的家属万分诚恳的请求您的帮助,只要你肯献血,病人的家属会给予丰厚的回报。” 广播里同样一段话在不间断的重复着,那急切的声音,恳求的语气,就像一种召唤,生命的召唤,召唤着每一个拥有这个血型的人可以献出一份爱心,哪怕你没有爱心,你有私心,那么病人的家属会尽最大可能的满足你的私欲。 对于家属而言,在生命面前,所有的利益都变的渺小,因为她们想留住的,就只有家人的生命。 杜若的脚步,因为这一段话,滞留在了一楼的导诊台附近。 她是重症贫血患者,献血,对于她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是因为她的血型稀有,这种血液在医院血库的存储量本就有限,如果病人不是临时急需开刀的话,可能还有时间从别的医院或是血库中心调取,那也要保证别的医院和血库中心有足够的储备。 若是没有呢? 若是堵车呢? 各种不确定因素对于一个正在面临手术,不能中途停断供血的病人来说,那一滴血,无疑等同于生命是否还能延续的源泉。 人性总有自私阴暗的一面,可是人性也有道德高尚的一面。 杜若不能说自己多高尚,可至少,她还不算自私。 所以,在衡量之后,她还是转了身,问了导诊台医院五楼手术室的位置,没再去等电梯,虽然速度比爬楼梯快,可是从顶层到底层,中间不断的上下人,总会有滞留的时间,这个时间空,或许就会要了那个正在等待血源人的命。 医院的楼梯总是宽敞而通畅的。 杜若一口气从一楼爬到五楼,几乎是没有停步的按着指示牌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大概拐了两个弯,跑了差不多几十米吧,她终于看到了有一堆人聚拢在了一个亮着“正在抢救”的红灯指示牌的地方,那里,就是手术室了。 “我是rh阴性ab型血,没有传染疾病,算是健康人群。” “杜若?” 与杜若同时开口的,还有一道算不得熟悉,却又听过几次的声音。 顾学茵看到杜若,几乎在一瞬间,就激动的哭了。 那泪,是欣喜的泪。 她几乎都没想过,对于权势滔天的冯家,当有一天出现意外的时候,会因为一个稀有血型,差点要了丈夫的命。 这一刻,她是真的感激的,别说这个人的血液健康与否,只要她肯输,只要能把自己丈夫的命救回来,她就是给这个人磕头都认了,更别提给人家金钱,物质的报酬,只要冯家能给的起的,她都会一一应允的。 连大夫都说,这个广播播出去,也只能是尽人事儿,听天命了。 毕竟对于一个万分之三的血型种类来说,谁也不能保证,这一个广播播出去,就会踊跃出十几、二十几人来献血,那绝对是玩笑了。 即便是来了一个,都是老天眷顾了。 顾学茵一直闭着眼睛,不去看任何人,不去听任何的杂音,她只是祈求,祈求那个不断播放的广播能给她带来福音。 祈求老天保佑她的丈夫,这个男人一辈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就是这会受伤,也是因为救人所致,看在他一世有一颗良善的心的份上,救救他,给他一线生机,他必然会更好的为老百姓谋福利的。 顾学茵在听到那个干净的女声时,只觉得世界都是干净的,所有人的心灵都是干净的。 当她眼帘掀开的时候,她的惊讶与喜悦超脱了所有的反应,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杜若跟前,两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就像怕她逃跑一样,目光失控的回望着手术室的方向,看着那些或生,或熟的面孔叫喊着,“她是,她是,快点抽血,快点抽血啊!” 杜若没有想到,等待她血液的人,会是顾学茵的丈夫,莫骄阳的老首长。 手臂被顾学茵拉着的时候,她看到了她眼里的惊喜与惶乱,惊慌失措,没有章法,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顾学茵,她以为这样的女人,就该是优雅大方,端庄稳重的,可是这一刻,她从一个女人的眼里,看到的失控,是因为担心,害怕。 突然间,她有些羡慕,羡慕在这种时候,顾学茵还能陪着她爱着的人,生也好,死也好,因为有你相守,所以总不会觉得孤单。 如果可以,她多想—— 摇了摇头,杜若看着这样慌乱的顾学茵,还有被她拉拽着扭曲的衣袖,轻声安慰着,“顾阿姨,我不走,首长会没事儿的,我的血没有传染病,你先安排人抽血吧。” “好,好,杜若,顾阿姨——” 顾学茵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等同于强盗,不论杜若献还是不献,她都不可能放她走,可是她没有羞愧的时间,里面的手术正在进行,她怕自己耽误一秒,就会害的里面的人没有再醒来的机会。 她没办法想象,她一辈子相依相靠的男人因为没有匹配的血源就这么长眠不醒,她没办法想像,一辈子余下的时光,只能靠着记忆去活。 如果以前,杜若或许读不懂顾学茵眼里的伤,心里的痛,可是现在,那是一种莫名的感同身受,她与莫骄阳,明明活着,却生生的忍受着分离,这种不能宣之于口的痛,又何偿不是一种伤? 医院的领导也知道今天摊了大事儿了,虽然是稀有血型,可是血库里之前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的,只是因为前半个月有个孕妇生产,产后大出血,把血库里那点存血都用光了,当时登记的信息,留的电话,刚刚都打过了,压根就找不着人了,从别的地方调,就算是直升机,也没有降落的地方,谁也没想到,他们医院能接到这么大的烫手山芋,这可是第二把交椅上的老大啊,要是真在他们医院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医院也甭干了。 副院长听到消息就奔了过来,虽然没参与手术,这会儿一直陪在冯家人身边,听到杜若献血,真是比见到亲妈还要亲,赶在顾学茵身后奔过来的时候,连忙说道:“顾女士,我还是先领这位小姐去把血抽了吧,抽过之后还要化验,要是没问题,咱们就尽快给首长输进去。” 虽然杜若自己说没事儿,可副院长却不敢马虎了,里面那位,可不是他想马虎,就能马虎得起的,他还想这颗脑袋在脖子上呆的时间再长点呢。 322.第322章 身份初曝光 献过血,杜若就开始头昏,脸色发白,身上冒虚汗,她不敢动,怕一动眼前的金星就会晃的她晕倒,她也不想因为这点血,让顾学茵担心,以为她的身体虚弱不堪,她只是想缓一缓,缓一缓,就会好了,至少,她要发作,也等到离开医院之后,不在冯家人面前,不在顾学茵面前,她可以找个地方躺一躺,喝点糖水。 “姐,这是糖水,你拿给她喝点吧。”顾学茵的妹妹,顾学囡,也是顾亭亭的母亲,刚刚让医生用温水冲了糖水过来,输过血的人,需要补糖,药物补血,她已经打电话让丈夫过来的时候,买几盒补血的驴胶了。 “噢,好。”顾学茵像是方被提醒一般,她看着副院长拿着血袋转身出去,看着杜若脸色煞白,却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接过了糖水,连忙往杜若的手边递,“杜若,你怎么样,先喝点糖水,歇一会儿。” 顾学茵也不知道刚刚抽走的那些血够不够,之前主治大夫让她们做过准备,至少也要一千二的血,可刚刚才抽了一半,她知道副院长是怕杜若受不了,因为杜若的反应比一般正常人的反应还要明显一些。 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自私了,如果是自己家的孩子,在献了这么多血,这会儿眼看着脸色不好,额上渗着虚汗的情况下,她是一定不会再让她献血的,可是一想到万一一会儿不够,需要再抽,她那句送杜若去酒店休息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杜若到没有顾学茵的心思复杂,她既然来献了,自然也做好了准备,虽然接过糖水的时候,手还有些颤,可是她还是努力的稳住手腕,然后把杯子送到嘴边,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 温热的糖水如一股暖流倾注进了身体,或许,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糖水了吧。 身体里流失的血液仿似得到了一种新的能量,那些造血细胞正在努力的吸噬着这些新来的能量,然后快速的转化,再度形成鲜红的血液。 一大杯糖水见底的时候,杜若听到了顾学茵小心翼翼的声音,“杜若啊,你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杯?” 杜若暗暗缓了两口气,努力把抬起来的面容变成笑脸,不敢摇头,因为轻晃的动作会让她眼前刚刚消失的金星再度袭来,所以,她只是稳稳的坐在那儿,轻轻的笑了,“顾阿姨,你去看看冯叔叔吧,我没事儿,坐一会儿就行,要是不够,一会儿再抽点也成。” 顾学囡对杜若,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会儿见到了,印象也不错。 知道自己的姐姐这会儿最担心什么,所以推了一下顾学茵,“姐,你去手术室外面等着吧,要是医生找个家属,你也能在场,我在这陪着杜若,亭亭每次回来,都会跟我提杜姐姐怎么,怎么样的,正好,我也跟杜若说会儿话。” “顾阿姨,你去吧,我没事儿。”杜若不去看顾学茵眼里的歉疚与纠结,她懂,所以并不责怪什么,试问,如果是她的亲人现在面临这样的情形,她也不可能让献血的人离开的。 手术室门口守着冯家的老爷子,冯家二房两口子,还有医院的院长,这会儿正在冯家老爷子跟前小心的说着话。 顾学囡把顾学茵推了出去,又看了一眼外边的情形,才转身坐回到了杜若的对面,歉意道:“我也叫你杜若吧,我是顾亭亭的母亲。” 杜若轻嗯了一声,嘴角尽量还挂着得体的笑,心里想着顾亭亭的灵动活泼,鬼机灵的样子,虽然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只是这性子…… “我姐夫和我姐姐是今天中午前才坐专机从国外回来,车子进市里之后,正好赶上了一处商厦起火,当时车里的几位领导都下车参与到了救援当中,我姐夫是为了救一个孩子,被重物砸伤的,股骨骨折,大动脉受损,血液流失太多,在急救车上检查的结果就是这样,这家医院离事发地点最近,送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医院的血库会没有存血,所以情急之下,才想了这个办法,到没想到,正好碰到了你。” 杜若轻噢了一声,刚刚喝进去的糖水好像都消化了,这会儿嘴巴有点干,不想开口说话,可是点头或是摇头这样的动作,她都怕引起金星重现,只能以这种单音阶来回应。 好在,顾学囡也不见怪,“不过我们已经跟中心血库联系了,那边正在往这边送血源,希望会尽快赶到。” 言下之意,就是说血源到了,就算是不够,也不会再抽你的了。 杜若了然的笑了一下,却没开口说话。 “血源到了,血源到了。”屋子里静谧了一会儿,走廊里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那些急促脚步声奔过来的,还有兴奋的喊声,那是七尺男儿压抑不住的激动。 顾学囡也有点坐不住了,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游移在门口与杜若之间,看着一个穿着军装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跑过,终究还是没耐住性子,目光看着杜若,脚尖却已经转到了门口的方向,急切的说道:“那个,杜若啊,你先坐一会儿,我,我去看看。” “嗯。”又是一声轻嗯,杜若也跟着悄悄的呼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下应该是够了,她应该也不用再等着了吧。 从中心血库拿过来的输血袋是已经经过伽马射线处理过的,可以直接输进病人体内的,所以,杜若的血还在处理,这边,手术室里的血源已经先供应上了。 陪在冯老爷子身边的院长也悄悄的擦了下额头的汗,总算保住这颗脑袋了。 所有的人,目光都盯向了手术室,之前还沉冷、凝重的面色,因为血源的问题解决了,各自都在心里悄悄的舒了口气。 手术进行到四十分钟的时候,那个拿走杜若献的血去做处理的副院长,已经面色凝重的转了回来,手上拿着刚刚对比出来的化验单据,踯躅着不敢轻易使用。 “顾女士,刚刚的血,不能用。”也不是不能用,只是用之前,需要跟冯家人提前打声招呼,副院长暗暗在心里说着。 “啊?” 因为有了中央血库送来的八血源,顾学茵一颗心也算是落到了实地,就算是不够用,还有杜若的六,算下来,比医生预计的还多出二,应该,怎么着也没问题了。 可是,这会儿? “血型不对吗?”顾学茵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点了,可要是血型不对,杜若也不可能忍着身体的不适,让她们抽啊? 冯家老爷子也被副院长的话吸引了过来,毕竟是活到这个年纪,看惯了岁月风云的人了,虽然面色沉肃,可还能指挥若定,“好好说,怎么回事儿?” 副院长心里有丝小庆幸飘过,亏得他多留个心眼,没敢大意的抽出来就用,不然,真要是发生植物抗宿主疾病,可真就没地买后悔药去了。 “老爷子,血液科那边检测的结果是首长的血液样本和献血者的血液样本有99。9%的高度吻合。” 副院长这句话,压的低了一些,他不知道这句话一但传出去,会不会给里面那位还在接受手术的人带来什么影响,他只知道,不论是里面的人,还是外面的人,真要扯出点事儿来,哪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要不是此刻不得不说,怕是他也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道了。 冯老爷子睨着副院长的神色是收敛了锋芒之后的不怒自威,那里面的每一道光都透露着危险的信息,他是上了年纪,不代表是老糊涂了,就算没当过大夫,可是这b市的豪门之中谁家养个私生子,谁家验个dna什么的也是多少有所耳闻的,99。9%的高度吻合代表了什么意思他不会真的不知道,只是这种事儿简直是玩笑,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大儿子,外面候着的还有他的大儿媳妇,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性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还不知道,要******有这样的心思,至于活到这个岁数,身下还没个一儿半女吗? 副院长感觉自己头顶上的光线比放射科的伽马射线还有锋厉,他是出门忘吃药了才会把胆子壮成这样大吧,只是这事儿,谁让他倒霉碰上了呢。 躲,是躲不过了,再说,他说的,真是事实啊。 “老爷子,直系亲属输血容易引发移植物抗宿主疾病,当输血者的淋巴球进到血液受赠者的身体以后,就会开始攻击,造成病人的组织破坏,甚至死亡,所以,一会儿如果血源真的不够的话,放射科那边会用伽马射线去破坏血液里的t淋巴球的活性……” 副院长小心翼翼的看着老爷子,要是破坏了这种t淋巴球的活性,样本就等于被破坏了,如果再进行一份样本比对的话,就会失去一部分数据,那样的样本结果也不能作数了。 即便副院长说的声音不大,可是当他面色沉肃的把第一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冯家在家所有人的注意。 顾学茵一直不敢插言,除了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旧事儿,一件她以为忘了,却没想到,在二十多年后,会再被提及的旧事儿,可是,当时,她明明给了那人钱,让她找个小地方把胎打了的,难道? “姐,你怎么了?”顾学囡完全被惊到了,她一点也不相信那么爱着姐姐的姐夫会找一个第三者,甚至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可是现代的医学技术对血液样本的分析应该不会做假吧,不然,那些想要压倒正室的小三岂不是随时弄张假的分析报告就能名正言顺的母凭子贵了。 因为不相信,却也知道这种事儿不好闹大,不管是不是玩笑,被人听了拿去做文章,都会有碍姐夫的清誉,所以,她只是小声的去跟顾学茵求证,可是她姐姐这会儿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还有回忆?还有庆幸? “老大媳妇?”冯老爷子一直没有说话,他是在思考,在审度,副院长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儿来诓骗他,他承受不起被查实的后果。 那么不诓骗意味着什么? 冯老爷子不禁想起刚刚他匆匆扫过一眼的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他甚至都没记清她长的什么样,因为听到她同意献血,大儿媳妇又好像认识她,所以,他也就没在意,反正冯家不会亏待了她就是了。 可是现在,事情的转变有些出乎意料了, 冯老爷子审度的目光从副院长身上移开,转到了顾学茵的身上,微眯的眸子里透着淡淡的犀利。 “大嫂?” 冯家二房自然也竖着耳朵把副院长的话听了个一知半解,不过那句99。9%却没遗落,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数据,他们才把耳朵竖的更直一些的。 “姐?”顾学囡握着顾学茵胳膊上的手又紧了一些,她怎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顾学茵心里翻起了无数的浪,可是时至今日,她的浪又变的那样的没有威慑力,仿似盛夏酷暑来临时,那些浪打在人身上,除了会感觉到凉爽以外,没有半点的让人受伤的威胁。 抬手按了按手臂上的那只手,紧了紧,“学囡,你去看一眼杜若,她刚才的身体就一直不舒服,你陪着她,有什么话,等你姐夫的手术做完了,咱们再说。” 顾学囡不知道顾学茵这话是故意支开她,还是因为担心杜若,不过的确,杜若的脸色很让人担心。 “姐,我去看看杜若,你在这儿等姐夫。” 顾学茵看着顾学囡离开,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副院长,想了想,“你先留了一部分血液样本进行更准备的比对吧,余下的,按照你说的,用伽马射线处理一下,这样,是不是就安全了?” 副院长点了点头,他要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然,私自留献血者的血液样本也是犯法的。 “老爷子,我去处理了。” 副院长不会没眼色的在这听冯家人的墙角,而且,接下来的事儿,也不是他该听的,没看到那几个陪同来的,都靠到一边,装隐形人了吗? 打走走了副院长,顾学茵才呼了口气,看向了老爷子,两只手微微的收紧,却并没用多大的力气,此时此刻,这个消息对她而言,不是坏消息,她这辈子,能得到这么一个男人的倾心相护,已经知足了,哪怕,所以,接下来,她要面对任何的风雨,都能够承受。 背脊微微的挺直,那是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可声音,却有着喟然,那是对曾经做错事儿的自醒,却又不后悔,“爸,等手术结束,我再跟你解释吧。” 冯老爷子眯起的目光渐渐染上了厉色,当了一辈子大家长,家里每个人的人生几乎都是在他规划下稳步前行的,此时此刻,顾学茵的话等同于承认了之前副院长的结论,那么,也就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家里,有人挑战了他的权威。 这代表什么? 冯老爷子晦暗如深的眸光里卷起了森冷的浪,如果说顾学茵心里卷起的浪在浅滩,对人不够成威胁的话,那么,冯老爷子眼里的浪,便是来自于深邃的海洋,由海底深处刮起一股旋风,由下至上,形成了深深的漩涡,任由你有翻天的本事儿,只要沉溺在这股漩涡里,便永无超生的可能。 “姐,杜若不见了?” 顾学囡在一目了然的屋子里愣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要找的人,可能让冯家掀起巨浪的人,不见了? 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间屋子怎么就挨着走廊呢,难怪消失一个人,她们这么多人连反应都没反应到。 “怎么会不见,去找。” 冯老爷子不可能让这个不确定因素就这么突然的消失,在没把事情搞清楚之前,杜若已经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顾学茵被老爷子语气里的凝重吓的一个激灵,她嫁进冯家这么多年,太了解老爷子这个表情下掩盖的肃杀之气了,心下一紧,顾不得去关心杜若的去向,而是连忙抬步拦在了那个要离去的警卫员面前,然后扭头看着老爷子恳求道:“爸,她是莫家的孙媳妇,是骄阳的爱人,这件事儿,无论如何,请您等到有忠醒了以后,再下结论。” “骄阳媳妇?”冯老爷子对这四个字的认知,显然比对杜若这个名字的认知要多许多,毕竟冯雅倩干过的事儿,他自己吩咐过的事儿,还是没忘的。 顾学茵重重的点了下头,她凭一己之力拦不住老爷子,男人的事儿,她自己参与的也不多,老爷子的心思莫测,如果杜若真的是那个女人为有忠生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骨血留下来,现在,她还有许多事儿弄不明白,她是见过杜若爸妈的,那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可是能看的出来,很恩爱,而且对杜若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她不明白,杜若如果是有忠的孩子,那她就不是这对夫妻的亲生女儿,那她的亲生母亲在哪儿? 323.第323章 剑拔弩张的维护 只是她能管得了自己,却阻止不了老爷子,不过,为了不让杜若受到伤害,即便阻止不了,她也一定要阻止,“爸,莫家很看重杜若,从上到下,都很喜欢杜若,还有,莫骄阳对这个媳妇也爱若珍宝,所以,爸,这件事儿,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等到有忠醒过来,精神稳定了再说,不管到时候做什么决定,我希望爸能尊重有忠,让他自己去权衡利弊。” 这是顾学茵嫁进冯家将近三十年,第一次,用这样郑重、果决的语气跟冯家的真正掌权人对质,哪怕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生过孩子,其间的周旋都是冯有忠在做,作为儿媳妇的她,和作为冯家掌权人的冯老爷子,都不曾有这样剑拔弩张的对质场面,一时间,所有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都愣愣的没了反应。 冯家二房夫妻互视一眼,心里有无数个猫爪在抓挠,却没胆量在这个时候去触老爷子的逆鳞,不过他们心里清楚,大房没子嗣比有子嗣对他们更有利。 这个时候,他们想添一把火,却因为从来猜不透老爷子变幻莫测的心思,再加上大房现在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所以,只能把这把火由明变暗,两夫妻悄悄的挪到了老爷子的身后,以示阵营上的选择。 顾学囡暗自翻了个白眼,早就知道冯家二房两口子的德性,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指着她们站出来说句好听的,所以,她自己顶着冯老爷子凛冽的目光站到了顾学茵的身边,双手挽住了顾学茵的胳膊,讨好的看着冯家老爷子,轻声道:“老爷子,咱们还是先等我姐夫出来再说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就凭她姓杜,她就得站在她姐姐这边,不论对错,都得站稳了,还要把腰杆拔的直。 冯老爷子眯起的精眸里掩住了波涛暗涌,政/治漩涡里的风云变幻瞬息万变,就算是豪门无端多出个私生女还要引起家产纷争呢,更何况冯家这样的人家,刚刚走上权利顶端,屁股下面的椅子还没热乎呢,就闹出个人问题,一但被传扬开来,成了别人手上的把柄,一但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 冯老爷子万万没想到,他算计了一辈子,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份荣耀为家族带来的荣光,就已经要准备为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定时炸弹擦屁股了。 还真真是…… “你能保证她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或者说,她听到了,也不会乱说?” 顾学茵虽然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可还是被冯老爷子森冷的语气给震到了,若不是有顾学囡在一边扶着她,只怕她这会儿背脊都挺不直了。 可是她知道,她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冯有忠在醒来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杜若,这个,可能连着他血脉的女儿。 咬了咬唇,顾学茵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的保证着,“爸,我虽然跟杜若接触的不多,可是我相信莫家老爷子不会让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娶一个品德不好的女人当媳妇,就算是骄阳再喜欢,也不可能,所以,爸,杜若的事儿,无论如何请你想想有忠的感受,我知道凭我一己之力阻止不了你老人家去做什么,可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顾家的人还有一口气在,我保证,我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有忠的,爸,这么多年,我唯一对不起有忠的,就是没能保住我们第一个孩子,也没能养个好身体再为他生个一儿半女,至于杜若,爸,这是我跟有忠之间的事儿,我会跟有忠说明白的,我相信,有忠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女儿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至于认回不认回,我相信,就算是杜若,也不会介意有没有冯家女儿的名份的,只要我们心里有,只要我们用行动对她好,就是了。” “呵……” 一声冷嗤,带着轻蔑从冯老爷子的嘴角吐出,配合着这声冷嗤,鼻腔里也发出了重重的哼声,眼里的光,冷冽的仿似腊月刺骨的寒风,刮刺着没有穿一件御寒外衣的顾学茵,多年运筹帷幄的老人,如何会听不出顾学茵这话里的小伎俩,她以为扯进个莫家,扯上个顾家,他就不敢把那个女孩如何? 若不是碍着杜若的身份,他冯志存想动一个人,举国上下,别说一个莫家,就是现在金字塔顶端第一把交椅的人,想要对抗,还要斟酌一二呢。 “今天的事儿……” “老爷子放心,咱们没见到,也没听到。” 没人会傻的在这个时候掺和进人家的家务事儿,再说,冯家也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再牵进一个莫家,脑子被驴踢了才去多管闲事儿呢,别说管了,现在都恨不得压根就没出现在这儿。 医院的正、副院长都拿着东西匆匆的走了,正院长心里想着,以后拍马屁可得找好时机,像今天这样,压根就得装作他没在医院。 副院长心里堵的慌,这么大个人物,没事儿玩什么英雄主义,还冲锋陷阵,您都已经坐到那么高的位子了,就不能给身边的小人物一个表现的机会,回头你给发个勋功章也是好的啊? 手术室门口余下的,都是冯家自己的人,警卫员,冯有忠的保镖,都不是会随便乱说话的人,不过也尽量把自己隐在阴影里,装不存在。 冯老爷子目光掠过,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落到自己身后时,低低了哼了一声,“老二,还有老二媳妇。” “爸,你有什么事儿,吩咐就成了。” 冯有军虽然事业做的不怎么样,没什么功绩,靠着冯家的名头混日子,不过嘴甜,从来在老爷子面前都一副乖乖儿子听话任差谴的样子。 冯有军的媳妇更是会见风使舵,这会儿瞧着老爷子面色隐有警告之意,连忙笑道:“爸,不管怎么样,这事儿都还是等我大哥醒过来再下定论吧,就像我大嫂说的,我大哥都过了中年了,膝下无子,确实是挺让人遗憾的。” 言不由心,却又恰到好处的忖度了老爷子的心思。 顾学囡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转了话风的冯家二房,心里哼道,果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 顾学茵悄悄的舒了口气,不管别人什么心思,至少,能护着杜若暂时安全,就好。 回过身,看向了还在亮着灯的手术室,眼底一酸,她从来不知道,曾经以为的错,如今却可以让她这样的庆幸,她想说,有忠,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要好起来,你有女儿了,这辈子,你总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孩子眼馋,再也不用听着别人的孩子喊爸爸而难过了。 杜若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医院的副院长送了一个什么样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的生死是在怎样的剑拔弩张下被争取下来了,她只是听到血源被送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在顾学囡离开之后不到两分钟,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只是她的身体太虚,可以说走两步都要晃,一下子从医院走出去,有些困难。 可是她又不想让莫家人,让冯家人发现她,所以,她在医院里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一位病人的家属手里买了一瓶糖份高一点的饮料,慢慢的坐在那儿喝着。 期间,凌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尽量让声线听起来平常一些,又小声一些,简单的说了自己还要在b市呆几天,过几天才能回去,然后就挂了。 差不多坐了两个多小时,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变暗了,杜若感觉身体应该有些力气了,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 “姑娘,我看你脸色这么白,还是让你的家里人来接一下吧,这天这么冷,万一一个人……” 跟杜若搭话的,正是之前把饮料卖给她的病人家属,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看她脸色不好,热心的多问了一句,却又怕人家嫌弃,所以这话就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我还好,家里人都不在本市,又不想麻烦朋友,一会儿我打个车就能回去了。” “噢,那你自己当心点,这年月在外面打工也不容易,钱赚的再多,也不如身体好来的有用,要是身体不好,家里爸妈也跟着惦记,小姑娘家家的,可别为了省钱,把身体亏了。” 杜若又是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人家的关心。 从医院出来,杜若一下子变的迷茫了,她不知道她的方向在哪里。 以前这个时间,或是下班,或是准备下班,她会接到莫骄阳的电话,或是她会主动给莫骄阳打过去,亦或是跟同事儿讨论着医院附近哪里新开了水果店,或是农贸市场,到时候,结伴去买菜,或是买水果,还能套套近乎,以后常去打个折什么的,然后,她拿着采购来的东西回家,或是自己做,或是等莫骄阳回来一起做,亦或是被他推着去沙发上看电视,哪怕进屋里去床上躺一会儿,然后莫骄阳会自己在厨房解决那些采买成果,她只要享受着那些生冷的东西变熟,然后被喂进嘴巴,祭了五脏庙。 她以为,生活就该是这样的。 每日里在温馨中前行,你给我一个温暖的眼神,我给你一个浅浅的亲吻,两个人看着,看着,吻着,吻着,就失了控,滚到了一处,水乳交融,哺育结晶。 心底,好酸…… 眼底,好湿…… 天空中突然飘下来的雪花散落在她的头发上,脸上,她一边体味着冰冷浸体的寒意,一边看着身边行色匆匆的人快步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行。 无论是年轻的,年老的,甚至是背着小书包的孩子,他们都有自己的方向,在风雪中前行,他们的脸上都有希冀的光。 耳畔随着风声刮过的,还有那些陌生的声音。 “奶奶,咱们快点回家吧,妈妈说,今天会给我买肯德基。” “老公,我这边下雪了,你那儿呢,我没拿伞,不过我快到公交站了,这天打车太难了,还是坐公交快一点。” “妈,我在路上呢,嗯,今天公司不加班了,我坐地铁回去,开车太堵,地铁快,到了家咱们视频吧。” “女儿啊,妈妈这下雪了,嗯,这边雪下的多,你那边怎么样?一个女孩子,非要跑到非洲去,妈听说那边的人都很落后的,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啊,哎,早知道你当初学外语是为了干什么志愿者,妈还不如不让你学呢,咱们家隔壁你王婶家的儿子,你知道吧,前几天回来问我你去哪儿了,我跟他说了,他说等你什么时间空了,打个电话,我看那意思,怕是要追你,我挺喜欢的,知根知底,要不你就回来一趟吧,你也不小了,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嫁了人,妈也省心,哎,哎,好,妈不啰嗦,你自己多注意点,妈这没事儿……” 杜若目光羡慕的看着那些不认识的背影,或大,或小,或老,或少,或生活无忧,或忙碌求生,无论怎样都好,至少,他们是有目标的,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人,可是她的目标呢? 她神色迷茫的置身于这个陌生的城市,身体冷,心也冷…… 眼前仿佛恍过s市的雪夜,她趴在莫骄阳的背上,两人说笑前行…… 同样的雪,不同的城市,她身边再不会有那个男人的呵护了,她想,冷,只是开始,可是她又是那样的怕冷,所以,她就选择一个有温暖的地方生活吧。 有的时候,选择,就是这样,一瞬间的绮念,就决定了你的方向。 拿出手机,杜若平缓了呼吸,微仰着头,让眼底凝结的水珠倒流回去,嘴角尽量扯出一抹自然的弧度,缓了心绪,拨出了一个电话号码。 杜志国和方晓正在为晚上做什么商量着,听到手机响,就让方晓去接,“别看给暖气了,这水都是地下抽上来的,冷着呢,你去接电话,我来洗菜。” 方晓知道这是男人心疼她,到也不多争,笑着转身去找电话。 “是乖乖来的。” 从茶几上拿起来,先对着厨房的杜志国说了一句,然后才按了接听键,“乖乖啊,下班了?” “嗯,妈,你和我爸挺好的吧?” 方晓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以为杜若是因为她和杜志国回来,身边一下子空了,不适应,嗔道:“你这孩子,这才分开几十个小时,我和你爸能有什么,你和骄阳买的礼物,都给你舅舅家那边拿过去了,你姥爷还说呢,手机上录的太小,不如电脑里放出来的清楚,你要是有时间,就跟你姥爷视个频,唠唠嗑啊。” “噢,妈,我知道了。” 杜若敷衍的应了,她打电话,除了想听听爸妈的声音,还有件事儿要说,“妈,我们单位有个支边的名额,我可能要被派出去几年,如果快的话,大概这两天就要走,我这张卡到时候就不用了,等回头换了电话卡,我再跟你联系啊。” “啊?支边?支什么边啊?这么大的事儿,你跟骄阳说了吗?” 方晓一惊,这两孩子闹的哪一出啊,这还没孩子呢,支什么边啊,两地分居,上哪淘弄孩子去,“乖乖啊,妈跟你说,这事儿不成啊,你跟骄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把孩子要了,工作的事儿,让骄阳跟你们领导沟通一下,你要是觉得为难,我看,先不干也行,在家好好养身体,把孩子要了,等到生下来,你婆婆和我都能帮你照顾着,到时候再找工作也行,现在这社会,不比从前,不抱铁饭碗,一样能赚钱,大不了你再上别的医院当大夫就是了。” 方晓口口声声不离孩子,疏不知这两个字就像一把刀捅到了杜若的心脏,她从来不想过对别人轻而易举的事儿,对她,会是这样的难,甚至她会因为两个字,失去她爱的男人。 唇,被咬的泛紫,她努力控制着哽咽,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些,“妈,骄阳支持我的,再说,也不是一直不回来,不是有假期吗,他可以去看我,我也可以回来看他,再说这是单位正常的工作安排,不只是我,别的大夫也会过去的,大家只不过地方不一样罢了。” “骄阳真的同意了?”方晓忍不住把声音拔的高一些,嘴上还是坚持着,“乖乖啊,骄阳的工作性质怎么可能说出门就出门,而且你不在家,男人要……” 虽然是母女,可是方晓想着她要是当着女儿这般诋毁莫骄阳,好像也不大好,毕竟莫骄阳从打跟女儿结婚以来,表现一直很好,再加上女儿要是真是非去不可,她这会儿话再说多了,指不定还要影响女儿的工作。 杜若五指僵硬的握着电话,听着方晓那句男人要……,压在喉间的哽咽,一下子破了音,她只能快速的把电话从嘴边拿开,她怕声音传出去会让方晓担心。 有些事儿,想到,跟听到,完全就是两回事儿。 她没办法接受,她甚至想去反抗,她甚至想扑到莫骄阳的怀里去拉扯着他不要跟别的女人做那种最亲密的事儿,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从身到心,她们是彼此最虔诚的伴侣。 324.第324章 差点,撞死杜若 可是她的立场呢? 她拿什么再去当那个最虔诚的伴侣? 只是因为她们相爱吗? 在家庭责任,子嗣传承,代代繁衍面前,爱情,有多么的渺小,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电话里传来方晓担心的声音,杜若再一次把上涌的情绪压了下去,隔着电波,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虽然是那样的虚空,可好在,方晓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虽然,她还是能感觉到方晓的不赞同,就像最后挂电话的时候,隔着电波,方晓说,“乖乖,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做什么事儿,心里都有成算,骄阳也不是个不靠谱的孩子,如果你们两个都觉得没问题,那妈妈也不拦着你,不过妈妈还是建议,你跟你婆家的人打声招呼,尽量征得她们的同意,毕竟那是你以后无可避免一定要接触的人,如果因为一念之差把关系搞僵,妈还是不赞同的。” “放心吧,妈,我跟骄阳会商量好的。” 挂电话的时候,杜若没有嘱咐方晓和杜志国,有事儿不要给莫骄阳打电话,因为她知道自己爸妈的脾气,从她结婚到现在,方晓和杜志国除了给她打电话,从来不会主动给莫骄阳打电话,不是不关心,而是怕让莫骄阳误会她们贪图什么,一般跟莫骄阳通话,也是赶在她在家的时候,打到她电话里,然后再顺便问上两句,要是不忙,就说两句话,要是忙,就把电话挂了。 安抚了家里人,杜若又打电话查了一下b市机场的电话,拿到号码打过去想定一张机票,不过,机场那边给的说法是因为这场突降的大雪,很多飞机都无法起飞,去往s市的航班现在还在等待上级指示中,如果订票的话,也不能保证今晚就一定能起飞。 挂了电话,杜若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往对面街边的出租车站走,心里想着打车去火车站吧,她没有多少时间在外面晃荡。 雪,越来越大,在呼啸的北风中漫天飞舞。 杜若即便这两年被莫骄阳养出了一些肉,可行走在这样的天气,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 好在,对面街边的出租车站点入目所及,她只要慢慢的走过去就好。 “哎,当心。” 当一辆银色跑车擦着杜若的脚尖飞驰而过的时候,她才后怕的惊觉,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瞬。 “姐姐,你没事儿吧?”拉着杜若的那只手,白皙稚嫩,这样的天气,没带手套,指尖泛红,可小男孩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拉着杜若的胳膊一边避让着车辆,一边往对面的站台跑了过去。 等到两人到了对面的出租车站台时,小男孩才松开杜若的胳膊,拍了拍她肩上的雪,笑的一脸明媚,“姐姐,你是不是吓傻了?你说你走路怎么就那么大意呢,下雪天开车的很容易刹车失灵,你过个马路怎么也不看着点,刚才要不是我,指不定你就成了车下亡魂了。” 杜若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到现在也没完全反应过来,不过她知道,这小男孩说的一点也不夸张。 “哎,你不会真傻了吧?”小男孩有些不确定的拿着手指在杜若的眼前晃了晃,看着她眼睛不眨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想了想,缩回了四根手指,只留了一根,“姐姐你看看,这是几?” 呃? “一。” “还好,没傻透,还有救。”小男孩呼了口气。 杜若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暖,好像,这个城市,也没那么冷了,连雪花砸进后脖颈,也不觉得那么寒了。 “谢谢你啊。” 小男孩的字典里没有谦虚二字,而是得意的哼道:“姐姐,你给我留个电话吧。” “啊?” 小男孩以为杜若害怕他是坏人,连忙说道:“姐姐,你别误会,我这把嫩草不喂老牛的。” 呃? 杜若嘴角一抽,她能说这小男孩说话一点也不好听吗? 不过电话,一想到她的下一个电话号码还不知道在哪张主卡上睡眠呢,脸上现了难色,“小弟弟,我——” “哎呀,不方便就不方便,可千万别拿借口糊弄小孩,那你给我写封表扬信吧,地址就是这个。” 呃? 杜若看着小男孩快速的从身后的书包里抽出一张裁剪好的a4纸那么长,宽度大概有四公分的纸条,嘴角抽搐了一下,地址明确,而且还是个人家的,连哪栋,谁收都标的清清楚楚。 拿着纸条在手里晃了一下,看着小男孩扬着明媚的笑脸,她其实想问,小弟弟,你这样把家庭地址曝光,大人知道吗? “姐姐,你就按这个地址寄吧,最好是快递,电话号码上面也有,不容易寄丢噢。” 小男孩说完转身就要走,只是步子才扭过去,忽然又回头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杜若,问道:“姐姐不会舍不得十几块的快递费吧?” “……” 杜若打车离开之后,那辆之前差一点就撞到她的银色跑车里面,此时正发生着激烈的争执。 “赵英杰,你这个甭种,怂货,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可以为我生,为我死吗,这会儿我他妈就让你撞个女人你就不敢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冯雅倩面目狰狞的怒视着赵英杰,要不是这个男人刚刚转了一下方向盘,她一定能把杜若撞死。 就在刚刚,多好的机会啊,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杜若会突然出现在s市,不过她记得莫家老爷子第一次住院就是大伯现在住的这家医院,而杜若又恰好一个人出现在这儿,那说明什么,莫家老爷子应该又进了医院。 她不管莫家老爷子是真病还是假病,她也不管莫家老爷子为什么能纵容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留在莫家,她只知道,她心底的愤怒,还有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都让她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出现在莫骄阳身边。 哪怕,她得不到那个男人,也无所畏,她要让那个男人永远的记住她,在心里,不管是骂,还是爱,都要为她留下一笔,她要让冯雅倩这三个字,永远的刻进莫骄阳的心中。 撞死杜若,那是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执念。 她应该感谢赵英杰的,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她大伯出事儿的消息,还会想着把她一块接来,不然,她岂不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不中用的男人…… 赵英杰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没有一个男人在听到女人用那样污辱人格的字眼儿骂他,还能无动于衷的。 若不是这会儿坐在副驾驶上指手划脚的女人是冯雅倩,要不是她姓冯…… 一抹凶光,从赵英杰的眼底划过,很快,被他掩盖了。 “雅倩,她是谁?”他是突然发现冯雅倩来拉他的方向盘时,才察觉到冯雅倩是让他撞人。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却在心里排斥冯雅倩这种疯狂的行为,因为在他的调查中,冯雅倩所有的疯狂,都与另一个男人息息相关。 直觉,那个过马路的女人,跟莫家会有牵扯,或者说,跟那个他早闻其人,却一直没见过面的莫骄阳有牵扯。 拉扯间,他终于从倒车镜里看到了那个女人安然无恙,悄悄的舒了口气,上一次的挑衅,他知道了莫骄阳这个人,不好惹。 看着那个女人打车离开,他才把目光调转,凌厉的审视着满脸不忿,也不打算把那人是谁告知他的冯雅倩,说道,“如果我把你刚才的行为告诉你们家老爷子,你说,老爷子会怎么做?” “赵英杰,你威胁我?” 冯雅倩咬牙切齿的怒瞪着赵英杰,她都跟这个男人说八百遍了,她不会嫁给他,她不爱他,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死气白赖,死不要脸呢? 不过,冯雅倩一想到这个男人的目的,到也不遮掩自己的嘴脸,得意的哼道:“赵英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甭拿我爷爷来压我,如果我爷爷知道,你娶我,无非是为了我姓冯,无非是为了让赵家、梁家,跟冯家绑的更紧密一些,你以为,我爷爷还会同意你娶我?” “呵呵——” 赵英杰一声嗤笑,少了一年前的唯唯诺诺,到是多了几分自信,跑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任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往上撞,所以,他到是越发肆无忌惮了,“冯雅倩,虚张声势以前,你是不是也该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这b市名媛不少,我赵家就是再落魄,梁家就是再苟延残喘,可至少娶个b市的健全名媛还是不成问题的,而你,一张脸不知道垫了多少的硅胶,一条腿提早到阎王那挂号去了,剩下那条腿,怕是也不中用吧,你以为,少了我赵英杰,那些巴巴上门娶你的,又是什么好货,无非是因为你姓冯罢了。 这一点,不只我知道,你知道,就连你爸,你妈,你爷爷,你大伯,你大伯母,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所以,既然大家都知道,剩下的事儿,就是装装脸面罢了,相比起来,我赵英杰这张脸,好歹在你冯雅倩跟前晃的次数最多,外头的名声吗,到也不赖,至少,不会给冯家抹黑,再加上现在梁家受了你们家的牵制,所以,你爷爷想着,你嫁给我,总比嫁给别人好吧,不然,你以为,这婚事儿,怎么一提就成,而且,我哥说想尽快,你爷爷、你爸,你妈都没反对呢,说到底,不就是怕你再没事儿找抽吗。” “你……”冯雅倩没想到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男人,会有这样恶劣的一面,这般不留情面的把她的伤疤搬到了台面,让她愤怒的恨不得跟这个男人撕咬起来。 赵英杰却是不顾冯雅倩的愤怒,如果说最初他想追冯雅倩的时候,是因为这张脸上的骄傲让他欣赏的话,那边,时至今日,他看着这张脸,就会恶心的想吐。 哪怕,她的美貌与年少时并无多大变化,却因为少了那时单纯的清高,多了现在的恶毒的算计,而让她整个人都扭曲了颜色。 一个侧目,赵英杰冷笑的看着冯雅倩扬起的那只手,食指的指尖冲着他的脑门,圆弧形的指甲饱满莹亮,如果是在床上,这样的手,该是挑起男人兴趣的手,可是这会儿…… 身子一个前倾,越过中央扶手,左手直接越过了冯雅倩,寻到了副驾的坐位调节器,在副驾坐位缓缓向后降时,赵英杰斜睨着冯雅倩因为尖叫而陷入慌乱的脸。 “赵英杰,你干什么,啊?咱们还没去医院呢,你不是想在我大伯面前表现吗?” “赵英杰,你起来,你趴我身上干吗?” “赵英杰,这是大街上,你想耍流氓吗?” “赵英杰,你敢,你敢碰我,我会告诉我爷爷,我会让你们赵家在b市呆不下去的。” “啊,赵英杰,你别摸我,把你的脏手拿开。” “脏?”赵英杰扯着冯雅倩衣物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一个多可笑的事儿,满眼透着不屑,“冯雅倩,谁不脏,你想让谁上?莫骄阳吗?呵呵,只怕你脱光了跪在人家面前,人家也不屑看你一眼吧,噢,对了,我忘了,你现在这副德性,怕是跪不了吧,人家都是两条腿才能跪的稳呢,你这一条腿还是个不中用的,怕是没等跪,就得趴在那儿了吧,不过就算是你劈开大腿躺在那儿,估计姓莫的都得嫌弃你那里发的味是臭的,还他妈想被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也就老子可怜你,怕你内分泌不调,帮你调解调解,免得早早的就得了抑郁症,到时候,老子可怕你没事儿闹个上吊自杀什么的,毕竟老子也是花了不少的心血才把你娶进门的,怎么着也得让你活的好好的,让老子多捞点好处才成啊。” 冯雅倩像是不认识的看着赵英杰,她从来没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她一直以为他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可是现在,当她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而这个男人还衣官楚楚的时候,她真的怕了。 “赵英杰,你疯了吗?我爷爷那么疼我,就算冯家为了装扮门脸,只要我说不嫁你,我爷爷也不会逼我的。” 冯雅倩笃定的语气就像她还是被冯家众人捧起的珍珠一般,细心呵护,不忍磕碰。 只是赵英杰今天的情绪完全被冯雅倩逼的失控了,可以说,从那天莫骄阳设计让他在电话里听到冯雅倩的那些话,他就一直在压抑,原本是不想提前暴发的,不过今天冯雅倩给了他一个突破口,让他一下子暴发了。 他嘴角的绷紧的弧度越来越阴冷,眸光里的算计越来越快,他知道这门亲事儿已经板上定钉了,他现在需要做一件让冯家人以为他们很恩爱的事儿,虽然是利益联姻,可是冯雅倩有一点没说错,不管现在冯家人对她有如何的头疼,可至少,以前,冯家人都很宠她。 这份宠,或许会被隐匿,却不会消失,不然,冯家不会权衡之后选了他。 不只是因为年纪相当,更是因为他在年少的时候,就曾单纯的喜欢过冯雅倩,追求未果。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面对他喜欢的女人,如果他不是柳下惠,那么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不做点什么。 尤其他们都不是懵懂的少男少女。 目光一沉,赵英杰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望着冯雅倩费力半挺起的上半身,嗤了一声,“是吗,我到想看看,你身上要是遍布被爱抚过的痕迹,你爷爷还会不会去信你这张不诚实的嘴。” “啊?走开,走开,赵英杰,你敢碰我,你不得好死。” “少了一条腿的人再背上个克夫的名声,就算你姓冯,怕是也不会有人再你了吧?” “赵英杰,你想女人,我给你拿钱找,你放开我,我不要你。” “不要我,你那干吗还湿了,不要我你晃荡的这么猛,叫的这么凶,我到是不介意现场直播,不过你要是不在乎冯家的名声,尽管叫的再大声点好了,反正男人都喜欢叫床叫的凶的女人,听说女人叫的越凶,那里就绞的男人越舒服。” “赵英杰,你不要脸。”冯雅倩从来没被男人这么对待过,她说过,她的清白是要留给莫骄阳的,别的男人根本就不配拥有,所以,她这会儿反抗的很激烈。 可是一个女人的力气,又是缺了一条腿的女人,如何抵得过赵英杰这样天天做运动的男人的力气。 更何况,赵英杰那句现场直播,生生的把她的气焰压的死死的。 她就算是再骄纵,也知道冯家的底线,任谁做了有辱冯家脸面的事儿,都不会被老爷子轻轻放过的。 “啊——”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赵英杰已经轻松的刺进了她的身体,甚至没有一点的怜香惜玉。 赵英杰到是不意外她是个处,因为上次电话里冯雅倩说过,她的身体是干净的,不过也只是不意外罢了,身体毫不犹豫的快速撞击着,嘴上还不忘讥讽道,“看在你身体还是干净的份上,只要你以后老实听话,我保证会让你坐稳赵太太的位置,不然,冯雅倩,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别怪我赵英杰对你心狠。” 325.第325章 回忆噬骨 没有飞机,杜若买了张火车卧铺票回到了s市,出站的时候,正好是凌晨四点,清寒逼人。 人说雪过天朗,可无论是b市,还是s市,这场雪都没能刮散雾气,整个s市仿似被雾气罩顶,能见度极低,如果不是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侧,只怕,她此时的视力,已经无法通过车灯去辨别哪一辆是出租车,哪一辆是私家车了。 “鼎盛豪园。” 报了小区的地址,杜若便把头偏向车窗外,想要努力再去记下什么,只可惜,雾气遮住了她的双眼,索性,就闭目养神吧。 上火车之前买了两块巧克力,即便没有任何胃口,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果不补充能量的话,怕是挺不到s市的。 虽然有些虚,好在,还能勉强到家。 家,多么简单的一个字,此时想来,心里像是被无数的暖流在徜徉。 家,多么温馨的一个字,在不到三十个小时以后,又将成为她记忆里的一叶扁舟。 十九岁离开从小长大的家,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读书、毕业,工作,嫁人,八年多的时间里,她收获了人生第二个家。 温暖的家。 陌生,熟悉,彷徨,依靠,八年多的时光里,她在这个家里体味到了这八个字的内涵。 成长、变迁、时尚、繁华,四年多的时光里,她以家庭成员的身份见证了这个城市的日新月异。 当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不约而同的说起生活的希望,前进的动力,待遇的提高,教育的延展,福利的普及时,她总是习惯微翘着嘴角藏起自己的骄傲,瞳仁里晶亮的光芒却掩不住得意。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是由谁带来的。 莫骄阳。 这辈子,能碰到这样的男人,能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她是那样的幸运。 她曾暗自腹诽过,她一定是踩着福星出生的时辰出生的,所以,这一辈子所有幸运的光环都笼罩在了她的头顶,哪怕她驻足在原地,只要静静等待,那个人,那个头顶光环的男人,就会主动朝她走来,把她笼罩在他的光环之下,给她无忧,给她快乐,给她幸福。 只是,她忘了,最好的东西从来都不是独来的,它伴了所有的东西同来。 “小姐,到了。”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在今天清晨这样的大雾天,差不多就要开三、四十分钟,出租车司机的车速一直很稳,计价器的价钱指数也在不动的跳动着,原本还怕乘客报怨,同样的距离,平时才十多块钱,今天竟打出了二十块钱,可好在,这位乘客到是性子好的,没有多费话,看了一眼计价器,给了钱,就下车了。 杜若一边按着电梯键子,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钥匙,这个时间,大多数人还沉睡在晨梦里,不愿醒来,所以,电梯间除了她,再无旁人。 很快,电梯就停在了一楼,走进轿厢,按了十五层的数字键,在红灯跳跃中,电梯很快就爬了上去。 钥匙,转动门锁,她心底有个作怪的小人悄悄的爬了出来,呼叫着,一下,一下,一下就能打开。 一下,代表着家里有人,通常家里人都去上班的话,门锁会多锁一道。 高档小区的治安很好,每栋楼外,每层电梯间,都有监控,不过人们还是习惯的多锁两道,只能说,这是一种潜意识的习惯。 家里没人。 她心底作怪的小人没有成功,只能偃旗息鼓,悄悄的又爬了回去,藏匿。 身上的寒意未褪,手袋扔到了地板上,一个虚脱,杜若任由自己也躺倒在了地板上。 这间屋子,哪怕只有她一个人,可是鼻息间,处处都能闻到,属于男人的气息。 闭上眼睛,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仿似响在耳边,“怎么躺在地上,累了就去洗个澡,到床上躺着,饭好了叫你。” 眼角泛潮,脑子里想像着如果此时,莫骄阳在家,看到她这个样子,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无奈的浅责吧。 忍着心里的荒芜,勉强又坐了起来,脱了鞋子,大衣随手也扔到了地板上,没有力气拿起来去好好的挂着,或是拿风机烘干,她只想按照男人说的,把自己埋在床里。 熟悉的环境,即便是闭着眼睛,也可以不被磕碰到,走进屋子,摸到床,一头,栽下去。 由始至终,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雾,即便张开,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索性,就这样任性的闭着。 扯过床头的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双人床,双人被,她努力的吸气,臆想着此刻,她正靠在他的胸前,鼻息间蹿入的,都是他的气息,独属于莫骄阳的味道,他的手,从颈下穿过,另一只手,缓缓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他的腿,霸道的跨骑在她的身上,如果兴致来了,他会慢慢的低下头来吻她,吻着,吻着,她就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然后,一切就变成了水到渠成。 他的精力,总是那样的旺盛。 他的力道,总是那样的让她无法自拔。 他喘着粗气的声音,带着热浪,透过她的耳道,不厌其烦的勾缠着她灵魂深处的堕落,在一场旖旎的情事中,她褪却了矜持,变的放荡,主动索取、讨要,哪怕筋疲力尽,却依然不知餍足。 每每被他调戏,她都会自悔当时的情不由己,可是每每到了夜晚,在他熟练的手法下,她又会情不自禁的迷失自我。 “骄阳,骄阳,骄阳……” 呢喃的声音那样的轻,紧抿的唇瓣,攥紧的双手,还有眼底如何也盛不住的泪正浸湿了床单,心,火烧火燎的痛着,她不知道怎么会把念在心里的声音从唇间溢出,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栖息在莫骄阳温暖的怀抱里了。 再也无法在清晨中目光相对着醒来,再也无法在夜晚星空下,抵足相缠,疲累而眠。 “骄阳,骄阳,骄阳……” 这个名字,曾经带给她多少美好,以后,就可能带给她多少伤痛。 回忆,噬骨。 如果记忆可以被抹去,杜若想,她还是宁愿忍受这种噬骨的痛,在每个白天,夜晚,独自蜷缩,靠回忆取暖。 哪怕它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哪怕它的毒液会在白天、黑液,慢慢侵蚀她的灵魂,烧灼她的血肉,她却依然愿意坚守记忆,记住这个给她阳光与温暖的男人,记住他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过的浓墨重彩。 骄阳,我爱你。 骄阳,别怨我。 “若若——” 一个激灵,明明还在沉睡中的莫骄阳突然间就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恍惚着梦境,很少做梦的他,竟然梦到了杜若躺在床上哭,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惶,那样的楚楚可怜。 他的若若,怎么会有那样的楚楚可怜? 心,纠的痛。 哪怕只是梦,莫骄阳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心口,纠痛的难受。 抬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清晨五点半,这个时间,杜若应该还在睡觉。 明明已经翻到了她的号码,却犹豫着没有按下拨号键。 他出差之前,就知道杜若医院里这几天工作忙,白天累,晚上难免会睡的沉一些,所以,他不想打扰她的睡眠,免得白天没精神。 躺下,闭上眼睛,却没了睡意。 脑海里还晃动着杜若可怜兮兮的样子。 烦躁的起了身,眉头浅蹙,站到窗前,“哗啦”一声,便扯开了暗灰颜色的窗帘。 雪,还在肆无忌惮的下着。 这次陪着b市领导下去视察本来就是要走基层的,只是这雪—— 莫骄阳心里忍不住想着,安全起见,要是这雪今天还不停,怕是出差的时间又要延长一天,他,开始想杜若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拿到手机的时候,也差不多十二点了,来之前明明告诉好了杜若这几天不方便打电话,可是看到电话上面一通未接来电也没有,连短信,已接来电也没显示一个来自于杜若的时候,他心里又有点小空虚。 呵—— 一声轻呵,无声荡漾在嘴边,他,越来越恋着他的小女人了。 小别胜新婚,等他回去—— 光华流转的瞳仁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那里面透着兴味十足的野性,如果这样的光芒被杜若看到,一定会在心里大呼,某人又准备化身为狼了。 只可惜,等到莫骄阳回去的时候,那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能读懂这道光的人了。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眼皮肿胀的难受,不用照镜子,杜若都知道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躲在被子里不想离开,可是肚子咕咕的叫唤,让她知道,自己必需起来补充体力了。 不然,她撑不到明天离开这个城市。 呼吸,又是一滞。 离开,这两个字,就像是钝刀刮骨,痛意敏感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去b市的那一身,上面混杂了医院的消毒水,大街上的雪,还有火车站里,男人的烟,女人的香水,分类繁杂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若是平时,早就冲进卫浴间去洗个彻彻底底的澡,可是现在,她没力气,也没精力。 掀开被子,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虚晃,又重新栽了回去。 重症贫血,呵呵,她还真是幸运能撑到家呢。 心,又是一痛。 家,满目茫然。 费力的扶着墙,慢慢的捱到了厨房,冰箱里没有方便面,好在还有速冻的饺子,馒头之类的,添了水,放在蒸锅里,等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拿着凳子,两臂放到了流理台上,脸,趴在了手臂上,侧眸,看着蒸锅下的火光。 “离那么近干吗,那火要是突然蹿高,烧到了头发怎么办?” 杜若惶眸四望,她怎么好像听到了莫骄阳的声音? “总是这么傻傻的,呆呆的,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怎么让人放心?嗯?” 眼眸一湿,泪珠滑落,唇瓣抖动着,她想说,那你干吗让我一个人。 可是她不能说,她把这话压在了心底,她知道不是他想的,他不想的,他一定不会舍得让她一个人生活的,他怎么会舍得。 “傻瓜,一个人生活,哭伤了,也没人给你擦眼泪了,你这是想让我念念不忘吧?” 杜若摇头,可是她又想点头,不过头还没等点下去,她眼前又晃动着莫伟天无奈的叹息,“爷爷就想有生之年,看到重孙的出世,杜若啊,爷爷过分吗?” 一想到这句话,她的头,就再也点不下去了,她的泪,也再也流不出来了,荡漾在眼底的水光,慢慢的倒流回去,流回了身体,转动在心海,她的泪,以后,就只能在心海里徘徊了。 她不能自私的捆绑住莫骄阳,她没有本事把自己的爱建立在一个家庭断子绝孙的现实里,她承受不起内心的谴责,道德的鄙夷,所以,她自私的逃跑了。 擦干了眼泪,热乎乎的饺子被她喂进了嘴里,明明是那样的烫,或许舌头和上鄂都起了泡,可是她冰冷的心底,就想要这样的热度去填充,想要被这样的热度,熨烫。 可惜,这种热度,终归比不过男人的胸膛。 机械的吃了一盘子的饺子,明明吃不下,却还坚持到把最后一个吃完,潜意识里告诉她,只有吃完了,身体才会有力气。 按照莫伟天规定的时音,她就只剩下不到半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了。 不敢再多想,怕自己眼泪还会止不住,索性,收拾了厨房,重新在卧室找了换洗的衣物,进了卫浴间。 皮肤,被热水烫的通红,可是这样的热度,还是暖不了她心底的寒。 仰头,任由花洒浇注在身体的身一寸肌肤,不计时间,只在水湿变凉的时候,扭动一下调节器,直到调节器被她扭到了不能再扭的位置,才终于停止了这一场人与水的对质。 眷恋,这屋子里所有的所有。 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头发刚刚在卫浴间里就吹了七、八成干,她要学着自己生活以后,把每一件事儿做好,不让莫骄阳为她担忧。 哪怕,在很多年以后,她们再见,她会微笑的站在他的面前,说,“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很好的生活。” 或许,这话没有多少真心,可是她想让莫骄阳看到一个,不栖息在他臂弯下的杜若,也可以坚强的活着。 所以,骄阳,你看,没有你,我也可以适应的,洗过了澡,喝一杯湿水,补充体内流失的水,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所以,骄阳,我会好好的。 所以,骄阳,你,也要好好的。 嘴角,挂起了笑,杜若想,她应该还做自己,笑着生活。 目光撇过墙上的电子钟,不知不觉,竟然又到了晚上,五点四十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半杯水下肚的时候,杜若想起了一件事儿,起身,往门口走去。 大衣,还静静的躺在地板上,手袋,还有那封牛皮纸袋,都静静的躺在那儿。 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在电话簿里翻找着电话号码。 武静,向敏晴,陆宁,皮丘,同一条短信,被她用群发,发了出去。 向阳离开的时候,约好了的,如果谁再离开这个城市,一定不能不声不响,不管你去了哪儿,至少,在你离开的时候,要通知大家。 杜若想,除了没聚在一起,她做到了通知,她信守了约定。 信息发过之后,关机,这个夜晚,是她在这个城市最后的一夜,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在这间屋子里,被回忆侵蚀。 这些回忆,会是以后无数个日夜,她独自生活的动力。 突然间,想做点什么。 挽起了袖子,把门口的东西都重新拾起,该挂的挂,该放的放,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洗了麻布,出来的时候,点亮了屋子里所有的灯,一点点的擦拭着。 从门口的屏风,屏风上的摆件,再到沙发,茶几,客厅和卧室的窗台,床头柜,大衣柜,但凡需要清理的地方,她都细致,耐心的擦着。 以前,这些活,只要有时间,都是莫骄阳在做,他不是个对吃穿很讲究的人,却很爱干净。 出差几天,如果回到家,满屋尘味,他一定会受不了的。 一百三十多平的屋子,不算太大,却也不算小,至少,收拾起卫生来,还真是要费些时间的。 等到杜若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一遍,都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了。 时间,进入了倒计时,脑子里一遍遍的想着,她还有什么忘记了,没有做。 噢,想起来。 杜若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了钱包,里面除了她自己的银行卡,还有莫骄阳所有的银行卡。 即便她没怎么用过,可是一想到这个男人的傻气,有的时候,她还会忍不住偷偷的笑,连张副卡都不知道留,果真是傻气的可爱。 除了这些,杜若也把贾美云和莫伟天给她的银行卡翻找出来,统统都摆到了茶几上,细心的在银行卡后面签名的位置,标下了每个人的名字。 这些,她都没用过。 这段感情,即便齐大非偶,可是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可以平等的站在莫骄阳面前,对他说爱,对他说情,对他说她的骄傲。 她爱他,不是依附,不是贪图,不是索要,只是因为,爱。 326.第326章 杜若,不见了 这场雪,来势汹汹的下了三天。 送走b市领导,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莫骄阳仰头看着天空中压下来的灰色,眉头蹙紧,从大衣兜里掏出车钥匙,一边把手机开机,一边对谢朗吩咐道:“你先回单位,督促一下环卫部门加大力度,不要让这场雪对城市的交通造成太大的影响。” 谢朗加紧了脚步,跟在莫骄阳身后,一边记着他的吩咐,一边疑惑道:“莫书记不回去吗?” 莫骄阳脚不迟疑的往停车场走去,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儿,工作总结的事儿,你安排下去,关于这次下访的体会,也让同去的各部门领导交上个书面材料来,还有,视察中百姓反应的问题,该是哪个部门的,都加大力度,别等到最后撕破了脸面,大家都难看。” 谢朗脚步一顿,觑着莫骄阳肃然的侧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发动了车子,莫骄阳第一时间按下了杜若的电话号码,关机。 心头,有一股不安在滋生,从前天早上做了那个梦,他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天气恶劣,视察的任务不由的延后一天,若不是他坚持,只怕今天也未必能回来的这么快。 下午四点四十分,莫骄阳开车行驶在机场进市区的道路上,想了想,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罗主任的电话。 “罗主任,我是莫骄阳。” “莫书记,您好。”虽然有些意外,不过罗主任还是用了敬语。 莫骄阳对这样的称谓与口气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并不在意,直接问道,“杜若下班了吗?她电话关机。” “啊?杜若今天没来啊。”罗主任心存疑惑,昨天院长就通知她,杜若被派到国外学习去了,那个去外省的名额,给别人吧,难不成莫骄阳会不知道? 莫骄阳眉心又蹙了一下,敷衍一句便挂了电话。 “哎,莫书记……”罗主任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的疑惑非但没消,反而更甚一些。 对杜若,毕竟与别人不同。 罗主任也不明白,之前让杜若去外省,她都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这怎么才两天的功夫,就同意出国了呢? 原本她以为这是莫骄阳的主意,比起去外省,自然还是出国镀金回来平步青云更快一些,只是这会儿,她怎么听着莫骄阳到像是不知道这件事儿似的? “主任,还没下班呢?” 朱羽凡拿着一张患者的片子敲了敲门,不请自入。 罗主任点了下头,看着他手里的片子,笑了,“这个时间,还给病人看片子。” 朱羽凡无奈的耸了耸肩,“又是一个积年的老病,片子是前几天在别的医院拍的,这不是听说了之前咱们那个手术效果不错,所以也想过来看看,主任,你给看看。” 罗主任知道朱羽凡那个之前,就是他刚上任那会儿接的那个手术,的确,两个多月过去了,那个病人恢复的不错,为此,骨科去年的奖金又翻了一番。 “你看就成了,这种病例,你的经验可是比我要丰富多喽。” 罗主任一边打趣着朱羽凡,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片子,细心的看了起来。 朱羽凡跟罗主任就着片子上的病处讨论了一番,又简单的研究了一下手术方案,末了,才状似疑惑的问道:“杜大夫这两天怎么没来上班?不会是病了吧。” 罗主任到是没多想,因为上次是杜若给朱羽凡当的副手,所以这会儿接到新病例,提到杜若,很正常。 “杜大夫一段时间之内不会来上班了,你要是选副手的话,我看吴大夫也不错。” 朱羽凡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罗主任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来上班?” 罗主任把桌面收拾好,又把白大褂脱下去,从衣架上拿过自己的大衣,好心的解释道,“院方送杜大夫出国深造,至少也要三、四年才能回来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语带急切,朱羽凡目光紧锁着罗主任。 罗主任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朱羽凡,似乎觉得他这话说的有些怪异,可还是耐心的回答道:“就这两天的事儿,院方领导的决定,想来,朱大夫也觉得杜大夫有这个能力吧。” 朱羽凡有些不敢确信的看着罗主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的死死的,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鼎盛豪园。 莫骄阳直接把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动作利落的关了车门,落锁。 快步迈入电梯间,正值电梯使用高峰,等了差不多十分钟,电梯才来到地下一层。 好在,上的人,明显没有下的人多,轿厢里只站了三个人。 当十五层的按扭变暗,莫骄阳在电梯门刚刚打开的时候,已经迈步跨出来,急切的身影仿似前方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在等着他。 扭动门锁,眉心再度蹙紧,两道,锁了暗锁,家里没人。 拉开房门的时候,一股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外面雪花飞扬,屋子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供暖,每次回家都会觉得热气扑脸,这样的清冷,似乎,还是第一次。 第一直觉,窗户没关,心下忽而一松,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纵容的弧度,小女人一定没走远,或许只是下了趟楼扔垃圾,或者去了小区里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所以才忘了关窗。 不管哪种,至少,她在。 带上了门,钥匙扔到了玄关的屏风台上,一边脱着脚上的鞋子,一边抬眸望向窗口。 关着,目之所及的阳台窗户,都关的好好的。 换了脱鞋,脚步不停的走到了厨房,窗户紧闭,再转到卧室,客房,每一间的窗户都关的好好的。 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清冷? 空气中没有尘垢的味道,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纤尘不染的,那是被擦拭过的痕迹,出差归来,家里有人打扫,明明该觉得温暖的,可是为什么还是清冷呢? 从客房走出来,脚步下意识的迈向客厅沙发,没有急着换衣服,洗漱,而是想着,坐在这个位置,杜若一开门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想第一时间看到她欢喜的眼神。 突然,脚步停滞,目光如炬般定格在茶几上并排摆放的几张卡片,上面刺目的visa标识,让他的心,忽然一空,心底,仿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随后,一团隐于暗处的火苗,悄悄的引燃,迅速燃烧成了熊熊烈焰,火红的颜色透过瞳仁映衬出来,连周边的眼白都煊染了一片红。 闭上双眼,深呼吸,垂在西裤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心底想要自欺欺人的催眠,他看到的是假象,可是心下却又是那样的清楚,杜若向来细心,就算是出门,也不可能把家里的卡就这么大肆肆的摆在茶几上,就算是摆,也不会这么规矩、整齐。 杜若不见了,这个认知一但在脑海里形成,那团燃烧的火苗非但没有要熄下来的意思,反倒像是被人添上了一捧汽油,瞬间蹿天,越烧越烈。 眸底沉暗,如暴风雪席卷而至,遮天避日,寒气瘆人。 丝毫不犹豫的拿出电话拨了谢朗的号码,在电话被接通的第一时间,直接吩咐,“我要一条b市的政要专线,尽快安排,回话。” “莫书记?”二十八度的室内温度,谢朗握着电话的手,如同握着一块冰,激的浑身冷颤。 莫书记的声音,好冷。 “有问题?”比起刚才的冷,这会儿更像是凝成了冰柱,沉声喝气,仿似你一个迟疑,下一秒,就会被冰柱包围。 “没,没问题。”这是谢朗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结巴,“马上安排,一会儿给您电话。” 莫骄阳并不是多在乎称呼的人,平时对你,或者您,也没什么感觉,谢朗还是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像个新兵入伍见到首长一般,总会说您,不过几天之后,便说成你了。 这会儿,或许是因为莫骄阳的声音太过冷肃,他又不自觉的把你字,变成了您。 挂了电话,莫骄阳目光沉沉的盯着茶几,上面除了几张卡片,还有一封牛皮纸袋,一张用过的手机卡。 关机,也有了解释。 屋子里没有开灯,幕色初降,却因为窗外飘着大雪,光线,反倒比平日还能亮上一些。 莫骄阳目光深邃的定在那封牛皮纸袋上,抬手,拿了起来。 缠绕在牛皮纸袋上的白线被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轻巧的打开,一个倒控,里面的东西,便哗啦啦的掉在了茶几上。 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脑子里一但恢复了清明,所有的意识也变的越来越清晰,一瞬间的怒不可厄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被他最敬重的亲人,狠狠的摆了一道,所谓的两年之约,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他,竟然可笑的相信了? 录取通知书,银行卡,还有一张全新的手机卡,护照,离婚证书…… “好,好,真好,真是我的好爷爷……” 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明明心被凌迟,撕扯着痛不可挡,可他还是撑开了嘴角的弧度,慢慢的让嘴角的笑,漫延开来。 只是那笑,任谁看了,也只会觉得冷,冷的浑身打颤,冷的想要逃离,尤其那样的眼神,非但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像是龙卷风正在肆虐,狂暴狠戾,所过这处,房毁屋榻,人伤牲亡。 眼神不屑去瞟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胡乱的推到了一边,任由那些盖了红戳的纸张如同垃圾一般的掉落,反倒是那几张被杜若摆好的银行卡,一张一张被他收起。 低垂的目光看到茶几下面放了一个信封,并未多想,随手提了上来,刚想把银行卡放到里面,却感觉到信封不是空的,里面好像装了什么东西,此刻才记起,有了电话和电脑以后,这种东西,早就被遗忘在角落了,什么时候被摆到了茶几底下? 心,忽尔一紧。 信封上面没有署名,可是冲着光亮,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并不厚,至少没把薄薄的信封鼓起来。 怀揣希冀,莫骄阳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微颤的伸了进去,一张便笺,被他的拇指和食指夹出。 呼—— 一声轻呼,带着小心翼翼的压抑。 光线太暗,不想开灯,莫骄阳拿着便笺,单手抄兜,缓步走到了窗边。 在洋洋洒洒的雪花下,他静静的看着便笺上熟悉的字迹。 “骄阳,对不起,没能跟你说声告别,就离开了。”在这句话的后面,杜若画了一个笑脸。 莫骄阳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个笑脸,想像着当时她下笔的心情,怕是一手捂着嘴,一手打着颤吧,明明是个弱女子,却总把自己表现的很坚强,这个执拗的傻丫头。 “四年多的时光,谢谢你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宠我,爱我,纵容我,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我,还是决定离开了。 骄阳,别怪我。 也别怪爷爷。 知道你聪明,一定会猜到是谁把我生病的事儿告诉我的,所以,在这里,我先坦白了。 怎么办呢,我做了逃兵。 谁让我是个自私鬼呢,没办法冒着生命危险去怀孕,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骄阳,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么自私的我了,哎,所以你看,我无颜以对,这种不告而别,总算是保留了一点颜面,对吗? 不说再见了,骄阳……” 抄在兜里的手,不断的收紧,咯吱咯吱的响声不断在静谧的屋子里响起,如果是他的战友,一定会以为他此刻心里正愠着气,若是谁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必要惹来一顿好打。 只是这股气,愠着,愠着,就变了味道,所有的气忿都抵不过那一句“不说再见”来的让他心疼,那么依恋他的小女人,需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写下这几个字,从此生命中没有彼此的痕迹,所有的过往都变成了回忆,风雪中前行,再也没有人为她撑起一把伞,寒夜独眠,再也没有人圈紧她暖手,暖脚,怎么办? 一声轻叹,淡淡呢来,“傻。” 信笺被攥紧,那样的力道,仿似隔着信笺,他正攥紧那道离去的身影。 手机铃声打断了莫骄阳的思绪,收整了信笺,折叠好,放进了西裤的口袋里,单手抄兜,直接握进了手心。 来电跳动着谢朗的名字,接起,“说。” “莫书记,航空公司那边建议延后起飞,这个时候的能见度太低,b市那边也一直在下雪,现在的情况还算好,就怕等飞机要降落之前,若是风雪变大,就麻烦了。” 谢朗不敢耽搁的把航空公司那边委婉的建议给提了出来,就是普通的乘客,这样的安全考虑也要放入其中的,即便飞机滞留,也比天灾造成事故要强上许多,更何况,这会儿出行的还是莫骄阳,航空公司那边更是不敢怠慢了,生怕真有个万一,到时候,屁股下面的椅子怕是又该换人了。 莫骄阳眼梢微挑,冰冷的眸光里比外面飘落的雪花还要寒冷,“这个是可能,还是一定?” 呃? 谢朗嘴角一抽,听出莫书记言下之意就是此行不能延了,他虽然不知道莫书记这么急着去b市干什么,可是身为首席秘书,他必须为莫书记的安全负责。 “莫书记,b市那边的天气预报也说了,风雪会在晚上七点以后加剧,黄色预警已经在下午三点发了出去,各个单位都在三点半之前让员工下班了。” 第一次在莫骄阳面前撒谎,谢朗有些心虚,不过相比于莫书记的安全,他宁可回头谎言被拆穿,被骂,也不想让莫书记涉险。 “七点,要是我没记错,b市领导坐的那趟专机,应该也差不多会在那个时间降落吧。” “……”谢朗没想到莫骄阳会心思缜密至此,b市领导既然能坐飞机离开,自然是要确保安全无虞的,他这话,的确是等于自打嘴巴,索性也不辩解,认命的说道:“我马上给航空公司打电话,您现在要是从家里出来的话,大概多长时间能到机场?” “告诉航空公司,半个小时之后,飞机起飞。” 呃—— 谢朗眉梢狠跳,就半个小时,这样的天气,莫书记从家开车到机场? 挂了电话,毫不犹疑的先给交通大队去了电话,报了鼎盛豪园到机场的路线,又专门嘱咐安排两辆专车开路。 这边挂了电话,谢朗就给航空公司去了电话,可想而知,这样的天气,接到这样的电话,航空公司的领导,脑门也见汗了。 莫骄阳开车从鼎盛豪园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两辆警车一个在他前边,一个尾随在后,大有保驾护航的意思,知道这必然是谢朗安排的,索性,就随他了。 出了市区,油门一轰到底,半个小时赶到机场,说到,做到。 机场的领导一路送着莫骄阳登了机,想说点什么,只是瞧着莫书记冷若冰霜的脸色,到嘴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在飞机起飞的时候,两手合十,看着天上飞扬的雪花悄悄的祈祷着这一场雪,快点停下来。 政要专机,除了机长,空乘人员,就只有莫骄阳一个人。 闭目养神,仿似这是一趟轻松的旅行,除了面色沉凝,周身气息发冷,到让人感觉不出半分异常来。 谁也不知道,莫骄阳是在养精蓄锐,接下来,他有一场大仗要打。 327.第327章 咄咄逼人,步步为营 b市机场。 莫骄阳两手抄着大衣口袋,神情寡淡,所过之处,人皆退避三舍。 黎耀远远的迎上垂眸走过来的男人,还未近前,就已经感觉到他周身冷凝的气息,脚步一滞,男人已经到了近前。 “骄阳。” “走吧。”莫骄阳只轻点了下头,连半分眸光都没施舍给黎耀,便脚步不停的朝着出口走去。 黎耀目光一沉,在身体交错间,他分明看到了莫骄阳眼底的阴霾。 扭身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b市的交通终于进入了休眠状态,白天的雪在傍晚停下来以后,也得到了及时的清理,路况还算不错,连空气都透着清爽。 车里开着暖风,羊绒大衣穿在身上有些微的热,莫骄阳却浑然未觉,偏头静静的赏析着b市的夜景,繁华大都市,诸多雷同,看着看着,反倒没了兴致。 收回目光,侧眸看了一眼正专注开车的黎耀,问道,“人在哪儿?” “约在酒店,八点有个手术,九点十分下手术台,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到酒店休息。”黎耀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莫骄阳怎么私下让他把夏大夫约出来了,“我问过了,老爷子这次的病虽然凶险了些,可只要多平心静气,复发的机率并不大。” “嗯。”莫骄阳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既然打仗,必然是要知己知彼的,在看到杜若写在便笺上的留言时,莫骄阳就已经把老爷子会用的手段想了一遍。 所谓蛇打七寸,出手必要稳、准、狠。 老爷子是什么人,官场沉浮数十年,权谋心术韬略缜密,若想对付杜若,又岂会给她反击的机会,非但不会让她反击,还会让她愧疚,拿捏一点把柄,无限的扩大,凭着杜若善良的本性,必然会觉得愧疚难当,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会再多做纠缠。 那就是个十足的傻丫头。 一想到此,莫骄阳又忍不住深深一叹。 “一会儿你不用上去了,帮我查件事儿。” 黎耀点了点头,并不多问,兄弟默契,该他知道的,莫骄阳不会瞒他,不想告诉他的,自然也是他自己的隐私。 车子临近酒店,黎耀把房间号告诉了莫骄阳,顺便打电话确认了一下,无误。 车子停稳,莫骄阳并没急着下车,右手按在副驾的门把手上,声音低沉的说道,“老爷子这次住院当天,杜若到过b市,给我查一下,她在b市所有的行踪。” 话落,开门,下车。 “呃?” 黎耀看着理所当然差遣他的男人,迈步走上了酒店台阶,心里想着,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会觉得心酸呢? 暗自呸了一声,摇了摇头,一定是他眼花了,这么富有文艺范的多愁善感,怎么可能出现在莫骄阳身上,再说,就是心酸,也只有莫骄阳让别人心酸的份,就像冯雅倩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不是心酸,是什么? 酒店一楼的大堂,黎耀的助理已经等候在那儿,看到转门处走出来的身影,快步迎了上去,伸出右手递上一张卡片,并无赘言,“这是房卡。” 莫骄阳接过房卡,淡淡的点了下头,在黎耀助理的引领下,到了电梯间。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助理让到了一侧,“莫书记,我不陪您上去了。” 莫骄阳又点了下头,对黎耀助理的评价是,有眼色,识时务。 电梯停在十八层,缓步而出,皮鞋后根踩在黑底褐红色六瓣花朵纹路的双层地毯上,发不出半点声音。 左手拿着房卡,右手抄兜,仿若闲庭信步的停在了与房卡对应的房间号门口,插入,嗒,门开。 推门而入,穿过玄关,沙发上背对着他的男人,正拿着一本杂志,看的津津有味。 “夏大夫,又见面了。” 绕过沙发的时候,莫骄阳声音低缓的主动开口,并且伸出了一只手,以示礼貌。 夏大夫一怔,似乎还在想着没听到敲门声,不过身体已经在莫骄阳的气场下站了起来,伸出左手,握了上去,“你好,莫书记。” 两个男人手松开的时候,又各自坐了下去,隔着茶几相对摆放的沙发,一个面容沉稳,一个心思不明。 “夏大夫,关于我爷爷的病情……” 莫骄阳似乎有些急于求成,并没用讲究谈判桌上讲究的那些战略战术,而是目光森然的射向嘴角生笑的夏大夫,话锋陡转,“我要听实话。” 五个字,字字锤珠砸玉,声色铿锵。 夏大夫笑容一僵,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莫骄阳周身散发的气息太过森冷,以至于连大场面,大官员都见过不少的他,也不禁心下骇然。 咳咳—— 虚咳一声,夏大夫讪笑道:“莫书记这话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呵—— 莫骄阳交叠着双膝,两臂落在沙发的扶手上,后背倚着沙发的椅背,目光连讥带嘲,与刚刚进屋的礼貌客气,简直判若两人,“夏大夫今年五十多岁,再过三、五年也就退了吧,人过留名,燕过留声,所谓人言可畏,想来,夏大夫没尝过,也该听过,见过吧。” 夏大夫撑在嘴角的笑慢慢的收了起来,连眉心也拢了起来,活了这么大岁数,要是听不出对面年轻人语带威胁,怕是他真要自检一下这么大岁数,脑子白长了。 莫骄阳冷眸眯着对面的夏大夫,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收拢了嘴角,眉峰一挑,眼风起刀,出口的话,犀利,凉薄,“夏大夫得高望重,在b市,甚至在全国,医德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所谓仁心仁术,想来,夏大夫如今的名望,绝不是靠攀附权贵所得来的吧?” “自然不是。”夏大夫从医数十载,自然有其骄傲的本心和能力,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名望、地位,都是他实质名归而来,此刻被莫骄阳话语一激,当下脸色就难看起来,若非看在莫骄阳姓莫的份上,怕是早就拂袖而去了。 在b市,他可以不给一个他市市委书记的面子,可是莫家,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不然,他也不会在莫伟天找上他的时候,就同意帮忙了。 莫骄阳垂眸掩绪,忽尔嘴角一抿,勾起的弧度,仿若剑刃,直逼人心,“既然不是,为何对家属隐瞒实情?” 话落,目光猛然撩起,眼神阴鸷,透着猩红,“为医者不能据实以告,还故意编排患者病情,造成家属慌乱,夏大夫,你,是何居心?” “我……” 夏大夫被逼问的一噎,还没等反驳,莫骄阳再度开口,声色俱厉,“我爷爷身为国家功勋元老,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两任总统都曾亲临门下,请教治军之策,强国之道,临走时嘱咐家里晚辈要细细照顾老人家的身体,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爷爷被两任总统亲口冠以“国宝”之称,再问夏大夫,你这样的欺瞒行为,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夏大夫是受了何人指使,接下来,是不是要把谎话做实?” 诛心之语,也大抵就是这般了吧。 咄咄逼人,后背渗汗,藏蓝色的羊绒衫早就从里湿到了外,好在这会儿还在室内,空调二十四小时的开着,并不觉得冷,可是身上不冷,不代表心里就是暖的。 夏大夫想抬手去拭一下额上的细汗,那是在莫骄阳的目光逼视下,由身体流淌出来的。 “莫书记,这事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夏大夫后怕的想着,这事儿,是他做的鲁莽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再说,又是莫老爷子找的他,跟他也的确没什么干系,可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莫老爷子若是有个万一…… 夏大夫真是不敢往下想啊,这会儿,真不是他自己吓自己了,全因为医院里还住着另一个重症患者呢,那个坐在总统下面那把椅子上的首长,这会儿还虚弱的躺着呢,原本只以为是一场意外,谁知,从昨天开始,医院悄悄的传扬着一句话,就是那位首长,怕是受了算计呢。 这种事儿,跟他一个大夫不相干,听了,也就当没听到。 不过事怕有凑巧,他只知道莫家不能惹,可也不知道莫家的渊源这么深,被两任总统都探望过,请教过,意味着什么? 称一声“国宝”,的确不为过了,现在新总统上任,真要是有什么事儿…… 夏大夫一想到这种可能,到时候莫老爷子真有意外,死无对证,那他可不就是百口莫辩了吗? “莫书记,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是老爷子找的我。” 莫骄阳原本以为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夏大夫这么不经诈,当然,他也不知道,同一家医院,莫首长也出了意外的事儿,要是知道了,也就理解夏大夫的心情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结果拿到了,顺便又问了一句,“如果我爷爷要是再受什么刺激的话,会不会……” 夏大夫连忙摇头,摆着手道:“老爷子身体好着呢,只要不是太过强烈的刺激,都不会引起昏厥,不过人上了年纪,总归还是要心绪平和为好。” 莫骄阳点了点头,手臂微一用力,便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路过夏大夫身边的时候,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明天希望夏大夫上班不要迟到。” “……”夏大夫小腿打颤的看着莫骄阳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要不,他请两天病假? 黎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玩着电话,时不时的看一眼酒店的正门和手机上的时间,心里盘算着莫骄阳今天晚上是回莫家,还是去医院? 酒店的正门,莫骄阳单手抄兜走出来的时候,默然伫立了片刻,才向黎耀停车的方向走去。 车门,由内而开。 一股寒气冲散了车里的热气,还有淡淡的烟味。 “给我一支。” 呃? 黎耀虽然从善如流的拿出来一支,递了过去,不过嘴巴还是欠的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大抽了吗?” 主动要烟,跟主动送烟可是两回事儿。 莫骄阳没搭理黎耀,就着他手里的点烟器,吸了两口,任由尼古丁的味道在车里漫延,及至一根烟吸完,才按下车窗,弹了出去,“走吧,去你那住。” “什么?” 黎耀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一时拔的有些高,透过烟雾想看看莫骄阳此时的神色,这是打算,过家门,而不入? “要是不方便,就送我去酒店。” “……”嘴角狠抽,黎耀能说一句,先生,你刚才是从酒店走出来的。 看着明显情绪不高的莫骄阳,黎耀知道人家不想搭理他,索性就老实听话,发动油门,他怕再问下去,也不过是自说自话。 车程过半,莫骄阳突然说道,“让你查的事儿,还没消息?” 黎耀的手机就放在仪表台上,这会儿屏幕还是黑的,“应该还要一会儿,这个时间太晚,没有白天效率高。” 路面到好说,就是医院里面有点麻烦。 莫骄阳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明天早上给我。” “……” 黎耀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心里想着,要不要再打通电话过去催催。 洗过了澡,躺在黎耀家客房的床上,陌生的气息让莫骄阳禁不住去想杜若,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在陌生的城市里漂泊,睡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 猜测的真相与得到的真相高度的吻合,被亲人算计,任爱人离开,身体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在奔涌着,逃窜着,凶戾的撞击着,血气翻涌直冲脑海。 他体味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与自悔,终究是他太过自信了,他以为可以把时间拖长,他以为暗夜过去,总会迎来清晨温暖的阳光,他以为时间终究给他机会,他以为…… 所有的他以为,都在这刻成了最大的笑话。 这一夜,睁眼到天亮。 一楼客厅里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黎耀还在睡觉,只是因为心里有事儿,这觉到没睡的多沉,听到声音,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 拿过睡衣,几乎打开门的一瞬间,就看到了客房门敞开,莫骄阳穿戴整齐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么早?” 黎耀心里腹诽着这家伙要不要精力这么旺盛啊? 不过往楼下走的步子却不迟疑,越过莫骄阳的时候,还不忘说道:“应该是有结果了。” 果然,电话接通,对方就把查到的消息按照时间段分述过来。 电话开着免提,放在茶几上,两个男人,各坐一边,一个醒觉,一个认真聆听。 当听到杜若去献过六血,黎耀还没什么反应进,莫骄阳整个人都被冷气覆盖,以至于离他几个坐位远的黎耀也受了波及,阿嚏—— “黎少?”电话里的声音一顿,像是确认这边是不是还在听。 黎耀受了莫骄阳一个冷眼,抽了抽鼻子,又不怪他,谁让这男人没事儿冷气开放的。 “继续说,我听着呢。” 下面的话,无非是杜若失魂落魄的表现,当然,也提到了她差点被车撞,还好有个小男孩拉了她一下,不然,就算不撞伤,怕是也要受到惊吓呢。 “车牌号我查了一下,是《泽天》杂志社副总的车,那辆车在下一个路口的转弯处停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路口的监控隐约能拍到里面是两个人,图像不太清晰,不过瞧着像是一男一女。” “好,我知道了。”黎耀对于自己的人办事儿还是满意的,交待一件事儿,通常都会把涉猎其间的枝枝蔓蔓查的清清楚楚。 “《泽天》副总?”莫骄阳丝毫不知他现在紧攥拳头,青筋暴起,脸色难看的样子,活生生是像是要找谁拼命一般,尤其在问到《泽天》副总的语气时,那种周身被寒气与戾气包裹,仿似阎罗索命的架势,还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黎耀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告诉这男人,《泽天》副总是赵英杰的事儿了。 脑袋一个激灵,有件事儿忽然闪现出来,心下苦笑,只怕,这下冯雅倩真是凶多吉少了。 “《泽天》是b市办的比较高调的杂志社,后边有梁家撑腰,前面管理的是梁家的大女婿赵英伟,不过梁家的根基不在这边,赵英伟一年到头在这边逗留的时间也不过半数,所以,大半是交给他的弟弟,赵英杰在管,也就是现在的《泽天》副总。” “赵英杰。”莫骄阳对这三个字,绝对不陌生,朱崇早就跟他报备了赵家和冯家的动向,他现在想的是,“如果车里坐的是赵英杰,那么,你说,那个女人,会是谁?” 黎耀最不想回答的就是莫骄阳这个问题,可是这会儿,男人森冷的眸子隐隐藏匿着了若指掌,即便是他想隐瞒,想来,莫骄阳凭自己的本事儿,只怕也不会查不出来,“应该是冯雅倩。” 男人偷吃不新鲜,只是一定要有本事儿擦干净嘴巴,赵英杰他见过,交道不怎么打,不过这个男人是个能隐忍的,想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明目张胆的偷吃,毕竟大白天两人躲车里,一个小时不出来,干了什么事儿,但凡长点脑子,都能猜的到。 不过,黎耀看着莫骄阳沉冷的面色,还是劝道:“骄阳,b市这两天都在下雪,当时的情况,谁也……” “阿耀,把监控调出来,回头给我,其余的,你就当不知道吧。” 328.第328章 莫骄阳VS莫伟天1 黎耀咂巴着嘴,品着莫骄阳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品,都觉得自己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男人就因为刚刚他那句话,把他疏远了? 他以为他在帮冯雅倩说话? 草泥马,要不是为他好,他就是闲的蛋疼也不操这份儿心思? 黎耀算不得脾气好的人,尤其一片好心被当了驴肝肺,看着莫骄阳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就抬步朝门口走,准备换鞋出门的样子,更是把肺子里的火烧到了脚底。 砰的一声,男人的脚把茶几生生踹的撞向了对面的沙发,大理石的茶几撞到实木沙发的声响本来是闷闷的,可是两相碰撞惹来的是茶几上的杯子和茶具偏移,滚落地面,与高档瓷砖相击的结果,自然是粉身碎骨。 部队出来的男人就没有力气小的,要不是这会儿穿的是室内棉拖鞋,怕是那个单人的双扶手沙发都要被撞的一个趔趄。 只是这样的撞击并没有惹来莫骄阳的关注,因为他心里沉潜的一团火比黎耀此刻发泄出来的还要凶,还要猛。 之所以那样说,有一刻,他是想过瑕疵必报的,而且这个念头一但升起,他就没想过要收手。 黎耀的关心他不是不懂,可是他没办法在知道自己的女人冒着生命危险献出几的血之后,还差一点就遭遇了人为的车祸,再去权衡利弊,袖手旁观。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循环着生老病死,如果是自然不可抗力,即便这样的离别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也能接受,可若是人为,眸心一沉,冯家,他是该去拜访拜访了。 穿好鞋子,莫骄阳已经沉淀了情绪,目光无波无澜的看着黎耀,语气微潮,“杜若有重症贫血,对于正常人献几的血,强壮一点的可能半点不适也没有,体质稍差的也只会有些头晕,休息休息就好了,可是杜若不行,重症贫血,几,是有可能死人的,阿耀,她是杜若,是我的爱人,将心比心,如果你爱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人算计,你会怎么做。” “骄阳……”唇语无声,黎耀感觉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他没有深爱的女人,可是他在莫骄阳的语气里听到了潮意,连带着他的心弦也被拨乱了。 “等着,我去换衣服,送你。” 不去计较谁先让步,只是把这句话说的狠决,带着咬牙切齿,仿佛你若不等着,那以后兄弟就没的做了。 黎耀的速度很快,两分钟不到,已经换好了衣服,从茶几上拿过手机,在门口一边穿大衣,一边撵着莫骄阳开门出去,“刚刚不是着急吗,这会儿还堵在门口干什么?” 莫骄阳不动,不是因为想等黎耀,而是他怕自己一动,那些潮气也会从他的眼里掉落,他那般小心翼翼呵护的女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只承受了他家人的逼迫,还承受着身体里血液的流失,漫天雪花里,她孤独的游荡在陌生的城市,连过个马路,都要被人算计,要是没遇到那个好心的小男孩…… 有些事儿,不能想,尤其不能深想,越想,心越疼。 心被揪了起来,痛意在四肢百赅漫延。 猛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正在滋生的痛意,展臂,搭在黎耀的肩膀上,“阿耀,车子我开,你去把带子给我弄来,到医院找我,提前给我电话。” “你开?” 黎耀偏头看着莫骄阳,不是怕他把车拐走了,是怕他开迷路了。 b市的高架桥,连他上去都晕,更何况一个外来户。 “算了吧,还是我送你先到医院,再让人把东西给我送来吧,放心,知道我不应允你,你也会从别的地方弄来,与其多一人知道,还不如我去办呢。” 微顿了一下,黎耀眸心一转,意味深长的说道:“骄阳,你有没有想过,冯雅倩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个时段出现在了那里?” 多年合作的默契,莫骄阳知道黎耀这话不过是个潜台词,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收回胳膊,率先转身,拉开了屋门,“边走边说。” b市的交通,真是让人堵心,不过趁着交通拥堵的时候,黎耀原本的猜测在与莫骄阳沟通以后,就坐成了事实。 电话里提到了杜若献血给了一位急诊的病人,虽然医生和护士三缄其口,可还是有当时看到的患者说那是一位大领导。 偏巧,黎耀昨天去过医院,看了冯有忠,而冯有忠入院的时间,又恰巧是那天早上莫伟天入院的时间,杜若也是那天来的医院,所有的事儿凑成了一个巧字,要是说这里面没点关联,别说是黎耀了,就是莫骄阳,也不可能不怀疑。 “如果情况真是咱们所想的这样,骄阳,我到觉得这事儿,可以让老首长插一手,比你我去做要省事儿的多。” 仿似拨云见日,黎耀的话,多少透着精打细算,利弊权衡之后的精明,“咱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不也说过吗,要以最小的伤亡给敌人最大的重创,能在不伤亡的情况下全歼敌人,才是最大的胜利,你看,老首长这人虽然现在位高权重,可是一向重情,又不岌于名利,坐到今天的位置,说白了,冯老爷子在后面助推占了很在一部分因素,也是冯家走到这儿了,不上去,也不行了,政治漩涡里这点事儿,你也知道,瞧着风平浪静,四海欢歌的,指不定哪一步棋走错了,就要家毁人亡,老首长也算是逼上梁山,可好在,老首长不是是非曲直不分的人,在部队那会儿也从来不搞什么官僚主义,看上有潜力的兵,不问身世背景,该重用重用,该提拔提拔,该摔打的时候,也不含糊,就是咱们在老首长手底下这么多年,也没少受摔打,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也没因是家里的独子,亦或是多年的老关系就格外照顾,所以,我觉得,老首长知道冯雅倩背着他暗算杜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即便不会抽筋剥骨,可至少也会让她在嫁人之前,消停点,等到她嫁了人……” 赵英杰娶冯雅倩的目的本来就不简单,到时候他们或许只需要从旁煽风点火,就足够让冯雅倩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了。 “你说,老首长受伤了?” 黎耀诧异的看着莫骄阳两眉之间蹙起的凝重之色,疑惑道:“你不知道?” 莫骄阳摇了摇头,“这几天一直陪着b市视察的领导出差,电话都不在身上,昨天下午才结束的视察,送走了b市领导,我就直接回了家……” 杜若离开的事儿,莫骄阳还没跟黎耀说,所以,话就顿在了这儿。 黎耀想着昨天接机的时间,怕是到家换了衣服就来了b市,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消息。 “老首长不是出国访问了吗,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一处商厦着火,老首长就身先士卒了,本来身边有保镖跟着的,可能当时现场太乱,冲散了,老首长为了救个小孩,受伤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怕是这次意外,也大有文章。” 最后这一句,黎耀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一些,这会儿道路上的车辆已经缓缓前行了,两人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等到了医院,莫骄阳让黎耀在楼下等着,他先上去。 黎耀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叮嘱道:“一会带子送来,我给你电话。” 莫骄阳点了点头,转身往医院正门走去。 电梯停到了老爷子所在的楼层,莫骄阳唇片紧抿,两手抄兜,皮鞋底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坚硬有力的踢踏声。 正在查房的医生的护士不免被这样的声音吸去了视线,只见由远及近迈步而来的男人,周身透着清冷高贵,那种与生俱来,嵌在骨子里的贵气让人由心底想要景仰,仿似天生贵胄,只是男人的气息太过冷寒,尤其那双漆黑的看不出半分神色的眸子,仿佛深渊,没有边际,没有阳光,一但被吸入,便要石沉大海,永不见天日。 所以男人所过之处,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让,甚至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连大声呼气都不敢了,空气,都像是被冻结了。 直到男人停到了一个高干的病房门口,大伙才悄悄的舒了一口气,能在这层楼巡查的,自然也了解每个病房里住的什么病人,那间病房,算是医院里接收的,除了楼下那位还在重症观察室的重要领导以外,身份最贵重的一位病人了。 隔着一扇门,莫骄阳等了一会儿,才敲了两下,在没有听到里面应声的时候,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骄阳?” 贾美云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莫骄阳,她正在给老爷子盛粥,还没空出手来去开门,李嫂去楼下送粥了,虽然冯家也有人送,不过昨天顾学茵上来看老爷子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老爷子喝粥,说了一句粥闻着就好喝,所以,昨天晚上李嫂回去的时候,她就嘱咐了多做一点,今天给楼下送一罐过去。 “爷爷,妈。”莫骄阳叫了人,看了一眼正接过粥碗准备喝粥的莫伟天,再度抿起了唇瓣,在沙发上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杜若不是说你出差了吗?这么早过来,是赶火车来的吧?”贾美云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从s市飞b市的飞机,好像没有这个时间过来的。 莫骄阳没应声,贾美云也没多想,说话的功夫,已经又盛了一碗粥出来,拿了筷子,转过身给莫骄阳递了过去,“没吃饭吧,先把粥喝了,你爷爷没什么事儿了,夏大夫说为了安全起见,住院观察两天。” 当着老爷子的面,贾美云也不敢把夏大夫的原话说出来,每每老爷子张罗出院,她还得想着各种理由拦一拦,夏大夫的意思,最少也要住上七天看一看情况,要是稳定了,再出院,不然,这么大年纪了,真要是再突发,她也当不起这个责任啊。 这些话,贾美云跟莫首长说了,莫首长跟她也是一个意思,左右医院的条件也还好,虽然不比家里舒服,可是单人小套间,吃饭睡觉有警卫员和李嫂送,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莫骄阳的确没吃早饭,接过粥,看了一眼餐桌上没有空碗,问道:“妈,你是不是也没吃呢?” 贾美元乐了,儿子越来越贴心,心口像是被蜜裹了一般,“还有碗,一会儿李嫂回来,我跟她一块吃,噢,对了,一会儿你下去看看你老首长吧,前两天出了意外,挺凶险的,好歹是抢救过来了,不过身体还虚着呢。” 莫骄阳点了点头,声音不高,应道:“我知道了。” 莫伟天今天的精神似乎没往日的好,粥喝了半碗,就把碗放了回去。 “爸,怎么喝这么少,是不是今天的粥不合胃口?” 贾美云有些担心的看着老爷子,昨天早上还喝两碗粥呢。 莫骄阳吃饭快,一碗粥两口就见了底,也是因为从昨天到现在,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胃才有了条件反射,手上拿着贾美云盛来的第二碗,一边喝着,一边抬眸看着莫伟天。 莫伟天神色有些萎靡,一副无力的样子,摆了摆手,“不喝了,胸口有点堵。” 贾美云一听,脸吓白了,“爸,要不,我去让夏大夫过来看看?” “不用,我先躺一会儿,你先把这个收了,替我下去看看有忠吧,昨天要不是他媳妇上来,咱们也不知道他在这住着,我这会儿胸口疼,就不去了。” 贾美云哪里敢听老爷子的话,昨天和前天一直好好的,这突然就胸口疼了,万一是心脏呢? 手上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粥灌和碗,扭头看着莫骄阳说道:“骄阳啊,你在这儿看会儿你爷爷,妈去找夏大夫。” 莫骄阳拿着碗的手一紧,目光莫测的看了一眼已经半闭着眸躺下去的莫伟天,点了点头。 贾美云去卫生间洗了手,又拿了披肩搭在肩上,这才开门出了病房。 床上躺着的人,仿似进入了休息的状态,祖孙两个从莫骄阳进来,一句话都没说。 莫骄阳起身把手上的碗送进了卫生间里,在洗手池子下冲了两遍,刷的瓷白照人,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坚硬的皮鞋跟似乎忘了这是医院,忘了病房里还有个待休养的老人,步子重重的踏在地面上,铿锵有力,来来回回,仿似没有停歇。 一分,两分,三分,时间秒针跳动的数字在变化中忍不住偷瞧这个不懂礼貌的男人,顺便瞟一眼那个把被蒙过头的老人,想要看看他的忍耐力还有多久。 四分半,躲在被子下的老人,赫然翻身而起,动作利落的哪里还有半分刚刚喊心口疼的虚弱萎靡样。 “浑小子,一大早上扰人清梦,你是觉睡多了,还是差出少了?” 莫伟天扬着眉毛,虎目假怒的瞪着莫骄阳,一副不堪其扰,又没处发泄的烦躁样。 莫骄阳单手抄兜,目光复杂的看着莫伟天,看着他用与往无异的口吻跟他说话,没有半分的心虚,也没有半分想要解释的意思,心,一阵阵的抽痛着。 是啊,谁让他大意了呢。 那次s市之行,原本就是老爷子对他明晃晃的警告,谁让他大意了,相信了,自负了呢! 作茧自缚,说的不就是他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想要杜若回来,必须在老爷子这块走过这一关,不然,就算是现在他把杜若带回来,依老爷子的性子,能做初一,必然不怕再做十五。 同样,杜若的性子,也不会顶着难生育的可能,开开心心的过回以前的生活。 所以,从看到便笺,知道杜若离开以后,他做的第一个决定不是去追回杜若,而是先来跟老爷子谈,他要把杜若的后顾之忧给断了,他要接回杜若的时候,让她无所顾忌,他不想这样的事儿,再重新上演,一次也不想再重复了。 “爷爷,我们谈谈。” 声音微哑,那是因为心里难受,把自己最敬重的亲人,推到谈判桌的另一面,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儿。 就想他从没想过,老爷子会对一个弱女子,步步紧逼一样。 “爷爷,我会把杜若找回来。” 这一声,坚定铿锵,目光灼灼。 莫伟天瞳仁急剧的收缩着,从莫骄阳迈进这间病房,或者说,从昨天下午,b市领导的视察团回来,他就知道,这小子不出二十四小时,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他原想着,这小子或许昨天半夜就到了呢,没想到,还能拖到今天早上。 “杜若的那些病例,我在b市找专家看了,人家说两年是最好的结果,就是十年、八年,也算不得差,有许多这样的病例一辈子都没有恢复过来,有些患者因为各种原因强制要了孩子,五个月左右母体死亡的也不在少数,四个月左右因为身体无法负荷提前引产的也有例可询,爷爷知道你不会接受杜若为了你孕育一个孩子面临死亡,可是爷爷这把年纪了,有今天没明天,你忍心看着爷爷陪你等下去,或者说,你忍心看着爷爷死不瞑目?” 莫伟天一席话说的很快,而且刚一说完,就抬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仿佛那里正受着刺激,剧烈的收缩着,连脸色也变的不好。 329.第329章 莫骄阳VS莫伟天2 “同样的招数,爷爷是不是越用越得心应手了?”语带讥嘲,莫骄阳眸光望着窗外,看着雪后初晴的天空,上午九点,阳光就可以这样的刺目了,如果站在窗口,是不是就更能感觉到暖意? 也不知道杜若那天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阳光,至少,在听到这么诛心的话时,还有暖阳照着她,至少,心冷了,可是身体,还是热的。 那么了解杜若的莫骄阳,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猜想,不过是心存期望罢了,在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没有给她温暖的时候,至少有阳光照耀着她。 心,只有这样去想,才不至于痛不可挡。 莫伟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讥嘲,更别提这话是从自己的亲孙子嘴里吐出来的,即便知道自己做的不厚道,却依然目光如炬的强辞道:“莫骄阳,这是你跟一个病重的老人说话的态度,啊?” 呵呵—— 一声轻呵,嘲意不减,收回目光的莫骄阳,眼神犀利的对上老爷子炯炯有神的目光,质问道:“爷爷,你忘了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吗?” “什么意思?”莫伟天有些防备的看着莫骄阳,心里多少透着虚。 莫骄阳把自己的身子退的离伟天远一些,后背依着墙,脚尖踮地,一手解着大衣的暗扣,一边叹息的说道:“爷爷,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关于杜若,关于孩子,还有,爷爷的身体,我昨天晚上已经问过夏大夫了,夏大夫说爷爷老当益壮,就是再娶一房,生养儿女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骄阳,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莫伟天被莫骄阳那句生养儿女气的抬手就去拿床头柜上的杯子往过砸,连水带杯,一声脆响过后,墙壁边和莫骄阳的裤脚,都溅上了水。 只是这样还不够,莫伟天四下环顾着周围,病床上什么也没有,床头柜上还有个暖瓶离他稍微远一些,老人家这会儿也不闹力气弱,闹重病不行了,蹭的一下就从病床上站了起来,脚步一跨,一只搭在病床上,一只搭在床头柜上,手臂一伸,捞过了暖瓶,再度朝莫骄阳摔去。 里面的水是贾美云早上新换的,半壶热水,还冒着热气,摔在墙壁上,砰的一声就炸开了。 莫骄阳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傻子也不会站在那等着挨烫不是。 莫伟天看着莫骄阳动作利落的闪到了窗边,那瓶热水只扑到了地上,墙边,半点没伤着那个大逆不道的臭小子,气的不顾形象的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莫骄阳的鼻子骂道:“浑小子,你爷爷都他妈多大岁数了,你奶奶去地下这么多年我都没找,到了到了,我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想着说小,还他妈生儿育女,你是生怕你爷爷死了没人惦记,狠着劲儿让人戳你爷爷的脊梁骨啊!” 莫骄阳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我奶奶没的时候,不也说让你找个伴,是你自己不找,这会儿扯我奶奶做什么?” “那不是我跟你奶奶情长吗……” “我爸跟我妈长情,我跟杜若长情,一辈传一辈,这是家风,这样不好吗?难不成非要等到以后后代们问起来,说咱们家的家风就是见利忘义,恃强凌弱,不懂包容,大难临头各自飞?” 莫伟天瞪着语气凛然的莫骄阳,气的手指打颤,怒喝道:“莫骄阳,你少他妈往老子头上泼脏水,老子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以强压人了,你能怎么着?老子就是非要把你这个婚离的彻底,难生育跟不能生育在老子眼里就是一个概念,没有商量,杜若的事儿,老子就做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老子就做了,老子还告诉你,不只做了,老子还把新孙媳妇的人选都给你定好了,既然今儿你来了,索性咱们就把这话敞开了说,朱部长的侄女,朱崇的堂妹,跟杜若一个年纪,也是学医的,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单身,人我见了,长的不错” “爷爷这是给自己挑媳妇呢?自己满意就好,没必要跟我们打招呼,现在社会开明了,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嫁给八十多岁的老头子都不新鲜了,更何况,她一个二十八岁,有独立思维能力,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独立女性。” “莫骄阳……”莫伟天呼着重气,咬牙切齿的瞪着莫骄阳,要是早三十年,他腿脚利索那会儿,一定翻下床把这小子往死里揍一顿,就给他留一口气,打到他服气低头为止。 可是现在不行,他就算是再身强体壮,可也是个迟暮的老人了,怎么能跟个三十多岁,身强体壮的男人对打,可是不对打,莫伟天是心口压的这口气,非得把他憋死,人家二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又他妈不是找不着婆家,再浑,能嫁他一个糟老头子? 不是,他这脑袋,给这小子绕晕了,他压根就没这想法,他在b市前前后后看了这么多人选,挑来挑去,也就这么一个入的上眼的,他看的是孙媳妇,怎么就被这小子扯到了自己身上了。 呼气,吸气,莫伟天与莫骄阳俩俩对峙着,病房里一片杂乱,可是祖孙俩像是上足了发条,卯足了劲,谁也不肯相让。 吐了一口浊气,莫伟天盘腿坐到了病床上,重重的哼了一声,“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你,我也没想着瞒你,莫家的孙媳妇可以家世平庸,可以碌碌无为,只要为人清白就好,不说像母猪那么能生,可至少也要为莫家留下一条血脉,所以你娶杜若,你自己看好了,家里没人反对,而且,杜若这孩子,也的确没让家里人失望,只是一条,杜若不能生,再好,爷爷也不会要。” “爷爷难道忘了,杜若现在的身体情况是怎么造成的,真要是追根纠底起来,爷爷不觉得这样做太失公允了吗?” 这样犀利不留情面的质问一度让莫伟天的脸臊的发烧,的确,当时权衡利弊之后,他没跟冯家算这笔帐,可换来的利益,不可谓不丰厚,只是即便知道后果,在当时,他依然也会那么做的,毕竟失去的,已经找不回来了,所以能为莫家讨到这样的好处,他不可能放过。 所以,在这点上,他的确对不住杜若。 “你放心,等你老实结了婚,生了孩子,我会再为杜若张罗一门婚事儿的,而且,我跟杜若说了,以后,她就是莫家的孙女,我拿她当亲孙女看,你也拿她当亲妹妹看,就算我闭眼走了,你一个当哥的照顾妹妹,也是理所应当的。” 呵—— 不是嘲笑,而是嗤笑,只是那笑意连嘴角都没挂住,更别提眼底了。 下颌微扬,眼神满布阴霾,颗粒飞扬间,仿佛有阴鸷的光芒倾泻而出,莫骄阳好像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妹妹,还再找一门婚事儿,他的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话,你当着杜若的面,也说了?” 冷冽的声音仿似把室外还没来的及清理掉的雪山漫天卷起,穿破明澈的玻璃,堆积的满屋都是,骤降的温度还有遇暖而化的雪水渗着凉意,很快就肆意的在屋子里流淌起来,而且,雪水越来越多,水位线也越来越高,那种寒意不断的逼近莫伟天的身体,仿佛在下一秒,他就要被雪水淹没。 忽尔,在雪水漫延开来的时候,莫骄阳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弧度,连眼里阴鸷的光线也和暖了几分,这份和缓,在退去雪水的同时,又说出了一句让莫伟天更加震怒的话,“爷爷以为,我上过的女人,这天下间,还有别的男人敢上?还是爷爷想给杜若找个挂名的丈夫,然后天天让他看着他挂名的妻子躺在我身上夜夜承欢,说起来,我和杜若在床第间,还没叫过哥哥和妹妹呢,等到下一次,我一定哄着她叫两声听听,也不辜负爷爷这番心意。” “莫……骄……阳……”莫伟天震怒的声音几站喊的整层楼板都在打颤,平日里和蔼慈眉的面容也布上了层层寒霜。 只是这层寒霜,非但没有冻结莫骄阳,反而让他更加变本加厉,褪去了阴鸷的眼神反而噼里啪啦燃起了火星子,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燃点了火药,“b市瞧着风平浪静,怕是有无数双眼睛隐在暗处看着莫家的一举一动,爷爷既然连离婚证都亲自为我们办好了,想来,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已经跃跃欲试了吧。 所谓耐的住性子,收的了大鱼,现在,爷爷是巴不得我马上就另结一门亲事儿,然后呢,杜若的性子,且不说她对我还有多深的感情,只她自己这样的身体状况,怕也会视自己如洪水猛兽,不想拖累别人吧。 到时候,爷爷是不是打算亲自为她挑选一个乘龙快婿,一是为了弥补您心里的抱歉,二也是为了让我彻底死心。 不过奶奶去了这么多年,爷爷也没想过再娶一个,爷爷说这是情长,我爸身居高位多年,身边来往女人无数,都不曾侧目一眼,独独对我妈纵容宠爱这么多年始终如一,自然也是继承了爷爷情长的优点,作为莫家第三代的长孙,爷爷以为,我的性情,从小在这样耳濡目染的熏陶下会很容易被外力改变? 即便我现在遂了爷爷的愿,三、五年后呢?我心里一直住着杜若不曾忘记,如何会看着她嫁给别人而无动于衷? 彼时,我正走在政途的阳光大道上,在一片光明中,若是报纸时不时的发一篇报道,某高官夜会某有夫之妇,共度良宵,或者某高官为某有夫之妇豪掷千金,亦或是某高官为讨某有夫之妇的欢心,特意提拔此妇的丈夫,助其前程似锦,更或者,某高官……” “莫……骄……阳……”莫伟天把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响,眼风如刀一般凌迟着自己最看重的孙子,看着他丝毫不在意的说着这些对他前途大有影响的话,明知道这小子是在跟他博弈,却不敢真的放纵他去折腾这些可能在几年后出现的事儿。 说这些话,莫骄阳心里并不好受,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与莫伟天分立两端的对峙,看着病床上那个老人被他气的身体打颤,即便明知他是在装病,可年纪摆在那儿,苍老又的确在他身上出现了,这样的逼迫何偿不是凌迟着他的心。 只是一想到杜若,他又不得不逼迫着自己眼底的坚定更执着一些,他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不管杜若嫁不嫁人,他都不可能看着另一个男人占了曾经属于他的位置。 他无法想像,亦无法面对,在今后的人生里,有另一只手去牵起杜若,去拥她在怀,去亲吻她的面颊,嘴唇,去与她交缠呼吸,一想到这样,不需要再往下,他的呼吸都变的压抑,身体里的暴戾刺激着血液狂涌,仿似没有出口,横冲直撞,撞到哪里,都觉得疼。 他承认自己霸道,连凌晨这样懂得自控的男人因为心里暗暗的喜欢,他都不想让他跟杜若多接触,更何况不在他羽翼之下的杜若,身边一定不会少了别的男人的倾慕。 他喜欢的女孩,怎么会差了。 所以,为了解除后顾之忧,他拿了身上唯一的筹码来跟莫伟天谈判。 他太清楚,莫伟天要的是什么,一个老人,要看到家族的传承,一个老人,也想看到他的后人登顶高位,为家族带来荣耀,在他的人生里,第二条是他多年的希冀与目标,第一条,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可是生活偏偏跟他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原本的顺理成章,却出现了条条阻碍,原本的希冀与期望,却在努力中,越来越临近。 打蛇,七寸,莫骄阳说,爷爷,从小到大,我在你身上学到的,你加诸在杜若身上的,今天,我都一一归还了。 此刻,他在莫伟天被气的狰狞的眼神下,看到了赢的希望,极浅,却被他捕捉到了,可是这会儿,一想到这种希望是在怎样的情形下被争取来的,他又多么希望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他的爷爷还是那个懂得包容,慈蔼和睦的老人,不曾有过这样的刻薄、自私,不曾有过这样的对峙。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明明在往上加油,添火,“爷爷,我二叔之所以跟我二婶离婚,重新娶了许梅,不就是因为当年我二婶算计了我二叔,有了依岚,才逼的我二叔不得不娶她吗,可是这样的算计在二十多年以后又回到了原点,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也只能遗憾的说分手,而在这一场局中,伤到的,除了当事儿人,还有无辜的孩子,从小到大,我二叔对依岚能关心多少,事发之后依岚离家漂泊,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而我二叔和新二婶的日子不一样过的风生水起。” 莫骄阳这番话说的又快,又狠,活生生的例子比教科书还要生动的摆在莫伟天的面前,看着莫伟天重重的哼一声,便扭过了脸不看他,所有的难过的心情在这一刻通通释放出来,扑通一声,七尺男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看着莫伟天的侧影,眼睛潮湿,气息中也染了浓浓的湿意,“爷爷,从小到大,你教我做人,指引我前行,送我去磨炼,为我规划人生路,在这条路上,我不曾忤逆过一次,峥峥铁骨,男儿抱负,雄心壮志,这些我都有,再苦再难,甚至有生命危险,我都不曾退缩过一次,不只因为那是爷爷的理想,也是我的抱负,我在心底感激爷爷,如良师益友般陪我前行,我在心里感激爷爷,暗夜迷途,手拿明灯为我指引方向,我在心底感激爷爷,古稀之年还要为我操心奔波,我在心里,有无数的感激。” “真感激……”莫伟天扭过身子又看了一眼莫骄阳,只说了三个字,又把头调过去了,那双眼睛里的执着与坚定太过顽强,以至于他那句真感激就去把朱家丫头娶进门的话,生生的被卡住了,他是真怕这小子三、五年后,敢把他说的事儿,付诸于行啊。 莫伟天仰头望着病房的棚顶,一双苍眸酝着挣扎,逼走杜若,他是自私了,可是他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过,他就想看到重孙子出世,这个要求,过分吗? 这话,他亲口问过杜若,那丫头咬着唇摇头,说不过分。 他也觉得不过分啊。 谁家当老人的不想看到家族开枝散叶,后代子嗣繁衍呢。 他也没迂腐到杜若一定要给莫家生个孙子,就算生不出男孩,生个女孩也好啊,女孩没有男孩的责任重,可以好好宠着长大,左右是莫家的骨血,就像依岚,那孩子从小虽然少了爸妈的疼爱,可是在他跟前真是半点委屈没受过啊。 他的要求,就这么一点,怎么就过分了? 怎么就被亲孙子逼到了这样的份上? 苍眸含水,莫伟天心里一片悲凉,这一次是装病,或许下一次他就是真病了,他不知道自己一个黄土埋到脖颈的人还有多少时间好活,他是怕啊,“骄阳啊,爷爷闭上眼,受不了列祖列宗的骂啊。” 330.第330章 我与她百年同守 莫骄阳挺直的背脊,坚硬的膝盖,差一点就被莫伟天低哽的声音压弯,压折。 银牙暗咬,双拳紧握,因为太过用力,骨骼抗议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那点痛,哪里抵得上他亲眼看着病床上的老人,苍眸隐泪,银丝在刺目的日光下越发的雪白,暮年匆匆,曾经的峥嵘岁月随着流年悄悄的消逝,那个谈笑间尽展将相之风的老人,在流年的侵蚀中,像老树根一样,周身布满了年轮的痕迹,额头上仿似沟壑的皱纹,手背上如枯枝一般的老皮,不像年轻时需要用力才能捻起,这个时候,哪怕你不去碰它,那些褶皱的皮肤都会涌起,告诉你它正在倒计时的准备退出舞台。 明明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至亲之人被他逼迫的满目苍凉,甚至挺直了一辈子的背脊马上就要被压弯时,莫骄阳的心里,已不足以用痛来形容。 可是怎么办呢? 如果妥协,他不仅要失去刚刚见到的那一星半点的希望,还要失去杜若,那个让他初心萌动,一眼万年的女子。 于感情之事,迟钝也罢,无心也罢,三十几年的人生里,他唯一动过心的,就只有杜若一人。 若不动心,多她,少她,都无所谓。 可一但动心,莫家人骨子里有一种执拗,不只在事业上,在感情上,亦是。 偏过头,望向床尾,目光再也不忍去看这样的莫伟天,他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刽子手,一个卑鄙的打着亲情招牌的刽子手,得意洋洋的拿着这杆大旗一边掣肘着自己的亲人,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锋刃,看着它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一刀一刀划出血光。 可是怎么办呢? 他这会儿如果多心疼爷爷一分,那他赢回杜若的几率就更加渺茫了。 男儿霸业,谁主沉浮,刀光剑影,披荆斩棘,千秋功业,与谁分享? 莫骄阳目光深凝的望着床尾的扶栏,那一片绿色的漆面,仿佛生命的初张,透着勃勃生机,那一片生机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心里那些祈盼,有了实现的契机。 双目微合,沉沉的吸了口气,吐出,缓缓的打开眼帘,目光只落到那片绿色上,声音低缓透着回忆,“爷爷,自我懂事儿起,你若有时间,总会抱起我,为我讲帝王将相,为我讲男儿抱负,潜移默化,大一点,识字了,我也会自己去找这样的书,开始的时候,看不懂那些晦涩的文字,好在那会儿家里有电视,你若在家,总会挑这样的片子来给我看,还有评书、讲坛,专门讲帝王将相,天下分合,伐戮征讨,权谋算计,语言总是比文字更富有感染力,当我一点一点理解帝王权谋的时候,也看到了为帝者孤绝,身居高位,独领风骚,人前风光,人后孤身,夜半更深,寒殿空寂,那种无法言说的寂寞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成功之后的不幸福,爷爷,时代不同不意味着感受不同,人之一生,围绕在身边的红粉何其多,可真正能走进你心里的,也不过仅仅一人,杜若之于我,便是这一瓢之水,饮之解渴,若不饮,或许在下一秒,等待我的,便是干涸而死。 爷爷,男儿肩膀上抗着家国天下,家在前,国在后,天下居尾,若是一个男儿连小家都经营不好,如何去治理一个大家,杜若不是不孕,只是暂时不适合。 爷爷,请你给我们时间,如果真如你所说,在你闭眼的时候,杜若的身体还不曾调养过来,那么我会亲手把您的骨灰安置在名寺之中,请高僧为您护法,超度,莫家祖宗牌位,七七四十九天,我将长跪不起,替爷爷承受责骂,四十九天之后,请高僧为爷爷安葬,待到他年,杜若的身体为莫家孕育了下一代,在他(她)出生之日,我会亲自抱着他(她)去给爷爷磕头,给莫家的祖宗磕头,我会告诉他们,我莫骄阳,说到做到,不曾食言。” 莫骄阳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通常能用一个字表达的意思,绝对会吝啬用两个字去表达,偶有热络,也是与杜若在床第之间,像平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就算生气时也不曾有过。 可是今天,他仿佛被丰富的情感附体,潜藏在体内三十多年的情感,一下子暴发出来,无论是铿锵之语,还是娓娓之音,渲染气氛的功力堪比一个经验丰富的演讲家,那些有理有据,有声有色的语言描述,直击听者的心脏,几乎下一秒一个振臂,就会得到山呼海啸的附和之声。 偏偏,他今天演讲的对象,是病床上那个久经风云,看尽世事变迁的老人,因为经历的多,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更何况政坛军界又不是商界人物可以同日而语的,政坛军界,浮华名利场,尔虞我诈,你存我亡,那是真刀真枪,见血封喉的对抗,若没有一定的心思计量,又如何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莫伟天不是个轻易被动摇的人,即便心脏曾有片刻被触动,可是他的底线,永远不能被踩踏,苍眸里含的泪因为隐忍不住,已经划向了鬓角,双手撑在身后,可以让头仰的更高一些,任由那行泪在鬓角消失于无形,他才慢慢的收回了视线,侧过了头,看着那个笔直的跪在地上,却把目光调转开的身影,长叹一声,声息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绵延不息的痛,“如果杜若的身体一直调养不好呢?” 楚河汉界,谈判又回到了原点,莫骄阳眼前绿色的病床扶栏仿佛在阳光的五彩缤纷下,悄然发生着变化,原本的鲜绿,慢慢的老化,仿佛刚刚抽丝的柳绦遇上了倒春寒,一场空降冰雪,再度凝结了那鲜活的颜色。 他心里的希望与期望也被这场倒春寒凝结成霜,来之前的五分希望又被打退了一分。 话已至此,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再需要说的了,所有的筹码,都被他摊到了明面上,老爷子死咬在这一点上,已经把心里的态度摆给他了,如果他不从,那么,他所有的筹码,都变成了空。 呼—— 这口气,呼的又重,又沉,那些刚刚泛滥成灾的情感,一下子就被收拢回来,面色凝绝,他想,下一句,一定是他最不想说的,因为如果他之前还是一个卑鄙的刽子手的话,那么,这一句话说出来,他很可能变成更加残忍的黑白无常,冰冷无情的夺走鲜活的生命。 他想,他或许已成魔。 “爷爷……”两个字,喉咙哽的一痛,“如果她一辈子不好,我莫骄阳无儿无女认了,爷爷百年,披麻带孝,高僧超度,七七四十九天的誓约,孙子守了,到时候,列祖列宗的牌位,孙子会背下所有的债,不求来世,只修今生,待到百年,我与杜若不入莫家祖坟,孤山野岭也罢,清明水秀之地也罢,我与她百年同守,做一对无根无萍之人。” “莫……骄……阳……”莫伟天狰狞的双目满布惊愕的神色,急喘的气息掩饰不住他此刻的震怒,无根无萍,他这个年纪的人,怎么会受得了这四个字宣战,莫骄阳这是让他在有生之年,活生生的看着自己的亲孙子百年之后,不入祖坟啊? 祖坟,那是由古至今的传承,古代的大家族对祖坟讲究的比现代还要精细,从选址,到安葬,有数不尽的规矩约束着,初一祭祖,男丁上香,连女人都不能入内,怕沾了秽气,如今时代变了,女人的地位也高了,可是时代再变,该有的传承还是不能变,尤其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莫家不算大家族,几代以来,人丁都不算旺,可是莫家代代有人出,从不因家族子嗣不旺就使家族没落,莫家祖坟,更是请了高人择址,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后辈方能出色,这是老祖宗择址的时候,留下的一句话,代代相传,仿佛验证,每一代,都有子嗣出色的代表,出将入仕,王侯功勋,几代下来,却不曾出过一位帝王。 眼看,眼看着,莫家第一位帝王,几年经营之后,就会诞生,在这种时候,他跟他说,我死不入莫家祖坟…… “哈……哈……哈……好……好……好……” 莫伟天仰头大笑,那种透着凄凉的笑,不去看跪在地上的莫骄阳,只是目光凄惶的望着病房的棚顶,连叫了三声好,再然后,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是不想说,他甚至还想像之前那样跳脚大骂,可是他没力气,这次,是真的没力气了。 胸口疼啊,疼的他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不对,不是用拳头捶的,又不是钢筋铁骨,谁的拳头会这么有力气。 不是拳头,又是什么呢? 针扎的痛,却偏偏不见血,这是有多狠的心,下了多重的手啊,他的孙子,他的好孙子,他的亲孙子啊…… 这是他一手扶起来的孩子啊,他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忍着心疼看着这个孩子在风雨中摔打着成长,盼着,望着,等着,筹谋着,眼看,就到了,眼看…… 眼睛闭上吧,看的太累了…… “你走吧。” 无力与沧桑再度击垮了这个老人,一辈子没低过头的人,权谋算计,枪林弹雨,他都没被压弯,如今,他被孙子的一句话,压的背再也直不起来了。 原本以为百年之后才会被压弯的背,没想到在有生之年就被压的死死的,那么多年的希冀啊…… 莫骄阳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他想从莫伟天这儿拿到一点点的同情,一点点的内疚,用这点同情与内疚去换取他底线的退让,在同情与内疚无效的情况下,他才一点点的加重砝码,他知道每加重一道砝码,等同于这个老人心口上划下的伤就会深一分,那些血会被老人吞咽,因为他骨子里的刚强不允许他示弱,即便偶然的示弱,必然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在没有目的前提下,他骨子里的傲然之气还是挥之不去的。 膝行向前,他的身体贴着病床,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去寻找老人的手,看到莫伟天没有抽离,不禁偷偷的吐了口气,情感,再度在心里酝酿,声音带着低声下气的祈求,“爷爷,万事没绝对,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把不好的事儿放在前面呢,就像我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所有的危险都有解决的办法,谁也不曾因为危险,就选择退让,如果遇难就退,怎么会有现在的莫骄阳,爷爷,鲁大夫是妇科的权威,杜若的病,她亲口说的,两年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爷爷,不过两年,我问过夏大夫了,你老身体硬朗着呢,跟同年纪的人相比,你老瞧着都不知道年轻多少岁,夏大夫说,只要平时你心平气和的,少有情绪波动,一准能活到一百二十岁。” “那是老妖精。”莫伟天哼哧一声,虽然语气里还透着浓浓的不满,可好像坚冰融化了一条缝隙,再有一点暖暖的湿气,这条缝隙就会慢慢变大。 或许这就是长辈吧,现实中总会看到狠心的儿孙,却很少看到狠心的长辈,骨血亲缘,哪怕再痛,再恨,再怒,都会在小辈的一个讨好中,收缓情绪,心里想着,孩子小,不懂事儿,慢慢教就好子。 莫伟天现在即便不是这样去想莫骄阳的,可是他是真怕莫骄阳把那句话做成真。 比怕莫骄阳把杜若禁锢在身边,还要怕。 所以这会儿,莫骄阳一个软话,一点低声下气,他就顺了台阶往下走,走,并不代表认同,而是让祖孙之间还有周旋的余地,能周旋,总比不能周旋好。 莫伟天在心里忍不住问自己,当初把孙子教的这么有心计,是不是错了? 莫骄阳虽然看不到莫伟天的懊恼,可听到他应声,也悄悄的舒了口气,连神色也软了下来。 有些话,可以说,却不能做,即便他想,杜若也不会,在这一点上,他深信不疑。 他只是把能摊开的底牌,都在老爷子面前摊开,用此来表他的决心,他能为杜若做到哪一步,剩下的,就是老爷子的权衡了,他不敢期望老爷子会立刻同意让他把杜若接回来,毕竟这么打脸的事儿,老爷子自己也下不来台。 他可以给老爷子时间,反正杜若的身体,现在也的确不适合受孕,他只是想把这段时间当作休养生息,老爷子别没事儿弄个女人塞给他就成,他没那心思应付。 “爷爷怎么会是老妖精,现在世界上百岁以上的老人又不是稀缺物种,前几天网络上还报导了一位老人六代同堂,活到一百三十岁,还不糊涂呢,爷爷,你看,我说一百二十岁,还是少的呢。” 莫伟天又哼了一声,没应喝。 莫骄阳知道今天不能再逼急了,老爷子心里也需要一个适缓期,“爷爷,坐了半天,累了吧,你躺一会儿,我下去看看老首长,下午就直接回s市了,工作上不少事儿等着我去办呢,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医院的环境到底不如家里舒服,要是身体没什么事儿,晚上让警卫员把你接回去吧,省的我爸和我妈跟着担心。” 莫伟天心道,这会儿扮孝子贤孙了,刚刚气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到? 莫骄阳表了一通孝道,瞧着莫伟天脸色比刚才被气到的时候,好了不少,心知不能再呆下去了。 腿跪的时间有点长,不过扶着床檐还是能站起来的,缓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啧了一声,“我妈怎么去了这么久?” “行了,有事儿走吧,反正我装病你也知道了,这屋里有人没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莫伟天矫情的瞪了一眼莫骄阳,祖孙两个很有默契的把刚才的不愉快都掩了下去,他没再提让他赶紧娶个媳妇进门,也没提关于杜若最终的定论。 莫骄阳点了点头,真的抬步朝病房外走。 “妈?” 病房的门几乎是同时推开,一个由外往里,一个由里往外。 “骄……阳……” 贾美云目光复杂的看着莫骄阳,嗓子眼儿里卡了好多的话,想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心里挣扎、纠结轮番交替,若不是听到病房里有脚步声往门口走,她还想在这儿躲一会儿。 她比李嫂先上来一步,因为儿子在这儿,有挺长时间没见了,她也想跟儿子多说两句话,亲近亲近。 可是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儿。 那天杜若突然就走了,她因为夏大夫的话,根本就没多想,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哪里是杜若走的突然,是老爷子把人撵走了。 听到杜若难孕,她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毕竟是家务事儿,李嫂上来,她寻了理由又把李嫂打发回家了,等到再回来听到莫骄阳用那样的口气与老爷子对峙时,她整个心口都提了起来。 莫家重情,亲人之间,长幼有序,除了莫依岚会时常没个大小的混闹,男人之中,谁曾用这样的语气跟老爷子说话? 谁又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老爷子说话? 331.第331章 贾美云说,爸,三年前,骄阳不孕 莫骄阳一看贾美云紧张的表情,就知道刚才的话,怕是十有八九被听了去,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也不重要了,莫家最大的家长就是老爷子,只要搞定了老爷子,贾美云还是通情达理的。 基于这样的信任,莫骄阳并没再多说什么,只抬手搭了一下贾美云的肩,嘴角轻扯一个状似轻松的弧度,身子让到了一侧,“妈,进去吧,我去看看老首长。” 贾美云复杂的目光里,多了一种纠结的情绪,看着莫骄阳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嘴唇动了动,伸手想去拉住他,只是时间似乎差了那么一秒,她的手指尖刚要动,莫骄阳已经越过她出了病房,顺手还带上了门。 她的指尖,停留在小腹前,轻颤着。 有一种情绪从心底迸发,想要抵制,却又因为良知,需要吐出。 人性自私,有些事儿,既然过去,她就没想过再吐露出来,不只是她,就是杜若,只怕与她也是共同的想法。 莫家男人都很强势,一个家庭里,男人若是太强,总会显得女人太过柔弱,可是两个柔弱的女人却在男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联合起来,掩下了这个家里最大的秘密,即便后来的结果是好的,可是那段婆媳一心,并肩作战的时光却不容抹煞,那时,她总会悄悄的庆幸,别人家的婆媳总有家长里短的口舌之争,而她和杜若却亲密的仿若母女。 说句不自私的话,那时,儿子和儿媳妇在她心里的分量,是不分上下的。 可是人心里的天秤,总会在事到临头时,发生偏颇。 比如现在,当她听到杜若难孕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只有震惊,却没有崩溃,与知道莫骄阳难让女人受孕时完全是两种心态。 那会儿,得知莫骄阳的检查结果时,她有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对于三代单传的莫家,男人不能生育,代表了什么? 除了这些,她当时还心疼自己的儿子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儿,如果被儿子知道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会不会一蹶不振? 瞧瞧,同样是碰到这样的事儿,刚刚她要是再公道一点,是不是就应该拉住莫骄阳,把曾经发生的事儿,告诉他,哪怕她听的出他心底对找回杜若还是那样的坚定,或许,并不需要她去多加这一道砝码,可是一个女人曾经默默的为他付出的事实,却不应该被忽视的。 可是,她没有,她刚刚的迟疑与踯躅是大脑潜意识的一种支配,支配着她的身体变的迟钝。 放在小腹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把衣服都攥出了褶子,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也好不到哪去,圆弧形的指甲仿似长了利刺儿,掌心有微微的刺痛传来,不用看,都能猜到里面一定留下了暗紫的痕迹。 贾美云闭了闭眼,吸了口气,病房与走廊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种伴随她几十年职业生涯的味道,不仅刺激着她的感官,也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仿佛有一道声音始终在提醒着她,身为医生,无论何时,都不能缺少职业道德的良知。 脚步迈开,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不免发出嗒嗒的响声,病房里莫伟天静静的躺着,被子只搭在了腿上,目光茫然的望着极顶,没有焦点。 贾美云心下一紧,两手握拳,仿佛在给自己力气,她知道自己还是个懦夫,不敢去跟莫骄阳坦白,而把皮球踢给了老爷子,可是真要让莫骄阳没有儿女,莫家绝后,这么大的罪名,她也顶不起。 深呼口气,脚步尽量放轻,去卫生间拿了扫帚和拖把收拾了屋里的残局,暖壶的碎片,偌大一滩水渍,还有茶杯的碎片,仅仅这些,都在提醒着她,刚才祖孙俩的战况有多激烈。 老爷子一定是发火了。 贾美云没出声,默默的收拾了病房,然后又开门出去,到护理站重新拿了一个暖壶,杯子病房里还有,都是从家里带来的。 因为莫伟天的身份贵重,所以,护理站对贾美云也异常客气,暖壶都是挑了九成新,刚灌了热水的,护士长还客气的笑道:“首长夫人,我给您送过去吧。” 贾美云勉强笑了一下,装作平易近人的样子,“不用了,你们工作也挺忙的,老爷子这会儿正要睡呢,我想着让他睡前喝点温水。” 护士长见此也不多话了,把暖壶递过去,笑看着贾美云出了护理站,等她进了病房,转身就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正在对药的两个护士。 在这一层做护士,工作出不出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眼色,嘴巴牢,刚才莫家老爷子病房里的吵声可不小,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声,传出来连小护士都吓的缩脖子,这会儿又见贾美云出来找暖壶,必然是病房里的被老爷子摔了。 只是这样的事儿,大家听见了也要当作没听见,看见了,更要装作没看见,要是谁嘴巴不牢,传出去,得罪这样的门第,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起的。 两个小护士自然知道轻重,当着护士长的面,快速的举起右手,以表决心,转过头,又都悄悄的吐了舌头。 贾美云回到病房的时候,莫伟天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变。 把暖壶放到了床头柜上,重新拿出一只干净的杯子,原本想倒点白水的,不过想着老爷子之前中气十足的那句装病,她又打消了只倒白水的念头。 回身从沙发里拿过手袋,李婶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给她带了点茶叶过来,虽然不是老爷子平时爱喝的口味,可还是比白水有点味道。 茶叶在开水里翻滚,很快,清澈的白水就变了颜色。 贾美云候了一小会儿,让茶香飘出来,才端起了杯子,侧身看着老爷子轻声道:“爸,起来喝茶吧。” 莫伟天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不想说话,除了两只胳膊从身侧,拿到了头下枕着,再无其他动作。 贾美云想了想,端着茶水又往前凑了一下,“爸,刚才说那么多话,口渴了吧。” “……” 莫伟天坐起来的动作,不紧不慢,心里除了想着莫骄阳说的那些话,还想着贾美云怕是把他装病的事儿听进去了。 不然,从打住院就没让他喝过茶的人,这会儿怎么会泡茶水给他喝? 莫伟天今天在孙子面前都丢尽了脸面,被一个小辈逼的落泪,差一点就指着鼻子骂了,当然,他心里知道那小子还没浑蛋到那个地步,可是总体来说,他的心情是不美好的。 这种祖孙对峙,谁碰到的,也不能让心情明媚起来。 不明媚也就算了,偏偏还让儿媳妇听到他装病,他这脸又有点抹不开面子。 贾美云心底装着事儿,对老爷子现在矫情的心思也没办法拿捏,只想着让这点茶水一点点把老爷子心口的怒意稀释了,等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若是能再发下酵,效果就更好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现在这样的情况,到底是让杜若回来好,还是不回来好。 哎,两代人都平平顺顺的过来了,怎么到了第三代,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一个恍神,莫伟天手里的茶水已经喝下一半了,贾美云酝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 “爸,有件事儿,我想跟你说说。” “你也想说杜若的事儿?”莫伟天拿着杯子的动作一顿,目光一偏,盯着贾美云,下意识的质问回去,在他的印象里,儿媳妇这个婆婆当的还是很称职的,女人吗,头发长,见识短,目光浅,又极易动感情,难免会因为一时心软,就失了底线。 只是这件事儿,除非他自己想明白,不然,谁劝也不行。 茶杯往外一递,不满的哼了一声,“你儿子刚气完我,你要是不想我早死,就尽管说。” 呃—— 贾美云实些老爷子这句话噎的半天没开了口,从老爷子手里接过茶杯,余温透过杯壁释放到她的手心,那一点点湿暖,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缓了口气,侧身把茶杯放到了床头柜上,退后两步,坐到了沙发上,微垂着头,不敢去看老爷子的眼睛,低低的说道:“爸,三年前骄阳曾检查出精子存活率极低,连试管婴儿都做不了……” “放他娘的屁,成活率低,杜若还能怀孕?”莫伟天思想还有些保守,比如男人不能生孩子这个问题,在他想法里,根本就不存在,这年月除了自己主动节育,如果女人没毛病,男人还不是想生多少,生多少,那玩意还他妈存活率低?真要是存活率低,那些豪门的私生子都从哪儿骂出来的? 莫伟天直觉贾美云这是想了个新的法了来诳他,而且,这个儿媳妇选的法子可是比孙子高明多了,孙子是明刀明枪,儿媳妇跟他玩暗箭啊,跟他一个打过仗的将军谈医学术语,跟他妈对牛弹琴有什么两样? 呸,他才不是牛呢,他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莫伟天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甚至盯着贾美云的目光也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贾美云没撒谎,却不敢看莫伟天的眼睛,老爷子纵横杀场拼出来的军功,那一身杀气外泄,她哪里能受的住,这般垂着头,还能装一会儿自欺欺人,可是要抬头,她怕她本就犹豫徘徊的决定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下面的话,也说不完整了。 “爸,我说的是真的,当时检查之后有病例结果,留在了晨光医院,冷莫璃那儿。” 这句话,贾美云说的有些快,以至于在下一句话开口之前,她还喘了一下,“冷莫璃说,骄阳这样的情况不是天生的,应该是受了高强度的电流辐射,才导致身体机制发生改变的。” “高强度电流辐射?” 莫伟天眸心一沉,脑子里有个片断一闪而过,刚刚还沉肃冷冽的面庞,更显出了一份深思的光。 贾美云点了点头,感觉到屋里的气压不那么低,喘气好像也轻松一些了,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病床上陷入深思的莫伟天,娓娓道来,“检查结果跟冷莫璃的从医经验是这样分析出来的,当时的情况非常不好,原本我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就做试管婴儿,虽然女人受点罪,可好歹不能无后,只是当时,冷莫璃就说了,骄阳这样的情况,精子基本都不能成活,没办法做试管婴儿。 后来,冷莫璃说可以进行后天补足,比如从调养,还有药物,食物上去改变身体结构,至于希望有多大,谁也没有把握,不过总是要尝试的。 您也知道,以骄阳的精明,这么大的事儿,不可能瞒的住他,可是他的性子又一向骄傲,我哪里敢让他知道,原本我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事儿遮过去呢,可是没等我想到法子,杜若就把这事儿揽了过去,如今想来,有些话,果然是不能乱说的。” 贾美云带着长长的叹息,说完了最后一句,眼中隐现泪光,当时的情形,其实她从来都没忘,她崩溃的样子,抓着杜若无所依着的样子,知道儿子如果知道了真实情况崩溃的样子,那一切她以为都过去了,却还停留在她的脑海里。 鼻子一酸,贾美云吸了吸鼻子,不去看病床上的老人,两手拄着沙发站了起来,她想去换个地方透透气,这些话说了,她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是说,爸,你让杜若回来吧,哪怕她以后生不了孩子;还是说,爸,我就是把以前的事儿跟你说说,不说,我自己心里堵的难受,说过了,你就当没听到吧,莫家总不能绝后啊。 病房里,莫伟天等到贾美云走了出去,才眨了眨眼,仰着头,看向窗外,人老了,眼睛浑浊了,这么强的日光,早就不敢直视了,可是这会儿,他强迫着自己睁大眼睛,透过玻璃,与打进来的七彩光线对峙,心里的天秤在七彩的光线下摇摇摆摆,沉沉浮浮…… 莫骄阳从莫伟天的病房出来,先给黎耀打了电话,问了一下带子的事儿,然后又让黎耀上来,两人一块去看冯有忠。 赶的不巧,冯有忠刚刚睡着,病房里摆了不少的鲜花,想来,探望的人不少。 这会儿,病房里就只剩下顾学茵拿着手果刀削着苹果。 看到莫骄阳和黎耀进来,笑着起了身,眉眼间虽有疲惫,却不见沉重。 “骄阳什么时候过来的?”顾学茵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莫骄阳身后,好像在寻找什么,只是看了一会儿,也没瞧见还有别人,眸中划过一抹失望。 莫骄阳虽然注意到了顾学茵的神色,却没多心,看了一眼病床上打着轻鼾的老首长,神色还算不错,转过头,小声问道:“老首长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顾学茵让着两人到沙发上坐了,又把果盘摆了过去,才道:“当时挺凶险的,好在,送医及时,也是多亏了杜若的血,那孩子,没跟你一块过来吗?” 说完这话,顾学茵就直直的看着莫骄阳,目光有殷殷之意。 莫骄阳没心思去分析顾学茵殷殷目光里是不是还饱含了别的心思,关于杜若献血,他是一想就会心疼,更别提这会儿被搬到明面上来。 黎耀在来的时候,就已经跟莫骄阳分析过,杜若的血,可能是献给老首长了,没想到,才一进门,刚刚坐下,没待他们问呢,顾学茵就把这话唠出来了,索性,他也只当个旁听吧,瞧着顾学茵的样子,心里一定是感激着杜若呢。 也是,杜若这等同于救人于水火呢,怎么能不被感谢呢。 顾学茵瞧着莫骄阳脸色微凝,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黎耀,即便有心多问两句,也因为有所顾忌,而息了声。 病房里,三个人,到是都沉默下来。 黎耀有些受不住这么沉闷的气氛,他们过来,可不单单只看老首长这么简单,难得这会儿病房里清静,有些话,打铁趁热,冲着刚刚顾学茵的态度,只怕,心里是拿杜若当救命恩人的,如果在这个时候透露点什么,是不是效果就更好了? 黎耀在心底琢磨了一番,虽然他跟莫骄阳关系铁是瞒不过老首长的,可是同样的话,莫骄阳开口跟他开口,就是两个味道。 主意一定,黎耀就啧了一声,吸引了顾学茵的视线,目光瞟着病床上还打着轻鼾的老首长,胡诌道:“顾阿姨,我刚刚好像看到老首长手指动了,是不是要醒了?” “……” 顾学茵耳边听着鼾声,有些不确定的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冯有忠闭眸睡的还算平稳,手术刚过两天,刀口时不时的还会疼,再加上白天总有人来探望,所以,睡个平稳觉,真是不容易! “是我看错了?”黎耀左腿搭着右腿,胳膊肘拄着膝盖,单手撑着下颌,上半身也跟着向前倾斜,隔着小茶几,仿佛想要确认。 冯有忠的手在被子外面,顾学茵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什么动静,便收回了目光,笑道:“或许是刚才刀口疼,才动了一下,医生说,过几天就能好一些,至少,睡觉能安稳点。” 黎耀噢了一声,歉意的看着顾学茵说道:“我还以为老首长也像杜若似的,受了惊吓,睡不实呢。” 332.第332章 默契搭档 “受了惊吓?杜若怎么了?”顾学茵握在手里的苹果一下子就滚落到了地上,脸色慌张的就像是听到至亲之人受到伤害一般。 呃? 黎耀到也不是没经过风浪,只是他印象里的顾学茵,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就算是失态,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外人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言语一滞,说出来的话就带了磕巴。 目光偏转,用手臂撞了一下莫骄阳,他怎么嗅出点不正常的味道呢? 莫骄阳自然也注意到了顾学茵的态度,他心里虽然疑惑,却缕不出一条线来,顾学茵和杜若的交集不多,最初打交道,也是因为杜若流产,那会儿,顾学茵算是帮冯雅倩擦屁股,虽然温言细语,可礼貌多于情感。 而刚刚,黎耀胡诌一句,竟然让她的情绪这么波动,甚至连音阶都不由自主的拔高了,那声音里真真切切传递着关心,难道,就只因为杜若给老首长献了血? 这个理由,若说行的通,好像也说的过去。 弯腰捡起了刚刚滚落到地上的苹果,沉晦的目光在抬起时,已经收敛了疑色,偏头嗔怪的瞪了一眼黎耀,那眼神传递的意思,就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儿,没看老首长还在床上睡着呢,而且,这会儿提这样的话题,明摆着是在讨功吗! 黎耀嘴角一抽,配合着莫骄阳把戏演全,眼神饱含歉意的看了一眼还在睡的老首长,和坐在病床尾的顾学茵,然后把嘴唇抿起来,仿佛在说,我绝不多嘴了。 顾学茵满腹心思都放到了杜若身上,哪里看的出这两人的惺惺作态,眉头紧蹙,身体绷直,手握着床尾的扶栏,声音透着紧张的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儿,骄阳,你说。” 莫骄阳有片刻的踯躅,仿佛这个时候真是不好意思提这个话题,一提,之前献的血,都变了味了,可是不提,顾阿姨又步步紧逼着问,他是打心眼儿里尊敬着顾阿姨的,这会儿老首长受伤,顾阿姨就够着急上火的了,要是因为杜若的事儿,再添一把火,那他多不是东西啊! 所以,他开口的时候,就有点不情不愿,还尽量用着轻描淡写的口气去说,“好像是那天从医院离开之后,差点被车撞了。” “好像?” 顾学茵已经完全确认了杜若是冯有忠的女儿,如今冯有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老爷子也没催着她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怕一个情绪激动,再让他的病情恶化,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忍着呢,想着反正杜若在莫家,也跑不了,这么多年膝下空虚都过去了,这会儿再多等个十天,半月的,其实也没什么。 她心里想的好好的,以冯有忠的性子,就算是埋怨她曾经的做法,可是在知道杜若是他的女儿之后,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她顾不全男人家外面那些事儿,她只能庆幸没让冯有忠晚年有遗憾,这就足够了,至于如何跟老爷子对抗,如何认回杜若,这都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儿。 只是这些的前提,都是杜若好好的在莫家,要是杜若有个万一,那…… “骄阳,杜若没跟你说吗?怎么会撞了?是差点,还是碰到哪儿了?” 顾学茵一想到那个万一,她也好,冯有忠也好,所有的希望成了泡影,心里比坐过山车还要难受,那是曾经存在的,还没来得及去感受,就消失了,这种感觉,能比凌迟好到哪儿去? 万一出了事儿,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活生生的雪上加霜吗? 莫骄阳就算是再心思迟缓,也从顾学茵这语气里的咄咄逼人,听出了不满的味道,这种不满,还不是那种浅浅的抱怨,有点像…… 一时好像不好形容,莫骄阳在心里虑着,像什么呢,有点像杜若的至亲之人听到她可能出事儿,对他这个身为杜若丈夫的男人发自心底的谴责。 对,就是这样一种谴责。 可是,顾学茵才认识杜若多久啊? 就算是女性同胞之间的维护,这种谴责,是不是也太切切了一些? 真要是算起来,顾学茵应该跟他更加亲近一些的吧,毕竟他也算是被顾学茵看着长大的,老首长一向对他都寄予厚望,从打进了部队,也没少在老首长的宿舍里混吃的,那些,可都是顾学茵做给他们的。 那会儿,连他都不认识杜若呢。 莫骄阳心思翻转找不着头绪,比他更找不着头绪的,还有黎耀。 多年的战友默契,让他轻易的就从莫骄阳转动手表的动作,猜到了他此刻怕是心下也暗暗思忖呢。 眸光一转,黎耀咂巴了一下嘴,两片唇瓣翕张的时候,就有声音吐了出来,“顾阿姨,你别着急,其实,杜若有重症贫血……” “重症贫血?”顾学茵拔高了一个音阶,打断了黎耀的话,目光隐隐带着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莫骄阳。 莫骄阳转动手表的动作一顿,斜眸又睨了一眼黎耀,这一眼,到像是比之前还要凌厉,眼里的光,更是透着斥责,仿佛在质问,你刚刚不是把嘴巴堵上了吗? 黎耀有些委屈,可是看着顾学茵徘徊在他和莫骄阳身上等着答案的目光,还是诚实的点头,道:“顾阿姨,是真的,要不是因为杜若有重症贫血,骄阳也不会在知道这事儿之后,特意来一趟b市,你也知道,杜若那性子,一向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怕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就像喝水,吃饭那么简单,可是这不是一打回去,就天天晚上做噩梦吗,骄阳知道从她嘴里也问不出来,也不敢多问,本来晚上就做噩梦,要是再问的多了,晚上噩梦更频了,怎么办,所以这趟到b市,一是为了看老首长,二,也是为了查查这事儿。” “你这张嘴……”莫骄阳直等到黎耀说完,才咬牙切齿的指着他那张嘴,一副恨不得拿针线缝起来的样子。 黎耀一副后知后觉的自悔大嘴巴的样子,连忙往沙发的角落又凑了凑,离莫骄阳远一点,不过,两人目光交汇的时候,却隐藏了只有两人知道的信息。 顾学茵所有的思路都被这两人牵着走,脑子里还没消化杜若差点被车撞呢,这会儿又冒出杜若重症贫血,晚上做噩梦了,脑袋里绷起的那根弦,就像是被人用手指重重的弹过,嗡嗡的响着。 顾家算是书香门第,礼仪之家,在b市,虽然比不过别人家权重,也比不过别人家钱多,可是顾家的名望却很高,源于一种人们对有知识的人的一种敬重。 顾家人分类杂学,除了自身精通的以外,在别的方面,也会有些涉猎,常识。 重症贫血并不算多么生僻的病症,现代社会,百分之五、六十的人因为饮食不健康,都有轻微的贫血,只是女人性比男性要多一些,毕竟女性每个月还要应付好朋友的报到。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一般人只要平时注意饮食,少熬夜,多休息,差不多就可以恢复正常了,所以,在医学上,它算不得什么病。 可是重症贫血是不一样的,重症贫血是要死人的。 顾学茵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儿,一想到自己的这双手,当时紧拽着杜若胳膊的样子,她用的每一分力气,都仿佛在反噬着自己,她当时只急于要杜若的血,听到杜若说血液健康,就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希望,她甚至都没多问一句,血液健康,身体是不是也健康? 六,重症贫血怎么会受的了? 那孩子怎么有会重症贫血呢? “你们刚才说,骄阳是来查杜若差点被撞的事儿,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别的情况?” 顾学茵脑子再不清楚,可是骨子里的也不是个愚昧无知的人,这么多年陪伴冯有忠来往高官贵妇之间应酬,往来机锋,觥筹交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需要警惕,什么话只当玩笑,这些分寸,早就如鱼得水。 即便现在关心显乱,却不影响她捕捉到黎耀话里面的信息。 黎耀这回到没主动张口,而是先看了一眼莫骄阳,仿佛在询问,你看,我这会儿是说呢,还是说呢,还是说呢? 莫骄阳嘴角抽搐着抚额,一副极为无奈的样子,点了点头,“刚才上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朋友查过了吗,原是想着看完老首长出去再说的,这会儿阿姨既然关心杜若,你就一并说了吧。” “好。”黎耀乖顺的应了,仿佛是莫骄阳的小跟班,指哪儿,打哪儿。 目光一扬,对上顾美茵关切中带着几分凝重的神色,缓缓的说道:“顾阿姨,我朋友也是才帮着查出来,这不,电话打过来,还没来得及跟骄阳说呢,他就到了医院,然后我们就到您这来了。” 顾美茵轻嘶一声,她怎么以前没觉得黎耀这么多话呢? “嗯,往下说。” 黎耀心下一抽,顾美茵这情绪太不对了,明显是不听废话,只切要害啊。 “顾阿姨,我朋友查到的视频,显示杜若在离医院三个路口不到的位置差点被撞的,车子吗,应该是一辆银色跑车,因为那天下午下了雪,所以,车牌号显示的不那么清楚,不过,前边两位是99,后面两位是84,我朋友说,当时的路况,因为刚降雪,能见度虽然低了些,可是路况并不算拥挤,您也知道,b市这交通,你就算是想把跑车开到一百八十迈,那也是玩笑。” “你朋友是交警队的?”顾学茵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慎重的凝着黎耀。 黎耀点了点头,目光清明的把自己摆正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上,没有半点个人情绪的表达,“我朋友处理这种案件经验很丰富,他说,这种情况,故意的可能应该比失误的可能要大一些,不过现在,车牌号毕竟还对不全,我想着,一会儿跟骄阳从这儿离开,就去交警队那边,让他帮忙查一下,这中间夹的数字的车辆,当天的往来记录,再一一筛选,要是人家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也就给个警告,毕竟谁开车也难免失误吗,要是故意的,到时候,就看骄阳的意思了。” 黎耀说完,扭头就看向莫骄阳,一副情况就是这样,一会儿看你怎么安排的表情。 莫骄阳点了点头,目光又瞟了一眼病床,低头瞧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沉思一会儿,才道:“我坐晚上的飞机回去,你去给你朋友打电话,约到四点见一面吧,这期间,让他尽量帮忙查一下,要是今天没结果,等哪天结果出来了,你再告诉我,s市工作太多,晚上杜若也睡不好觉,我不回去,不放心。” 莫骄阳几句话就把行程安排完了,期间提到杜若,半点也不心虚,仿佛,他真的晚上回到家,就能见到杜若一般。 黎耀听出莫骄阳话里的意思是把他支出去了,心里吐槽,嘴上却附和着应了,从裤兜里拿出电话,冲着顾学茵晃了一下,“顾阿姨,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顾学茵目光隐有猜测,却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一般,再加上她心里有话要问莫骄阳,而且这话,还是暂时不能传到别人耳朵里的,连贾美云过来两次,她都没提一句,这会儿,可以说是一个契机。 单手握着床尾的扶栏,看着黎耀出去顺手关了病房的门,顾学茵酝酿了一下情绪,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判断,“有忠入院那天,下午,雅倩和她的未婚夫,就是梁家大女婿的弟弟,赵英杰来过,时间,我大概记不准了,不过,也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吧,当时,他们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身上还有雪花,而且……” 顾学茵从不在背后道人是非,这是她的家教,尤其此时在讲一个小辈,有些话,她的确不好出口。 那天下午,不只她看到了冯雅倩脖子侧边的吻痕,还有耳垂下方也有,年轻人做这种事儿不知节制到也算不得多大的缺点,冯雅倩跟赵英杰的婚事儿,冯家众人心里其实都藏着一个心思,没人点破,就怕赵英杰真是图了冯家什么,娶了冯雅倩回去,当个花瓶摆着。 毕竟冯雅倩现在的情况在那摆着,那张脸还算能看,可是下半身,哪个正常的男人,跟女人亲热的时候一摸那里空空的,或是凉凉的,怕是所有的兴致都没打空了吧。 所以这门亲事儿,虽然是定了,可是冯家人心里也有这层隐忧。 冯家现在的情况,不怕被利用,就怕你利用了,还不对冯雅倩好。 能看到两人发生这种事儿,二房也好,老爷子也好,都悄悄的舒了口气。 她虽然当时心思不在那上边,可是也能感觉到老爷子的神色缓了一些,至少,比杜若走的时候,她和老爷子对峙那会儿,要好了许多。 这些话,被顾学茵掩下了,她提到了另一个事儿,“骄阳,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赵英杰的车,就是银色的跑车,而且,车牌号就是99284。” 时间几乎吻合,再加上冯雅倩对莫骄阳的执着,可以说这件事儿,完全有联系在一起的动机。 “顾阿姨——” 莫骄阳看着顾学茵沉凝中带着心疼的表情,心里那些疑问越堆越多,试探的开口想说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连猜测的方向,依据都没有,开了口,能说什么? 而且,他和黎耀原本就是打算把这个信息透露给冯有忠的,如今,冯有忠睡着,顾学茵却自己把这条线牵上了,那些欲盖弥彰的话,也不需要他再去多说了。 而且,他有个直觉,顾学茵一定会做点什么,不需要他去参与的做点什么。 有些事儿,当你是一个旁观者的时候,或许会慨叹,或许会无奈,却不会愤怒,不会想要迫切的去做点什么。 可一但你发现自己的位置发生了转变,那些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爱的男人的女儿可能遭遇了什么,这种迫切的想要为血脉相关的孩子,出一口气的想法,就那样油然而生。 顾学茵以前觉得莫骄阳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对长辈孝顺,自身能力也出色,这样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栋梁之材,谁家的女儿要是能嫁给他,一定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 就是冯雅倩那会儿追着莫骄阳的屁股后面跑,还没换来人家一个热脸,她也不过是瞧着乐乐,有的时候,抛开利益纠葛,连她都觉得冯雅倩配不上莫骄阳。 可是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莫骄阳娶的杜若,那是冯有忠的女儿,而杜若接连发生的不幸在一瞬间被快速的放大,连那次流产,都被她从记忆里翻了出来,一想到那孩子遭的这些罪,都是源于这个男人在外面惹的桃花,顾学茵的脸色也不禁冷了下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保护媳妇的,要是杜若的爸妈知道这孩子自打跟了你,受了那么多的罪,心里得多疼啊!” 呃—— 莫骄阳感觉自己被顾学茵拉进了一个谜宫,看不到出口和入口,谜宫里每一个拐角都被顾学茵放了一个带着样愠恼表情的小人,满满的都是质疑之色,眼里的不明白越来越浓,有些不加掩饰的倾倒出来,“顾阿姨?” 333.第333章 红门私生女 车子渐渐远离医院,窗外入目的皆是枯枝秃桠,呵气成霜的气温里,人行道上来往脚步匆匆的身影,还未看清彼此的长相,便已擦身而过。 莫骄阳静静的望着窗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顾学茵每说一句话,就要努力吸一下鼻子的声音,纵然处惊不乱,也有些措不及防。 黎耀是个聪明、有分寸的男人,即便从顾学茵微红的眼圈,莫骄阳绷紧的神色上嗅到了不寻常,却也不多问,从医院出来,把带子递给莫骄阳,便只问了他下一站去哪儿,就不再多话,车里播放的舒缓音乐,恰到好处的起到了安定人心的作用。 莫骄阳渐渐的沉敛着自己的思绪,惊愕在这种时候起不到半点作用,杜若于他,是不是冯有忠的女儿,并不能改变什么,只是他现在更怀疑顾学茵当时隐下的部分是什么。 顾学茵并没有全盘脱出,他看的出来。 他不明白的是,如果一个女人生了孩子,就算是被人抱走了,亦或是出了什么差错,只要不是失忆的话,就不可能不记得这一段,以冯家大房这么多年膝下空无来看,如果早知道杜若的存在,怎么可能不去找回自己的血脉? 这代表了什么? 是不是说,杜若压根就不是顾学茵生的? 不是顾学茵生的,可是她又那么肯定,杜若是冯有忠的孩子。 冯有忠有外遇? 几乎这个念头一起头,就被他掐灭了,男人对女人是什么样的情感,若是他没结婚,或许会不理解,也无法看穿,可是他娶了杜若,他懂了在柴米油盐之中,那份平淡的温实。 冯有忠对顾学茵,这么多年,b市的佳话不是空口白话,附和人声传出来的,而是细致入微,处处周到做出来的。 这样的一对夫妻,让男人挑外遇,依他这么多年的了解,除非被人算计,否则,冯有忠还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 就是冯家老爷子也不可能让他干了这样的事儿。 不是说冯家老爷子对顾美茵多好,而是因为冯家老爷子与自家老爷子一样,在他们行武之初,就已经为冯家制定了一幅宏伟蓝图,在这幅蓝图上,他只许家人添光,却不许任何人破坏。 眸色一凛,二十七度的车厢里,他依然感觉到了后背有冷汗划过。 红门私生女…… 偏偏作为私生女父亲的男人,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私生女的存在? 这压根就不是外遇之下的产物? 过了年,杜若就二十八岁了,二十八年的人生里,冯有忠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存在,这是什么状况? 抛开外遇的可能性,难不成在二十八年前就施行借精生子了? 亦或是代理孕母? 不可能吧,这么先进的信息,最快也是十年以内才在国内兴起的,还都是富商们的玩意,红门之中,对这种东西一直颇为忌讳,于他们而言,看上哪个女人,只要你想,弄到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孩子这种东西,只要他们想要,分分钟都能播种,这种主观高人一等、自我掌控的意识非常强烈,那种借腹,亦或是提供精子的事儿,都是女人阴谋算计下的产物,对于这样的产物,他们会视为污辱,到时候…… 莫骄阳心里忍不住去想,如果真是像他猜想的这样,冯有忠能接受杜若的存在吗? 如果冯有忠接受了,那冯家老爷子呢? 冯家大房没儿没女,接受杜若或许心里波动不会太大,可是冯家老爷子呢? 一个私生女对冯有忠前途会不会有影响? 这种事儿若是被人利用起来…… 微闭的眼神掩住了道道凝思,抬手挤按着晴明穴,脑子里晃动着顾学茵哑然的声音,她说,“骄阳,等你们老首长病情稳定了,我就跟他说,这期间,请你,一定要照顾好杜若。” 照顾,他怎么听出了保护的味道? “阿耀,你说老首长这次入院,不简单?” 正值红灯,黎耀缓缓踩了刹车,偏头看了一眼周身冷凝,却终于肯说话的男人,嗯了一声,“之前或许还是个秘密,不过,我出来打电话那会儿,又听到了一些消息,怕是现在b市不少人风声鹤唳了,这种事儿,你也知道,集团利益之间总有混水摸鱼的人,所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往往上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下面的人,就悄悄的把事儿办了,等到后来,就算是知道了,想撇清,也撇不清了,再加上,新总统和老首长本就是工作新交,位子看着稳,却不见得真的能收拢多少人心,老首长一向不重权势,不看利益,这一点上,到是颇投新总统的脾气,毕竟,有些时候,就算是站在那个位置,也难免会有利益牵扯,所以,冯家推老首长上位,也算是顺应形势,合了新总统的拍子。 现在传出来的消息是新总统有意借着老首长这事儿,在b市来个大洗盘,如果集团利益涉及的再广一些的话,怕是不只涉及b市,就是别的城市,可能也会有所牵连。 而且,这次冯家那边,也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我问过首长的保镖了,说是老爷子今天没过来,昨天下午也没来,你想想,老爷子这么看重老首长,听说老首长手术当天,老爷子可是一直陪到晚上,被劝回去的,隔天一早,也是早早的就过来了,那么大年纪的人,连半点避讳都不讲了,如今的局面,若是不推波助澜,都违了老爷子的性子。” 黎耀虽然不从政,可是黎家的背景在那摆着,b市朋友圈里的人,不是从政,就是从商,再加上枝枝蔓蔓,盘根错节,各大利益集团交错混杂,想要听到点消息,除非上升到高度机密,连黎家也不能知道的,不然,总会有零星散落出来的,由一点零星推断全局,这样的本事儿,早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练出来了。 莫骄阳左手的食指在黎耀每说一句话的时候,就轻点一下膝盖,脑子快速的消化着黎耀传递给他的信息。 利益纷争,借事生端,这些于他,于莫家,都扯不上什么关系,所谓利益集团,说白了,他们现在站在了新总统这边,这样的洗盘,莫家是助手,是推力,是同盟。 这些利益关系的波动是正常的,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会把局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即便这次的事儿没有人推波助澜,怕是上面那位,也会借局生事。 只是这样的洗盘会持续多久? 顾学茵对他那句提醒,暗示了什么? 鱼死网破,狗急跳墙,杜若与冯有忠的事儿,知道的都有谁,会不会有人借这个时候做文章? 冯老爷子,冯老爷子…… 莫骄阳敲击的食指一顿,整个人都被冷气覆体,面布寒霜,所有的思路凝结到一块,都形成了一个认知,便是杜若危险。 此时此刻,他突然庆幸,杜若没在s市。 可是这种庆幸,却只停留了几秒,那股由脚底生气的寒气,迅速在全身蔓延。 对于一个行武多年,心思缜密,部署周全的人而言,想要在国内找一个人,真是太过容易了。 找到之后呢? 最好的结果,便是只监视,不动手。 念着一点血脉亲情,在暗处观察危险系数,如果不被对敌的集团利益里的人找到,那么,杜若相对而言,应该会安全一些,如果被别人找到呢? “骄阳,你怎么了?” 黎耀诧异的侧眸看着莫骄阳,眼角的余光瞟着前边的路况,心下疑惑不解,这男人想到了什么,刚刚,一瞬间划过的杀意,就像他们执行任务时的狠决对立,这种感觉有多久不曾在彼此身上感觉到了? 更主要的是,莫骄阳现在的身份,杀意,从何而起? 无论如何,黎耀也不会把莫骄阳的心思与冯家联系在一起。 不说是不是以卵击石,只说利益相通,也不可能在自己人身上捅刀子,这是给别的利益集团笑话看,政治漩涡里长大的孩子,利益区分向来明朗。 莫骄阳知道刚刚自己的气场变化可能惊到黎耀了,淡淡的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眸,“我歇一会儿,到机场叫我。” 呃—— 黎耀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回转,看着前方的路况,默契的不再多问。 莫骄阳并不是睡,而是在想着他要做什么。 原本他是想着等老爷子再缓一缓,他把老爷子的工作做通了,再把杜若接回来,时间自然不会太长,就当是给她放个假,舒缓一下心情了。 可是现在—— 他刚才杀意顿起的原因,是因为心下凛然清楚,冯家老爷子要是真想动一个人,只怕,他施救不及不说,到最后,还连一点把柄也不会被找到,行武之人,走到现如今这个位置,要是连这么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怕是冯家早就销声匿迹了。 这样的想法,其实不只莫骄阳有,此时,此刻,在医院醒来的冯有忠,在来不及多问当年事儿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杜若的安全。 “美茵,叫延昭进来。” 陆延昭,冯有忠贴身保镖,心思细腻,手法干净俐落,做事果决,不留痕迹,自冯有忠上位以后,一直跟着冯有忠身边,忠心不二,偏偏因为这次意外,人多冲散,心存愧疚,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守在医院,不眠不休。 “首长,你叫我。” 陆延昭个子不像别的保镖那么高,一八零刚过,长相也不算出色,扔到人群里,好像随时都可以被人流掩埋,不过,这样的人做影子,最合适。 冯有忠点了点头,身上气力不足,指了指沙发的位子,“坐下,我有话说。” “是,首长。” 陆延昭显然是知道冯有忠脾气的,听了首长的话,也不多客气,直接在沙发上坐好,笔直的脊梁昭示着他此记已经做好了接受任务的准备。 “延昭啊,我能相信你吗?” “能。” 掷地有声,不多累赘,陆延昭目光坚定的望着冯有忠。 冯有忠捕捉到陆延昭眼里的一份愧疚,心下了然,若是以往,他或许会大手一挥,表示不必在意,意外而已,可是现在,他要的,就是这一份愧疚,外面那几个保镖,都是老爷了给他挑的人,除了陆延昭是自己的人,别人,他也信不过。 “你去趟s市,暗中保护s市市委书记夫人,记得,这个消息,无论是谁,也不可泄露,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我联系,或者,跟学茵联系,电话除了是我们二人亲自接起,你可以直说情况,若是别人,只说找我们就行,别的,一概不许提,知道吗?” “啊?不行。”一个疑问,还没等落实,便直接拒绝。 陆延昭眉头一皱,不是他不听首长的分派,而是这个任务他执行不了,“首长,这次的事儿,到现在还在查,我不能离开你身边,要是万一……” 集团利益纷争的事儿,陆延昭看不明白,可是他心里明确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所以,这个时候,他要保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他怎么能再转投他处呢? 陆延昭在某些时候,有点认死理,梗着脖子一副我不服从,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顾学茵看了一眼冯有忠,心里有些怀疑,这样的陆延昭,真的合适吗? 可是她又不否认陆延昭这个人的本事儿,她的确思虑的少了,以为老爷子给她缓和的时间,同样,也是给了杜若缓和的时间,可是冯有忠还来不及多问,就已经让陆延昭进来,她也算是明白了,比起她,自然是当儿子的更了解老爷子,如果…… 希望她那句话,能让莫骄阳警醒,至少,在短时间内,好好护着杜若。 冯有忠对于陆延昭口里的万一,自是不放在心上的,天时、地利、人和,缺少一样,都不可能再给他们有机可乘的机会了,“延昭,你也该知道,杜若是我的孩子,我身边能信的过,对我唯一忠心耿耿的人,就只有你,美茵现在不可能离开,目标太大不说,也会给别人机会,所以,只有你去,延昭,你该知道,我跟美茵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如今好不容易知道失落的孩子的下落,老爷子的脾气,你也清楚,要是——” 因为气力不及,说到一长段话,不免缓了一下,顺了口气,才道:“延昭,你儿子也不小了吧,虽然你不能常陪着他,可是至少你能在照片里,vcr里,看到他笑的样子,读书的样子,成长的样子,可是我跟学茵,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你——” “首长,我知道了。” 陆延昭跟在冯有忠身边,从来没听过他这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除了在夫人面前,他能见到他情感丰富的一面,在外人面前,甚至当着总统的面,他都是那副表情疏冷,言语淡漠的样子,此时此刻,为了血脉相连的孩子,他好像听到了声音里除了命令,还有祈求安好的意思。 陆延昭是亲眼见证了顾学茵与冯老爷子对峙的人,那一刻,冯老爷子身上的肃杀之气,的确让他惊讶,只是这种家务事儿,不是他该插手和多嘴的,哪怕私下里,他也不会任自己多想。 职责所在,执行就好。 可是此刻,他受到了一个父亲的托付,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上级对下级的指挥,而是托付,所以,陆延昭起身的时候,重重的保证道:“首长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小姐。” 病房里因为陆延昭的离去,又再度陷入了沉默,这个消息,对冯有忠本人也是震惊的,到了他这个年纪,知道自己膝下并不空无,这种心态可以说是不曾奢望的理想变成了现实,惊喜之余,却又不掩诧异。 刚刚没来得及细问,是因为他第一时间相信了顾学茵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就像他听到了顾学茵跟莫骄阳说话时那忽高忽低的语气,那里面透出来的紧张,不是虚伪、做作给别人看的,那是真心实意的表露,能让她这么关切的小辈,不多。 夫妻多年,对于自己的妻子,他是了解的,可是了解之余,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怎么来的? “有忠,你是不是想问我,杜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学茵虽然没想到冯有忠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装睡听她跟莫骄阳说话,可是这些话,本来也不是她想瞒着他的,时移事易,那些往家,若不是因为杜若,她是宁可忘记的,可是也正是因为杜若,她的记忆又是那样的清晰。 冯有忠仰躺在病床上,与顾学茵对视的时候,在她眼里,读到了幽远、回忆。 手指轻抬,身上的伤口还不允许他有大的动作,所以,他抬起的幅度也有限,“坐到我身边来。” 对于自己的女人,他总是包容的。 顾学茵在冯有忠的眼里,读出了这两个字。 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信任,与感动,并肩前行着。 原本还有些破釜沉舟的心思,在这一刻,突然就变的平和起来,因为她嫁的这个男人,风雨前行这么多年,给予她的,永远是大掌之下的温暖。 男人的手,与女人的手交握着,微微收紧的力道仿佛无声的言语,给她力量,给她支撑,她给纵容。 334.第334章 往事 “你还记得二丫吗?”微哽的声音里,顾学茵压下了哭意,往事如潮,那些被尘封的过往,仿佛电影般一幕幕的闪过。 “二丫?”冯有忠有片刻的迷惑,不过久远的记忆深处,好像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是啊,那会儿,咱们结婚都有两年了吧,我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老爷子虽然没明着问我,可是暗地里也让人试过我的口风了,后来你回来的时候,突然说在外面买了房子,带我搬出去住,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怕我在家受委屈。” 旧事提起,顾学茵嘴角忍不住泛起了暖笑,那会儿,她跟冯有忠聚少离多,可是感情一直很好,那个年月没有什么自由恋爱,都是门户相当,媒妁之言,可能得男人如此细心,她也是感激的。 “搬出去以后,你跟我说,其实是想让我随军的,不过是当时没有合适的宿舍分给咱们,就先自己出来住一阵子,等到有宿舍的名额了,我再搬过去,那会儿,我知道,你是怕我多想,为我找的理由。” 冯有忠握着顾学茵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宽厚的手掌带着温热的体温,如涓涓细流一般,滋润着她的心窝。 顾学茵的声音慢慢变的低缓,情绪也跟着沉稳下来,“搬到新家,你回了部队,我就独守空房了,你怕我寂寞,就让我找个小保姆,或是年纪大的阿姨,能帮着收拾打扫屋子,还能陪我说话。 二丫的长辈是家里的老邻居,二丫一个小县城过来投靠她,两人也算是相依为命,知道我想找个陪着作伴的人,就把二丫推荐给了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相貌不出从,可是人很懂事儿,一双眼睛干净清澈,一望到底,当时我就想,有这样一双干净眼睛的女孩,一定是个心底纯澈的孩子。 呵呵,果不其然,二丫到了家里,除了洒扫做饭,陪我说话也是极有分寸的,每次你回来,她或是回家,或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怕影响了咱们亲近,那会儿我就想,这孩子可真是单纯的可爱,如果有机会,等她再大一点,就让你介绍个部队上的军官给她认识。” 顾学茵嘴角的笑意,渐渐泛出了苦涩,缓了口气,声音艰涩的说道,“后来,这孩子的长辈去逝了,在b市,沦为了孤身一人,我就跟她说,以后就跟着我吧,不管怎么样,我能拿她当妹妹看的,可是有忠,我知道,那会儿,我就起了歹心。” 两年多一直不育,悄悄的看过医生,虽然没说出什么来,可是她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她自己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冯有忠是冯家的长子,二房媳妇进门,肚子很快就有了动静,她这个当大嫂的,看着二房媳妇时不时的炫耀,心里不难受,也是假的,所以,那会儿,她就起了心思。 一切,只能说是巧合。 “有忠,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喝多了酒,隔天醒来,我躺在你身边的时候,跟你说床单上那抹红色的血印,是我来例假的事儿吗?” 冯有忠静静的看着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的顾学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时光荏苒,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一下子让他想起来,有些困难。 可是他知道,顾学茵不会无端的提起这样一个旧事儿。 顾学茵的眸光里泪意晃动,那里面有浓浓的忏悔,声线颤动,她需要紧握住冯有忠的手,才能积攒出足够的力气,把她曾经做下的肮脏事儿说出来。 这一刻,她不在乎自己这么多年在这个男人心里的形象,这一刻,她忘记了她的家教,或者说,她的家教,早就在她做下这件事儿的时候,就丢失了。 “有忠,那个血,不是我……” “学茵……”冯有忠眉头一锁,低低的喝止,被顾学茵反握的手不由加重了回握的力道,他这辈子对****之事儿要求不多,从娶了顾学茵,就没对她失望过,如今人生过半,哪怕旅途中她曾做错过什么,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毕竟那个时候的女人,要是真不能生孩子,在婆家的确也是抬不起头来。 他不笨,从顾学茵提到二丫,他就该想到当年的那个女孩,跟现今的杜若,必然是有瓜葛了。 他只要知道开头就好,在确定了杜若是他的血脉时,他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是兴奋。 这个年纪,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若说没有一星半点的祈盼,那是假话,所谓看的开,不过是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才学会放下。 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去为难活着的人,那是对自己过不去,在这种事儿上,他一向豁达。 因为冯有忠回握的力度,让顾学茵晃动在眼圈的泪珠再度倾泻而下,那些泪珠中包含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一如她此刻的内心,杜若的存在,明明把她曾经的自私揭露的赤祼祼,可是她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很欣然的就接受了,甚至觉得这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所以,这些话,既然开了口,她就想一次性说完,与其说,这些话她是说出来给冯有忠听,不如说她是在宣泄。 被她自以为遗忘的秘密积压了这么多年,午夜愧悔被恶梦缠绕不敢与最亲密的人道出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解放。 这是一种救赎。 “有忠,或许老天真是对待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吧,你不知道,只那么一次,二丫就怀孕了,有忠,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喜与悲并存,酸与涩同行,那会儿,我看着二丫,看着她的肚子,心口就像被堵了一块好大的石头,谁也搬不走,重重的压的我连喘气都变的困难。” “学茵……”冯有忠有些难过的看着顾学茵,看着她难受,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夫妻经年,顾学茵的品性他也是知道的,要不是无路可走,她又岂会做这样的事儿,既是做了,这么多年,怕是良心没少受到谴责,说起来,也是他疏忽了,原本以为给了她最好,可是到头来,还是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顾学茵平时会化点淡妆,这两天在医院,也顾不上这些,只每天洗把脸,擦点保养品就算了,所以,这会儿即便眼泪落的凶,一张脸却没有花,只是眼睛因为眼泪太多,而突出了一些红血丝,这会儿被她用手擦过眼泪,红血丝就更加明显了。 冯有忠虽然心疼,却不再阻止她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只用手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突然,顾学茵的声音里有一抹仓皇的窃喜,“有忠,你不知道,二丫的孩子,是个福星,在二丫怀孕一个月以后,我带她去医院产检,突然觉得自己不舒服,因为找的认识人,就顺便给自己也做了个检查,有忠,你知道吗,当时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此时此刻,她仿佛还能记起自己当时满目阳光般的惊喜之心。 只是两个孩子,两个母亲,一个男人,在那一刻,即便之前她答应了二丫,可是部队里有单身子女的要求,再加母亲自私的心里,她怎么可能在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还看着另一个女人也怀着自己男人孩子的肚子一天一天的鼓起来呢? 纠结,徘徊,彷徨,笃定,人性的阴暗面,在那一刻,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 她清楚的记得,她逼着二丫离开自己,离开她和冯有忠的家时,说的那些话,看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那些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人来说,会是怎样的艰难之境啊? “有忠,我给了二丫一笔钱,让她回到老家,或者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把孩子打掉,然后再找个好男人嫁了,忘了b市,忘了跟咱们的交集,那会儿,我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面目可憎的时光,就在那会儿了。” 顾学茵窃喜的心情很快就被懊悔击倒,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喁喁低语,她甚至不去想,冯有忠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她只是任性自顾的说着,“有忠,你说,老天是不是在报复我的自私,可憎,咱们的孩子没了,那会儿,你看我哭的伤心,甚至多年以来,都不曾再提过一次关于孩子的事儿,可是有忠,那会儿,你不知道,我哭的伤心,不只因为咱们失去了孩子,更是因为,我亲手逼死了你的另一个孩子,有忠,二丫答应过我的,孩子生下来给我,到时候我装假怀孕,反正你不怎么在家,二丫说她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要,她只是觉得我对她好,她没什么报答我的,有忠,你说,我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对这样单纯的孩子做出这么可耻的事儿呢?” “呜呜呜……” 顾学茵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哭倒在冯有忠的床边,却不敢去碰他的身体,整个人颤抖的像秋风中的落叶,没有归属。 冯有忠目光也有了湿意,虽然对二丫他的印象并不深,可是他能想像到,能说出那样简单话的女孩,一定也是个性情简单,无欲无求的人,否则,生下杜若,这么多年,怎么会连半点音讯也无? 抽出与顾美茵交握的那只手,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心里轻轻的一叹,她一定想着他不原谅她吧。 怎么会不原谅呢? 若不是另一只手不方便,若不是身上的伤口还疼,他是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 顾学茵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她把自己最自私,最肮脏的一面揭露在冯有忠面前的时候,或者,就已经不再配站在他身边了,可是她不后悔,真的,一点也不后悔。 夫妻敌体,即便他不曾在自己面前提过,可是没有孩子都是彼此的遗憾,如今,能在人生巅峰时期,有机会弥补这个遗憾,如果杜若的母亲真的活着,她是可以让出现在的位置的,哪怕从此以后,跟冯有忠再无交集,她也是认的。 只是心里准备做的再充足,当这种现实的感觉冲击她的感观与触觉的时候,那种周身被寒气浸裹的刺骨之感,还是让她颤抖的想打哆嗦。 “有……忠……”偏头看着肩膀上多出来的那只手,顾学茵一边感受着那种温暖的力道,一边蠕动着嘴唇,想要说出什么。 可是她的气息太过颤抖,连两个字,都被断了音,更多的话,只能凝结在哽咽当中。 低低一叹,看着顾学茵脸廓被泪水包围,终于再也顾不得疼痛于否,把另一只手费力的移了过来,轻轻的去拭她的脸上的泪,一边拭,一边说,“学茵,我知道当时你一定是没办法了,我知道你心里这么多年一定也很难过,妻债夫偿,杜若这孩子,咱们都见过,那是个懂事儿的,想来,她的亲生母亲当年能背着你生下她,也是念着一念之慈,那样的女人,应该也是善良的,等过些日子,我好起来了,咱们去见见她,如果她想,便把杜若认过来,如果她不同意,那,咱们就给孩子留点财产,反正孩子现在也大了,她的养父母,咱们也见过,当时我还跟你说,她的养父,处世淡泊,没什么功利心,想来,杜若的性子,也是随了她的父亲。” 妻债夫偿,顾学茵压抑不住的泪水再度绝堤,她一句一句的听着冯有忠的话,脑子里绕之不去的,就只有那一句妻债夫偿。 冯有忠没见过顾学茵流过这么多泪,仿佛从结婚以来,这是她哭的最凶的一次。 若是他的兵,早一句臭骂噎回去了。 可是这会儿,女人的神经那么脆弱,偏偏,他又说不得,劝不得,只能慢慢的梳着她的背,任由她把积压的情绪发泄。 目光忍不住望向棚顶,脑子里极力去回忆他见过的杜若,是什么样子。 那孩子,那个时候在医院,他一眼就看中了她的眼睛,当时,他心里还想着,这孩子的眼睛真干净。 可是那会儿,他是以什么身份去见的那孩子? 冯雅倩的大伯? 冯雅倩把他的女儿弄流产了,然后他作为冯家人的代表去安抚这事儿? 冯有忠一瞬间突然也想流泪,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这种弱者的东西了,可是在这一瞬间,他或许是被感染了,眼睛潮潮的,需要清洗。 哭了好一会儿,顾学茵才慢慢止了泣声,因为哭的久了,不免一哽一哽的缓着气,可是缓着,缓着,她才像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有忠,杜若,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她有个亲妈?” 呃? 冯有忠被顾学茵这句话拉回了思路,只是他现在在医院,的确不好去调查什么,“回头等延昭到了s市之后,让他去找骄阳,我问下骄阳吧。” “那老爷子呢?” 提起老爷子,顾学茵的声音不免紧张,好不容易寻回的孩子,冯有忠也接受了,若是有个好歹…… 冯有忠目光一紧,放在顾学茵肩上的手也不由在收紧,感觉到手下的肩膀抽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太大了,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 顾学茵摇了摇头,她这会儿哪里在意这点力道,身子慢慢的坐正,双手合握着冯有忠的手,祈求道:“有忠,不管如何,她是你的孩子,咱们不能让她有事儿啊。” 冯有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看着顾学茵紧张慌乱的样子,安抚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延昭做事儿向来让我放心,有他在,杜若不会有事儿的,至于老爷子,我想,他总不会想让我百年后无人扫墓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个理由,或许在以前还能成立,时至今日,怕只能用来糊弄顾学茵了。 因为想通了某些事儿,上飞机前,莫骄阳就给凌晨打了电话,内容只有一个,让他安排人,****也好,白道也好,尽快的找到杜若,不需要惊动她,暗中保护她。 凌晨手拿着电话还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挂了机,随后他再拨过去,电话里就只有机械的声音传来,“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嘭—— 电话被他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上,电池与机壳分离,屏幕由亮变黑,竟然顽强的没有炸开。 凌晨嘴角扬起凌厉的曲线,弯起的弧度半分笑意也没有,暗潮汹涌的眸子里除了火光,还是火光。 “总裁——” “滚——” 法务部助理目瞪口呆的愣怔在门板缝隙之间,明明前五分钟,还是总裁内线通知法务部上来共议公司新项目的合同,她没迟到半分,怎么就惹总裁发了这么大通脾气? 一张青春洋溢的小脸,渗满了委屈。 若是平时凌晨心情好,还会调侃一句梨花带雨,可是现在,他屁股下面刚点了火药,分分钟都能爆炸,整个人焦躁的不行,别说欣赏,没上去拿刀乱砍,就不错了。 “再不滚,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凌晨拧眉冷视着门口还呆愣的员工,话语犀利如锋,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凌氏总裁,想开除一个员工,什么合同条款,什么业务出色,只要一句我不喜欢,就可以任性的为所欲为。 “总裁,我滚,马上滚。” 办公室里再度安静下来,可是这种安静半点也没让凌晨的心绪平静下来。 派人找杜若,保护杜若,这都是什么事儿? 杜若不在s市吗? 335.第335章 凌晨说,莫骄阳,下辈子不做朋友 凌晨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了莫骄阳,一路从机场到市里,两个人没有任何的沟通,车厢里沉默的气息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可是两个男人都目光冷凝的望着前方霓虹灯下的路况,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车子一路滑过鼎盛豪园,非但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反而传来油门轰踩,加速的声音。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瞟着飞逝而过的小区正门,led妆点着大理石碑上的四个烫金大字,忽明忽暗的光线晃的他眼眶发酸,发胀。 凌晨开车一路呼啸而过,直到停在了金皇七号的门口,动作利落的熄火,下车,车门在身后,重重的摔响,哪怕车体轻晃,都没有消減他心里一星半点的恶气。 莫骄阳随后而下,相较于凌晨的粗暴,这会儿,他到更像是这辆车的主人,关车门的动作随意轻缓,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在寒风中拿了出来,轻拍了一下车盖,仿似安抚。 路灯下,男人的身影被拉长,金黄色的马沙拉蒂少了白日在刺目阳光下的耀眼,却不失醒目,只不过醒目中,更多了几分柔和。 骚包…… 十一带杜若从部队回来,凌晨约了在这儿吃饭,下车的时候,杜若看着这辆车,还有站在车边的凌晨,夕阳下,她躲在他的腋下,满眼狡黠,悄悄的对他说,那个男人和那个车,真是骚包。 不过二个多月…… 一声叹息,消失在夜色中。 走在前边的凌晨一直没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跟随,站在金皇七号门口回头望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侧倚在他那辆金黄色的马沙拉蒂车门边的男人,通身都被幽暗的气息包裹着。 冷嗤一声,抄在西裤口袋里的拳头禁不住再度握紧,任凭那吱嘎吱嘎的响声吓白了门口服务生的脸。 金皇七号有凌晨的股份,偶尔宴请商业上的伙伴,也会过来这边玩,久而久之,那些想找凌晨办事儿,在凌氏因为各种原因,又不被约见的人,就会想到这边来碰运气。 今天,刚巧有这么一位。 几乎是凌晨站在玻璃门外驻足的时候,里面一直坐在吧台搂着美女热聊的一位老总,就眼尖的注意到了门口的动向。 只是隔着一道玻璃门,他还未曾感知凌晨的心情。 今天是他守在这儿的第七个晚上了,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顾不得跟美女交代一声,就快速的起身往门口迎去。 几乎是凌晨进了门,他已经到了凌晨面前三步的距离。 “凌少,真是好巧啊。” 这位老总站的位置,正好堵了凌晨的路,这种时候,周身都是钢炮一样的火气,非常不想说话,因为一说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把眼前碍事的男人一顿胖揍。 “凌少,我是宏景天成的老板,相请不如偶遇,一块喝杯酒吧。”这位老总或许实在太渴望这样的机会了,毕竟去凌氏,他连楼都上不去,人家前台小姐连个微笑都欠奉的告诉他,不见。 就算是商业酒会,他也没这么近距离的站在凌晨面前过,所以此刻,他突然有些激动,哪怕人家一眼都没瞟他,可是看到凌晨想从他身边走过去,又侧步拦了上去。 凌晨目光微凛的看着再度堵在他前面的男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宏景天成的概念,更别提这张脸他见都没见过。 抄在西裤口袋里拳头,忍不住再度收紧,右脚的脚尖擦着大理石在面来回磨蹭着,不言不语,不熟悉的人完全意识不到,这个男人此刻的行径代表了什么。 只是相对熟悉,或是见识过的人,在看到凌晨下意识这样的举动时,后背的汗毛都要倒竖起来。 刚从一间客人包间出来的李经理,就是这个见识过的人其中之一。 脸色一白,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传来急速的嗒嗒声,人未至,声先到,“凌少,房间安排好了,你先过去吧,洪总今天过来玩牌,我这就引他去牌区。” 声落,李经理已经到了洪总身边,只来得及与凌晨点下头,便用尽最大力气去拖拽李经理的胳膊往吧台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劝阻,“洪总,算我多嘴,凌少心情不好,你要是有公事儿,还是回头去凌氏谈吧,别到时候买卖不成,仁义也没了,大家面子不好看,里子怕是也难留了。” “我……你……”洪总支支吾吾的想要反驳,却在李经理暗暗用力的手劲中,不情不愿的妥协了。 这么一耽搁,莫骄阳也走了进来,这一幕看了一半,大抵也看出了门道,不置可否,他也没心情管闲事儿。 凌晨抄兜在前,莫骄阳走在后面,两个高大出色的男人难免会引得一些女人的垂涎,只可惜这两个男人把生人勿近这几个字生生的演绎进了周身的气场中,再加上刚刚门口发生的那一幕,就算有新人想尝试钓金龟婿,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跨过金皇七号的小门,沿着那条小路,监控设施齐全的独栋别墅已经亮起了灯盏。 门口有服务生开门,在门开以后,钥匙放到了门口的玄关处,随后人退到门外,带好了门,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两个男人,相视而立,整个一楼大厅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的,除非室内有监控设备,否则,从外面就算国际上最高清的设备,也无法透过双层密实的窗帘探测到一点内里的风光。 “监控撤了。”这是凌晨今天晚上,说的第一句话,看着莫骄阳的眼睛,目光莫测。 “嗯。”莫骄阳应的可有可无,目光下垂,落到凌晨两侧西裤口袋鼓起来的位置时,嗤了一声。 嗤声刚落,还未来得及说话,刚刚他看到的位置就一空,眼前一晃,一道拳风快速的劈来。 “凌晨……” 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快速出掌,掌心与拳头相抵的时候,莫骄阳重喝出声,眸子一眯,怒意翻滚,“你他妈疯了。” “疯?莫骄阳,我他妈要是真疯,早他妈没你什么事儿了。”拳头受阻,凌晨重力一推,身子前倾,膝盖成躬,另一只手握成再度朝莫骄阳攻去,这次,目标小腹。 莫骄阳一个高级特种兵,如何会被凌晨的阵势吓到,身子一侧,恍过凌晨,手臂一抄,扯着凌晨的左手就是一个后拉,右手臂撑肘,重重的抵在他的肩头,目光冷冽如刀,声音更是不容挑衅,“凌晨,他是我的妻子。” 兄弟默契,他在凌晨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猜到了他会做什么,凌晨对杜若的维护一直控制在理智的范围当中,他冷眼旁观,却未加阻止,是相信他,也相信杜若。 只是现在,凌晨就算是怒极,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挑衅他。 “妻子?”放声一笑,嗤讽冷嘲,凌晨半点不惧莫骄阳如淬了毒的刀锋般的目光,身子因为被压制着后倾,可是对视过去的眼神倒像被点燃了火药芯一般,嗞啦嗞啦溅着火星,“莫骄阳,你怎么好意思去说,你的妻子,什么是妻子,你告诉我?啊?两地分居?消失无踪?无法联系,还需要通过外人去查?你就是这么给人当丈夫的?” 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刻暴发,几个小时的时间,唐七的人不可能这么迅捷的查到杜若的下落,他能得到的消息,就是杜若消失有两、三天了。 一想到两、三天,他自己也忍不住懊恼,所有的事情串连到一起,他能猜到杜若离开的原因,一定跟b市莫家老爷子有关。 偏偏,那天打电话,他就信了杜若说留在b市的话,不然,只要他起一点点的疑,只要他发现杜若在b市,他就一定有办法把她留到莫骄阳出差回来。 凌晨此刻怒目瞪着莫骄阳,身子积攒着力量想要一举反击,他心里清楚自己此刻想要发泄的不只是对莫骄阳的不满,还有对自己大意的不满。 人性弱的一面便是当失误摆在眼前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去为自己开脱,此刻,凌晨正用他强大的声势掩饰着内心的虚弱,那种想为自己开脱,怕被揭穿的虚弱。 莫骄阳被凌晨质问的哑口无言,在飞机上重新理一遍才发现一个他没注意的端倪,这次b市来的重要领导,怕是老爷子给他摆的调虎离山计。 凌晨觑着莫骄阳一个走神,迅速的抓紧时机反击,手肘撑地,一个后坐力,身子倒下的时候,扫堂腿直接踢到了莫骄阳的脚腕。 原本以为会带倒这个失神的男人,没想到,莫骄阳灵敏的反应速度,让他快速的借力侧撑,躲过了他的攻击,又迅速的反击回来。 两个男人好多年没这么对打在一起过了,莫骄阳在是荷枪实弹的搏杀中成长起来的,凌晨虽然也当过兵,可是毕竟时间短,临战经验少,此刻,真正的对垒,便有些不是对手。 好在,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到也能在莫骄阳手下走上几十个回合。 随着时间的加长,凌晨的喘息便越来越重,身体负荷越来越小,前胸,后背,大腿,膝盖,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莫骄阳拳打脚踢的摧残。 突然,凌晨一个咬牙,两只手不按章法的抱住了莫骄阳的腰,头猫在莫骄阳的腋下,一个横冲力,在暴喊着“啊——啊——”的冲刺中,抱着莫骄阳的身体就向窗边的风水石撞去。 那块风水石还是莫骄阳算计朱崇得来的。 石头没有锋利的角面,被两个男人这样重的力量撞过去,一个惯性,连人带石,都向后倒去,可是在倒地的瞬间,凌晨抱着莫骄阳的腰,一个翻身,让自己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莫骄阳只砸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胸腔五脏气血翻涌。 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流出。 不是疼的。 “为什么不躲?”声音沙哑微涩,凌晨松开了手里的力道,任由莫骄阳翻身倒在了身边,两个男人,仰躺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望着欧式的棚顶,那些石膏堆砌出来的繁复花形显示着整间屋子的装修典雅,只可惜,这么典雅的屋子,被两个男人的形象,破坏殆尽。 “为什么要把自己垫在下面?” 同样的提问,莫骄阳的声音里多了一丝笃定与暖意,深冬的地面,因为屋里铺了地暖,这样仰躺在上面,一点凉意都没有。 刚刚在凌晨推着他倒退的时候,他无条件的放弃了抵抗,因为那也是一种发泄,用身体的疼痛去触动心里的疼痛。 偏过头,看到凌晨眼角与鬓角之间有一道湿濡的痕迹,越过他的头,看到那樽被他俩撞倒的风水石,那样的力道,坚硬的石头也不免出现了裂纹,“凌晨,不怪你。” 能说默契相投吗? 凌晨隐于眼角和鬓角之间那道浅痕又划过一道水波,嘴角一扯,笑意虚无,“莫骄阳,下辈子,我一定不跟你做朋友。” 不跟你做朋友,就不会这么纠结,不跟你做朋友,就不会发现自己原来也会对一个女孩念念不忘。 “下辈子,我们还做朋友,到时候,我自己的女人,一定不用你帮着守护了。” 莫骄阳一声轻笑,语气玩味,侧眸睨着凌晨,一副我不同意的样子。 “死皮赖脸。”凌晨别扭的轻嗤一声,感觉自己缓了一会儿血气,五脏不那么难受了,单手撑着地面,缓缓的坐了起来。 两个身份高贵的男人,不去坐那高档的红木沙发,而是在刚刚躺过的地方,席地而坐,盘着腿,互望着。 因为刚刚那一通对打,两个人积压在心里的郁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自然就把正事儿提了上来。 莫骄阳对凌晨没什么隐瞒的,包括冯家。 “你说,杜若是冯家的孩子?” 凌晨也不是被吓大的,集团里面几十个亿的合同眼睛都不眨一下,公司赔个上千万,都不觉得心口疼,这会儿,被莫骄阳带回来的消息,炸的心口都跟着翻了花。 可是炸过之后,他又像是看到了契机,希望的契机,整个人都面目生花,语言激动,“骄阳,老爷子不是给冯家面子吗,杜若如果真是冯家的孩子,那——” “不行。”莫骄阳果断的否定了凌晨的话,“这里面牵涉的事儿太多,老爷子那边我会再想办法,至于冯家,我不瞒你,是想告诉你,唐七的人,需要尽快的找到杜若,这个时间内,你不能现身,我不能去,让他派死士,暗中护着杜若。” “死士。”所谓死士,不是门派里的小喽啰,那是跟在身边枪林弹雨,刀光剑影闯出来的兄弟,生死相托,不离不弃的兄弟。 江湖门派很讲究兄弟意气,以命相抵的兄弟不多,却个个都很珍贵。 凌晨心里忖度着莫骄阳用这么谨慎的态度交待,可见那个想伤害杜若的人,一定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 “老……” “不是。”莫骄阳毅然的打断了凌晨的猜测,他知道凌晨或许以为是老爷子的吩咐。 怎么会? 这不是给敌人送去现成的把柄吗,这么愚蠢的事儿,老爷子断然不会起这样的心思。 凌晨被莫骄阳打断,也想到了这些,可是他不明白的看着莫骄阳,“你说杜若是冯家的孩子,又不是老爷子对她起了杀心,那是谁想害她?害了她,对谁有好处?” 莫骄阳嘴角一勾,两片绯薄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眸色阴冷,声音带着研磨后槽牙的力量,“杜若是老首长的私生女。” 嘶—— 冷气倒抽,汗毛一竖,刚刚恢复点红润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下去。 刚刚只听到了莫骄阳说杜若是冯家的女儿,凌晨情绪便激动了,这会儿竟然听到了私生女,长房,那个坐在这个国家第二把交椅的男人的私生女,兜头一桶冰水彻头彻尾的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像他们这样游走在浮华名利场的人,对私生女的概念再了解不过了。 南边门阀比北边更注重门第观念,他的生意伙伴中就有南边的商人,听说大一点门第深厚有族谱的,私生子也好,私生女也好,即便写进族谱,那也不是炭黑的笔墨,灰色的浅记,仿若偷生一样的存在,大家族里没地位不说,一但那个给她提供了生命的男人去逝,财产都分不到多少。 北边,比南边到是好点,门阀观念没那么重,家族底韵也没那么厚,可是这也不代表私生子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上流社会里总有那些标榜着身份高贵的人会从言行上鄙视你,这到也罢了,只要不看、不听就是了。 可是冯家,那是冯家…… 凌晨头疼的想骂娘,刚刚松开的手掌又想重新握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莫骄阳不等飞机落地再跟他说杜若的事儿,实在是等不起,分分钟等着救命啊! “我到前边一趟,唐七在前边,我见完了,就回来。” 凌晨起的急,刚刚被摔打的身体走路还有些趔趄,可是这不能耽误他现在急于去吩咐唐七的心思,杜若的离开,他迟了一步,那一步,至少,他还有机会,找到杜若,可是这次,要是再迟一步,他怕…… 看着凌晨的背影,莫骄阳眸子里闪过一抹疑虑,不过很快,这抹疑虑就被了然所取代。 336.第336章 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陌生的城市让人想哭,又一次爱情已经辜负,能不能把未来看清楚,寻着流星方向,可不可以找到幸福……” 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意外的听到了熟悉的歌曲,驻足停步,杜若仰头看着前边店铺的招牌,不起眼的一块牌子上刻着武记甜汤四个字。 目光回落,小店门口对开的两侧门板透着旧意,稀疏的阳光从门板缝隙里照射出来,投到地面上,形成一道狭长的光影。 不知不觉间,杜若已经身处光影之中。 “孩子,喝汤吧,咱们这的汤可是老秘方传下来的,以前宫里的皇太后都是靠这汤养生的。” 花白了头发的老大娘操着一口混杂各地的口音招揽着生意,双目浑浊,里面的光,却比南方街头的冬天要暖。 情不自禁,杜若迈过门槛,进了小店。 不足二十坪的小店,规矩的摆放着四、五张桌子,三、四个喝汤的人,动作一致的双手抱碗,一脸满足的样子。 十来度的南方街头,竟然比零下二十几度的北方还要冷,这是杜若始料未及的,从未在南方生活过的她,因为想要寻找一抹阳光,想要被温暖包围,所以凭借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北方的冬天枯枝秃桠,南方的冬天,花红柳绿,就直接买了张车票南下。 只是现实与理想,总是差别那么多。 她看到了南方的绿,却没感觉到南方的暖。 在s市,室内她可以穿短袖、短裤靠在窗边看窗外的白雪皑皑,可是在这儿,她来了两天了,即便是在酒店里,也需要把空调一直开到三十度,才能感觉到屋里有一丝热气。 北方的身体,南方的气候,一抹苦笑,漫延在嘴角。 “孩子,喝汤。” “谢谢您,大娘。” 杜若收起了嘴角的苦笑,礼貌的道了谢,双眸氤氲在冒着热气的汤品中,那扑扑上升的白雾仿似蒸气,很快便潮湿了她的面颊。 肚子并不饿,也不渴,不过还是学着别人的样子,两手捧起汤碗,浅浅的噬了一口。 老大娘并没有走,或许是老人健谈,亦或许是为了把新顾客招揽成老顾客,她看着杜若喝了一口汤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孩子,大娘没骗你吧,汤好喝吧?” 杜若抿了抿嘴,其实,有点喝不惯,北方人没有煲汤的习惯,不过汤很暖却是真的。 抬头看着大娘殷殷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大娘。” 老大娘眉眼一下子就笑开了,说话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自信的得意劲儿,“大娘说的对吧,跟你说,当年你大爷就是凭着这煲汤的手艺,才把大娘追到手的。” “呵呵——” 杜若又喝了口汤,看着老大娘眉飞色舞的打开了话匣子,“孩子不是这儿的人吧?来几年了?是不是新搬到咱们这片的,这片的房子虽然老旧了些,可是满城算下来,要属这片的房租便宜呢。” “……” 杜若莞尔,这两天很少说话,一般都窝在酒店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放任自己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学着去适应从此一个人漂泊的生活。 虽然老人家的话很啰嗦,她却没有不耐,嘴角抿着笑,静静的听着,除了老人家的话,耳边还有店里没停下来的音乐声。 “大娘,反反复复怎么就这一首歌?” 同一首歌播至第三遍的时候,杜若忍不住问了起来。 “呵呵——” 老大娘脸上有片刻的红晕,不过眉眼间荡漾的幸福是那样的清晰,明了,“你大爷喜欢这歌里唱的那条回家的路上有开满鲜花的树,我们的家乡,原本就是那个样子的,一到了秋天,风吹花儿轻舞,阳光细细碎碎的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年轻那会儿,你大爷骑着单车载着我没少绕着那个湖兜圈子,那会儿我们那样,就算约会了,全村的小姑娘,看着都眼红的不得了,可你大爷眼光高,就相中了我,那单车的后车座子,除了我,就没载过别人。” 扑哧。 “大娘,我看啊,不是大爷的眼光高,是大娘年轻的时候长的好,不然,我大爷能心甘情愿的骑车载您绕湖玩吗?” 有喝完汤的老顾客起身时,一边结帐,一边开着玩笑。 杜若看着大娘起身去收钱,一边找零,一边笑嗔着回话,那种被幸福包裹着的甜蜜感,刺的她眼睛生疼。 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想起曾经她被幸福包围的日子,夜半亲近的时候,莫骄阳曾搂着她霸气的说,“就算是头发花白,也一样能满足你。” 那会儿,她被他粗喘的热气扑的满面绯红,窘迫的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想说这个男人到了床上怎么会这样的放浪形骸,可是现在…… 汤里的雾气熏的瞳仁都泛了湿意,虽然想贪恋片刻的暖,可是杜若终究心情复杂的放下了碗,然后悄然的起身,留了汤钱,离开了铺子。 陆延昭比莫骄阳晚了趟航班到的s市,夜半更深,随意找了一间不起眼的旅店办了入住手续。 半夜好眠,隔日一早,吃过了早餐,就去调查首长交待的事儿。 半个上午刚过,陆延昭绷紧了面色,把自己调查的结果给首长汇报过去。 “失踪?” 顾学茵翕合着唇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冯有忠,追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冯有忠面色也不大好看,任谁知道自己还没认回的女儿,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这心情都不能好到哪儿去,而且,这种时候,杜若本身就处于危险之中,若是身边没个人护着,万一,万一…… 被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冯有忠尽量让声音显得若无其事,“延昭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不过杜若单位那边她已经不去了,对外的说法是外派出国深造了。” 顾学茵眉头蹙了一下,高跟鞋踏在病房的地毯上,来回的走着,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攥到一处,自言自语道,“这不可能,出国深造虽然是个好机会,可是莫家不需要女人多强,多有本事儿,算起来,杜若和莫骄阳结婚也有四年多了吧,莫家的长辈这个时候不应该盼着杜若赶紧给生个重孙? 要是出国,最少也要三、四年才能回来,到时候,杜若年纪也大起来了,高龄产妇受孕的危险性高,这些事儿,莫家不可能不考虑。而且,骄阳昨天过来,也没提这事儿?” 一说到莫骄阳,冯有忠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心里第一次对这个曾经一直青眼相加的部下,不满起来。 自己好好的女儿,嫁了他,三灾八难不说,这会儿人失踪了,显然不是发生在昨天的,可他竟然半点口风没透? 他想干什么? 对于莫伟天在b市的活动,他也有所耳闻,只是那会儿只当是莫家的家务事儿,他并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些事儿,一但牵涉其中的人发生了变化,原本作为旁观者,如今却变成了事件牵扯者,冯有忠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你先别急,我让延昭直接去找骄阳。” 当着顾学茵的面,冯有忠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动声色,只是等陆延昭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又忍不住变得咄咄逼人。 挂断电话,陆延昭想着首长理直气壮的盛气凌人,心里不禁为莫骄阳抹了一把汗,未来有这么一位身居高位的岳丈大人,这女婿,还真是不好当呢。 与陆延昭的担心不同,此刻,冯有忠正沉浸在这种气息满满的理直气壮当中不可自拔,原来,这就是当岳父的感觉…… 莫骄阳昨天很晚才被凌晨送回家,只是屋子里没有了熟悉的气息,整个人都觉得空荡荡的。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到办公室里累积了一天的文件看得他第一次觉得烦躁。 这种情绪还没来得及压下去,办公室门口就传来谢朗的阻拦声,还有朱崇语气不耐的逼迫声。 眉头紧蹙,今天没有两人会面的安排,这小子是抽的哪门子风? 隔着门板,莫骄阳淡漠的声音清楚的传了过去,“让他进来吧。” 谢朗原本是要通报的,可是朱市长来势汹汹的就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连回个话的机会都不给他,没办法,职责所在,他只能先拦住了朱市长。 不过,他没想到,朱市长发起火来力气真是大的他差一点就抵挡不住了,莫书记的话,恰到好处的解决了他的尴尬。 “朱市长,请。” 谢朗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心下的惊疑,还有即将被冲破防线的尴尬,面色冷肃的侧身打开了莫骄阳办公室的门。 朱崇一声冷哼,眉眼不再多撩一下,越过谢朗就直接进了屋。 “莫骄阳,你他妈什么意思。”一巴掌带着风声,重重的拍到了莫骄阳的办公桌上,那些静静躺在上面的文件都忍不住翻动了一下,可偏偏,那个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淡定自若的仿佛对面的人不存在一般。 隔着一张办公桌,朱崇只能看到莫骄阳的头顶,虽然手背上有凉嗖嗖的感觉,可是男人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曾,让他深深的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可是这种被忽视仿佛是一种信号,刚刚还愠恼的心情,因为这种信号,而渐渐趋于平和,眉梢一挑,嘴角绽放出诡谲的笑,身子一侧,屁股一抬,不顾形象,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办公桌上,跷起了二郎腿,一副讨债大爷的模样,气哼哼的说道,“我说,你们莫家又唱的哪出戏?b市的名门千金被你们家老爷子挑了个遍,闹来闹去,竟然是给你选媳妇,要不是我婶子昨天过来疲劳轰炸了我一上午,我压根就被蒙在股里呢,你跟我说说,你跟你媳妇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过不下去了?之前不还听说你媳妇去看b市看老爷子了吧?这才几天啊?怎么就把婚离了?啊?” “……” 莫骄阳撩了一下眼皮,似乎想要抬头看他一眼,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收了回来,所以,这么细微的动作,除了他自己,别人压根就不知道发生过。 朱崇觉得现在自己就是居委会大妈,为了适应角色,脸上表情变化成了苦口婆心的样子,冠冕堂皇的干起了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的事儿。 “我说,莫骄阳,你到是跟我说说,这里面有几个意思,不会是你们家老爷子又耍的哪门子手段吧?不过我跟你说,我婶子可是当真了,之前打电话问我,我还以为是玩笑呢,都没在意,可是昨天人家来了,说了,这不是玩笑,你和杜若的离婚手续都办利索了,你跟我说说,你不是一直挺宝贝你媳妇的吗,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莫骄阳现在真是连眼皮都懒的撩一下了,心思到是更多的放在了文件上,之前瞧着还厌烦的文字,这会儿到像是生了花。 莫骄阳不搭理他,朱崇到也不恼,他太清楚莫骄阳的脾气,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事儿,就算是他舌灿莲花,也打听不出所以然来,所以啰嗦了一通,最后扯过莫骄阳手里的笔,往笔筒里一插,直接对决道:“给个痛快话,你是不是没那个心思?” “嗯。” 不轻不重的声音,却让朱崇了然的笑了,嘴角一扯,刚想来句国骂,可是一想到没事儿扯蛋的是莫家老爷子,这句国骂又生生的噎了回去,哼了一声,一边从办公桌上滑下来,一边不掩懊恼的嘟囔着,“你说说,你们家,自己家有矛盾,在家里折腾就够了,非得闹腾着整个b市都跟着人仰马翻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埋首在文件里的莫骄阳,突然抬起了头,目光幽深看向开了又合上的办公室门板,脑子里回放着朱崇临走前的那句话,无的放矢的事儿,朱崇向来不屑干,这句话里,透露了很多信息啊。 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心里冷嗤:果然有耐不住寂寞的鱼咬钩。 相比于朱崇的无理,陆延昭显然很懂礼貌,提前与谢朗通了电话,表明了身份,顺便表达了意图,很快,约见成形。 对于陆延昭,莫骄阳没约见在办公室里,而是定在了外面的一家酒店,这是陆延昭自己的意思。 开门见山,“莫书记,首长让我问问,小姐的下落。” “小姐……”莫骄阳被陆延昭说的一愣,恍了一下神,才想起来,此刻,陆延昭嘴里的小姐,应该就是杜若了。 “老首长醒了?恢复的怎么样?”莫骄阳仿佛并不急于回答这个问题,抬手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陆延昭坐下说话。 酒店的服务员已经拿了菜牌在门口等着,这会儿瞧见客人都坐下了,便缓步走了进来,把菜牌往转台上一放,轻声道:“先生,现在点菜吗?” 陆延昭不是真的想吃饭,可是莫骄阳却像是饿了,率先拿过菜牌,一边翻着,一边报着菜名,一分钟,报好了七个菜名,合上菜牌,“菜上快点,客人饿了。” 服务员原本以为两个人点不了多少菜的,可是没想到,竟然点了七个大菜,当下眉开眼笑,“先生要不要来点酒?” “不用,下午还有事儿。”陆延昭在莫骄阳开口之前就截了他的话。 莫骄阳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 包间里从服务出去以后,陆延昭的目光就直直的逼视着莫骄阳,丝毫不掩饰他的直接与迫切。 莫骄阳交叠着双腿侧身而坐,单臂撑在椅背上,目光淡漠的看着陆延昭,并没有因为他是冯有忠保镖的身份,就格外敬重几分,只是语气相对客气一些,“陆先生过来,是老首长亲自交待的,还是?” 陆延昭眉头一皱,看着莫骄阳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赞赏,心细如发,难怪首长时常挂在嘴边,“我在部队的时候就一直跟随首长,后来首长被调回了b市,我便从部队里直接被首长提到了身边,护卫首长安全。” “噢……”拉长的尾音,仿佛带着疑惑,“以前,怎么没听首长提过你?” 陆延昭嘴角一抽,他介绍的已经很详细了,要不是因为小姐现在身份特殊,为了尽快的找到小姐,不让莫骄阳拖延时间,他才不会把自己的底牌掀的这么透呢。 只是,莫书记这是摆明了不信他啊。 也是,冯家老爷子当家,小姐现在的身份,也不怪莫书记防他。 陆延昭在心里为莫骄阳找好了理由,想着一劳永逸的办法,似乎他与莫骄阳之间的信任,没有人比首长来说明更快捷了。 “莫书记,我给首长打个电话,让首长来跟你说吧。” 莫骄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正巧这时,服务员推了餐车进来,手臂一展,身子坐正,一边打开面前的餐巾,一边不急不缓的说道:“先吃饭吧。” 呃—— 陆延昭有些诧异的看着莫骄阳,心里想着,难道是他把小姐藏起来了? 不然,现在的情形要是老爷子出手,也的确够危险,而莫书记还这么不急不缓,可见是胸有成竹的? 一顿饭,莫骄阳吃的不紧不慢,陆延昭吃的满肚疑惑。 临近尾声的时候,莫骄阳接了个电话,期间并不说话,等到电话那边说完,挂断,他才目光犀利的直射陆延昭,语态微凉含讽:“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337.第337章 骄阳,你被劈腿了? 陆延昭嘴唇蠕动着看向莫骄阳,目光审示的瞟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不知道刚刚那通电话里说了什么,之前还算客气的态度,这会儿却是冷若冰霜了。 不过他毕竟是跟随在冯有忠身边见过大场面的人,陪同首长出国访问连见外方首脑都不曾变化颜色,此刻即便心下存疑,可心底坦荡,两手一摊,泰然自若,“莫书记信不信我无所谓,我只是奉首长的命令,问清小姐的去向,如果莫书记不想告诉我,那么可以直接给首长打电话,不瞒莫书记,我这趟出来,首长的命令,就是保护小姐。” 话已至此,陆延昭觉得敏锐如莫骄阳,应该分的清他话里的轻重。 只是莫骄阳的态度,与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嘴角轻扯,一抹冷蔑的弧度丝毫不加掩饰的放开,目光里的讥诮透着深深的嘲弄,还有不信任。 对,就是不信任。 这种无声的冷蔑让他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工作性质使然,若是不被信任,便是他自身的失败,只是跟在首长身边,即便不在意那些追捧的眼神,可是也从来没人敢用带有污辱的眼神鄙视他。 就连首长,都不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莫骄阳,他凭什么? 视线相撞,强者对决,一个眸光微凉,笑的讥嘲,一个满心不忿,欲与讨教。 “陆先生,你知道在很久以前朝代相传的时候,像你这样的人,该用哪个职位形容吗?”莫骄阳不以为然的收回视线,闲适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吊着眼角,把那副看不起你,鄙视你的姿态做了个十成十。 陆延昭看的咬牙,真想用拳脚招呼一顿对面的男人,可偏偏,这个男人姓莫,不止姓莫,还因为这个男人是小姐的丈夫,是首长的女婿,一口郁气,压在心口。 对于濒临失控的陆延昭,莫骄阳恍若未见,只唇瓣轻撩,自说自话的吐出四个字,“草根武夫。” 话落,茶杯落在转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四个字,如碎石击玉一般,叮叮当当,响声不绝。 “……” 武夫?还是草根的? 陆延昭原本还想尽量控制着恶劣的情绪不再外露,可终因草根武夫四个字,晕开了瑕疵,整张面皮上下抽动了一遍,他不是没文化,只是十几年的文化课里,从来没听过,武夫前边还能加上个草根的注解。 “武夫,在某些程度上,可以解释为不长大脑,只长力气的莽汉,而草根,想来这两个字,陆先生不需要我多作解释吧。” 语气凛凉,难得的是,莫骄阳竟然干起了科教普及的工作。 当然,如果你能忽略到他语气里显而易见的嗤讽。 陆延昭已经有许久没被人这样当头棒喝了,明讽暗贬的话语如醍醐灌顶般让他迅速意识到了什么,“我被跟踪了?” 一句话带着揣测,却从对面男人轻嘲的目光里,看到了还算不太笨的回视。 后背,霎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点到即止,莫骄阳垂眸转动着腕上的手表,并不附言,当秒针走到十二的时候,交叠的双腿一松,起身走到门口的衣架上,拿过大衣,一边搭在手腕上,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别辜负了老首长对你的信任。” 脸面烧红,一句话比响当当的耳光子还让他觉得难堪,眸光沉冽,陆延昭看着开合的门板半晌,起身走到了窗边。 莫骄阳走出酒店,早有谢朗开着车候在酒店门口,副驾的门由内向外推开,在他坐稳的时候,谢朗才低声说,“暗处一个,明处一个,找了点艳福,这会儿去局子里喝茶了,袁大头那边打过招呼了,至少二十四小时内,这两人不会走出来。” 莫骄阳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目光偏转,透过副驾的车窗,看向酒楼的某个房间,目光莫测,不过一眼,便收了回来。 “走吧,下午还有会呢。” 谢朗是莫骄阳的心腹,对于杜若失踪的事儿,初始惊讶,却不多问,只听候书记差谴,尽着本分。 此时看着莫骄阳明显情绪不好,却无从劝起,只能在工作上尽量帮衬他,让他能少花些心思。 三天之后,杜若在南边g城出现的消息就钻进了莫骄阳的耳朵,彼时,他正吃着抑制头痛的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药粒扑洒在桌子上,黄色的小药片堆成了一朵小花的形状。 隔着电波,凌晨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你嗓子怎么这么哑,不会是晚上没睡好吧?” 其实,他更想说,得到的消息,杜若在那边好像也没怎么想安定下来的意思,而且,她平时基本都躲在酒店里不出来。 心里像是长了草,仿佛得遇春风,连雨水的滋润都不要了,疯狂的上蹿着。 “没事儿。”说出话,才惊觉这嗓子有点像破箩,带着些微的刺痛,可能是晚上睡不好觉,又着了凉。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莫骄阳看着那几片堆在文件上的药,食指轻敲着桌面,想了想,低声交待,“不能都用男人,安排两个女人接触她,尽量跟她打好关系。” “骄阳,你说,冯家那头?” 凌晨这几天想来想去,都觉得冯老爷子毕竟这么大年纪了,没准这心气上也能歇上一歇,好歹,冯家长房就这么一个血脉,就算是私生的,那也是贴着长房标签的,难道真忍心下狠手? 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自欺欺人。 这样的希望,莫骄阳何曾没想过,只是他不敢大意,因为一个大意,就可能让短暂的分别变成天人永隔,这样的赌注,他下不起。 那天尾随冯延昭过来的人,b市口音,离开s市后,种种迹象,都显示与冯家扯上了关系。 “按我说的做,g城是陆聪的地盘,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人手。” 凌晨挂断电话的时候,原本想打给唐七的,可是他跟唐七即便没谈过帮派里的事儿,也知道他信任的人手,都是男人,能称之为死士的,也都是男人。 女人,女人,谁最合适? 脑海里有一道影像很快的形成,只是这个影像刚刚闪过,就被他否决了。 烦躁的揉了揉眉头,拿起手机重新找到了唐七的号码,打了过去。 得知杜若在g城,莫骄阳到底是松了口气的,就算手眼通天,冯老爷子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动谢家要护着的人,一但动了,有些关系就发生了变化,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身处政/治漩涡里的人,都懂这个道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今日是敌,明日是友,皆因利起,皆因利消。 心里默默的盘算过后,莫骄阳呼了一口气,捡起几片药片,仰头倒进嘴里,拿过微温的水咕哝咕哝的灌了进去。 有几年没吃过这东西了,还未来得及去回味药片的苦涩与微甜,手已经探进办公抽屉,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陆聪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隔着电话,对面的人声音透着慵懒,好像,还没起床。 “大忙人,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战友之间总是这样经得起调侃,受得住埋怨。 莫骄阳的确有半年多没给陆聪打过电话了,这会儿隔着电波,他仿佛看见了他佝偻在床上不愿起来的懒散样,只是,目光望向室外,太阳高照,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点? “身体出问题了?” g城,仁心医院,这是一家私立医院,虽然不是军区医院,可是因为医院的器材先进,医疗团队也大多是国内外知名的专家,所以很受当地人的追捧。 陆聪的身体的确是出了问题,前阶段因为意外的知道一件事儿,受了刺激,先天性心脏病突发,抢救了两天两夜,才算是缓过一口气,可是从那儿之后,身体就一直比较弱,医院的病床始终没空下来,当然,有的时候,也是他自己不想回家。 隔着电波,能听到兄弟的关心,差一点,陆聪就热泪盈眶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怀念起了在部队的日子。 “有什么事儿,就是昨天晚上打游戏太晚了,所以才赖床不愿意起。” 一手掩着电话,挡住了吸鼻子的声音,陆聪尽量把自己的情绪调整成无波无澜,又带着点小激动的样子。 “身体不好,别总熬夜,要是呆的没劲,跟你爷爷说一声,过来住两天也成,十一去部队的时候,谢飞和沈旸还说到你了。”莫骄阳原本想说杜若的事儿,可是开口之前,还是忍不住多说了陆聪两句。 早就知道他回家就过回了太子爷的生活,即便是觉得可惜,可是陆聪的身体情况又摆在那儿,不过失去了体现自我价值的地方,想来,他心里也不好受。 莫骄阳把陆聪现在的生活,直接解读成了玩物丧志。 扑哧。 陆聪最近难得有被逗笑的时候,战友默契,他也猜到了莫骄阳这句微带叹息的话里潜藏的意思,只是这里面的事儿,毕竟是家务事儿,他没办法跟莫骄阳解释,只能转移话题,“你去部队了?跟谁去的?阿耀也去了吗?沈旸升官了吧,谢飞怎么样?” 一声低笑,隔着电波传来。 莫骄阳嘴角绽开初晴的弧度,这几天满布阴霾的心情,在陆聪迫切的追问下,仿佛也悄悄的舒展开一角,“带杜若去看看咱们当兵的地方,阿耀没去,不过前段日子去b市,我们见过,沈旸现在升官了,谢飞也不错,当起了领导,约束着一帮新兵蛋子。” “哈哈,谢飞那小子官瘾大着呢,还总以为自己藏的好,只是那小子面皮太嫩,绷起脸来,也没什么威慑力,那会儿,偷偷的在宿舍学你不苟言笑的样子,被我堵着,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提起旧事儿,陆聪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总有说不完的曾经。 等到他说了一会儿,发现电话那边没人应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骄阳,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杜若在g城。” “啊?”谢飞以为自己没听清,因为莫骄阳的声音不大,嗓音也有些沉,带着沙哑。 “你说谁在g城?” 莫骄阳在谢飞说起旧事儿的时候,就起身走到了窗边,目光望着南方,眼前慢慢凝聚了一个人的轮廓。 有她笑眼微弯的样子,也有她冷的发拌,瑟缩在被子里的样子。 刚刚在网上查过了,说南方人过冬,基本靠抖,心下忍不住担心,那个傻丫头,没带走多少东西,身上也没多少钱,在那边会不会受冻? 越想,手机里的声音越听不进去,原本还想让陆聪发泄一会儿的,可是终于没忍住。 “杜若去了g城。” “公差?学习,还是旅游?” 陆聪提了几个算是疑问的句子,要不是莫骄阳的语气不对,他一定高兴的说,那你把电话给我,我得请她吃饭,我得尽地主之谊。 到了我的地盘,不通知我,这不是埋汰我呢吧? 可是莫骄阳的语气太过沉凛,一般这样的语气,都是在他面对比较慎重的任务时,才会表现出来的,如果只是简单的出差,学习,或是旅游,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 陆聪想着自己家里的破事儿,又想着莫骄阳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媳妇,非常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骄阳,你被劈腿了?” “……” 陆聪只是猜测,当然,这个有点让莫骄阳没面子,毕竟在部队的时候是那样的出色,这一转业,怎么连媳妇都留不住呢? 可是当兵的转业留不住媳妇又不是莫骄阳一个人,因为这样的例子发生过,人家都说当兵的太粗鲁,没情趣,所以过不下去,要么婚内出轨,要么闪离劈腿,南方这边看的太多,以至于莫骄阳那边没应声,他就同情的叹惜上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还年轻,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老大叔,岁数越大,越有市场,你要是真喜欢杜若这类型的,把你那车一开,找个大学校门口一停,然后戴个墨镜,下车倚着车门,夹根烟,装做等人的样子,保证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到时候凭借你老人家的鹰眼一扫,还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儿。” “路子这么熟,被劈几次腿了?” 莫骄阳嘴角抽搐着回侃过去,心里忍不住鄙夷南方的军/人娘炮,连个媳妇都看不住,哪像北方汉子,娶进门的媳妇个个都三贞九烈。 陆聪到现在纯洁的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什么劈腿经验啊,这些都是听给老爷子汇报工作的下属们当感慨说出来的,此刻被莫骄阳回侃,又不好说自己还是个处,一个眼看奔三的大老爷们,竟然还没脱处,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哼叽一声,憋闷道:“本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名花倾国都为本公子折腰呢……” “说正事儿。”要不是牵着杜若的事儿,莫骄阳这会儿一准就被陆聪强辞狡辩的话逗笑了,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心虚的很。 呃—— 自然夸耀被打断,陆聪的兴致也没受影响,一副了然的语气,“就知道你一个大忙人,没事儿不会想着给我打电话的。” “阿聪,安排人帮我护着杜若。”莫骄阳的声音很郑重,那是兄弟之间我只信任你的一种重托。 陆聪太了解莫骄阳要强的性子了,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铁树千年开回花,也未必能听到莫骄阳开口求次人。 而且,莫骄阳就算是想让你帮他做什么,也会兜个圈子让你自己往里跳,最后等事儿成了,人家还推的一干二净,完全是你自己心肠热,主动往上凑的,不然,人家自己也能搞定。 像现在这样,直接不拖泥带水的托付,让他一时措手不及惊叫出来,“啊?” 南方跟b市这边的信息往来都是在大事儿上,正事儿上,像这种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真是不大操心,一是没精力,二也不操不上心,利益不相关,谁也不会去扯闲蛋。 所以陆聪对b市的消息并不灵通。 可是能让莫骄阳用这样的语气交待他,必然是杜若惹了什么麻烦,或者说,莫骄阳惹了什么麻烦? “骄阳,军令状我拍下了,人在我的地盘上,我有事儿,她都不会有事儿,其他的,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的到的,随时给我电话。” “阿聪,你不问我……” “呵呵,骄阳,战友是什么?枪林弹雨,以肉身为盾,你为兄弟们插刀的时候,兄弟们何尝不想为你插回刀,我不问你想干什么,我只知道你让我护着的,是你媳妇,我嫂子,就这一点,够了。” 陆聪其实是羡慕像莫骄阳这样健全的人能够雄姿飒爽的一逞英雄,那样的一幕,每个男人心里都做过热血沸腾的梦,可没办法,谁让他是这样的体质呢。 电话挂断,莫骄阳把那句“阿聪,谢谢你。”说在了心里。 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就像他此刻的内心,有一句保证的声音,缓缓的在心里流淌,透过空气,飘向南方的天空,飘到他记挂的人的心里。 338.第338章 骄阳,出事儿了 三天不到,陆聪的话仿佛言犹在耳,而莫骄阳信的也是那样的笃定,只是谁又能想到,一个消息,宛若劈雷而下,炸的他脑海中那根舒展的弦,还未来得及绷紧,就彻底的断裂了。 早上八点,莫骄阳已经开始处理一天的政/务了,陆聪的一通电话打来,声音带着心虚与羞恼,愤然之中,又不掩自责之意,“骄阳,出事儿了。” 呃? 莫骄阳意识有一瞬间的停摆,被施了定身术般,没有反应。 潜意识里不想去猜陆聪话里的意思,与自己关心的人有关,可是他又实在找不出能让陆聪用这种语气来跟他说话的原因在哪儿? 握着电话的手,一瞬间冰凉渗骨。 隔着电波,陆聪看不到莫骄阳的表情,只是没听到他应声,又连叫了两、三声,“骄阳,你在听吗?骄阳,我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到这儿了,我是见过小嫂子的,或许只是年龄相当,未必就是同一个人,你先别着急啊。”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语气里的虚弱,还是透出了心里的不踏实。 “少爷,人已经抬上救护车了,没有生命反应,你还过去看吗?” 没有生命反应? 谁? 谁没有生命反应? 血液在这一刻凝结成霜,跳动的心脏因为得不到温暖的血液支撑,频率越来越慢,仿佛下一秒,血液再不流通,就要静止下来。 脸色,冷凝默然,目光,漆黑如深渊,隔绝了阳光的照射,沉若死水。 “看,怎么不去看,让他们把围观的人都疏散了,在这堵着像什么样子,我去救护车那边看一眼,今天的事儿,我的话,谁不许见报,还有网络,都压下去。” 陆聪交代了老爷子派给他的跟班,转身就往救护车的方向走。 这是一家不算起眼儿的酒店,那天接完莫骄阳的电话,他就想亲自过来,不过刚好头一天做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医生给老爷子打电话,不让他离开医院,他没办法,又被困了两天,只能安排别的人过来守着,他把杜若的特征大致交待了,心里想着,不过两天,等他出院,就把杜若接到他的小公寓去,不然,他要是现在就让人莽撞的把杜若的接走,杜若总得问因由吧,到时候他住院的事儿,只怕就瞒不住莫骄阳了。 他又不想让莫骄阳跟着担心。 他不过就是多虑了一下,可是哪成想,这一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当时,还不如直接就让人强行把杜若带到他的公寓去呢。 陆聪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手里拿着电话,脚下的步子迈的踢踏作响,直直的朝着救护车走去,隔着电波尽量语态轻缓的安抚着莫骄阳,“我再去看看,没准是认错了呢,毕竟我跟小嫂子就见过那么一次面,也不怎么熟,虽然这特征挺像的,可是小嫂子跟南方本地的小姑娘长的也挺相仿的,个子都不算太高,没准就是碰巧呢。” 呼—— 莫骄阳仿佛听到了刚刚凝结的血液慢慢的被融化掉,缓缓的重新流动起来的声音。 他的心脏,仿佛也开始一点点的加快频率跳动了。 “好,我把她照片发给你。” 声音出口,那里面潜藏的期望是那样的直接又强大,照片两个字被他用力的咬住,就仿佛陆聪说的一定是事实一般。 陆聪嗯了一声,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再祈祷,用祈祷去压下每个人都不希望听到的万一…… 无论是好,还是坏,这个万一,他是说不出口的,好在,他已经到了救护车前。 电话被莫骄阳掐断,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电话就狠力的掐断了,然后快速的翻找起了手机存照。 “咚咚咚……莫书记……”敲了三下门,谢朗习惯性的推门而入,还未等抬头,就先开始报行程,“半个小时之后有个年末各部门工作总结会,还有……” “出去……”莫骄阳手指微颤的在手机上动作着,同样没有抬头,声音里冷凝的冰霜连室内二十几度的高温都被压了下去。 一股寒颤,由背而生。 谢朗的手指,甚至还搭在门把儿手上没来得及松开,就被这声冷喝,吓的一愣,目光惊讶的望向办公桌的位置,若不是前些天单位刚刚进行过新一轮的体检,视力栏,两只眼睛明明确确显示着1。0,他一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抖,打颤,好像受了惊吓,身体本能的不受控制,怎么会这样? 莫书记怎么会打颤的这么厉害,那手指,连手机都控制不住吗? 谢朗悄悄咽了口唾沫,福至心灵,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敢再多呆,悄悄的退后两步,顺便关好了门,却没急着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像门童一样的守在门口,一大早上事情多,指不定一会儿就有人到莫书记办公室来说事儿,他还是拦着些好。 莫骄阳现在全副的心思都放到了手机上,明明很容易做到的事儿,今天他费时了两分钟才挑了一张杜若正脸清晰,五官端正的照片发给了陆聪,三十多张的存照,他竟然能耐的住性子一张一张的挑选,哪一张更能让陆聪准备的辨别出来,如果因为图像不清晰认错人了,那多不好啊? 莫骄阳想,图像这么清晰,一定不会认错的,这事儿,也是怪他了,当时就想着陆聪见过杜若,怎么可能不认识,却忘了两人见的次数都不足三次,之后陆聪又回了南边,又不是天天上下铺在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怎么可能会认准? 心底有个隐隐的声音在说,做过特种兵的人,即便不能过目不忘,可也不会轻易认错人的。 这个声音,被他压制在了心底的最深处,哪怕它有一丝想要活跃蹦出来的念头,都被他掐死在了摇篮中。 心中另一道反驳的声音傲骄的哼道:特种兵怎么了,特种兵也是人,是人就得吃五谷杂粮,是人就得有三急,是人就得有弱点,谁能规矩人人都一样,特种兵就都是强者呢? 陆聪不就是特种兵里的大熊猫吗? 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谁让他先天性身体就不好呢,所以他记忆力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莫骄阳在自我安慰与自我欺骗中等待着…… 两分钟之后,电话再度响了起来,这次陆聪的声音明显带了轻松和如释重负,“骄阳,不是,搞错了,误会了,虽然年纪跟小嫂子差不多,可是人不一样,也没小嫂子长的好看,小嫂子应该还是在酒店呢,我这就过去看看,一会儿亲自把人接走。” 一颗定心石,重重的砸了下来。 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落到了原处。 莫骄阳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淡定自若一些,尽量想让自己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只是,当他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嗓子里却像是卡住了一般,只含糊的应了一声嗯,便不言语了。 陆聪脚步都变的轻快了,确定了下边的人恍报军情,难得他没发脾气,而是安抚了莫骄阳两句就往酒店的正门走。 这是一处快捷酒店,说白了,就是价位低廉,卫生还算干净的酒店,不是那种豪华的几星级酒店。 酒店的经理已经颤颤惊惊的候了半晌了,陆聪带来的人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的,一看就不是地方小警员,个个核枪实弹的,好像电影里随时准备上演的警匪对决。 酒店经理压根就不知道一起意外的车祸,怎么就引来了这么一帮惹不起的大爷。 谁也不愿意做生意的地方沾染这样的秽气,只是碰上了,只能硬着头皮解决,所以,酒店经理一直站在外围,没往上凑,甚至还有点小庆幸,是因为他听到了陆聪吩咐身边的人,不许把这事儿曝光。 那会儿,他是真的偷偷松了口气,出意外的那女人,压根就不是他们酒店的客人,不过,一大早上从酒店出来,或许是做那种生意的也没准,伺候完了客人,拿钱走人,只是好巧不巧的,被车给撞了。 这会儿看着陆聪直直的朝他走来,连忙堆起了笑脸往上迎,“陆少,这事儿跟咱们可真没关系啊?” 若说陆聪在南方各城之所以很有名,很火,以至于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不相熟却退避三舍,点头哈腰的人,那必定是缘于他的身体状况。 南方军区,陆司令的小孙子,从一出生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因为难以养活,所以陆司令对这个小孙子倍加疼爱。 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南方诸多门阀当中,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只要是家里有子孙的,无论男女,必是耳提面命,惹谁都不能惹陆家的小孙子,那是块烫手山芋,一时不慎,惹犯病了,凭陆家在南方只手遮天的势力,连根拔起都是轻的,只怕家族从此以后,就再无宁日了。 这样的消息,在政/商届快速的流传,以至于,除了那些公子哥,富二代、富三代们对陆聪敬而远之,就连那些豪门贵女们,亦或是家资不丰却养女想攀高枝的人,也对陆聪敬而远之,虽然嫁女能联上陆家的姻亲算是自家受益的事儿,可是谁知道陆家这小孙子能活多久? 姻亲姻亲,姻在,亲在,若是人死了呢? 人死如灯灭,尤其这种病受不得半点刺激,就是男女床事儿若是太过激烈,都怕刺激过度而死,到时候,这责任谁担? 游走在名利场上的人,向来对投资与回报算计的精明通透,这也是陆聪明明长的不差,背景也深,却至今还是单身的原因。 陆聪脚步停在酒店经理跟前,到也没多刁难的意思,“我有个亲戚住在你这儿了,房间号是408,你找个人给我带路。” 为了不吓着杜若,陆聪不打算带他的人上去,当然,爷爷派给他的人,是一定会跟着的。 “啊?408的客人,今天一早就走了?”经理一头雾水的看着陆聪,心里忍不住暗忖着,陆家的亲戚这是什么脑子啊?怎么住到他这小破店了,整个南方谁不知道陆家人出门,就算是最低调,至少也得选个三星级的酒店啊? 那还得说人家内敛。 “走了?去哪儿了?”陆聪眸子一缩,当即就撇向了他吩咐的人,那人或许自知办了错事儿,直接就低了头。 酒店经理心下一紧,陆少这口气,怎么像是要扯着他的脖领子要人呢? 当即脸现苦像,“陆少,这个……” 真不归咱们管啊。 后半句因为陆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酒店经理生生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满的哼了一声,陆聪扭过头就跟身边的人交待下去,在g城,他陆家想查个人,还没有查不到的。 可是偏偏,这回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半个小时以后,还是没查到杜若的下落,整个人,像是从这个城市蒸发了一样。 g城,陆聪脸色难看的带着人四处搜寻着杜若的下落,s市,莫骄阳已经接到了凌晨的电话。 几乎是陆聪得到消息的时候,凌晨就得到了消息,不过比陆聪沉稳的是,凌晨没急着通知莫骄阳,而是吩咐人把事情都缕清楚,确认准确之后,才给他回复。 当他得到准确的回复以后,即便知道自己的人把杜若跟丢了,可是至少还是确认了,杜若应该是安全的。 那一刻,他烦躁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拿起手机打给莫骄阳的时候,也没那么内疚了。 此时,被三方人马折腾的人仰马翻的g城,早就没有了杜若的影子。 彼时,她正被一辆封闭的汽车载着驶离这个停留了几天的城市。 开车的人,嘴角正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不过得意之后,他又忍不住抚额调侃,“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是个麻烦体质。” 嘴角一抽,杜若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不过她的确应该感谢这会儿载她离开的男人。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如果我说,为了你的以身相许,你信吗?”贾峰状似玩笑,却又带着几分认真的眼神,偏头凝着杜若,目光里带着淡淡的促狭。 在g城碰到贾峰,第一句话,她听到他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她没问他来g城干什么,他也没问,她怎么不在s市,跑到g城来了。 他们是昨天下午的巧遇,却不曾想,今天一大早,他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拉着她办了退房,然后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衣服,杜若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那起意外,原本是针对我的?” 贾峰挑了挑眉,车速保持不变,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中央扶手上若有似无的轻敲着,“心里自责了?” 自责吗? 杜若想,那一瞬间,车子冲过来的时候,隔着一道玻璃门,她是害怕的吧? 那会儿,她身体抖的厉害,耳朵里钻进了贾峰冷嘲热讽中又掩不住关心的语气,“原本昨天就发现这辆车可疑,到没想到今天早上动的手,那个女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她不知道一个人什么叫做死得其所,她突然有一种被人替代的想法,因为那个女人穿的外衣,也是浅色的羽绒服,与她之前行李袋里的那件衣服,颜色几乎是一致的。 她想再看看,可是贾峰却在那个时候拉着她离开了,以至于,她到现在,还想着那个女人是不是被撞死了。 “那个女人——” “活不了了。” 杜若脸色一变,她没法淡然的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与贾峰一起谈论生死,尤其,当她意识到那个女人是受她牵连的。 “我……” 两只手紧握成拳,后背好像有人在戳着她的脊梁骨,不用闭眼睛,就只这么目视前方,她都觉得挡风玻璃外面,有一张模糊的脸正在挥舞着胳膊向她扑来,问她讨命。 “别怕。” 贾峰淡淡的叹息一声,明知道这样说会吓到她,可是他还是没有隐瞒,只是这会儿,原本放在中央扶手上手,顺理成章的越了过去,抓住了杜若的手,从她紧攥的力道下穿了过去,迫使她给五指一点自由,让他的手,穿了进去,再度收紧,这样,避免了她自己用力过度,划破皮肤。 第一次,这么冠冕堂皇的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原来,是这样的软。 哪怕,有微凉的汗湿,他知道,那是吓出来的。 “那个女人是出来卖的,自己感染了hiv,愤世嫉俗,听说已经有几个男人因为她而染上了这种病,还有几个还在检查中,当然,也有未知的,毕竟这种她要的价钱很便宜,什么样的男人都不挑,所以,一时间想查到所有,也不可能。” “你,什么意思?”杜若没有拒绝贾峰的手,不是因为想搞什么暧昧,而是因为她现在心底的确发颤发惊,需要这么一双手来给她力量。 发抖的身体因为贾峰的话,慢慢的平静下来,人性自私,她一面想着,自己一定不是好人,可是一面又忍不住在贾峰的话里,寻找着期盼,仿佛他说出来的话,能为她赎罪。 贾峰耸了耸肩,一副为民除害的样子,“虽然我不算好人,可至少,也不会干这么豁害无辜的事儿,所以,一时气愤不过,就借刀除害了。” 339.第339章 他乡遇故人 小镇安逸,远离喧嚣,清晨薄雾,仿佛轻纱拂面,薄如蝉翼,朦胧中透着幽远。 老式的对开木门,宽敞的庭院雅致细腻,干净俐落,置身其间,闭眸仰首,在薄雾中静听小镇的安静、悠闲。 古旧的铜锁漆环被试探着拍响,隔着木门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杜若,是我,米米,起了吗?” 天下事儿,无巧不成书。 得遇米米,缘于贾峰。 昨天带她离开g市,汽车在高速上行驶一个多小时以后,她被转到了另一辆车上,贾峰的车子没有停留,那会儿,他笑的一脸无赖,“如果,我把你藏起来,莫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与其说是莫家人,不如说是莫骄阳。 杜若身上没有电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缺少与外界的联系方式到是真的。 不过这一点,她并没有与贾峰提过。 那会儿,贾峰似乎也没想听她回答,只是在她转身坐进车里的时候,叮嘱了一句,“这两天少出门,不要与外界联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不会过去看你,但我会安排人守着你,不要害怕。” 那一刻,异地他乡,心中涌起酸酸的暖,车门关上,连声轻嗯都没有奉上,因为感觉嗓子眼儿在发烧。 “杜若,还没起吗?今天过年,等你吃早饭呢。” 米米隔着门板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着。 南方与北方不同,北方人过大年,农历三十,烟花鞭炮齐绽,一家人欢聚一堂,团团圆圆。 因为地域关系,南方大年一般都是农历二十四,祭灶、过年。 恍然回神,杜若脚步轻快的走到大门,从里面卸了门叉,吱嘎吱嘎的声音伴随着老式木门的打开而不停的叫唤着。 米米有些嫌弃的用两只手捂着耳朵,苦着脸皱着眉看着门缝渐渐的变大,还没看清杜若的眉眼,就开始挑剔道:“这门一年到头不知道喝了多少油,受使唤的时候,从来没见这家有亲戚过来,这会儿到好子,一来人,它还叫屈了。” 米米婆婆的婆婆是这家房子主人的老姐妹,很多年前,两人做了自梳女,去了南洋做工,后来回来,一直没嫁人,一个收养个孩子在膝下,算是老有所依,另一个,则是独身至死,留下这么个祖屋,一直由米米的婆婆帮着照看,打扫,平时家里若是来个亲戚住不下了,也会借住客房,不过主屋却是从来不动的。 昨天晚上有点没睡好,一闭上眼,女子被撞倒地的一幕就会在眼前飘,她甚至感觉有两只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脖子换不过气来,后半夜没办法再睡,便把屋子里的灯都点上了。 屋子虽然旧了些,却没有霉味,上下水也都能用,找了一本旧书,看着看着,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小会儿。 听着米米的抱怨,杜若不在意的笑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回头再浇点油就好了。” 米米重重的点头,拉过杜若一边顺手带上大门,一边打趣道:“你说这大水是不是冲了龙王庙了,我婆婆照看这屋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人有来住过,前几年到是年年有人给我婆婆汇一笔钱,算是委托照顾的费用,年年不断,却没人过来看看,哪成想,今年到是有人来了,没想到,一来的人竟然是你?” 杜若莞尔一笑,能再见到米米,从惊讶,到欣喜,她们都选择了遗忘曾经,她没有问米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甚至结了婚,生了孩子。 同样,米米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南方小镇,没有问她,跟莫骄阳怎么了? 两个人就像回到了曾经在宿舍里她是单身,而米米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时候,不过是换了名字,换了人而已。 “我儿子刚刚还问我呢,漂亮姨姨怎么还不来呢?” 杜若想,或许每个当母亲的人,在提到自己的孩子时,都会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骄傲吧? “你儿子会说话吗?” 昨天中午到的,送她来的人在米米家拿的钥匙,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抱着孩子在院子里逗弄的米米,那一眼,她微惊,却在目光相对时,笑了。 “……”米米觉得自己的儿子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虽然才十个多月,可是她当妈的怎么可能不了解儿子一个眼神的意思呢? “我儿子用眼睛诉说的。” “……”杜若失笑的点头,好吧,她错了,她不该去挑战一个当母亲的炫耀自己儿子聪明的心情。 或许真应了米米的话吧,杜若在进了米米的婆家以后,米米的儿子小豆丁正扶着椅子转圈,十个多月的小家伙还没走稳,穿着开裆裤,剔了小光头,扎巴小手的样子,特别的可爱。 小家伙眉眼睛亮,一双黑眼仁仿若熟透的葡萄,圆溜溜的,嘟起的嘴巴一边淌着口水,一边含糊不清的喊着什么就往门口的方向扑。 米米一见到自己的儿子就心软的不得了,这会儿也顾不得杜若是客了,一下子就朝自己的儿子扑去,两手张开,意欲抱起小家伙。 只是情况有些意外,小豆丁似乎今天要扑的不是妈妈。 呃? 米米看着从自己的腿边钻过去的小家伙,因为走路不稳,已经改成爬了,这会儿,正迅速的朝门口扑去,而那里站着的,就只有杜若一人。 抬手,抚额,语气尽显无奈,“你看,我怎么说的?” 杜若被小豆丁扑的有些措手不及,她虽然抱过向敏晴和皮丘的儿子,可是那会儿,向敏晴一直在她身边帮衬着,而且,她就抱了一会儿就被向敏晴要回去了。 现在,米米站在几步之外,明显没有上前支援的意思,而两腿之间,小豆丁正淌着口水,瞳仁带笑的朝她眨着,嘴里咕哝着什么她分辩不清,可是小家伙的表情,分明是让她抱的。 杜若有些紧张,目光在米米的小豆丁之间交错着,她眸中分明不掩心下的渴望之意,可是又生怕这么小的孩子,她万一一个不注意,抱不好,碰了,摔了,或是哪里的力道重了,让孩子不舒服了怎么办? 没有失去,永远都不会懂得面对这种鲜活的小生命,那种小心翼翼到连碰他一根手指头,都要在心里翻转千百遍的心情,杜若感觉两腿僵直的都不会挪动了。 “哎呀,米米,快把小豆丁抱过来,招呼杜小姐吃饭吧。” 米米的婆婆是那种很典型的潮州女人,性格温柔,善于持家,却又不矫柔造作,这是昨天在车上,送她过来的人跟她说的,只不过那会儿,她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米米的婆婆。 不过从昨天初见,到现在,杜若对她的印象,很好。 “阿姨,你还是叫我杜若吧,这样我会自在点。” 小豆丁被米米抱走,杜若悄悄的呼了口气,那种明明渴望,却又不敢亲近的姿态,悄悄的被米米的婆婆收进了眼底。 南方与北方的习俗不同,米米看着杜若早饭只吃了很少,就放下了碗筷,饭后帮婆婆收拾好了厨房,把小豆丁抱着,与杜若一道回了她现在住的院子,才小声问道:“是不是吃不惯这边的菜?” 杜若摇了摇头,没胃口是真的,吃的惯、吃不惯到不重要。 “没事儿,慢慢适应就好了。”米米一边放着小豆丁扶着屋子里的墙自己练习走路,一边推着杜若去椅子上坐了,眼睛不离小豆丁,嘴里的话却是对杜若说的,“本来我想着让你跟我们一块吃的,不过我觉得还是问问你的意思,麻烦不麻烦你到不用多想,反正我现在也没做事儿,在家照顾小豆丁,饭也是我婆婆和我混着做,你要是吃的惯,就跟我们一块,不想过去,我给我送来,要是吃不惯,等一会儿我给阿生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些米、面、菜什么的,镇里采买到是方便,不过你自己住院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虽然小镇人纯朴,可是总还有一些外来做生意的人,杜若就一个人住,米米多少还是留了心眼儿的。 杜若其实是不想给米米添麻烦,想了想,“那,让你老公帮我买吧,我自己做。” 微顿了一下,杜若想着,自己身上的现金好像没多少了,“这里有提款机吗?” “哎呀。” 米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边走,一边指着小豆丁对杜若说道,“你帮我看一下小豆丁,你朋友昨天留了东西给你。” 呃? 杜若看着风一样跑出去的米米,再看一眼扶着墙压根就对消失了妈妈没有所觉的小豆丁,心里忍不住想着,这孩子,是不是太不认生了? 米米去的快,回来的也快,连气都不大喘,直接把一个牛皮纸袋甩给了杜若,“你看看,你朋友留下的。” a4纸大小的牛皮纸袋摔在木质的老式茶几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没有清脆的碰撞,里面放了什么仿佛昭然若揭。 杜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那个牛皮纸袋,没有急于打开。 “我觉得是钱。”米米从墙边抱过小豆丁,坐到沙发的另一边,从茶几上拿过孩子的水杯,一边给小豆丁喂水,一边看着杜若呆愣的样子,嘴唇蠕动,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轻叹,没再多说什么。 那封牛皮纸袋一直没被杜若打开,静静的躺在茶几上,等到小豆丁喝过了水,有些晕晕欲睡的时候,杜若才放低了声音,“一会儿小豆丁睡了,你帮我取下钱吧。”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南方跟北方不一样,虽然是冬天,可是还能看到花红柳绿,你如果打算住下来,总得添置点生活用品吧,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自己去看看,我帮你挑,好不好?” 杜若目光落在那封牛皮纸袋上,想着贾峰叮嘱她的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嘴角扯过一抹疲累的笑,“这两天有点累了,过两天再说吧。” 米米信以为真,只当杜若是累了,看着怀里的小豆丁也睡着了,抱着孩子起了身,“那你睡会儿,不出屋也不用钱,东西晚上让阿生送过来,你要是不想出去走走,需要买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我让阿生给你买,或者我出去的时候,给你带回来。” 原本是借口,在送走米米之后,杜若无所事事,仍旧拿起了那本旧书,昨天晚上浑浑噩噩的,也没记清这书上都写了什么,这会儿再读,到才恍觉,竟是一本名人自传。 很少看这类的书藉,比起枯涩的医书,这种书文字总归柔美许多,左右无事儿,到是一个字一个字看的细致。 半个下午,看了会儿睡,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天很快就暗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今天阴天的关系,所以,天黑的也比昨天要早一些。 大门再次被敲响,还没等她起来,就听到吱嘎的声音传了进来,原来,米米走了以后,她竟然忘了去叉大门。 “杜若,你在哪儿呢?” 站在院子里,米米环顾一圈,看着屋门紧闭,没有直接进去,毕竟身后还跟着自己的老公。 “进来吧,我正收拾屋子呢。” 杜若简单的把被子叠好,五指成梳,一边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抬脚往外迎。 刚到门口,房门已经被米米从外面拉开了,“我老公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刚才给你放到厨房了,你看看,还缺什么,明天他回来的时候,再让他给你带。” 杜若抬脚迈出了主屋,院子里,光线不足,她只能看清站在厨房门边的男人身材很高挑,有点偏瘦吧,眉眼儿,恍惚觉得是翻了小豆丁的版。 噢,不对,心下失笑,怎么成了老子翻了儿子的版。 “怎么样,我是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追到手的呢。” 从主屋出来,米米拉着杜若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边小声的自吹自的擂。 昨天两人都没见过,今天算是初见,打过了招呼,阿生便客气的说道:“厨房久不开火,厨具怕是都要换一换,明天我回来的时候带过来,这两天,你还是到家里吃饭吧。” 杜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会住多长时间,如果都换新的,走了不要又很浪费,不过…… 想到米米,杜若又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你了,回头,我把钱给米米吧。” 阿生只是笑了,“不用的,你初来乍到,未必会住多久,本来家里也想换的,正好,你先帮着用了,等你走了,再让米米拿回去就行了。” 呃? 小心思被发现,杜若到不是觉得尴尬,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太细了。 米米到是司空见惯,虑事向来不全的她因为阿生的话,也猜到了杜若的想法,扑哧一声笑了,“杜若,我觉得你这儿好像还缺点什么,比如电器,比如网络,比如手机……” 米米的小心思,轻易的就被杜若识破了,看着她调皮的眨着眼睛,打着暗号,失笑之余,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撇到了阿生无奈扯动嘴角的感觉,心下微涩,她在那份弯起的弧度里,仿佛看到了莫骄阳对她每每无奈纵容时的宠溺。 对于杜若的消失,莫骄阳无论如何做不到无动于衷。 尤其还有那起车祸,虽然一切的迹象都指明是车子的临时故障,可是他再清楚不过,冯家老爷子若是想动一个人,这样的临时故障可以每天发生上百次,还没踪迹可寻。 又是一夜无眠,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每隔一、两个小时,凌晨就会有电话打进来,腊月二十四的早上三点五十分,凌晨在电话里最后确认了可能与杜若失踪相关的人。 “最有可疑的人,是贾峰。” “贾峰?”莫骄阳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起来,情绪隐有烦躁。 “他们在一起?” 这句话,真是让凌晨听不出来他的情绪是好还是坏。 贾峰对杜若的心思,其实凌晨自己也没想明白,明明没有几次交集,可是那个人,这几年的种种作为都像是换了性子,恍了恍头,一天一宿不眠不休,一颗心提着不敢放,这会儿就算是抓到一点端倪,也不敢表现的轻松,“没在一起,陆司令的外孙女似乎看上了贾峰,两家长辈有促成好事儿的意思,所以,贾家跟姜家合作了一笔生意,在g城弄了块地皮,盖商住楼,贾峰因为这个事儿,被贾老爷子打发到了g城,听说,姜家那个姑娘对贾峰,正缠的紧呢。” 缠的紧他还有时间找上杜若? 莫骄阳这句话压在心里,一口气,到是喘的平一些,“有具体的下落吗?” “没有。”凌晨对于自己这边人手的失利到是半点不以为杵,甚至语气里还有点轻松,“在g城,腊月二十三,贾少一早从g城出发,去了离g城四小时车程的f市,在f市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从f市返回,从表面上看,这趟出行原在计划之中,可是贾少在f市逗留的时间却超出了计划之外,而且,从他离开的时间到他到达f市的时间,如果按他以往开车的速度,中间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差……” 点到即止,莫骄阳自然明白凌晨话里的意思,“好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340.第340章 外援,感同身受 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莫骄阳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给陆聪拨了过去。 从杜若失踪,到现在,十多个小时搜寻未果,陆聪本就自责,哪里能踏实睡觉。 回家怕被老爷子问,索性就住到了自己的小公寓,打电话办事儿也方便。 凌晨四点多一些,手机刚响了一声,就被快速接起,“骄阳,我这还没消息呢,不过你放心,最迟不过二十四小时,我这一定有消息。” “从g城到f市,车牌号98366,从高速上第一个摄像头起,按照他正常的车速预算,抹去二十分钟的时间差。” “啊?” 有一瞬间,陆聪觉得这车牌号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没等他想明白呢,电话那端,莫骄阳的声音再起,“这件事儿,找个妥帖的人办,除了他,我不希望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 “噢。” 连应了两声,陆聪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莫骄阳这是有线索了? 刚想追问一句,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陆聪觉得自己一个堂堂南方军区司令最宠爱的孙子,口口声声在南边横着走,却被一个北方汉子把面子一拂到底,偏偏他心里还没有半分不服气的感觉,就像这样的掌控全局,居中调度,在绝地中一举反击,本就是莫骄阳的强项。 知会了陆聪,莫骄阳任情绪在心底沉淀,目光阴晦的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掀开被子,拿过床头的烟盒走到了窗前。 啪嗒一声,打火机燃起的蓝色火焰迅速点燃了香烟,青丝缥缈的烟雾在空气中漂浮,很快,窗前凝思的男子便被罩在其间,烟雾中,任谁也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从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与越来越挺直的背脊去揣测他心里的变化。 烟盒里的烟越来越少,男人的眉眼间的沉郁之色反倒越来越松,一道清明与笃定的光从眼底划过,仿佛暗夜流星,流逝极快,却璀璨炫耀。 漆黑如墨的瞳仁凝满了坚毅、果决。 烟头在指尖掐灭,那一下微烫的感觉仿佛提醒他不常吸烟的人不适合做这样的动作,因为指尖的皮肉太嫩,也太敏感。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暗夜里,拿起手机,一边拨着号码,一边在心里低诉,“若若,我,想你了。” 电话打到了b市,冯有忠的私人号码。 冯有忠还没有出院,不过g城发生的事儿,莫骄阳半句也没瞒他,当然,这一个电话,他还提到了杜若离开莫家的原因,之前冯有忠有意问,而他没有讲明的原因,在这个凌晨四点多的时间,他全盘托出。 冯有忠拿着电话,贴在耳边,里面不断的响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他却浑然未觉。 病房里开着一盏床头灯,是顾学茵想晚上照顾他起夜、送水方便留的,大灯刺目,这样柔暖的光线即不影响睡眠,又能照亮,挺好。 可是这样温暖的光线,照在森森白墙面上,却仿佛让他看到了罪恶之门打开时,那些张开獠牙的野兽正以最丑陋的面目奔涌而出。 距离越来越近,他已经摆好了姿态准备迎接这场你死我亡的搏斗,却不曾想,这些野兽就像是没看到他一般,穿身而过,竟是直直朝他身后的女孩,他的女儿,扑身而去。 他曾想象过,有一天,如果他有了孩子,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都要做孩子坚实的壁垒,用如山般的臂膀将孩子庇佑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当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凶狠的野兽用锋利的獠牙去撕扯着女儿柔嫩的肌肤,去蚕食着女儿的骨骼,侵吞着她的皮肉而无力阻挡时,他突然就心塞了。 位高权重又如何? 举国皆重又如何? 即便护持了天下,却护不住自己唯一的女儿,这样的位高权重,要来何用? “爸……你怎么忍心?” “爸……你怎么忍心?” 同样的话,第一句默念在心里,第二句,轻轻的在翕合的唇瓣间吐出。 病房很静,顾学茵睡觉很安静,不会打呼,这几天,天天在病房守着,再加上杜若的事儿,她的精神也很紧绷,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很快的醒来。 尤其到了晚上,冯有忠行动不便,起个夜,喝个水,她总要照应一二的。 耳边刚刚听到了一点动静,甚至神智还迷糊呢,顾学茵已经从自己的床上翻身坐了起来,眼睛眨了好几下还没清明,关心的话已经问了出来,“是不是想去卫生间了,等一下,我扶你。” 冯有忠看着两步走到自己床边的顾学茵,正弯着身子,一只手臂从后背穿过,欲扶他起来,这一刻,他嘴角忽然就绽放了笑意,淡淡的,不浓烈,却很温暖。 被子外面的手抬起,握住了顾学茵落在他胳膊上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低低的说道:“咱们见见杜家夫妇吧。” 这个消息,算不得意外,顾学茵并不惊讶,点了点头,“好,等你身体好一些,咱们去c县。” 夫妻默契,冯有忠没有感动的多说什么,一个去,与让她们来,这是完全不同的解释。 以他们夫妻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让他们亲自登门的人,已然不多,去,是尊重,来,如果软了说,或许是请求,若是硬气一点,怕就是命令了。 “学茵,还记得咱们死去的孩子吗?” 顾学茵眼眶一红,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记得。 冯有忠没有去看顾学茵的眼睛,却在握着她的手上加重了力道,“学茵,让杜若做你的孩子吧。” 私生女与正室嫡出,总归是不同的。 “嗯。”顾学茵如何会不愿意,当年的事儿是她做下的,如今这孩子受的苦,都是她带来的,她是个通透的人,这么晚,床边电话的屏幕虽然暗了下去,可是睡觉前,明明摆放的位置不在那儿。 “骄阳来电话了,还是延昭找到杜若了?” 冯有忠摇了摇头,目光盯着棚顶,心思凝重。 这个办法似乎成了目前最好的出路,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让老爷子放下芥蒂,当然,这里面自然也要杜家夫妇配合。 杜家夫妇,冯有忠一想到他见过的杜家夫妇,心底的把握反而更大了一些。 新年的脚步在不知不觉间悄然临近。 腊月二十七,冯有忠终于出院了,虽然院方希望他再住几天,毕竟身份不同,谁也不想以后惹麻烦。 不过冯有忠坚持,院方只能配合,又叮嘱了一定要定期做检查,这才送走了这位大领导。 莫伟天到是比冯有忠早几天出院,本就是装病,没必要再住下去,所以赶着小年之前,就出院了。 腊月二十八一早,b市的媒体,刊发了一条劲爆消息,冯家长房,二十八年前生下的死婴,其实是护士一时疏忽抱错了,前几天冯有忠住院,意外得到了二十八年前错失的女儿献的血,正是因为这次意外的好心相助,才让医生确定了两人的父女关系,正式揭开了当年护士渎职的内幕。 这条横空出世的消息,瞬间在b市的政/商圈子里炸开了花。 谁也没心思去关心当年的意外,就算是不同的利益集团想去调查当年那家医院,所有的过往都被冯家不着痕迹的做了手脚,甚至连当年的护士,接产的大夫都串过了口供,任谁也不可能再撬动这些人的嘴巴了。 所以,那些与冯有忠站在对立面的人,只能干看着这么一个大好契机从眼前溜过,没有半分可作为的地方。 而那些想跟冯家搭上关系的,尤其这回还是正宗的冯家长房嫡出女,冯有忠的女儿,差不多等同于这个国家公主一样存在的人物,自然是要费尽千般心思去打通这层关系的。 一时间,甚嚣尘上,冯家这个年,还真是好不热闹。 偏偏在热闹当中,来了张家,来了李家,来了陆家,来了夏家,却少了与冯家同气连枝的莫家。 一时间,那些围绕着冯家的话题,不知道怎么的,就扯到了莫家。 一些幸灾乐祸的人,忍不住去想,是不是莫家跟冯家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谁不知道冯家二房的女儿对莫家的孙子喜欢的不得了,到头来,一场空,如今也要另嫁他人了,这女人要是心里存了怨,能填什么好言。 那些瞧着莫家仕途高起而眼红心热的,自然会借着这种时机,捕风捉影,散步谣言,适当性的添一把柴,加一把火,即便不能把自家推到冯家心腹的位置,可是至少也能拉下一家,然后再寻找契机借力而上。 相比于别人的岌岌为营,莫伟天到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从医院回来,知字不提杜若,即便透过贾美云的只言片语,猜到了杜若是冯有忠的女儿,可是他的原则,还是没有放弃。 腊月二十八,贾美云手拿着台历,满脸凝思之色。 这个年…… “大伯母,快开门,我回来了。” 一道意外欢快的声音仿似在死水中投入了巨石,澎的一声,炸开了花。 “依……岚……” “大伯母这是恼我一走三年,不打算让我进门吗?”莫依岚笑的一脸阳光,满目调皮之色,朗朗冬日,她脚上那双鲜红色细跟恨天高,托着她纤细的双腿,一下瞠暖了贾美云的眸子。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握着门把儿手,怪不得这丫头这么说,自己这么堵着,可不就是不让人家进屋吗。 连忙侧身,一手拉扯着莫依岚往屋里走,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回头就朝着楼上喊去,“爸,依岚回来了,爸,依岚回来了。” 莫依岚只背了个简单的双肩包,连个行李箱都没有,那感觉,一点也没有出去旅行,或是离家多年的样子,就像是她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一般,目光在陌生的屋子里搜寻一遍,在看到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老人时,眉眼间的笑意绽开的像是一朵花,鞋子未脱,人就扑了过去,“爷爷,依岚想死你了。” “口是心非的死丫头,我看你活的比谁都好。” 老爷子的身体承接着孙女的重量,不期然的晃了一下,很明显的一下,他自己到是不以为然,却让莫依岚吓了一跳,连忙比老爷子的怀抱里往出钻,两只胳膊架着老爷子的单臂,一边扶着他往沙发上走,一边诈唬道:“爷爷,你是不是想依岚想的食不下咽了,你瞧瞧,这胳膊,这胸,这肩膀,这腿,还有这屁股……” “行了,没大没小。” 对于莫家最没大没小,最能诈唬的莫依岚,莫伟天也是没办法的很,嘴里舍不得说苛责的话,一双眼睛快速的在这丫头身上搜寻一遍,最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白廉那小子把你照顾的不错,脸蛋圆了,胳膊也胖点,腿有力气了,还有这……” “停,停,停,爷爷,我不那么说你了。”莫依岚翻着白眼,努着嘴,她不就是把心疼化作了语言吗,老爷子这打击报复的能力也太强了,哪有女孩愿意听到人家说她胖的,还有…… 莫依岚摇了摇头,身子一歪,靠着老爷子嘟囔着,“爷爷,你学坏了。” 莫伟天呵呵笑着推了推靠在肩上的孙女,家里因为多了这么个人,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清新味。 “先去换鞋子,一会儿上去洗个澡,想吃什么,让李嫂给你做,好长时间没吃家里饭了吧。” “是啊,我都想李嫂的手艺了。” 莫依岚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厨房的方向看。 “李嫂去买菜了,这会儿没在家。”贾美云泡了一壶茶,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坐到莫依岚对面的沙发上,也细细的打量起了她的眉眼,毕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离家这么久,除了电话,偶尔会看到视讯,像这样眼对眼的坐在近前,还是这三年头一回呢。 “白廉怎么没过来?” 莫伟天一听,也看着莫依岚,“人家陪你这三年,回来就把事儿办了吧。”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又不是我让他陪的,再说,人家不稀罕我,我嫁什么嫁。” “不稀罕?”莫伟天忍着笑,偏头看着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孙女,要是不稀罕,人家一个独子,能跟她天南海北的跑? 贾美云自然是跟莫伟天一样的心思,而且家里这个时候气氛这么沉闷,要是有点喜事儿来冲一冲,也是挺好的。 “就是,我看白家巴不得你们早点成家呢。” “我到是无所谓,只要白家能答应我的条件就行了。” 莫依岚或许是渴了,话落,不顾烫,就去端杯子往嘴里饮,一时嘴急,烫的直呼哧,不过很快,半杯茶水也进了肚。 莫伟天和贾美云听的皱眉,都不知道这丫头闹的哪一出? 莫伟天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女孩子嫁人该金贵些,可是两口子过日子,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他眼里,心里,晃过的,都是白廉那孩子死心踏地的一面,自家的孩子能作,他也是心下有数的,所以,目光有些浅责的看着莫依岚,“咱们家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你可别跟人家说什么过分的条件。” 贾美云也点头应喝,“依岚啊,我觉得白廉那孩子也算不错,咱们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你和你哥虽然瞧着一个冷淡,一个热闹,可是这性子里却都独断,霸道,在这点上,原本我还想着,你要是找个跟你性子相近的男生,只怕过日子磕碰就要多,如今瞧着白廉到是能跟你柔和到一块,你可别为难人家孩子。”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小白脸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本事儿了,什么话也没说,就把自己家里人收服了。 亏得她回来的时候,想到了是给自己抹黑,不然,哎—— “你到底跟人家提了什么条件?” 莫依岚越是不说,莫伟天越是好奇,尤其瞧着她一副悠哉游哉,可有可无的样子,心里更是担心她对人家提的条件太苛刻,到时候,白家一时气不过,传了出去,即便是婚事成了,对莫依岚的名声也不好。 莫伟天平生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二字,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儿孙的,皆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脸色不禁肃了下来,“爷爷问你话呢,别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 莫依岚半点也没害怕的意思,眼睛里有一抹贼光快速闪过,因为与老爷子并排坐着,并没有被捕捉到,反倒是对面一直关注着她的贾美云,目光隐露疑惑。 或许是莫伟天追的紧,亦或是莫依岚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的更彻底一些,所以,盘起双腿,径直看着莫伟天,不躲不避,不讨好,甚至微微扬起的下颌还带着自我的果决,“我跟白廉说了,娶我可以,不过,我可不负责给白家生孩子。” “……” 贾美云嘴巴翕合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心里有一道诡谲的光划过,垂眸,盯着眼前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与贾美云一样无语的,还有莫伟天。 那一瞬间,他差一点就把手掌抬起来,往莫依岚的身上招呼,可到底是从小到大没碰过一根手指头的孩子,就算是抬起来,也落不下去啊。 341.第341章 接踵而至的男人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腊月三十,独居一人,厨房里有米米的老公帮着采买的菜蔬肉蛋,种类齐全,却提不起做的兴趣。 早上八点,大门的门环被拍响,彼时,杜若正躲在屋里看书,这次拿的是米米的老公借给她的医书。 米米的老公是中医大夫,不是什么正规院校的高材生,听说是小时候拜了名师,得遇指点,再加上他本身勤奋刻苦,到也小有成就,至少在这一带,他的名声还是很高的。 昨天米米带她出门去了阿生工作的地方,离这个小镇几十来里路,开车用了四十分钟,下车后,米米熟门熟路的去帮着照应前边的病人,阿生直接带她去了后院,见了他师傅。 当一只苍老的手搭上她的脉膊时,心下酸软,想着这两日米米总是在她面前提阿生的师傅怎么怎么厉害,天南海北有多少病人闻名而来,带笑而归,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到是忘了,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或许,贫血的人在面色上总会有所不同吧? 其实,杜若不知道,看出她身体不对的,并不是阿生,而是阿生的母亲,那个温婉贤淑持家有道的潮州女人。 门环不遗余力的被拍响,原本以为是米米,可是不一会儿隐约有对话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个男人? 拿书的手一酸,带着密密麻麻注解的医书就那样翻倒在地,下床的时候,杜若脚步踉跄了一下,有点紧张,却没顾得上去捡起地上的书就往走去。 心里有个期盼的声音在响,虽然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是她心底期盼的那个人,她这样的身体状况,相见,该说什么? 可是…… 闭了闭眼,杜若扶着门板又驻了步,沉稳了心绪,收整了面部表情,心底叮嘱着自己,如果真是他,她不应该表现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既然无望,何必给彼此期盼呢? 脚步变得有些踯躅,可是从门里到门外,穿过一个小庭院,本就没多远,平日一分钟的距离,被她磨蹭出了三分钟,耳朵细细的想要分辨门板之外传来的声音,可好像门外的人故意与她作对一般,明明她们已经一板之隔了,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吱嘎吱嘎—— 老旧的木门由内而外的拉开一扇,逆光而站,杜若的身影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杜若,总算找到你了。”朱羽凡浅浅的笑着,悄悄的舒了口气。 米米有些尴尬的站在杜若的大门口,她就是听到有拍门声,才出来看看的,哪成想,就看到了朱羽凡在这儿。 而且,米米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是自己惹的麻烦。 “杜若……” 米米跟向阳偶有联络,时近年关,久违的同学总会通过电话,短信报声平安,问声好,向阳独在异地打拼,事业稍有起色,米米半年前去看过他,两人在一起吃了饭,却都不谈曾经。 过了小年,向阳跟米米打电话,一不小心,米米就把杜若在她这儿的消息泄露了,事有凑巧,朱羽凡自从杜若在s市消失以后,就想方设法的寻找,单位无从找起,只能在同学圈子里找,时常拉着陆宁喝酒吃饭,顺便套套话,一条语音短信,在陆宁的手机里响起,那会儿,包间里就坐了他和陆宁两个人,当时的他,喜不自禁都不足以形容吧。 杜若的眼里有流光划过,微亮,很快又熄灭了。 心里有一种自作多情的苦笑悄悄的泛起,暗淡下来的眸子显得整个人都很无力,连声音都透着虚空,“你怎么来了?” 朱羽凡绽在嘴角的笑,缓缓的僵住,他眸亮如星,她,黯淡无光。 对视中,她的瞳仁里,没有惊喜,一如在医院的时候,彼此只是脸熟的路人,碰个面,打个招呼,算是礼貌。 仅此而已。 朱羽凡隐约猜到了杜若可能婚变了,心里本就带着隐隐的希冀,想着自己与杜若分手那会儿,她是那样的决然,如果真的如他所料,莫骄阳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再跟莫骄阳有什么牵扯。 抱着这样的希望,朱羽凡一路上不断的给自己打气,所以嘴角的笑只僵了那么一会儿,便被他自我调节过来,“同学一场,还没在一起过过年呢,难得有机会,今年咱们三个凑到一起了。” “……” 杜若偏头看了眼米米,想了想,“我自己住,多个男人不方便。” 米米嘴角一抽,好吧,她惹的祸,她来解决。 “我带他去我家,我家有客房。” 朱羽凡虽然不愿,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能留下来,就意味着有机会。 贾峰在这边留了人,是为了保护杜若的安全的,对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自然就会多留意。 一张照片,很快就发到了贾峰的手机上。 g城,半岛咖啡屋。 陆聪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闲适品茶的男人,一边喝着自己的咖啡,一边想着,之前应该找个茶馆的,瞧瞧,这会儿还得让客人自己带茶品,真是地主之谊没尽到啊。 一杯茶仿似注了半升的水,茶杯明明在嘴边蘸过,却感觉杯里的水半滴未少,重新落回桌面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力道重了些,茶水微晃中,有两滴溢了出来,落到了茶杯边的手机屏幕上。 陆聪扭转目光,忍笑,心里想着,小嫂子桃花开的好旺啊。 莫骄阳目光流转在那张新拍来的图片上,嘴角微弯,勾起的弧度看着有点似笑非笑的意思,诡谲的光晕仿佛正在算计着什么。 陆聪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再度响起,看着电话号码,一边得意的笑,一边在心里哼着,自打嘴巴的事儿,干一次就够丢脸的了,这次,总算是找回点面子。 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陆聪嘴角的笑有点绽不下去了,时不时的拿眼角睃着对面目光流转,看不出心思的男人,应付的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那个……” 莫骄阳挑了下眉,食指轻敲着桌面,示意陆聪说话。 “刚得到的消息,贾峰过去了。” 指尖的动作一顿,莫骄阳眸光眯起了危险的弧度,刚刚还弯了弧度的嘴角此刻抿成了一条刀锋,刃片绯薄,掷出必伤。 陆聪也没想到这事儿扯进了贾峰,那小子不是正跟自己的表妹打的火热吗?怎么又跟小嫂子扯上关系了? 那天的车牌号,他查出来之后才想起来,可不就是贾峰在g城常开的那辆车吗! “骄阳,你看……” “等。” 一字落地,莫骄阳便闭目浅眯,仿佛刚刚情绪起伏的情绪,与他半点无关。 陆聪只知道自己被莫骄阳拉进了一盘棋,两军对垒,他既不是先锋,也不是后卫,陪着主帅坐镇军中,却连军师的角色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个传声筒。 贾峰到达小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从进了小镇开始,沿途就时常看到小孩子拿鞭炮扔着玩,满街满路的跑,欢声笑语不断。 “贾少,老爷子嘱咐你初二一定带姜小姐回去呢。” 开车的是贾峰的秘书元棠,从s市到国外,又一路从国外折腾回了s市,又到g城,算的上是贾峰的心腹。 “嗯。” 贾峰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其实工作没那么忙,南方人这几天也是要休息的,他只是在想杜若,怎么惹到b市冯家的人了,难道是冯雅倩? “贾少,杜小姐应该不知道你过来吧?” 元堂对这位杜小姐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心里有句话想劝,却知道这个时候,即便是说出来,贾少也未必能听的进去。 “她没有电话。” 元堂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下,同为男人,他听的出贾少在提到“她”时,那一个字里,含了淡淡的柔情。 刚刚吃过年三十的下午饭,杜若就听到院外有汽车的喇叭声。 米米正收拾着碗筷,小豆丁喜欢杜若抱,这会儿赖在她的怀里懒懒的打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阿生主动走到了院外,看着停在杜若家门口的汽车边倚着的男人,双臂环胸,嘴角带笑,目光盛放着柔软的光,盯着杜若家老旧的大门,“你找谁?” 贾峰第一次过来,跟阿生家人没打过交道,每年给阿生家送钱也是元堂去办,或者直接让人打到卡里。 不过,来之前,他安排过来的人已经把杜若在这边的情形跟他说了。 “你是阿生吧。” 阿生点了点头。 “杜若在你家?” 这边的院子太静,敲了门也没人来开,必然是去了隔壁阿生家。 贾峰想,见了杜若,他也该讨个人情吧,竟然能让她遇见大学同学,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阿生家的院门大开着,两个人的对话时有飘进院里,屋里的人即便是听不清,可也隐约听到一些。 朱羽凡有些紧张的看着杜若,他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隐约听到外面两个说话的都是男人,一个是阿生,那另一个…… 小豆丁刚刚闭上眼睛,小手抓着杜若的衣服,一副不撒手的样子,杜若不知道现在把他放下,会不会惊醒,或是不满意哭闹,这么小的孩子,她真是没有一点的经验,有的时候,看米米游刃有余,心底忍不住满满的佩服。 犹豫不决间,贾峰已经被阿生领进了院子,一前一后进了屋里,因为有灯光,所以,很容易就让他看到了怀里抱着个孩子,微垂着头,一脸小心翼翼的杜若。 两手抄兜,脚步生跟,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目光绽开一圈一圈的波纹。 阿生进厨房叫了米米,抱走了小豆丁,杜若缓缓转动着微酸的手臂,看着突然出现有贾峰,嘴角扯了一下,“你没回家?” 其实她下意识想说,你怎么来了? 不过这话因为今天早上问过朱羽凡了,所以,这会儿就换了台词。 贾峰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连眼里的光都染上了意味深长的思,“我还没吃饭呢。” 朱羽凡从贾峰进来,心里就升起了危机感,酒吧那次,他就看出了贾峰对杜若很有兴趣,独属于男人对想要得到的女人的兴趣,那样的光,不加掩饰,有一种恣意妄为的狂傲之气。 此时此刻,异地他乡,他以为是自己占了先机,可是听这个男人语气,分明像是晚归的丈夫在跟自己的妻子抱怨呢? 置于感情中的男人和女人都是敏感的。 朱羽凡的确没有感觉错,故意也好,有心也罢,贾峰刚刚倚着车门边站着的时候,想像着杜若从院里走出来开门时,他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刚刚那句。 杜若自己就在米米家蹭饭的,怎么好让贾峰也在人家蹭,所以在阿生开口之前,她就起了身,“家里有菜,我厨艺不好,你要是不嫌弃……” “我洗,你做。”贾峰嘴角的笑越发的灿烂,他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像是新年最好的礼物,在希冀中,等待光明。 杜若点了点头,抬步往外走的时候,心里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留下来的东西,还给他。 顺便问问外面的情形,虽然这里很安宁,可是她怕再呆下去,找来的就不只一个朱羽凡了。 每隔十几分钟,咖啡厅的包间里,陆聪的电话就会响一次。 “贾少跟杜小姐去了杜小姐现在住的院子。” “主屋没进人,杜小姐好像在厨房给贾少做饭?” “贾少在院子里洗菜。” “杜小姐炒好了菜,端到主屋去吃了。” “贾少吃过饭了,贾少给杜小姐收拾了厨房,现在又进屋了。” 又隔十分钟,电话再次响起,陆聪看着对面男人故作镇定,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想着,老大啊,你还真能坐的住? “陆少,主屋的门关上了,没开灯,贾少和杜小姐在屋里。” 陆聪想,他真应该把电话的免提打开。 不过,秉持着爱护公物,珍惜一粒米一粒饭的优良传统,他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的电话吧。 “骄阳,那个……” 电话有点漏音,虽然对方说话带着g城本地的口音,可是莫骄阳在部队的时候,对各地方方言进行过训练,所以能听的懂。 眸光沉潜,交叠的双腿缓缓的打开,一只手随意的撑着裤子上有些褶皱的布料,另一只手,玩转着手里的茶杯,微凉的温度把他手心的暖意都轰走了,没有开空调的屋子透着湿冷的气息,脚底渗着凉意,连脚趾因为长时间的不活动,都显得僵硬,那个院子,守在那儿附近的人说,屋子里空调老旧,电机的声音过大,偶尔还会霸工,那个傻丫头,一定不想麻烦别人,所以自己忍着不说,晚上就算是冷,也就多盖两床被子,不会想着买台新空调。 叹息声被他压在心底,昨天早上到g城,忍着耐心不去跟她见面,把一切该部署的都部署好,只等大鱼落网,把危险扫除,可是这丫头…… 无奈与宠溺交织的笑容在莫骄阳的眼底荡开,按着茶几起身的时候,单手落到了陆聪的肩膀上,“这边交给你了,不怕事大,既然贾峰想当英雄,给他个机会就是了。” 呃—— 陆聪嘴角一抽,看着莫骄阳迈开步子往门口走,非常厚颜的问了一句,“那你去哪儿?” 莫骄阳顿住脚步,侧身拧眉,目光定定的看着陆聪,一脸无可奈何的劝道:“阿聪,初二我带杜若拜访陆爷爷,到时候,我跟陆爷爷说,男大不中留,你也该成家了。” “……” 莫骄阳只身到了g城,陆聪的人用到了明处,凌晨的人,用到了暗处,车子开了gprs,定位到了杜若的小镇,一路没用人引领,轻松前行。 在出城里,遇到一家超市的时候,顺手买了两袋速冻饺子,北方年夜饭习惯吃饺子,南方则是汤圆,或是一些面食,总会有差别的。 车子到达小镇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熄了车灯,联系了留守在这里的人,找到了杜若的院子。 别人家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偏这一处院子静谧的仿佛没有声息,莫骄阳眉间一锁,目光望向整条街,招手吩咐了跟在一旁的人,“去弄两个跟别的院子一模一样的灯笼过来。” “是。”打发走了陆聪的人,莫骄阳视线环顾,贾峰的车子已经开走了,留在这里的人…… “贾峰留在这里的人在哪儿?” 明明身边没有人,可是在莫骄阳话落以后,偏偏就有声音回答他,“酒里下了点东西,能睡个好觉。” 莫骄阳轻嗯一声,道了句辛苦,便抬步往院子里走去。 失利了一次,凌晨和陆聪都有点草木皆兵了。 两袋速冻水饺被莫骄阳拿在手里,没有敲大门,用了自己的办法,打开了大门,回身插好,并不刻意掩饰声音,仿佛屋里的人听到不听到都无所谓。 屋子里电视哗哗的响着,春节晚会的欢愉之声正源源不绝的传来,屋子里的女人连灯都没开,不知道是为了省电,还是因为一个人太过寂寞,怕开了灯,把自己的孤单晒到了光明中。 门板被推动的时候,杜若并没在意,她眼睛盯着电视,思绪早就飘到了别处。 脑子里晃动的,都是往前同莫骄阳在一处的情形。 342.第342章 重逢有好戏 连续眨了十几下眼,杜若翕动的唇辨仿佛在说幻觉,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除了唇形显示了她的心思,声音并没有真正的吐出来。 那个依着门边,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拿着两袋速冻水饺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忽明忽暗的荧屏光线中,嘴角微勾,古井深潭般的眸光,将坏情绪遮掩殆尽,呈现在杜若面前的,就是嘴角那抹盅惑人心的浅笑。 俩俩相望,异地他乡,杜若紧张的呼吸凝滞,两只手紧紧的攥在膝盖上,用力过度而带来的疼痛仿佛大脑绷起的弦正被撕扯,弦的两端连着带血的皮肉,每撕扯一下,痛意就会无限的漫延,由脑部神经传导至身体的各个器官,仿佛整个人都跟着痛起来。 这样的痛,真实的让她不敢用幻觉来形容此刻所见到的影像。 明明灭灭的光线中,男人并没有踏步走来,几步距离,他只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 仿佛由北到南一路找寻,就只为了这么看上一眼。 看过之后呢? 无力的苦涩在心底漫延,偏偏,她还要让自己表现的不以为然。 四目相望,一站一坐,鼻息间钻进的气息很快染上了男人身上清洌的味道,漂荡无依的心仿佛瞬间就有了归处,可是她却要小心的提着,不敢让这颗心落地。 她怕,一但落地,她所有伪装的坚强都会崩塌。 一声低叹,带着宠溺的心疼,重重的落进了杜若的耳道。 明明电视的声音大过这声低叹,可是她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这声低叹,重重的压进了了她的心里。 头,一垂,嘴角,紧抿,眼底仿佛有酸涩的液体需要倾泻。 抓在膝盖上的手不断的加大力气,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为用力过度而紧紧的绷起,之前疼痛的感觉好像又大了一些,或许,手底下的皮肉已经被掐青了吧。 可是这样的疼痛,却能更深刻的提醒着她此刻应该保持的理智。 哪怕她软弱的一面已经悄悄萌芽。 眼前,多了一双鞋。 黑色的高定皮鞋少了油光,疏于打理,看着跟一、二百块的鞋子也没什么两样。 杜若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努力把鼻息间钻进越来越多的男性气息赶跑,她的意志力并不坚定,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是一场幻象…… 杜若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 莫骄阳抬手罩在杜若的头顶,五指成梳,打量着她柔顺的短发,“好像,长了一寸。” 熟悉的醇厚声线带着些微沙哑,不掩奔波过后的疲劳,就这样一字一顿,透过杜若的耳膜,撞击着她的胸口。 “这个地方不太好找,费了些力气,好在还能一块辞旧迎新。”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根,落到了她的脖颈。 指尖微薄的茧缓缓的摩挲着她垂头时露在外面的后颈,屋里的温度不高,她身上穿着一件高领的宽松毛衣,不比在s市的家中,屋里因为二十四小时的供暖,温度稳定,低领的家居服从来遮不住她颈间的风光。 熟悉的肌肤触感在手下蔓延,直到这一刻,莫骄阳才有一种心落到实处的感觉。 一路上想过很多种见面时他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惩罚逃离的小女人,可是当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看懂她眼底抑制不住的思念,还有极力控制想要逃离的情绪时,终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像每次他出门回家,有一双温柔的眼,总要追随着他的身影,忙前忙后,不知疲倦。 杜若在莫骄阳的手落到她后颈的一瞬间,就绷紧了脊背,近乎爱抚的摩挲轻易的唤起了彼此身体熟识的认知,固垒的心墙有一角,正在坍塌。 深吸一口气,身体一偏,想从莫骄阳的手下逃离。 她怕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垒起的心墙,很快就会被攻克。 只可惜,这个男人对她每一个小动作的熟悉程度,大大超过了她自己。 似乎在她一念起,还未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被察觉了。 莫骄阳按在杜若脖颈上的手并没有深入去做什么,就那般停在她肩膀的位置,却偏偏控制着她的身体在他的掌控之下,不能逃离。 垂眸看着掌下不敢扬目与他相对的杜若,莫骄阳眸光浸软,近乎呢喃的低语着,“从早上赶路,一路打听过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呢。” “你……”杜若心下一疼,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莫骄阳,四目再次相对,换成了杜若仰头,男人目光里的疲惫那样清晰的倒映在她的瞳仁里,下颌处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仿佛有两、三天未刮了。 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突然失了力气,“我去给你做饭吧。” 话落,起身,落在肩头的手,不知何时,也松开了力道。 莫骄阳扬了扬拿在另一只手上的速冻水饺,“煮这个吧,过年吃饺子,吉利。” 家里没做晚饭,杜若也不矫情,伸手就去接莫骄阳递过来的饺子。 仿佛真的累了,莫骄阳并不缠她,饺子递给她,错开一步,让着杜若过去,自己便顺势坐到了沙发上,交叠起双腿,左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右手食指按着太阳穴,或重或轻的挤压着。 还没等杜若出屋,他就半闭起了双眸,休憩。 煮饺子很简单,等水开的过程,杜若想弄个小菜炒炒,可是想着莫骄阳饿了一天,疲惫的仿佛沾床就能睡的样子,又不想再多耽误时间。 有些后悔,早知道晚上就不跑到米米家吃饭了,要是自己做,总会有一两个剩菜的,热热就能吃了。 水开下饺子,热气氤氲中,她的嘴角,有一抹可疑的弧度在上扬。 煮好了饺子,关了火,装盘,从厨房出去的时候,手顿在了开关的位置,终究没有按下去。 北方有个习俗,三十到正月初二,晚上的灯都是要点通宵的。 一个人,到也罢了,如今,两个人…… 从厨房,到主屋,杜若一路点亮了开关,明亮的光线不仅照亮了黑夜,更照暖了孤单漂泊的心。 “骄阳……” 刚刚还只有电视荧屏光线晃动的屋子,在白炽灯打开的时候,霎时照亮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米五的沙发上,莫骄阳蜷缩着身体睡的正香。 啪嗒……啪嗒…… 毫无预兆的,杜若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只手快速的堵住了嘴,将即将破口而出的呜咽生生的咽了下去。 另一只手上还托着盛放着饺子的托盘,原本不觉得费力,可是现在,整个身体的颤抖,让托盘在她手中显得越加的沉重,仿似被她托起的不是两盘饺子,而是庞然大物一样的存在,或许在下一秒,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坠落。 泪眼模糊了视线,杜若看不到此刻应该沉睡的男人渐渐绷紧了身体,还有那垂在身侧的手,原本散落的五指,此刻,也已经紧握成拳。 屋子里的温度并不高,饺子的热气变的越来越稀少,杜若反映过来的时候,煮好的饺子,面皮已经开始有了凉意。 不敢放纵自己眼泪绝堤,即便身体因为哽咽还在颤抖,可她还是先把托盘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转身去了室内的卫生间。 冷水拍在脸上,浇醒着自己的神智,同样也毁灭着哭过的痕迹。 对着镜子扯出一张笑脸,虽然很难看,可是至少比刚才要好看许多。 卫生间有脚步声走动,躺在沙发上的男人重新闭上了眼睛,仿若一直没有醒过。 再次走近,杜若平和了心境,蹲在莫骄阳的沙发前,轻推着他,“骄阳,醒醒,一会儿饺子凉了,吃过了再睡吧。” 或许是声音太轻,亦或许是莫骄阳睡的太熟,杜若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莫骄阳有醒转的迹象。 扭头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饺子,几乎都不冒热气了。 虽然心疼莫骄阳的奔波,可是这么饿着肚子睡觉,半夜总还是会饿的。 手下加重了力道,推着莫骄阳的胳膊晃动的幅度也大了一些,“骄阳,快点起来,饺子煮好了,先吃饭。” “困……” 莫骄阳不情不愿的应着,眼睛没舍得睁开,而是在原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杜若。 一米五的沙发应付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的确有些困难,翻个身都要跟着颤两颤,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塌。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莫骄阳孩子气的举动,一边心疼他为了找到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累,一边又不想他挨饿,只能耐着性子,重新晃动他的胳膊,好声好气的哄着,“快起来吧,吃了饭再睡,大过年的,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吃饺子吧?” “嗯。” 睡眼惺忪,莫骄阳终于应了一句,晃了晃头,像是正在醒觉,扶着沙发的靠背往起坐的时候,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直到看到杜若站在眼前,才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扯,两人便并排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抬脚一勾,便把茶几拉的更近一些,头一歪,枕着杜若的半边肩头,耍赖道:“手没力气。” 这是撒娇? 杜若扭头看着又像是进入迷糊状态的莫骄阳,终究没舍得再折腾他,半侧着身子,拿着筷子夹一个饺子蘸了酱料,递到了他的嘴边,“张嘴。” 好在这会儿饺子都有点凉了,不然,还真怕他这样的吃法会被烫到。 莫骄阳到是配合,杜若放,他就吃,眼睛半闭着,很快就消灭了一盘饺子,到像是真应了他进门说的那句,从早上一直就没吃饭。 时间有点晚,杜若不敢喂他再吃多了,只能商量着,“先吃这些好不好,明天饿了早点吃,不然晚上看消化不好。” 莫骄阳很听话,杜若说,他就应,然后头一抬,便脱离了杜若的肩膀,歪到了沙发上,似乎就准备这么再接着睡了。 睡之前,还知道指着饺子对杜若说,“你吃,我再睡会儿。” 本来之前看他窝在沙发上,心里就挺难受的,这会儿吃过了饭,杜若哪能再让他这么睡。 “我不饿,先送你进屋里睡。” 莫骄阳有些不大情愿动,一副困极了的样子,杜若没办法,只能半拉半拽,半拖半扶的把人弄进了屋,放到了床上。 好在,床还是够大的。 帮他脱了鞋,在床下摆好,站起身的时候,看着莫骄阳已经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杜若看着他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怕他睡的不舒服,便任劳任怨的帮他脱了外衣,又扯过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不开空调的屋子,一到晚上,阴冷的感觉特别明显。 只是屋里的空调因为长时间不用,一打开,电机转动的声音特别的大,她被吵的睡不好觉,所以只加了床被子。 这会儿,屋子里多了个人,她有些犹豫是给莫骄阳多加床被子好,还是开空调好? 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习惯,把另一床被子铺开,盖到了莫骄阳的身上。 重新回到客厅,关了电视,收拾了茶几上剩下的饺子,拿到了厨房,简单的收拾之后,杜若才重新回了主屋去洗漱。 牙刷在嘴里刷出了泡沫,杜若看着镜中的自己,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莫骄阳一路风尘,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去睡了,明天早上起来,会不会觉得难受? 漱了口,杜若快速的打理好自己,然后倒了一盆温水,拿了自己的毛巾,转身又去了卧室。 床上男人似乎睡的正香,杜若掀开被子一角的时候,有热气从里面冒出来。 轻手轻脚的用温毛巾给莫骄阳擦了脸,手,脚,转身的时候,又把被子给他掖了,这才端着盆出去。 门板合上的时候,杜若没有看到,在她身后,莫骄阳的眼睛早已睁开,此刻,里面燃烧着明明灭灭的火花。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莫骄阳一个人躺在床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心里默默的说着,要是杜若再不进来,那他就不装了,直接出去把人扛进来算了。 好在,卧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站在床边,杜若有点小矫情,她和莫骄阳这样,算是离婚了吧? 那要是再睡到一张床上,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可是现实是,两床新被子,都在这张床上呢,她就像是去别的屋里住,也没有盖的被子啊! 想了想,杜若没脱衣服,掀开了另一侧的被子,钻了进去,像是故意似的,身体贴着床边,与莫骄阳拉开了距离。 莫骄阳本来等着温香软玉在怀的,可是,杜若的举动真的有点出乎意料,一时间,他竟有些想笑。 欲盖弥彰这四个字,若隐若现的在他眼前飘过。 杜若原本以为这一觉,会很难睡,因为舍不得,不知道这样的相处过了今夜,还会有几次,所以她其实更想把每一秒都记录下来。 只可惜,熟悉的气息很快放松了她的神经,连夜夜侵入梦中的恶梦都像是被男人霸道的气息轰走,以至于她眼皮越来越沉,眨了几下之后,便缓缓的合上。 没开灯的屋子也算不得暗,客厅里的光线,还有厨房打在院子里的光线,都能透过玻璃窗或门板洒落进卧室。 感觉到了杜若的呼吸越来越沉,莫骄阳终于试探着把手臂伸了过去,触到杜若身上的衣服时,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抽搐的嘴角就变换成了得意的弧度。 熟门熟路的解开了彼此身上的束缚,分开明明没有几天,可是当身体相拥的时候,那种仿似如隔三秋的饥渴,还是让他控制不住失了力道。 好像,刚刚睡着。 又好像,还没有睡着。 身体里异样的反应让杜若在沉沉浮浮中睁开了眼睛,目光相对的时候,杜若看着莫骄阳漆黑如墨的目光,一扫之前的困倦,迷糊,里面流淌着不加掩饰的****,还有埋怨。 后知后觉,杜若像是恍然了什么。 可是这种思路还没来得及铺开,就被莫骄阳看到她醒来不再压抑的力道,重重的撞击,带离了神志。 这场离婚之后的欢爱,由莫骄阳主动拉开了帷幕。 明明睡觉之前还纠结着要不要睡在一张床上的杜若,这会儿,完全是被动的承受着除了睡在一张床,还要面临失身的另一个问题。 可是她的表情,她身体的反应,她嘴里溢出的嘤咛,又是那样的甘之如饴。 这场欢爱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莫骄阳故意控制了今天晚上事态发展的节奏,每一步,都是按着计划前行,不允许中途出现半分偏差。 目前来看,他进行的很顺利。 温暖的液体在杜若的体内开花,莫骄阳没有急着抽离,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缓和着气息。 一个人的被窝需要两床被子来暖,两个人的被窝连一床被子都感觉热,杜若身上渗着细密的汗,疲累的瘫软在莫骄阳的怀里,忿忿的道着不公平。 “想我了吧。” 男人的气息,带着余兴未消的沙哑,****正浓,说话的时候,埋在女人身体里的欲望之源还配合着动了动,仿佛在提醒着女人,他随时可以投入到下一场酣畅淋漓的****中。 “唔……”敏感的身体余韵未消,杜若哪里受得住莫骄阳这样似有若无的挑弄,一时间有些难耐。 “想听你叫,若若。”莫骄阳被杜若的一声低唔叫的浑身骨头发酥,呼出的热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扫着杜若的耳心,通通涌进了她的耳道。 343.第343章 你那么好,你该娶个好妻子 两只手还保持着搂紧莫骄阳腰际的动作,叠躺的姿势,杜若只要偏一下头,嘴角就会碰到莫骄阳正流连在她耳廓的唇。 那里呼出的热气,还带着激/情过后的余温,性/感的音色透出了与疲惫背道而驰的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有意把她带到彼此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熟悉的身体交流中去。 感观上身不由己的变化迷离了她的神智,身体里残存的渴望因为那只凶猛的还未曾退出去的野兽,若有似无的动作而勾/缠着想要更多。 闭目承受,还是恢复神智,理智推拒,这样的问题再拿出来讨论,连杜若自己都会觉得矫情的没脸见人。 诚实的把自己缩进了莫骄阳的怀里,不过是轻轻的一个动作,可是两人没有分开的部位竟然因为这样一个小动作,惹的里面蛰伏的巨兽又增大了一个尺寸。 “噢……” 粗噶又舒服的吟哦声被莫骄阳无限的拉长,放大,圈着杜若的手臂不由的收紧,两个人像是捆绑在一起,没有间隙的连体婴,这样相互交缠着,亲密无间。 杜若被莫骄阳暧昧的气息呼的面庞绯红,身体的感观太过清晰,两只腿已经不由自主的寻到了空隙,打开,缠上了男人的腰。 这么明显的暗示,就算是柳下惠,怕是也乱了。 偏偏,莫骄阳竟然进入了感观迟钝期,或者,他像是忘了刚刚那一声舒服的吟哦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他体贴的像个绅士,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保护杜若的耳廓、颊边这些祼露在外的肌肤,呼出的热气与空气中微冷的湿气角逐、拉据,生怕不足十度的屋子会让这些肌肤受冷,颤起层层鸡皮疙瘩。 耳后和胸部都是杜若的敏感点,那里受不住半分撩拨,身体的欲望有一种无法克制,急欲喷薄而出的念想,这种念想在莫骄阳似有若无的挑/逗中,越来越难以克制。 “骄阳……”渴求的声音里透着空虚无度的欲/念,缠在莫骄阳腰线的手主动去寻找他的头,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把他带离了自己的耳际、颊边,透着诱人、水润色泽的唇主动迎上他绯薄的唇,灵活的小舌在两片唇瓣间吐出,在男人绯薄的唇片上往复流连,然后一点点的在唇片的缝隙中穿插而入,寻找那只每每绞动的她唇舌发麻的始作俑者。 这样主动的杜若,妩媚,娇嫩,妖娆,眉眼浸染情/欲,抛开了之前的纠结、矛盾,仿佛整个人都被情事蛊惑,主动扭动着身体去求/欢。 莫骄阳深邃的眸光定定的落在杜若的脸上,看着她闭着眼睛全力挑/逗自己的样子,心里受用,身体却受苦。 两情相悦的欢爱,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全身心的投入,放松意志,任由自己在欲/念的海洋里徜徉。 莫骄阳回吻着杜若,力道少了怜惜,多了凶狠与霸道,还有隐藏在灵魂深处的想念,口舌交缠间,暧昧的“啧啧”声总会在卧室内炸起,生花。 因为太过用力,杜若的唇好像被吻的肿了,如果是以前,或许她会调笑莫骄阳太过急躁,连力道都控制不好了。 可是现在,因为舍不得把这份美好暂停,心里有一种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的凄凉,所以疼痛也罢,怜惜也罢,她愿意在记忆里让这个男人留下的墨笔深浓。 过了好一会儿,莫骄阳才缓下力道,彼时,唇舌的反应,好像都接近麻木了。 四片唇瓣为了换气,缓缓的分开,新鲜的空气涌进胸腔,莫骄阳把换出来的热气,通通喷到了杜若的脸上。 微见薄汗的额头抵着杜若的额头,右手托撑着她的下颌,往上仰,优美的颈部曲线就这样祼露出来,拇指爱怜的轻抚着她颈下的细汗,胸口感知着她因为喘息、换气而剧烈起伏的前胸,这种时候,本该是无声胜有声的,可偏偏,他把节奏掌控在了手里,压抑着身体里叫嚣的欲/望,声音不急不缓的把杜若纠结的事情,摊在了不明不暗的光线中。 “若若,又想要了吗?” 莫骄阳游刃有余的把声线控制在宠溺与期待之间,就像每次他起坏心,逗弄着她,偏偏又不给她的时候,总会提出一些条件,为一场情事增添更多的意趣。 太过熟稔的流程,让杜若丝毫没起反抗的心思,柔顺的点头,等待男人接下来的提议。 只是两个人的思路似乎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偏差。 杜若想的,与莫骄阳要做的,不在一条线上。 “若若,说给我听,好不好?” 诱哄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蛊惑,偏离的唇瓣时不时的轻啄一下杜若的面颊,仿佛下一秒就又回到了她的敏感带。 “骄阳,想……” 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辞,放在莫骄阳肩上的手顺着他的背部曲线,缓缓的下滑,一路流连往返。 莫骄阳一声低笑,淡淡的在胸腔震动开来,绯薄的唇瓣再度吐出魅惑人心的声音,“若若,如果我不来,你想了,怎么办?” “……” 杜若眸光不解的看着莫骄阳,只看到了他瞳仁里深邃的光,她读不懂那里面的情绪,只能说,那里面没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怎么办呢,若若,你这里这么馋,要是我不在,它想了,怎么办呢?” 莫骄阳缓缓的动了动自己的小兄弟,语气和他的动作一样,透着邪恶。 “骄……阳……” 杜若呼吸一滞,即便莫骄阳的动作很慢,伸张的力度也不大,而且动了一、两下就停了下来,偏偏她的身体被他撩拨的正处于上不去,下不来的阶段,那里明明被填充着,却也只是填充着,仿佛那个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个功效? 这会儿,突然有了动作,那顶端相触的感觉,让她湿润的涌道不争气的轻颤起来。 极浅的酥麻感,还带着余韵。 对于已懂情事儿的杜若,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她只想大声的质问,莫骄阳,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若是以前,或许她真的就这么去推,这么去问了。 而且,她可能跳着脚,掐着腰,站在床上,一副极其嚣张跋扈,趾高气昂的样子。 可是现在,哪怕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折磨的她身心都很难受,可是她还是舍不得推开他。 他问她,想了,怎么办?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体只给过他一个男人,她在情/事上所有的空白,都是这个男人来填补的,从她的身体为他绽放的那一天起,她就没想过这具身体会有空虚的一天,因为这个男人的精力与体力,实在是她不能抗衡的,她最早的时候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不会被这个男人的精力和体力折磨死,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的身体会离开这个男人。 眼底,泛了潮意。 心底,起了酸涩。 杜若隐约猜到了莫骄阳的目的,其实他的目的真的很好猜,甚至都不需要去猜,从北到南,正值春节,连家都不回,却突然出现在她所在的小镇,这一切的一切,还不够昭然若揭吗? 她不是不心疼他,也不是不想应承他。 她是不敢啊! 她的身体,让她没有理直气壮的胆气去应承什么,只能这样糊里糊涂的躲避。 “骄阳,给我,好不好,我受不了了。” 软软的腔调,带着求欢的讨饶,臀部配合着扭蹭着,由暗示到明示,杜若把自己变成了饥渴难耐的腐女,只想享受身体的欢愉,不去考虑明天还有没有这样的福利。 如果这是在s市的家里,看到这样纵情的杜若,莫骄阳一定会把欢情绽放进骨子里。 可是现在,他只能咬牙切齿,把这股欢情,压抑在骨子里。 一声低叹,带着那种罪孽深重的腔调,心里仿佛被自责痛斥,根正苗红了太多年,良知总会时不时的蹿出来与他做对,所以,当良知成为胜利者的时候,他的身体,妥协的做出了反应,缓缓的后退,小兄弟慢慢的脱离了温暖的巢穴,因为不是久居之家,所以,它很有自知之明的欲退出去。 莫骄阳的动作,让杜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怔在那儿,任由身体感知那种清晰的抽离感,空虚感,以为被她遗忘的,失去的滋味,一下子又像被人按了后退键一般,光影重现。 那种被迫分开,心被撕扯的痛,牙齿抵着拳头压抑的哭,不敢晒在阳光底下红肿的眼。 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的意识,在那根巨兽还未曾全部抽离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身体紧紧的缠了上去。 这一次,她主动强迫着男人进入了她的身体。 不去想这样做,算不算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也不去想,这样做,自己那点残存的,可怜的决心,是不是就要被瓦解了。 此时此刻,她只想与他身心交融,做一场酣畅淋漓的爱。 “骄阳,给我,我要你,只要你……” 杜若迫切的寻找着莫骄阳的唇,带泪的眸中隔着水雾透着可怜兮兮的光,两只手攀着男人的头,生怕他再像刚才那样,突然拒绝她。 杜若的哽咽声,传进了莫骄阳的耳朵里。 莫骄阳的哽咽,却重重的堵在了胸口。 那里,痛的发紧。 鼎盛豪园,杜若离开之后,莫骄阳躺在那张双人床上看着床单上已经干涸的水圈时,每每都会把脸枕上去,闭着眼睛想像着杜若躺在那里哭的无助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一定颤抖着抱紧双臂寻求一点点的支持? 那个时候,她有没有想过,给他打电话求助? 或者,在脑海里期待过他会不会提早结束行程,然后亲眼看到这一幕,把她堵在家里,不给她独自离开的机会? 自从杜若离开之后,他一直都没睡好,有的时候会睡一小会,可是很快又会醒过来。 脑子里想的,都是她一个人在异地他乡,会不会碰到坏人?会不会因为节省而去住那种混杂的旅店,会不会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工作,而节约了一日三餐? 耐着性子等待,暗中绸缪,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找到了莫依岚,从b市见过老爷子之后,他就在想,有什么人还能动摇老爷子的念头。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就那样蹦了出来。 电话联系上的时候,当他毫不掩饰的把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对莫依岚和盘托出的时候,电话彼端,他听到了意料之内的惊诧声,还有义愤填膺的正义感爆棚而引发的连锁发应。 本来他该等到莫依岚与老爷子这场拉据战走近尾声的时候,再来接杜若回去的,可是冯家的事儿,超出了他的预计,冯家老爷子的手段太快,一想到那起车祸,他再也没办法安坐于s市,只靠着电话听消息。 唇上因为杜若嘬的太用力,有些微疼,也正是这点微疼,拉回了莫骄阳恍惚的心思。 脸上除了汗水,还蹭着杜若的泪水,这一次也选择了把泪水流在他的眼前,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在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才敢压抑的哭,叫醒他之前,又去了洗手间毁尸灭迹。 身体,还是没有动。 忍着心里的叫嚣,任由杜若胡乱的亲吻着他的面颊,喉节,虽然没有再继续抽离的动作,可是他的手却按住了杜若的肩,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她的瞳仁,说出来的话,带着不容逃避的强势,“若若,你说只要我,是什么意思?” 那样凶狠的语气,那样凶狠的力道,如果是敌人,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骨头。 可是杜若并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莫骄阳不会伤害她。 可是这样的问题,让她怎么答? “我……我……” 唇瓣颤抖,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杜若偏过头,闭上了眼,任由泪水划过眼角,流进枕头里,不一会儿,感觉鬓角边的枕头都被泪水泡湿了。 既然开了口,莫骄阳又岂会再容杜若逃脱,对付莫伟天,他要让他亲口说出成全他与杜若的话。 对付杜若,他同样要让她亲口说出从此以后,与他不离不弃,甘苦与共的话。 只有那样,她才能放下心里的芥蒂,不会再用为你好的借口私自逃离。 做事,不分公私,他都喜欢一劳永逸,不想只靠一时的哄骗把杜若带回去,然后在未来无尽的岁月里,这件事儿仿佛一根刺儿扎在彼此的心里,让她做任何事儿,都变的畏首畏尾,甚至在莫家,会把自己定位成罪人,而抬不起头来。 他爱的女人,就该开开心心的活在阳光下,蹦蹦跳跳,欢声笑语不断,即便不恣意妄为,也不需要看谁的眼色过日子。 莫骄阳任由杜若低低的抽泣着,握在她肩头的手虽然没收力道,可也没再加重。 怜爱的目光里,他让语气变的越来越冷,仿佛淬了冰,染了霜,“杜若,你看着我,你说想要我,只要我,是什么意思?” 结婚以来,他叫她若若,叫她宝贝,叫她乖乖,很少会叫她杜若。 尤其在这种时候,她们两个的身体连一件遮挡的布料都没有,那里,还契合在一处,虽然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是他叫她杜若,那样森冷,不容挑衅的语气。 杜若心里泛苦,闭紧的双眸不敢睁开,她怕她睁开看到的,是与他声音一样冷的眼。 她其实不该期望这一场欢爱的。 她其实已经在适应没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了。 她觉得自己可以的,真的,真的可以的。 可是…… “骄阳,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好不好……” 杜若摇晃着脑袋,想把自己退缩到那层保护壳里,可是身体还贪恋着男人身上的暖,即便两只手已经开始推拒,可是那力道,怎么感觉,都是欲拒还迎。 莫骄阳看着自相矛盾的杜若,嘴角终是绽放了一抹邪佞的笑,上身重重的压了下去,原本扣在她肩上的双手,此时,也去固定了她的脑袋,那些飞溅起的眼泪花砸在他身上,太疼…… “杜若,睁开眼,看着我,看着我,跟我说,你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这样对你,你想让另一个男人在你想要的时候进入你,想让另一个男人在你想要的时候上你,想要另一个男人去亲吻你的身体,想要另一个男人跟你做/爱?”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可是莫骄阳此刻说出来,甚至小兄弟配合着他做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那样的难受,只要一想,他都无法接受,他的若若,他一眼定下的女人,怎么可能被别的男人染指? “不……不要……不是……我不要……” 哽咽的声音配合着杜若摇头的动作,虽然一直没睁开眼,可是她的反应是那样的明确。 她从来没想过让除了莫骄阳以外的第二个男人占据她的身体。 “骄阳,你别逼我,我……” 楚楚可怜的声音,透着卑微的哀求,离开本就情不得已,如何还受得了这样的逼迫。 她懂的。 从莫骄阳找来,她就懂的。 她放纵了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没办法放纵自己的道德。 “骄阳,我答应了,我答应爷爷了,骄阳,就当我对不起你,你这样,我受不起的,骄阳,你那么好,你该娶个好妻子,然后生个让人称赞的好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莫家都能把他(她)培养的很出色的……” 344.第344章 逼迫与妥协 “呵呵——” 一声嗤笑,从莫骄阳绯薄的唇边溢出,带着从未有过的凉薄,“那你呢,伟大的杜若同志,需不需要在那个时候,我每天给你拍张照片发过去,然后让你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边哭边看我晒的幸福?嗯?” 这样直戳人心的话语,犀利如刀,直直扎进了杜若的心脏。 刀尖有血槽,她甚至听到了血水倒流的声音。 身体刚刚因为浸汗而舒张的毛孔此刻也被一道道寒风侵入。 明明还是叠躺的姿势,她的身上除了被子,还压着一个男人,可是冷意还是侵占了她的大脑,侵占了她的身体。 那些灌进身体的冷风随意的肆虐着,心脏因为少了鲜血的供应,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 身体越来越僵硬。 不明不暗的光线里,杜若还不自知,脸上的血色因为莫骄阳这句杀伤力十足的话,早已褪变成了苍白的颜色,除了嘴唇因为之前吻的太过用力有些肿,还能看出些微的红晕,整个人,都变的柔弱无助。 她没有睁开眼睛,看不到自己现在楚楚可怜的一幕。 可是莫骄阳却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用这样的方式刺激她,痛的岂止是她。 沉思敛眸,忽然,莫骄阳弯升了嘴角,放开了托在杜若脸上的手,身子一歪,脑袋垂落到了她的肩部,半仰的姿势,让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在说话,“总是要晒一晒的,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儿呢? 到时候我给你发点什么呢? 不如,就从我和她的交往开始吧。 男人和女人吗,既然抱着生孩子为目的的交往,自然是要发生点关系的,不然,这孩子总不会从空气里钻进女人的肚子吧。 不如,我拍几张和她做/爱的照片发给你,怎么样? 只是两个不算熟悉的身体总是需要磨合的,不如,你再伟大一次,帮我分析分析那些照片里,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很享受的样子? 你看,总不好占了人家的身体,还不能让人家享受吧? 这个太不人道了。 嗯,我想想,好像照片还是不够生动的,家里去年别人送的那个dv机,你放哪儿了?一会儿告诉我一下,回头我找出来,过程,我给你拍成片子吧,到时候让人给你送过来,你看过之后,再给我打电话指点一下,看看我哪个动作做的不好……” 莫骄阳绝口不提孩子,只是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和另一个女人如何如何的相处,那种身体深处交流,原本该属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私密的话,被他大大方方的拿到了另一个女人面前来讨论。 前妻。 呵呵,杜若好想笑,耳边分明还回旋着莫骄阳的念叨声,他的性子,什么时候这样絮叨过? 也不对。 对她,似乎,他的耐心总会多一些,一句话,反复叮咛,重复的时候,也有许多次。 比如早上盯着她吃早饭,少吃一点,都会不赞同的轻责几句,还有,送她去上班,总会叮嘱她多注意身体,别太拼命,上手术台别太辛苦,明明前一刻她刚应了,转身到了办公室,他的电话又会打过来,重新叮嘱一遍,还会暗中勾结罗主任,不许给她加大工作量。 看,这些事儿,她都记得,也都知道。 所以说以貌取人总归是武断的,瞧着生人勿近的莫骄阳,其实也有这样絮叨的一面,像一个啰嗦的小老头。 可是,以前她享受的甜蜜,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刺儿,很长的刺,穿过皮肤,扎进了骨头里的刺。 “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仿佛羽毛飘过,可是她知道,他能听到。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着我说?” 莫骄阳戛然而止的声音再度响起,少了刚才絮叨里伪装的憧憬之音,多了冷厉与阴鸷,目光紧锁着杜若的脸,一点点渗透着危险的气息。 不作不死吧。 明明感知到了这种危险的气息,杜若却还是应了莫骄阳的话,打开了眼帘,眸中带笑,又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好。” 四目相对,映入他眼帘的,是她故作坚强,苍白无助的小脸。 映入她眼帘的,是他幽深若万年潭井,看不出波光,只感觉到冷厉的眸。 莫骄阳沉敛着面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静静的与杜若对视着,然后在她一点点瞠大的眸光中,吻上了她的唇,一边吻,一边问,“这样拍给你看,好吗?” 落在身侧的两只手,缓缓的攥起了床单,几不可闻,却又在彼此相拥的卧室里,显得那样清晰的声音透过她的唇瓣,吐了出来,“好。” “那这样呢?这样拍给你看,好吗?”莫骄阳离开了她的唇,一路从她的下颌,落到了她的琐骨,优美的颈部曲线被他故意顶高,让她的头向后仰着。 “好。”又是一个单音阶的回复,杜若瞠开的眼睛没有再合上,攥着床单的手,不由的加大了力气。 “那这样呢?”莫骄阳的吻,一路向下,又落到了她高高耸立的红梅顶端。 “嘶——”一声轻嘶,因为男人突然加重了力气,那一下不算很疼,却很能激发身体欲望的轻咬,让杜若忍不住狠吸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了?”莫骄阳流连不前,仿佛得不到她的答案,他就会一直这样流连下去。 “好。” 不比之前的坚定,声音带着微颤。 莫骄阳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冷厉的眸光被暗沉的色泽取代,信守承诺的放开了山间绽放的红梅,整个人再一路下滑,大手一边抚着她的小腹,嘴唇一边邪恶的在她白嫩的肌肤上作画,一朵小花渐成雏形,低咛呢喃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样呢,拍下来,寄给你看,好不好?” “好……”比之前更加弱势的回答,让杜若的气息开始混乱。 明明心里那样的难受,一想到她的男人会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另一个女人,她就难过的要死,可是偏偏,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她的身体,不说好,又能说什么。 仰头望着棚顶,放逐着自己的意识,不去感受,不去聆听,让自己机械的去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不过一个字,有什么难的呢? 杜若,这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不是吗? 离开之前,你就该想到的,这个时候,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至少,他愿意这样去对另一个女人,代表了他愿意放下你。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么,他愿意放下,愿意去接受另一个女人,愿意开启另一段人生,有妻,有子,多好,那才是他该拥有的生活,不是吗? “这里呢,把dv垫在下面,到时候你看着它从里面出来,染了湿湿的液体,再重新推送进去,嗯,应该能看出来长度的变化吧,到时候,你仔细看着些,我把她的电话也给你,你给她打电话传授传授经验吧,顺便告诉她我进你这里的长度跟进她那里的长度是不是有变化,如果变长了,那还好,要是短的话,那你可得好好传授传授她了,总不好次次都让我的小兄弟受委屈吧。” 莫骄阳的恶劣,在今天晚上,又刷了下限。 杜若飘忽的神智被他那一进一出不带任何****的动作,重新拉回了现实,一声好字,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口了。 本就不是腐女,夫妻之间这种话题,她都很少说,除了在床上,当她神智迷失的时候,才会被莫骄阳带的放纵,平时,怎么让她去说这样的话? 莫骄阳动了两下,就不再动了,仿似刚才的动作真的只是为了示范,这会儿,停下来,气息平稳,没有半分隐忍压抑的意思,“当医生的,是不是对长度也应该挺敏感的? 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在一起,好像还没量过呢,只是现在,我好像不是最好的状态,要是量的话,未必准确,不如,你想想,以前咱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在最好的状态时,长度会有多长?” 凌迟,也不过如此了吧? 杜若颊边,缓缓绽笑。 明明是仰头的姿势,可是谁来告诉她,怎么会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卧室里很静,男人和女人明明融为一体,却没有一个人乱了呼吸,乱了节奏。 莫骄阳讳默如深的眸光,紧锁着笑中带泪的杜若,看着她笑容的虚假,看着她眼窝沉泪。 明明那样的委屈,明明那样的不愿,却还是固执的坚守着。 “若若,心疼了吗?” 她的泪,软了他的心,所有的逼迫在这一刻,停止。 她不是他的敌人,她是他爱的女人,那些比这还要残忍无数倍的手段,他没办法拿来逼迫她。 他想,就这样吧,本来她就是言不由衷的,本来她就是情不自己的,如果再逼迫下去,这丫头一定会被逼疯的。 他来,带她回去,在他身边。 身体抽离,却不分开,他俯下了身子,把她抱在怀里,侧着身子,单手托着她的下颌,固定着她的脸,让他的目光,直直的撞进了她的眼底。 吐出来的声音,仿佛染了魔力,他说,“若若,鲁大夫说过,不是难受孕,而是需要调养,不然,风险太大,所以,一直没让你怀孕,是我自己偷着做了措施,不是你的问题。” 他说,“若若,就像你离开,是自以为是的为我好,我这样做,自然也是不想让你承受任何风险。” 他说,“若若,娶你,不是把你当作生孩子的工具,是因为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了你,一眼就定了终身。” 他说,“若若,爱你,想与你携手到老,是娶你的初心,孩子,只是一场旅途里的风景,人可以没有旅途,可以不去欣赏迤逦的风景,却不能失了初心,从丫丫学语,到蹒跚长大,跌跌撞撞中,我们总会记得自己的初心,一点点的实现自己的初心。 人不可以太贪,若若,佛说——贪、嗔、痴、妒、慢、疑,你看,贪占在了第一个,就是因为我们不知道满足,总是会在自己达成了一个愿望时,奢望更多,可却疏忽了奢望的无止境,若若,我的初心,就只是娶你为妻,做我的爱人,这个想法,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至于孩子,我不贪心,也不绝望,我们该相信医学的,本来你也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而且,鲁大夫一直在积极的寻求方法,听说,米米带你去看的那个老中医似乎也不错,你看,其实,我们没有走到绝境,也不必要非得分开,不是吗?” “骄……阳……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眼泪绝堤,模糊的视线里,杜若需要费尽力气,才能不错过莫骄阳眼里一丝一毫的光。 这样的话,听在耳里,仿佛天籁? 可以信任吗? 她不敢抱有期望,哪怕米米带她去看了那个老中医的确说了与莫骄阳此刻差不多的话,只是那个老中医也没有说的绝对,绝对能调理好她的身体。 她不敢奢望的。 可是,一想到莫骄阳刚刚在她身上做的那些事儿,做到别的女人身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真的好疼,好疼…… 莫骄阳重重的点头,他知道他的若若回来了,可是她还需要力量,需要他给予的力量。 双手揩过她的泪,可是好多,揩过了一层,又很快被另一层覆盖。 无奈之中,莫骄阳只能选择最原始,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去驱赶她的泪。 这一次,杜若没有躲避,没有凄惶,没有无助,她紧紧的攀上他的肩,张开双唇努力的回吻着他,双腿缠在他的腰间主动邀约着他重新打开夜的序曲,将一场酣畅淋漓的感情用这样最直接的方式发泄出来。 此时此刻,她需要他这样的抚慰。 此时此刻,他渴望着她为他绽放。 风雨来的又急,又烈。 他收不住力道,只想让速度变的更快,更强。 她呼吸紧蹙,一道压着一道,仿佛下一秒就会因换不过气而窒息过去,却不舍得喊他慢一点,身体是这样的渴望他前进的力道,甚至比这样更加凶猛的攻势,都能被她化解。 做了多久,她不记得了。 浑浑噩噩中,杜若恍惚记得,自己是在一片烟花绚烂中,晕过去的。 分开半个月有余,莫骄阳一直高高飘悬的心,因为这一场酣畅淋漓,而落到了实处,累极闭目,怀里因为有了熟悉的呼吸,而困意渐起,身体似乎还在渴望,可是这会儿,他却不舍得再折腾杜若了,刚刚,她叫的嗓子都嘶哑了。 睡着之前,他嘴角弯起了胜利的笑,他的小女人,终是回来了。 疲惫至极,原本以为会一觉到天明的,可是到了凌晨,杜若不过迷糊中,下意识的把身体往莫骄阳的怀里钻了钻,不知怎么的,男人就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十指交握着,身体再度打开,呼吸相缠,被子里的温度很快又攀升而上。 神智还未清醒的眸子打开时,映入莫骄阳眼帘的,便是杜若因为身体愉悦而紧皱起来的小脸,分明是痛苦的样子,可是她不再紧咬着唇瓣,而是细细的把嘤咛声吞吐出来,伴着急促的呼吸,又是那样的享受。 莫骄阳受用的一再加重了力度,在汗水交融的时候,他一边把自己的热流喷洒进了她的内壁,一边毫不吝啬的把自己欢愉的低吟吐进了她的耳道。 极致的欢愉让他们失了去清洗的力气,莫骄阳知道杜若爱洁,可是屋子里的温度不高,来回折腾擦洗,刚刚出过汗的身子,怕是受不了这份凉,所以,抬手拿了床头的纸巾简单的擦拭过后,就把杜若揽到了怀里,再度睡去。 这一觉醒来,便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 吃了一顿简餐,两顿饱餐的小兄弟好像又开始抗议了。 莫骄阳有些无耐,一想到小兄弟饿了多日,突然想加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次,杜若没有醒,可是莫骄阳已经开始动作了,好像距离上一次,就隔了三个多小时吧。 杜若似乎适应了莫骄阳的节奏,只迷糊的睁了下眼睛,然后又闭目去享受了,半睡半醒的享受男人的服务,好像,也是件挺美好的事儿。 这一晚上,心情忽上忽下,跟做梦一样,好像只有彼此这样融入,才能让她感觉真实,真实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就在她的身边,为她而来。 他说,初心。 杜若再度睡去之前,深深的把这两个字,刻进了心底。 莫骄阳这次很尽责,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给杜若加了层被子盖好,就去了卫生间,插好了热水器,等着热水变热的过程,开了屋门,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找到了厨房的位置,迈步走了过去,心里想着,杜若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了,不过睡的时间太长,醒了一准会饿,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给她准备点。 食材还算丰富,莫骄阳并不意外看到厨房里摆着这些食材,毕竟杜若每天的生活都有人给他汇报。 心里有了主意,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顺手关了灯,天已经亮了,开灯就不必了。 重新回到主屋,试过了水笼头里热水的温度,已经热了。 找了盆子,调好了水温,莫骄阳看了一眼毛巾的架子,就只有一条,想来是杜若平时用的。 345.第345章 加更君又来了!!! 先放到热水里烫了一下,拿出来放到水盆里,重新回到了卧室。 杜若睡的正沉,温热的毛巾在身体上擦过,恍若未觉。 莫骄阳知道她累坏了,也不吵她,重新给她盖好了被子,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便出了卧室。 没有洗漱的工具,他就拿了杜若的用,反正夫妻敌体,他不挑她。 只是下颌上的胡子有些麻烦。 杜若这里没有刮胡刀。 算了,莫骄阳自嘲的想,凌晨不是总说现在的小女孩喜欢大叔吗,要是没胡子,算什么大叔? 衣服还是昨天来的时候那身,黑色的羊绒衫袖子被他撸到了胳膊肘,还没放下来,院里就传来了大门被拍响的声音。 木板的钝钝声,不是门环的啪啪声,应该是隔壁来人叫杜若吃早饭? 对于杜若在小镇的生活,接触的人,莫骄阳都有所了解,她的性子一向不喜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不可能天天去米米家吃饭,后来,米米的老公帮她采购的事儿,也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所以,后来几天,杜若都是自己开火的,除了昨天下午,朱羽凡找到了这儿。 眸中一抹讥讽的光划过。 莫骄阳慢慢放下了羊绒衫的袖子,没去客厅里拿大衣,就这样两手抄兜,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隔着一道大门,朱羽凡听到了院里有走动的声音,手扶着门板,静等里面的门叉打开。 吱嘎吱嘎—— 虽然被浇了油,可是门板打开的时候,还有细小的声音发出,不过已经不像刚开始住进来的时候,那么刺耳了。 门里,门外,两个男人,对视的时候,一个清隽优雅,淡然自若,一个惊愕失措,眼神惶惑。 “你……”朱羽凡好像忘记了该怎么礼貌的跟别人打招呼,一个你字,吭吭嗤嗤的吐不完整。 莫骄阳到是很享受朱羽凡现在的面部表情,甚至非常体贴的开腔解围,“你来找杜若?” 朱羽凡想点头,可是这么早,当着人家老公的面,他这头,点的有点尴尬。 “她还没起呢,是米米让你过来的吧?”一句话,因为莫骄阳微微压低的声音,饱含了别有深意,尤其他眸光里那份餍足的笑,实在不能不让听者浮想联翩。 明明刚刚从米米家院门出来的时候,呼进肺子里的空气还是甜的,抢了米米来叫杜若吃饭的差事儿,连他自己都要夸一句小豆丁太识时务了,知道什么时候该缠着妈妈。 可是现在,他的肺子里好像涨满了气泡。 刚刚吸进的空气,似乎把氧气都挤走了,余留下的,都是二氧化碳,此刻正跟他身体里的气泡发生反应,把气泡里的水份稀释走了,合并在一起,生成了一种新的液体,叫碳水化合物。 莫骄阳明显看出了朱羽凡心底变化的落差,适时的勾起了嘴角,不熟的人,看着像是亲和,毕竟平常面无表情的男人,嘴角能浅浅的勾起,都已经算是殊荣了,可是熟悉的人,都知道莫骄阳这样的勾起嘴角,并不代表他是在笑,而是一种讥讽,就像他现在说出来的话,不紧不慢,句句耐人寻味,“同学一场,杜若的性子,想来你也知道一些吧,瞧着文静,稳重,其实私下里,总有些童心未抿,跳脱的像只小狐狸,时不时的就爱冒出个鬼点子,这不,小丫头前些日子看综艺节目学人家穷游,跟罗主任串了供,就悄悄跑出来了,要不是这一路我都让人暗中跟着,还不知道哪天能把她逮回去呢。” 说到这儿,语气微转,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又上扬了一些,“家里老人习惯了过年时,一家人都聚到一块,这不,知道她跑出来偷玩,非打发我过来把人带回去,正好,我妹妹也回来了,跟她感情又好,知道她不在家,三、五分钟就打个电话催一遍,一副我不把人带回去,就不让我进家门的样子,哎——” 朱羽凡不置可否的看着煞有其事把自家情况摊在他面前的莫骄阳,明明他们之间并不亲近,甚至几次见面连招呼都不怎么打过,这会儿突然像是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兄弟,无话不谈似的。 不舒服,浑身上下,没有舒服的地方。 当他的目光落进莫骄阳的眼底,看清他眼底不遮不掩的宠溺和纵容时,心底终于被阴霾覆盖。 “麻烦你跟米米说,今天早饭,杜若不过去了,厨房里的食材很全,一会儿我做给她吃。” 莫骄阳客气的与朱羽凡点了下头,退后一步,便关上了大门,顺手,把门叉又落好,脚步轻快的朝厨房走去。 一边走,还颇有兴致的吹起了口哨。 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的距离,不过一分钟上,加上朱羽凡跟莫骄阳交锋的时间,算在一起,也不过三分钟不到。 重新回到米米家,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落进了米米的眼底。 “杜若是不是还没睡醒呢,没事儿,锅里给她留了,咱们先吃吧。” 米米以为朱羽凡没有叫开杜若家的门,虽然平时这个时间,杜若应该会起,即便不过来吃早饭,自己也会弄一些的。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人是朱羽凡,米米也不会过多热络的去招呼什么,毕竟当年朱羽凡做的事儿,她也不喜。 而关于杜若现在的情形,她虽然没问过,却也不会多掺和,于感情的事儿,兜兜转转,什么才是对自己好的,只有自己才会清楚。 今天是初一,用过了早饭,阿生要去给师傅拜年,因为年前过去的时候,他师傅提到了小豆丁,所以,阿生准备带小豆丁一块过去。 只是朱羽凡在这儿,不好让米米也跟着去,就带了他母亲和小豆丁一块,开车去了师傅家。 米米收拾了餐桌、厨房,觑着时间,杜若差不多该起了,想了想,拿着托盘盛了粥和包子,又放了两碟小菜,准备端到隔壁院子给她送去。 只是人端着东西才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的朱羽凡,一副神思落寞的样子。 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端着的托盘时,嘴角弯起的笑,像是讥诮,“不用送了,她应该不需要了。” 一语双关。 米米皱了下眉,只当他猜到了杜若不想跟他接触,心里不舒服。 脚步不停的往院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去看看,要是她自己做了,我再端回来呗,要是她没做,就吃现成的。” 朱羽凡却是拦在了米米的跟前,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托盘,语气布满落寞,“已经有人给她做了。” “有人?谁啊?”第一个念头蹦出来的是贾峰,可是昨天晚上贾峰离开的时候,她也是知道的,难不成后半夜又回来了? “刚刚送阿生出门,怎么没看到贾少的车呢?” 米米以为这句话嘀咕在心里,却不想,朱羽凡还是听到了,“不是他。” 讳莫如深的目光里有一种极不情愿的情绪在暴发,同样是三个字,可是他能轻松的吐出任何其他的字,却唯独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在他心里,那个名字,就像是一座山,无论怎么攀爬,都越不过去,因为他的阻碍,生生隔断了他与杜若之间的路。 米米不解的看着朱羽凡别扭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在形成,嘴唇蠕动了半晌,试着问道:“是不是杜若的老公来了?” 杜若的老公,这样的字眼儿,灌进朱羽凡的耳朵里,心口像是被针尖扎了下,痛的差一点就蜷缩倒地了。 手上的托盘被他重新递回了米米的手里,嘴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一种安慰,“米米,人为什么不知足呢?” 当初跟冷子琪上床,就是因为不满足现状,那一瞬间的心里落差,让他想要尽快的飞黄腾达,后来面临毕业的去向,不得不跟杜若摊牌,他和冷子琪一块去了国外,到了那里,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学业上,还有实习赚钱上,他毕竟是个男人,冷子琪骨子里的骄傲还有大小姐脾气,都会时不时的暴发。 他没办法喜欢一个与杜若的性格形成极致反差的傲骄女,那一刻,他是极力的想摆脱她的。 好在,国外的花花世界,很快吸引了冷子琪的视线,她的目标转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结束了。 那会儿,他轻松的吐了口气,感觉所有的阻碍似乎一夕之间都停止了,只要再熬几年,他就可以学成归国了,到时候,可以给家里人优渥的生活,可以重新追回杜若。 他是不相信杜若会移情别恋的。 他太清楚杜若的性子了,嘴里说的再狠,可是心里还会有舍不得的初衷。 四年多的时间,他明明得到关于杜若的消息少之又少,可是那少之又少的消息,却又像暗夜明灯一样,照亮了他的心房。 s市第一军区医院骨外招聘的消息,几乎是在帖子发到网上五秒钟不到,他就投了简历,那会儿,正值他刚刚毕业,被国外的几家私人医院争抢挽留的时候。 可是毅然决然的回国,是那样的不拖泥带水,甚至,当飞机在s市降落的时候,他感觉到呼吸进鼻腔的空气,都有了属于杜若的味道。 从相恋,到分开,八年的时间,他早就把那种味道记在了心里。 纯纯萌动的感情,应该是最坚不可摧的。 他们是彼上的初恋,如果结合,就该缔造美好的童话的。 可是没有,重新归来,他一点点认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她的脚步也没有停下。 在他奋斗的过程中,她一样也做的很出色。 当初,如果不跟冷子琪混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奢望形成? 要是没有奢望,是不是就不会有分离? 没有分离,哪怕家里的条件还不是很好,可是至少,他们该是在一起的。 杜若从来就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孩。 米米看着仰头望天,眼底潮湿的朱羽凡,无法回答他这问题。 离开s市三年左右了吧,最想问这个问题的,又岂止是朱羽凡。 连她自己,也很想去寻找答案。 可是现在,她不去寻找答案了,她只学会了珍惜,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羽凡,同学一场,我看的出来,你心里还是喜欢杜若的。” 米米目光静静的看着手里托盘上简单的吃食,没有豪门早餐的繁复,只有简单的粥和肉包子,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真实,真实的让她在这个小院里,读出了幸福的味道。 长长的呼了口气,有些话,很久不说了,有些事儿,也很久不提了,或许是因为触人想到了以前吧,米米的语气,很淡然,一种时过境迁的淡然,“羽凡,该忘的,都忘了吧,当年你喜欢杜若的时候,可以不为欲念所主导,只是单纯的把她像公主一样的捧在手心里不忍亵渎,为了曾经这份单纯的喜欢,不要再去做什么不可企及的事儿了,你应该看的出来,杜若的老公是个很强势、霸道,却很爱他的男人,一个女人的幸福,其实很简单,想要找的,也不过是一个既爱着她,又被她爱的男人。” 朱羽凡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因为米米洞悉了他的心思,而止了声。 “你是不是想说,曾经你和杜若也是相爱的?” 虽然是问,可是朱羽凡不说话,米米也能看的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世上,不还有句话叫有缘无份吗?或许是那会儿我们都不够成熟吧,青涩懵懂的年纪,对情/爱之事儿,总是充满了幻想,可是幻想破灭之后,才知道现实的残酷,或许,那段时间,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注定的过客吧,因为,大家都选错了时间相遇。” 选错了时间,所以,成了错的人,注定了不能有美好的结局。 朱羽凡苦笑连连,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自己昨天住下的那间屋子,拿起简单的背包,离开了米米的家。 他知道,再住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好久没睡过这么酣眠的觉了。 醒来的时候,室内很暗,好像天还没亮。 杜若迷糊把脑袋又缩进了被子里,神智还没醒,想着再迷糊一会儿,反正天还没亮呢。 “呵呵——” 低低沉沉的笑声在床边漾开,笑着的人,心情很好,连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 隔着被子,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一个人。 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了。 昨天晚上的画面,一点点的回放着。 男人说过的话,一遍遍的在耳朵里回响着。 她是不是答应了?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她算不算失约? 她发现自己好像又想做鸵鸟了,因为无法确定莫骄阳说的关于孩子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虽然,那个老中医确实也说了和他差不多的话,可是莫家爷爷的身体,真的能等吗? 她原本也是这样求的,可是莫家爷爷遗憾的目光却总在她眼前跳? “不饿吗?” 莫骄阳看着在被子里挪动的身体,眉梢微挑,现在是下午两点,小女人的确是累坏了,不过也可能跟他拉起了窗帘有关系,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很适合补眠。 要不是有别的事儿安排,其实,他也不介意再陪小女人睡一觉的。 不提,不想,一提,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杜若有些窘迫,没法形容现在的心情,好像,一个人演了一场独角戏,戏文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可是偏偏被这个男人强势的改编了。 “爷爷会怪我的。” 虽然声音有些闷,好在没退缩。 莫骄阳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本来已经做好了再给杜若上一场政治课的准备,还好,还好。 “依岚回来了,如果不出意外,初二或者初三,白家人就会上门,婚礼应该不会定的太迟,她对你那么好,你这个当嫂子的,总该去帮着操持吧。” “啊?”杜若本来怯懦的躲在被子里,没想到一下子听到莫依岚要嫁人的事儿,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连被子都被她带的起了一个波浪。 脑袋钻出来的时候,目光切切的看着莫骄阳,不掩惊喜,“真的吗?依岚心情怎么样,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 莫骄阳眸中含笑,看着杜若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脑袋,话锋一转,“有事儿没事儿,这是你们女人家的事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问。” 言下之意,既然你关心她,那就回去自己问喽。 杜若瘪了瘪嘴,状似不满的哼道:“自己问,就自问。” 有些事儿,既然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莫骄阳,她都想自私一次,因为不舍得,所以,只能请求老爷子原谅她,给她时间。 莫骄阳眼眶一热,看着杜若瞳仁又恢复了晶亮的光芒,小嘴一撅,那副不服输的样子,差一点就要搂着她重重的吻一场了,可是他怕收势不住,这丫头,睡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扭过身子,不着痕迹的用手背擦过了眼角,背着杜若催促着,“快点起床,早饭都快变成晚饭了。” 呃? 晚上? 杜若看着还未拉开的窗帘,虚张声势的回击道:“明明还没亮天,你少骗人了。” 346.第346章 暗中激流 吃过了饭,赶在天黑之前,莫骄阳左手提着来之前准备的礼盒,右手牵着杜若,夫妻二人从自家小院出来,去了米米家串门。 杜若还不知道小豆丁陪着爸爸和奶奶出门了,看到米米一个人,笑着问道:“小豆丁今天睡的这么早?” 米米看到莫骄阳手里的东西,一个恍神,心下了然,这是来告别的,侧身让到了大门的一侧,一边请杜若夫妻进来,一边笑着说道,“去阿生的师傅家拜年了,下午打电话说可能不回来了。” 莫骄阳朝着米米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陪着杜若进了屋,东西刚放下,手机就响了,是陆聪打过来的。 没有急着接,拉着杜若的手紧了一下,才松开,“我先回去了,你跟米米说会儿话就回来吧。” 杜若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莫骄阳出了院门。 “看来,你也要走了。” 米米轻眨下眼睛,揶揄之中,夹藏着些微的遗憾,不过看到杜若脸蛋上分明透着被滋润过的红晕,少了刚来时的精神恹恹,这点遗憾,又变的那样的微不足道。 屋里没旁人,杜若虽然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到也能泰然自若,“嗯,我们明天早上回去。” “那,我让阿生回来,给你带点药吧?” 原本是不急的,可是杜若现在突然要走,米米起身去窗台上拿手起,边拨号边说,“上次阿生师傅说有两味药不大好配,不知道这两天弄没弄到,我先打电话问问,要是配成了,正好让他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回来,要是没配成,我让他把别的药给你抓了,那两味,你回去的时候,再看看能不能买到,然后按照分量再往里添就行了。” 杜若其实也想跟米米提这事儿,只是没想到,米米比她还急。 等到米米挂了电话,脸上的喜色到是掩不住了,“阿生说,他师傅已经跟人家订好了,初三给送过来,要不,你再迟一天走。” “这个……”杜若知道莫骄阳定好了明天去陆家拜访,初三要回b市,白家人初二不过去,初三也一定会过去的,所以时间上,好像有点赶不开。 “就差一天,应该没事儿吧?” 米米看着杜若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放下手机,走了过去,在杜若的身边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要不,你给我地址,我给你邮过去?” 杜若听出了米米的依依不舍,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且,能再见到米米,看到她过的很幸福,她已经很高兴了。 拉着她的手轻晃了一下,扯着笑,尽量让气氛轻松一些,“你帮我邮吧,骄阳的行程有点紧,明天去g城拜访一位长辈,初三要回b市,依岚的婆家人要去提亲,你也知道,依岚一直对我很好,平时我也没什么能帮的上忙的,这种时候,自然想帮着她操持一些。” 米米自然知道女人嫁了人,再不复当年未嫁时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只是相聚的日子实在有些短了,垂着头,眼睛潮潮的,不一会儿就泛起了红意。 杜若看不到米米的表情,可是从她吸鼻子的声音能猜到她这会儿怕是要哭了,一时间,自己也像是被这股酸意感染了,“米米,以后不忙的时候,带阿生和小豆丁回s市看看吧,晴晴和皮丘也结婚了,生了个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小皮球,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陆宁开了个私人医院,生意还不错,偶尔就会出点血,请我们大伙吃饭,武静和向阳分开了,现在还是单身……” “我知道,若若,我都知道……” 米米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不过很快,就被她擦去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已经绽了笑,要不是眼底还水汪汪的泛着红,几乎会让你在她的笑容里,看不到之前曾经哭过。 “若若,我欠你一句谢谢。” 时隔四年,虽然没有重提当年事儿,可是这句谢谢,已经包含了很多。 彼此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流动,杜若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酸意又眨了回去,笑的一如四年前那样灵动、俏皮,甚至还多了一份狡黠,“那,你寄药的邮费,我就不给你留了。” 扑哧。 一句话,逗的米米嗔怪的瞪了杜若好几眼,“只要你能好,别说邮费,药费算我的都成。”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个女孩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在寝室里嬉笑怒骂,没个正形的样子。 话虽这样说,不过杜若离开的时候,还是把买药的钱给米米留下了。 当然,这事儿,也没瞒着莫骄阳。 既然要面对,自然要有积极的态度,有效也罢,无效也罢,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的。 初二一早,小豆丁在阿生的师傅家还没返回来,莫骄阳已经带着杜若从这个小镇离开了。 本就不是梁园,自然不需留恋。 只是杜若心里想着,如果以后再碰到贾峰,还是要跟他说声谢谢的。 一路上,莫骄阳的手攥着杜若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时不时的给她讲一讲陆家的人际关系。 虽然,杜若这次回去,不可避免会跟冯家有交集,可是他并不急着把杜若与冯家的关系摊开,而且,他不是当事儿人,说不清这里面都牵涉了什么人,什么事儿,不过,他已经安排人把杜志国和方晓接到b市了,今天下午的飞机会到,明天下午,他和杜若到b市之后,再过去碰面。 上午九点十分,莫骄阳的车驶进了g城。 杜若记得昨天莫骄阳后背箱里除了给米米家的礼物,再没有礼盒类的东西了,这会儿去人家拜访,应该准备点什么吧? “咱们要不要去买点什么?” 杜若侧眸看着窗外,大多数门市都关门,正月初二,不知道大商场会不会开门。 关键是她不知道陆家人的喜好,赶着过年,是不是还有小朋友,这礼,要怎么送,总该让莫骄阳拿个章程? 相比于杜若的计较,莫骄阳到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知道,今儿过去,送不送礼,都平不了陆老爷子的气,索性就不装那个门面了。 “不用,今年形势有点变化,咱们不能给陆爷爷添麻烦。” 呃? 简单的礼节上升到了政/治高度,杜若自然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陆家很大。 这是杜若在莫骄阳的车子停在陆家大门外的时候,第一个直觉。 那个长长的围墙,好像看不到边。 陆家,很雅致。 这是车子驶进陆家大门,一路向前,柏油路两边,绿树环荫,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团锦簇,传递给她的视觉效果。 下车的时候,杜若被莫骄阳牵着手,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与这幢精致的别墅相隔几米,俩俩相望的假山石,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大字——望妻石。 莫骄阳注意到了杜若的举动,刚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撇见陆聪已经从别墅里迎了出来,拉着杜若的手用了下力,头一偏,唇瓣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回去再告诉你。” “呵呵,小嫂子,骄阳跟你说什么呢?”陆聪上扬的语调,分明透着戏谑,话虽对着杜若说,可是眼神却看着莫骄阳,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 杜若脸一红,嗔怪的睃了一眼莫骄阳,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说,干吗不好好说话? “阿聪,是不是骄阳和他媳妇到了,别顽皮了,外头冷,快让他们进来。”一道好听的女声从别墅里传出来。 莫骄阳低声在杜若耳边提点道:“是陆伯母。” 陆聪得了指令,自然不再调皮下去,进去之前,与莫骄阳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里面包含了只有二人才懂的内容。 陆聪的母亲坐着轮椅安排着佣人沏茶倒水,摆水果,准备午饭,等到安排妥当的时候,莫骄阳和杜若已经换了鞋,到了客厅。 “骄阳,快带你媳妇坐。” 陆母指着沙发上的空位,嘴角挂着亲切的笑,目光从莫骄阳身上,跳到了杜若身上,心里暗忖,这就是冯家那位首长的孩子? 莫骄阳有些惊讶陆母的腿,刚坐下,茶都没呷一口,就蹙了眉问道:“伯母,您这腿?” “不碍事儿,年前的时候走路不小心伤到了脚,家里人大惊小怪的,非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阿聪又弄了这么个玩意回来,我啊,就全当省鞋底子了。” 陆母很会调节气氛,一句话,说的轻松诙谐,不动声色的减轻了初次到访客人的紧张感和陌生感。 杜若听的莞尔,一边关心的问了两句,一边在心里想着,陆聪这么乐天的性子,是不是也随了他的母亲? “妈,小嫂子可是骨科权威,你问问她,伤筋动骨,是不是得一百天。” 陆聪仿佛开了灵光,抬手指着杜若为自己拉同盟,拉过了同盟,还招着手叫着莫骄阳,“我爷爷在楼上书房等你呢,听说今年你来给他拜年,高兴的连老战友约着喝茶都推了。” 呃—— 莫骄阳嘴角一抽,瞧着空空如野的陆家客厅,心道,老爷子怕是准备好了皮鞭,就等着蘸料开攻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不过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偏头与杜若小声交待着,“你先陪陆伯母说会儿话,我上去看看陆爷爷。” 杜若只当莫骄阳要去谈男人的事儿,因为来之前,莫骄阳就这么跟她提过,所以这会儿自然不张口问要不要也上去跟陆爷爷打声招呼,只笑着点了点头,“你去吧,我陪伯母呆着。” 陆母笑瞪了一眼莫骄阳,逗道:“不过就是楼上楼下的事儿,难不成你还怕伯母把你媳妇卖了?” “嗯,嗯,妈,你看,我说骄阳宝贝他媳妇吧,从进院,到进屋,这悄悄话都不知道说了几箩筐了,还次次都咬耳朵,啧啧,估计我奶奶活着的时候,我爷爷也没这么粘乎吧。” 陆母无语的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整个陆家,从大到小,敢这么没大没小调侃老爷子跟死去的老太太的,估计也就自己这个儿子了。 挥着手,像是撵人似的,哄道:“行了,你们有事儿,赶紧去办吧,一会儿啊,我带骄阳媳妇去我那屋说话去。” 莫骄阳迈开的步子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陆母,心口抽了两下,心道:陆伯母,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指示了? 杜若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风云暗涌,只顺着陆母的意,推着她一块进了一楼的主卧。 陆母指着卧室里的沙发,推让着杜若去做,自己单脚着地,一手扶着梳妆台,一手扶着轮椅的扶手,缓缓的站起了身。 杜若哪里敢坐,上前帮陆母把轮椅拿开,扶着她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才回到了沙发上坐好。 陆母心里点了点头,对杜若到是挺有好感的。 女人间能聊的话题很多,陆母又是个善于调节气氛的,从南到北,又有见识,说出来的话,抑扬顿挫,很有代入感,不一会儿就跟杜若从服装,到吃食,再到旅游,环境,人生,反正林林总总,只要是能耗时的,都被她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了出来,偏偏,还不显得生硬。 楼下的气氛很柔和,楼下的气氛,却有点紧张。 莫骄阳下了一盘大棋,这盘棋,真是有点大了,不仅大,还有风险。 当然,陆荏山不是怕风险的人,火中取栗的事儿也没少干,不然,也创不下陆家今时今日的基业,地位。 可是他习惯掌控,不习惯被人控制,尤其还是一个在他看来,羽翼尚未丰满的小辈,一盘棋,下到最后,在他情由不知的时候,陆家就被扯了进去,这一扯,有好处,也有坏处。 正月初二,陆荏山寻了借口赶走了家里的小辈,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练字静心。 “笃笃笃……” “进来。”敲门声落,陆荏山手上的笔锋未停,进来二字,被他说的中气十足。 陆聪缩了缩脚步,虽然有同甘共苦的兄弟情结,可是在老爷子面前,这个时候,陆聪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了一步,让着莫骄阳进去,然后,很有爱的亲手帮莫骄阳把门从外面关上。 两手抄兜,好像有点不礼貌,可是莫骄阳闲庭信步,仿若自家,不带一点的别扭、生疏。 脚步不轻不重的迈向那偌大的书案,隔着一张书案,低头看着老人挥毫泼墨。 似乎,像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很喜欢写毛笔字。 看过自家老爷子练字,看过贾峰的爷爷练字,这会儿,又看到了陆家老爷子练字,莫骄阳信了自家老爷子那句话,字如人,风骨尽藏。 莫伟天的字,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一如他的性情,隐忍不动,状似无害,却不知他正在暗中等待时机,一但时机出现,便绝不会放过。 而贾老爷子的字,虽然苍劲有力却多少显得有些浮躁,起笔收势会把性情中想要表现的一面展露出来,或许,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停在现如今的位置,未再有前进一步的原因。 而陆家老爷子的字,提按分明,牵丝劲挺,整体构造偏于向左倾斜,按字理分析,他是个内敛,懂得自省的人,理智、敏感,善于发现,却并不激进,惯于分析利弊,算尽得失,稳中求胜。 “看出什么了?” 笔墨搁置,陆荏山随手拿过书架上的湿毛巾,一边擦着手上未干的墨痕,一边抬头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莫骄阳。 低头凝思,双臂环胸,眉眼慎重的盯着书案上的宣纸,一个字一个字的掠过,仿佛一个书法大家,正在以专业的角度辨识着每个字的好坏。 突然,手一松,右手食指一落,宣纸正中,一个“旺”字,被莫骄阳点了出来,“这个字好。” 陆荏山擦手的动作一停,目光顺着莫骄阳的手指看去,宣指正中的位置,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时不时的点顿着,仿佛字能生花,每一点,每一顿,都有明媚艳丽的颜色荡漾出来。 眸光一肃,陆荏山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长长的噢了一声,“说来听听。” 湿毛巾随手一扔,正好落到了书架的水盆里,有些微的水花溅落到了地面上。 莫骄阳仿佛没听出陆荏山话里的别有含意,一副慵懒散漫的腔调,娓娓道来,“我爷爷常说,人到老了,什么权势、富贵,都抵不上家和万事兴,子孙福延厚,所以,每年过年,家里的春联,都不是从外面买来的,而是我爷爷自己写的。 这个旺字,被他用的最多,我爷爷说,人丁旺,家业旺,时运旺,等他百年,能看到后代世世旺,便是在地下长眠,也能笑醒。” 陆荏山静静的看着缓缓抬起头来,一副漫不经心样子的莫骄阳,心里暗暗的思忖着那句,人丁旺,时运旺,家业旺,九个字,他能不能理解为,“呵呵,人老了,到是心通此理了。” 莫骄阳渐渐勾起了嘴角,笑容浸暖,山清水澈,不藏半分污,不纳半分垢,“尊老爱幼,从小我爷爷就是这么教育我的。” “呵呵,好,好,你爷爷教育的好,在教子这方面,陆爷爷不如你爷爷。” 陆荏山哈哈大笑的隔着桌案拍着莫骄阳的肩膀,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两人到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347.第347章 有备而来 莫骄阳不骄不躁的弯扬着嘴角,一副虚心受教,却又不过分自负的表情,“阿聪也很好。” “哎。” 一提陆聪,陆荏山真是心情复杂,一句长叹,有惋惜,有心疼,亦有无法诉诸于口的因由。 莫骄阳心里了然,陆家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自然也想更上一层楼,纵观陆家子孙,儿子辈想再登高,怕是年岁上已经不合适了,八年之后,自然是他们这一代人的天下。 不过陆家子孙中,孙辈里,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可堪大用的,却寥寥无几。 陆荏山对陆聪的宠爱是多方面的原因所致,有他身体不好的原因,也有他自小敏慧的原因,更听说,陆聪是陆家孩子当中,唯一一个长的像陆荏山亡妻的孩子,或许是隔代遗传的因子,至少,陆家儿子辈里,没有一个长的像陆荏山亡妻的,反倒都随了陆荏山的长像,孙子辈里,连着孙女在里头,也就只有陆聪这一个,再加上又是家里的小孙子,身体又不好,自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只是这病,终归是误了前程。 陆荏山活到这把年纪,就算是跟新总统坐一块,也不会表露太多的情绪,更不会随便被别人揣测内心。 可是为了不让上位者心存芥蒂,他又要适时的表现出一些在某些事儿上的无知,以满足上位者的虚荣,甚至在某些时候要学会示弱,不着痕迹的打消上位者对他的顾虑,从而放心的把他扔在南边作威作福。 这是男人的权谋之术,陆荏山懂,莫骄阳也懂。 莫家既是有了登高问鼎的打算,这些权谋心术,自是必修课。 当陆荏山丝毫不掩的把他的内心变化表现在一张脸上的时候,莫骄阳漂浮的心,已经慢慢的落下了。 当陆荏山大手一挥,招呼他过去喝茶时,莫骄阳心下了然,这是要谈筹码了。 书房被一道六扇屏风隔出一角,屏风后面,便是茶室。 茶室一侧,另有一道门,可以不通过书房的门,直接进来。 此时,茶香袅袅,显然已经有人为他们准备好了,而刚才,他分明没听到半分声响,这人,显然不是下人。 垂眸敛首,心下一壑,有个念头,悄然而起,陆家,水很深。 陆荏山指了自己对面的位子,让莫骄阳坐,“听说你爷爷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 青花罗汉十八瓷的杯子被莫骄阳慢慢的转动在手心,一边半闭着眸,惬意的闻着茶香,一边在缝隙中欣赏着杯壁外围十八罗汉各自的作态,不足手掌大小的杯子,竟然将十八罗汉尽展于壁上,虽然纷乱,却又不失其美感。 欣赏了一会儿,呷了一口茶,任茶水的香味在舌尖扩散,味蕾得到了满足,掀开半遮的眼帘时,先赞了一口,“陆爷爷的茶,真好。” “呵呵,难怪阿聪说,骄阳娶了媳妇啊,这嘴巴都变甜了,跟以前,那可是判若两人呢。”陆荏山也呷了口茶,眉眼舒展,身心放松的靠到了椅背上,翘起的二郎腿脚尖一边轻晃着,一边调侃着。 莫骄阳到也不脸红,亦不辩解,只接了之前还没回的话,“我爷爷的身子还好,这不,我妹妹出门玩一圈回来了,如今姑娘大了,也有喜欢的人了,老爷子正要张罗着给办喜事儿呢。” “应该,应该,你不说,我都忘了,依岚那丫头,我要是没记错,也过三十了吧,结得过了,你陆奶奶像依岚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给我生两个喽。” 提起亡妻,陆荏山眉眼浸笑,整个人身上的光,都透着祥和。 莫骄阳又呷了口茶,身子前倾,一副准备把杯子放下,或是再添点茶的样子,手指微抬间,仿似不经意的提到,“阿聪也快奔三了吧。” 话音落,手上的茶杯便放到了茶几上,右手拿过了茶几上的茶壶,半躬着起了身,探过了半边茶几,欲给陆荏山先添茶的样子。 陆荏山到是配合着莫骄阳把茶杯往前递了递,看着茶水慢慢的倾注,暗黄的色泽显示着今天的茶,有点浓。 收回茶杯时,浅浅的低叹一声,微带遗憾,“不瞒你说,骄阳,阿聪的身体,哎——” “其实,阿聪的身体,也没那么糟糕。” 莫骄阳给自己的茶杯注过了茶,放好了茶壶,缓缓的坐下时,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而且,男人都有七情六欲,阿聪这个年纪,不是不懂感情,只是怕家里担心,所以才——” “呃?” 陆荏山喝茶的动作一顿,翘起的二郎腿缓缓的并起,收整成了一条腿压在另一条腿膝盖的交叠状,身子倾轧在单侧的扶手上,身子呈了前倾的状态,后背离了椅背,目光有些慎重的看着莫骄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家立业,陆荏山何尝不想让幼孙有个完整的人生,可是陆聪的主治大夫说过,他这样的病人,最忌情感波动,尤其男女情事儿,若是不爱,只为了解决生理需要到也罢了,可是人非圣贤,一但情感出现波动,到时候,对生命的威胁将是巨大的。 鉴于这样的考量,陆荏山也罢,陆聪的爸妈也罢,都没有在这方面刻意去提起,甚至还有些避讳。 只是,莫骄阳这样一说,难免会让陆荏山多想,毕竟那孩子在外面也有生活圈子,遇到异性,被吸引,似乎也是阻止不了的。 而且,莫骄阳提到了阿聪的身体,没那么糟糕。 陆荏山对“没那么糟糕”几个字,分外看重。 莫骄阳跟陆聪是战友,当初给陆聪送去部队,一是想锻炼锻炼他的身体,在强度不重的情况下,尽量让他的身体坚强一些,二,也是怕那会儿他心性不稳,身边的异性又多,家里人都忙,一个不注意,要是真牵扯了感情问题,弄出个三长两短,一家上下,谁也受不了。 索性就送到了部队,毕竟,部队里连个母的都不难遇,想谈感情就更不容易了。 这些情况,身为战友的莫骄阳,不可能不知道,这会儿跟他说没那么糟糕,是什么意思? 莫骄阳风淡云轻的承受着陆荏山忖度与试探的目光,一只手肘落在椅子的扶手上,修长的手随意的搭在了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另一只手中的茶杯还在慢慢的转动中,目光缓缓的撩起,看着对面缓缓绷起了背脊的老人,低低的说道:“陆爷爷,如果我说,阿聪的心脏病,可能不是先天性的呢。” 啪嗒—— 陆荏山手上的茶杯,就那么不期然的从手间滑落,贴着裤管,碰到了茶几的边缘,滚落到了茶几下面富贵迎门的地毯上。 纵使看惯风云变幻,当这样的消息乍然响起的时候,他还是被惊到了。 惊过之余,目光霎时涌起波涛,深邃的瞳仁犀利的仿佛刚刚打磨过的刀剑,日光下反着森森寒光,直逼坐在对面,神态悠然的莫骄阳。 “莫骄阳……” 咬牙切齿的语气,咄咄逼人的目光,如森林中最凶猛的野兽,饥饿数日,正处于准备饱餐一顿的状态,而此时,坐在他对面的男人,明显就被他当成了猎物。 当然,这个猎物也不是没有逃脱的可能。 莫骄阳一副成竹在胸,浑不在意的样子回望过去,完全无视陆荏山眼底蕴藏的杀意,嘴角勾起的那道弧度,还在那儿稳稳的托着,声音平稳的仿佛晴空夏日,无波无漾的水面,除了那一层惋惜能浮动心弦,其余时刻,皆是平平稳稳的,“医学上有一种药物,可以致心脏衰竭,如果从小服用,就会造成跟先天性心脏病一样的症状,当然,如果剂量得到控制的话,虽然会使身体免疫机能下降,可还不至于受不得半点刺激。” “你是说,阿聪是因为从小受了这种药物的影响?” 陆荏山的语气带着绝不可能的嗤嘲,双眼藏匿的讥诮,仿佛在说,莫骄阳为了拉陆家下水,竟然不惜在陆聪身上做文章? “陆爷爷,三十年前,陆爷爷想来跟我爷爷一样,正是建功立业,不常回家吧?” 莫骄阳依旧摆着那副不骄不躁的样子,看着陆荏山的茶杯掉到了地毯上,索性又重新拿了茶杯,倒了杯新茶,双手捧着,再度递了过去。 陆荏山盯着递到眼前的茶杯停顿了几秒,才哼了一声,接到手里,却并不喝,而是又重重的敲到了茶几上。 莫骄阳眉眼不眨,重新坐好,两手撑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继续说道:“前天,给老首长打电话拜年的时候,老首长无意间提起了一件旧事儿,不如,我说来给陆爷爷听,可好?” 莫骄阳口里的老首长,自然是冯有忠。 提到冯家,一个人的名字似乎像代名词一样随之而来。 而伴随着这个名字而来的,还有那些被他沉封下去的往事儿。 “你,知道多少?” 与之前的咄咄逼人相比,这句话,明显失了压迫感和威胁感。 莫骄阳摇了摇头,目光诚诚的看着陆荏山,“不多,刚巧听首长提了一句,延昭的母亲,当年在g城是有名的心脏权威。” 而现在,虽然离世,可却无法被人遗忘她曾在医学上做出的诸多努力与供献。 当然,莫骄阳也不会忘了一个人,这会儿,被他缓缓的道出,“听说,这么多年,阿聪的主治大夫从来没换过,即便换了医院,阿聪的病例,一直被这位温大夫保管着,想来,陆爷爷是知道的,这位温大夫和延昭的母亲,当年有段青梅竹马的感情,后来,却不知因为什么,分道扬镖,这么多年,温大夫虽然也娶了妻子,可是夫妻生活,似乎,总有那么些不如意。” 昨天下午,最新得来的消息,这位温大夫在外面养了个女人,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那容貌,到酷似年轻时陆延昭的母亲。 适可而止的道理,莫骄阳还是懂的,他对陆家的家务事儿没兴趣,不过以此来换取收服陆家的筹码,到不失为一步好棋。 茶室无声,陆荏山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只是他的眸光森森,那里凝起的光,慢慢的展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锋芒。 不过很快,这道锋芒就消失殆尽,连同他的呼吸,都渐渐变的平缓,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荣辱与共的思量,“这次的事儿,怕是冯家那边,也不会消停了。”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捕捉到陆荏山心思悄然的变化,刚才的话题,不管信与不信,都到此为止了,现在,提起冯家,已经在悄悄的暗示他,陆家已经选择站到了他的同盟方,而非对立方。 虽然这个开始是他和陆聪悄悄进行的,可是当两方人马对上的时候,消息自然就传到了冯家老爷子的耳朵里,即便陆荏山有本事儿去把这场矛盾解释开,可一旦裂缝存在,谁又能说他日这道疤痕不会被沉潜在心底,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下呢。 他能想到的,陆荏山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人做事儿,总要讲究个情愿与不情愿,主动与被动。 这会儿,陆荏山算是主动表态了,莫骄阳到也不含糊,“不管如何,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老首长。” 言下之意,便是冯家老爷子再一呼百应,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儿子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而且,这种事儿,也不是他想,就能做的,万一被别人钻了空子,只怕肠子都能毁青了。 陆荏山突然就笑了,抬手指着莫骄阳,笑的既感慨,又无奈,“你小子,这眼睛,真是毒啊。” 莫骄阳嘴角一抽,心里想说,陆爷爷,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陆荏山心里是真感慨啊,莫家那个老家伙,他是知道的,娶进门的儿媳妇也好,孙媳妇也罢,没一个家世出众的,这里面的因由,他们坐在差不多的位置上,都懂。 可是谁成想,这看着不起眼儿的,竟然翻了盘,土鸡成了金凤凰,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翻了盘,要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真的把宝压到莫骄阳身上,毕竟八年风雨,谁知道有个什么变化,可是现在,人家的老丈人坐稳了第二把交椅,冯家的人脉,莫家的人脉,如今再加上他们陆家,哎,只怕莫骄阳想不成事儿,都难啊。 这样一想,他心里又不禁添堵,一股戾气涌到胸口,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了。 小孙子,他一定得查出来,要是真如莫骄阳说的那样,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人,毁掉的岂止是他的一个孙子,毁掉的,还有陆家的基业啊。 陆家的中饭很丰盛。 杜若给陆荏山问了好,看着他精神矍烁的样子,心里还想着初次见到莫伟天好像也是这样神采飞扬,眉目含笑的。 餐桌上,陆荏山时不时的与杜若说两句话,一副亲切和蔼的长辈样,不拿半分架子。 等用过了饭,坐到沙发上喝茶的时候,杜若才觑着机会,悄声把陆母给她一套宝石首饰的事儿说了。 “我跟伯母说不要了,一会儿你帮我退了吧。” 杜若两手紧攥在一起,一副为难的样子,那套首饰一看就很值钱,无功不受禄,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收或不收,对莫骄阳与陆家的关系,是不是有影响。 莫骄阳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发现她时不时的拿眼神睃他,碍着餐桌上人多,不好问,才一直没开口。 左手绕过沙发的椅背,落到杜若的肩头,右手越过交叠的膝盖,把杜若攥在一起的手抓了过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的响在她的耳边,“没关系,伯母给的,收着就是。” 杜若想说你要不要看看再下定论,可是偏头去看莫骄阳的时候,莫骄阳已经扭过了头,去和刚刚端了果盘过来的陆聪说起话来,没办法,她只能把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想着,今天晚上应该是住在陆家了,陆母说把首饰送到客房了。 初三一早,莫骄阳和杜若在陆家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机场。 陆聪亲自开车送的,路上,本来想问莫骄阳那件事儿的,可是看看杜若,陆聪又把话咽了回去。 登机之前,陆聪带着莫骄阳和杜若在机场的餐厅用了早餐,顺便说了一句,“等s市暖和点的时候,我去看你们。” “谢飞和沈旸四月份有军演,五、六月份吧,天气暖了,想过来就过来吧。 莫骄阳知道陆聪过来,自然是想战友们都聚一聚。 “阿耀应该没那么忙吧?” 陆聪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一边吃着自己的早餐,一边想着,能不能把人凑的再全一些。 莫骄阳摇了摇头,“不好说,阿耀现在公司做的大,谁知道到时候又飞哪儿去了。” “他不是在s市投了块地皮吗?” 杜若去年就听莫骄阳提过,黎耀在s市投了块地皮,原先是个军事用地,不知道被他怎么拿到手了,当时凌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吐槽莫骄阳不够朋友来着,这么一块大肥肉,流了外人田。 “s市才多大啊,怎么不来g城?”陆聪瞠着目,看着莫骄阳,以为这是他为黎耀牵的线,嘴角一撇,“阿耀真不够意思,想做地产,也不来找我。” 348.第348章 喜欢在飞机上…… 飞机起飞的时候,杜若偏头看着莫骄阳,小声问道:“陆聪也想做生意了?” “嗯,他也老大不小了,整天游手好闲,哪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他。”莫骄阳刚刚跟空乘要了个薄毯,这会儿正好送过来。 接过了毯子,谢谢两个字没等说完,后脑勺已经朝向了空姐,微倾着身子,把毯子搭到杜若的膝盖上,“早上是不是没睡饱,再闭眼睛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 杜若靠在窗口的位置,莫骄阳在外侧,一倾身,就让开了他身后的光,站在他坐椅旁边的空姐正面容讪讪的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流露的神情,好像是遗憾。 嘴角微勾,眼帘下垂,看着细心照顾自己的男人,在他起身的时候,两臂一伸,矫情的揽上了他的腰,含糊不清的咕哝着,“你不困?” 莫骄阳对于美人投怀送抱颇为受用,眼里的愉悦带动的眉梢都微微挑了起来,一声轻嗯,被他长长的拖曵出来,夹杂着暧昧不清和意味深长,“喜欢在飞机上……” 状似无厘头的话,却又因为他意味深长的腔调,让杜若的脑筋,不知不觉被带到了一个情境中,一个差不多过去了三年多的情境。 圈在莫骄阳腰上的手,瞬间就松开了,整个人都像是被烫到了,扭正身子的同时,两只手快速的拉起膝盖上的毯子,撑开,直接把脸都埋了进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你想怎么样,直接对我说就是了,又不是多麻烦的事儿。”莫骄阳松了松腰间的安全带,整个人往杜若的坐椅上压了压,一只手肘撑着她的椅背,手心罩着她的头,另一只手,从她腰间的毯子钻了进去,挑开她衣服的下摆,直接触碰她细嫩柔滑的肌肤,时不时的揉捏一下。 昨天晚上在陆家,杜若放不开,他也没尽兴,本来就有点意犹未尽,这会儿偶然提及旧事,竟忍不住想碰碰她,即便吃不到嘴,就这么摸摸也好。 杜若没想到在这么多人的飞机上,莫骄阳竟然会做这种事儿,虽然是两人一排的坐位,可是后边的人看不到她们,不代表旁边的人,或是前边的人回下头,看不到她们。 毯子下面的手尽可能的跟男人较着力,杜若不敢再把自己埋在毯子里了,刚抬起一只手臂去拉开遮在头上的毯子,钻进她衣服里的手,就攻城掠地的占领了她上身的高地。 轻揉,按捏。 嗯—— 声音刚刚破口,就被她羞窘的咽了下去,差一点,她就被男人粗鲁的行为,弄的叫出了声。 大庭广众,杜若的脸,火烧火燎的红着。 眼睛睃瞪着一本正经偏着身子,仿佛看着窗外风景的男人,此刻嘴里正嘀咕着,“今天的云彩,好白啊。” “……” 杜若敏感的察觉到男人的意有所指,只怕此云彩非彼云彩吧? 眼睛浸染霞色,两只手在毯子里,不知道先去控制住男人为所欲为的手好,还是控制住毯子,免得莫骄阳的动作太大,毯子再掉下去,到时候,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若若,你看那云彩像不像小山峰?” 莫骄阳的语气,冠冕堂皇,听在外人耳朵里,就像他之前没坐过飞机,这是第一次,还碰到了靠窗的位置,对三万英尺的高空,好奇的不得了。 “……”杜若没有偏头去看窗外的云彩到底是什么形状,她只知道,自己胸前的两座小山峰正同时被莫骄阳挤压着。 “嗯,小山峰又变成丘陵了。” 杜若隐约感觉到自己前、后排的旅客似乎也扭过头向外张望了,甚至还有小声议论,应喝的,一想到,这个男人嘴里说的,跟他们看的,压根就不是一种东西,她眼中的羞恼,再也掩饰不住了。 “各位乘客,飞机遇到汽流,请各位乘客检查好安全带,保持冷静,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您尽快与机组人员联系。” 飞机广播的声音乍然响起,旅客中心理素质差的,免不了有些慌乱。 杜若的神识还紧张的凝聚在,莫骄阳在她身上制造的璇昵中,半点也没有意识到刚刚机身在气流中震荡过。 不过感觉到机舱内议论的声音好像逐渐在加大,后排空乘人员正在逐一检查安全带,并温声安抚着旅客,心神一散,杜若一边推着莫骄阳坐好,一边低声慌乱的说道:“空姐过来了,你看看安全带系没系好?” 莫骄阳这次到是很听话,顺着杜若的手势就坐了回来,腰间的安全带重新扎的紧一些,顺便也帮杜若又检查了一遍,在空姐过来的时候,便摇头说不用了,刚检查过。 等空姐过去之后,他的手,又钻到了杜若的毯子里。 这回,杜若有了心里准备,里面的衣服被她掖到了裤子里,所以,莫骄阳想要故计重施,除了遇到了杜若双手的阻力,还有衣服的阻力。 目光一偏,嘴角勾起邪笑,唇瓣无声的动了动,便把手扣在了杜若的手上,从毯子里拉了出来,大方自然的握在一起,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杜若脸红的不敢再与莫骄阳对视,任由他揉捏着自己的五指,心里想着这个男人刚刚对她吐露的唇语,他说,“以后不许买裤子。” 第一次气流过后,飞机一直很平稳,外面的天空也是一片晴朗之色,乘客中经验丰富的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一些胆小的,见过了这么久,也没事儿,便放下了警惕,开始叫空乘送水,送饮料,送食物,低声的跟同伴开始交流起来。 差不多又过了四十分钟吧,杜若迷迷糊糊的正处在半睡半醒之间,飞机突然来了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动。 比之第一次她没什么感觉,这一次,不只是她,连许多之前一直不曾慌乱过的乘客,都像是坐不住了。 她和莫骄阳的位子,正好靠在机翼附近的窗户边,睡觉之前,摆的姿势就是头朝窗户一侧,这会儿,恍惚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机翼仿佛蜻蜓的翅膀,忽上忽下,不停的拍动着。 “别怕。” 神思还没清明,身体就被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杜若侧头看着拥揽着自己的莫骄阳,他深邃的目光,紧紧的定格在她的脸上,低柔静谧的嗓音在这种时候,透着十足的安稳、厚重,熟悉的手掌温度覆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缓缓的摩挲着,仿佛在传递能量。 飞机的震荡还在持续,机舱里旅客慌乱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胆小乘客的哭泣,还有空乘人员细致耐心的讲解和宽慰。 只是持续不停的震荡让乘务员的声音显得干燥、枯涩,没有半分说服力。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第一个胆小的旅客颤着声抓着空乘小姐的手,带着哭音问着。 “保险公司会赔钱的吧?”随之而来的声音问出来的话,多少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早知道这么年轻就死了,我上飞机之前,真不应该答应他的求婚。”杜若后座的一位女士,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咕着,听着豁达,却不掩遗憾。 “空乘小姐,我儿子才五岁,如果真是避免不了,一会儿,如果有机会,请你带着我儿子跳伞吧,我把我们家的地址给你,电话给你,麻烦你把儿子送到家人的手里,到时候,我家里人一定会感谢你的。”挨着第一个说话的乘客另一侧,一位年轻的妈妈解开了安全带,在剧烈的摇晃中抓住了空乘小姐的手臂,那样紧的力道,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她期盼的,却不是自己能否存活。 “我不要跟妈妈分开,我要妈妈。”五岁的小男孩异常敏感,两手紧抓着妈妈的裙子下摆,眼神惊惧的想在妈妈的怀里寻求安慰。 男孩的妈妈忍着泪,嘴角强露出一点笑,收回一只攥在空乘小姐胳膊上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轻声道:“儿子,妈妈不会跳伞,那么高,万一妈妈半路出了差错,到时候,咱们娘俩一个都活不了,你跟着空乘姐姐,她们都学过的,姐姐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爸爸身边的,到时候,你爸要是给你找个后妈,你就把妈妈的保险赔偿金存起来,后妈对你好,你就跟他们好好过,要是对你不好,你手里有钱,好好学习,将来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年轻人,我们岁数大了,如果真要跳伞,把我们的伞,给你吧。”年轻妈妈后两排坐着的一对老夫妻中,老太太目光慈蔼的开了口。 挨着老太太的老头也不甘示弱,附和道:“对,我跟我老伴都黄土没脖了,与其看着一个人先去,自己活着孤单,还不如把生的机会留给你们,我们两个老东西,一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下辈子,跟阎王打个商量,一块投胎,再做夫妻。” 杜若耳朵里不停的灌进这些慌乱中不乏温暖的声音,尤其最后一对老夫妻,她看不到这对老夫妻现在的表情,可是她垂眸静静的看着紧扣在自己腰间的手,男人的手掌不断的加大力气,手臂绷紧的肌肉箍在她身上,有一种坚不可催的力量在生成。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飘过一句话,生不同衾,死同穴,与你许下,三生三世不离不弃的缘。 “想什么呢?” 莫骄阳清晰低柔的嗓音不被飞机的震颤所影响,那样的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垂眸顺着杜若的目光,落到了彼此交缠的十指上,呵的一声,笑出声来,“喜欢我这么抱你?” “嗯。” 这种时候,杜若不想矫情。 抬头侧首,与莫骄阳的视线相交,迎着他峻峭分明的五官,微阖眼帘,双唇缓缓印上他勾起浅笑的嘴角,浅吻轻挪,四片唇瓣相接时,小舌翘开了他绯薄的唇瓣一角,在空隙中,钻了进去。 “刚刚还拒绝,这会儿这么热情,不害羞了?” 这种时候,莫骄阳竟然还能拿乔,放任着杜若的小舌在自己的口腔里横冲直撞,唇瓣翕合间,便把自己的声音吐了出来。 “……” 杜若不言语,侧仰着头的姿势有些不舒服,好在莫骄阳虽然嘴上说着矫情的话,可是脑袋还配合着她往下倾了倾,箍在她身上的手臂也往下滑了一些。 毯子还搭在杜若的腰上,莫骄阳滑进的位置,有些隐秘,如果之前,杜若一定会抬手阻止他,可是现在…… “各位旅客,飞机已经穿过气流区,请大家重新坐好,检查好安全带,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飞机上备有日常用药,请您及时与机组人员联系。” 或许是飞机的震动刚刚停下,或许,震动已经停了一会儿,因为大家心情紧张,还不自知。 广播里机长沉稳、冷静的声音像一颗定心丸,埋进了每个乘客的心里,之前还慌乱、急促的想要寻求逃脱方法的乘客,突然就安静下来,然后就听到有细微的抽泣声响起。 或许,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吧。 杜若下飞机的时候,脚有些软,整个人被莫骄阳半抱着从机舱下来,脸上的红晕好在已经退了,不然,指不定被人想成什么样呢。 莫家接机的警卫员已经等在了出口,因为飞机准时到达,所以,机场对这次飞机遇到强大气流受阻的事儿,并没加大渲染,因为机长的经验丰富,再加上这么多年,国内、国外,从来没有过因为气流变化造成飞机失逝的,所以,这一页,被机场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除了乘坐这趟飞机的旅客有些后怕之外,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准备乘机和刚刚下机的人,并不过多关注飞机途经气流的普遍现象。 警卫员穿着便装候在出口,看到莫骄阳和杜若的身影时,已经迎了过去,“小首长,首长让我来接您。” 警卫员口里的首长,自然不是莫家老爷子。 莫骄阳点了下头,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沉肃,冷冽,“车钥匙给我。” “呃?”警卫员一愣,不过看着小首长神色严厉的样子,几乎与首长那张脸重叠,服从命令这四个字,瞬间跃入脑海。 “车牌号是j2880,在地下停车场。” “嗯,你打车先回去,跟家里说,我有点事儿要办,办完事儿就把人带回去了。” 莫骄阳条理清楚的交待完,偏头看了一眼杜若,“有零钱吗?” “有。”杜若不解的看着莫骄阳,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说的零钱是多少,索性把钱包从手袋里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莫骄阳抽出一张红色的钞票,递给了警卫员,“拿这个打车回去吧。” 警卫员嘴角一抽,退后一步,“不用,小首长,我自己有。” “大过年的,你跟着我爸也挺辛苦的,连个休息也没有,当是红包吧。” 杜若嘴角抽搐着偏头看向另一边,实在不忍去看警卫员脸上的表情。 莫骄阳大大方方的把一张红票票塞给了警卫员,然后半拥着杜若就去找电梯,往地下停车场走。 地下停车场很安静,停的车子虽然多,可是没什么人。 莫骄阳按了中控锁,循着声音拉着杜若找到车,一辆挂着军牌的吉普,很宽敞。 “你去坐后面。” 杜若本来准备坐副驾驶的,被莫骄阳一扯袖子,步子就顿了下来,到也没多问什么,便顺从的钻进了后排座,还没等坐好,就听到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被车门关在里面的莫骄阳,“你上来干吗?” 莫骄阳一手解着自己大衣的扣子,三粒扣很快在他的指间绽开,肩膀一动,大衣便滑落下来,另一只手提过衣领,扔到了前边的副驾靠背上。 杜若瞠大了双眸,一边往后退着,一边看着莫骄阳抬手解了皮带扣子,抽出来的皮带搭在副驾的椅背上,晃动中还有不轻不重的拍击声。 眉心狠跳,虽然不大愿意相信,可是她触碰到车门把手,根本开不开车门的时候,颤着声问道:“骄阳,咱们不回家吗?” 此刻的莫骄阳,少了飞机上的温暖宽厚,处变不惊,他的眸子里,仿佛烧着了一团火,那团火里,藏匿了很深的情绪,不能宣之于口,不想被杜若解读出来。 人前示弱这种事儿,过了六、七岁,就没再干过。 可是他现在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或者说,他需要一个感知的出口,而这种感知与发泄的方式,除了让他们身体进入深层次的交流,再没有更好的方式了。 所以,来不及从机场离开,去找个酒店,也来不及等到晚上睡觉,躺在一张床上为所欲为,他直接拉着杜若到了停车场,不需要时间多久,他只是想感知,想发泄,想把不能宣之于口的软弱,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莫骄阳的动作太快,在杜若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他已经全盘占领了阵地,并且迅速投入了战斗。 急速的喘息中,莫骄阳暗哑的声线,性感的撩拨着杜若的神经,“在飞机上满足了你,下了飞机,该满足我了吧。” “……” 窘事儿被提及,刚刚被他着急扯掉的底裤,上面还带着湿意,静静的躺在后车座上,那样昭然若揭的罪证,让杜若一时,无言以对。 349.第349章 五十分钟零二秒,如果真的…… 莫骄阳想,他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描述,这一次失了镇定,让自己在随波逐流中,经历了一场自以为是的劫后余生呢? 当第一波震荡袭来的时候,时间很短,不足一分钟,可是杜若坐飞机的次数很少,对这样的震荡自然不熟悉,担心她害怕,所以,他故意用暧昧的气息逗弄她,引领着她的神智,跟随着自己,不被飞机的震荡所影响。 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这样的逗弄,于他来说,并不是件很愉快的事儿,他的身体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后来,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睡去,不敢再去招惹她,因为他大衣下摆遮住的裤子中间,有个小帐篷鼓的正高。 闭目凝神。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感知到第二波震荡来临的人,可是在机舱里慌乱之前,他已经下意识的用手臂圈住了杜若。 他看到杜若睁开的眼眸神智未明,有些迷茫,不明所以。 彼时,机舱里已经响起了慌乱的议论声。 心下一紧,忽然不想让她被这样的声音影响。 只是慌乱的声音掺杂交错,仿佛一个个不和谐的音符,恣意跳跃,失了章法。 空乘人员的劝解在飞机无法停止的震荡中,变成了最无力的辩白,那一声声质问与惊惶失措下找不到着力点的害怕,渐渐感染的整个机舱都陷入惶恐之中。 明明之前还有许多淡定自持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脸上也渐渐呈现了慌乱。 这样的议论,很快感染了杜若,迷茫的眸子恢复清明不过片刻,便闪过些微的失措与无助,却在与自己对视时,微微阖上的眼帘。 那一刻,他看不到她眼底的思绪,却只能把双臂收紧,给予她力量。 刚想对她说,别怕,不过是气流震荡,过去就好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言语,杜若已经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那个时刻,那个吻,不带半点情/欲。 仿佛她的思维已经被那些惶乱的乘客所主宰,仿佛下一秒,飞机真的会像那些乘客所说的,发生意外,而在意外来临之前,这段弥足珍贵的时间,他们应该做点什么? 告别? 是的,他读到了告别的味道。 杜若在用这样的方式跟他告别。 眉头一皱,他其实想告诉她,不要紧的,已经震荡了十多分钟,按照国际上的惯例,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就会飞过气流区的。 可是,唇舌因为享受着她很少主动的横冲直撞,出口的话就变成了揶揄,而不是安抚。 她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皮都没撩,可是她的动作又是那样的不容拒绝,倚着他前胸的后背若有似无的扭动着,想要寻找更舒服的姿势。 身体一紧,之前刚刚消下去的帐篷又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想,与其让她在震荡中经历惶恐、害怕、无助,到不如让她的意识迷失在情/欲之中,等到风平浪静时,再想起这件事儿,也不过微微一笑,不会落下心里阴影。 手指寻到了幽穴的入口,丝毫不加停顿的闯了进去,在飞机的震荡中,仿佛被接通了电源,感觉她体内的蜜浆不断的涌出,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微喘,脸颊潮红…… 目的达成,他该松口气的。 可是飞机的震动还在持续。 目光沉晦的盯着窗外仍在剧烈颤动的机翼,莫骄阳把杜若的头,抵在了自己的胸前,用大衣包裹着她,好像怕别人看到她此刻双颊氤氲的春光,疏不知,他是不想让她有机会看到外面持续震颤的机翼。 三十分钟二十八秒,震颤还没有停下来。 超出了国际惯例。 飞机里议论、惶恐的声音再度响起,比起第一轮的无措与质问,这一轮,仿佛每个人都做好了接受命运安排的准备,不再做无畏的挣扎,而是把余愿写下,祈祷有机会活下来的人,帮自己转达。 这样的氛围,悄无声息的剥离着莫骄阳之前的笃定。 特种兵出身,他该有敏锐的洞察力。 飞机虽然震颤的厉害,可是并没有急速的下跌或是仰升,也就是说,所有的情况,都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以内,只是因为这次的时间有点长,乘客的心理素质受到了挑战。 可是在这一刻,他好像忘了自己的特长。 当他意识到最后一层笃定的薄膜也在震颤中被剥离时候,他心里默默的计算了时间,四十分钟震荡不停。 机舱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的胸前还能感受到杜若大口的吸着气,那交替出来的气体,带着浓浓的热度,隔着衣服,透过皮肤的毛孔,渗进他的心脏。 他的手指,绞动的更加用力,甚至尽可能的往里推送。 悲伤的气氛仿佛淹没了机舱里的每一个人,幼童的啼哭声都因为时间太长,而变成了哽咽与抽泣。 他的若若,埋首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他刻意制造的乱了节拍的心跳,像是每次床事上,他的呼吸,因为她,而不受控制的变快,变粗,变哑。 如果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曾经在执行危险任务之前,每一个参与任务的战友,都会提前写好一份遗书,提笔第一句话,仿佛都是这样写的。 如果这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那么,作为国家培养的特殊兵种,我为能够完全任务而荣耀。 接下来,就是对家人的劝慰,对自己离世的坦然。 那会儿,他一份也没写过。 因为没有后顾之忧,觉得没必要,索性就不去写。 莫家三代从戎,该有怎样的危险,不需要他用语言去描述。 如果真的离世,他觉得家人的伤心,也只是一时的。 老爷子是个懂得宽慰自己的人,想来把他送到部队的时候,就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所以,真要是出了意外,也不会太过难过,而且,膝下孙辈还有依岚在,总不至于没有寄托。 而爸妈,女人柔弱,想来,妈妈会哭的很伤心,可是爸爸是个坚强的男人,事情过了,夫妻互依,也不会无所靠。 而他,死的光荣,总不会丢了莫家的脸。 那会儿,他觉得自己可能配的上大义凛然这四个字。 可是现在…… 莫骄阳下颌抵着杜若的头顶,眸光复杂难辨的凝望着窗外还在不停颤抖的机翼,揽在杜若腰间的手不断加大着收紧的力道。 五十分钟零二秒,如果真的…… 吉普车的后座椅,莫骄阳趴覆在杜若身上,后背涌着层层薄汗,神识渐渐的收拢,时间定格在了五十分钟零二秒,那个时候,广播里机长的声音,仿佛天籁,很多人在那道声音盘旋的时候,就不顾秩序,大声欢呼起来。 母亲抱着孩子哭泣的,陌生人之间相互安慰的,还有年老的夫妻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的,那种仿佛经历了一场自以为是的劫后余生之后,机舱里很多人都开始剖析自己的过往,飞机降落之后,他听到很多人在来不及下机之前,就把手机开了机,然后一个一个的往出拨电话,报平安,问候亲人,朋友,甚至还有爱人。 当时的他,半拥半抱着杜若,在人流中走下飞机,回眸再度看向机身时,后怕,排山倒海。 机翼折损了一个角。 他不知道这个角是不是在飞机震荡的最严重的时候折损的,至少他知道,这个角,不应该在飞机升空之前就出现了折损,他也知道,在高空中没有阻碍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撞击物的前提下,也不可能出现折损。 这个角,看的他瞳仁收缩,目光深敛,却因为顾虑身边的杜若,而不想再多做追究。 至少,追究不是在现在。 所以,当他把自以为是的劫后余生这个理论推倒的时候,他的后怕,让他没办法再平静的开着车,仿佛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的带着杜若先回莫家。 他没办法不去想像,如果这场事故真的变成了灾难,当他和杜若的身体没办法再柔软的相拥,变的僵硬、冰冷,不再有知觉的话,他该怎么办? 哪怕在飞机上他用“如果真的”这样的假设句去准备想像这样的可能时,其实,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相信这只不过就是强烈的气流震荡罢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时间长了一点而已,只要坚持过去,阳光照样会照暖周身。 可是那个冰山一角的机翼,让他知道他的“如果真的”是有可能成为真的的。 “骄……阳……” 这一场情/事来的太快,也太烈,杜若半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容纳了莫骄阳的巨龙,此刻,明明他已经释放了自己,却还贪恋的压着她的身体,不让她起身。 只是时间…… 杜若看不到莫骄阳的表情,只感觉到埋首在自己肩窝的男人喘气很粗,还有他刚才叫着自己名字的时候,那样的缠绵,缠绵的仿佛两人就要用这样的姿势维持几辈子不分开一般。 可是,她们还要回莫家呢。 右手试探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感觉到压在身上的男人像是赖皮的大男孩,正在跟她较力,没有办法,只能用两只手加大了力气,一边去推他起来,一边咕哝着,“再不回去,依岚一会儿一准得打电话来催。” 说这话的时候,杜若的脸还透着潮红,眼里也湿湿的。 莫骄阳配合着微微腾起了一点身子,只是起了一点,单手拄在杜若头顶的副驾驶门上,声音暗哑带着余韵未消的意味,“还没饱……” 巨龙迅速的膨胀,身体的异样,让杜若倒吸了口气,上身的衣服零乱的挂着,下身早已泛滥成灾,真皮的坐椅被汗浸湿,身体一挪动就会发出吱吱的声音,两个人的空间显得愈加的暧昧。 “别……别闹了……” 拒绝的话被她说的无力,反而带着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杜若真想挖块土把自己埋起来,身体不争气,她又舍不得让莫骄阳这种时候难过,看着他肆意的在逞凶,只能把下颌抵在他的肩头,颤颤的商量着,“快点,好不好……” “还不够快吗?” 此快显然非彼快。 杜若感觉到吉普车的后坐一定晃的很厉害,如果外面有人经过的话…… “慢点……” “又是快,又是慢,出了趟门,怎么变的这么难伺候。” “……”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出门,出门必须跟我在一起,知道吗?” “……” “回头我给你电话安个gprs。” “……” “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等回到s市,我就让人去办。” 昏昏沉沉中,杜若环在莫骄阳肩上的手臂不断的收紧,他的速度,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或是应,或是反驳的话,可是她清楚的听到了男人这些强势的言语后面,那些被掩藏的不安。 她还没来得及去分析他的这些不安,都是由哪儿而来的时候,他逐渐加快的冲撞速度,又让她的神智,变的迷失了。 体力透支,她真的想抗议,飞机上,她又没强迫他一定要那么做,这会儿,讨债显然是不公平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杜若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 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手脚有点伸展不开。 眼睛适应着光线,有点暗,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还在车里。 “骄阳?” 视线转动,后排坐椅上早就没了男人的身影。 前排,也没有莫骄阳的身影。 车里开着暖风,身上盖着他的大衣。 杜若缓缓坐了起来,迷糊的感觉到下身的衣服被换过了,后挡风玻璃的置物架上放着自己的手袋,手袋旁边,有一个小包装袋,是某个内衣的品牌。 两只手拄着坐椅,偏头望向窗外,霓虹灯已经开始点缀夜幕,这里,好像是一条商业街,只不过,停车的位置,并不是人来人往的街面。 没有手机,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没办法跟莫骄阳联系,所以,杜若只能选择在车里等待,不过她有感觉,这个男人没有离开这里太远,或者去给她买什么东西了。 果然,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吧,杜若听到中控被按响的声音,然后,看到商业街对面,莫骄阳手上拿着两包冒着热气的吃食,正穿过马路,走过来。 “咕噜咕噜——” 肚子饿的叫了起来。 杜若嘴角泛笑,一只手贴上自己的肚子,一双眼不错光的透过玻璃看着疾步走来的男人。 “什么时候醒的?” “买什么了?” 几乎是车门被打开的时候,两人就同时开了口。 扑哧。 杜若往后退着身子,让莫骄阳坐进来,然后去接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b市的小吃,她还真没尝试过。 “尝尝看,有点微辣,我看好多女生排队买,就买了两份。” 莫骄阳身上只穿了羊绒衫,大衣刚刚被他盖在杜若的身上,怕他睡觉冻着,即便车里开了暖风,也没拿下来。 这会儿,身上还冒着寒气,不过,眼里的光,却是暖的,是软的。 谁也没有再提机场地下停车场的事儿。 或许是因为肚子饿了,两份小吃,被两人快速的解决光了。 “要不要喝水?” 没买矿泉水,是因为天凉,水也是凉的,热饮的话,防腐剂多,莫骄阳是不赞同杜若喝的,所以,这会儿问,是想着,她若真渴,就去弄杯热水。 杜若摇了摇头,从手袋里拿出纸巾,递了一张给莫骄阳,自己展开一张,擦了擦嘴角。 “睡的好不好?” 莫骄阳把自己用过的纸巾和杜若用过的纸巾拢到了一处,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呃? 杜若以为他不会主动提的,至少,那样失控的莫骄阳,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可是这个男人,怎么会把这样暖昧不清的话,问的这么冠冕堂皇。 “挺好的。” 杜若捏着手里吃过的食物包装袋,想空出一只手来搓一搓泛红的脸颊,可是这样是不是更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不舒服也得将就点,爸这辆车,没办法去找酒店。” 这是b市,车牌号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不然,他也不会委屈杜若在车上睡到现在。 杜若了然的点了点头,“挺舒服的。” “真的?” 状似疑问,只是莫骄阳看着杜若的眼神,耐人寻味。 “嗯。”还没反应过来的杜若,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 当然,在她想来,这个话题的思路的确是到了该点头的时候。 只不过,某个男人在话题的引伸发挥上,能力超强,“能把那么挑的一张嘴伺候舒服了,你是不是该给它一点奖励?” “……” 杜若无语的看着莫骄阳,他眼神里的意思,不会是还想吧? 不管莫骄阳想不想,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杜若都感觉到了庆幸。 尤其当听到手机漏音的喇叭里传来莫依岚久违的风风火火的声音时,情不自禁的,鼻子就泛起了酸意。 “你等等。” 莫骄阳翻转了一下手腕,把手机朝向了杜若,眼神询问着也要不要接莫依岚的电话。 电话里莫依岚的声音在杜若的手还没碰到手机的时候,就传了过来,“嫂子,你跟我哥打算磨蹭到什么时候回来啊,家里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们开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你这丫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说点吉利话。”隔着手机,贾美云的声音微嗔含笑的也传了过来。 350.第350章 车子里,会不会有味道? 近乡情怯。 车子停靠的位置离莫家所住的大院并不远,当杜若从莫骄阳嘴里得知,只需要十分钟车程的时候,两只手攥在一起,低垂着眼帘,思绪翻滚。 “想什么呢?” 莫骄阳在车子启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杜若的情绪变化,不过他并不急着催她,只是握着她的手,缓缓的摩挲着,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况,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盘旋在她微垂的侧脸,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可是他猜的出,她不是在退缩,只是在适应。 这个傻丫头,一定又在自责,这样子回来,怕是对不住老爷子吧。 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好像一汪温暖的泉水,在热气中,包裹着杜若微颤,带点紧张的心,这样的温暖,不动声色的缓解着她的情绪。 摇了摇头,两只手状似把玩莫骄阳的五指,其实,她的确需要这双手给她力量,“没什么。” 莫骄阳张开右手的食指,交插穿过杜若左手的五指,十指紧扣,戏谑道:“他们再有本事儿,也没让你叫的那么撩人,你这么爱抚他们,就不怕它抗议,回头不给你好东西吃?” 腾—— 这么引人遐思的话,莫骄阳怎么会说的这么大言不惭? 甚至连眼毛都不眨一下? 杜若的脸,红晕飞升。 她如何听不出这他们指的是什么?这个“它”又指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 杜若有一种无可救药的感觉。 绝对不是自己无可救药了,是这个男人在没下限这条路上,真的无可救药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之前吃的时候,明明叫的欢,要不是我压着你,怕是停车场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的声音吸引过来了。” “……” 脸红,杜若咬唇,她的口才在这种时候总是失利的。 “轻点咬,上面一用力,下面该收缩了,这种时候,我可没办法满足你,真要是想,等晚上吧,吃了饭,咱们就回房,到时候你想怎么咬,我都随你。” “……”杜若窘迫的想要去捂住莫骄阳的嘴,可是他扣在自己五指上的手,那么有力,还——摩挲? 莫骄阳仿佛没感觉到杜若窘迫中的控诉,车子在等红灯的时候,偏头暧昧的看了一眼杜若的嘴唇,下唇辨上,因为刚刚她咬唇的动作,已经留下了齿痕,这会儿,印迹在湿润的唇瓣上,显得很明显。 右手从她左手的掌心里抽离,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抬手覆上了她的唇瓣,声音微叹,有点冤枉,“这么明显的印迹,家里人看到了,说不定就会误认为我雄威大发,急不可耐呢。” 拇指肚有微微薄茧,不厚,这样的摩挲却带着异样的微刺儿,男人的拇指堂而皇之的闯进了杜若半张的檀口,那半张的角度,绝对不是为了欢迎男人把手指伸进来,而是因为她还窘迫在男人说出来的话里,回不过神。 “想咬,就咬这个吧。” 杜若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她看着莫骄阳,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电视里刚刚长牙的小孩,家长好像就是这般,随便塞个东西到小孩的嘴里,告诉他,想咬,就咬这个吧。 “我不磨牙。” 杜若嘴角抽搐着把莫骄阳的拇指从嘴里抽了出来,上面沾了一点点口水,好在没有暧昧的银丝,不然,这个男人指不定又要说什么了。 “快到了,看一眼后车座刚刚收拾的时候,有没有纸巾什么的落下,回头爸用车,看到了不好。” 呃—— 前三个字,杜若还没来得及愣怔,或是酝酿更多的情绪呢,后一句话,完全打乱了她的节拍。 顾不得脸红,也顾不得这会儿她坐在副驾驶位上,弹开了安全带,两腿跪在副驾椅上,两手抱着椅背,目光在后座搜寻,只是光线,实在是有些暗。 “后座灯开一些,我看不到。” 座椅上什么都没有,她想看看座椅底下,角落里,不会有遗留的痕迹吧? 一想到领导用车一般都要坐在后座,要是突然一个低头,或是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了什么不该踩的东西,杜若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都怪你,干吗非要在车上?” 嘀嘀咕咕的抱怨着,杜若忍着脸颊发烧,目光像探测仪一样,在不明不暗的光线里,搜寻着后座椅下可能照不到的角落,会不会有遗留的东西。 “你把我换下来的底裤放哪儿了?” 没有纸团,或是别的东西,杜若悄悄舒了口气,不过目光撩过后挡风玻璃置物架上的内衣袋子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底裤。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把车子拐进大院,一边放缓速度,一边不紧不慢的应着,“下车买东西的时候,直接扔了。” 呼—— 一口气,被杜若喘了出来,还好。 “下车了。” 莫骄阳踩了刹车,在杜若心里提起的那口气刚刚落下去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帮她重新提了起来。 看着她身子一僵,心下失笑,不过箭已上弦,小女人真没必要再胡思乱想。 五指成梳,一边顺着她的发,一边拉着她的头往自己的方向偏,眼角的余光撇见楼上窗户好像有阴影,心里有计较,唇,缓缓的印了上去。 “唔……” 杜若想抗议的,生怕莫骄阳一时控制不住,再来一轮,且不说她脚软不软,只一想到这车里有暧昧过的痕迹,那样的味道,万一,万一莫首长晚上要用车? “专心点。” 感觉到了杜若的走神和不情愿,莫骄阳缓缓放开了她的唇,那语气,似乎还想再来一轮,可是眼神和动作,分明已经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杜若后知后觉的在车门响起的时候,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下去了。 身子扭过来的时候,副驾的车门已经被莫骄阳从外面拉开了。 不再扭捏,生怕一扭捏,她就上不去了,所以,不等莫骄阳说话,就痛快的从副驾上爬了下来。 只是车门轰然在身后关上的时候,杜若才想起之前想到的问题,被莫骄阳握着的手,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连步子都顿了下来。 “怎么了?”莫骄阳配合着杜若停下了脚步,深邃的目光带着打探,脑子里正徘徊着用什么样的词安抚杜若,却没想到,他听到她问,“车子里,会不会有味道?” 外面的空气太清新,杜若突然反应过来,车子里是不是因为她坐的久了,那种味道就闻不出来了? “要不,把车门打开一会儿吧,咱们呆一会儿再上去。” 莫骄阳嘴角缓缓的勾起,那是一个好看的弧度,可是看上去又有点要笑不笑的样子。 好吧,他承认,他是憋的。 实在是觉得他的小女人太可爱了。 嗯,虽然这个担心,真不是多余的。 “咱们几点下的飞机?” “呃?”杜若虽然不解,可还是回了,“应该是不到下午一点吧?” 莫骄阳点了点头,然后收紧了揽在杜若腰间的手,把她圈在了怀里,背对着楼上的窗户,感觉,就像是他强行拉着杜若要做点什么,不让她上楼的样子,“咱们做了多长时间,有印象吗?” “……”这个问题,杜若拒绝回答。 真是回答不上来啊。 她没有手机,车里也没有时间,男人手腕上的表因为她视线已经模糊,压根就没想过要去看,而且,莫骄阳想做的事儿,她通常都阻止不了,看了也是白看。 莫骄阳似乎很乐意跟杜若追讨这个问题,看着她耳根泛红,眼底的笑意更浓,连声音都浸染欢愉,“长到想不起来了,嗯?” 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样的事儿上,都会表现出无理由的自大和骄傲,即便冷冽如莫骄阳,亦不例外。 得意,男人很得意。 窘迫,杜若很窘迫。 她怎么忘了,她最后是昏过去的。 “还上不上去了?” 杜若终于明白过来,再纠结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而且这个男人做事儿,向来缜密,怎么可能给别人留下把柄。 疏不知,这次,真不是莫骄阳不缜密,那种情况,谁也不会把纸团有序的摆好,用的时候随意乱扔,等到拾的时候,难免会有疏漏。 不过这点疏漏,有的时候,未必不是好事儿。 呵呵—— 莫骄阳看着在自己的手臂间扭来扭去,想要挣脱的杜若,到也不再困守她,手臂打开的时候,拽着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你好像还没这么挽过我呢。” 这语气…… 杜若眉梢狠跳,她能说他是个矫情货吗? “哥,嫂子,你们俩能不能别大过年的秀恩爱给别人看了,为了等你们吃顿晚饭,我们的肚子都快饿扁了,好歹行行好吧,一屋子人,就等你们开饭了。”莫依岚幽怨的声音从杜若的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经从楼上跑了下来,脚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掉的室内棉脱,这会儿倚着防盗门,一只脚抵在门槛上,身上一件九分袖的真丝长裙。 这个季节,杜若看着都觉得冷。 可是很快,她的目光就被莫依岚渐渐红掉的眼圈吸引去了。 “嫂子,你瘦了好多。” 莫依岚的声音里不掩心疼,红红的眼圈很快就凝出了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没有狂热的拥抱,隔着几步距离,莫依岚看着杜若,心疼的样子,就像久别的恋人,再见,一眼,便可以看穿彼此过的好不好,受没受苦。 杜若一边摇头,一边欲往莫依岚的方向走,看着她哭,她也难受,再说,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的。 可是,她的脚,一小步还没挪动,身子就被拉回到一个坚实的怀抱中,不解的偏头看去,只看到莫骄阳微蹙着眉头,目光明晃晃的透着不满。 当然,他不满的对象,是莫依岚。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嫂子才刚回来,少拿你那些折腾的人的点子,折磨你嫂子,再说,你嫁人的事儿,二婶已经揽过去了,少在那装不自在,走了三年,该豁达的,也豁达了,该想明白的,也想明白了,不愿意在莫家呆着,早点收拾行李上白家过日子去,眼不见心就净了。” “……”这算不算用完就扔? 莫依岚的不满还没等发泄,莫骄阳已经揽着杜若越过她,进了楼道,姑嫂两个隔着一个坚硬的身躯,视线交汇,那种感觉,怎么都有点像被强行拆散的一对恋人。 杜若扭头看着表情冷肃的莫骄阳,用极低的,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法海。” 说完,自己突然就笑了。 “我要是法海,你就是法海的婆娘,夫唱妇随,没准千百年后,也是一段佳话呢。”莫骄阳眼神揶揄的看着杜若,一边上楼梯,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法海是和尚,不能结婚。”为那句夫唱妇随,杜若眼里明明含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还不忘硌应莫骄阳。 偏偏,某个男人不以为然,还很有条理的拿出一条很久以前,已经被杜若遗忘的一段对话来堵她,当然,这会儿被他一提,杜若也想起来了。 “某人不就喜欢玩这一套吗,我当和尚,你当尼姑,然后偷偷摸摸……” “哎呀,你别说了。” 看着没有口没遮拦的男人,杜若连忙抬手去捂他的嘴,眼看到家门口了,万一谁开门听到了,她还能不能见人了? 戛然而止,莫骄阳看着堵在自己嘴上的手,眼里的笑,意味深长。 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被男人调戏了? 手心,那湿湿的,濡濡的感觉? “莫……” “怎么还站在楼道里,快点上来。” 杜若羞窘的质问还没出口,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回头一看,贾美云正站在上一层的楼梯口,目光含笑的看着她们。 腾。 脸,火烧火燎的红了。 “妈。”连过年好都忘了说了,杜若心里纠结的想着,刚刚的话,被贾美云听到了多少。 想在这个时候剜莫骄阳的眼,可是实在是没勇气抬头啊。 “呵呵,大伯母,我没说错吧,我哥自打结了婚,就跟换一个似的,也就我嫂子能受得了我哥这股子粘乎劲,要是换我,早一巴掌拍飞了。”莫依岚隔着一个楼梯拐角的距离,跟莫骄阳拉开了安全阵线,傲娇的扬起了下颌,挥着手一副嫌弃、鄙视的样子,眼里的光,分分钟都写着姑奶奶很不爽。 “呃?” 对于落井下石的莫依岚,杜若很怀疑,那一巴掌过后,是谁飞了起来。 “哈哈——”贾美云心情很好,听了莫依岚的话,抚掌附和,“你哥小时候,我工作忙,没机会让他粘,人家说,男人长的再大,在信任的女人面前,也是孩子。” “……”这是亲妈吗? 事实很明确,贾美云绝对是亲妈。 又走下了几个台阶,直接从莫骄阳的手里把杜若抢出来,拧过身,拉着杜若边上楼,边侧头嗔怪着莫骄阳,“楼上那么多人等着呢,你就算舍不得媳妇,等到晚上关灯,还不是任你为所欲为的,几个小时的功夫,怎么就忍不了了?” “……” 杜若连脖子根都红了,心道,妈啊,你老人家说那句为所欲为的时候,要不要装一下脸红呢? 贾美云说了“楼上那么多人”,杜若只以为是莫家人,还有白家人,可是她站到莫家的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方晓、杜志国,还有冯家首长夫妻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包括白家人,这种事儿冯有忠夫妻没打算瞒,原本还想征求过杜若的意见之后再做下一步计划,可是自家老爷子的手段太狠,以至于,他已经在杜若不知道的时候,与老爷子把牌摊到了台面上。 同杜家夫妻见过面之后,得知杜若的亲生母亲在生产之后就去逝了,冯有忠之前的安排又变的顺理成章。 这样的结果,既可以堵住外的嘴,又能让杜若接受的很顺利,不去再追究当年的旧事儿,另一层面,也保护了顾学茵的形象,几乎是三全其美,所以,再难,他都会安排好。 杜志国和方晓本就不是贪图的人,虽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孩子的亲生父亲会找过来,可是人家既然找过来了,即便不舍,也不会过多的苛求什么。 而且,这样的结果,对杜若来说,心里接受力,只怕比这中间再多一层曲折,更好接纳。 方晓一想到这孩子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才怀上的,心疼的仿佛被刀割过。 到底是自己一手照顾长大的孩子,当母亲的,哪有不想让孩子过的好,少受罪的,共识,甚至细节,她都和顾学茵细细的串过,生怕有一点疏漏,被杜若察觉。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谈不上报答与否,顾学茵的提议让杜家夫妻也搬到s市来住,当然,房子冯家来解决,名义上,算是杜若送的。 等以后,莫骄阳的工作一定会转到s市来,夫唱妇随,杜若也会跟到s市来,生父母,养父母都在一个城市,孩子两边都可以亲近,都可以孝顺,再好不过了。 方晓的心态已经平稳下来了,对于冯家夫妻的建议,她和杜志国还是拒绝了,她们相信自己养育出来的孩子,不论她们在哪儿,孩子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她们的。 看着杜若傻愣的站在客厅,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方晓暖暖的笑了,“这孩子,快跟大伙打招呼啊?” 351.第351章 齐聚莫家 客厅的气氛很愉快。 至少每个人脸上都扬着笑。 这样的氛围,在愣怔过后,让杜若暗自的舒了口气。 目光从方晓的身上移开,嘴唇蠕动,看着沙发上不分男女老少,混坐在一块说话聊天的人,招呼,突然不知道该从谁身上打起。 论长,自然是莫伟天。 可是莫伟天没看她。 论亲,便是莫首长,可是莫首长正陪着冯首长小声说话。 杜若眼底闪过尴尬,心虚,之前被莫骄阳不动声色赶走的忐忑好像一下子又重新跃了出来。 失信的人,在面对曾经信誓旦旦保证的人时,总会显得心虚。 杜若微垂着头,十指局促不安的扭缠在一起,忽闪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光,却也把她的不安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 “乖……” “若若啊,快到这边坐。” 方晓和顾学茵几乎是同时开了口,一个是被杜若喊了二十多年妈妈的人,一个是即将被杜若唤作妈妈的人,两个女人在看到杜若细小的表情变化时,心疼,如波涌动。 顾学茵的声音因为急切,盖过了方晓。 话未落,人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为了不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太过怪异,她是忍着气息,耐着性子,才把步子迈的比往日还要优雅,缓缓走到了杜若面前,抬臂,给了杜若一个大大的拥抱,声音微哽,“你这孩子,当时走的那么急,我回头想再找你,连影都没见到,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和有忠一直惦记着,不知道你的身体受没受影响,来,快过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旧事重提,不动声色的解决了杜若的尴尬。 顾学茵收回了抱着杜若的双臂,顺着她的手臂下滑,拉住她的手,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一边招呼着还在小声说话的冯有忠,“有忠,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见杜若吗,这会儿,我把她带过来了。” 这话,不知内里的人听来,怕是有几分邀功的小情趣,可是心如明镜的人,都知道,顾学茵这话里潜藏了另一个意思。 杜若浑然未觉的被顾学茵推坐在冯有忠的身边,礼貌的打了招呼,“首长好。” “好。” 一个好字,被冯有忠咬的有些重,有些紧,有些哑。 杜若虽然听出冯有忠的声音不对,却并未多想,只当他大病初愈,嗓子或许不舒服。 冯有忠的一侧,坐着莫首长,视线相对,杜若嘴角撑笑,“爸,过年好。” “嗯。” 莫首长向来表情就不丰富,能应声,杜若就已经暗暗舒气了。 视线落到了莫首长的侧后方,两排沙发正中间那个双扶手的大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莫伟天。 此刻,他正微偏着头,与另一侧的中年男人说的热络。 杜若心知,那个男人,应该是白家人。 一屋子不熟悉,没见过的,就只有白家人了。 搁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攥紧了裤管,微微拉起的褶皱添实了手心的空档,仿佛心口也有了支撑的力量。 她不敢想,也不敢去猜,莫伟天是不愿意跟她这个不守信的小女子说话,有意疏冷,还是他的确有话要跟白家人说,所以,没有时间给她一个眼神示意。 可是她既然已经回来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能再退缩了。 “爷爷,过年好。” 硬着头皮问候,她尽量让声音不显虚弱,脸上的笑意也尽可能的自然,不过分夸大,免得被莫伟天以为她在有恃无恐的炫耀,拿莫骄阳的不离不弃当资本。 莫伟天与白云峰的谈话一顿,目光淡淡的睨了一眼杜若,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问好。 收回目光,又与白云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 杜若心口一滞,如何看不出莫伟天这一声,应的不情不愿。 嘴角撑起的笑意慢慢变苦,却在眼角的余光触及到莫骄阳冷凝的面孔时,瞬间收拢,换上了一副自然随意的浅笑,甚至在目光越过人群,与他相对时,给了他一个“我没事儿”的安抚眼神。 杜若的目光落到了莫骄阳身上,疏不知,此刻,有一道隐匿着关切的目光,正不着痕迹的瞄着她。 这道目光,刻意隐匿着贪恋,怕吓着还不知情的杜若,不敢强烈释放内心的情感。 可是一想到与自己一臂之隔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亲生女儿,骨血相连的女儿,在自己生命危及的时候,是她的血液,唤回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种缘分? 冯有忠迫不及待的想把这种缘分道破。 “有忠,咱们也坐了半天了,莫老也累了,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反正素素今天也才到,明天咱们做东,几家人坐到一块,吃个饭,说说话。” 夫妻多年,顾学茵太过了解冯有忠每一个表情变化下面掩藏的心思。 自打和老爷子摊了牌,那种急不可待,又因为琐事缠身而没办法离开的烦躁不安,夜夜纠缠的他睡不好觉。 他不再是一个高高再上,被人仰望的领导人。 半世荣华,早就看破了权利欲念,他就是个最普通的男人,因为做父亲的机会来的太迟,他像个小学生一样,在白白的画纸上,不知道第一笔从哪儿起,执笔的手颤颤发抖,久久划不下一个符号。 可是因为笔被执的久了,手,颤的酸了,难免就会有失误,一个不稳,画笔或许自己就掉到了白纸上,落下痕迹。 此时此刻,顾学茵仿佛看到了那个被他执于手间的画笔,正在摇摇欲坠。 可是还不是时候,至少,需要一个缓解。 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杜若该怎么想,怎么接受? 所以,她目光切切的看着冯有忠,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身体两侧,暗潮涌动。 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冯家夫妻好像有什么欲言又止的话要说,而且,冯家首长看她的目光,有一种让她说不上来的怪异。 “马上就开饭了,走什么走,不会是你们两口子山珍海味吃惯了,咱们家这粗茶淡饭,下不去口了吧?” 贾美云拉着方晓一直在厨房的餐桌边说话,为的就是让杜若跟顾学茵亲近亲近,这会儿听着顾学茵要走,自然不能再躲轻闲。 只是她从来没因为顾学茵现在身份变了,就故意把两人的位置摆出高下来,这种相处方式,她和顾学茵都很适应,说起话来,也随意的很。 顾学茵被贾美云一句话说的哭笑不得,“你打哪儿听说我们两口子天天吃山珍海味了,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贾美云笑睨着顾学茵,摇了摇头,两手挽着方晓的手臂,脑袋一歪,便搭到她的肩上,似嗔含娇,“我又不是你的谁,哪里知道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扑哧。 一屋子女人,都笑了。 男人们也被贾美云这句话逗的嘴角抽搐,忍笑辛苦。 莫首长在接收到几道揶揄、戏谑的目光时,只能纵容的摇了摇头,尽显无奈。 莫依岚是哪热闹往哪凑,没大没小到没有顾忌,脚步轻快的站到了贾美云的身边,扯着她的胳膊,一边摇,一边笑道:“大伯母,那你快跟我说说,我爷爷这几年口味是不是变了,怎么以前喜欢的,现在都不喜欢了?” 知情人都知道,莫依岚这是想哄老爷子开心,给她当不生孩子的后盾,白家人上门了,老爷子是女方的家属,自然得站在她这一方。 贾美云没想到莫依岚这把火烧到了她身上,自打爷孙俩开战以来,她是分分钟想找个旮旯藏起来。 没办法,家里常呆的就三个人,她,老爷子,再加上年前回来的莫依岚。 这丫头进门还没等大伙高兴够呢,就蹦出要嫁人,但不生孩子的话。 一句话,气的老爷子肝郁气滞,面堂泛紫。 贾美云觉得自己就是无端受牵连的。 莫依岚想拉她入伙,当着老爷子的面,让她帮着剖析女人生过孩子对身材的各种影响和对生活的各种牵制。 老爷子反将一军,让她告诉莫依岚,女人生孩子,传宗接代,那是天经地义,不可撼动的,要是连这点功能都不会了,还嫁男人干什么? 贾美云无力撼动老爷子坚持的原则,却又想看着莫依岚挑战成功,因为一但莫依岚成功了,杜若的事儿,到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毕竟比起不生,杜若也只是暂时的不合适而已,所以,贾美云虽然选择了隔岸观火,可是主观意识,已经站到了莫依岚一边。 只是这会儿,让她公然挑战老爷子,贾美云还是非常有自知知名的摇了摇头,不过作为长辈,贾美云又很厚道的对莫依岚眨了眨眼睛,“马上开饭了,快去帮李嫂摆桌子。” 呃? 莫依岚嘴角狠抽,扭身的时候,与莫骄阳眼神交错,忽然一亮,瞬间嘴角就绽了笑,心里想着,三年不见,大伯母变的好贼啊。 心情一好,脚步都变的轻快,而且自己劳动,还不忘叫上帮手,“小白脸,你未来的老婆要去厨房帮忙了,你还坐的住?” 啊? 白廉抬手抚额,面容讪讪的从贾素素身边站了起来,语气带着商量,脚尖已经变换了方向,“妈,我去给依岚帮忙,她一进厨房,怕是下一秒锅碗瓢盆都得遭殃。” 贾素素看着还没等她说话,就转身跑掉的儿子,抬起的手,欲挥不挥,就这落下来,实在是没面子。 所以她做了一个撩头发的动作,耳侧的头发被她用五指梳拢了一下,长长的波浪卷发仿佛海藻一般的铺散开来。 目光一展,眼风含笑,直直的落向斜对面的杜若,“这就是骄阳的媳妇吧。” “若若,叫贾姨。” 顾学茵本就不欲真走,尤其她话落,冯有忠连屁股都没抬一下,只是眼里的光变的克制,她就看出来了,他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好容易见到,哪怕知道以后见到的机会还有很多,可是这会儿,他是舍不得让杜若在眼前消失的。 正好,贾美云来留,她就不矫情了,顺势留了下来。 听到贾素素打招呼,笑着帮杜若引荐。 “贾姨好,我叫杜若。” 从善如流,杜若嘴角撑开得体的笑,不显得亲近,又不显得疏远的和贾素素打招呼。 “杜若,嗯,这个名字好,简单,易记,却又富含韵意。” 莞尔一笑,杜若心想,贾素素这个人,一定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明明是不熟悉的陌生人,一个名字,一句话,却可以让人心生暖意,喜欢听她说的话,可想而知,接下来如果想要深交,也不过是水道渠成而已。 贾美云张罗着开饭,一众人便都从沙发上起了身。 莫家二房夫妻还没有到,贾美云情知是许梅怕莫依岚心里还没转过弯来,想了想,招呼着杜若到角落里,小声道:“依岚听你的,白家过来,她爸妈不到场,也不好看,你二叔和二婶就在咱们大院不远的小区买了房,开车过来,也就十来分钟,你跟依岚说说,让她给你二叔打个电话,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爸。” 贾美云交代完,便推着杜若去厨房里找莫依岚,顺便扬声把白廉叫了出来,“白廉啊,快出来吧,厨房哪里是你个大男人进的,有李嫂在呢。” “没事儿,伯母,就剩几个菜了,我帮着端出来就行了。” 贾素素身后的椅子被白云峰拉开,刚要坐,听着自己儿子的话,真是恨不得大耳瓜子抽过去,心里哼哼的骂着,死小子,在老娘跟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快。 白云峰对自己儿子也有些无语,不过一想到自己年轻时追贾素素那会儿,好像也有些没脸没皮,到也释然了,桌子底下悄悄握住了贾素素的手,摇头笑了笑,“这小子,到是颇有乃父之风。” 咳咳—— 莫骄阳从进屋就发现了一沙发上,杜志国坐的有些不自在,知道他不善于虚伪应酬,便拉着他上楼去下棋说话。 下棋不过是恍子,说话才是真的。 对于养育了杜若二十多年的父母,他是尊敬的,尤其在杜若的身世揭开之后,这对父母所表现出来的豁达、理解,甚至包容,让他心底油然而生的敬意更加深浓。 翁婿两个说会儿话,听到楼下开饭,他便带着杜志国下了楼。 杜志国的位置正好挨着白云峰,这句话,白云峰虽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可是在他们听来,也像是夫妻间的悄悄话。 他到是无所谓,到是杜志国,显然有些君子了。 “爸,菜太多,油烟重了,你喝口水,嗓子就不那么炝了。” 莫骄阳很自然的倒杯水,掩饰了杜志国的尴尬,而且,这个理由,在桌上摆出好几十道菜之后,又显得合情合理。 杜志国目光盛笑的接了过来,对莫骄阳这个女婿,他是再满意不过了。 想想,人生几十年,父母能陪在子女身边的,也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不管自己的乖乖以后叫不叫自己爸爸了,她都有一个好丈夫陪在身边,陪她走过未来的风风雨雨,陪她百年同葬。 一想到有这样一双温厚的手,始终牵着自己女儿的手不离不弃,那些生活中的插曲,何必放在心上呢? “你和乖乖一天也没好好吃东西了吧,不用管我,你去叫她也过来吃饭吧。” 杜志国推着莫骄阳,小声的说着。 莫骄阳眼里含温,嘴角微弯,点了点头,“爸,你先坐,我先去叫妈过来,一会儿再去叫若若过来。” 杜志国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莫骄阳听贾美云说方晓去了卫生间,便说了让贾美云招呼方晓入席的话。 贾美云有了跟贾素素同样的感觉,嘴角一耷,假装抱怨,“真是养大了儿子不由娘啊。” 莫骄阳眼角一跳,眼角的余光在屋子里搜寻着杜若,抄在兜里的手还不忘拿出来揽上贾美云的肩,错身的时候,低声说道:“妈,谢谢你。” 这句谢谢,说的贾美云眼眶一酸。 儿子对妈说谢谢,明明是理所应该的。 可是母子两个,似乎心意贯通一般,都知道这个谢谢里面包含了什么。 贾美云吸了吸鼻子,偏头看着儿子高挺的背影,心下轻叹,但愿,她没有做错。 父母有父母的为难,她和莫首长在杜若的问题上,也纠结过,徘徊过,踯躅过,最后,还是选择站在了儿子的一边,哪怕她们不能强硬的与老爷子唱对台,可是也不会阻止儿子去追回自己的媳妇。 对于杜若,贾美云心里是感激的。 她的良知还让她做不来忘恩负义的事儿,可是她的身份,又没办法让她大义凛然,强势的推倒老爷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所以,她只能看着儿子辛苦,在心里默默的为他们加油。 小阳台,杜若半倚着墙壁,时不时的拿目光睃一下靠在窗边拿着电话按键的莫依岚。 “干什么呢?” 莫骄阳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一副做贼的样子,抬手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心疼她刚刚受到的冷遇,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因为她的隐忍,而让他没办法发作出来。 杜若扭捏的想要抽回手,家里这么多人,有莫骄阳的老领导,又有莫依岚未来婆家的人,被看到了,多不好。 352.第352章 波动诡谲的饭局 只是她的深明大义似乎没有与莫骄阳答成共识。 他看着杜若一边偷眼瞄着餐厅,一边不敢使力扭动手腕挣脱的样子,忽尔一笑,很短,很轻,若不是离的近,怕是压根就不会相信这声笑到访过。 刚刚还蹙起的眉目,舒朗的张开一些,唇角勾起了上扬的弧度,显示此刻心情的好转,握在她手心的手指非但没因为她的挣扎而退离,反而还有些得寸进尺的在她手心勾画起来。 微痒,却又夹杂着几许暧昧不清。 杜若抿着唇角看着与她拉据的男人,想说什么,却在视线相撞,读懂他眼里的意味深长时,慌乱逃离。 心里腹诽,这么多人,这个男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莫依岚打完了电话,呼了口气,对着小阳台的玻璃,自己对自己露出个笑脸。 转身的时候,意外发现她的哥哥和嫂子正在不分场合的眉目传情,轻“啧”一声,双手抱臂,一脸揶揄,眉梢一挑,意有所指的说道,“楼上的房间还空着呢。” “……” 杜若脸皮薄,这般明恍恍的调侃哪里受的住,一时间,满面飞霞。 莫骄阳到是无所谓,只是看着莫依岚的目光里隐隐带了不满。 莫依岚浑不在意的吐了吐舌头,有所依恃的扬了扬下颌,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莫骄阳眉头一拧,眼角的余光撇见有人影走过,暗哼一声,拉着杜若的手,扭头就往餐桌走去。 餐桌已经准备开餐了,白廉见莫依岚还没打完电话,就过来看看。 与莫骄阳和杜若走个碰头,笑着住了步,“大哥,嫂子。” 莫骄阳顿住脚步,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白廉看,仿似审示。 半晌,不紧不慢的说道,“未来。” “……” 白廉嘴角一耷,侧拧着身子看着牵着手离开的大舅子两口子,深觉,这求人办事儿的,忒特么理直气壮了。 莫依岚回来演这出戏,不只需要他配合,连他爸、他妈都跟着扯进来了,就算他爱屋及乌,可好歹这大舅哥也得给他个笑脸吧? 憋屈…… 莫依岚好笑的看着白廉吃瘪的样子,敢怒不敢言,活该受这无妄之灾,“你岳父大人马上就到了,要不要表现一下。” 呃? 白廉憋屈的心情瞬间被肩上的小手抚慰了,眸心晶亮的盯着莫依岚,两人从外地回来就各回各家,各干各事儿,这几天一直没在一起,说实话,三年的时间由两个房间,睡到一个房间,到最后天天抵足而眠,忽然间又变成双人床单人被了,实在是很不适应,今天从早上过来,他就找机会想跟莫依岚亲近,可是莫家今天人太多,他一个孙女婿初次登门,怎么也不好意思拉着人家的女孩跑到房间里啃吧。 忍啊,忍啊。 经受了一天看的着,摸不着,也不是摸不着,小手还是摸到两下了,可是这小嘴真是一下都没碰到啊。 白廉一想到刚刚大舅哥两口子那样堂而皇之的牵着手往餐厅走,他是分分钟都羡慕的眼里冒钉子啊。 “咱俩一块下去吧,大过年的,总得有点诚意不是。” 呃? 莫依岚虽然放下了心结,可是这样主动亲近,好像还需要点过程。 只是白廉眼里泛着绿光,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直响,怎么着也不能让莫依岚推了这事儿。 “快点,我听大伯母说,爸妈住的离这儿不远,咱们要是下去晚了,没准爸妈就上来了,到时候,显得咱们多没诚意啊?” 白廉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用冠冕堂皇的话给掩盖的结结实实,一边拉着莫依岚往门口走,一边跟餐厅那边的人说话,“爷爷,大伯,我跟依岚下去接爸妈,一会儿就上来。” “……” 贾素素心里的小锤子又开始挥舞了,她特么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皮没脸的儿子呢? 白云峰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拿着筷子夹了两道贾素素喜欢吃的菜放到了碟子里,桌子下的手搭在她的腿上,轻轻的按了一下,脸上擎着笑,“李嫂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杜若和莫骄阳是后入席的,她的位置与方晓挨着,刚坐下,方晓就在桌子底拉了她的手一下。 杜若偏头看了一眼方晓,眼神疑惑。 方晓先是夹了一筷子菜到杜若的碗里,然后才小声道:“晚上跟妈去酒店住吧,妈有话跟你说。” 杜若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的就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本就关注着杜若,虽然没看到方晓在桌子底下的动作,可是桌面上两母女窃窃私语,还是看到了。 心里大致猜测到了方晓要说的话,只是看着杜若把目光看向自己肚子时,那微微落寞的眼神,还是让他心下一紧。 尤其一想到方晓会提到杜若的身世,虽然他不能代替她承受这一切,可是他还是不想在这么大的事情面前,他不在她身边陪着,万一…… 握着筷子的手,不自禁的就放了下去,从桌面拿到桌下,落在杜若的腿上,微微收了收力道,不会疼,却表示他的在意与关注。 杜若垂眸掩思,掀开眼帘时,莞尔一笑。 偏头看了一眼莫骄阳,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低声把方晓让她晚上去酒店住的话说了。 莫骄阳眉头有些浅蹙,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我陪你。” “……” 或许是看出杜若想要拒绝,莫骄阳直接抽回手,拿起筷子,夹了一道杜若平时比较喜欢吃的菜,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里,“之前一直叨咕想吃李嫂做的菜,今天这一大桌子,大半都是李嫂的手艺,在自己家,装什么假?” “……” 冯有忠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杜若这边,看到她脸颊微红,泛着窘意,眼里的光,渐渐柔和下来,拿在手中的酒杯状似不经意的与莫伟天的杯碰了一下,然后手腕一扬,杯中酒,仰头而尽。 满桌人,论身份贵重,自然是冯有忠现在地位高,可是论长,莫伟天的年岁,还有他的功绩在那摆着,冯有忠自然不会抢了莫伟天的主位。 于是,莫首长坐到了冯有忠的下手。 冯有忠饮了杯中酒,碰的是莫伟天的杯,这杯酒,意味不明。 满桌的人都知道莫伟天去年入了两次院,从中秋之前,到无旦之后,前后不过三个多月,至于这病情的真与假,年岁在这儿摆着,就算是这次假了,下次也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这酒啊,肉啊,自然就需要控制,甚至都有可能一口不动了。 可是冯有忠竟然去碰了莫伟天的杯,这一声碰撞带来的清脆撞击声,仿佛一道警示,又像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至少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别有居心的表情。 当然,权势达到冯有忠这样,任何一个无心的动作,表情,都有可能被演绎成诸多有心的版本。 全桌子的人,似乎都被这声清脆的碰撞吸引了视线,却又没人真的不懂眼色,直勾勾的看过去,只是十多个人围坐一圈的大桌子,竟然连夹菜的动作都停止下来,更别提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了。 莫伟天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酒杯,仿佛感观迟钝的没有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飘过的视线。 苍桑的目光在眼帘微阖时,掩下了繁复心绪,再睁开时,只余杯中被激起的波纹还在浅浅的晃动着。 皮肤松驰的手背因为擎杯的动作,让那些表皮好像又有了舒展的机会,手腕轻抬,酒杯便被执了起来。 “首长,大夫不让我爷爷喝酒。” 一桌子人,谁也没想到开声阻拦的会是杜若。 明明没有礼貌,可是她的声音是那样清脆、温软,干净的除了关心,不带任何利益附加的踯躅。 莫伟天握着酒杯的动作,一紧,目光情不自己的看向了杜若。 杜若缓缓站了起来,心知自己唐突了,可是莫伟天的身体情况,的确不适合饮酒,不过酒桌上的规矩,她是懂的,碰了杯,就要喝,不然,就是对敬酒的人不尊重,虽然,莫伟天的年龄在那摆着,可是冯有忠的身份又不是莫家想不尊重,就能不尊重的,所以,这杯酒,不喝,便是麻烦。 虽然为难,可是她也没多纠结,目光微带歉意,却不改初衷的看向冯有忠,嘴角微弯,噙着一抹商量的笑,“首长,让骄阳陪您喝吧,爷爷年前才出院,大夫嘱咐了不能喝酒的。” 冯有忠嘴角有浅浅的笑,缓缓的绽开,看着杜若时,目光里有一种她读不懂的骄傲和得意,抬手示意她坐下,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用,本来也没打算让老爷子喝,我刚才碰那一下,是心里表示感谢,仅止而已。” 感谢? 莫伟天几不可见的抽搐一下嘴角,对于冯有忠的言不由衷,也算是领教了,心里慨叹着这人啊,换了位置,这性子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建军,你陪有忠和云峰、志国,喝两杯吧,我这身体,以后这酒啊,怕是喝不成喽。” 自嘲一笑,莫伟天把陪酒的差事儿交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同时,也算是应和了刚刚杜若那句话。 指派完,又看着坐在顾学茵身边的贾美云吩咐道:“美云啊,你招呼着素素、学茵,还有方晓吃菜。” “呵呵,莫老,这满桌子坐的,哪有外人,还用什么招呼,饿了自己就动筷子了。”贾素素说话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顽皮,不动声色的缓和着气氛,仿佛对刚才的暗潮汹涌半分未觉。 莫伟天到是挺喜欢贾素素这样的性格,聪明,有眼色,,跟贾家那个老头子,完全不一样,“素素说的对,到这儿就跟自家似的,谁也别客套。” 扑哧。 贾素素目光一偏,眼角一撩,隔着杜志国和方晓,看向了杜若,笑意加深,话是对着莫伟天说的,可眼里的光,道道都朝着杜若投射过去,“不客套,咱们又不是新进门的小媳妇,抹不开脸,人多不敢夹菜。” 扑哧—— 咳咳—— 哈哈—— 刚刚还波云诡谲的餐桌,霎时就被贾素素这句话带出了高潮。 男人和女人都不再绷着面色。 杜若跟贾素素本就不熟,被拿来打趣,自是免不了脸红,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跟罪魁祸首算帐,只能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暗中在莫骄阳的大腿内里用力,以示被人捏住把柄的不满。 只是她的那点小力气,于莫骄阳而言,完全媲美于隔靴骚痒,而且这痒,慢慢就骚出别的味道来,以至于在她费了半天力还没半点成果的时候,自己的手忽然被莫骄阳抓了过去,直接罩在了他两腿中间,私密的位置。 瞠目结舌。 杜若差一点就没控制住用眼神控诉身边坐得一本正经的男人,那裤子的拉链,是怎么回事儿? 顾学茵知道杜若面皮薄,贾素素这话,要不是结婚十几年的,怕是都受不住,所以看着杜若脸越来越红,只能无奈的嗔着贾素素,“你这张嘴啊,真怀疑你们家男人是怎么受的住的。” 贾素素早就坐正了身形,夹菜吃饭,对于顾学茵的回护,笑的浑不在意,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白云峰,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快点,给首长传授点经验,免得下次学茵姐发起飙来,首长承受不住。” 咳咳—— 白云峰其实见冯有忠还是有点压力的,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心里多少有点虚。 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而是一种权利不对等,自己势弱的虚,可是他毕竟也在名利场上浸淫多年,至少还是能让表面平和,心虚掩饰在表皮之下的。 这会儿被贾素素一撞,他一个不慎,被口水呛到了喉咙,心里苦苦的抱怨,老婆大人,人家那是多大的领导啊?治国都有方,更何况治家了? 再说,一看顾学茵那番作态,与贾素素绝对是背道而驰啊,虽然都是大家闺秀,一个在高墙大院里长大,一个在野地里被放逐着生活,那性格,能一样吗? 真以为人人都像她这样恣意呢? 不过这样甜蜜的抱怨,白云峰也只敢压在心里,不敢往出吐,开玩笑,脑子被门弓子抽了吧? 正当白云峰纠结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门口有钥匙转动的声音,灵光一现,扭头看着贾素素小声道:“是亲家过来了吧?” 贾美云听到开门声已经站起来了,先去厨房让李嫂加两副碗筷,回来时,看到换好了鞋的莫建国和许梅,还有跟在身后的白廉和莫依岚,笑道:“快上桌吧,咱们家难得人这么齐。” 李嫂拿了椅子过来,杜若和莫骄阳把位置空给了许梅和莫建国,然后四个小辈挨到了一处。 莫依岚挤走了莫骄阳,非要挨着杜若坐,白廉又粘莫依岚的紧,杜若一边已经挨上了许梅,便不好再动,没办法,莫骄阳就只能坐到了白廉旁边。 只是刚刚分开的时候,裤子的拉链还没来得及拉,站起来到不容易察觉,可是坐下来,那里就分开了一个岔。 白廉眼尖,发现莫骄阳的手在裤子中间划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猜测过后,又有点羡慕,这大舅哥平时瞧着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可是论起情趣来,还真是实足的闷骚呢。 羡慕之余,难免就有些蠢蠢欲动,再加上刚刚在楼道里未尽兴就听到车门开关的声音,他那里也难受呢。 看着一桌子推杯换盏,白廉目光不禁下垂,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椅子往莫依岚的身边靠了靠,又悄悄的把手伸到了莫依岚的腿上,试图去抓她的手过来。 只是白廉低估了莫依岚的不受约束,那跟杜若完全不是一个地里,长出来的孩子。 “你在我腿上摸来摸去的干吗?” 莫依岚正跟杜若说话,感觉腿上有只手在游走,心思集中不了,顿生不满。 “……”白廉嘴角抽搐着答不上话,再一看满桌子的长辈都被莫依岚这声不大不小的动静吸引过来,一个个眼里都含着兴味的笑,他的脸,也绷不住红了。 纵使平时再胆大,再混不吝,可那是跟哥们在一块,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长辈,他到底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杜若和莫骄阳心有灵犀的对白廉投以同情的目光,眼光相对的时候,似乎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白家的男人,似乎,都很“听话”啊。 “有贼心,没贼胆。”贾素素纠结在基因遗传问题上多年,始终不明白,凭她贾素素这么聪明敏慧的脑袋,怎么就生出白廉这么个丢脸没下限的儿子呢? 究其原因,还是在两个小虫打架的时候,男性的小虫战胜了女性的小虫,所以,白廉这完全是遗传啊。 白云峰无端躺枪,受了贾素素狠狠的一个白眼,情知这是被株连,只能自认倒霉了,只是他心里默默的抗议,老婆,那是我爱你,才任你蹂躏的,好吗? 一顿饭,总算在其乐融融中走进了尾声。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半,杜志国和方晓提出告辞了。 冯有忠和顾学茵自然也跟着告辞了。 不过,告辞的时候,方晓拉过了杜若,笑着跟贾美云说,“我带乖乖去酒店了。” 贾美云也想到了这是要说杜若的身世,自然不拦,“让骄阳送你们过去吧。” 353.第353章 拿着六本证书过日子 莫骄阳送杜家夫妻和杜若去酒店。 冯有忠和顾学茵上了等候在外面的陆延昭的车,准备回自家。 顾学茵心知冯有忠急于想跟杜若相认,此刻目光灼灼的盯着背道而驰的车尾,怕是心思早就飘过去了。 只是这事儿,怎么说也得给杜若一个心里的过渡。 而且这个过渡,由杜家夫妻去说,总比她们这样生硬的去讲,要容易接受的多。 至少,杜家夫妻一手将孩子养大,对于杜若的心性了解的也清楚,哪怕她一个表情变化,都能猜出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她和冯有忠纵是再心疼孩子,可毕竟还是陌生的。 后座上,顾学茵拉过冯有忠的手,浅浅一笑,带着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细述着,“有忠,我是真没想到,骄阳那性子,疼起媳妇来,还真是半点不输你呢。” 这是夸了小的,又褒扬了老的,真不愧是社交场上的高手啊。 冯有忠其实一晚上都有注意到小夫妻的互动,当然,桌子底下的暗中交流他是没看到,不过都是过来人,男人对女人是虚情假意,还是细致入微,他也能辨别出来。 一想到莫骄阳处处留心杜若的举动,无微不至的照顾,冷硬的面庞,到也生出几分暖意来,只是再一想到莫家,这点刚生出来的暖意,又生生的打了回去。 “我看啊,既然两人连离婚证都拿了,等杜家夫妻跟孩子沟通完,咱们就把孩子接到家里住吧。” 呃? 顾学茵有些不解的看着冯有忠,虽然她能猜到这样的话,更利于亲近感情,可是这嫁了人的孩子,跟没嫁人的孩子,能一样吗? 莫骄阳的工作重心还没移到b市来,小夫妻这么两地分居,不好吧? 冯有忠刚才一直偏着头盯着后视镜,直到莫骄阳的车消失的无影无踪,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感觉到顾学茵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打转,索性,就半侧了身子,与她对视,“虽然现在男女交朋友在一起住也不算什么,可是咱们家的孩子还是要注意影响的,要是闹出什么未婚先孕的风波,到底脸面上也不好看。” “有忠……” 顾学茵哭笑不得的看着冯有忠,心道:哎呦喂,大首长,您这借口找的,是不是有点太糟烂了些。明知道这孕都成了难事儿,还未婚先孕,要是能孕,何苦闹了这么一出。 也是,要是不闹这么一出,或许,她们还不会有这样的机缘得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与冯有忠血脉血连的孩子呢。 所以说啊,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倚,这世间事儿,总是充满着变数的。 只是一想到冯首长嘴里这男女朋友,顾学茵就忍不住挑了挑眼角,一副揶揄的表情,“你口中的男女朋友,可是拿着四本证书过日子的。” “……” 冯有忠被顾学茵噎的一时答不上话,他哪里不知道,顾学茵说的这四本证书,不就是两本结婚证,两本离婚证吗。 只是顾学茵今天晚上,似乎是受了贾素素的影响,再加上夫妻私下相处,即便前边有个开车的陆延昭,可是陆延昭的身份本就是冯有忠的保镖,跟在冯有忠身边的时间长了,最是懂得什么时候该把耳朵封起来,什么时候,该把眼睛闭起来。 所以,顾学茵只要不做什么非礼匆视的事儿,完全就可以当他不存在。 再接再励,眼皮一撩,又抛出了一句让冯有忠更加郁闷的话,“你别忘了,要是两孩子重新在一起,还得复婚,到时候,就是六本证书了,你看过哪家的男女朋友拿着六本证书过日子了?” 二十多岁的孩子,没事儿拿着六本证书过日子,这日子,也是醉了。 “……” 冯有忠嘴角抽动,唇瓣翕合,仿佛要说什么,终因没有可辩之词,又息了声,不过眉眼间的沉郁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张弛有度,顾学茵到是懂得把握分寸,眼见冯有忠眉间现了懊恼之色,话风一转,又是一声浅笑,“不过话说回来,有忠,你觉没觉得,杜若这孩子,也是挺勇敢的。” “你是说,她挡酒的事儿?” 与杜若相处的时间不多,能被拿出来说成勇敢的事儿,也就是挡了莫伟天这杯酒。 懊恼神色一敛,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担心,冯有忠这完全是初为人父之后,事事都想为子女掺和一脚的势头,“学茵,你说,杜若这孩子被杜家夫妻教的这么善,将来到莫家,会不会吃亏啊?” “呃?” 顾学茵还没反应过来,冯有忠神色间已经有了决断,被顾学茵握着的手一个翻转,便反客为主,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目光炯炯的说道,“不行,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跟骄阳回s市去,我看,莫家那一家子都是狐狸成精的,咱们家孩子这么善,到了莫家,还不得被生吞活剥了?” “……” 顾学茵算是明白了,冯有忠这完全是沉浸在当爹的喜悦中还没回过味来,非但没把这道味回过来,还想着重新参与进去,估计想参与的不只是杜若现在和未来的人生,怕是,连杜若以前他没来得及参与的人生,都想往回找呢。 只是,爸妈再亲,还能跟同床共枕的另一半相比? 再说,这事儿吧,也真没办法比。 顾学茵知道冯有忠现在的心情是劝不得,一个牛逼轰轰的亲爹,突然发现自己的孩子嫁到一个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虽然被接回来了,可是人家现在的态度,还不是那么明朗,关键,现在不是明朗不明朗的问题,是牛逼轰轰的亲爹,觉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了,还是天大的委屈,而且这孩子又是个傻的,不懂的告状,找靠山的,这次忍气吞声的回去了,那以后呢,要是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呢? 牛逼轰轰的爹觉得自己的权力被挑战了。 只是不管怎么样,人家小夫妻可是眉来眼去,小动作不断的,你这当爹的再牛逼轰轰,也不能断了闺女这姻缘吧? “有忠,这样,不好吧?” 顾学茵就差点没说,要不,咱们两口子也分开试试? “有什么不好的?”冯有忠眉锋一竖,不怒自威的霸气霎时就展了出来。 身居高位,纵使他再看淡权势,可是底下那么多双眼睛,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信号标一样被猜度着,这张脸上的面无表情一度成了他坚硬不摧的铠甲,若是微微露出一点变化,只怕就有人焦虑不安了。 此时此刻,他想到的,就是莫家那一窝子狐狸,从老到小,都是狐狸成了精的,心里嗤道:瞧瞧,他碰那杯酒,一家子揣着鬼心思,谁也没敢起来拦,还把这么个赶跑的孙媳妇推出来拦,忒特妈不是东西。 这个时候,他完全忘了曾经对莫家人处事、做人的褒扬,曾经在他眼里的优点,一下子都被无限放大的成了缺点,甚至在他心里给过很高评价的莫骄阳,都一下子变的一无是处,成了没有本事护住媳妇的怂货。 虽然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把杜若接回来,可是特么早就这么果决,何必让这孩子在g城差点出了意外。 顾学茵难得被冯有忠轻喝一回,笑容一滞,再想劝说的话,就咽了回去,心知这会儿冯有忠的脾气怕是受不得半句劝了,索性,就等他缓过了这口气再说。 莫骄阳安心开车送杜志国夫妻和杜若去酒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亲老丈人,正在背后算计着怎么给他设障碍呢。 车子进入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这会儿开出来的不是之前莫首长那辆军牌吉普,所以,熄了火,拔下车钥匙,他就下了车,顺手开了后座的车门,请杜志国下车。 然后两个男士各从车尾和车头绕过去,为两位女士拉开了车门,方晓和杜若下车的时候,忍不住相视一笑。 莫骄阳和杜志国对视一眼,眼里也都透了笑意。 锁了中控,莫骄阳揽着杜若就往电梯间走。 方晓和杜志国走在她们的前边,不过两个人虽然走的并排,却并没有牵手的动作。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从莫骄阳的怀里挣脱出来,却因为男人的手搂的紧,没挣脱成功,还惹来男人别有深意的暧昧眼光。 那里面隐匿的光,仿佛在提醒着她,在莫家餐厅吃饭时,这个男人的肆无忌惮。 杜若扭过脸,想着从莫家离开时,白家夫妻和莫家二房都没走,一时又把目光掉了回来,小声问道:“二叔和二婶是不是要和白廉爸妈说依岚的事儿?” 莫骄阳点了点头,“应该是。” “依岚真不打算生孩子?”杜若瞳仁里有暗影浮动,心下戚戚。 莫骄阳敏锐的感知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心下生怜,抄在大衣兜里的手拿出来轻揉了一下她的头,低低的声音带着安抚与鼓动人心的力量,“别瞎想,等到米米的药寄来了,先吃着看看效果,回到s市的时候,咱们再去做个检查,这回,鲁大夫那边,你自己去问,有什么话,她也不会瞒着你了,左右两年左右的时间,咱们不急。” 莞尔一笑,杜若重重的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些。 一行四人进了电梯,直接到了杜志国和方晓住的楼层,因为冯有忠提前打过招呼,杜志国和方晓现在住的房间,虽然不是总统套,可条件和环境,还有宽阔度,也是极好的,而且,在他们到达之前,冯有忠已经让陆延昭打过电话了,挨着杜志国和方晓隔壁的房间,也给预留出来。 所以,莫骄阳一行下了电梯时,已经有服务人员送上了隔壁房间的房卡。 杜若只当是莫家安排的,所以并不存疑。 莫骄阳本就是知道实情的,自然是欣然接爱。 一家人先到了杜志国和方晓的房间,因为时间不早了,杜若原本是想让杜志国和方晓先洗洗休息的,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也成,左右也不是今天见了,明天就走了的。 可是杜志国和方晓却是打定了主意今天和她托盘而出的,因此,在杜若说去隔壁房间看看的时候,杜志国就起了身,“乖乖,今天晚上你跟你妈妈睡吧,我跟骄阳住隔壁。” “……” 莫骄阳眸光沉晦的粘在杜若身上,不想,也不愿挪动。 隐匿在眸光里的担心,正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于他而言,杜若姓杜,与姓冯,并无差别。 姓杜也罢,姓冯也好,都只是他莫骄阳的女人,只有这样。 可是他担心杜若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骄阳,走吧。” 杜志国缓缓走到莫骄阳身前,他的身高,不足以阻隔莫骄阳焦灼在杜若身上的目光,可是他眼里的意思,已经传达的很清晰了,这种时候,该给杜若一个空间。 杜若觉得屋子里的气氛很奇怪,就像今天晚上在餐桌上,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心里突然有点慌,像是有什么预感似的。 目光彷徨的在屋子里的每个人身上徘徊着,仿佛有种被蒙在股里,别人都知道,而唯独她自己不知道的感觉? “骄阳……” 两个字,被她说出了求救的味道。 莫骄阳垂在两侧的手一紧,脚步像灌了铅,腿压根就抬不起来,更惶论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 他受不得杜若这种彷徨没有安全感的眼神。 情不自禁的,绕开杜志国,莫骄阳就朝着杜若走了过去。 “骄阳,你跟你爸先去隔壁呆会儿,要是一会儿有需要,我再让你们过来。” 方晓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事儿既然接受了,就不能拖泥带水,所以,这会儿她开口拦了莫骄阳。 “妈?”杜若和骄阳只有几步之隔,看着生生顿了步不再前行的莫骄阳,她疑惑的看向方晓,感知她语气里的郑重,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一样? 难不成是家里谁出了事儿? 第一个念头跑进脑海里的,就是外公。 毕竟人到了岁数,这寿命,也是说不准的。 可是一想到对她那么好的外公,她又不敢问出来,生怕问出来就成了真。 方晓朝着杜若招了招手,尽量让脸上的表情显得自然些,眼里也尽量带着笑,不让气氛变的沉闷和压抑,“过来吧,坐妈妈这儿。” 从进了屋,方晓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了两杯水,这会儿嗓子不那么干,感觉说话也精力充沛了。 杜若偏头又看了一眼莫骄阳,看着杜志国的手已经搭在了莫骄阳的手腕上,然后与她目光相对的时候,眸心里尽量露着安抚的笑,“乖乖,你妈有话跟你说,你好好陪你妈妈说话,爸爸跟骄阳说点事儿,你要是不想陪你妈妈睡,回头你再过去睡。” 杜若点了点头,本应该说,不用的,我陪妈妈睡就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嘴唇翕动了好几下,这句话也没说出来。 翁婿两个出了房间,一时间屋子里就只余母女二人。 方晓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扯开一抹湿润的笑,招呼着杜若,“过来吧,坐到妈妈这来儿,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杜若看着方晓的神色,怎么着也不能跟家里有人去逝这样的消息联在一起,心下悄悄舒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舒到肺里,突然想起自己离开莫家的事儿,当时是跟方晓和杜志国撒了谎的,这会儿,莫不是要秋后算帐? 一时间,她又开始为莫骄阳担心起来,爸爸单独拉了他过去,不会是要干什么吧? 杜若有些心虚的想在方晓脸上看看有什么端倪可发现的,只可惜,她本就心虚,不敢与方晓对视,如何发现方晓目光里掺杂的不舍与无可奈何。 母女两个膝盖紧挨着,方晓一抬手,就能拉到杜若交缠在一起的双手。 那双手被保养的很好。 方晓想,在她那个年代,要是谁有这么双如玉嫩白的手,别的女人看到了,一定会羡慕说你嫁了个好男人,瞧瞧,家务什么的,压根就不需要操心,这双手,一看就是不事劳作的手。 母女两个四只手交握在一块,暖暖的温度,母亲包裹着女儿,就像女儿初来人世之前,需要在母亲的子宫里呆几个月,那几个月,母女一体,同呼吸,共命运,一条脐带相连,那是真真正正的相亲相爱啊。 “妈,你怎么哭了?” 杜若不解的看着方晓,总觉得她这会儿的情绪波动很大,那砸在手背上的泪珠,滚烫滚烫的,仿佛冒着青烟。 心下一慌,却尽量让自己脸上噙着笑,她以为方晓是因为心疼她,所以,眉眼眨了眨,笑意扩散的时候,语态轻松的说道:“妈,让你担心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很快就会好的。” 方晓听着杜若软软的声音,诱哄的腔调,仿佛拿自己当三岁小孩子一样好骗,手上拿块糖,就能轻易的止住哭。 可是她心里—— 吸了吸鼻子,方晓尽量让自己心态平和些,免得事情说完了,这孩子心思再重,万一要是不认冯家夫妻,可怎么办? 为人父母,总是知道这种心情的,冯家夫妻膝下但凡有一儿半女,或许,她都能自私一回,就当是为乖乖的亲妈,讨一个公道。 可是那对夫妻,哎,也是可怜人。 354.第354章 身世揭穿 “乖乖,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不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 这句话,是在方晓渐渐平和了心绪之后说出来的,温温软软,仿佛说的就像今天有没有下雨,明天会不会出太阳一般。 可是,这句话,带来的效果,远远不像今天下不下雨,明天要不要出太阳这样的自然现象那样容易被接受。 杜若几乎是以为耳朵失聪了,或是出现了什么传声故障,不然,她怎么能听到这么不真切的话呢?。 “妈,你开玩笑呢吧?” 人家大过年有分个手的,辞个职的,卖个房的,可没听说大过年还要来个骨肉分离的? 杜若觉得方晓是不是春节晚会小品看多了,这会儿拿着笑料涮她呢? “乖乖,妈妈,没开玩笑。” 方晓看着女儿嘴角勉力噙着的笑,因为她的话僵硬的仿佛从谁的脸上偷来的,那样一瞬不瞬盯着她,眸子连眨动都不眨动一下,一声叹息,又溢了出来,她也想把这儿话当成一个玩笑…… 只是事实终归还是事实,摇了摇头,又复述了一遍,“妈妈说的,都是真的。” 杜若怔怔的看着方晓,看着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到她每次看着她时的目光是什么样的。 这会儿,她感觉到攥在她手腕上的手,一如记忆中的温暖,除了力气比平时大了一些,真的没什么变化啊? “妈,您别逗了,就算您心里怪我跟你撒了谎,可也不能拿这样的话吓我啊?” 杜若想抽出一只手,拍拍胸口,做出被吓到,害怕的样子,可是因为方晓箍的太用力,抽不出来,所以,她只能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带点调侃的兴味,甚至,她还努力让僵硬的脸蛋恢复自然。 似乎,她只要这样做了,刚才的话,就会烟消云散,不曾说过。 可是,方晓接下来的话,把她想要装作淡然无事的表情,彻底击垮。 她说,“乖乖,你听妈妈说,当年,妈妈生产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生出来的孩子是个死胎,只是当时产房里不只妈妈一个,那会儿,妈妈也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是个死胎……” 提起旧事儿,方晓心里不可畏不难受,这种真切的感受让她收不住眼里再度涌出来的泪,一度哽咽的没法再往下说,仿佛每说一句,就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的胸口上来回抽插着,每一下插进,抽出,都带出一股血注喷涌。 “妈妈……” 杜若有些慌乱的看着不断流泪的方晓,她努力抽出一只手去擦方晓始终也擦不干的泪,看着好像被水洗过的五指,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刺痛了。 那里有一道声音仿佛在告诉她认清现实。 可是现实又是什么呢? 她是爸爸、妈妈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女儿,她今年二十八岁了,她叫杜若,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会喊的人,就是这个女人,此刻,正在流泪的女人。 她的第一句话,来到这个世界上喊出的第一个亲人,“妈妈,妈妈——” 那个时候,她喊的还只是单音阶,一个妈字,可是她记不得当时方晓脸上的笑,却能从杜家那些陈年的相片里翻找出这些曾经过往的岁月。 她曾经亲口听杜志国在她耳边讲着,她叫出第一声妈的时候,方晓笑容与眼泪同时绽放的幸福。 可是现在呢? 她看着方晓的眼泪,为什么有一种相信的感觉。 相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说她不是她们的孩子。 说她自己生下来的那个孩子是个死胎。 她怎么会信呢? 是因为方晓的伤心吗? 那样的真切的伤心,不是与己无关的无动于衷,而是一种悼念,是一种想念。 如果她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身,或许体会不到方晓这句话里藏匿着浓浓的思念,可是她不是了。 她不只嫁了人,还怀过一个孩子,虽然没有机会陪着孩子成长,可是她体会过这种失去的心情,那种即便自己在人前勉力微笑,可是内心深处,永远不会忘掉的一种想念。 她懂的,即便她不说,可是她从来没忘记过自己的肚子,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莫骄阳的孩子。 时隔几年,每每在那个月份,在失去孩子的那几天,她的心里总会难受的仿佛压了几层乌云,她不说,不表现出来,不代表就不会去想。 这种想念,是母亲对自己曾经血脉相连的骨肉的不离不弃。 所以,她在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方晓说的话。 可是她呢? 如果当初方晓生下来的是死胎,那她又是谁? “妈妈,你别哭。” 明明心里千番思,万番虑,可是出口的话,就变成了这样卑微的祈求,只求你别哭。 杜若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眼帘被雾气笼罩,她看不清方晓此刻的表情,却能感知到她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泪。 心里难受,她有十万个为什么,可是在方晓的泪眼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只能扑到方晓的怀里,两手紧紧的拥着她的背,哽咽的祈求着,“妈妈,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好难过……” 杜若现在不想再谈那个亲生的还是捡来的话题,她自我催眠着,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反正她就这么一对爸妈,亲生的与捡来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可是方晓被杜若扑回了神智,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说出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呢? 两母女又相拥的抱了一会儿,方晓轻舒着杜若的后背,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也让自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杜若,让母女的视线相撞,她只是把下颌抵在了杜若的肩上,仿佛,这样,她也能寻求到女儿身上的力量一般。 “乖乖……” 声音有些哑,因为哭的太久,嘴巴也有点干,刚刚喝进去的两杯水被泪腺偷用了,方晓深吸口气,目光温暖慈爱的落到杜若的背上,慢慢的开了口,“好孩子,妈妈和爸爸其实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只是当年谁也不知道抱错了,等到后来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大了,那个时候,我和你爸爸又都不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哪儿,是什么样的人,且不说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有多困难,就算是找到了,会不会对你好,也是让我和你爸爸一直下不了决断的原因。 说到底,其实,妈妈和你爸爸也是存了私心了。” “妈妈……”杜若的声音还泛着哽咽,她想抬起头来,去说什么,可是方晓的下颌就抵着她的肩膀,让她不敢用力,便只能这样,目光盯着沙发的椅背,静静的听。 “乖乖,你别怪爸爸和妈妈,爸爸和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总会想着,没准,你的亲生父母会再生一个孩子,膝下不空虚,或许,就会减少对失去的孩子的念想。” “妈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们的女儿,我不怪的。” 杜若纵是再迟钝,也在方晓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哎,妈妈就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方晓这声叹息,仿佛轻松了许多,一种心事得成的轻松。 她慢慢推开了杜若的身体,两母女四只眼睛静静的对望着,方晓抬起一只手,去顺了顺杜若额间的碎发,还有因为刚刚哭过,鬓角的头发沾了眼泪,这会儿正贴在脸颊旁,她捊了捊,重新把那几缕发丝掖到了耳后,然后才缓缓放开了手,重新把杜若的手握在了掌心,一边摩挲着,一边低低的说着,“乖乖,你亲爸和亲妈找来了。” “妈妈……”似乎这个答案并没有带来多少的惊讶,杜若只是回扣着双手,握紧了方晓的手,眼里隐隐带着矛盾。 方晓嘴角缓缓绽放着释然的笑,为了让这抹释然显得真实,连她的语调都变的轻松起来,“乖乖,你知道吗,你救了你亲爸爸的命,当妈妈和你爸爸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们真的不敢想像,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可是乖乖,你真的救了你亲爸爸的命。” “救命……” 这两个字,明明该是一条最有利最直观的线索,可是杜若眼神迷茫的仿佛方晓讲的是外星话,纵然她为医者,可是骨科接触的病人,好像还没达到致命的地步,陈年老症到是有,可也没有像方晓说的这样严重。 话说到这份上,方晓也不可能再卖关子了,见杜若一脸迷茫不知所以然的样子,终是把那个名字吐了出来,“傻丫头,自己做的好事儿都忘了,你在b市献血救的人是谁,你总不会忘吧?” “冯……” 一个冯字,只被杜若吐出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她纵然想到方晓说的是真的,可也绝没想到,那个与她身世相关的亲生父母,会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冯首长? 怎么可能,一个b市,一个c县? 完全没有交集啊? 杜若的嘴巴因为不相信,张成了o型,她有无数的疑问想问,可是在方晓那样真切的不容躲闪的目光中,仿佛她所有的疑问,都会在最后变成事实。 方晓知道杜若不是个笨孩子,的确,这里面有许多细枝末节连接不上,她没打算把话说的太详细,毕竟说的多,纰漏就多。 所以,她只是安抚的看着杜若,慢慢的说道:“当年的事儿,有许多的机缘巧合,若不是你跟你亲生爸爸的血型统一,当时献过血,医院的人又是负责的做了血液分析,只怕是就要错过了呢,你亲妈妈说过了,你和你爸爸都是稀有血型,而且血液样本的分析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吻合度,你是学医的,在医学上,这样的高度吻合的dna,怎么可能是陌生人?” 微顿一下,方晓缓了口气,又道:“乖乖,你亲妈妈说了,如果你心里有什么疑惑,b市也好,别的城市也好,任何一家医院,都能禁的起你去校验。” “妈妈……” 杜若抓着方晓的手,心下陡然一颤,她知道方晓这样说,就代表这个事情已经完全没必要再去确认了,可是以后呢? “乖乖,你别害怕,你听妈妈说。” 或许是看出了杜若目光里的茫然无措,方晓反手重新把杜若的手抓在了手心,语调缓慢的安抚着,“你的亲妈妈和亲爸爸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当年自己生下的孩子还活着,乖乖,为人父母,我和你爸爸理解这种心情的,所以,你心里不要排斥,不要想着当年是不是他们不要你的,不是的,妈妈可以告诉你,绝对不是的,没有哪个父母会愿意舍弃自己的孩子的,而且,你的亲妈妈当年知道自己生下的是死胎以后,身体就一直没恢复,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可想而知,他们若不是心疼曾经孕育的孩子,怎么会累的自己身体这样。 乖乖,妈妈知道你一下子消化这样的事情有点难,可是你想想,以前,你只有一对爸妈,可是从今天以后,你又会多出一对爸妈了,无论是你的亲爸爸和亲妈妈,还是我和你爸,我们爱你的心,都是一样的。” 这一晚,杜若终归没有再去敲响莫骄阳的房门,而是跟方晓在一张床上共眠。 这天晚上,杜若因为怕影响方晓的休息,而尽量把自己的呼吸放的绵延,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睛即便是闭上,也是睡不着的。 她需要消化这样突然而至的消息。 二十八岁以后的人生里,她突然又多出了一对父母,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 方晓的话,让她知道不能去怨,因为这是二十八年前的错误,与她们都无关。 而她,在这场错误中,终究因为上苍的眷顾,遇到了一对好的养父母,变成了幸运儿。 同时,在二十八岁以后的人生里,因为多出了一对亲生父母,她的人生,似乎应该更温暖。 她该知足的。 有多少人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有多少人,从小要在孤儿园里寄居而活,有多少人,受了苦累却还是咬紧牙关自己苦苦的撑着。 看看,她比这些人幸运好多,不仅有从小爱她,疼她的爸妈,长大后还遇到了一个爱她,护她的男人,在明天醒来之后,或许就会有一对新的爸妈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在以后的人生里,他们也会像杜志国和方晓一样,爱她,护她。 冯首长,顾学茵。 豁然开朗的心境让杜若变的不纠结,不踯躅,不彷徨,不踌躇,知足常乐,比起那些什么都没有,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人,她不能一边接受命运的眷顾,一边还要去抱怨、不知足,她该珍惜的。 莫骄阳忐忑踯躅了半宿,也没等到杜若的敲门声,心里猜度着隔壁房间母女什么时候说完的,什么时候睡下的,杜若的心情如何,有没有觉得接受不了,亦或是因为顾忌而把心事儿隐下了。 那个傻女人,最会用天下太平来掩饰自己的悲喜。 早上五点三十分,莫骄阳握在手里一宿的手机没有一通未接来电,没有一条未读短消息,拇指划开屏幕,淡蓝的光线让他想要快速的按下什么,可是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又停了手。 昨天杜志国并没有跟他说什么,两个房间,杜志国说累了,就去歇着了。 这会儿没听到客厅里有脚步走动的声音,想来,杜志国还没起来。 莫骄阳这一夜一时迷糊,一时清醒,心里记挂着杜若,再睡也睡不着,索性就掀了被子起床,想着去外面把早餐买回来。 套上了羊绒衫,在房间内置的洗手间里洗了脸,顺了顺头发,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在茶几上拿过车钥匙,从沙发的椅背上拿起大衣,刚套上,就听到屋子里另一道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边系着大衣扣子,一边回身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杜志国,莫骄阳扬了手里的一下车钥匙,“爸,我去买早餐。” “等我一下,一起去吧。” 杜志国其实也没怎么睡好,眼圈周围有很明显的眼带,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穿着不是酒店的睡衣,而是能随时出门的衣服。 莫骄阳点了点头,等着杜志国去拿了外套,便一块出了门。 开门出去的时候,翁婿两个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 房门紧闭,听不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走吧,要是离的不远,就当散步了。” 莫骄阳点了点头,并不反对,把车钥匙扔到了大衣口袋里,拿起手机,给大院那边拨了过去,他只是听贾美云说那家早餐离的不远,具体往哪边走,还不知道呢。 大院这边这一晚也不太平静,差一点就要鸡飞狗跳了,要不是白廉始终站在莫依岚这头,老爷子那一拐杖,真是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砸到了莫依岚的后背。 可是因为白廉的英勇献身,老爷子那拐杖,到是实实的砸到了白廉后背上。 那一条红红的凛子,看的贾素素差一点就没绷住把实话透出来,到底因为身边坐个比自己理智的男人,而息了声。 不过白廉到是对这拐杖没什么怨言,因为他得到了晚上同莫依岚同宿一间卧室的待遇,可想而知,某个男人带伤上阵,咬牙切齿的讨功邀宠,会让这个夜晚变的怎样的多姿多彩。 355.第355章 孩子,爸爸,能抱抱你吗? 翁婿两个买好早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杜若和方晓虽然睡的晚,可是早上的生物钟都准时响了,不到六到半,两人都睁开了眼睛。 对于杜若,这一天,仿佛是人生中新的里程。 被子底下,方晓拉着杜若的手,虽然未语,可是母女多年,以她对杜若的了解,从她平静的目光里能感觉到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个事实的准备。 这样的结果,她是希望看到的,可是内心深处,又隐隐有一丝失落。 只不过这丝失落,被她很好的掩了下去。 “乖乖,如果你不反对,妈妈想,一会儿就给你的亲爸爸,亲妈妈打个电话,怎么样?” 侧着身子,方晓看着杜若,四目相对,嘴角笑的温软。 杜若垂了下眸,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起床,洗漱,还没等收拾完,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是你爸和骄阳过来了吧。” “那我去开门。”杜若放下梳子,理了理头发,转身就往门口走。 门打开的时候,杜若一眼就看到了翁婿二人手上提着的早餐,莞尔一笑,“爸,骄阳,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呵,早上出去锻炼锻炼,顺便给你们俩带点早餐。” 杜志国笑呵呵的扬了下手腕,包装袋里是新买回来的粥,越过杜若往房间里面走,既想把门口的空间留给小夫妻,又想从妻子那儿打听一下女儿的态度。 不过瞧着这会儿开门笑的并不勉强,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儿。 莫骄阳手里的袋子装着几样主食,他和杜志国在早餐店就吃过了,这些是给杜若和方晓带的。 目光不着痕迹划过杜若的面颊,眼角弥漫的红血丝还未消退,显然昨天是哭过了,眼底明显有浮肿的迹象,不过整体的精神看着到还不错。 空着的手不由的伸出去握住了杜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力度,“我在。” 两个字,是他一惯说话的习惯,低低沉沉,直接不绕弯子。 杜若垂首敛眸,一手去接他手里的早餐,一边轻声问道:“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 “不太好。” 呃? 或许是没想到莫骄阳回答的这么不避讳,杜若接早餐袋子的动作一滞。 不过是停顿了这么一下,莫骄阳已经牵着她的手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再不进去,早饭该凉了。” 方晓和杜若在客厅的茶几上用早饭,杜志国在一旁泡茶,杜若时不时的问上一句c县亲戚的情况,提到表哥、表弟们该交女朋友的都交了,该结婚的也都结了,便笑说要抽个时间回去看看。 方晓和杜志国心照不宣的呼了口气,心里清楚,这孩子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她们,就算是认了亲爸亲妈,也不会断了这边的联系。 莫骄阳倚在窗边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像,目光也跟着柔和下来。 吃过了饭,方晓趁着杜若去卫生间漱口的时候,看着莫骄阳说道:“你给冯家打个电话吧,要是方便,咱们就在酒店等着。” 虽然她有顾学茵的电话,可是终究不想去按下那几个数字键。 杜志国本来也是大小事儿都听方晓的,既然她这么说,他也不反对。 莫骄阳虽然不能猜透方晓的心思,可是也能理解这种纠结与矛盾,而且,杜志国和方晓怕是都不知道冯家对杜若的态度,只怕除了冯首长夫妻是真正欢喜的,别人—— 眸光沉晦,抄在裤袋里的手缓缓握了一下拳,松开的时候,顺便把大衣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他和冯首长一直都有联系,所以手机号即便别人不知道,他也是知道的。 想到之前他还想让冯首长把杜若认到膝下,用来抗衡自己的爷爷,那会儿不过是想给杜若找个后盾先安抚爷爷,给他们时间。 没想到,一语成谶。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冯首长刻意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音,“骄阳,有事儿?” 冯有忠这话,多少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摆明了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不管是杜家夫妻打来的,还是莫骄阳打来的,这种时候,必然与杜若相关。 只是时间还早,原本以为最快也要等到下午,或是明天的。 不得不说,冯有忠现在心里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血脉终于知道还有他这么个亲人的存在。 而忧的则是,万一杜若接受不了这样的消息呢? 她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了,不再是牙牙学语,需要人照顾才能长大的年纪。 这个年纪,父母之于她,可以说没那么重要了,要是杜若不想认,亦或是她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冯有忠实在是拿捏不好,即便他能霸道的说不认,老子是她亲爹,经得起考验的亲爹,岂是她说不认就想不认的? 可是这强扭的瓜,哪里有自己熟的甜。 这种初为人父的纠结,让他实在没办法安心睡觉,踏实工作。 印象里,莫骄阳似乎从未听过冯有忠仅仅在声音里,就这般明显的失了章法,那种很容易被分辨出来的提心吊胆,似乎在曾经的军演中都没发生过,心下了然,他是真的在乎杜若这个女儿的。 “首长。” “叫——说。” 冯有忠差一点脱口骂人,想说,叫什么首长,叫爸,可是一想到这两人到现在还没补上结婚证呢,不能让莫骄阳占了这个便宜去。 昨天晚上回来以后,冯有忠就私下里交待了陆延昭今天一早去办个事儿,这会儿,招呼应该已经打过了。 莫骄阳还不知道亲岳父暗地里已经给他下绊子了,所以这会儿还是很厚道的直言道:“我妈想问您,上午有没有时间,她们在酒店等您。” “有,我现在就去。” 莫骄阳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脑子里只想到了四个字,迫不及待。 冯有忠和顾学茵来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站到了方晓住的酒店地下停车场。 b市的交通到了过年出现了奇怪的畅通,平时朝九晚五的拥挤一去不复返,那些车辆就像是突然从这个城市蒸发掉一样,要不是冯家住在近郊,怕是比这个速度还要快一些。 冯有忠把保镖都留在了停车场,虽然那些保镖想反对,却因为冯有忠眼神里的威吓而止了步。 他牵着顾学茵的手,身后跟着陆延昭,一行三人并不起眼。 这个时间酒店的客人大多还在休息,亦或是出门寻找早餐,所以,电梯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 电梯直接到了方晓和杜志国所在的楼层,楼层主管已经等候多时了。 “首长,您请。” “李经理,你去忙吧,我们自己过去就好。” 顾学茵笑着跟楼层主管说了句话,这家酒店是顾家的产业,这层楼,除了杜家夫妻和莫骄阳夫妻,再没有别的客人,所以安全问题,不需要考虑。 李经理虽然还不知道住在这层楼的客人是什么人,可是能得到首长亲自上门,而且还极其客气,可想而知,这身份背景,怕也不一般,所以,很有眼色的止了步,候在电梯旁,并不跟随,却也没有要下去的意思,避免有哪个不懂事儿的客人闯到这层楼,真要是惊到了首长和客人,那她的罪过可就大喽。 陆延昭并不跟着进客房,只是到了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门,便把身子侧到了一边。 房门从里面打开,六只眼睛对到一起的时候,冯有忠和顾学茵都有点小失望,不过,很快又被满满的期望所占据。 “首长,顾阿姨。”莫骄阳侧过身子,一个单手请的手势,让着冯有忠和顾学茵进门,然后顺手关门的时候,与陆延昭目光相对,不过轻撩一下眼皮,便收了回来。 s市被莫骄阳上了一课,陆延昭心里并未存忌,反而对莫骄阳有了一种佩服,之后到了g城,他因为单枪匹马,行动上多少受了些掣肘,以至于小姐差点出事儿,他心里又多了一些自责,后来莫骄阳赶到g城的那个晚上,陆延昭在暗处看到他运筹帷幄,把徐老派过去的人折扣殆尽,,布局惟妙不说,还为自己的阵营添了新翼,这些棋,他跟首长一一回复时,隔着电话,他虽然看不到首长的表情,可是首长的久久未语,也让他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只是这种猜测,此刻说来,还为时尚早。 房间门被关上,走廊里,陆延昭背脊挺直的守在五步以外的距离,目光如鹰隼般警惕的瞄着四周,眼角的余光全线铺开,这是他的主场,如果在他的主场让首长出现意外,那才是真正被人看了笑话呢。 身份关系,方晓和杜志国自然不会坐在沙发上等人进来,在莫骄阳开门之后,方晓和杜志国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等待的过程,杜若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没有经历过这种的情形,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而且在等待的时候,她才想到了一件事儿,一件被她忽略的事儿。 冯家,如果她是冯有忠的女儿,是不是以后就避免不了的要和冯雅倩打交道? 眉心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小腹的位置,心里有一种排斥的情绪在漫延。 “乖乖,快起来。” 方晓站起来正准备往门口迎,眼角的余光看到杜若还坐在那里垂着头,看不出神思,以为她心里紧张,温软了语气,回身去拉她的胳膊,轻声安抚着,“你的亲爸爸和亲妈妈来了,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想想这么多年,她们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如今好容易知道你是她们的孩子,你若是这样,她们是不是要伤心了?” 这句话,是她刻意压了声音说的,门口已经有脚步声往里走了,要是她不控制声音,怕是就要被冯家夫妻听去了。 毕竟以后是要常见面的人,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再起隔阂。 杜若搭在小腹上的双手因为方晓扯动她胳膊的动作有些松动,那些来不及整理的想法被她轻声的安抚打回了原处,深吸一口气,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今天不过是见面,之后如何,顺其自然吧。 因为她的踯躅,冯有忠和顾学茵已经随着莫骄阳到了厅里,这会儿正跟迎上去的杜志国打招呼。 杜若跟在方晓身边,半敛着眸,错后半步,静静的站在那儿,闭合着嘴唇,一时无言。 莫骄阳几不可察的绕过了杜志国,悄无声息的站到了杜若的身边,轻轻的将她的手包裹进手心,宽厚的手掌收纳她柔软的小手,微微用了些力。 杜若敛下的眸一侧,便看到两人身侧相握的手,这个男人总是会轻易的捕捉到她心里的变化,无声的给予她力量。 缓缓的舒了口气,即便不去对视,她也能感觉到两道强烈的眸光打在她的身上,不是熟悉的,带着点陌生。 缓缓的掀开眼帘,瞳仁刚一转动,便与那两道目光碰到了一起。 怎么形容呢? 那里面的急切,期待还有宽慰,仿佛融汇成了一座层峦叠障的山脉,她因为选了个好位置,即便站在山脚下只能窥于一侧,却刚好把这一侧的风景尽览。 不算熟悉,却血脉相连。 这种感觉,让杜若嘴唇翕动两下,又变的嗫嗫无声。 顾学茵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哪怕杜若只动了两下唇瓣,可是她提着的心,还是放了下去,因为这孩子眼底干净的目光轻易的被辨别出来,没有排斥。 是的,没有排斥。 “有忠——” 顾学茵没有敢贸然前行,去抱住杜若,或是去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虽然她也很想这么做。 可是她不敢,她怕贸然行事儿,会吓到杜若。 她只能站在冯有忠的身边去打量着杜若,不错过她一点一滴的表情变化。 平生不再奢望,却不曾想在这个年纪,还能续一断母女缘,顾学茵是激动的,激动到她只叫了有忠两个字,声音已现哽咽。 “咱们都到沙发上坐着说话吧,别都站在这儿了。” 方晓眼角也有些湿,上前拉过顾学茵的手,往沙发上引,接下来怕是要说不少的话呢,要是一直站着,多不好。 冯有忠心里也是激动的,目光里盛载着数不尽的欢喜与期盼,只是作为男人,尤其还是平常表情并不丰富的男人,如今又身居高位,隐忍,似乎已经被他练就了炉火纯青。 可是眼角的湿潮却又是不瞒不住人的。 一双瞳仁一错不错的盯着杜若,看着她敛首,看着她侧眸,看着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护持着杜若,看着她缓缓抬起眼帘,与他目光相对,看着她唇瓣翕动,虽然没说出话来,可是他并不曾难过。 因为他在这孩子的眼里,没有看到拒绝。 是的,只要不拒绝,便是在接受。 他可以理解这种接受的过程,毕竟不是随便喊一声叔叔、阿姨就了事了,爸、妈这两个字,对每个人的生命意义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此时是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估计他也会像杜若这样,即便能理解,却也未必能叫的出口。 杜志国本欲引着冯有忠去沙发上坐,那边方晓已经拉着顾学茵坐到了沙发上。 只是话还没出口,冯有忠已经朝着杜若的走去。 没有了方晓的阻隔,杜若与冯有忠就只隔了几步的距离。 瞳仁里倒映的身影,越来越近。 及至一步的距离,杜若感觉到肩上多了一只手,一只陌生的,却带着温度的手。 目光有些空茫,因为不了解,猜测不到他要做什么。 因为陌生,这样的略显亲切的举动,让她心里有些排斥。 不自觉的,背脊悄悄的挺了挺,有点像下属正在接受领导的检阅。 也对,杜若心里暗想,冯有忠可不就是当领导的吗,电视新闻里播放的视察画面,他也是这样把手搭在百姓或是下属的肩上,或是鼓励,或是谈话。 这样一想,她突然就不那么紧张了。 杜若心思简单,她心里想了什么,轻易的就在她脸上的表情,身上的动作展现出来。 这一点,莫骄阳看的出来,冯有忠自然也看的出来。 即便冯有忠不能百分百的掌握杜若的心里,可是也从她细微的动作上,忖度了她神情的变化。 心下微微一叹,却并不急于求成,而是目光温暖的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带着小心翼翼的请求,“孩子,爸爸,能抱抱你吗?” “唔——”顾学茵一时没忍住,唔咽出声,即便双手很快的捂住了嘴,可是缝隙间泄漏的破音,还是让听者心酸。 爸爸,能抱抱你吗? 这是多么简单的要求,本应该在孩子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说的话,可是时隔二十八年,冯有忠那样压抑着声音,带着点几不可见的乞求的样子,看的顾学茵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女人是感性动物,方晓因为顾学茵酸楚的泪,心里也有些难受,伸手去茶几上拿纸巾递给顾学茵的时候,顺手自己也攥了一张,不着痕迹的蘸了蘸眼角。 为人父,或者心意相通。 杜志国也刻意退后几步,把这个空间让出来,在转身时,状似不经意的抬了下手腕,划过鬓角。 356.第356章 亲岳父VS亲女婿 一步之距,一个陌生却又带着微温的怀抱,外套上还带着些微的凉意,杜若不过是向前挪动了一下脚尖,仅仅这么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却被冯有忠迅速的捕捉到了,双臂几乎早就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在发现这样一个默认的举动时,连零点一秒都不曾停顿,快速的展开,一拢,便将杜若揽进了怀里。 一声几不可闻的慨叹,溢出喉间。 没有排斥,或许是因为所有的心里建设都在昨天晚上做好了,这会儿,除了学会适应,杜若并没有矫情的推开冯有忠。 可是,揽在她后背的双臂,为什么颤抖的那么厉害? 还有头顶上传来的隐隐抽泣时,是她听错了吗? 她对这个男人的认知都来源于听说,即便那少的可怜的几次见面,她们之间也没有说过几句话,反而是顾学茵拉着她的手,说的多,问的多。 可是,为什么她在这个颤抖的怀抱里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疼呢? 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是该让人仰望敬慕的吗? 可是从刚刚进门,即便她不曾掀开眼帘去看,可是那种小心翼翼,踯躅等待的情绪还是被她敏感的察觉到了。 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僵直的背,慢慢的放松下来。 发顶,好像有湿润的液体滴落,开始很浅,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可是慢慢的,湿气从头发的空隙中钻了进去,掉落在头皮上,让她清楚的感知这不是一种错觉。 是眼泪吗?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禁的收紧。 “孩子,谢谢你。” 冯有忠目光迷朦,许久不曾有过的鼻酸,让他一时没忍住,眼角有泪水滑落。 一滴,一滴,落到了杜若的发顶。 在他意识到这些泪水打湿了杜若的头发时,他的大手,已经缓缓的覆了上去,仿佛想要擦拭,又仿佛只是想要轻抚。 那是父亲对女儿的关爱。 “孩子,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爸爸和妈妈当年的错误,谢谢你能豁达的接受爸爸和妈妈,谢谢你能平安的长大,让爸爸和妈妈在人过中年,有了为人父,为人母的机会,孩子,爸爸谢谢你。” “有忠……” 顾学茵眼泪一直在不停的留着,哪怕方晓低声的劝慰,也没办法阻止那些掉落的泪。 她双手紧捏着手里的纸巾,上面早就被泪水浸湿,干燥的纸巾此时变成了纸团,可她还是紧紧的捏着,嘴唇翕动,仿佛无声,却已经破了音。 冯有忠把杜若按抵在自己的肩头,下颌抵在她的发顶上,这样可以让他的头向上扬着些,目光温厚慈爱中,又透着安抚。 安抚的对象,自然是已经哭成泪人的顾学茵。 顾此失彼,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办法再空出一只手去安抚顾学茵。 不过,他却轻拍了拍杜若的后背,状似玩笑的说道:“好孩子,去看看你妈妈吧,瞧瞧她激动的,都快哭成个泪人了。” 冯有忠略带不舍的将杜若从怀里推离,这样的拥抱,将近三十年,才来这么一次,不过短短几分钟,如何补足这将近三十年的缺失,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再贪恋。 杜若微垂着眸与冯有忠分开一点距离,其实,她的肩,还被揽在他的臂弯下。 那扣在肩上的手,虽然没有用力,可是她能感觉到有一种浅浅的推动,或许是因为顾忌,亦或是他不敢把自己的主观强加于她,所以,做出来的动作,就只是浅浅的,却又带有明确的指示方向的。 这种时候,杜若觉得自己的感觉灵敏的有些过分,怎么会感知的这样细微? 沙发上,方晓递了一杯温水给顾学茵,在她接过去之后,并没有喝,而是双手紧握着,目光期盼中又隐藏着歉意的看着杜若。 杜若缓缓的拉开眼帘,入目的,便是眼睛哭的红肿,失了往日优雅的顾学茵,与自己往日印象里得体优雅的女人大相径庭。 可是这样的顾学茵,让她看到了真实,脱去了光环,没有那层虚假表像的真实。 当然,她并没有注意到顾学茵期盼的目光里,还夹裹着一层歉疚。 不久之后,她想,如果没人同她说起当年的真相,她是读不懂她那层歉疚真正的含义的。 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当年护士的疏忽,让她们母女分离,没有机会照顾她长大,才有的歉疚。 就像此刻,她虽然还不能一下子叫出妈妈这个称呼,可是看她哭的鬓发凌乱的样子,心里同样也很难过,忍不住轻声劝道:“你,别哭了。” 话音刚落,搭在肩上的手不禁就收缩了一下。 杜若没有侧眸去看冯有忠的表情,她两只手绞在一起,像是需要用这样的行动来给自己一个支撑一般。 她能理解这两个人心里的渴望,她也能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在昨晚,她甚至想过,一个称呼,其实挺好开口的,从小到大,每个孩子都会叫爸爸,会叫妈妈,不过是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可以脱口而出的两外称呼,有什么难的。 可是身临其境时,她才知道,这两个称呼,真的不好叫。 她有了一对叫了二十多年的爸妈,一下子又多出一对亲生爸妈,即便是杜志国和方晓会装作不介意,可是她还是怕这样当着她们的面叫出来,会让她们心里难受。 女儿是爸妈的贴身小棉袄,杜若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小棉袄,可是她心里的天秤,还是倾向于杜志国和方晓,不想在同样的环境下,让她们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自在和尴尬。 只是她的叫与不叫,于顾学茵而言,并不过于纠结,有这样一声关切的问候,她已经很是受宠若惊了,连眼泪停了下来都不自知。 她没想到从进屋以后,杜若会第一个跟她说话,那话里的关心与安抚,她如何听不出来? 握着杯子的两只手越发的用了力,她需要靠这样的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翻滚的情绪,才能让自己尽量柔和了声音,清晰的吐出每一个字来跟杜若交流。 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杯子轻轻的放到了茶几上,这个动作被她做的很慢,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她正在缓解着心里的紧张。 目光渴望中又不敢带着奢求的望着杜若,“孩子,你,能坐过来吗?” 杜若与冯有忠一直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 套房的客厅里,只有方晓和顾学茵坐在沙发上,杜志国和莫骄阳不知何时,站到了窗边,此刻各自倚着窗台,目光都围绕在杜若的周身。 她就像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主角,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制着。 当局者迷的主角却并不自知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只是在顾学茵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冯有忠。 冯有忠温厚的目光尽显包容与柔软。 那是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不同于展现在电视屏幕前的作秀,此刻,他眼角的皱纹都带了笑痕。 杜若咬了咬唇瓣,在感觉到肩上的手松了力道的时候,脚步已经缓缓向沙发走去。 方晓眸光氤氲,无声无息的站了起来,退离了沙发的位置,把这个空间,留给顾学茵和杜若。 她其实心里隐约猜到了杜若的心思,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心里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为难。 当她走到杜志国身边的时候,如预期中,手,被他温暖的手掌握住,熟悉的力道与温度,给予她无尽的力量与支持。 夫妻两个相视莞尔,均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宽容与欣慰。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将这对夫妻的默契看尽了眼里、心里。 顾学茵视线胶着在杜若的身上,抬着手臂去试探着碰触她的胳膊,感觉到她没有躲避,才退了退身子,拉着她的手,微微用了下力,便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杜若微垂的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手心里潮湿的触感,仿佛提醒着她,刚刚这个女人流了多少眼泪。 “若若,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开口的嗓音还带着鼻音,可是顾学茵眼里、嘴角却浸染温润的光芒。 杜若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顾学茵轻轻的呼了口气,满屋子人,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她,可是此刻,她不想再去揭开什么,来破坏一屋子人好不容易维系好的平和,不管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杜若,这样,挺好。 相握的那只手并没有舍得分开,另一只垂在腿上的手缓缓的抬起,又是带着试探性的碰触,触及到杜若的额头。 杜若不知道顾学茵要做什么,只感觉到她指尖的轻颤,与冯有忠同样带着小心翼翼。 一想到这是提供自己生命的母体,她心里虽然对这样亲近的举动还很陌生,可终究没有避开。 顾学茵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五指成梳,缓缓梳拢着她额前的刘海。 印象中,这孩子从初见,到几年后再见,这头柔顺的短发似乎始终保持着这个长度,即便长,也不过寸余。 刘海规整,顾学茵目光殷殷的看着杜若,展颜一笑,声音温软,“若若,好孩子,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也别太纠结称呼,如果你还不习惯,就像以前那样,叫我们叔叔、阿姨也成。” “我……”杜若目带无措的看着顾学茵,有着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和窘迫。 却不得不说,顾学茵这样说,她心底,又悄悄的舒了口气。 女人的心思本就比男人细腻,顾学茵到是不急于求成,可不见得冯有忠此刻跟她想的一样。 “爸妈就是爸妈,叫什么叔叔、阿姨,叫顺了口怎么办?”冯有忠眉头一蹙,刚刚温慈的形象瞬间崩盘。 态度强硬到不容拒绝,绝对不是他想要威吓什么,实在是因为他看到了杜若嘴唇翕动了一下,怕她真的应了顾学茵的提议。 年过半百,好容易膝下有个女儿,怎么还能让她叫叔叔、阿姨? “爸,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谁也没想到,从善如流表现的最自然的,会是莫骄阳。 不动声色的解决了杜若的窘境,又安抚了冯有忠的情绪。 女婿都叫爸了,这当女儿的,自然也是要叫爸。 只可惜,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冯有忠到是顺着莫骄阳的话坐到了沙发上,因为坐下来,他可以离他的女儿更近一些,只是在接过莫骄阳递上来的茶杯时,忽然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你爸在家放年假呢,没事儿别乱叫。” “……” 不过片刻怔愣,莫骄阳就反应过来,老首长这句话里,可是充满了浓浓的怨怼啊!而且他还真是清楚这怨怼所为何来。 只是他能不能喊一声冤,老首长,你老人家位高权重,要不要这么是非不分啊? 冯有忠本就没刻意放轻声音,而且,屋子里并不嘈杂,只要他不是咬着莫骄阳的耳朵说出来的话,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的。 即便隔的远一点的杜志国和方晓没有听的太清,可从莫骄阳的表情上,也猜到了一点。 互视一眼,夫妻两个纷纷垂眸,默契的表示无能为力。 这是亲岳父想要为难亲女婿的节奏啊。 顾学茵和杜若自然也被这道声音吸引过来,只不过,两人关注的对象不一样,顾学茵看着冯有忠,想着昨天他在车里说的四本证书的事儿,心下摇头,这是隔山打虎呢,虽然她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到莫骄阳头上,可是难得瞧见莫骄阳憋屈的神色,到也默认了冯有忠的做法。 当然,她心里也明白,冯有忠并不是真的要拆散这对孩子,只不过是想过过当岳父的瘾! 以前都是听说人家怎么为难女婿,给女儿挣面子的,那会儿他嗤之以鼻,到没想到,现在用起来,得心应手。 杜若不比顾学茵,她拿捏不了冯有忠的心思,又觉得刚刚莫骄阳是为了给她解围才开口叫的人,这样被冯有忠当面喝止,只怕他面子上下不来,一时情急,连心里那点纠结和别扭都顾不得了,一声“爸”破口而出。 这声爸,虽然带着阻止的意思,却因为她目带急色专注的看着冯有忠,让他一时间动容的唇瓣打颤。 “唉……”好像生怕应的晚了,这一声好不容易吐出来的称呼就又被杜若咽了回去。 只是这一声应刚刚应完,冯有忠心下又觉得那么不是滋味,那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真真切切被他感知到了。 他这才小小为难了一下女婿,就让女儿这般护着,连之前别扭的不想叫爸的事儿都不计较了。 唉。 又是一声叹,虽然没被吐出来,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清楚的表达了出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呢,莫骄阳并没有因为杜若开口,就坐到她身边去,虽然他也想这么做,可是这会儿,他似乎更愿意欣赏亲岳父脸上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因为不长见,所以显得很珍贵。 如果不是怕此刻拿出手机记录这个瞬间会惹毛了亲岳父,他想,他是非常乐意做这个记录人员的,那种明明之前眼睛里迸出来的光还是甜的,不过片刻,又渗了涩意,就好比一场仗,虽然得了胜利,可是因为战亡的人数太多,以至于这场胜仗也被蒙上了灰色的尘埃,之前明明有一道三军庆功的命令,也因为这些尘埃而搁置了。 对,郁闷,这就是被郁闷的心情。 莫骄阳垂眸敛首,不紧不慢的绕过茶几,挤到了杜若身边沙发扶手的位置,因为她坐在了沙发一边,另一边又坐着顾学茵,他想离杜若近点,就只有这个位置最合适了。 单脚支地,一条腿轻轻一抬,便交叠到了另一条腿的膝盖处,因为沙发的扶手是斜坡式的,所以,他要给身体找个重力支撑点,才能避免臀部下倾。 而这个重力支撑点吗,自然就落到了杜若后背的沙发靠背上。 只是他手臂一展,便成了环抱着杜若的姿势。 冯有忠目光里的不满随着莫骄阳每一个姿势的变化而加深,加浓,及至他的胳膊已经搭到了杜若的肩膀上,轻咳一声,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骄阳啊,你和若若已经离婚了,听说,你爷爷已经给你看中了朱家的姑娘,今儿是我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 “……”莫骄阳搭在杜若肩上的手不自禁的就收缩了一下,嘴角抽搐着想问一句,老首长,您这是河没过完,就打算拆桥呢? 冯有忠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莫家点颜色看看,当然,他不会在正事儿上找莫家的麻烦,现在局势瞧着平稳,可暗中各利益集团之间还在勾心斗角,要是因为这样的事儿给别人契机,那就是他的愚蠢了。 只是,莫家,他是一定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的。 所以,他见莫骄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目光就转向了杜若,与刚才的犀利不同,此刻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瞳仁里的光茫流转着心疼,“若若啊,爸爸和你妈妈给你布置了房间,等一会儿咱们收拾东西就搬过去吧。” 不愧是身居高位,拿捏人心的高手,一句话落,杜若还没等说什么呢,莫骄阳已经眉头紧蹙,“爸,我和若若过两天要回s市了。” 357.第357章 垂头丧气的莫骄阳 莫家。 经历了昨天晚上的风云跌宕,此刻,白家人和莫家人都答达了某种共识,在自家儿子明显不争气的前提下,白家选择了妥协,任他们小两口折腾,要是实在不想生,那就不生。 当然,白云峰在这个问题上,也是唯贾素素马首是瞻,贾素素与莫老爷子达成共识,生活中难免有意外,如果,只是如果,如果莫依岚意外怀上了,那这个孩子,两家无论如何,都要劝着她生下来。 当然,这个意外要是不发生,那她们也就听天由命了。 莫伟天也是人老成精,对贾素素话里的意外,心下有数,怕是百分之八十,都是人为成分居多,不过他的思想本就看重传宗接代,要是贾素素真有这个本事儿,他是一定会配合的,谁让这是自己的孙女呢。 共识得成,莫依岚得到了两边的保证,白廉明里暗里给亲爹妈使眼色,把婚期提上日程,那表情,差一点就让贾素素不给他留脸面,大巴掌直接挥过去了。 尼玛,这是染色体交叉的时候,出现混乱了吧。 沙发上,贾美云、贾素素、许梅,一边说着养生经,一边把莫依岚和白廉的亲事儿提了出来。 “我早上看了一下,下个月的天气预报,好像晴好的天气居多,二十八是个好日子,要不就定在那天吧。” 贾美云和许梅对视一眼,对于贾素素这种未来天气预报超过一个月的本事儿,真是无语的想望天,还下个月的天气预报,尼玛,你以为你是国家气象台啊? 就是国家气象台,也未必能接连预报一个月啊? 虽然是达成了共识,可是莫依岚的情况在这摆着,许梅就算是为了她好,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介入,毕竟是后妈,所以她的目光直接看向了贾美云。 贾美云抽了抽嘴角,想着明明说养生,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上头来了,偏头想找个能拿主意的,可是男人们集体消失了,剩下的小两口,正倚着厨房里面腻歪呢。 “那个,素素啊,我看,依岚也大了,这事儿,还是听听她的意见吧。” 贾美云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这事儿,人家有爸,有妈,她一个大伯母私自给断了,不好吧? 所以,虽然这事儿由莫依岚出面,显得有些恨嫁,可在自家,又没有外人,谁也不会往外传,再说,现在女孩大大咧咧的多,喜欢谁不只挂在嘴边,还得弄点什么轰动的事儿,闹的绯闻满天飞都不在乎,时代不同了,这也是当家作主的表现吗。 贾美云觉得,这会儿让莫依岚来主事儿,也算是未来家庭地位的一个体现吧! 心下定了主意,身子一侧,便看向了厨房的方向,笑着说道:“依岚啊,你和阿廉过来一趟。” “啊,等一下大伯母,我们切果盘呢,马上过去。”莫依岚隔着厨房的玻璃拉门,笑着应了声,李嫂出去买菜了,给楼上楼下送水果的事儿,就被她和白廉包揽了。 说是她和白廉揽了,其实,动手的是白廉,站在那儿边吃边指挥的,才是莫依岚,就像这会儿,她一边咬了一小口车厘子,一边嫌弃的催促着,“你能不能再快点,大伯母都等急了。” “……” 白廉正拿着花刀切西瓜,准备摆盘的时候做形状,侧头看了一眼正吃着车厘子的莫依岚,目光暧昧的扫过她被溅到汁水的嘴角,偏了身子,舌尖出其不意的快速扫过,酸酸甜甜的味道被无限的放大,有些意犹未尽的挑了挑眉,“你不是就喜欢我这么不紧不慢的节奏吗?” “……” 莫依岚要是脸皮薄的,白廉这么说,再加上他刚才轻佻的动作,一准就得羞臊到脸红,只是她连到了床上,都不知道脸红羞臊为何物,此刻让她再装小淑女,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所以,她只是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不满的低声咕哝,“我到是想让你快,可你那玩儿意也得快得起来,好不好?” 呃? 还有这么折损男人颜面的女人吗? 尤其还是一个你即将要跟她过一辈子的男人? 白廉要不是早就习惯了莫依岚的口是心非,怕是早就被女人这话说的当场黑脸了。 只见他不急不缓,不阴不阳的啧叹一声,缓缓开口时,每一个单字都被他用拉长的腔调放慢,好像每一个字都有足够的空间在脑子里回旋一遍,然后再接听下一个字,不会因为过快,而遗漏任何一个可能影响整句话意思的关键字。 他说,“莫莫,你知道昨天晚上你叫的有多动听吗,你知道你昨天晚上魂飞魄散时说的话是什么吗?” 昨天晚上,她说,小白脸,你那玩意是马达变的吗? 白廉早就在开口的时候,手臂一圈,便把莫依岚环在了自己的胸前,下颌抵着她的肩,暧昧的气息带着热浪,扑到了她的耳廓,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她的耳道,钻进了大脑,仿佛把昨天晚上激情四射的夜,重新演绎了一遍。 虽然是在莫家,可是白廉愣是折腾的莫依岚腰酸腿软还不想罢休,没办法,谁让他的小兄弟馋了好几日呢。 再说,联合演戏,总得给点报酬吧! 白廉戏谑的眉眼带着轻佻,斜睨着困在怀里想要挣脱的小女人,身下的小兄弟似有若无的摩挲着她,一想到很快,这个女人的头上就要被惯上白太太的称呼了,他整颗心都变的柔软不已。 眼里的戏谑,慢慢被深情浸染。 说实话,追这个女人,真是不容易。 可是生活中多了这个女人,他又觉得每天的阳光,都是五彩缤纷的,连夜晚,都是斑斓四射的。 莫依岚纵是脸皮再厚,也没有当着家人的面上演活春宫的打算,感觉到抵在她后腰往下位置上的某个男性特征越来越明显的撑大,扭着身子刚想言语咄咄的揶揄几句,却不想偏头时,正好撞进了白廉深情款款的眸里,一瞬间,那些要揶揄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吐不出,生生的咽了回去。 见惯了莫依岚的嚣张跋扈,白廉难得欣赏到她偃旗息鼓,小鸟依人的一面,眉眼柔和,却不敢再戏谑下去,薰染了沙哑的声音,有点像是压抑着某种你知我知的情绪,“我先送上楼,一会儿再下楼陪你,乖。” 浅浅一吻,飘过脸颊,身后的温度,很快就散了开去。 莫依岚收回目光望着流理台上不知何时被男人摆搭好造型的两个水果盘,只能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诚实的慨叹一声,男人手巧,也能生花。 “这个叫什么?” 一边不客气的破坏造型,捡了一小片西瓜塞进嘴里,一边半点不愧疚的被白廉端在手里的果盘,心思巧妙,两个水晶盘子中间连接着一只高脚酒杯,由上而下的水果造型,仿佛一个阶梯,由浅入深的水果颜色及至顶端,绽放深浓炫丽的色彩。 “节节高升。”还好早就有后备,白廉又从流理台上拿了一块切好未摆的西瓜添了回去,转身的时候,纵容的捏了捏莫依岚的脸颊,柔嫩的肌肤带着化妆品的清香,不刺鼻,真想上去再嗫一口,可是时间,场合,都不合适啊,“那盘叫花团锦簇,你端到客厅里去。”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非常厚颜的听懂了白廉的言下之意,看着男人的背影,笑的分外得意。 “大伯母,阿姨,贾姨,吃水果。” 端着果盘阔步从厨房走了出来的莫依岚,半点也没觉得她这会儿行走的姿势,真是与入得厨房四个字连接不上啊。 贾美云真想起身去替自家侄女遮掩一二,可是还没等她行动,许梅已经先站了起来,笑着去接了莫依岚的果盘,“摆这么好看的花形,费了不少心思吧。” 能听到莫依岚心平气和的叫她一声阿姨,许梅也是知足了。 “没……” “快过来坐吧,你贾姨有话跟你说呢。” 贾美云生怕莫依岚说出下一句大言不惭的话,自家的孩子,心里有数,要是外面的客人,装个一、二到无所谓,左右搏个美名,也是给莫家添光。 可是这在坐的,都是将来有的是机会戳穿她伪装的,所以,就算不能做到诚实,可也不能夸大啊。 免得给婆婆落下不好的印象。 当大伯母的,操心到这份上,也是醉了。 莫依岚到是没有贾美云想的多,顺着她的意思,便坐到了她身边,左脚一抬,膝盖便交叠着搭到另一条腿上,两只手挽着贾美云的胳膊,笑看着贾素素,并不刻意讨好,只是指着被许梅放好的水果盘,“贾姨,吃点水果吧,现在好多女人为了养颜,连饭都不吃,却一定会吃水果的。” 贾美云和许梅都很满意莫依岚这番说话行事的作态,虽然是未来的婆婆,可是这分寸拿捏也要有个度。 两妯娌默契的笑了一下,便各自捻起一块。 贾素素到也不装假,只是倾身去拿果盘里的水果时,不禁眼皮一跳,不过这个动作因为她垂眸,刚好敛了去,等再抬眼帘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过,平静却只在表面,心里已经哇哇吐槽了,下辈子一定要生闺女,绝对不再生儿子了。 尼玛,都特么不够丢人现眼的。 她特么是亲妈,自己儿子有些习惯,亲妈就算是不关注,可也不会忘了,那西瓜的刀法,就算不是贾家真传,可也是她亲手教会儿子的,那会儿,儿子才特么多大啊,七、八岁? 因为从小性子还算安静,她又没生闺女,有些时候,心血来潮,就会指挥着儿子做点小女孩的事儿,比如这切水果摆盘,她也算是倾囊相授了,可是这会儿,她培养的杰作,特么把一身本事儿,都献到了岳父家,还特么能不能更没下限了? 酸酸甜甜的车厘子,贾美云和许梅吃了都笑说这东西到是开胃,唯独贾素素,嚼在嘴里,各种滋味混杂。 好不容易把子吐了出来,拿过茶几上的水杯连咽了两口,冲淡了那水果的味道,才把目光投到莫依岚身上,温笑道:“我刚才跟你大伯母说,下个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你和阿廉也都大了,这婚事儿,也不必再拖了,阿姨想问问你,定在那天,怎么样?” 呃? 莫依岚难得被为难到了,目光习惯性的看向了贾美云,心里想着,这事儿,问她合适吗?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心下吐槽,以往瞧着无法无天的,这会儿算看出来了,合着就是一只纸老虎。 “依岚啊,咱们家向来都尊重你们个人的意见,你爸和你许姨也是听你的,你和阿廉的事儿,你自己说的算。” 贾素素眉梢狠跳,心里想着,以前没瞧出来贾美云说话还会夹藏机锋啊,果然是人的位置高了,这心眼儿子也多喽。 莫依岚到不是多扭捏,而且经过这三年的陪伴,嫁给白廉,她的确不排斥,只是下个月,这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月左右,“会不会太急了?” “不急,不急,咱们家不缺办事儿的人,只要你点头,想要什么,只管说。” 贾素素抚掌一拍,脸上笑的痛快,心里却叹着,小姑奶奶,急什么啊,你们俩这无名有实的日子都过上了,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你就从了吧。 许梅和贾美云对视一眼,也都笑了,心里对贾素素这干脆利索的性子,到也更欢喜几分。 莫骄阳过了中午才回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并不太好。 推门而入,沙发上女人们正说的热闹,男人们都在二楼的书房,喝茶,下棋,聊天,沟通感情。 钥匙被放到屏风上,哗啦一声,震的沙发上的女人都张望过去。 莫依岚被贾美云拉着陪贾素素说话,美其名曰培养婆媳感情。 女人的话题本就好展开,一套化妆品,就能说上大半天,更何况谈婚论嫁,不好说自己的,扯进别人却可以胡天胡地的混说一气。 莫依岚正说着要跟莫骄阳来个集体婚礼呢。 贾素素也说好,莫家现在蒸蒸日上,能把婚礼一块办,于白家,也有好处。 贾美云自然知道这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亏待杜若了,毕竟有冯家的关系在那儿摆着,二来,以前莫家顾忌诸多,现在情况又与往日不同,她一个当妈的,自然也想风风光光的操办一次儿子的婚礼,所以,议论的到是颇有兴趣,甚至还跟贾素素共同商量着结婚要用的东西都要怎么准备。 一地一俗,虽然年轻人不在意这些,可是像她们这一代人,在某些不可忽视的环节上,还是习惯了要注意一些的。 莫骄阳回来的时间,正好卡在了贾美云与贾素素商量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贾美云听到莫依岚叫了声哥,便笑着回身招手让莫骄阳过来,“骄阳啊,来,我跟你贾姨正商量着,把你跟你媳妇的婚事儿,跟依岚和阿廉的在一块办了呢。” 因为习惯了莫骄阳身边有杜若跟着,所以,贾美云一边说话,一边习惯的搜索着杜若的身影,只是门扉被关上了,走廊里也没有脚步声,她扬起的笑脸还没来得及收,就疑惑的问道:“你媳妇呢?” 刚问完,就恍悟过来,猛拍了下脑袋,自嘲道:“瞧我这记性,怕是冯家那边不放人吧。” 一屋子知情人都笑了。 莫依岚也跟着笑,只是笑着笑着,就觉出点不对味儿来,目光审视的睨着倚在屏风边换了鞋,没动半步的莫骄阳,不怀好意的问道:“哥,你不会被退货了吧?” 真不怪她是乌鸦嘴,实在是莫骄阳此刻的表情,太像被甩了,满脸抑郁,明明不甘,却又因为强求不来,而生生压抑着。 或许是曾经感同身受过吧,所以,她难得开窍的洞悉了。 呃? 贾美云最先被莫依岚的问话拉回了神经,刚刚还半扭的身子,蹭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脚尖一转,就往莫骄阳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骄阳,不会吧?” 若是以往,莫依岚这么说,贾美云一定会当作玩笑。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杜若身后多了冯家,这玩笑,还真是不好开啊。 昨天晚上,临睡之前,她就有点担心的跟莫首长提了一句,冯家会不会在这件事儿上为难骄阳,莫首长当时嗔了她一眼,只说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这会儿,她看着儿子阴晴不明的脸色,真觉得自己嗓子眼儿都开始是发紧。 “骄阳啊……” “妈,晚上老首长安排了地方,顾姨说给贾姨接风,咱们全家都过去呢。”莫骄阳状似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又道了一声,“我先去上去睡会,五点之前叫我一下。” “……”老首长,顾姨,这称呼不对啊。 贾美云满脸纠结的看着儿子的背影,媳妇的爸妈,不也该跟着叫爸妈吗? 难道是媳妇没认? 不应该啊? 莫不是冯有忠夫妻没认这个女婿? 两只手不停的搓揉着,心里七上八下没个主意,有心跟上去再多问两句,可是厅里的情况又让她不好就这么抛下不管,哎,只能等一会找个时机了。 比起贾美云的纠结,莫依岚到是咂巴出点别的味道来,眼里闪着兴味的光,看着登上楼梯上楼的莫骄阳,心里嗤嗤哼着,老爷子要是知道手把手教出来的孙子把那点聪明才智都用到了对付自己身上,不知道情何以堪呢? 358.第358章 兄妹拆台 向来秉持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莫依岚,在莫骄阳走进房间准备睡觉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钻了进去。 “你……” “哇……” 兄妹俩真是好多年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了。 莫骄阳正在脱上身的衣服,以他的警惕,门把手儿被转动,不可能听不到,可是脑子里想着冯有忠别有深意的话,一时走了神,所以,就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他上身正光祼着,手正伸到床尾想去拿睡衣往上套,困到不是真的困,可是他得养足精神,只有精神好了,这晚上才更有精力吗。 当然,这精力的用处,哎,真是苦不堪言啊。 莫依岚真是没想到一开门能看到某男的春光外泄,当然,泄的只是上面,要是还有下面,估计她得长针眼。 双臂抱肩,一个错步,便进了屋,当然,顺手还不忘关上门,后背倚着门边的墙壁,不躲不避,一边用目光上下巡视,一边慨叹,“啧啧,哥,你要不要这么有型啊,你妹妹好容易准备嫁人了,被你这么一刺激,你妹夫很有可能地位不保啊?” “……” 对于莫依岚的信口胡说,莫骄阳早就见怪不怪了,片刻的怔忪过后,便弯腰拿起床尾的睡衣穿了起来,一边系着前襟的扣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昨天晚上没折腾够?” 莫依岚吐了吐舌头,目光意犹未尽的徘徊在莫骄阳睡衣扣子的间隙,试图在偶尔凸翘起来的地方再看看外泄的春光,只可惜,某男的身材太好,别人穿这种对襟的睡衣,一坐一卧都有可能绷开扣子,或是拉开一道缝隙,只是这种情况,对于浑身没有半点赘肉的男人,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没有眼福可饱,莫依岚也失了欣赏的乐趣,脚步一抬,两手一背,便缓步走到了莫骄阳的跟前,没有半点忌讳的挨着他坐了下去,两手抵在身后,半仰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的莫骄阳,挑了挑眉,一副你懂我懂的表情,“反正折腾的是老爷子,我就一跟着看热闹的,不过,话说回来,哥,你心里是不是过意不去了?” “……” 莫骄阳整理好脱下的毛衣,偏眸睐了一眼莫依岚,仅带温度的眼眸,看不出半分情绪,说出来的话,更是尽展过河拆桥的本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言下之意,大戏是你唱的,气坏老爷子,也是你自己折腾的,整出戏跟他没半分钱的刮葛,连参与都不曾参与,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莫依岚终于发现,莫家人脸皮厚的本事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强啊。 这是吃了多少失忆的药,能把打电话给她求救的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啊? 恩,虽然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哥语调非常平静的跟她表达了一下她失去了一个好嫂子的可能,顺便给她剖析了一下为什么会失去一个好嫂子的原因,瞬间点燃了她心里对弱者的同情,那点英雄主义爆棚,所以,接下来所有的谋划,都是她乐于参与的。 好像,这个男人,真的就只提供了一点信息。 可特么要是没有这点信息,她怎么可能热血澎湃的拉着婆家人算计自家老爷子。 心口,哗啦啦的滴血。 莫依岚故作脆弱的双手捧心,眸中尽是埋怨,说出来的话,却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哥,冯家真嫌弃你了?” “……”莫骄阳斜瞪她一眼,没有开口。 浑不在意的莫依岚,为了和莫骄阳视野相交的更好,在说话之前,就坐正了身子,此刻,两只手肘抵着膝盖,手掌交叠,托着下颌,目光一错不错的偏头与他对视,细细的分辨着他脸上的表情,哪怕拿捏不准,可还是从他阴暗晦暗的面色中,看出点端倪,不过,安慰人的事儿,她向来只对弱者,像她哥这样的强者,怎么可能需要她好言好语的安慰呢,轻“啧”一声,半是凉讽半是嘲弄的语调,被她准确的拿捏着,“要我说,我嫂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冯家真要是摆摆谱,也没什么不好的,你们男人啊,到了手的女人就不知道珍惜了,要是你刚发现我嫂子离家出走那会儿就不顾一切的找过去,冯家首长就算是对咱们家有怨,也不可能牵连到你,所以啊,这感情的事儿,最经不得利益算计,哥,你不会是察觉到我嫂子是冯首长的女儿,所以才马不停蹄的追过去的吧?” “莫依岚……”沉声浅喝,莫骄阳暗沉的眼底忽尔有风暴卷起,乌云遮日,低沉的气压瞬间荡漾在整个房间。 莫骄阳心情很不好。 莫依岚心知肚明,却有恃无恐,“哥,其实爷爷给你看中的那个朱家的姑娘,我看过了,还不错,虽然没有我嫂子好,可是我这两天也想过了,没准,冯家给我嫂子找的女婿,比你要出色呢,毕竟冯首长的女儿要嫁人,就算是不能生,怕是举国的青年才俊都要蜂拥而上,更何况,又不是真的不能生。” “莫依岚,阿凯快回来了。” “……”喋喋不休的莫依岚突然被打乱了节奏,一个名字,仿佛乌云中霹开的闪电,擎天巨响,震的她忘了反应。 明明被她努力遗忘的名字,在她以为已经忘了彻底的时候,突然又蹦了出来,这种不受控制的心态,让她没办法再把心思分给别人。 有些话,莫骄阳本来没打算说,要不是莫依岚踩到了他的底线,他也不想把这件事儿吐出来。 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他忽然就皱起了眉头,抬手欲搭在莫依岚的肩上,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他不过才做了一个手势,还没等落下去,莫依岚的身子就向后一侧,整个人带着防备的看着他,仿佛他不是她的哥哥,而是豺狼虎豹。 莫依岚一瞬间恢复了眼里的神色,那种防备的神色被她悄然掩下,虽然表情还有些不自在,可是说话的腔调总算不那么捏腔拿势了,嘴角尽量撑起一抹自然的弧度,眸里添了事过境迁的云淡风轻,“哥,能帮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匆匆说完,双后支着床檐便起了身。 “依岚……” 看着脚步趄趔的莫依岚,莫骄阳忍不住叫住了她。 只可惜,莫依岚似乎并不想再跟莫骄阳同处一室,刚刚进门想要欣赏美男的心情,荡然无存,手按在门把手上,背对着莫骄阳,尽量让声音浸笑,“哥,你累了,先睡吧,晚上不还要一块吃饭吗,我嫂子要是看到你精神不好,该心疼了。” 过快的语速,显得刻意,像是生怕莫骄阳再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一般。 门板开了又合,莫骄阳目光阴沉的看着那个位置,少了一个身影,却多了一屡愁绪。 有些事儿,就算是当哥的,也帮不了忙。 告诉她,虽然是一时冲动,可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呢。 莫家孩子少,两房才兄妹两个。 莫依岚即便嘴上说的凉讽,可是大老远的奔回来,不还是为了他的生活幸福。 同样,他也希望她的生活是幸福的。 手垂在床边,小臂微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它。 左手抬起的时候,才发现,裤子兜里的电话,不知何时掉了出来。 心里犹豫了半晌,还是起身拿着电话去了窗边,在通讯记录里找到了前几天接到的一通电话记录,按着上面的号码,编了一条信息过去。 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手机收回的时候,目光忍不住忘向窗外,朵朵白云抽丝剥茧,轻轻飘动,偶尔变幻的形状因为意念的驱使而想像成了自己潜意识的形态。 手机屏幕亮度灭下去之前,莫骄阳又翻到了信息页面,编了一条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即时回复的信息发了出去,“到家了,晚上见。” 目光垂敛,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柔光,手指按动着十一位数字键,每一个数字仿佛都能勾动出一幅别开生面的画卷。 屏幕回到时间主页,时间状态显示下午三点十分,五点多的饭局,还有两个小时可以休息一下。 手机回身时,被他扔到了床上,这次聪明的先去锁了门,然后才开始脱裤子,换好了衣服,刚在床上躺下,还没顾得上拉被子,就听到遗弃在床尾的手机有熟悉的短信提示音进来。 瞳仁晶亮的坐起,捡过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传送人,眸光暖意融融。 身子向后仰,一只手去拉被子盖在身上,一只手按开了接收键,信息页面铺展在眼前,“我们从酒店离开了,准备去他们住的地方。” 他们自然指的是冯家夫妻。 莫骄阳知道这个所谓他们住的地方,不是冯家主宅,而是冯有忠和顾学茵的家,拇指按动,一条信息又被他回复过去。 “到了拍个照片给我。” 彼端,杜若被方晓和顾学茵夹坐在后座上,看清里信息里的内容,忍着心里的笑意,快速按了删除键。 顾学茵和方晓均是心知肚明,不过两个女人在这种事上,都不打算为难莫骄阳,所以,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没看见。 反倒是坐在前排的冯有忠,耳朵里因为响过两遍的信息提示音而蹙了眉,“若若啊,一会儿到了家,看看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说,那是自己家,别不自在。” 顾学茵扭头望着车窗外,心想,这么典型的没话找话,冯首长,你还能更有出息点吗? 杜若不好再按回复键,只能把手机又握回了手里,目光看着前面副驾驶位的男人,摇了摇头,“不会的。” 冯有忠透过后视镜,看到杜若把手机放了起来,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时又嘱咐了一句,“晚上吃饭,要是不想去,你就在家休息吧。” “……” 眨了眨眼睛,杜若还没等应声,就感觉到胳膊被拉动了一下。 偏头看着方晓正笑眯着眼看她,目光相对,她说,“我们明天打算回去了,你今天晚上就在家里陪陪我们吧。” “好。”除了应声好,杜若好像也找不到别的话可以说。 莫依岚从莫骄阳的房间出来,本来想回自己的房间歇会的,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跑上楼的贾美云已经在离她几步的距离外焦急的向她招手了。 莫依岚不动声色的掩藏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语调显得轻松、调皮,凑到贾美云身边的时候,一如平常般的调侃道:“大伯母,你这是怎么了?” 愁眉苦脸的,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面对莫依岚的明知故问,贾美云也没功夫跟她兜圈子,扯着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冯家那边,不会真把你哥给休了吧?” 莫依岚之前想调侃莫骄阳的话,被贾美云道了出来,不过她没了打趣的心情,便摇了摇头。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贾美云推开房门拉着莫依岚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莫依岚摇头,松了口气,一手拍着胸脯,一边嘟囔着,“死小子,没被休,弄一副晚娘脸回来干什么?” “大伯母,我不知道冯家有没有休我哥啊?” “啊?不知道你摇头干吗?” “我就是想说我不知道啊。”莫依岚表示很无辜,因为贾美云问的话,她就可以用摇头的动作来表示她不知道。 哪成想贾美云自己误会了,这事儿,真怨不得她啊。 贾美云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会儿,不敢再抱怨儿子的晚娘脸了,心里开始坐实了冯家在这件事儿上的态度,扭着身子,目光盛着满满的担心,“依岚,你说,昨天晚上闹那一出,老爷子到底是松口了,还是没松口啊?” 虽然说的是莫依岚的事儿,可是这里面多多少少能牵扯上杜若,贾美云现在拿捏不准老爷子的态度,所以,对于冯家接下来的举动,她没有应对的办法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觉得,杜若成为冯家女儿这事儿,好像也不太好了。 莫依岚跟贾美云亲近,看着她无头苍蝇一般,笑着指引道:“大伯母,我大伯跟我爷爷喝了大半天的茶,这事儿,你问我大伯啊。” 贾美云一想也是,老爷子跟前,她说话没力度,可是这当儿子的,多少能揣测几分当爹的心思吧,只是她总不好就这么明晃晃的去找男人出来说话吧? 要都是自家人到也罢了,还有白云峰在那儿呢,到时候,传出去,岂不成了她这么大年纪,还粘着男人? “依岚啊,你看……” 贾美云目光殷殷的看着莫依岚,一副你懂的表情,逗的莫依岚心头那些烦躁都飘的无影无踪了,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您就坐在这儿等着吧,我去把我大伯唤出来。” “哎,顺便跟他们提一句,晚上冯家接风的事儿。” 莫依岚点了点头,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关好。 老爷子说了半天的话,有些累了,这会儿半歪在沙发上,眯着眸,仿佛准备入睡的样子。 白家算是做的文化产业,虽然是商人,可也算是商人中的儒商。 莫建国自打辞了官,和许梅走在一起,就想要重新做点什么,只是方向,他一直没想好,这会儿跟白云峰谈到了文化产业,好像添了几分兴趣,一时间一问一答,到是颇为投缘。 白廉难得遇上能讨好莫家几个男人的机会,亲爸跟岳父相谈甚欢,他不好过去打扰,老爷子明显见累,他也不好过去没话找话,所以,只能跟莫首长谈谈这三年跟莫依岚在外面遇到的趣事儿。 虽然大半是他在说,莫首长不过是过一会儿点下头,或是轻嗯一声,算是表达他没有走神,白廉还是说的兴致勃勃。 莫依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廉正口沫横飞的手舞足蹈,一双瞳仁迸射出的光芒充斥着幸福的味道。 隔开了一些距离,她看着他的手忽然一顿,然后瞬间眉开眼笑的朝她望了过来,起身的时候,不知道低声跟大伯说了什么,只见大伯转过头看她的目光,都浸了暖意,还有欣慰。 大伯脸上的表情少,这样的暖意大半都给了大伯母,分给她们小辈,还真是屈指可数。 白廉踏步走到了莫依岚的面前,自然的伸臂将她倚在门口的身子揽了过来,自然而娴熟的动作,仿佛这个怀抱随时随地都在为她展开,戏谑的目光带着浓浓的调侃,不高不低的声音就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恩爱与甜蜜,“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莫首长摇头无奈的看着门口那一对小情侣,他们那个年代,就算是夫妻,也没有这么当面秀恩爱的。 莫依岚难得被逞口舌之快,顺着白廉关上书房门的时候,把冯家邀约晚饭的事儿说了出来。 话落,正好走到了莫首长的身边,身子一弯,小声道:“大伯,我大伯母在房间里等你呢。” “……” 莫首长忍着脸上的不自然,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还状似不满的嘟囔着,“一丁点事儿也拿不得主意,真是让人操心。” “……”莫依岚无语的看着莫首长的背影,心里腹诽,大伯,别人真没多想。 359.第359章 冯先生真会讲笑话 饭局选在了一处近郊的独立小院,从外面看,也不过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子,可若细瞧,便能发现这宅子的不同之处。 院门洞开,脚步跨过门坎,第一脚落下去的位置,便是与外观的钢筋水泥完全背道而驰的青砖地面,不是现代山寨的冒牌货,而是岁月变迁保留下来的真正古货。 b市曾是几代王朝的首都,近郊虽然远离b市中心,却不代表这一带变成蛮荒,反之,这里曾经是几代王朝钦定的皇家圈地,多半封给当时的王爷、皇子修建庄园,用作度假、散心、解闷的去处。 这座看似平常的小院,至少也有几百年的历史,而且曲径幽深,雕栏玉砌,古色古香,丝毫不逊于那些对外开放的古代园林建筑群。 莫伟天走在最先,身后跟着两个儿子,还有微错一步的白云峰。 贾美云和贾素素、许梅并肩跟在男人身后,下车的时候,还有说有笑,一迈进院子,看到曲径两侧,警卫林立,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像这样的私人聚会,即便是冯有忠身份特殊,也没必要摆出警卫来招人眼儿,一时间,三个女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贾素素是通透之人,这样的阵仗,再一联想到莫骄阳午后回来时的眼神,心下有了计较。 曲径深处的长廊尽头,陆延昭已经等候一会儿了,迎着莫伟天的步履走过去,单手一侧,客气有礼的说道:“莫老,首长和夫人已经到了。” 莫伟天点了点头,目光柔暖的看了一眼陆延昭,呵笑一声,“里面还有别人吧?” 陆延昭微退后半步跟在莫伟天的身侧,一边向前引领着,一边低声说道:“朱部长的公子明天回s市,起程前,想跟首长说说话,首长一时推不开,便把吃饭的地址报过去了,后来,朱部长和夫人也跟着一块过来了。” 莫伟天了然的点了点头,刚才在门口下车的时候,他就看到停在外面的车子有朱家的。 陆延昭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从莫伟天的脸上掠过,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下暗忖,首长难得使次性子,也不知道莫老能不能受的住。 隔着两排人,莫依岚不知道陆延昭在前边跟莫伟天说了什么,可是刚刚从小院门口下车的时候,她可是看到了,朱家那辆车的牌照,此刻正停在外面。 年前,朱家人给莫伟天拜年的时候,她清楚的记得,朱翘就是从这个牌照的车上走下来的,要是这会儿她也在,那,可真是有的热闹喽。 “哥,你说,朱翘会不会也在里面?” 白廉一路拉着莫依岚的手,三年来的朝夕相处,轻易的就让他听出了莫依岚这句话里的幸灾乐祸,疑惑道:“朱翘是谁?” 莫依岚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难得能看她哥的好戏,哪有功夫再搭理白廉。 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另一侧的莫骄阳,小声的嘀咕道:“要是我嫂子跟朱翘坐一块,啧啧……” “你嫂子没来。” 莫骄阳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的笃定。 “怎么会?”莫依岚撇了撇嘴,觉得她哥这完全是进入自我催眠的节奏,冯家摆了这么一出大戏,把朱家人都弄来了,要是杜若不来,岂不是少了一道高潮? 莫骄阳两手抄兜,目光沉沉,静静的看着前方从屋里迎出来的冯首长夫妻,还有杜部长夫妻正跟老爷子热络的寒喧着,在两家人身后,朱崇带着一个个子比她矮了一头的女孩,含笑而立。 隔着几家人,朱崇仿佛也感受到了这样一道光线,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路灯的光晕透过长廊照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朦朦胧胧的光线下,那张脸仿佛被披上了一层纱,任谁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思变化,只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是那样的胸有成竹。 眸光一挑,嘴角的笑意,瞬间变的意味深长。 冯有忠迎着莫伟天往屋里进,男人们进了主厅,女人们由顾学茵引领着,进了偏厅。 分桌而食。 顾学茵看着警卫员拉开了椅子,笑着边坐,边让着几个女人,“他们男人喝酒说话没完没了,我就想着咱们女人自开一桌,想谈什么谈什么,不用受着他们男人的拘束。” “学茵姐这个想法好,这酒桌上没了男人,咱们啊,说点女人间的悄悄话。” 人过中年,贾素素身上总不乏少女心的气质,挑了一把椅子坐下的时候,对着顾学茵顽皮的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哎呀,终于能放的开说话了。 许梅挨着贾素素坐,听了她的话,瞧了一眼桌上除了她们这些已婚的女人,还有一个未嫁的姑娘,少不得拉了一下贾素素的袖子,揶揄道:“咱们这桌上,还有个没嫁人的小姑娘呢。” 扑哧。 朱部长的夫人笑看着许梅,摆手道,“没事儿,我们阿翘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那些红眉毛绿眼睛的外国人,可是比咱们这边的人开放多了。” 顾学茵隔着朱部长夫人,偏头看了一眼朱翘,笑道:“阿翘啊,你贾姨说话虽然口没遮拦,可你贾姨御夫有道在s市也算是出了名的,听说你家里正张罗着你的婚事儿呢,趁着这个机会,多跟你贾姨取取经,等到以后结了婚啊,那才是受用无穷呢。” “咳——学茵姐,我这么一个小鸟依人,以夫为天的女人,怎么可能御夫有道呢?”贾素素一脸受伤的看着顾学茵,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去瞧朱翘,虽然现在她还没猜出来朱家这位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场饭局里,可是能被冯家夫妻请过来的人,想来也不会是心血来潮吧? “哈哈——” 顾学茵被贾素素夸张的表情逗的开怀,手肘搭在铺了红色绒布的餐桌上,食指轻点着贾素素,目光环绕在餐桌周围的几个女人身上,调侃道:“你们听听,说的这般委屈,到像是受了多大的冤枉似的,疏不知,她们家白社长可是唯她马首是瞻呢!” 男人怕老婆这种事儿,关上门在家,怎么说、怎么做都好,可是到了外面,女人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男人留这个面子的。 顾学茵这般知礼的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把别人的家事儿搬到这张桌面上来说,而且,这张桌面上坐的人,又不是一个朋友圈里亲近不藏话的人。 可是她就放到这张桌面上来说了。 贾素素事先没有演练本,却还陪着她笑呵呵的往下演,不得不说,从小在政/治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受的熏陶果然非同凡响。 一桌子有说有笑,连朱翘都受不住被窍开了口,唯独贾美云只噙着一张笑脸,却极少搭言,这里面的个中滋味,怕是只有等到回了家,跟莫首长一一去道喽。 偏厅的笑声时不时的传到主厅,已经入席的男人们虽然听不到女人们都说了什么,可是一个个神色似乎也被女人们的笑声渲染了几分愉悦,这份愉悦在频频举杯中,无限的放大。 如莫骄阳所料,杜家夫妻没有来,杜若自然也没有来。 左手边坐着朱崇,桌子底下的脚被他碰了几次,显然是有意为之,他却没有侧目的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一会儿亲岳父要怎么发难? 冯首长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手中执起的酒杯似乎都没有放下,身后警卫员帮着倒了两回酒,就被他撵了出去。 别人一看,自然也不用身后站人伺候了,一挥手,屋里就只剩下被邀请的客人。 冯有忠今天坐了主位,入坐前自然还是跟莫伟天谦让了一番,可是因为今天他是主家,所以,这个位置,到也坐的下去。 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留给了莫伟天,这个位置,别人也不敢抢。 朱部长坐到了冯有忠的右手边,不是他现在的位置比莫首长高多少,而是因为莫首长挨着莫伟天坐了,所以,他坐在这个位置,正好合适。 冯有忠执起眼前的白酒瓶,手臂一伸,就置到了莫伟天的跟前,眸光噙了笑,看着白酒缓缓的由杯壁流入水晶杯,声音朗朗,笑容谦恭,“莫老,我家丫头说你身体不好,喝不得酒,这一杯,我给你满上,咱不喝,就在这儿放着。” 朱部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冯有忠怎么亲自给莫伟天倒酒了,就听到他提起了他家丫头,满b市重要点的领导都知道了冯首长有个女儿的事儿,唏嘘之余,只盼能见见庐山真面目,也好为家里的孩子打算一、二,可是这会儿,怎么听着,冯首长认回来的女儿,跟莫家,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莫伟天眸光一成不变的温淳,从容淡若的点了点头,“有心了。” 三个字,不知道说的是杜若,还是冯有忠。 酒杯倒满,冯有忠把酒瓶放到了桌面上,倾手执起了自己的杯,目光在桌面上环视一圈,无风无浪的说道:“在坐的,都不是外人,别想着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过了这几年,脱下了这身皮,只怕,我还不如大伙呢。” “冯先生真会讲笑话。”一桌子人,朱部长离的最近,朱家又是经过动荡之后才站上冯家这条船的,所以遇到这种能表忠心的机会,朱部长是不可能错过的。 “不是笑话。”冯有忠偏头看了一眼朱部长,唉声一叹,刚刚漾起的笑容,缓缓的收敛回去,摇了摇头,颇为感慨的说道:“说实话,我坐到这个位置,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可是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身上,一样有我羡慕不来的东西。” “呃?” 朱部长被冯有忠的话说的一愣,权力场上风风雨雨走过来,什么时候该接什么话,他自认为还是能看的懂一、二的,可是这会儿,他发现,他好像刚刚就多嘴了。 不然,一桌子人,比起亲近来,莫家那边自然要比他跟冯有忠亲近,怎么可能莫家那边都不接话,这一桌子一唱一喝,到成了他和冯有忠两个人的主场? 朱部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开玩笑,跟冯有忠抢主场? 他是嫌朱家日子好过了吧? 朱部长不接话,一个微微愣神的表情迅速的收敛,低头装喝水,顺便在桌子底状似不经意碰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脚。 莫首长觑了一眼老爷子的神色,心里也大抵有数,这场鸿门宴怕是不太好过,所以,这会儿还摸不清冯有忠的套路,他也不打算开口。 莫建国和白云峰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这种时候,自然也不可能多说话,只不过两人垂头敛首之前,都聪明的给自家人打了眼色。 莫骄阳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晚上的爬墙计划,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实施,所以,对桌上的诡谲气氛,完全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 冯有忠的慨叹刚刚开始,桌上众人的表情变化,仿佛没看到,更是不在意此刻没人帮他搭桥,因为他已经在自己建桥,目光一转,落到了莫首长身上,叹笑道:“建军啊,咱们俩岁数差不多吧,那会儿看着骄阳在部队里成长,你不知道,我心里是真羡慕你啊。” 莫首长忍着嘴角的抽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摇了摇头,自谦的说着,“那会儿咱们都忙,哪有什么时间管孩子,真要说到成长,这些年,骄阳到是没少受你照顾啊。” “呵呵,照顾什么,那么多危险的任务,我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他派出去了,那会儿,我还怕你们心里怨我呢。”冯有忠自嘲一笑,不等莫首长再接话,就把目光转落到了右手边,朱部长身上,“竞扬啊,阿崇也是个好孩子,你有福啊。” 朱部长虽然听出了冯有忠这话里有话,可是现在他真是拿捏不准冯有忠这话里到底藏了多少意思,只是他又不敢像莫家人那样装着自谦,毕竟交情不一样,人家矫情,或许冯有忠听了也就笑笑,不往心里去,可是自己这要是矫情,真把儿子的前程耽误了,那可是大事儿。 心下定了主义,朱部长身子往后一靠,正好把自己儿子的侧面露了出来,放在餐桌上的手掌一抬,就落到了朱崇的肩上,手心一用力,看着儿子面庞转了过来,才笑着说道:“冯先生夸你呢,快敬冯先生一杯。” 朱崇从善如流,两手托杯,小腿微一用力,在椅子退后的时候,笔直而立,目光带着尊敬的看着冯有忠,做了个扬杯的动作,“冯先生,您刚才喝了不少了,这杯酒,我自饮,算是多谢你对我工作上的提点。” 话落,举杯,任白酒从喉间滑过,面不改色。 冯有忠面目温善的看着朱崇饮尽了杯中酒,又倒扣了下杯,重新坐了回去,抬手拍了下朱部长的肩,爽朗一笑,“阿崇的酒量不错,竞扬啊,你这是心疼孩子啊,要是早几年扔到部队上……” 话说半句,留半句,摆了摆手,“不说了,孩子大了,现在也挺好。” 朱部长脸上撑着笑,心里却想哭,首长啊,不带你这么折磨人的啊,这挺好,到底是好到哪儿了? 是不是这小子的位置,也就到这戛然而止了? 朱部长纠结的心思半点没分去冯有忠的注意,此刻,他又把目光落到了莫建国身上,呵笑道:“建国啊,依岚那丫头也不错,心地善良,一腔热血,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也就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不比她哥差哪儿去。” 莫建国呵呵笑了两下,没往下接话。 “白社长,阿廉这小子娶了咱们家依岚,以后可不许欺负她哟!” 叫了一圈名字,到了白云峰这儿,就变成了白社长,关系上的亲疏远近立现,可是因为白廉娶了莫依岚,这关系,又在无形中拉动了一些。 那句明面上的维护,已经在告诉白家人,他喜欢莫依岚这个丫头,要是这丫头嫁过去,受了欺负,委屈诉到他这儿,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云峰脑子不慢,这点弯弯绕还是能绕明白的,敬酒,他身份不够格,只能学着朱部长的样子,拍着自己儿子的肩,示意他也敬冯有忠一杯酒。 白廉自然是有样学样,自己喝了,又做了保证,这才坐下。 一桌子人,好像该点到名的,都点到名了。 冯有忠有些余兴未了的转过头又看向左手边泰然自若的莫伟天,长长的吐了口气。 酒精味在口腔中还没有散去,连说出来的话,都染上了酒精的浓度,冯有忠似乎很尊重莫伟天,自觉的把身子往后退了退,这一退,自然连带着右手边的朱部长也不动声色的把屁股在椅子上挪了挪。 “莫老。” 冯有忠这一声,叫的真是让听者有些心酸。 偏偏,不知情的人,还不知道这酸从何来。 “呵呵。”又是一声呵笑,冯有忠目光盛了暖意,带着近两天才上身的慈父光环,静静的注视着莫伟天,缓声道来,“莫老,我家丫头,让你费心了。” 呃? 朱家父子一脸懵懂的互视一眼,此时此刻,想解惑是不可能了,朱崇只能把疑惑的目光投给莫骄阳,想问一句,你们家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一张王牌? 朱部长也在心里快速的运转着,莫家与冯家的关系网建立的非常早,而且还坚硬不摧,曾经,他还站在别的利益集团里面的时候,还想过用什么方法打破这个关系网,可是一直不得其法。 360.第360章 岳父说:骄阳啊,若若没福气 难不成,这道关系网里,还有什么潜藏的秘密? 心里有了想法,连呼出的气息,都变的紧张。 仿佛一道久置于身前的屏障,曾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推开一寸,却忽然间柳暗花明,屏障后面的高山,主动移了过来,由于体积的庞大,这道屏障很快就要被高山挤压掉。 当然,屏障爆裂的时候,也是他与冯家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 朱部长的小算盘并不影响酒桌上的局势。 冯有忠掌控全局,每一句话,每一个步骤,似乎都是在事先演练之后才一一道出。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凝着满足,即便声音还有些酸,可是那份幸运却是压抑不住的,坐在莫伟天的身边,像是一个得体的绅士,面对一个德高望重,却又渊源颇深的长辈,敞开心扉,“莫老,我得谢谢你,我家丫头嫁到莫家,你能待她如亲孙女,就冲这一点,我得再敬你一杯。” 朱崇本来偏头等着莫骄阳给他答案,可是身边的男人稳若磐石,一副风雨不动的样子,他只能收回目光,想着回头找个机会再问个清楚。 不过没等他去找机会,冯首长就直接把答案揭晓了,这是什么情况啊?莫家就莫骄阳一个独子,冯首长家的丫头嫁到莫家,那无可厚非就是莫骄阳他媳妇了,可是莫家老爷子在知道自家孙媳妇是冯首长家的丫头的情况下,还敢给莫骄阳另觅第二春? 朱崇纠结了。 比朱崇更纠结的,是他的亲爸,朱部长。 此刻,看着冯有忠的侧影,只感觉这道挤爆屏风的大山,正沉沉的压过来。 谁能告诉他,冯有忠突然找回来的闺女,怎么就成了莫家的孙媳妇了,不是说莫家的孙媳妇只是个小县城的姑娘,没有任何根基吗? 不然被莫家离婚了,能忍气吞声一走了之? 朱部长一想到自家的侄女还在偏厅女眷那边,额头就开始冒冷汗,心里咆哮着无数个草泥玛,他能不能现在就跪到莫家老爷子跟前,哭着喊一句,亲爹啊,儿子不孝你可着劲的打啊,这么阴损的招数,就是千年成精的狐狸,也未必有您老人家狡猾吧,借刀杀人,老朱家上辈子哪个祖宗造了孽,你冤有头,债有主直接发配不就完了,这笔帐,怎么就算到我头上了? 莫伟天仿佛感觉到了朱部长的怨怼,目光越过冯有忠的肩头,与朱部长四目相对的时候,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泰然,温厚一笑,敛回目光的时候,搭在膝上的手已经抬了起来,轻轻一拦,便阻了冯有忠欲喝酒的动作,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有忠啊,听学茵说,你身上的旧疾年前还犯过?” “难为莫老记得。”冯有忠动作顿了下来,感慨一笑。 “警卫员,把酒撤下去,换点茶上来。”莫首长心领神会的叫了警卫员进来。 冯有忠撩动眼皮,辨不出神色的目光,看了一眼莫首长,并不阻拦,任由警卫员把桌上的酒和杯都撤了下去,又换了新茶具,为客人添满,从屋子里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半侧的身子,双腿交叠,手臂一抬,轻易的搭到椅背上,一声笑叹,脱口而出,“莫老,咱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 “四十多年了吧。” 莫伟天从容不迫的答着。 冯有忠点了点头,“是啊,我第一次见莫老的时候,才十多岁吧。” “嗯,一身儒雅之气,细胳膊细腿,那会儿,我还想着,你爸到是舍得。” 提起旧事儿,莫伟天笑意加深。 冯有忠又是一叹,却没顺着莫伟天的追忆继续走下去,而是话锋陡转,“莫老,差一点,我就以为,咱们两家,成了亲家呢。” 莫伟天手握着新换的茶杯,茶水还有些微烫,隔着杯子传递到手指,老皮老茧的手耐热度比年轻人高了许多,这会儿只缓缓的在手中轻转着,一双苍眸落到茶杯的花纹上,他心下清楚,冯有忠那个差一点,只怕隐喻的人,并不是冯雅倩。 “有忠啊……” “莫老……”冯有忠落在膝盖上的手一摆,一副不提了,什么都不提了的表情,抬手也去桌子上把茶杯拿了起来,手腕一扬,笑了,“莫老,我以茶代酒,你可别跟我提旧疾的事儿了。” 莫伟天眸光沉敛,温厚只余表面,心下却有波纹掠过。 冯有忠的茶杯在碰莫伟天的茶杯之前,转眸看了一眼莫骄阳,那一眼,带了几分遗憾,却又很快释然的松了口气,“骄阳啊,若若没福气,阿翘那孩子不错,竞扬教导有方,你别再辜负了。” “冯先生……”朱部长不得不开口,也不敢不开口了,妈的,找死呢吧,跟冯首长的闺女抢男人,朱家嫌命长呢? 再说,冯有忠那话什么意思,怎么还他教导有方了? 难不成暗指他有异心? 怎么可能啊? 改朝换代,朱家临危入列,只求扎稳阵营,哪敢生出异心啊? 莫骄阳眸色幽深的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此刻既没应,也没驳,周身擎着几道关心的目光,他却恍若未觉,我自沉稳。 冯有忠自然不会再把多余的关心留给前女婿,所以,这会儿只笑着侧眸看了一眼急于解释的朱竞扬,身子坐正之后,茶杯换了一只手,空出来的手拍了拍朱竞扬的肩膀,一副我理解的样子,安抚道:“竞扬,小儿女的事儿,咱们不插手,啊!” 朱部长看着把手收回去的冯有忠,心里腹诽,首长啊,您不插手,还在这儿指挥什么呢? 冯有忠自然听不到朱部长内心的腹诽,就算是听到了,这会儿也不会当回事儿。 他当爹了。 他给亲闺女做主了。 这么美好的感觉,怎么可能不尽情的体验呢? 所以他握着茶杯的手,不禁的用了下力,淡黄的茶汤在茶杯里轻晃,却没漾出,此刻,与他交碰的那只杯里的茶水,无波无痕的候在那里,仿佛滔天巨浪,亦无法波动他的沉稳。 冯有忠眼里慢慢溶进了一道幸福的光,这道光在他的瞳仁深处被无限的放大,此时此刻,他不掩心底的真实情绪,就这样坦白的呈现在了莫伟天的眼前,手腕一动,两只茶杯便碰到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分外分明。 当所有人的心思都放缓,准备去拿自己的茶杯饮茶时,冯有忠又在杯子抵到唇边的时候,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莫老,有忠对不住你了。” 一杯茶,带着微烫的温度,没有半分迟疑的一饮而尽。 他说,“莫老,有忠对不住你了。” 一桌子人,因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莫家人的目光不由齐齐的停在了冯有忠的身上。 朱崇明显感觉到身边男人气息有些不稳的变化,仿佛有什么胸有成竹的事情因为突发状况被打破了。 虽然这种时候看热闹似乎有点不厚道,可是他非常乐意在莫骄阳脸上看到慌乱无措的表情。 只可惜,莫骄阳的气息只乱了一个节奏,然后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气息很快又恢复了平稳,甚至,嘴角边,还扬起了一抹可疑的弧度。 朱崇心下不解,却只能把这种不解咽进肚子里。 桌上的气氛,很诡谲。 似乎除了冯有忠一个人说话,别人都变成了哑巴。 茶杯被放下的时候,冯有忠唉了一声,颇为自责的语气说道:“我家丫头的事儿,我也听说了,那孩子身体不好,耽误了给莫家传宗接代,那丫头对不住莫老对她的关爱,不配再在莫老面前叫一声爷爷,这杯茶,算是我代我家丫头给莫老赔罪了,以后,莫老放心,两孩子既然已经把离婚手续办了,我家丫头断然不会再去叨扰骄阳,也不会再去给莫家添麻烦,刚才我说了,阿翘是个好孩子,竞扬教出来的孩子,不差,单看阿崇就知道了,莫老的眼光也不差,等到日子定下来,我给这两孩子送个大礼,也算是替我那丫头谢谢莫老这几年对她的包容和照顾。” “……” 朱部长真心想告辞了,屁股下面的椅子太热了,都快成烙铁了,他终于知道冯有忠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约他们过来吃饭了,尼玛,这叫沟通感情吗? 这是活生生的把他放在煎锅上烙啊! 不仅烙,还是两面翻腾着烙的。 “有忠啊……”莫伟天心里有点烦躁,他觉得这会儿的形势发展跟他预想的有点不一样。 来之前,他就想过了,既然杜若是冯有忠的孩子,那么,莫骄阳就算得上是冯有忠的女婿了。 现在的情况,如果让他接受杜若,摆明了是强人所难,纵使你位高权重,也不能断了人家的香火吧? 这是要招千古骂名的。 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就算不提,可是他必然是要放些好处过来,为杜若重新回到莫家加些筹码。 虽然这些筹码他并不一定看重,于莫家而言,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 可是这份心情不一样。 只是现在,他等来的不是筹码,竟然是人家大义凛然的知难而退,瞧瞧这话说的,所有的不是都被揽了过去,节操高尚的简直可以出一部列传以传后世了。 冯有忠仿佛半点都没察觉莫伟天的纠结,话音一落,听到莫伟天叫他,便恍悟的拍了一下额头,自觉失礼的看了一眼白云峰,自斟了一杯茶,高高举了起来,目光切切的望着白云峰,歉疚道:“白社长,说好了今儿给你们夫妻接风的,瞧瞧,我这难得跟莫老坐到一块喝酒,把这事儿忘了,这杯茶,算我赔礼了。” 白云峰忍着嘴角抽搐,连忙双手捧着自己的茶杯站了起来,隔着圆形的餐桌,做了个敬茶的手势,连话都不多说,仰头就把茶喝了。 尼玛,谁特么给他倒的茶,这是准备烫猪毛的吗? 白云峰也算看出来了,人家话说的客套,诚意摆的实足,可是屁股下面的椅子应该是粘了胶了,压根就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当然,没起来正好,要是人家起来,他就得跪下去了。 好歹也特么是金字塔上第二把交椅,人家站起来,那就亲民,他特么要是大言不惭的把那茶喝了,怕是这座院子都别想迈出去了。 白云峰后背渗汗,不知道是被茶水烫的,还是被临时拉来垫背吓的,反正,这会儿坐下来,两手紧紧的攥着膝盖两侧的裤线,布料很快就因为他的扭曲而变了形状,好在是在侧边,不然,非得让人一眼看穿不可。 冯有忠仿佛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自己刚才只顾着跟莫伟天说话,没照顾到一桌上的其他人,这会儿话匣子又绕到了其他人身上,不多,一人一句半句,几分钟,便把没照顾到的人,都问候个遍。 朱崇暗地里扯了一下莫骄阳的裤线,他是实在忍不住了,眼里的光咄咄逼视着莫骄阳,里面渗透的意思,就是在说,你岳父大人这是唱的哪出戏? 莫骄阳轻挑了一下眉梢,做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眼睛里传达的意思仿佛在说,位高权重的人,瞧着温文尔雅,实际上满肚子坏水,谁知道这是哪个坏水囊被挤破了? 朱崇眸光变幻,仿佛有嗤笑声从眼里传出,意思在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莫骄阳从朱崇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丘之壑这四个字。 虽然这个评价挺高,可是莫骄阳觉得,自己现在道行还没有人家深,更主要的是,他的地位也没人家高,同样的话,在莫伟天面前,威吓力自然是不一样的。 没瞧见这会儿老爷子表面上镇定,可是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吗? 虽然当孙子的这样看老爷子的热闹有点不厚道,可是谁让老爷子棒打鸳鸯了呢? 莫骄阳一点不觉得内咎,甚至还在不动声色的给冯有忠喝彩,这套路,简直美到爆了。 只可惜,他喝彩的声音还没传递过去,就听到一道极不愿意被他听到的命令传进了耳腊。 冯有忠似乎觉得宴席到这儿就可以了,所以,转动腕表看了眼时间,侧眸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延昭,进来。” 陆延昭打发了外面的警卫员在院子里别的房间轮流吃饭,他自己守在这儿不曾离开,这会儿首长叫人,拉开屋门,就进了主厅。 “首长。” 虽然只着了便装,可是陆延昭的气质还是很迷人的。 冯有忠瞧着他身姿笔挺的样子,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偏厅,“去看看夫人那边好没好,若若头一天在家里住,我们得早点回去。” “是,首长。”陆延昭等了两秒才应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冯有忠叫住了。 他说,“听说b市最近治安不大好,回去之后,安排警卫连换岗守夜。” “……” 陆延昭面部表情一滞,很快就被掩了下去,目光不着痕迹的撩了一眼莫骄阳的方向,那里面丝丝缕缕夹带了同情。 莫骄阳也被冯首长那句治安不好给震到了。 整个b市,普通老百姓都没喊一句治安不好,你一堂堂首脑,竟然喊上治安不好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到了伊拉克呢,出个门都要担心脑袋会不会搬家? 杜若被方晓和杜志国拉着说话,并没有时间去想这顿晚宴冯有忠会跟莫家人说什么,做什么,只是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 顾学茵觉得冯有忠现在做的事儿,比年少轻狂那会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他愿意折腾,她也就随了她,左右自家的孩子,自己疼,在别人家受了委屈,自然要当爸妈的给找回面子来。 酒桌上的事儿,她也不跟杜若说,因为男人那边到底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瞧着莫家人走时的表情,好像,有点精彩。 换了衣服,坐到了沙发上,顾学茵拉着杜若坐到了身边,笑着问她,“房间还缺什么,明天送了你爸爸和妈妈,我陪你去买?” “对,爸爸明天也陪你去买。”冯有忠心情很好,身体里好像灌进了许多罂粟,有点飘飘然不知东南西北的感觉。 兴奋,就这两个字,到现在都还没过余热。 “……”对于时不时要脑抽一下的冯有忠,顾学茵直接采取无视了。 方晓和杜志国在顾学茵和冯有忠回来以后,就有眼色的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了。 投桃报李,顾学茵也很感激这对夫妻,所以拉着杜若的手,和声问道:“给c县那边亲朋好友,要不要再买点什么?” “买,明天早上我陪你们去,让志国和方晓在家里整理一下之前买的,那是咱们的心意,若若也得添点东西,不然,不像话。” “……” 杜若偏头看了一眼冯首长那张天天在七点新闻里晃的脸,不知道那个准备接待这样人物的商场要不要清场? 贾美云一路上忍着话不好多说,到了家,伺候着一家老小该歇的歇,该坐的坐,然后觑了个空隙,刚想拉着莫首长上楼,问几句私房话,只是她这手才一搭上莫首长的胳膊,那边莫伟天就发话了,“建军,骄阳,你们跟我到书房来。” 莫首长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纠结的媳妇,大抵是猜到她要问什么,离开的时候,紧了紧搭在自己小手臂上的手。 361.第361章 一个人睡,被窝冷 许梅和莫建国并不在这儿过夜,白家人吃过饭也有眼色的没来莫家凑热闹,贾素素直接带着老公、儿子、准儿媳妇去外面酒店过夜去了。 许梅拉了拉莫建国的胳膊,瞧着老爷子脸色难看,不知道一会儿要说些什么,她们还是先回去吧。 莫建国知道这会儿他也插不上手,索性也不多留,跟贾美云告了辞,拉着许梅就去门口换鞋。 贾美云现在是巴不得家里没人,她好光明正大的上去偷听,送走了莫建国两口子,她又找了个借口支走了李嫂,转而脚步放轻的上了二楼。 书房里,莫伟天二郎腿高高的跷着,手肘拄着沙发的扶手,手心向上,托着下颌,眸沉若潭,任谁也忖度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莫首长和莫骄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到了莫伟天正对面的位置,隔着一张茶几,各自交叠着双腿,靠着沙发背,双手不约而同的搭在了大腿上,即便没有眼神交流,可那一模一样的坐姿却显得二人似乎在暗中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静谧。 除了呼吸,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莫骄阳时不时的转动一下腕上的手表,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 莫首长眼角的余光撇见儿子的动作,心下嗤嘲,面部表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莫伟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不被别人的气息变化骚扰。 隔着一道墙壁,贾美云看不到爷孙三人的表情,更听不到任何一道声音,又不敢走的太靠近门口,生怕被抓个现形,到时候,丢人都是小事儿,太尴尬了。 目光时不时的掠过腕上的手表,心里计算着李嫂出去买东西到回来的时间,她得赶在李嫂回来之前消失在这个位置。 指针从一跳到五,贾美云屏息凝神没听到半分声响,心里算着李嫂可能已经进楼道了,不得已,脚步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去。 或许是书房里的人有了心电感应,亦或是这样沉闷的气氛已经到了极限,莫伟天缓缓收拢了自己的情绪,目光掠向沙发对面的父子,仿佛没看到莫骄阳眼不离表的急切样,沉了沉语气,说道:“你们怎么看?” 莫建军的眉头缓缓蹙起,老爷子过于慎重的语气,让他明白,此刻话里的意思,绝不是儿子和儿媳妇的能不能继续在一起这个话题,能让老爷子这般慎重考虑的,必然是与莫家前程相关的事儿。 朱家。 回来的车上,他也细细想了冯有忠的话。 名利场上有句话,无论是官,还是商,皆能通用。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利益可以驱使朋友变成敌人,同样,利益,也可以将敌人,化解成朋友。 神思微凝,眸光轻抬,莫首长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慎重,“爸,阿崇与骄阳年龄相当。” 这个年龄相当,可是有许多文章可以做的。 莫伟天知道儿子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下头,目光偏向莫骄阳,问道:“你怎么看?” “没什么怎么看的。”比起莫伟天和莫首长的慎重,莫骄阳过于懒散的语气仿佛只是为了应付,甚至他都有可能没听到莫伟天问的是什么。 “……” 莫首长似乎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儿子,这么明显的消极怠慢,平生真是少见啊! 目光眨了几下,要不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还有那张表情不丰富的脸与自己仿佛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他真要怀疑这么迟钝,思维缓慢的男人,是不是他的儿子了? 相比于莫首长,莫伟天显然更能hold住场面,面色不变,只是抬手揉了揉眼角,仿佛有些疲累,“骄阳,阿崇虽然和你私交不错,可是朱竞扬这个人,野心不小。” 莫家爷孙,谈这样深刻的问题,很少把话挑的这么明。 因为大家都是明白人,话挑的这么明,就显得人的智商太低了。 可是莫骄阳不配合,莫伟天只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莫首长似乎也有点不适应今天谈话的节奏,老爷子含糊说话的次数太多了,这样面对低智商小朋友的剖析对白,着实让他想要起身去检查一下外墙有没有监听设备。 莫骄阳反倒比莫首长镇定许多,而且,还有心情玩笑一句,“爷爷,你想太多了。” 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不过就是吃个饭,开了个玩笑,爷爷,你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草木皆兵的吗? 不得不说,莫骄阳成竹在胸的淡然很感染人,那一副为我独尊的王者霸气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感染到他周围的人,让别人很快就能对他心生信服。 虽然朱竞扬这个人有野心,可是莫伟天也想到了,朱崇这孩子虽然不错,入仕却晚了,根基弱了些,八年时间,除非有重大变故,否则,很难服众。 不过,万事儿都有特例,这个很难,不意味着就不会出现什么情况? 比如…… 眸光一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莫伟天犀利的目光定定的锁在莫骄阳脸上,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沉声吩咐道:“阿崇明天回s市,你也跟着回去。” 呃? 莫骄阳刚刚还故作慵懒的神色一紧,闲适的姿态也慢慢的收拢起来,虽然不是正襟危坐,可也没再懒散下去,目光带着疑惑看着莫伟天,不解道:“我跟着回去干什么?” “你说你回去干什么?”莫伟天眼珠子一瞪,苍眸中威慑力实足的逼视着莫骄阳,仿佛在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敛了敛情绪,眼帘垂落在膝盖上,抬手一边舒展着裤子上的褶皱,一边拒绝道:“明天杜若爸妈回c县,我得去趟机场,回来顺便把杜若接过来,后天跟我一块回s市。” 莫首长低眉垂眸,心想,终于把这事儿提上来了。 莫伟天一晚上绕开杜若,就是因为自己心里那道坎,还在那儿竖着。 根深蒂固的观念让他没办法立时就把这道坎撤下去,要不然,十个朱家他也不放在眼里。 可是这道坎要是一直立着,冯家,冯有忠要是真起了推朱崇上位的心,那么,八年的时间,足够他在暗中运筹帷幄了。 不过让他马上同意,让莫骄阳把杜若接回来,他又觉得不甘,说白了,要是有人能保证杜若今天进门,明天就能怀上,后天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他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吹锣打鼓的把人抬进门。 可是不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站在他面前,给他这样的保证。 他必须还要进行心里战争。 冯家,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冯家的闺女? 莫伟天真是万般纠结。 莫家走的不是平步青云的路子,虽然偶有坎坷,可是跟冯家列到了一个阵营,这些坎坷,也不过是旅途的风景罢了。 他为莫家绸缪已久,这里面,冯家的确占了至关重要的位置,这是不可否认的,不然,冯雅倩能置他莫家的曾孙于死地,他不可能那样轻描淡写的就放过,那会儿,他是想着,好生养着,杜若还是能再生的。 可是他真是没想到啊…… 莫伟天纠结的想着,他要不要去找冯有忠讨个说法,这特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亲侄女把亲闺女弄流产了,如今你亲闺女怀孕艰难,这笔帐,怎么着也算不到莫家头上吧? 可是一想到冯有忠装腔作势的那声,莫老,有忠对不住你啊,人家特么把以退为进玩的炉火纯青,他特么纵是有再多的理,再想拿着冯雅倩说事儿,话也吐不出口了。 人家直接给你把退路都堵严实了。 人家多自觉啊。 人家说,自家的孩子身体不好,不能耽误莫家的子嗣,骄阳啊,你再找一个吧,连人选都给备好了,瞧瞧,还是他自己看中的。 莫伟天眉头都快打成蝴蝶结了,整个人烦躁郁闷的想跑到部队的大演练场上拿着皮鞭挥两下,要是此刻,有人能跟他对打,发泄发泄心中的郁结,真是再好不过了。 “爸,您没事儿吧?” 莫首长到底还是孝子,虽然想帮儿子,可是也不能看着老子纠结的快死掉吧? 能得到儿子一声关心,莫伟天虽然还没办法疏解那些郁结,可好歹还能缓口气。 摆了摆手,目光依然咄咄逼视着莫骄阳,“为了个女人,你真打算连前程都不要了?” “这事儿跟杜若有什么关系?”莫骄阳声音极淡,回视着莫伟天的眼神仿佛在说,爷爷,您不能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 莫伟天“哼”了一声,回看着莫骄阳的眼神仿佛在说,无理取闹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想办法弄点事儿缠住阿崇,让他在s市抽不得身。” “爸?”莫首长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吩咐,神色一凝,“您是怕?” 脑子难得开回窍,或许是因为从军多年,对危险的敏锐度比较高,莫首长知道举国上下,现在有个地方正让上头的领导头疼不已,边民难化,自古有之,以前信息不发达,武力解决或许还不会有什么非议,可是现在动不动就拍个照片,录个vcr发到互联网上去,这解决问题的手段也受了掣肘,所以这种时候,如果真有人能把边民驯化,如果正巧又是个有些背景的青年才俊,那…… 这样一想,莫首长也不得不严肃起来,偏头看着莫骄阳,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少不得把这种局势剖析出来。 莫骄阳只是静静的听着,心下却不以为然,不是他有多自负,而是他太清楚朱崇的性子,当初之所以入仕,也算是时机得宜,再加上他不想受别人的掣肘,如今,他到是一副甘于现状的样子,纵是朱家野心勃勃,当事儿人不想掺和,再大的野心,也只能化作虚无。 所以,听着莫首长说完,莫骄阳故作惊讶的说道:“那要是这样,阿崇的能力也不差,真要是把这些边民驯化了,也算是大功一件啊!” “……”莫首长抬手真想给莫骄阳一巴掌,你丫的,这是纯心想把老爷子气死吧? 莫伟天也算看出来了,莫骄阳现在是摆明了所有的事儿,都排在了杜若之后了。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的血管蹦蹦的跳着,好像随时都要挤爆一样。 半闭着眸,一边缓和着精神,一边把自己后备的棋路说了出来,“你和杜若重新在一起我不反对,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到时候,这个孩子抱到家里,养在杜若名下,如果以后她能生,这个孩子让你妈养着,要是不能生,这个孩子就算是她的孩子。” 呃? 莫首长看着老爷子的神色,隐有妥协,想来,这个办法不是偶然的一时兴起,应该在这之前就想过了。 只是老爷子,你确定你这个想法能成立? 莫首长很不看好,却不发表意见,而是偏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莫骄阳嘴角缓缓扬起的那抹连嘲带讽的笑。 “爷爷……”莫骄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语带玩味,“那个女人,爷爷不会是想去母留子吧?” 这是古代帝王家常见的伎俩,可是现在社会不一样了,这样的伎俩,若是被那些明里暗里盯着莫家的眼睛逮到半点蛛丝马迹,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多少巴掌扇到莫家脸上,会有多少口水唾沫喷到莫家脸上。 莫骄阳脸上嗤嘲的笑讽不减,眼里的光,仿佛在说,爷爷,您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呢,还是以为我只是光长个子,不长脑袋的白痴呢? 他敢打赌,老爷子怕是把候选人都挑好了,一但他就范,老爷子的后招一定会接踵而至,到时候,为了莫家,他就算是不妥协,也得妥协,只能承认这个女人是孩子的母亲,而这样的消息一但承认,他还有何脸面于去追回杜若? 眸光流转,莫骄阳玩味的视线缓缓变成了忖度,穿过莫伟天苍老瞳仁的深处,仿佛在那里潜藏的精光中,还看到了他另一层算计。 果然呢,权谋心术,老姜狠辣。 可是再狠辣的老姜,碰到一手栽培出来的小姜竭力反抗,也只能唉声叹气。 不得不说,莫骄阳的思路过于敏捷,莫伟天所有的布局几乎在几秒钟内就被他参透。 可是莫伟天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表示这是他的底线,无论如何,莫家必须有接班人。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下去,显然已经变的无意义了。 莫骄阳轻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眸光收回时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时间,展了下肩,做了个起身的姿势,“爷爷,时间晚了,您歇着吧。” “……” 门板开了又合,莫伟天和莫建军互视一眼,这个许题还没聊个明白,莫骄阳这番作态,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反对,也该坚持把想接杜若回来的话说个明白吧? 就这么走了? 莫伟天沉眉敛眸,一只手按住心脏的位置,不舒服,极其不舒服。 莫首长觑了一眼莫伟天的脸色,想问一句,爸,你心脏不舒服? 可是他看着老爷子的脸色除了黑了点,并没有别的症状,想了想,还是不开口了。 “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呆着干吗?” “……”莫首长默默的起了身,心里想着,人家都特么当儿子的给老子背黑锅,他到好,当老子的,替儿子背黑锅。 莫首长默默的开门从书房走了出来,一走出来,诧异的看着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手上拿了一件厚实外套的莫骄阳,整装待发,“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莫骄阳手腕上搭着厚实的羽绒服,大衣在这深更半夜的起不到半点御寒的作用,手刚离开门把儿手,就听到莫首长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侧眉一弯嘴角,“一个人睡,被窝冷。” “呃?” 莫首长有些反应迟钝的看着儿子走向楼梯的背影,那样大言不惭的语气,真让他怀疑以前他在部队是怎么撑过来的? 莫伟天刚刚撑着茶几站起的身子,因为走廊里父子这一句对话,气的手腕一松,又重重坐了下去,肝郁气滞,缓不过气来。 莫骄阳玄关处换了鞋,贾美云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也没去睡,看着儿子换鞋,又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衣服,估量了一下厚度,想了想,起身一边往厨房去,一边让莫骄阳在门口等一会儿。 等到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根荆条。 莫骄阳还来不及缓过味来,这个季节,他妈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东西,就听贾美云做贼心虚的嘱咐他,“下车的时候,把这儿个缠身上,敲门的时候,看看是谁开,要是你岳父开的,你就直接跪下去……” 莫骄阳忍着嘴角抽搐,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下楼梯的莫首长,眼神交流道:“爸,你能把你媳妇看好吗?” 莫首长虽然也觉得自己媳妇干的这事儿忒不靠谱,可是在儿子面前,还是得护着,瞳仁一瞠,不知好歹四个字,就被传递过去。 莫骄阳心下翻了个白眼,穿好了鞋,没接那根好不容易得来的荆条,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贾美云看着手里的荆条,又看着合上的房门,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多好的苦肉计啊……” 362.第362章 这件衣服的颜色真好,就像…… 莫骄阳原本以为冯有忠那句加强警卫只是说说,可他一路疾驰过来,看到冯家外围的确多了几个标杆笔直的身影时,眼尾还是忍不住跳了几跳。 车子挑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停了下来,灭灯、熄火。 单手放在方向盘上,并不急于下车,而是暗暗的观察自己有没有可乘之机,他心里想着,老首长这是打算重新考验一下他的身手? 嘴角展出自信的弧度,那些外松内紧的守卫完全不被他放在眼底,从那些人的站姿,步伐就能看出几分端倪,真要是防恐,这样的身手,还没跟人家打个照面,就要被灭了! 看来,老首长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莫骄阳不得不在心里得瑟的想着,亲岳父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难不成真把亲女婿往死里折腾?回头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亲闺女守了活寡,那是多得不偿失的买卖啊? 心里定了主意,安稳呆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被他拿了出来,解锁,划开屏幕,找到信息编辑栏,拇指快速的在键子上起舞,很快,一条信息就被他发送出去。 “睡了吗?” “没。” 杜若洗过了澡,就在摆弄手机,心不在蔫的看着手机上时间的流逝,眼皮一阵阵的打架,想着莫骄阳也不知道要不要过来了。 “等我呢。” 同第一条信息一样,只有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似乎带了魔力,把男人暧昧的气息都传了过来,杜若拿着电话的手一颤,脸颊泛红。 唇片轻抿,眼底泛着矫情,拇指在手机键子上快速的编辑一条信息回了过去,“不是,洗澡了,头发还没干,怕头疼。” 莫骄阳听着手机的信息提示音,眼里凝了笑意,点开未读信息,看到这句话,笑意加深,脑海中想像着杜若拿着手机一定是一边脸红,一边抿着嘴唇口是心非的回复,拇指一动,键子被按的吱吱声又在车厢里响起,“乖女孩,把你房间的灯关了。” 呃? 杜若诧异的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心里想着,他怎么知道她没关灯? 不过她还是很听话的起身去把房间的灯关了。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手机屏幕又显示一条未读信息,“乖,再打开一下。” 杜若瘪了瘪嘴,不知道男人打什么主意,本就站在开关边上没离开,手指一动,控制开关又被她按了下去,霎时,光影明媚。 “真乖,重新关上吧,不用再开了,记得,把窗户打开。” “……” 杜若怀着满腹疑问,照着莫骄阳的吩咐重新把灯关好,待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才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一扇。 二十四小时供暖的屋子,窗户只打开一条缝,冷气还不能尽情的肆虐,清新空气破窗而入,不过是把屋子里的窗帘吹起了波纹。 依窗而站,二楼的位置,瞧不清院墙外面的景像,不知道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一带的路灯好像都做过调整,光影并不如别的小区那样明亮,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街边并没有异常的动静,也没有车辆驶过的光束,她不知道莫骄阳刚刚让她开灯、关灯是逗着她玩,还是他就在这院子附近? 如果是在附近,那他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敲门进来? 心里疑惑不解,目光忍不住在手机屏幕上流连,想着要不要再发条信息,或是打个电话过去? “若若,睡了吗?” 隔着门板,冯有忠轻敲了两下,试探的问了一句。 杜若像是做贼心虚般,连忙拧身钻进了被子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把声音装的那么像昏昏欲睡的样子,“睡了,有事儿吗?” 难道是莫骄阳来了? 可是她没听到敲门声啊? 刚想再多回一句,冯有忠的声音已经隔着门板传过来了,“没事儿,爸爸就是问问,晚上要是去卫生间,别忘了把灯开开。” “……” 等了一分钟,冯有忠没听到屋里有人应声,便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顾学茵真不是有心想笑话冯有忠的,可是这男人从躺下,就翻天覆地的睡不着,隔一会儿就想起,没等真的起,又重新躺了下去,这么一折腾,她也别想睡了。 本来她还想跟冯首长做个深层次的感情交流,免得他精力过于旺盛,哪成想,冯首长竟然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就去干了刚才的事儿。 冯有忠可能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第一回当爸,那种手足无措与小心翼翼并行而来的感觉,让他想要事无巨细的去关心杜若,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想到什么就去做的冲动了。 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又是这样的地位,凡事总不能任性妄为,前思后量几乎成了他的本能,这种不加任何思考的任性行为,一度让他重新找到了新鲜和刺激。 “想笑就笑。” 冯有忠自己也有点憋不住了,走到自己那半侧,靠着床头柜,不想闭眼睛,只偏着头看着顾学茵眉开眼笑的样子,无奈道:“我就是想关心关心她。” 顾学茵一副了然的模样,弯起的眉眼透着夜色下不轻易见人的妩媚,被子底下的手像是不经意的搭在了冯有忠的腿间,一边慢慢的摩挲,一边轻声道:“那你也关心关心我呗。” “……” 陆延昭手里握着手机,屏幕黑暗,只要他的拇指轻易一动,就可以点亮屏幕,快速的拨出复命的号码。 只可惜,站在他对面的男人,一身霸气,满目狂妄,幽深犀利的眸子正熊熊释放着睨睥之色,声音明明带着轻蔑,可又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而让听者自行惭愧。 他说,“如果不是怕老首长明天早起心脏受不了刺激,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发现我?” 狂傲、猖狷,不可一世,这些词用在这个男人身上,似乎都成了褒义,幽暗的光影中,陆延昭清晰的感知着对面这个男人,周身被万千光华所包裹,即便此刻无星无月亦无光,可这个男人站在那里,就是一展最璀璨的明灯,让人心生向往。 “你上去吧。”陆延昭不是输不起的人,莫骄阳的确有他猖狂的资本,外面那些纵然不是特种精英,可好歹也是在部队里淬炼过,能以一敌十的,只是在侦察能力上,的确欠缺一些,内里,因为心知老首长不会真的为难莫骄阳,所以,他安排的人,也只比外面的人手脚利索了一点,不过,真要是动起手来,莫骄阳想占便宜也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这些人明明看到了小姐房间里的灯亮了灭,灭了又亮,在这么明显的信号下,竟然还没有发现莫骄阳潜了进来,可见,莫骄阳的本事儿,的确不容小觑。 陆延昭身子一展,单臂一伸,往正门台阶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只可惜,莫骄阳的动作再次令他愕然。 徒手抓物爬楼…… “你怎么走窗户?” 杜若红着脸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着从窗户翻进来的莫骄阳,只觉得今天晚上好像每个人的大脑细胞都进入了脱线状态。 莫骄阳利落的翻窗而入,半点也没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拍了拍手,一边关窗户,一边把窗帘拉上。 因为路灯的光线太暗,月光和星星的光芒显然今天晚上也准备罢工,所以,屋子里一下子变的昏暗,甚至看不清彼此的面部表情。 莫骄阳适应黑暗的能力超乎杜若的想像,在他掀了杜若的被子钻进去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已经被他甩到了地板上。 “凉。” 杜若忍不住低叫一声,那手掌冰冷的温度,好像在外面逗留了很长时间,不过还是很体贴的挪动了身体,给他空出位子。 某男好像忘了应声,满意的钻进被子以后,就开始下一项工作。 “你干吗?” 杜若压抑的询问着,其实,询问在此刻真是没有半点说服力,因为男人的动作太直接,直接到她都怀疑,男人大半夜的来找她,为的就是做这件事儿。 “干你。” 暧昧的声音贴着杜若的耳廓钻进了她的耳心。 男人的声音那样大言不惭,没有半点的矫情和婉转,直接的切入主题,而且为了让这个主题更明确,他的身体已经给出了最实际的反应。 可怜杜若还没来得及挽救自己的睡衣睡裤,就感觉到身体猛然间被异物充满,两只手抵着莫骄阳的肩,想说一句,你能不能别闹了,可是,出口的时候,语言就换成了,“慢点,疼。” 没有前戏的润泽,这样粗鲁的闯入,怎么会不疼。 “想你,慢不了,乖宝贝,一会儿就好了。” 莫骄阳急切的像是初尝云雨的毛头小子,那种沾到一点甜头,就想无尽品尝下去的毛躁样,看的杜若既无语,又无奈,最后只能配合着他慢慢去体味云雨中的滋味。 杜若哪里知道,莫骄阳虽然悄无声息的闯过重重守卫,可是这个过程让他想起了曾经一次执行任务,一位高官的妻子和孩子被恐怖分子绑架了,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让高官拿国家高度机密去换,高官表面应承,可是背地里还是把这条信息报告上去,他们接到的任务就是成功解救高官的妻子,因为国家高度机密是不可能被当作条件进行交换的。 当时,他们低估了恐怖分子的丧心病狂,等到他们按着步骤进行解救时,高官的妻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得已承受了恐怖分子的****,最后看到孩子被解救,她却自杀了。 有些事儿,总是在你以为时过境迁之后,因为某些场景的重合而突然跳入脑海,当他拉上窗帘的一刹那,忽然就想明白了今天晚上这一场看似斗法,实则别有深意的戏码,藏了怎样的玄机。 早晨醒来,屋内一片暖意,阳光穿透了淡粉色的窗帘,投洒在地板上,仿佛在告诉她今天天气的晴好。 腰间被一只大手固定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吹的她的发丝拂动,有些微痒。 杜若偏首看了一眼沉浸在梦乡的男人,脸上掩不住潮红之色,身体的疲惫提醒着她昨天晚上两人的不知餍足,过了最初的涩意,后面两人都是如鱼得水,陌生的环境生起的那份紧张,又为这份云雨之欢,添加了别样的情趣,等到真正睡去,已经零晨两点以后了。 如果是在自己家,杜若想,她一定会赖在床上再睡一觉。 可是,这里不行。 一想到第一次住在亲生父母的家里,就赖床,还是因为这种事儿赖床,杜若的脸皮就火烧火燎的烫着。 “这么留恋,还没满足?” 咕哝的声音,带着欲醒未醒的迷糊,被子底下,莫骄阳的手已经在杜若的身上游走,鼻子停留在杜若的肩头嗅着,仿佛她身上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气息。 “好香,若若。” 状似呓语的声音因为莫骄阳有些得寸进尺的动作,痒的杜若躲闪的笑着,“别闹了,我要起了。” 来不及反驳他的那句留恋与满足,被子底下,杜若正躲闪扭动着身体,逃避男人的抚摸。 只可惜,情急下的杜若忘了,一大早上,这样的肌肤摩擦,最是能挑起男人的欲望。 莫骄阳身体的变化,迅速到让杜若瞠目结舌。 不知何时,他已经掀开了眼帘,四目相对的瞳仁中,她看到了自己的面红耳赤,也看到了他的满目火焰。 “爸妈今天要走,快点起来吧。” 杜若红着脸推拒着莫骄阳在被子下胡作非为的手,感觉到他的怀抱有一点松动时,顾不得羞涩矫情,快速的掀开被角逃离到室内的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水流哗哗的声音。 莫骄阳好笑的看着逃也般离开的杜若,那样跳脱的样子,与平时文静稳重的一面,真是大相径庭。 “呵呵——” 男人愉悦的笑声,在胸腔的震动中,漫延在整个室内。 冯有忠和顾学茵难得在这个年纪有个孩子,所以很想把那份储藏在心里,以为一辈子都表达不出去的爱意通通传递出去。 在杜若被接回来之前,房间里就准备了她换洗的衣物,六扇门对开的大衣柜里,满满的摆放着这个季节由里到外的衣服,内衣和换洗的睡衣也规矩的摆放在大衣柜下面的抽屉里,而且,顾学茵还非常贴心的把标签剪掉,贴身的衣物都提前清洗过,拿过来直接就可以穿。 莫骄阳看着地板上凌乱躺着的都是自己的衣物,想在大衣柜里找一件适合男士穿的内衣,只可惜,翻找了半晌,也没找到一件。 心里对亲岳母小小的不满一下,如果是他亲妈,一定会准备好他和杜若两个人的换洗衣服。 杜若因为跑的太急,压根就忘了自己没有换洗衣物的事儿,卫生间里的浴巾又不够遮挡住她的身体,浴袍记得昨天晚上洗完澡,被她直接扔到了床头柜上,这会儿只能向外面的男人求助了。 “骄阳……” 莫骄阳正在穿自己扔到地上的衣物,本来也想进去冲个澡的,可是没有换洗的,他嫌难受,只能勉强将就着把昨天的内衣穿上了。 听到杜若叫他,大抵猜到了什么,刚刚在大衣柜里翻找的时候,就帮杜若拿好了换洗的衣服,这会儿从床尾拿了过来,转身就给她送了过去。 竟然没有被为难,也没有被占便宜,好像有点不符合莫骄阳的作风。 杜若穿好了衣服,还在想这个问题。 莫骄阳要是知道,非得得瑟的问一句,若若啊,你这是多希望被我占便宜啊? 房间内有卫生间,洗漱的问题就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莫骄阳虽然不能洗澡,可是收拾个人卫生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亲岳母显然也忘了要给准女婿准备一把剃须刀。 莫骄阳摸了摸自己下颌的青色胡茬,心里又给亲岳母打了个负分,连亲岳父的正分都被拉低了不少。 杜若换好了衣服,准备开门下楼的时候,才想起来,“爸妈知道你昨天过来吗?” “应该知道了。” 莫骄阳颇有玄机的笑看着杜若,看着她难得穿一件粉嫩的颜色,朝颜明媚,仿若少女,瞳仁晶亮,不含半分杂质,真真是舍不得把目光移开,心里想着,回到s市之后,家里的衣柜得重新添置一些这样颜色的衣服。 忽然想起莫依岚对他的抱怨,此刻想来,好像,真的是他疏忽了。 或许是莫骄阳的目光太过热烈,杜若被看的不好意思,扭转过身子,嗔怪道,“看什么?” 莫骄阳嘴角莞尔一笑,眸中有邪恶的光芒一闪而过,在杜若还没来得及捕捉的时候,两手抄兜,邪肆一笑,“看看被浇灌过后的女人和没有被浇灌过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你……” 粉面被桃色覆盖,杜若整个人都像是被置身火炉之中,咬着牙看着脸不红气不喘朝她走过来的男人,明明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更加的不堪入耳,可是她现在这副模样,哪敢从屋子里走出去,万一碰到了家人,那她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莫骄阳似乎笃定了杜若的脸皮薄,必是要等到这份红晕消下去才敢从房间里出去,所以,他的步子不紧不慢,拿捏的恰到好处,在杜若脸上的红晕一点点的转成粉色时,他刚好站到她的脚前,高大的身影罩在她的头顶,低沉性感的嗓音意味深长的说道,“若若,这件衣服的颜色真好,就像……” 363.第363章 没恋爱就结婚,是不是有缺憾? 下楼的时候,杜若的脸颊已经褪去了红晕,连她自己都快觉得脸皮被淬炼的厚了许多。 方晓和顾学茵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杜志国和冯有忠在庭院里散步,虽然天气还有些冷,可是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 莫骄阳跟在杜若的身后,没有半点突兀的违合感,高大的身形亦步亦趋,带有几分保护的架势。 方晓没记得睡觉前听到莫骄阳过来了,不过她回房间的时间早,只以为莫骄阳是后来过来的,而她不知道,所以并不奇怪。 到是顾学茵,看到莫骄阳出现,有片刻的诧异,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她掩了下去,自然的招呼道:“骄阳,去院子里叫你爸过来吃饭。” “好。” 莫骄阳低低的应了一声,嘴角扬起可疑的弧度,瞬间挥去了在楼上时对亲岳母小小的不满。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刚从屋子里走出去,顾学茵就似笑非笑的调侃着杜若,“我怎么没记得昨天晚上有人敲门?” 杜若刚凑过来帮忙,手上拿着筷子正在摆,脸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因为顾学茵这句话,蹭的一下又窜了上来。 一想到这个男人是爬窗进来的,她就窘迫的不得了。 “没人敲门吗?” 方晓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了追踪,一张脸上尽显疑惑,仿佛在说,没人敲门,这屋子里怎么多出一个大活人来? 顾学茵轻笑一声,转身要去厨房端粥,越过方晓的时候,语带顽皮的打趣道:“人上了年纪,听力也开始倒退喽。” “……” 方晓看着杜若越来越红的面颊,隐约猜到了什么,眸光里尽染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莫骄阳这般粘着杜若,真是…… 不过,没有哪个当岳母的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在丈夫面前这般受宠的,男人越是粘着女人,越说明女人的魅力大,作为杜若的母亲,哪怕现在只能改为养母,方晓还是觉得她应该骄傲。 只是一想到杜若和莫骄阳现在还领着离婚证,不免担心的小声问道:“乖乖,你和骄阳,打算什么时候把手续补办了?” 不能就这么抱着离婚证过日子吧? 对于这个问题,杜若还是想等到莫伟天亲口同意,虽然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她和莫骄阳都不打算再分开了,可是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她还是挺高兴的。 “再等等吧。” 为了不让方晓担心,杜若并没有表现的意态阑珊,弯了弯嘴角,一副我不着急的样子。 “我和你爸的意思,也是再等等,这事儿,不急。”顾学茵端着粥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眸子里盛着我主沉浮的光,狡黠的笑道:“我听说,当初你算是被骄阳拐到手的?” 虽然还不清楚顾学茵这份听说是出自何人之口,不过一想到她和莫骄阳的交集,再一想到这个男人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份霸气嚣张、唯我独尊的样子,杜若还是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方晓到现在也不知个中情由,只能疑惑的把目光投向了顾学茵。 顾学茵的目光都凝在杜若身上,细细的注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那份沉浸在幸福之中,不容忽视的甜蜜正在不停的蔓延,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满足的柔光。 眉梢,情不自禁的扬了扬。 刚看到下面的人调查回来的消息时,她和冯有忠都忍不住错愕了一下,完全不敢相信这么背道而驰的事儿是杜若干出来的,印象里挺乖巧的女孩,也没什么贪慕虚荣的伪装,怎么会这么轻易被结婚而不反抗呢? 不过两人一想到莫骄阳那么霸道的性子,认准了目标,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德性,只能总结为弱女子碰到了强盗,日久生情。 可那是以前。 没身家,没背景,没有可依靠的人,所以,弱女子勉为其难的成了强盗婆也就有情可缘了。 现在不一样了。 弱女子摇身一变成公主了,尼玛,再特么想当强盗,你也得看看人家的老子乐意不乐意吧? 当然,这段姻缘想拆是拆不动了,只是至少不能像第一次那样草率。 顾学茵一边把粥放到餐桌上,一边想着冯有忠的态度,想来是要彻底扬眉吐气一回。 只是这种扬眉吐气,还要拿捏得当,不能让莫家对杜若产生反感,更不能在两个孩子之间制造摩擦、矛盾。 莫家现在的结,不过就是杜若能不能生孩子的事儿。 在这上面,莫骄阳和冯有忠早有交流,连晨光医院的鲁大夫,都被带到了冯有忠跟前细说杜若的身体情况,所以,她们现在完全可以肯定,杜若能生,只是不能冒着生命危险生。 无论是冯家,还是莫骄阳,都不会选择让杜若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 到时候,为了个小生命,失去母亲的性命,这样的选择题,冯家坚决不做。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想达到莫伟天满意,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既然不满意,那就采取拖字诀。 就像昨天酒桌上冯有忠对莫伟天说的话,咱们家孩子身体这样,实在不能耽误你们莫家传宗接代,想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咱们自己不以身份压人,后退一步,你们要是想传宗接代,正好,赶紧娶孙媳妇进门吧,咱们家孩子可不能担这样的罪过。 不过,一想到刚刚被她吩咐出去找男人们回来吃饭的莫骄阳,顾学茵眉眼间的得意之色又忍不住飞扬起来,心里忍不住得瑟的想着,莫老,咱们家的孩子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实在是您老人家的孙子太过粘人,门都锁了,竟然爬窗,啧啧,亏得当年培养他的部队领导马上就是他的亲岳父了,不然,还不得后悔的直撞墙啊,尼玛,国家培养的精英,能不能再不务正业点了? 顾学茵自己自足的在心里得瑟个够,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两双眼睛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尴尬,左手故意撩了一下头发,露出半边白皙的耳廓,手指放下的时候,目光已带了蛊惑之意,半是商榷,半是诱惑的看着杜若,说道:“没有谈恋爱的过程,直接就结婚,是不是觉得有点缺憾?” 顾学茵想,她真是举国上下最好的亲妈了。 方晓不知情由,却也听出顾学茵话里的意思,目光疑惑不减,只是目标转向了杜若。 杜若感觉自己面前好像站了一条大尾巴狼,正在极尽所能的挥着尾巴,为她描绘各种美好的蓝图,企图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它走。 每个女孩都有公主梦,可是不是每个女孩都能享受这个过程。 她从小感受着方晓和杜志国之间平淡却又温馨的亲昵,上了大学第一次谈恋爱,也不是那种轰轰烈烈,起起浮浮的感情状态,即便后来因为朱羽凡劈腿,她很生气,可干脆分手不拖泥带水,她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遇到莫骄阳,她觉得被结婚已经算是她情感世界中最大的跌宕了,虽然结果很直接,可是四年多的婚姻中,她也体味到了这个男人偶有的浪漫,更多的温情,还有对她无尽的包容与宠溺,这样的婚姻,怎么会有缺憾呢? 杜若摇了摇头。 顾学茵嘴角狠抽。 不过还是不遗余力的诱惑道:“若若,男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会想尽千方百计讨女孩子欢心的,这些,你都没历过,不想去尝试尝试?” 诱惑,赤果果的诱惑。 杜若看着顾学茵努力眨巴着眼睛,想让自己点头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妈,我觉得有点别扭。” 生米都做成熟饭了,再想着重新把蒸熟的米粒恢复到它刚从稻壳里被剥离的状态,为难别人,又为难自己,何必呢? “……” 顾学茵抬手抚额,心里一边因为杜若喊她那声妈甜蜜的缓不过劲来,一边忍不住想着,她是不是应该跟冯有忠说一声,回头弄个c国好父母的牌子颁给方晓和杜志国。 这得花了多少心血教育,能把杜若这孩子教的这么知足啊? 顾学茵觉得自己再往下说什么,都快被贴上恶毒王后的标签了,那是后妈才干的事儿啊。 可是现在为了培养她家亲闺女会作的本事儿,只能一计不成,再生二计,“说起来,骄阳这孩子在部队的时候,也没谈过恋爱,你们俩又是直奔结婚这个主题的,想必,这期间追逐的过程,连他自己也没体会过呢,你想想,要是正常的夫妻,能干出昨天晚上他翻窗进你房间的事儿吗?” 早上陆延昭跟冯有忠汇报昨天晚上莫骄阳闯关的事儿,顾学茵非常不凑巧的就听到了一二,当时,她还跟冯有忠开了句玩笑,“也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骄阳这样的身手。” 冯有忠当时的脸色可谓非常难看。 不过,顾学茵自然不会把夫妻两个的情趣搬上来,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这么有情调,她到是觉得这样的戏码不妨时不时的上演一出。 所谓生活,总要在平淡中,寻找点有刺激的新鲜感,不然,现代社会又不比从前,小姑娘、小伙子思想奔放到城墙砌的再高,都容易被钻了门子,盗了洞,所以,这个时候,让莫骄阳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求而不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中,等到以后回忆起来,只会更加珍惜两人的缘份,纵然再有人丛中作梗,也不会出现离家出走的情况了。 说起这次离家出走,细细想来,真是有够让人后怕的。 杜若脸皮薄,尤其是顾学茵用这么暧昧的语调说出莫骄阳翻窗进她房间的事儿,就像是小女儿偷情被抓了小辫子一样,整个人都臊的抬不起头来,心里想到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她实在想不出顾学茵能说出这么与她气质不符的话,如果她的语气摆出十分的不赞同,甚至眉头紧蹙,一副欲发作不发作的样子,她都能接受,偏偏,她的表情和语态,都带着了然的揶揄,她想,她需要重新评估一下亲妈的本性了。 在杜若垂眸时,目光一直关心着她的方晓,默默掩下了心里的失落,还有眼里的疑惑,自我安慰着,以前的事儿,就算她知道,也帮不上忙,何必再纠结,如今有冯家给杜若撑腰,她知道还是不知道,也的确无所谓了。 一瞬间,心头像是空了一大块,好似自己捧在手心多年的宝贝,将会彻底的从手中流失。 只是方晓很懂得分寸,这份空荡荡的感觉,在杜若的羞臊,顾学茵不遗余力的诱哄中,被她悄无声息的掩藏起来。 等她看到杜若紧抿着唇瓣臊的说不出话的时候,也跟着笑了,“乖乖,你妈妈的话,也有些道理,你自己也想想。” “什么好好想想?” 男人们都从外面进来,一身寒气扑到了客厅,还好餐厅离客厅还有些距离。 冯有忠当先一步,人一进屋,目光就不自觉的去搜寻杜若的身影,看到她正在盛粥,笑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三个女人默契的没有把刚才的话说出来。 顾学茵一边说着没什么,一边笑着招呼三个国人上桌。 早餐的气氛很好。 长方形的餐桌,六个人,两两相对,男人一边,女人一边,到是分外和谐。 杜若不知道以前冯有忠和顾学茵吃饭的时候是什么样,可是这是她在冯家的第一顿早饭,陌生的环境,浅浅的餐桌交谈,偶尔的笑声,细微的筷子盘碗触碰的声音,暖融融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用餐结束,竟让她生出不舍来。 餐后,三个男人都起了身,冯有忠带头,引着杜志国去沙发上喝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忘了招呼莫骄阳。 顾学茵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碗碟,一边笑看着杜若说道:“还没问你,以前在家,你和骄阳谁做这些家务?” 莫骄阳虽然没有跟冯有忠过去,不过也起身靠后一些,听到顾学茵这般问,没等杜若接话,便说道:“妈,方妈妈今天回c县,你和若若帮着收拾一下东西吧,这里我来收拾。” 聪明。 顾学茵忍不住在心里为莫骄阳点了个赞。 “骄阳啊,过来喝茶,收拾碗筷的事儿,有你顾姨呢。” 刹风景一级好手冯有忠同志,头也没回的挥了下手,不高不低的声音平缓的响在一楼客厅与餐厅之间,那句话里被他刻意咬重的两个字,真是生生的把莫骄阳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对于老首长的变化莫测,莫骄阳只觉得这男人是不是也到了更年期? 明明刚刚在外面还是阳光灿烂的,这会儿怎么听出阴云密布的感觉? 方晓聪明的不参与,快速的收拾了桌上的杯碟躲进了厨房。 杜若想说点什么,可是嘴唇还没动,就被顾学茵笑推着进了厨房,招呼着方晓出来,“这里让若若收拾吧,反正以后住进来也得熟悉熟悉,咱们到楼上说说话,一会儿看看,还缺什么,正好趁着上午这点时间,咱们带着若若,再去买点。” “不用,已经不少了,再多,就超重了。” 方晓在水龙头下洗了手,拿着麻布粗略的擦了一下,便把厨房交给了杜若,迎着顾学茵,两人一道往楼上走,一边说着不能再添了,东西已经准备很多了。 莫骄阳似乎被晾在了那里,无人问津。 餐桌上还有粥盆没收,听着厨房哗哗的流水声,身子刚有点动作,身后就听到一声轻咳,冯有忠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明明目光温蔼的正陪着杜志国饮茶,说话,可是这边莫骄阳刚刚一动,他的声音就到了,“骄阳啊,夜不归宿,家里人该担心了,没事儿就回去吧,下午我跟塑刚窗厂的人说了,过来给窗户都加层护栏,这天太冷,警卫排也受不住冻,加排护栏,再安个红外报警,应该就可以了。” “……” 莫骄阳单手抄着兜,扭头隔着餐厅的雕花屏风,看着茶几上端着茶杯,正跟杜志国细说安全防御的冯有忠,心里忍不住吐槽,老首长,你还能不能更幼稚点了? 红外,呸,老子又不是没闯过红外防御,不只会闯,老子还会拆,你老人家要是不怕折腾,老子奉陪就是。 只是这种折腾,随着冯有忠花样的不断升级,莫骄阳的不断破解,你来我往,一对翁婿竟是玩的起劲,越发的兴致勃勃,以至于后来被顾学茵喝令停止了这种无聊的举动,两人还有几分不舍。 杜若收拾完厨房,再出来的时候,莫骄阳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单手抄兜站在那里,因为他一动,冯有忠必然有话等着他,慢慢,他也摸出门路来了,不过是人家不想让他亲近他闺女。 只是莫骄阳心里得意的想着,首长同志,如果一会儿你闺女主动亲近我,那您老人家总不好再喝止了吧? “怎么不去坐着?” 杜若没想到莫骄阳一直在这儿站着,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两个男人好像正说的热络,她把声音刻意放的低一些,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做贼心虚了。 莫骄阳目光沉沉的睨着杜若,不言不语,只是这样看着,眉宇间似有轻愁荡漾。 364.第364章 男人的默契 夫妻几年,杜若很少看到莫骄阳在她面前愁眉不展的模样,脚步情不自禁的靠了过去,诧异道:“怎么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莫骄阳状似不经意的一个抬臂,因为杜若离的近,再加上她似乎还没想起反抗,人,就这么轻易的被他带动着扑向他的胸膛。 从沙发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他站在那里不动,而杜若主动扑到他怀里。 然后,他不过一个低头的动作,四片唇瓣就主动的粘合到了一处。 杜若来不及呜咽出声,瞳仁略显慌乱的转到了眼角,紧张的注视着沙发那边的动向,生怕被两个爸爸看了去。 到底还是不习惯这样把恩爱晒到别人眼皮子底下。 这边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可是冯有忠多警觉啊,几乎是在两人唇瓣相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常,扭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杜若扑吻莫骄阳,一颗心凌乱如风中的柳絮…… 难为他脸不红,气不喘,转过头照常无恙的跟杜志国说话,心里忍不住痛骂,死小子,你等着,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占老子闺女便宜,哼,老子非得让你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岳父。 机场送别,冯有忠和顾学茵的身份出现在这儿肯定不合适,所以,莫骄阳开车,杜若坐到副驾,到了机场,莫骄阳一手包揽了两人的行李和托运程序,留下时间让杜若和方晓、杜志国告别。 候机大厅,方晓拉着杜若的手,几度起唇,语言仿佛失去了表达的能力,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说,有太多的话要说,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圈,慢慢的泛红,却强忍着心里起伏的波浪,努力缓解。 杜志国单手搭在方晓的肩上,微微收紧了力道,不动声色的给予她最坚实的力量。 杜若心里也难受,一双水眸在方晓和杜志国之间打转,眸中有不舍,亦有感激。 杜志国心性到是豁达,收回搭在方晓肩上的手,眸含浅笑的看着杜若,温声说道:“乖乖,要是你亲生爸爸想给你改姓,就改吧。” “爸……” 杜若颤抖着唇瓣,摇了摇头,她没想过改姓。 “乖乖,听你爸爸的,你亲生爸爸是个心怀大度的人,想来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儿,可是咱们这一辈的人,对姓氏还是在意的,他到了这个年纪才找到自己的孩子,不容易,再说,你们是骨血相连的亲人,一个姓氏才是正理。” “妈,我不改姓。”杜若坚持着。 方晓忍不住抬手去抚杜若的脸蛋,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她们三人站在偏角的位置,耳朵里已经听到了机场广播提醒安检候机的消息,时间并不充裕。 或许是身边来往的都是陌生面孔,不需要像在冯家或是在莫家有诸多忌讳,方晓目光柔柔的看着杜若,手掌顺着她的胳膊下滑到她的手心,握着她的手,慢慢的抚摸着,那般爱怜的动作,任谁见了,都能读出这个女人心里的不舍。 可是方晓吸了吸鼻子,微垂的眸有一道水光汇聚成珠,摔到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嘈杂的候机大厅,这一滴水珠砸落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近在咫尺的杜若如何体会不到那份酸涩。 “妈……” 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幼时刚刚学会走路,摔疼了,双目委屈的四处找妈妈的样子。 方晓刚刚还没来得及竖起来的心墙,被这声软软的称呼叫的心潮绝堤,瞬间漫延。 泪水,像是止不住的洪流,从眼睛挥泻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这样的方晓,杜若的眼泪又如何忍的住,很快,母女两个便抱成了一团,泣不成声。 杜志国无奈的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鼻头也觉得酸酸的,忍不住仰头望向候机大厅的棚顶,任由白帜灯的光灯刺激着眼膜。 男人的情绪总是比女人控制的更好一些。 杜志国呼了口气,眼底的光触及到停留在不远处的莫骄阳,知道时间已经容不得他们再浪费下去,只能收回目光,抬手用力的拍了拍方晓和杜若的肩头,劝慰道:“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有什么好哭的,以后,乖乖要是不忙了,就回c县看看,若是我跟你妈妈有时间,也会来看看你的。” “嗯,你爸说的对,以后有时间,带骄阳回c县看看,你外公……” 方晓本来想说你外公还说想你了,有空带你老公回去看看,可是话到嘴边,又想到孩子现在双重父母,再加上婆家的父母,婆家还有个爷爷,里里外外这么多长辈需要照顾,哪里能顾及得过来,所以,这话生生被咽了回去,转而道:“你外公没准哪天一时兴起还要去s市看看你和骄阳呢。” 杜若哽咽着点了点头,眼睛哭的难受,连心情都像是被乌云压顶,沉闷的透不过气来,一时间,并没有听出方晓语句里的变化。 杜志国示意方晓要过安检了,莫骄阳也拿着两人的机票走了过来。 “妈,你和爸要多保重。”杜若不舍的再度拥抱了方晓,吸着鼻子,忍着哽咽,努力把话说的清楚。 可是那颤抖的音色,只让听到的人都跟着难过。 方晓重重的嗯了一声,落在杜若身后的手掌颤抖的好像风中落叶,却努力的保持平稳,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 杜志国眼睛微酸的扭过了头,正好撞上了莫骄阳不掩疼惜的目光,脚步微移,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就站到了莫骄阳的身前。 或许是翁婿两个的心灵感应吧,在杜志国抬臂的时候,莫骄阳已经前倾了身子,张开了臂膀抱了一下杜志国,时间不长,好像一个眨眼的时间,两个男人就分开了,不过在分开的时候,杜志国的耳边响起了莫骄阳低缓却不减铿锵的话语,他说,“爸,你和妈妈永远不会失去若若和我,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他们会因为比别的孩子多出一对外公、外婆而幸福很多。” 男人的情感粗犷,却不代表男人的内心不懂细腻,只是他们的细腻并不丰富,不会像女人的情感泛滥,他们的细腻,只留给那些生命中被珍视的人。 杜若于莫骄阳,便是生命中最值得珍视的人,所以,待杜若好的人,同样被他爱屋及乌的珍视起来。 杜志国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有一种想要抱着莫骄阳哭一番的冲动。 可也只是冲动。 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登机提醒了,杜志国拉开了不愿意分开的母女二人,最后抱了一下杜若,低声说道:“乖乖,好好和骄阳过日子,爸爸会永远爱你的。” “嗯。”杜若重重的点头,双手揪着杜志国的衣服似乎在做无谓的挣扎,只是肩头多了一只有力量的手,不过一个用力,便把她揽了过去,下一秒,杜志国已经拉着恋恋不舍的方晓转身去安检。 或许是刚才哭的太厉害了,这会儿嗓子哑的难受,仿佛被细沙堵住了,看着过了安检的方晓,杜若只能不停的摆着手,为了不让她担心,便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方晓了然的点了点头,肩膀被杜志国搂着,强忍着再度绝堤的泪,回了杜若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不舍的再度挥了挥手,便和杜志国过了登机门。 人影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杜若的两只脚像是生了根,不愿意挪动半步,仿佛再站一会,下一秒,或者再过一会儿,方晓和杜志国的身影还会再出现。 莫骄阳浅浅一叹,看着她红肿的眼圈,忍不住心疼。 男人与女人的情感本就不属同一范畴,在他而言,多了一对疼爱的父母这是好事儿,就像杜志国说的,不是生离死别,何必哭的这般难受。 可是他知道杜若的情感一向细腻,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主动消化,才会把这份难受变成欢喜。 给了她缓和情绪的时间,不久,莫骄阳自作主张的加大了手臂的力道,几乎是半托半抱的揽着她往候机大厅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喝点东西。” 吃东西是没什么胃口了,不过哭了这么久,要是不喝点东西,莫骄阳都怀疑杜若会不会把身体里的水份流失掉。 大城市机场周边的设施相当完善,宾馆、酒店、咖啡厅,快餐店,娱乐城,应有尽有。 征求了杜若的同意,莫骄阳带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可以看看外面的风景和穿梭的人流。 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像b市这样一座首脑城市,形形色色的人比比皆是。 陌生的面孔,花花绿绿的着装,无声无息的点缀着白雪纷分的季节。 莫骄阳一直保持着沉默是金,看着杜若杯里的咖啡喝了一半,感觉到她的心情有所转缓,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初七回s市,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顺便跟首长提一下。” 对于冯有忠一直坚持不让他叫爸的事儿,莫骄阳很郁闷,可是郁闷也没办法,谁让自家老爷子没事儿弄个离婚证给他玩呢,他现在就算是想光明正大,好像也缺点底气,不过等到过了初七就没问题了,初八各个单位都上班,早上八点,他就带着杜若去婚姻登记处等着,这一次,他要牵着杜若的手,共同签字。 杜若似乎忘了早上顾学茵跟她提的再谈一次恋爱的事儿,只是在这个问题的,她也想知道莫伟天的态度,虽然有些犹豫,却不想逃避,“爷爷怎么说?” 莫骄阳并不喜欢喝咖啡,一杯咖啡只端了一下,浅浅噬了一口,然后就用勺子时不时的搅动一下,目光胶合在被搅起的漩涡上,仿佛那漩涡深处有更美妙和风光。 杜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莫骄阳的答案,疑惑的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他嘴角微弯了弧度,看上去,有点似笑非笑的感觉,心下一紧,大抵也猜到了答案,叹息压进了心底,低声唤他,“骄阳?” “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他。” 略带戏谑的声音,浑不在意的口吻,抬起目光时,刹那间与流光相撞,清隽惊艳,触人心扉。 这样的目光,蛊惑着杜若仿佛生出了万事皆由你牵引,我只跟随的念头,感觉到餐桌上的手被攥进一只温暖的手掌时,这种蛊惑竟是生了根,藤蔓相缠,抵死相依。 耳边,只余他低沉、富有磁力的声音,“若若,交给我就好。” 简单的几个字,并不华丽,却字字捶珠砸玉。 四目相对,那一刻,窗外有阳光投射在他们身上,屋里屋外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艳羡的弯起了嘴角,男人惊艳,女人清丽,两手相牵,仿佛连心都牵到了一起。 “咔嚓。” 不知道是谁手快按了快门,那些还被这一幕温情感染的人们,好像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要记录,只是那道令人惊艳的身影反应太过敏锐,目光冷冷一扫,那些欲拿手机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动作。 似乎谁也没想到那道惊艳的身影会有那样冷冽的目光,一改之前的温情脉脉,目光冷冽的仿佛千年寒潭,即便隔着几丈远,都要冻的直打冷颤。 “啧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拖长的尾音,略带戏谑的话语,朱崇仿佛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花俏的打扮差一点就让人误以为这是从哪儿个会馆跑出来的小倌。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浮动着浅浅的暗影,随声音捕捉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斜倚在吧台附近的朱崇,还有被他玩弄在手上的手机。 连脚趾头都不用晃,就可以预见,刚刚那个按动快门的人,一定是这小子。 并不意外他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准备下午回s市的。 果不其然,朱崇端着咖啡走过来的时候,笑着扬了扬下颌,暧昧的目光流转在莫骄阳周身,语态幽然的说道:“这张桌子选的真好……” 杜若诧异于朱崇这一身装扮,与他平素的形象,实在是大相径庭,不过,她也不会失礼的追问,只是莞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莫骄阳自然知道朱崇的意有所指,目光略带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了杜若身边的位子。 “呀,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欺负了吧?” 刻意咬重了欺负两个字,朱崇一边意外于杜若眼睛明显的红肿,一边想着某个男人刚刚温情脉脉的一幕,啧啧,他的小心脏啊,要不要这么受刺激啊? 朱崇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挑了挑眉,看着莫骄阳主动竖起了大拇指,佩服道:“你可真敢挑战。” “总比某人想挑战没有强吧。” 莫骄阳的语气太过轻蔑,朱崇好像被刺激到了,翻着白眼哼道:“切,那是爷不屑,不然,你以为你还有机会?” 眸心一动,莫骄阳意味深长的看着朱崇,不紧不慢道,“噢?说来听听。” 朱崇呷了一口咖啡,并不急于回答,而是等到咖啡的香气在口中湮灭,才慢慢吐了口气,扬了扬下颌,身体倚向了靠背,双腿交叠,双臂环胸,半眯着眼睛,一副我是君子的作态,“听什么听,本公子一向信守诺言,朋友妻不可欺,不可戏,再说,你都把恩爱秀到大庭广众之下了,不就是想让本公子这样的爱心人士帮你推波助澜吗,话说,本公子不做好事儿许多年,万一收不住手,你可千万别怪本公子闲心太过噢。” 说到最后,朱崇还状似顽皮的眨巴两下眼睛,眼角的余光,别有深意的瞟了一眼杜若。 杜若没有畅谈的心情,所以在两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就看向了窗外,并不曾注意到朱崇从她身上掠过的眼神。 可她不注意,不代表莫骄阳看不见,瞳仁一缩,再看朱崇这身装扮,好像有了几分了然,唇瓣微抿,僵硬的弧度仿佛锋利的匕首,随时做出攻击的准备,只是这道微抿的弧度,在男人瞳仁忽尔转亮时,缓缓上升了一个角度,刚刚还蓄势待发的攻击状态,瞬间就转变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状态。 桌面上的咖啡已经微凉,可是莫骄阳似乎并不介意。 抬手轻握,手腕一抬,咖啡杯便被举了起来,桌面并不宽,两个杯子清脆的碰撞,然后仰头而尽,那感觉,这个男人一定走错了地方,哪有那样喝咖啡的? 朱崇有些可惜的看着自己面前这杯蓝山咖啡,难得这家咖啡店里有这么正宗的蓝山,本该细细品味的东西,这会儿,眼里只余可惜,却不甘示弱的仰头而尽。 杯落,优雅的拿起纸巾轻触嘴角,并无可疑的痕迹。 “谢了。”莫骄阳仿佛说了一句无边无际的话。 朱崇撇了撇嘴,应道:“虚伪。” 莫骄阳扬了扬眉,到是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心领神会就好,说穿了,就显得智商不够了。 离开的时候,朱崇为自己讨了一道筹码,“你们办喜事儿的礼我可送完了,等以后,我结婚,你得给我包个大礼。” 莫骄阳轻嗯了一声,浑不在意的挑衅回去,“你确定这辈子还有这一天?” “……” 365.第365章 还不快谢谢你爷爷 事有轻重缓急,莫骄阳带杜若从咖啡厅离开的时候,一路疾驰,仿佛有极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去办。 车速虽快,却很稳,杜若坐在副驾上,除了感觉道路两旁的绿化带急速后退,或是偶尔两车交错时带起的呼呼风声,并没觉出半点不适。 车子停在冯家院墙外,彼时,门口已经依次停了三、四辆初看并不显眼,可是外观明显有改动痕迹的轿车。 莫骄阳眉头挑了挑,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车牌号。 “你先回家,我晚点过来。”掩下眸中暗影,侧过身,莫骄阳一边给杜若解安全带,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杜若垂眸轻嗯,抬手握住车门把手,微一用力,门锁的卡簧便被弹开,脚尖朝外,做出下车的姿势,扭头轻笑道:“你去忙吧,晚上要是不方便,不过来也没事儿。” 莫骄阳单手控制着方向盘,车子并没熄火,只要右脚轻轻一落,便能重新发动,他静气凝神的看着杜若,唇角挂着浅笑,一改之前开车赶时间的急躁,不急不缓的说道:“那你想我怎么办?” “……” 杜若下了车,站在原地摆着手,示意莫骄阳开车先走,不过男人透过前挡风玻璃射出来的目光,分明在说,“你先进院子,看你进去,我再走。” 莞尔一笑,隔着前挡风玻璃,她轻点了下头,表示她知道了,拢了拢大衣,两只手插进兜里,转身的时候,又跟莫骄阳摆了摆手,然后才穿过门口的几辆车,过了院门,朝正门走去。 莫骄阳看着杜若进了院门,右脚刚想搭上油门,又看着她转过身重新走了回来,欲踩下去的右脚又滞了下来。 驾驶室旁边的车窗被敲响。 莫骄阳在里面按了自动锁,车窗下滑,杜若软软的声音随着冷风扑进了车厢,“慢点开车,这几天是不是环卫工人也放假了,回来的时候,好些路面的积雪都没清理干净。” 那么快的车速,亏她能记住这些细节。 她在关心他。 车厢里扑进来的冷风很快被暖风包裹,车体清香剂原本是清柠味的,这会儿好像覆上了蔗糖,甜腻的心房都绵软绵软的。 轻点了下头,莫骄阳抬手揉了揉杜若的下颌,看着她眼睛不似在机场那般红肿,温言细语的嘱咐道:“回去洗个澡,补个觉,让眼睛休息休息。” 话落,浅吻落到了杜若的唇瓣。 他的微凉,她的微温,来不及将温度互换,便收回了动作。 浅尝,即止。 冯家门口有警卫员,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警卫亭的方向,没发现有人,暗自舒了口气。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心情极好,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嗯?” 那一声嗯,微挑,被他刻意用性感的音色读出,仿佛经过研磨的咖啡,冲泡出来,余留醉人的香。 杜若脸颊轻嘟,唇瓣抿起,嗔怪的瞪了男人一眼,心知他在逗她,又忍不住被他眼神里的宠溺和纵容看的红晕飞升。 跺着脚扭转身子,快步往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听着身后有没有油门发动的声音,及至她到了冯家屋门口,按响了门铃,看到门板从里打开,才听到墙外车子轰开油门离去的声音,心里,有笑意漫延。 “就猜是你回来了,冷不冷,快进来。”顾学茵一边拉着杜若进屋,一边张望着杜若身后还有没有别的人,恍惚看到有车影划过,才收回目光在杜若的耳边小声问道:“骄阳还有别的事儿?” 杜若点了点头。 顾学茵唇角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杜若正在低头换鞋子,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冯家有客,中午出门前杜若就知道,所以看到客厅里多出几道陌生的身影时,杜若随着顾学茵的介绍,礼貌的打了招呼,便准备上楼。 “若若,到爸爸这来。” 冯有忠心情很好,脸上笑意虽浅,可是瞳仁里绽放着骄傲与自豪的光芒,抬手招呼杜若近前的时候,那份光芒瞬间变的比七彩琉璃还要炫目。 沙发上坐的,都是极懂察言观色的人,冯有忠这般不加掩饰的情绪变化,早就被几人不动声色的收入心底,在人家父女亲近的时候,几人悄悄把杜若的相貎记在了心里。 杜若挨着冯有忠坐到了一块,手上执着一杯热茶,是冯有忠另一边的男生递给她的,虽然不认识,可是不好落了人家的面子,杜若便接了。 冯有忠眼里笑意更浓了些,抬手指着自己另一边刚刚递茶的男生,对杜若说道:“这是曲部长的儿子,今年刚好三十,现在是国内著名的it精英,听说有许多家外企给了很丰厚的条件想挖他过去,都被他推拒了,小伙子有本事儿,这两年自己创业,不靠老子,到也做的风声水起。” “冯先生过奖了。” 曲鸿舟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鼻梁上的无边眼镜,偏头看了一眼杜若,客气的说道:“听冯先生说,小姐在s市第一军区医院工作?” 出于礼貌,杜若再次点了点头,并没仔细关注曲鸿舟说话时,刻意避开了她的姓氏。 “去年s市第一军区医院有位大夫在网上很受追捧,我记得有个网友传过那个大夫的照片,虽然很快就被删了,不过……” 曲鸿舟的话突然顿住,目光堂而皇之的在杜若的脸上扫过,忽尔一笑,“应该就是小姐吧。” 由始至终,曲鸿舟都没叫杜若的名字,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但聪明太过。 有些人过于关注细节,以至于,在别人并不在意的时候,由于你表现的太过精细,而改变了对你的评价。 曲鸿舟如果知道他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这个小细节在冯有忠面前得了负分,想必,他会很懊恼。 不过自以为是的人,总不会检讨自己的错误,反而会因为自己这点聪明而沾沾自喜。 相比于曲鸿舟,另一位随父同来的男人就直接许多,“鸿舟说的那条新闻我看过,杜大夫在医学上的坚持很令人敬佩,那两位患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话很中肯,并不过多夸大,现在的医疗状况在那摆着,若非权贵,很少有大夫愿意挺而走险为自己揽责任,万一一个不慎,很容易弄的自己身败名裂。 像杜若这样,不计较病者的身份,不怕事后撒泼毁了事业而甘愿铤而走险的,着实不多。 于泽维并不过多关注于杜若的长相,只是对她不事张扬的性子很认同。 “老于啊,泽维还不到三十吧,这性子,到是稳成持重,也难怪年纪轻轻能把事业做的风声水起。” 冯有忠握着茶杯,不吝夸奖的称赞着于泽维,眼里的光,缓缓流动,似有什么心思在转动,只不过心思过于隐匿,不容易被人发现。 没有哪个当父母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被夸奖,于行长压制着心里的自得,放下手里的茶杯,摆着手笑的一脸无奈,“冯先生不知道,这男孩子太过稳成了,也让人操心,事事都求个周全,满意,就拿交女朋友这件事儿吧,别人家的孩子要么就奔着姑娘的长相,要么奔着姑娘的家世,要么就奔着玩一个过过瘾,了解了解,能谈的来就一块过日子,不能谈的来,就好聚好散,不管哪样,总归没让家里为婚事儿愁过,可这孩子不一样啊……” 于行长话语微顿,抬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长长一叹,带着点力不从心的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家有个柜子,放着他从小到大收的情书,我和他妈还开玩笑说哪天没准就领回个现成的媳妇呢,可哪成想,这都奔三了,我们连个媳妇的毛还没见着呢,我们院里,小许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人家比他还小两岁呢,哎,就为这儿,我这头发今年都多白了好几根。” 于行长是个会说话,会表演的,为了形容生动,还扯了扯自己三七分的头发,把埋在下面的几根白头发都挑了出来。 冯有忠看的好笑,很给面子的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有了冯有忠带头,屋子里坐的人,自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的人,心思却各异,毕竟大家今天带儿子来多少都是有点目的性的,于行长那句话里透露的意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压了另外两个孩子一头,因为另外两个孩子纵使不花心,可是从小生活优渥,身边的女人何曾缺过。 “老于,要我看啊,也不是孩子太挑,去年我太太带我侄女到是经常约了你太太和泽维喝茶,两个年轻人到是能谈的来,后来,我太太又约了几次,你太太太忙,就一直耽误着,年前我太太还说呢,等过了年,抽个时间,你太太有空了,两家再坐一块喝茶呢。” 邱部长笑眯眯的看着于行长,一边轻啜着茶,一边随意的说着。 只是这看似随意的话,透露的信息却实足有料,明摆着就说两家有意牵线,两个年轻人都颇投意,只是到后来,不了了之,这里面少不得男方母亲的推波助澜,无形当中,把于行长夫人的形象折损不少。 于行长眼角一抽,想要不着痕迹的打探一下冯有忠的脸色,可是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因为邱部长说了话,别人就没再开口,没有人吸引视线,他若打量过去,与冯有忠目光碰个正着,可是尴尬死了。 心下暗恼,面上却笑意不减的反击回去,“是吗?这是女人家的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到是记得,上次月白他们研究所申请贷款做的那个科研项目,跟月白一块去我们行办手续的那个小姑娘,好像跟月白关系不错吧。” 虽然是疑问的意思,可是尾音却落了肯定,以他这个年纪,既是肯定,便八九不离十。 年轻男女,何谓关系不错,在坐的男人都是风月场里走过的,心照不宣而已。 刚刚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的邱部长瞬间黑了脸,偏头看着自己不言不语的儿子,瞬间就觉得一腔热情被冰水覆灭,勉强撑着笑,拉着儿子起身告了辞。 冯有忠也不多留,笑着推着杜若起来送客。 杜若以为这只是简单的拜年,所以听不出几个男人的机锋,可是冯有忠没有坐过来的顾学茵却都了然于心。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另外两对父子也都找了借口离开了。 冯有忠稳坐泰山,二郎腿高高的跷着,看着自己的女儿代他送客,眸里的光,温温蔼蔼,几多感慨。 家里没了客人,杜若帮着顾学茵收拾了茶几上的碟盘,还有小点,简单擦洗一遍,然后才从厨房走了出来。 “过来坐会。” 顾学茵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睨着杜若,刚刚忽略了她眼底的微红,这会儿细看,才看清楚。 杜若不好推辞,便笑着走了过去,挨着顾学茵坐到了一处,正对面,正是半歪在沙发上的冯有忠。 “一会儿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飞机应该差不多到了。” 顾学茵并不避讳在杜若面前,以爸妈的身份称呼方晓和杜志国,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是无法抹煞的。 杜若心里估算过时间,轻声说道:“再晚一会,他们下了飞机还要打车回家,过了四点再打电话吧。” “哭了吧。” 冯有忠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目光直刺杜若眼底,不掩疼惜,“年纪轻轻的总流眼泪对眼睛不好,快上楼闭上眼睛歇会去。” “你爸说的对,早上起来的早,上楼再补个觉,晚饭好了,我叫你。” 顾学茵也推着杜若起身,附和着。 杜若被点破本来还有点小忌讳,怕冯有忠和方晓心里不舒服,可听到他们的关系,这点小忌讳又很快释然了,顺势点了点头,笑着起了身,“爸,妈,我先上去睡会儿。” “哎,去吧。” 顾学茵每每听到杜若喊她妈,心里就软的不行,目光忍不住跟随她的脚步拾阶而上,一直看着她身影消失,楼上传来了门板开合的声音,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只是目光收回时,忍不住嗔怪的瞪了冯有忠一眼,“你故意的吧?” 冯有忠到也不否认,双腿蜷在了沙发上,半歪的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睛,问了句看似无关,却又极为相关的话,“骄阳没进来就走了?” “嗯,送闺女到门口。” 顾学茵心知冯有忠这出戏怕是演给莫伟天看的,只是怕他一时演的收不住手。 而且这事儿杜若不知情,若是知情,心里指不定就存了芥蒂呢。 不过这种话此刻劝也是无用,这男人固执起来,也是个九头牛拉不回来的主,更何况冯有忠现在一门心思学着当好爹,哪能再让自己的闺女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一时间,顾学茵想到沙发上的三个小子,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虽然论起品貌、才华、能力到也是上上之姿,只是人怕比,猪怕壮,有莫骄阳这个标杆在那儿摆着,那三个孩子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莫骄阳虽然不知道亲岳母对他的评价这么高,可是冯有忠摆的这盘棋,他到是很乐意配合着宣传。 本来回家是想先利用朱崇的事儿引诱老爷子的视线的,不过这会儿添了砝码,索性就先把那几个车牌号报了出来。 “那几个车牌号,我要是没记错,依次该是商务部的曲部长,信息产业那边的邱部长,还有于行长。” 贾美云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叠,侧着身子,目带担忧之色,“曲部长有个儿子今年三十岁,it精英,未婚,邱部长的儿子是搞科研的,我跟邱部长的太太喝过茶,她说她儿子二十九岁,让我看看有合适的小姑娘给介绍介绍,还有于行长的儿子我也见过,听说是国外mbi的学位,现任什么风投公司驻国内的首席执行官,很有气魄,今年二十八岁,也是单身。” 话音一顿,贾美云撇了一眼拿着报纸风雨不动的老爷子,有些谨慎的看着莫骄阳嘀咕道:“你说,这大过年的,上门拜年,是自己去,还是带孩子去呢?” 若是以前,怕是没谁会傻到大正月里带着孩子去冯有忠跟前拜年,那是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可是今年情况不一样了,所以这些人要是带孩子过去,也算是情理之中的。 关键贾美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情理之中,要是冯有忠真起了别的心思,那…… “骄阳,要不,你一会儿就带杜若回s市吧。” “……” 哗啦。 莫伟天手中的报纸一折,随手放到了茶几上,眼皮轻抬,睨了眼贾美云,说道:“晚饭你和李嫂看着做点好消化的吧,建军在外面吃,建国两口子也不过来,依岚怕是也得陪着白家人,就咱们三,弄点面条,稀饭就成。” “……” 贾美云目光在老爷子脸上打了几转,想问一句,屋里还坐着莫骄阳这个大活人呢,晚饭怎么就成了三人? 可是再一琢磨老爷子这话,是接了刚才她那句话之后说的,难道是不反对了? 真是太好了。 心里不停的谢天谢地,眉目间喜色升腾,一时没忍住,抬手朝着莫骄阳的背就拍了过去,“还不快谢谢你爷爷。” 366.第366章 孙子难当——阴了爷爷 莫伟天嘴角一抽,再一次升起对已故妻子的怀念,那会儿夫唱妇随,虽然两口子没天天抱在一个被窝里,可是心领神会这四个字时时融汇在他们的生活里,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只说一半,剩下的都不需要全部交待,亡妻就能事事处理的明明白白,从不用他操心,他才能把更专注的精力投诸在事业上。 他真是不明白,明明大儿媳妇跟亡妻在一个屋檐下也生活多年,怎么就没被潜移默化呢? 只能感慨基因不同。 好在还能生个聪明的儿子。 总算把心里那点遗憾补足了。 老爷子转身上楼,莫骄阳抬步就跟了过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忘了告诉贾美云,她误会了老爷子的意思。 贾美云看着祖孙的背影,只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里止不住的高兴,脚步轻快的往厨房走,进了厨房才想起来,李嫂刚才看她们说话回房间了。 转个身,出了厨房,直接去了李嫂的房间,一时高兴,连门都忘了敲。 好在李嫂也没做别的,房间里正放着重播的春节晚会,李嫂看小品看的眉开眼笑,声音也故意放的大一点,虽然这样的声音很容易传到外面的客厅去,可是李嫂在莫家这么多年,也知道下人的本分,不该听的,即便是耳朵里扫到风了,也只当没听到,有了这电视的躁音,客厅里说了什么,她是真没在意。 “李嫂,走,咱们俩看看,晚上做桌好菜,差不多四、五个人吧。” 李嫂诧异的看着贾美云的兴奋,一时没反应过来,虽然过年这几年家里人团聚也挺高兴的,可是这人真高兴跟假高兴,还是能区别出来的。 自从杜若和莫骄阳被离婚,这个家里连呼出的气都带着压抑,时不时的就能听到一句长嘘短叹,像这样由心底透着光亮的高兴,还真是少见。 李嫂不是笨人,只不过什么事儿让自己装作不知道罢了,这会儿心底一亮,也忍不住试探道:“夫人,首长晚上不回来吃。” 莫依岚陪着白家人,要是回来,自然不会自己,这四、五个人,一想到刚才回来的大少爷,李嫂目不转睛的紧盯着贾美云,心里想着,莫不是老爷子松口了? 虽然大少奶奶初三也跟大少爷回来了,可是老爷子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看的李嫂心里暗自摇头。 贾美云一摆手,呼了口气,笑容透着纯粹,上前拉着李嫂的胳膊,声音透着雨后初晴的爽朗,“老爷子松口了,他们爷孙去书房了,一会儿骄阳出来,我让他给杜若打个电话,要是冯家那边不留,把人接过来一块吃个晚饭。” 心里的想法得到了证实,李嫂脸上也绽开了笑意,痛快利落的起身,闭了电视,随着贾美云就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心里合计着家里的食材晚上能做几道菜,顺便跟贾美云建议道:“要不,晚上请冯家首长夫妇也过来吃饭吧,我这个时间准备,还来得及,多做几道,冯首长不也挺喜欢吃我做的菜吗?” 贾美云一想,到是不反对,“行,咱们先准备着,等他们爷孙谈完话,再让骄阳一块接过来。” 贾美云误解了老爷子的意思,拉着李嫂在厨房忙碌的欢快。 书房里,爷孙两两相对,一壶茶冒着缕缕清香,明明该是静谧浅啄的气氛,却因为爷孙俩的对峙而带了几分剑拔弩张的紧张。 只不过比起之前莫伟天入院逼走杜若那次的剑拔弩张,这一次,明显松缓了不少。 莫伟天沉凝着眉,一点点的消化着莫骄阳传递的信息,一双苍眸透着炯炯光芒,仿似激光射线一般,一寸一寸,由上到下,缓缓中带着犀利,扫描着已经可以独霸一方的孙子。 目光定格在莫骄阳左胸的位置,维持了五秒钟没有动,缓缓收回时,唇线已凝成了冰冷的直线。 苍眸含戾,没有半点古稀之人的颓丧、虚弱,军威隐隐展露,那是一个在官场上游刃有余,行走多年的老者在面临危境时,由内而发的深沉。 不慌不乱,不骄不躁。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大腿根处,年轻时受过风霜打磨的手指,骨节变的粗大,因为上了年纪皮肤松散,铺在手指上面,越发显得褶褶皱皱,这样微弯,到是把那些褶皱很好的压到了指肚里。 凝眸未语。 微垂的眼帘任谁想看不透里面的风云变幻。 忽尔,一声不算高昂的喝厉被他以讥诮的口吻带出,“厚积薄发,接下来,我是不是要坐等看戏。” 目带讥诮,莫伟天的怀疑是不加掩饰的,昨天晚上家里爷仨议论的事儿,今下午就被莫骄阳特意跑回来揭穿了,虽然朱家会有动作在莫伟天的意料之中,可是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心下微嗤,不信。 莫骄阳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脚高高的跷起,刚刚说了几句话,感觉嘴巴有点干,倾着身子给莫伟天倒了一杯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这会儿,正用茶水润喉。 莫伟天话中的讥讽他自然听出了什么意思,不信都不加遮掩了,话里还暗指他曲线救国,借题发挥,哂然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茶杯被他端在手上,置于跷起来那条腿的腿弯处,眸光有凉风徐徐吹荡,喉节滚动一下,才缓声说道:“我和阿崇的交情,不曾瞒过爷爷一句,阿崇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儿骗我,这是一。” 这句话等同于再次强调他没有借题发挥,为了让这句话变的更真实可信,他有条不率的接着说道:“二,朱部长自从投了冯家一派,一直想有个表现的机会,当然,以他做事儿的考量,自是先要稳住阵脚,才能徐徐前进,而且在前进中,还要保证不得罪冯家阵营中那些坚固的老关系,他心里清楚,他的分量还没足以被冯家重视到可以弃了老关系而扶他上马,所以,一直以来,在冯家的阵营中,他都有些心慌,因为没有表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可以说,现在,是一个契机,那天晚上您也应该看出来了,朱部长几乎是在知道杜若是我的妻子……” “前妻。”莫伟天不阴不阳的截断了莫骄阳的话,目光莫测。 莫骄阳耸了耸肩,并不在乎莫伟天的刻意,继续说道:“朱部长的表现,爷爷也是看在眼里的,为官多年,又差点险些前途尽丧,朱部长现在可谓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即便不前进,可也不会想要倒退,我敢打赌,即便爷爷你现在八抬大轿,聘礼丰富的去朱家提亲,朱家也会以各种理由推拒这门婚事儿。” 莫伟天虽然很想反驳,并且漂亮的回击一句,是不是我提来了,你就保证娶? 可是这样的回击,因为形势比人强,只会显得他狗急跳墙。 呸,谁特么是狗。 莫伟天暗啐了一口,不满的哼了一声,探手去茶几上拿了一杯茶在手,并不喝,只是缓缓转动着茶杯。 莫骄阳不着痕迹的从莫伟天的小动作上猜度着他心里的变化,并不过度的刺激他,却也把条条框框给他清晰的摆出来,“朱部长有意让阿崇去追杜若,阿崇不同意,朱部长便提了边民的事儿,阿崇当初入仕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想的简单,一是全了朋友之义,二也是不想让家里的长辈操心,可他并没有在仕途上想走多远的打算。 或许,朱部长最初,也只是想让他走入正途,只是那天晚上老首长无意透露的信息,怕是让朱部长有心了。” “哼,那也是个护犊子的玩意。” 莫伟天声音含嗤,却又透着几分细思。 莫骄阳心下了然,不过一笑置之,他现在比谁都愿意看到老首长护犊子,若不是老首长护犊子,他的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莫伟天的话已经隐隐透出了烦躁,莫骄阳再接再励,“朱部长有心没心,毕竟是要阿崇配合,阿崇这边,我还能有办法,可是刚才在楼下,我妈不小心给我提了个醒,曲家,于家还有邱家,虽然没有登高问鼎的可能,可是这三家的位置,又不容小觑,偏偏他们占的阵营都不是冯家这边的,与咱们家更谈不上交情,爷爷想着下一届,可是惦记着下一记届的岂只咱们一家,梁家那边是被推出来扔在外面的,背地里藏污纳垢、蠢蠢欲动也不胜枚举,聪明人这时候自然会不动声色的拉拢关系,营营之辈都派出来打前站了,前站的关系搞好了,后面才会稳操胜券,这一点,爷爷不必我细说,自该明白。 杜若被认回冯家的消息还没有全部散开,可是我相信,暗地里盯着冯家动静的人已经在开始筹划了,这些人当中不乏有一直盯着咱们家不撒手的人,杜若和我的关系估计这些人心里亮如明净,却还有所动作,可想而知,这些人后面的利益集团只怕也想拉拢冯家这层关系,毕竟以老首长现如今的地位,若是在一下届的选举中想要胜出的话,必是一大助力。” 话落,莫骄阳便息了声。 这番剖析利弊透彻明朗的话由他中肯的音色缓缓道来,每一句都不多加修饰,实事求是的把莫家的境况摆到了明面上。 几乎是莫伟天所在乎的东西,都被他赤果果的扔到了他眼前,曾经的助力如果有一天变成阻力,可想而知,依附着冯家呼吸过的莫家,想要独揽大权,他日胜出,必是困难重重,阻力多多。 如同莫伟天想要光宗耀祖的心思,以冯首长对杜若的在意明显大过了权欲,自然会为女儿将来的前途做好打算。 政治之家,女人的前途都围系在男人的顶戴上,冯有忠又不是傻子,在前亲家与未来的新亲家共同角力的条件下,他的一票,甚至他阵营里所有能为他所动用的一票,怕是都要投到新亲家那边。 即便是私欲,一样可以摆出许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扔给大众。 莫骄阳不是没体会过媒体的煽动力,杜若刚参回工作那会儿,一个好心被人算计,有心人故意煽动媒体,她也受了几多诬陷。 前两年凌晨帝豪大厦未建成的地下停车库起火的事儿,赵家借用媒体之手夸大事态,引发百姓不满,这些,不都证明舆论也是需要引导的。 所以,官场上家族荫疵、翁婿互扶持的关系网比比皆是。 莫伟天心里清楚莫骄阳说的句句在理,甚至刚刚在楼下,他报出那几个车牌号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了事态朝着他不想要看到的方向缓步推进。 八年不到,可也只是才过了一个多月,他还需要筹划与等待的时间,他有信心变对任何变数,可是这个信心是建立在与冯家同盟不倒的前提下。 这个同盟,不能倒。 这是摆在眼前不可避讳的事实。 杜若,冯家。 冯家,杜若。 莫伟天默默的在心里念着,眼里的光,莫测难辨,心头,五味杂陈。 曾经,他说过杜若再嫁,他一定当亲孙女一样待她,给她丰厚的嫁妆,甚至莫家会做她强大的后盾。 可是那会儿,莫骄阳说,如果杜若敢再嫁,他登高位之时,攫夺人妻的事儿怕是也干的出来。 他知道,那不是玩笑,所以,他才没有再逼迫。 如今有了冯家,如果杜若真的一意再嫁,莫骄阳是拦不住的,冯有忠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儿守一辈子活寡。 他原本该庆幸杜若是冯家的女儿的。 可是也正是因为冯家,杜若的再嫁,想嫁的人家,都变成了一个不可确定的因素,于莫家而言,这将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难题。 无解吗? 必须要妥协吗? 莫伟天在心里摇了摇头。 狂风暴雨都闯过来了,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儿就被逼着妥协? 不过是他于心不忍罢了。 因为那个孩子很善良,隐隐中,对她的那份愧疚又会在他想下决定的时候,撺出来阻拦,于她,他的确没办法做出太过阴私的事儿来。 所以,他明明心里隐约猜测,冯老爷子应该对杜若有所忌讳,不然,冯有忠不可能不带杜若回冯家大院。 如果他可以狠一些,完全可以联合冯老爷子,虽然那样,他会让冯有忠心生不满,可是冯家掌握大局的却依然是冯老爷子,冯家政商关系网极其庞大,能编织这样大的一个关系网,冯老爷子自然有控制冯有忠的能力。 可是事情如果真的推到那一步,莫伟天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不能。 心底否决的声音太过强烈。 指点江山,面对多强的敌人他都不曾退缩,可是对付杜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莫伟天摇了摇头,人到了岁数,似乎越来越举棋不定了。 “你媳妇的身体,真的能如鲁大夫所说?” 杜若,你媳妇,两个不同的称呼,明明白白的昭示了莫伟天的妥协。 如果莫骄阳不是过于沉稳,怕是这个时候早就跳脚,顾不得再与莫伟天周旋,就要跑去冯家抱着杜若狠亲了。 可是他竟然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眼里的弧光都不曾有半分波动,仿佛,莫伟天的应与不应,与他真是没多大关系,若不是杜若坚持,其实他真是无所谓的,反正他和杜若说过,日子是跟他过,又不是跟莫伟天过,只要他认准了就成了。 目光坦然的点了点头,话却不说的极死,“医者父母心,鲁大夫说这话的前提是要让她保持良好的心境,不能受刺激,而且不能过于劳累,不能……” “少特么胡诌八咧,又特么不是不治之症,哪来那么多不能?” 莫伟天眉头一竖,眼锋一挑,手上的茶杯重重的砸在大理石的茶几上,清脆的声音惹的莫骄阳眼角狠跳,忍不住替那个有些年代的茶杯操起心来,要是淬了,这一套都不能用喽。 仿佛他心里的啧叹被莫伟天听了去,只见他抽回手的瞬间,原本被安置于大理石茶几上的茶杯,正以曲线寻求落地的方式朝他直击而来。 “爷爷,这可是你老最喜欢的一套了,少了一只,这一套就只能沉封了。” 眼疾手快,虽然接住了杯子,可里面残余的茶汤还是溅到了莫骄阳的裤子上,位置,有些偏上,正好在胯间。 茶汤晕开的水渍形容了一个不规则的图形,一个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图形。 莫骄阳嘴角狠抽,有些后悔刚才接茶杯的动作了,他应该跳起来躲避,好像能保住这条裤子。 “少特么得了便宜卖乖,老子把话放这儿,两年时间,你那玩意要是不能让你媳妇肚子鼓起来,老子直接拿刀给你跺了。” 莫伟天也知道这话说的没气势,可是他这把年纪若是没个由头下台阶,又不想显得过于势利,只能把责任往自己孙子身上推,谁让他是孙子呢。 莫骄阳深有同感的在心里默默的腹诽,这年月,孙子忒特么不好当啊。 不过再不好当的孙子,耍起心眼来,还是能糊弄一阵老爷爷的。 莫骄阳想着自己好像忘了告诉老爷子,曲家,于家,邱家,上冯家拜访这件事儿,是受了冯有忠的邀请。 367.第367章 电话线被掐断 从楼上下来,莫骄阳就看到了徘徊在楼梯口的贾美云,脚尖在台阶与地面上来回扭动,欲上不上,偏偏一双眸子还时不时的向上张望,待看到他的身影,一张脸霎时绽了笑意,花开明媚一般。 心情一愉,情不自禁的也展了嘴角。 “我刚才给你爸打电话了,让他推了晚上在外面的应酬,回家吃饭,你也快点给杜若和她爸妈打电话,李嫂菜都准备七七八八了,你看看,是你开车去接,还是他们自己开车过来?” 莫骄阳单手抄兜,站在了离贾美云一步之远的距离,听着她自作主张的安排,到也没反对,“那我给若若打个电话。” “行,你打完电话再到厨房找我,李嫂还得安排着烧菜的时间,这炖菜时间越长,越入味。” 莫骄阳点了点头,从裤子兜里拿出手机,便转到了窗口的位置。 站在窗边,静默半秒,心里算着杜若要是回家补眠,这个时间,未必会醒,索性,就打到了冯家的坐机。 “喂,哪位?” “首长?” 有些意外,却又应该是情理之中,莫骄阳有片刻的踯躅。 “嗯,有事儿?” 冯有忠的声音有点不闲不淡,没多少亲近之意,也没叫一声“骄阳。” 不过莫骄阳心知,冯有忠一定听出他的声音了。 “我爷爷晚上想请首长和妈过来吃饭。”淡定的声线半点也没因假传圣旨而心虚。 不过莫骄阳忽略了冯有忠此刻的关注点,压根就没在意他打着谁的旗号,只是关注到了他的称呼。 嘴角一撇,表情不屑的在心里轻哼,叫他首长,叫自己媳妇妈,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势利了? 这种时候,冯有忠完全忘记了是谁不让莫骄阳管他叫爸的。 或许是当惯了领导,这种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的作派,真是越来越淋漓尽致了。 “你妈今天没过来,找你妈打你妈电话。” 扑哧——咳咳—— 顾学茵正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杜若或许还没适应环境,上楼说补眠,时间不长又下来了,母女两正好在厨房洗点水果,顺便商量一下晚饭吃什么。 果盘被她端在手里,脚步停滞在餐厅和客厅中间的位置,眼角的余光分明瞟到了跟在自己身后走出来的杜若,这个时候…… 顾学茵摇了摇头,刚刚失笑出声,还好声音不大,这会儿大大方方的等着杜若过来,笑道:“要是不饿,咱们再等一会儿做饭,先到沙发那儿陪你爸说说话。” 杜若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冯有忠手里的坐机。 顾学茵自然看出她眸子里的疑惑,却没有点破,只是拉着她的手,坐到了冯有忠对面的位置,只不过坐下的时候,目光还是嗔瞪过去,微有警告之意。 似乎在说,差不多就行了,孩子过来了,你可别作的太过了。 冯有忠撇了撇嘴,终于总结出来,莫骄阳为何这么势利了,原来是现在的丈母娘格外的心疼女婿,瞧瞧,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护上了,要是进了门,以后岂不是连他的话语权都要被剥夺? 冯有忠深刻的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四个人的屋檐下,三比一的决策,他处于劣势。 怨念丛生,差一点隔着电波传到莫骄阳的感观里。 隔着电话,莫骄阳自然看不到冯家的情形,也感觉不到冯有忠的幽怨,不过被为难到是真的,只是这点小为难,还不足以让他挫败,“首长,您看,是我开车过去接您,还是您和妈过来?” 冯有忠对于再接再励的莫骄阳,表示无语。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脸皮这么厚呢? 而且这态度,也太谦卑了吧? 嘴角下撇,心下嗤道:“以前那个敢跟领导唱反调,一个意见不合,就吹胡子、瞪眼睛、拍桌子的莫骄阳被鬼复身了吧,满身的骄傲都被雪藏了不成?要是能拿个相机把他现在这副奴颜卑躬,装孙子的嘴脸拍下来,哼,看他以后还怎么在以前的战友面前行走?” 冯有忠心里恶狠狠的鄙夷着,可是嘴上说的话却是极为客气又开明的,“你别开车过来了,难得过个节,你在家多跟家人说说话,我让延昭开车过去就行了。” 顾学茵听着冯有忠语气转好,看着他把电话挂了,笑道:“晚上不在家吃了?” “嗯,有人请客,不好推。” 冯有忠纯属胡诌。 顾学茵却因为猜到了是莫骄阳的电话,笑推着杜若,“去换身衣服,晚上出去吃饭。” 杜若隐约也猜到了是莫骄阳,再加上顾学茵看着她的目光颇为暧昧,当然,不是女人跟女人的暧昧,而是带着调侃的意思,所以,她没等起身,脸颊就开始发热,虽然是母女,可毕竟还很生疏,被这样明晃晃的打趣,她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未待杜若起身,冯有忠的手就抬了起来,示意着杜若坐下去,“晚饭你自己在家做点吧,要是不愿意做,我让警卫员去外面酒楼给你买点喜欢吃的。” 呃? 顾学茵不解的看了一眼冯有忠,眸子里的光仿佛在说,莫家,不带杜若过去? 冯有忠给了顾学茵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仿佛在说,听我的,回头再细说。 目光收回时,嘴角展了一个温和的笑。 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自从清楚了他和杜若之间的父女身份,他脸上虚假的表情仿佛一夕间都跑得无影无踪,每每若笑,必是由心而发。 也正是这份由心而发的笑容,让父女之间的生疏感没那么强。 即便不能做到从小在身边长大那份亲昵与从容,可至少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谁也不会觉得别扭和难受。 冯有忠抬手招着杜若,意思是让她坐到他身边去。 杜若顺从的起身,绕过茶几,坐到了冯有忠的身边。 这是自己的女儿。 她,二十八岁了。 冯有忠目光湿热,这是这两天来他每每与杜若拉进距离,眼里最常见的情绪。 他其实想像别的父亲那样,从小抱着自己的宝贝长大,哪怕被她当马骑,都会觉得分外的高兴,可是现在,女儿二十八岁了,他也年过半百。 抱和骑,都变的不再恰当。 只能这样离自己更近一些的坐在身边,让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还有气味。 哎,心里有微微的不知足。 人啊,太过贪心。 冯有忠失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杜若眼底的疑惑,笑抚道:“这个饭局都是些年纪大的人,爸爸担心你去了会无趣,所以,晚饭一会儿让警卫员去外面的酒店定吧。” 目光落在杜若的青葱玉指,瞬间打消了让她自己做饭的想法。 若是杜若从小在冯有忠身边长大,或许他会觉得这孩子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像顾学茵这样,知书达理,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这孩子从小不在他身边,虽然从杜家夫妻对这孩子的照顾上看,也没受委屈,可是二十八年后,离开了养父母,走到了他的身边,他只想尽己所能,给予这孩子所有更好的东西。 厚积薄发,父爱如山,在这一刻,或者说在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又恰好是杜若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为这孩子铺平以后人生路的打算。 杜若不是混沌之人,别人对她好,尤其还好的这么明显,她不会感觉不出来,即便心下怀疑刚才那通电话可能与莫骄阳有关,不过,既然冯有忠说不带她过去,自然有他的理由,索性,她就顺了她的意。 “不用让警卫员麻烦了,家里有剩菜的,我自己也吃不了多少。” “那怎么行,养生学不说剩菜里的盐再加热就变质了,对身体不好吗,留在那儿,等明天早上爸爸和你妈妈会吃,晚饭还是让警卫员去外面买吧。” “……” 顾学茵想,她要不要说点什么呢? 出门前,冯有忠说要去个卫生间,顾学茵穿好了大衣等在门口,杜若站在顾学茵的身边,手上拿着冯有忠的大衣,院里,车子已经点着了火,正给着暖风。 “哎呀。” 冯有忠懊恼的声音不一会儿就透过卫生间的门板传到了客厅。 “爸,怎么了?”杜若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扭转了脚尖的方向,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没事……” 虽然嘴上说没事儿,可那尾音总像是带了点敷衍。 隔着一道拉门,杜若看不到冯有忠的表情,可是她又担心卫生间的磁砖地面容易打滑,冯有忠纵是筋骨好,可难免会有个意外,要是—— 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下害怕之余,又因为男女有别,不好越矩,只能一边追问,一边回头看向顾学茵,眼神不掩担忧。 顾学茵差不多是跟着杜若身后就过来了,心里与杜若想到了一处,眼里也有些担心,只是看着杜若的懂乱,少不得先安抚她一下,“你先别急,我进去看看。” 说着话,过膝的大衣就被她脱了下来,搭在了杜若的肩上。 杜若退后几步,避开了卫生间拉门门口的位置,这样如果真是摔打,顾学茵需要帮忙的话,她也不会离的太远。 “有忠,我进来了。” 顾学茵手搭着拉门边框,一边说,一边已经有所动作。 哧啦。 拉门滑道滚动,随着拉开的缝隙越来越大,顾学茵举步不加迟疑的就迈了进去,老夫老妻,这会装羞涩真是没必要。 只是,里面的情形…… 冯有忠脸上的懊恼不减,甚至眉头紧皱,目光紧盯着厕所的马桶,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顾学茵的位置,只看到了他的侧脸,衣着完整,除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到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 “手机掉进去了。” 隔着一道身影,顾学茵自然看不到马桶里的情况,只是手机掉进去,这样的事儿,真是—— 于别人,手机号补一个,再买个新电话也就算了,可是对冯有忠而言,他还是比较念旧的,手机不值什么钱,可是他用了很多年,没什么功能,却因为用的惯了,不愿意舍。 顾学茵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清楚冯有忠脸上的懊恼因何而来。 不过这种事儿,也只能怪自己不注意了。 脚步一移,迈进卫生间的时候,细声劝道:“都用了好多年了,掉了就掉了吧,明天让延昭给你补个卡,再买个新手机装上就是了。” “新、新、新,新的有什么好,乱七八糟的功能一大堆,偏偏找个通讯录费个牛劲,我才不屑使呢。” 冯有忠像是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股子怨念,心情不顺,谁在这个时候说话,都要被呛。 “爸,我那个电话挺简单的,要不,你用我的吧。” 杜若的声音柔柔的透过拉门传进了卫生间,几乎在她话音刚落,里面就有了回声,“真的,那你拿来教教我吧。” “……” 欲出门的两个人,因为手机掉进了马桶而踯躅在了沙发上。 杜若上楼取自己的手机了,顾学茵目带疑惑的,时不时的打量一眼冯有忠,总觉得有点什么东西抓不住。 楼上楼下,杜若下来的很快。 冯有忠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杜若坐过来些。 “这个是电话本,一点这个键子就开了,我这个是触屏和按键两用的,您要是不喜欢触屏,就直接按键好了,这个是查找通话记录的,这个是短信功能……” 杜若的手机是头两年换的,比起市场上电子产品日新月异的更新换代,的确算的上是老机型了,可是她对这些东西一向不跟风,能用就好,所以也没换新机。 冯有忠认真的听着,目光凝在杜若圆弧形的食指指甲上,不是色泽红润,光洁柔亮的颜色,而是透着不健康的白,连一点营养圈的痕迹都不着,虽然以那一点点小弧形的东西判定一个人的健康与否有些武断,可是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哪哪儿都是健康的。 眼睛里划过一道波光,在杜若话落的时候,消失殆尽。 “嗯,你这个手机好像还挺简单的,我先拿来用用。” 杜若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想说,那手机里面的卡,未出口,就卡住了,手机都没有,卡在里也无所谓了。 她其实是怕莫骄阳联系不到她,一时间的心慌,不过一想到家里有坐机,这种担心到显得多余了,大不了一会儿用坐机给他打电话就行了。 送了冯有忠和顾学茵出门,杜若就转身回了屋,家里就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目光落到坐机电话上,脚步便走了过去。 只是她刚坐下去,门铃就被按响。 以为是顾学茵和冯有忠忘了什么东西回来取,杜若连忙去开门。 “小姐,你喜欢吃什么菜,刚才首长忘了交待了?” 警卫员被吩咐出去买晚饭,因为小姐才回家两天,不知道她的喜好,有些局促不安。 杜若瞧着警卫员不过十八、九的样子,大冷天还要在外面站岗值勤,心下微软,轻笑道:“我不挑的,简单方便就好。” 警卫员嘴角一抽,脸上的局促非但没消,反而更添了不安,“小姐,你还是说几样吧,我也好有个章程,不然,这简单方便,真是不好拿捏啊?” 最简单方便的就是泡面了,可是这话,警卫员可不敢说,要是被首长知道他撺掇小姐吃泡面,开玩笑,还能不能光荣的站岗了? 杜若本无意为难人,却没想到被警卫员给为难了,突然想起以前同学聚会的时候,陆宁说的,最讨厌请人吃饭的时候说随便,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最难上的一道菜就是随便。 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等回到s市,应该跟同学们聚一聚了。 警卫员从杜若那里得到了一道非常简单的菜,表情上的为难到是少了些,却没消,“小姐,就一道菜,是不是少了点?” 杜若嘴角抽搐,发现今天的警卫员特别的难缠。 “就我一个人,一道菜就够了。” 或许是杜若的语气不好,警卫员嘴唇翕动了一会儿,半晌,在杜若以为他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扭了身子离开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些警卫员是不是也跟着家里一块吃饭的? 虽然她没注意过这个细节,可是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因为晚上不备饭了,所以,他们也没了做饭的食材。 大过年的,她可说不出让人家吃剩菜的话,连忙叫道:“再加几个菜吧。” 警卫员步子一顿,没等他转过身呢,杜若就接着说道:“你们也挺辛苦的,挑喜欢的菜加几个,晚上也不用再做了。” 话音落,杜若觉得,警卫员脸上的为难统统都跑去睡觉了,心里呼了口气,人情事故,还真是无处不在呢。 门板重新关上,滞留在院子里的警卫员悄悄的看了一眼角落,那里,有一个跟他穿着同样衣服的警卫员正在收工,摇了摇头,心下腹诽,首长临走前,交待把电话线掐了,这是几个意思呢? 家里就只有一个人,杜若觉得有些旷,也有点冷清,索性就把电话打开了,坐到沙发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拿起坐机,准备拨号。 “怎么会盲音呢?” 疑惑的看着电话,杜若不解中。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正被接起。 368.第368章 螳螂捕蝉 莫骄阳心里估算着时间,以为杜若补眠结束,这会儿应该跟冯有忠夫妇一块出门了,原本想发个信息的,不过总感觉那样子,像是偷偷摸摸的,开玩笑,搂在一起睡了四年多的女人,不过就多了对父母,他就得偷偷摸摸的,像什么话? 挑了挑眉,手机里传来音乐的铃声,两声刚过,秒针就开始跳动了,“睡的好不好?” “嗯?” “呃?” 男人的声音? 莫骄阳以为自己拨错了号,手机从耳边拿开,特意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除了电话号码,还有备注姓名,上面清清楚楚的跳动着老婆两个字,没拨错啊? 灵光一现,突然就猜到了是谁接起的电话,嘴角狠抽,心里腹诽,亲岳父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没收孩子电话的事儿,您还真干的出来? “说话。” 冯有忠眸中狡猾如狐,有一种小计谋得逞的得意,隔着电波,声带不满的哼道:“打电话不说话你打个屁电话?” “……” 莫骄阳抚着额想说,我特妈给我老婆打电话,你特妈装什么勤劳? 不过这样的话,只适合在心里腹诽,一但被宣之于口,那他想成为女婿的议案,怕是要永久搁置喽。 没办法,首长有命,服从,“首长,我找若若。” “不在。”冯有忠偏头睨了一眼刚刚掐了他一下,把头扭到一边的顾学茵,心里不满的嘟囔着,要不要护的这么紧啊? 一想到电波另一端的男人一下子收走了自己女儿和自己女人的心,他心里的酸水就滋滋的往外冒,说话的态度也变的不冷不热的。 “……”隔着电波,莫骄阳纵使看不到冯有忠的表情,也把这态度听了个明白,只是还没等他想好对策,电波另一端的冯有忠已经不耐的说道:“有事儿没事儿了,没事儿挂了。” “……” 莫骄阳听着手机响起的嘟嘟声,嘴角轻扯,却又无可奈何。 翁婿斗法,冯有忠顽胜,成就感十足。 眉目间不掩得意的偏头去看用后脑勺对着他的顾学茵,抬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里面更没有好看的。” 顾学茵头也不回的呛了一声,她不迟钝,刚刚在家里她就该察觉的,那会儿脑子里只闪过一道光,却没抓住,这会儿听到翁婿斗法,她要是再反应不过来,冯有忠是有意为之,她这脑袋可真该送去大修了。 只是冯有忠这般孩子气的做法,真是让她无语。 哪里还有半点身居高位的人该有的气度与风韵,整个人瞬间就秒变成了撒泼耍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小孩儿心性。 若是别人在冯有忠面前这般呛声,他怕是早就面若冰霜了,可是面对自己媳妇,他脸上笑容未变,语气颇有几分无赖的意思,说道:“怎么没有,难道我不好看?” 到底是顾着自己的面子,这句话,冯有忠几乎是将下颌压在顾学茵的肩膀上,嘴唇贴着她的耳心说出来的。 真真是出得我口,入得你耳。 扑哧。 夫妻这么多年,顾学茵从来不知道冯有忠还有讲笑话的本事儿,虽然这个笑话有点冷,可还是让她笑出了声。 这一笑,刚才的乌云也化成了雨,警报解除,冯有忠自然抓住机会,扯着顾学茵的胳膊坐正了身子,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前边目不斜视开车的陆延昭,状似一本正经的说道:“若若这孩子以前在莫家可是吃过苦头的,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把若若娶回去。” 顾学茵自然知道冯有忠所提的苦头是什么,无非是那个流掉的孩子,还有现在杜若身体的重度贫血,“那你也不用为难骄阳吧?” 顾学茵明显的不赞同,仿佛一根引线点燃了炮仗,冯有忠双目一瞪,鼓着脸骂道:“怎么不赖他,要不是他招惹了雅倩,雅倩能因爱成妒害的若若流产。” “……” 顾学茵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再清廉明洁的官员,也能被猪油蒙了心。 冯有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以前他可不是这么说莫骄阳的,冯雅倩死缠烂打是有目共睹的,莫骄阳可是半点都没回应过的,这会儿到好,直接一盆脏水泼下去了。 摇了摇头,顾学茵也不辩了,再辩下去,这炮仗没等升空,就得在车里炸开了。 夫妻两个虽然意见不统一,可是冯有忠心里清楚,顾学茵断不会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所以,到了莫家,他心安理得的言语周旋,不管谁提杜若,都被他一语带过,转到别的话题上去,几次之后,莫家人也聪明的不再提了。 莫骄阳在冯家夫妻身后没发现杜若,开饭之后,就找了个时机,躲到卫生间里往冯家的坐机打电话,只是电话始终一直响,却没人接,试了几次,都是如此,心里纳闷之余,又有少许不安。 从卫生间出来,他就想找个借口出门,却被冯有忠有意绊住,一直不能成行。 杜若在试了几次电话都打不出去的情况下,也不再纠结,收了警卫员送回来的晚餐,一个人坐在餐厅里简单的吃了一口,还没等把餐桌收拾干净,又听到有人敲门。 “谁呀?”快走到门口的位置,杜若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了出去。 “小姐,开下门。” 声音很冷,杜若以为是警卫员值勤冻的,也没在意,手搭在门把手上,一个下压的动作,门就被拉开了。 “你们是?” 门外整齐的站着四个男人,两两一组,齐刷刷的黑色大衣裹着黑衣的西服套装,若不是知道这是冯有忠的家,知道外面有警卫员不会随便放陌生人进来,杜若几乎都要怀疑她遇到黑社会了。 四个男人立在门口两边,离杜若最近的男人点了下头,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吓之意,“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呃? tvb八点档警匪剧里的台词好像被搬到了现实中,杜若嘴角抽搐着看着那个目光冷凝,没有半点温度的男人,摇了摇头,不明所以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义务跟你们走。” 话落,目光想透过男人的肩膀看向院里,搜寻一下警卫员的身影,她有一种不好的危险感。 她的动作很容易被人看穿。 为首的男人面现讥嘲,却碍于杜若的身分,不敢过于放肆,只能继续先礼后兵,“小姐如果想找警卫员的话,就不必了,咱们是老爷子的人,现在老爷子就在院门外的车里等着小姐,小姐是首长的女儿,可也是老爷子的孙女,老爷子想见见小姐,警卫员纵是胆子再大,也不会跟首长的父亲过不去,你说是吗?” 杜若一时没反应过来,冯家之于她,连冯有忠和顾学茵都在熟悉阶段,这会儿突然又冒出个老爷子,而且是用这样的方式请她见面,这种气氛,诡谲的让她没办法对这个未见面的老人升起半点的好感。 眉心一蹙,忍着心里的反感,面不改色的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口中说的老爷子是谁,我爸爸和妈妈都没在家,而且,我也没听到他们提到过除了他们以外,我还有别的亲人,所以,很抱歉,请你转告你口中的老爷子,如果他想见我,请他在我爸妈都在家的时候过来,或者等我爸妈回来之后,我会跟我爸妈提这件事儿,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自然会安排我们见面。” 言下之意,要是没有必要,见面也就免了。 为首的男人完全不相信杜若既然认了首长,怎么可能不知道冯家的人际关系,所以这会称听她这么说,只当是她害怕的托词,虽然几个大男人对一个弱质女流动粗有失风范,可一想到车里坐着的老爷子,要是他们不把人带出去,只怕,回头他们受到的惩罚会更严重。 男人眉峰一戾,垂着眼帘道了句抱歉,身边的三个男人便有默契的各自上前,控制门的控制门,负责抓人的直接拧住了杜若的胳膊,另一个男人跨过了门槛,目光快速的搜寻一遍,门口的大衣架上有件女士的羊绒大衣,他脱了一只鞋,单手蹦跳过去,扯了下来,又重新蹦到了门口,给杜若披了上去。 挣扎明显是无用功,尖叫也引不来救援者,她不是不知道冯家还有个老爷子,在她流产的时候,就知道这位老爷子对冯雅倩极为纵容,只是她没想到,冯家这位老爷子与她见面的方式会这样的独道。 她能说一句同人不同命吗? “小姐,请你把衣服穿好吧。”为首的男人看着杜若一副规劝的样子,眼里的意思仿佛在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冷的天,怎么都是走,穿戴整齐不挨冻,总比衣着凌乱受冻好? 杜若不知道是看懂了男人的意思,还是太过清楚自己的处境,偏头看了一眼那只控制着自己手臂的手,嗤道:“你这样抓着我的手臂,是打算伺候我穿?” 抓着她手臂的男人嘴角一抽,他们在这附近蹲了两天的点,虽然没跟这位大小姐亲密接触过,可听来的消息,都说这位大小姐平易近人,极为懂礼,哪成想,这伶牙俐齿的本事儿,半点都不输于雅倩小姐啊。 不过相比于冯雅倩,这几个男人自然对杜若的好感更多一些,至少,在她的眼里,能看到纯澈的平和,而冯雅倩身上,却多是狠厉。 杜若穿好了衣服,换过了鞋,为首的男人让到了一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嗤的一声,杜若轻嘲道:“绑匪有文化其实也是件挺可怕的事儿吧!” 四个男人互视一眼,两个打头,两个随后,不动声色的把杜若夹在了中间。 杜若撇了撇嘴,心里哼道,不知情的人若是看到,没准就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出街呢,瞧瞧这派头,前呼后拥,连保镖的颜值都爆表。 只可惜啊,她现在是宁可走在乱哄哄的街头,能争得一、两分脱身的机会,冯有忠住的这一带,别说人了,就是牲畜都屈指可数。 路过警卫亭的时候,杜若清楚的看到之前给她买饭的警卫员正被反手扣压在窗边的桌子上,那孩子满脸胀的通红,身体时不时的耸动,似乎有要挣脱的意思,只可惜,对手太强,他太弱。 隔着玻璃摇了摇头,她不知道那个警卫员能不能看到,她只是想说,别做无畏的挣扎,反正这些人目的在她,总不会把她抓走了,还要杀人灭口吧? 院门口停了两辆车,杜若一眼就注意到了靠后位置一辆改装后的商务防弹车,黑色的玻璃膜阻隔了外面偷窃的光线,却并不影响里面的人,想看清外面的风景。 为首的男子亲自打开了杜若注视的那辆商务车的车门,又是一个单手请的手势,“小姐,请上车。” 绑匪太有风度,有的时候,是不是也代表了一种安全。 此时此刻,杜若觉得自己竟然能静如止水,真不知道这份定力从何而来? 低着头,上了车,果然如自己想像中的一样,不是规矩的前后排坐,而是经过改造的单后排坐,和另一侧车窗边的坐位,除此之外,车里还安置了餐桌,酒架,小冰箱,一整排的西餐刀具,如果再加上个流理台的话,这完全就能当个移动厨房了。 心里啧叹车主的会享受,却忽视了那个一直静默的坐在后排的老人,在她身上流转的打量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侵略性极强,只要不是智商迟钝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 只可惜,杜若竟然半点回视的欲望都没有,相比起那个人,似乎车里的东西,那些死物更能吸引她的视线。 就比如,她现在坐椅上铺的垫子,毛绒绒的,很暖,隔着大衣都能感觉到暖乎乎的热气。 车子缓缓的驶离了冯有忠的住所,彼时,车厢里静谧的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 驾驶室架起了隔离板,后视镜里能看到的,除了光洁的板面,再无其他。 冯志存半眯着眸,手肘落在坐椅的扶手上,手掌撑着半边的面颊,中指正好抵在了太阳穴的位置,时不时的挤按一下,神思莫变。 车厢里的气氛随着沉默的时间拉长,而变的越来越压抑,压抑的有种让人呼不过气来的感觉。 杜若拧了拧眉,眼角的余光撇向窗外,只是自动窗帘不知何时遮挡了外面的风光,此时,除了知道车子在前行,她半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的在何处。 慌吗? 杜若在心里问着自己。 好像随着时间的拉长,她也开始有点慌了。 可是慌能如何? 虎毒不食子,车里的人,总不会想杀了她吧? 杜若似乎笃定了这一点,所以,由始至终,哪怕这会儿刚刚生起了一点慌乱,都因为这份笃定,给压了下去。 也或者,是她跟着莫骄阳的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也受了他那份临危不乱,处事镇定的影响,至少她能用好的情绪主导自己。 一老一少,仿佛进入了对峙的局面,你不开口,我便不说话。 杜若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道路偶有拥堵,再加上红绿灯的变换,好像过了四十多分钟,或许也有一个小时吧,车速才缓缓慢了下来,应该,是到了吧。 果不其然,车子又缓速行了两分钟不到,就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车门便被人由外拉开,彼时,华灯初上,那人的脸在不明不暗的光线中照的有些昏黄,却并不是之前把她从冯有忠的住处带走的那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老爷子。” 恭敬的声音透着敬畏,声音出口,杜若才听出来,这人的年纪怕是不小了。 “嗯。” 冯志存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缓缓坐正了身子,似乎并不急于下车,或才是因为坐的时间久了,老人家的经脉不那么活络,因此需要一阵子的舒缓,差不多一分钟吧,他才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杜若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副拐,因为个子有些高,所以在车厢里需要微躬着身子走路。 “下来。” 这算是冯志存对杜若说的第一句话,只是这语调,可真不怎么好。 杜若如果不是有心里准备,指不定就被这道犹如冰锥的声音吓的浑身颤抖呢。 眉头浅蹙,她心里不解,这道声音里的冰冷还透着厌恶是由何而来? 纵然她不是他喜欢的晚辈,可至少看在她亲爸是他亲儿子的份上,也不至于对她有这份厌恶吧? 心里存了疑惑,杜若坐在那里便忘了起身。 冯志存已经扶着老管家的手从车里下来了,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眸间的戾色更浓,拐仗在地上重重的敲击出声,眼底有风暴卷起,脚步一移,身子转了方向,目光如剑一般的射向还赖在车里没下来的杜若,刻薄的说道:“想赖在里面不下来,还是想被抛尸荒野?” 抛尸荒野? 这四个字仿佛让杜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即便她努力掩饰了,可是身体哆嗦的那一下,还是被冯志存捕捉到了,嗤了一声,不屑的冷讽道:“不过尔尔。” 反唇相讥,念头刚起就被杜若打消了,她没忽略到刚刚冯志存说那句抛尸荒野的时候,身体周身被杀气覆盖,若不是这道杀气,她又岂会打了寒颤。 只是她真是想不明白,不过是初次见面,他为何对她存了这么大的敌意,甚至是杀而后快? 369.第369章 是不是若若出了什么事儿 形势比人强,杜若只是耸了耸肩,若无其事的下了车,两手插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目光大方淡定的瞟了一眼四周的景致。 冬天还没过去,对于不熟悉b市的杜若而言,站在哪条街道,看到的萧索都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闹市的萧索被车水马龙掩盖了,而这里,高墙门楼,隔着一扇洞开的大门,她仅止于窥探一角的风光,辨不出东南西北。 “走吧。” 冯志存声色不改轻蔑,虽然手拿着拐杖,可是走路的身形却是利落、从容,在别人眼里,那根拐杖,到更像是他的一个玩具,就像有些老人喜欢拿健身球、核桃球在手里把玩一般。 隔着几步的距离,杜若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两只手抄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时不时的攥一下,松一下,心思不定。 杜若身后,有一双眼睛一样心思不定的盯着她的背影,良久,叹惜的摇了摇头。 冯家院子的别有洞天出乎了杜若的意料之外,假山活水竟然还冒着丝丝热气,虽然同是冬日,那活水旁堤岸边的小草已经萌了嫩芽,还有沿岸的垂柳也有了变绿的迹象,生动的颜色总会让人想到生机勃勃。 唇角,情不自禁的弯转,因为这份绿意,好像心里的沉闷与揣测也变的可有可无。 既来之,则安之。 “果然是不上得台面的东西。” 嗤之以鼻,冯志存一但开口,必是连讥带嘲,挖苦成瘾。 杜若摇了摇头,因为不熟悉,她压根掌控不了面前这个老者的情绪走向,与其在自己处于弱势的时候惹怒他,为自己招来麻烦,虽然现在被带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也算是一种麻烦,可是至少,她不开口,这个老人似乎也不会有多为难她。 心里定了主意,杜若索性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不争,不辩,甚至是不开口,也不与他的目光相对。 冯志存几次挑衅都没迎来一句狡辩之词,心里非但没因为杜若的示弱而变得高兴,反而因为杜若的怯懦而愈发的烦躁,心里忍不住大骂,果然是不上得台面东西生的下三烂的货,连特么回个嘴都不会,身份低贱就是这样,要是雅倩,就算是做错了,还能辩上三分呢,若是辩不过,至少也能耍耍无赖,总归是花样百出,心眼子活,只要想算计,就没有算计不到的。 冯志存自动忽略了冯雅倩穷其十多年想算计莫骄阳,却一直没把这个男人算计到手的事情,这会儿两相比较,更是对杜若诸多鄙夷。 “这位老先生,我很好奇,你口中的上不得台面是什么意思?” 明哲保身不意味着要一直做缩头乌龟,更何况,杜若其实一直有心想弄明白,冯志存为何对她存在这么大的意见偏颇。 就是傻子也听的出他语气里的诸多鄙夷。 虽然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迁怒,可是单单凭她是冯有忠的女儿,冯志存好歹也算是她的爷爷,怎么可能对孙辈这么刁难? 冯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的穷苦人家,受金钱所累,生活所迫,脾气躁了些也是常情,可是冯家的富贵由冬日的暖流便可瞧出一、二,怎么偏偏就对她一个二十几年后才认回来的孩子,如此刻薄? 杜若不解。 眸中的疑惑清清楚楚的印在那张脸上,绷起的嘴角隐约带着执着。 或许这是杜若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唯一的一次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亦或许是杜若嘴角绷起的执着与冯志存记忆里年轻时的长子有几分相像,在他暴戾的目光回头想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一个教训时,因为那点相像,目光一恍,语言一滞,竟然说成了,“怎么不忍气吞声了?” 话一出口,未等杜若反应过来,他自己却先沉了眉头,眼底很快闪过一抹懊恼,如流光一样,在别人未等察觉,便消逝无踪。 “陈德,带她下去。” 杜若还未等琢磨明白刚刚冯志存那声微扬的腔调带着怎样的情感,下一秒,就看到他嫌恶的摆着手,皱着眉,让别人把她带下去。 带下去,去哪儿? 她了然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索性就垂了眼帘,看着前面那道身影消失,而自己的旁边多了一个人影。 是刚才的老管家。 “小姐,请这边走。” 这边,那边,东拐,西拐,杜若如提线木偶一般,被人牵着线,引领着。 冯家很大,这是杜若在穿庭走院之后得到的定论,只是这个家很孤寂,即便过年,也没听到半分喧闹的声音。 摇了摇头,她心里忍不住自嘲的想着,人家的喧闹与否,与她何干,没准这个家的男主人,就喜欢这样的清净呢。 “小姐,到了。” 陈德眸光温蔼的看着杜若,身份使然,立场不同,有些话,想说,却不好多说。 杜若面前是一处极其简单的三间平房,位置在主楼的庭院后,若是夏季繁花鼎盛,绿树如茵时,这里必然是不受瞩目的,只因现下是冬日,这处不起眼的三间房屋到因为外墙那梦幻的粉色而显得突兀了。 目光疑惑的看了一眼陈德,或许是感受到这个人身上释放的温暖与善意,杜若随着迈进屋子的时候,还是小声的问了句,“老爷爷,您能帮我个忙吗?” 陈德目光垂敛,并没有应声,而是指着屋里的一应摆设细细的介绍起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是三间平房,可是上下水,太阳能这些生活必须品却是一样也不少,贮存食物的冰箱,还有给食物加热的微波炉,电烤箱,餐具消毒柜,这些厨房用口样样都不少,更别提屋子里的摆设了,真皮的沙发,大理石的茶几,原木花纹的地板,还有led背投电视,这还仅止于客厅,卧室还没有看。 杜若心下微叹,如何看不出陈德的“谨守本分”,知道刚才的话是白说了,索性就坐到了沙发一侧,摇了摇头,打断了陈德的话,“老爷爷,你要是有事儿,就去忙吧。” 陈德语声一滞,目光再次掠过杜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从唇间溢出,“那,小姐,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冰箱里我准备了简单的食物,还有水果,从明天早上起,我会安排人把小姐的一日三餐准时送过来,小姐若是无聊,可以在房间里看看书,我还为小姐准备了几张碟子,听说现下年轻人都喜欢韩剧,我就挑了几张,小姐要是还有别的想看的,可以告诉我……” 语声渐弱,因为杜若的目光里那抹似笑非笑越来越浓,带着几分嘲讽。 陈德息了声,最后嘱咐了一句,晚上关好门,便离开了。 杜若呼了口气,客厅里还留着一盏灯,是刚才陈德离开的时候,细心的为她打开的壁灯,关了白炽灯,光线暖黄,让屋子看着不那么冷清,可是空气中张扬的陌生,无处不在。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要做什么吗? 眉头缓缓的蹙起,她无法确定她爸爸和妈妈回来,发现她被所谓的亲爷爷带走之后,会不会火速的来要人。 就算是来要人,她依然无法确定冯志存会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她离开。 只从陈德刚刚的表述来看,这间屋子,到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囚笼。 不是在政治漩涡中摸爬滚打走出来的孩子,杜若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存在会折损到谁的利益,她只能凭借自己有限的思维去想像冯志存的目的,还有她现在面临的窘境最好的解决方案。 “骄阳……” 明明是心底的声音,却因为唇瓣的翕动而吐了出来,静谧的房间里,极小的声音却被她无限的放大。 目光微暖,缓蹙的眉毛好像都舒展了一些。 脑洞大开的杜若先拿着目光在四处搜寻着,上上下下,整间屋子角落旮旯,但凡她能想到的,那些电视剧里出现过的方位,都被她找了一遍,要是太高,够不着,她就利用有限的工具,桌子撂着椅子,爬到高处推开障碍特去搜寻有没有她怀疑的东西。 一通忙活下来,身上的羽绒服忘了脱掉,身上出了一层汗,贴身的衣服都粘在了上面,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屋里的暖气,竟然开的这么足。 脱了羽绒服,杜若没有找到想像中的监控设备,为了不让明天来的人发现她的动作,袖子被挽到了手肘,那些被她移过位的桌子,椅子,还有茶几,都被她重新摆了回去。 “呼——”手臂蹭了蹭额头上的汗,杜若吐了口气,目光还是犹不放心的在屋子里看了一眼,感觉能翻找的可疑之处都查过了,应该没有漏网之渔,这才不顾形象的躺倒在沙发上,“好累啊。” 咕噜。 杜若瘪了瘪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早知道被绑架,之前就应该大吃一顿啊。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好在,她比别的人质待遇好的多,能有这么一间独立自处的屋子。 “刚刚那个老伯说冰箱里的有东西吃的,先去看看吧。” 屋子里就一个人,杜若自言自语的嘀咕着,镇定自若的起了身,仿佛行走在自己家里,熟门熟路的没有半点生疏感一般。 主楼的某间屋子里,冯志存目光阴鸷的盯着画面里从容镇定的女孩,心里一阵阵风起云涌。 “老爷子。” “连你也不赞同了?” 陈德是冯志存曾经的部下,跟着他多年,对他的脾气不说了若执掌,却也能猜度一二。 只是这件事儿,陈德其实并不明白老爷子的执拗到底为何,按理来说,首长能寻回一条血脉,老爷子该是高兴的,纵使这个孩子不是出自首长夫人的肚子,可是当初的果是首长夫人自己酿的,如今她都接受了,老爷子这般作恶,所为何来? 陈德有心想劝,可是他知道老爷子现在掉进了死胡同里,认准了一条道,就算前面是堵墙,他都得炸了。 哎。 陈德跟了冯志存这么多年,叹惜的次数真是不多,在冯家,虽然他是管家,可是没人拿他当下人,就是首长回来了,也会尊重的叫他一声德叔,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称呼了。 垂了眸,陈德摇了摇头,“阿德不敢。” 冯志存如何听不出陈德口不对心的应答,不过只要陈德不忤逆他,有点个人情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怎么没有声音?” 屏幕只能显示屋子里的人都做了什么,却没有声音,明显是安放监控的人,少放了收音的设备。 这样的疏忽,冯志存目光冰冷的扫向陈德,未语,却意明。 陈德并不害怕,坦然的背脊都不曾弯曲,目光落到led的屏幕上,里面的女孩正在煮面,旁边的餐盘上还放着洗好,切过的青菜,看这样子,应该是要下到面里的。 心里一软,却不敢在面上表露什么,只顺着冯志存的话说道:“因为太匆忙,来不及布置的太细密,如果老爷子需要,那我明天——” “算了,反正她一个人也闹不出多大的花样来,就这样吧。” 冯志存有些疲惫了摆了摆手,示意陈德可以出去了,电视上的屏幕还在播放着杜若盛面的画面,陈德垂眸的时候,两只手几不可见的紧握一下,脚尖转动的时候,刚刚握的拳头已经展开,仿佛那个动作不曾出现过。 上了年纪的人,觉少。 冯志存并不是真的疲累,或是真的想睡觉,只是他清楚今天晚上难睡一个安生觉,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补个眠。 冯有忠接到家里警卫员的电话时,差一点就在莫家掀了桌子,那一瞬间的脸色凝滞,恨不得杀人越货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惴惴不安。 “有忠?”顾学茵被冯有忠的样子吓了一跳,家里警卫员打的是她的电话,第一声接起的时候,她听着那边像是哭音,张口就要找首长,然后,电话给冯有忠不过几秒,他的表情就变的这样狠厉。 眉心一凝,顾学茵也不是不经事儿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眸心一骇,双手禁不住抓住冯有忠的手臂,掌心下的肌肉,紧紧的绷着,仿佛酝酿了无穷的力量,而这股力量的出处…… 顾学茵心尖开始打颤,目光焦灼着冯有忠,摇了摇头,“有忠……” “是不是若若出了什么事儿。” 莫骄阳的话,为莫家众人混沌的大脑打开了一线清明的光,这道光束正以强劲的力道驱赶着混沌,随着翁婿俩的目光相对,两双同样沉凝的眸子都闪动着风暴,更加坐实了这句话的可信度。 与此同时,莫骄阳的脑海中迅速恍过的,是g城那场车祸,还有他找到杜若那一晚,没有发生在眼前,却明显是有人有意为之的一场暗谋,那次,他因为早有防备,顺便拉了贾峰入局,才能保的杜若平安,现在…… 心下一沉,他几乎不敢去想,若是冯家老爷子觑了这个空隙,真的把杜若带走了,那…… 眸中沉冽的光猛然间被乌云所覆盖,手掌撑着桌面,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几乎没有半分顾忌,甚至连前后布局都来不及,他能想到的,就是迅速找到杜若。 “骄阳,你干什么去?” 顾学茵比莫家任何一个人都先开了口,这个时候,她开口又比任何人都合适。 两只手从冯有忠的胳膊上拿开,这顿饭也吃不下去了,起身的时候,顾学茵眸光睃着冯有忠已经捏紧了她的电话退开了椅子,站了起来,不过一个点头的功夫,就已经越过餐桌,朝门口玄关走去。 “你们俩等等。” 顾学茵看着莫骄阳比冯有忠还快一步的穿戴整齐,车钥匙被拿在手里,正要换鞋,连忙追了过去,一只手抓住冯有忠的胳膊,一只手抓着莫骄阳的胳膊,语带急切的说道:“别冲动,我跟你们去,有我在,老爷子不会太过分的。” 虽然老爷子对她没给冯有忠生孩子这点不大满意,可是人前,老爷子还是顾全着她冯家大儿媳妇的脸面的,从来不会给她难堪。 顾学茵说的是实情,冯有忠看着她一脸真切的样子,点了点头,催促道:“快点。” “我先下去开车。”莫骄阳一分钟都不想多耗,如果可以,他宁可单枪匹马更便捷些,可是他现在知道的不多,只能猜到冯老爷子对杜若做了什么,却不知道人现在在哪儿,如果把问话的时间都浪费在家里,还不如在车里说着更方便些。 莫伟天和莫首长还有贾美云这个时候自然也懂眼色,不会多问一句,耽误人家的时间。 贾美云帮着顾学茵把大衣穿好,也不多说什么,开了门,就看着她们夫妻急匆匆的下楼了。 直到楼道里没有了高跟鞋踩上去踏踏的声音,她才不安的回头看向莫首长,一副不解的样子。 相比于贾美云,莫伟天和莫首长显然是聪明人,能猜到一二,却猜不出全部,只是这里面的事儿,他们现在不好妄议,不过,莫首长还是在安慰自己媳妇之前,跟老爷子低声说了一句,“爸,这回可别折腾了。” “……” 莫伟天整张脸都黑了。 冯有忠和顾学茵都上了莫骄阳的车,陆延昭的车一路跟在后面。 370.第370章 冯有忠说:骄阳是我女婿 冯家大院门口,莫骄阳目光深敛,没有矫情的称呼首长,而是直接说道,“爸,你和妈先进去。” “你想做什么?”冯有忠沉声喝厉,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回过头来的莫骄阳,瞳仁深处布满冰霜,“你以为你的那些小伎俩在这里能行的通?” “不试,如何知道行不通?” 莫骄阳眉心一挑,眸子里的光,同样是不甘示弱,不肯被人执掌的嚣张与霸道,“以冯爷爷的性子,爸以为就这样进去,能带走若若的机会有多少。” 很少。 如果老爷子不肯妥协,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老爷子占了个长,又是冯有忠的父亲,在这一点上,冯有忠终究做不出忤逆的行为。 顾学茵目光复杂的在翁婿之间打转,虽然莫骄阳说的在理,可是这样的一意孤行,后果…… 摇了摇头,顾学茵委婉的劝道:“咱们已经做的这么高调了,老爷子纵使再想对若若动什么手脚,也不会太过,毕竟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如果说以前怕杜若的身份被揭穿给有忠带来麻烦的话,那么现在杜若的身份已经在b市的上层中流传开了,若是这会儿再出什么意外,只怕之前想到的麻烦非但不会减少,还会增多,更是给了别人主动攻击的理由和借口,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一个女人都能明白,难不成老爷子会不明白,所以你们两个现在也别草木皆兵,以老爷子沉敛的心思,怕是骄阳跟着过来已经在意料之中了,既然在意料之中,如果你不出现,你以为老爷子会相信你能安稳的坐在车里?” 冯有忠眉头蹙成了山字峰,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莫骄阳,这一路上,他清楚的看到莫骄阳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被阴霾覆盖,那些藏匿在内心深处的暴戾正如青烟般缕缕飘出,此时此刻,还在空气中晃荡,未成形,一但成形,那后果…… 瞳仁一缩,眸光幽深晦暗,出口的话,果决,不容置喙,“听你妈的,下车。” 率先推开车门,走开两步,单手抄着兜,隔着副驾的玻璃看着里面未有任何动作的莫骄阳,静默,坚持。 顾学茵也随着冯有忠下了车,看了一眼洞开的冯家大门,四周静谧,连半个守卫的人影都找不到,心下隐约猜测,老爷子怕是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会来。 翁婿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谁也没有打算把时间耗费在无谓的争执上。 权衡利弊,莫骄阳还是听从了顾学茵的劝告,下了车,车门被重重的摔响,仿佛内心的不满与沉闷正在通过这样的方式疏解,哪怕只是暂时的。 眸光沉凛,面若寒霜,两手抄兜跟在冯有忠的身后,绷着嘴角,不言不语。 陈德久候多时,看到一行三人的身影,并不意外,两手背在身后,缓步迎了过去。 “德叔。”冯有忠的口吻一如既往的透着尊重,并不因为身份的变化而显得高人一等。 “首长,夫人,姑爷。” 陈德声线沉稳,恪守本分,不骄不躁的一一打了招呼,尤其对莫骄阳的称呼,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信息。 以他的身份,在冯志存身边有时说话比冯志存的儿子还要好用,尤其到大事儿,正事儿上,冯志存若是拿不定主意,总会与他相商一、二,偶尔也会采取他的意见,正是因此,冯家二房即便背地里骂他是个奴才,可是当着面,也一样的恭敬,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 顾学茵和莫骄阳也各自和陈德打了招呼,心里忖度着陈德刚刚叫那句姑爷是老爷子授的意,还是他自己转变的称呼? 他们其实更愿意相信,这是老爷子授的意,陈德就像老爷子的左膀右臂,甚至是老爷子的另一张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儿,大多是老爷子吩咐他,或者暗示他去做,去说的,在顾学茵的记忆里,自作主张的行为从来不曾在陈德身上发生过。 此时此刻,这样一个身份上的称呼,似乎在表明了老爷子的某种态度,或许,他们真的是大惊小怪了,老爷子不过是接亲孙女接回来,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呢! 当然,这是臆想中最好的结果,不然,怕是父子离析的场面,近在咫尺了。 “德叔,老爷子在哪儿?” 冯有忠并不如顾学茵想的乐观,步子迈进主楼的时候,四下环顾,虽未灯火通明,可壁灯盏盏亮着,暖黄的光线笼罩在四处,散着淡淡的柔光,仿佛正在以萤火之光,驱散四处的冷清,只可惜,这处宅子,何曾真正的温暖过? 陈德慢于冯有忠一步,看着他驻足四望,面容凛冽,心知今天晚上怕是有的闹了,只是老爷子的性子,他也没办法,只能偏首抬手指着楼梯的方向,“首长,老爷子在楼上的媒体室。” 心下微安,冯有忠对着陈德点了点头,转身看了一眼一直未语的莫骄阳,说道:“跟我上去。” 莫骄阳绷嘴的嘴角始终挂着那抹冷冽的弧度,此刻翁婿两张脸上,谁也看不出半分轻松诙谐之意,反而情不自禁绷起的背脊正在昭示着一场硬仗的到来一般。 挑了挑眉,点了下头,抄在大衣兜里的两只手悄悄的攥紧,又缓缓的松开,仿佛这样的动作能代替他心里的气息变化一般。 “我也跟你们上去。”看着翁婿二人上楼,顾学茵不加思索的说道。 冯有忠摇了摇头,眸心闪过稍安勿躁的安抚,“你先在这儿陪德叔说会儿话,我和骄阳先上去。” 夫妻对视中,有一道独属于默契的光芒悄然闪过。 顾学茵言语一滞,再想开口时,冯有忠已经转头走上了楼梯。 “夫人,我去给你沏杯茶吧。” 话音落,陈德便直接走向了茶水间。 整幢主宅,平时伺候的人早就被陈德安排到了别处,今天晚上,可以说,在冯有忠一行到来之前,这幢主宅能喘气的活人,就只有楼上的老爷子和楼下的他。 顾学茵还没等拒绝,陈德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陈德的背影,想着刚刚冯有忠给她的暗示,心下踌躇,却也想试试,虽然以前未曾试过,可至少,这也是个努力的方向不是吗? 心下定了主意,顾学茵便坦然的走到了沙发上,手提包刚刚被她放到了车上,这会儿手里空无的没有抓头,为了让自己显得更自若,她也学着男人们的样子,把手抄在了大衣口袋里,心里一点点的酝酿着一会儿如何从陈德口中挖出有利的信息来。 冯志存几乎是在门把手被按下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 恍惚一觉,又恍惚并未睡着,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门口走进了意料中的两个人,唇角微弯,状似玩笑的说道:“大过年来讨红包,你小子也不知道带点礼物来?” 这话,自然是说给莫骄阳听的。 莫骄阳在冯有忠身后,微挪了步子,便露出了整个身子,抄在兜里的两只手随意的掏出一只,手心朝上,理所应当的厚颜道:“我的礼物早就被冯爷爷亲自带回来了,这会儿时间晚了,我来接我的礼物回去了,想必,冯爷爷不会小气的跟我一个小辈抢东西吧。” “哈哈,哈哈——” 冯志存连声笑着,仿佛心情极其愉悦,抬着手指着莫骄阳,嗔怪道:“你这孩子,可真是会倒打一耙,既是礼物,便是送人的,送了人,哪有再讨回去的?” 莫骄阳绷起的嘴角缓缓绽开一抹无赖的笑,虽然是笑,看着却冷,连眼底都未触及,与他的笑,相对应的,是他的声音,仿佛淬了千年寒冰的冰碴子,每一个字,都透着千年的寒气侵掠着对面的老人,“呵呵,冯爷爷诓我,还记得我初次来冯家,给冯爷爷过寿的时候,有人送了冯爷爷一块难得的璞玉,那会儿寿宴上可是有许多人啧啧称羡,恨不得据为己有呢,冯爷爷却说,君子有道,不夺别人心头好;在那之后,几乎每年都会有人变着法投冯爷爷所好送东西,冯爷爷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借口推拒了,慢慢的,b市就开始流行一句话,原来冯爷爷是清廉自持,难得的把德高望重这几个字用行动表现出来了。” “噢,老大,b市还有这样的流言吗,我竟是不知道呢!”冯志存面上装着糊涂,皮球扔给了自己的大儿子,一双眼眸扫过去的时候,带着平日的居高临下,不怒自威。 积威已久,冯有忠有一瞬间的顺从,像往常一样任由他摆布,就像是走到今天的位置,也是冯志存在暗中蓄谋筹划所得,可是这样的犹豫,亦或是习惯,只是一瞬间的踯躅,就被他心底反抗的声音打破,“爸,骄阳说的没错,徐先生还跟我提过两次,准备过了年,把您的风范大肆传播出去,影视基地那边,已经安排人筹备为您做个专访,时间上,应该是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到这个年结束的时候,把这篇专访以电视访谈的形式全国播放出去。” “呵呵,好,好……” 意味不明的笑,意味深长的眼神,连说了两个好,冯志存便息了声。 冯有忠眉心一紧,他看的出来,老爷子对他不满,很不满,那份笑容里夹杂的讥诮与嘲讽,仿佛在说,他以为他搬出这个国家第一把交椅的人,就能与他平起平坐的谈判了? 嗤之以鼻,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放射的光,就是嗤之以鼻,哪怕他以为自己拉进了最大的一个筹码,在他的眼里,还是嗤之以鼻。 父子机锋,莫骄阳仿佛从未看到,腕间的手表在他一个抬手的动作便露了出来,手腕一抖,不过加了些力道,手表露出来的面迹就更大一些,目光一垂,腕子一抬,表盘上十二个娄字清晰明了的展在眼前,秒针无声无息的转着,时间随着秒针的转动亦是无声无息的流逝着,唇边的冰冷缓缓被浅笑所融化,眸心再抬起时,瞳仁的光绽若琉璃,说出的话,更是透着玩笑过后的松散,“时间不早了,冯爷爷也该休息了,这个年,该拜的也拜了,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带着我的礼物回去了,祝冯爷爷晚安。” 冯志存风云不变的睨着莫骄阳,心生感慨,目光却平淡无波,摆了摆手,“嗯,回去吧,礼物不礼物的,下次不用带了,这次的,冯爷爷就收下了,毕竟是小辈的心思,这么多年没收过,你心里指不定就七上八下的呢,这次冯爷爷收了,等到什么时候你想让冯爷爷帮忙了,只管来说。” 几乎等同于明示的暗示,冯志存想,莫骄阳要是聪明人,就该知道适可而止。 一个女人而已,与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只是这个世上很多人以为的理所当然,都因为各自的心性不同,选择不同,而发生了变化。 就像此刻,他以为摊给了莫骄阳一道极重要的筹码,疏不知,在莫骄阳眼里,只是不屑。 他想要的东西,自是靠能力,凭本事儿去争取,用自己的女人去换,算什么男人? 瞳仁闪出一抹玩味,这份玩味不回掩饰的回敬给了冯志存,在看到他眸光闪过了然,果然如此的意思时,方才开口,慵懒的说道:“呵呵,冯爷爷突然之间转了性子,我还一下子有些受不住呢,爸,你呢,受的住吗?” 说话的时候,莫骄阳眼里的光时刻捕捉着冯志存脸上的表情,在看到他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冯有忠身上盘旋时,眸中的玩味被他不动声色的敛起,忽尔一笑,抬手拍了拍脑门,话峰陡转,“瞧我,冯爷爷怕是疑惑我怎么突然改口叫首长爸了吧?” 十足的挑衅,轻扬的嘴角似乎正在等待冯志存接话,让他把这个话题好继续下去。 不过,冯志存显然没有给人搭梯子的喜好。 眸光沉蔼,阴暗被他掌控在角落,目光静静的看着莫骄阳,没有半分开口的意思。 一个人的舞台,好似有些寂寞。 嘴唇再动,却不想被冯有忠拦了下来。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冯有忠不想躲在指挥室里当个旁观者,那样会显得他这个身为父亲的男人太过无能。 这一辈子,仕途受尽了摆布,好不容易膝下有这么个孩子,难不成他还要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誉,弃之不顾? 不,绝不。 眉心一凛,面色暗沉,太极打的久了,关起门来,他更想打一套直来直去的拳法。 他心里太过清楚,论起太极,怕是他和莫骄阳加起来,也抵不过老爷子的老谋深算,既是抵不过,索性就换了牌路,呼吸一缓,一个抬臂的动作,便制止了莫骄阳想要说话的权利,沉敛的眸光微微抬起,不躲不避,不遮不掩的看向对面摇椅上缓缓晃动的身影,声音微沉,带着对峙两端的不妥协与较力,“爸,骄阳是我女婿。” 亲岳丈主动说出这句话,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莫骄阳一定会高喝两声,让被压抑的心情痛快痛快。 强迫别人得来的,与人家主动送上门的,这种心情可真是不一样啊。 堵塞的心脏得到了疏通,血液流转的速度正在悄然的提升,通行的血脉让他的脑路大开,眼尾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挂在墙上的led,右下角那个开关的小灯正呈暗红的颜色,也就是说之前有人看过。 电视再大,都是看的,开关亮着,或是屏幕亮着,都不稀奇。 可是莫骄阳有一种直觉,或者说以前的职业病犯了,一点小细节被无限的放大就有可能引发新的线索,比如,led下面的电视信号接收器并未打开,旁边展架上的dv机也没有打开,而冯志存坐的摇椅旁边的茶几柜上放着电视摇控器,显然是用来控制这台电视的。 连小朋友都知道电视没有信号接收器,屏幕打开看到的,只能是蓝色的画面,什么也没有,一个老人,大晚上的,不去休息,没事儿坐在媒体室看蓝屏? 别人或许会脑抽。 冯志存这样的人,一生用在权利欲望的沟壑里,这样浪费生命,无意义的事儿,绝不会去做。 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台电视,是连着某种设备的? 心思悄然变化的莫骄阳并没有引起冯志存的注意,因为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胆敢忤逆他的儿子身上,一声嗤笑,带着轻嘲,从他鼻腔里不屑的喷了出来,“我怎么不知道雅倩什么时候认到你的膝下了,还是你打算百年之后,认雅倩当女儿了?” 瞧瞧,什么叫太极高手,前面那些你知我知的隐喻仿佛根本就没存在过,这会儿不过一个回击,就成功的抹煞了杜若这个人。 冯有忠一噎,还没等反击,冯志存的下一句话随之而至,“不过,纵使你是当兄长的,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要跟老二一家商量商量的,总不好自己定了主意,就以权压人不是,再说,长兄为父,那是父不在,如今好歹我还在呢,老二家要是来找我评理,可不见得我就得站在你那边,而且,雅倩跟赵家的婚事儿已经箭在弦上了,骄阳要是这个时候来横插一脚,不太好吧?” 371.第371章 五天之后,来接人 由嗤转缓,后一句,他的声音虽然不紧不慢,却字字讥嘲,目光静睐着冯有忠,逼视之余,仿佛带着质问,越父掌权,谋弟子嗣,破坏侄女亲事儿,哪一件被宣扬出去,对他的清名都是一个重创。 公道,如利刃之剑,在一字一句间,被他缓缓释放。 偏偏,这份所谓的公道与大义,却又只缘于他的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不过,能把自说自话的本领发挥到这么强大,也是够让人醉掉了。 冯有忠翕动了嘴唇,刚欲反驳,却不想莫骄阳抢在他之前开了口,“呵呵,冯爷爷怕是多心了,我爱人杜若是首长的亲生女儿,这是有血源可鉴的,而且,这个消息,早在年前首长就在媒体上公布了,当时发布这条消息的,正是赵家,毕竟是姻亲,这么劲爆的消息,便宜了自家,总比便宜了别人好,我原以为,冯爷爷今天专程去首长家接了若若过来,正是因为这条消息,到不曾想,冯爷爷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儿,莫骄阳转了目光看向冯有忠,眸带埋怨的说道,“爸,这可是你不对了,这么大的喜事儿,怎么能瞒着冯爷爷呢,现在外面都闹的人尽皆知了,自家人反倒蒙在骨里,不怪冯爷爷不知道咱们说了半天,竟扯东扯西的,原来是压根不知道,这会儿,既然话都摊开了,冯爷爷想来也不会再恼您了,您过去跟冯爷爷说两句好话,再在这边住一晚吧,我先带着若若回去了,她这两天身体不大好,我妈给她熬了些补汤,天天盯着她喝,今天的还没喝到嘴呢,我妈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四两拨千金,莫骄阳在经历上比不得冯志存,可是心计上却也向来不服输,所谓明争暗斗,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一意的任着冯志存的意思,把杜若抹煞了,只怕,杜若的命运就堪忧了。 反其道而行,当你越想抹煞,我却越要在她的身上加诸筹码。 此时此刻,他和冯志存就像是掌控天平两端的谈判者,任何一方手里的砝码重了,都会直接导致天平倾斜的方向。 冯志存有多少年没被人当着面威胁过了? 那些如小猫斗狗的小伎俩向来都到不得他的眼前,便如过街老鼠一般被摆平了。 或许是生活太过安逸了吧,突然间在古稀之年,能看到一个年轻不怕死的后生当着他的面挑衅,不得不说,他很想给他鼓个掌,赞一句勇气可加。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妥协? 冯志存睨向莫骄阳的目光莫测高深,灰暗的瞳仁里绽放着缕缕精光,这小子暗示他,杜若在是冯家的女孩之前,先是他莫骄阳妻子,是莫家的儿媳妇、孙媳妇,而他现在想要抹煞掉的,不是一个无关紧要,在这个社会上像寄生虫一样可以随时消失不被人注意的人的存在。 呵呵,轻屑的讥笑在心里缓缓绽开。 “骄阳啊,其实,雅倩对你……” “冯爷爷,我爷爷早就说过,冯小姐成亲的时候,莫家会送分大礼的。” 虽然截断长辈的话很没礼貌,可是莫骄阳不仅截了,还带了几分厌恶的语气,足足彰显了他对冯雅倩这个女人,连基本的客套都不想装了。 冯志存有些惋惜,论起青年才俊,他日成就,莫骄阳的确有他自傲的资本,如若能和冯家联姻,冯家的辉煌至少可保三代无逾,可—— 心下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打了个呵欠,像是配合他之前那句有些累,想休息的说辞,目光转身冯有忠,说道:“老大,你也回去吧,这栋大宅子我一个人也住惯了,再说今儿晚了,你们在这儿住下,还得陈德上下帮着打点,怪麻烦的,想来,明天再过来就是了。” “爸,美茵才认回杜若,母女两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天天晚上习惯了有女儿陪着一块睡。” 冯有忠这理由找的,也是够醉人的。 冯志存眉心闪过一抹懊恼,像流星一般,在别人未及捉住,就已经消失了。 摇了摇头,摆着手,无可奈何的说道:“都多大的人了,睡个觉还用人陪着。” 冯志存要不是身为公公,有些话不好说,怕是就要直直的回问过去,那你是干什么的? 可是这种话,当婆婆的能说,当公公的却是不能说,哎,都到这个岁数了,还要操心大儿子夫妻生活和谐不和谐,也的确是够让他头疼的了。 都是男人,有些话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冯有忠也算是看出来了,他无论说什么,老爷子都是摆明了不交人。 除非他真的带人把动静闹大。 可是动静一但闹大,只怕大逆不道的帽子就真的扣到他头上了。 大逆不道,怕吗? 冯有忠面色紧绷,神情冷峻。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亲爹,亲老子。 怕,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心境感受,他更多的是不被理解的难受。 权利欲望难道真的比不得他膝下有女,晚年得享父女之情来的更重要吗? “爸——”长长的低叹,带着些微的乞求,明明在外人面前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触不可及,可是在冯家,在他老子面前,他为了自己的女儿,愿意低头,不丢人,给亲爹下跪也不丢人。 扑通。 那一声长长的低祈,还未等冯志存应对,冯有忠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直直的砸进了冯志存的眼里,心里,砸的冯志存平静无波的面色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浪花,一浪涌着一浪,后浪淹没着前浪,在越来越高的浪潮中,飓风同时如期而至。 媒体室的气氛安静的诡谲。 莫骄阳也没想到冯有忠有这样的举动。 心下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父母之于子女的爱,永远能打破人们想像的极限。 此时此刻,三方角力,天平已经明显在倾斜,可是莫骄阳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以冯志存的心思,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走下一步棋。 带杜若离开,便是今夜他不得不做的事儿。 狗急跳墙,夜长梦多,当礼法束缚不住人心阴暗一面的时候,只有逃离到安全的地方,再还以颜色,才是最最安全的对策。 “冯有忠,你知道你在做干什么?” 咬牙切齿,冯志存眯起的眼睛散发着危险至极的光芒,偏偏,声音中透着伤感的失望。 冯有忠直挺着背脊,跪的像山一样耿直,目光咄咄的看着冯志存,耳朵里自动屏蔽了他声音里的失望与伤感,坚持道:“爸,儿子五十多岁了,膝下空了这么多年,每每看到别人儿孙满堂,子女绕膝的时候,儿子只能把羡慕掩在心里,爸,儿子做了一辈子孝子,不曾忤逆您老一句,儿子曾经感激您老的大度与体量,学茵的身体,失去的那个孩子,您老虽然有过微词,可从不曾真的做过什么,儿子和学茵心里是感激您的理解与包容的,可是爸……” 一个“爸”字,被冯有忠重重的咬过,鼻息里有了潮意,连眼角都泛了潮红,垂在裤线两侧的手缓缓的凝握成拳,紧攥的力道让他周身都凝满了坚持与执着,“爸,儿子五十多岁了,平生不期望还有一个孩子能在膝下承欢,却不曾想,这个消息就那样突然而至。 爸,如果你还拿我当儿子,但凡您能多一点感恩,您是不是该再宽容一点,设身处地的为儿子想想,爸,儿子身上的血,有杜若的一份,这个世上父子与父女有几对能把血液互溶的? 爸,你不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缘份吗? 爸,当时的凶险美茵都跟我说了,我的身体情况等不及再去临时调血浆,杜若若是个身体康健的,那也只能说句良善,可是她的身体因为雅倩害她小产以后,就落下了重症贫血的毛病。 爸,就算咱们都没有医学常识,可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让人在网上给您搜一下重症贫血,您就一定会看到几千幅关于这个知识的链接。 爸,重症贫血献血会死人的。” 男人表达情感总是沉闷的,不懂得煽情,不懂的拿捏气氛,不懂得控制人心的走向。 可是男人的情感,一但表达,又带着厚积薄发的不可抗拒。 冯有忠从来没有这么长篇累牍的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情感,平生第一次,却并不因为生涩而让听者无动于衷,反而,他不会煽情,却因为真情实异的流露,让听者更容易动容。 冯志存在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绷绷收紧了手指,紧握成拳。 心口,有一处最柔软的角落,被撞击的生疼。 冯有忠目光缓缓透着释然与温静,不再是如之前那般咄咄相逼,声音带着知足与感恩, “爸,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这样勇敢又无私的孩子是我的女儿时,我的心里是怎样的骄傲吗? 爸,我和美茵告诉杜若,她的亲生母亲就是美茵。 爸,何必纠结呢? 于杜若而言,她连怎么来到这个世上都不知道,更别提如何去选择自己投胎在谁的肚子里,可是她做的有多好,她的生活有多懂得知足与回报,这些,我相信您老人家一定会一清二楚的。 爸,说句自私的话,比起雅倩,你不觉得杜若这孩子,更适合做冯家的女儿吗?” 莫骄阳嘴角抽搐着听着亲岳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述,最后还不忘加诸利益上的引导,心里不禁连连佩服,甚至悄悄得到了一个认知,就是外表瞧着再温驯的老虎,也不能忽视他的本质。 冯有忠在冯老爷子面前,就是一只会装的老虎,从不撩起獠牙,可一但撩起,啧啧…… 不过有一点,莫骄阳很想附和,甚至还会不遗余力的推动,那就是冯有忠在最后对冯雅倩和杜若的比较。 于此时的冯家,爱惜羽毛才是安稳之策,冯雅倩不断的制造话题,虽然不会撼动冯家的根基,可是被人议论,于冯家的家教、名誉,也要受些影响。 反而杜若以往所做的事儿,一但被掀出来,那这两人放在一起比较,自然是高下立现的。 莫骄阳垂眸敛思,精光隐隐,嘴角甚至有一抹邪恶的弧度正在扬起,他,是不是要推波助澜的做点什么? 冯志存有冯志存的坚持,即便他认可了冯有忠的话,可是他依然不会马上就妥协,那样就等于他这张老脸生生的被两个小辈给踩在地底下了。 这样丢面子的事儿,他是必然不会做的。 一挥手,眉头皱起,不耐的下起了受逐客令,“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既然是你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孙女,我这个当爷爷的,想见孙女了,难不成还不能留她在我这儿住两天。” “爸——” 冯有忠似乎没想到刚才那番话的效果会这么好,老爷子还是第一次当他的面承认杜若是他的女儿,是冯家的孙女,心情霎时明亮起来,虽然人还跪着,可是那份雀跃从话语里丝毫不掩的展露出来,“那,我明天让美茵再陪着杜若过来陪您老说话?” 冯志存眉峰一挑,似乎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满的哼道:“我都说了,留她在这儿住几天,爷孙沟通一下感情,难不成你还怕我把她吃了?” 怕。 冯有忠和莫骄阳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不能再这样说。 老爷子能妥协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毕竟谁也不愿意兵戎相见。 只是冯老爷子是有劣迹在前的人,想这么把人扣下,还不让见,冯有忠也好,莫骄阳也好,都不能完全放心。 莫骄阳欲开口说什么,冯有忠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目光收回时,一边搭着莫骄阳的手往起站,一边打着哈哈,“爸,那我去看看了孩子,这孩子择床,这两天在我那儿住也睡的不安稳,要不,让美茵留下来陪她吧。” 冯志存苍眸一戾,讥讽道:“你这还是不相信我,是吧?” 冯有忠想说,爸,我相信你,可是这句话,好像被喉咙卡住了,实在是吐不出来啊。 莫骄阳更不会提相信二字,如今,只有把杜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同吃同住,才能让他吐出相信二字,否则,一切免谈。 冯志存被这翁婿俩坑壑一气的样子给气倒了,抬着食指连连指着翁婿俩,好像一口气被憋在了胸口,吐不出来。 等了好半晌,才哼了一声,侧过头,抬手拿了茶几上的摇控器过来,轻按一下开关键,不一会儿,电视屏幕上就有了反应。 莫骄阳眯着眸看着屏幕画面里黑漆漆的一片,十六个分割画面,在摇控器上下键跳动的停留在一个画面上,被放大的时候,能模糊的看到那是一间卧室,床上,被子隆起,里面睡个人,却看不清样貌。 不过,这个时候,冯志存能给他们看的,必然是杜若。 “行了,放心了吧,好吃好喝好睡的,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都回去洗洗睡吧。” 冯志存再次撵人,语气里的不耐真是到了极致,抬手又按了摇控器上的开关键,屏幕瞬间又恢复了之前刚刚进来的模样,待机状态,没有生息,没有影像。 冯志存扶着坐椅的扶手缓缓站了起来,背着手慢慢往外踱步,俨然不打算再耗下去了。 “爸——” 与冯有忠擦肩时,冯有忠再度叫了一声。 冯志存轻嗤一声,“祖孙亲近,天皇老子也管不着,有本事儿,你把徐先生请来评评理。” 这理,怎么评? 如果是平时,知道冯志存溺爱杜若,这样的语气,或许会让人哭笑不得。 可是不是。 杜若不是冯雅倩,不是冯志存溺爱的对象。 想要再驳,却被冯志存接下来的话噎住了喉咙,“五天之后,你们来接人吧。” 莫骄阳目光沉凝的看着冯志存的背影,话说到这份上,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该落幕了。 可是,为什么他的不安非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深了呢? 若若,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冯有忠带着莫骄阳从楼上下来,顾学茵已经喝了两杯茶了,陈德一直有规矩的站在一边,时不时的陪着顾学茵说两句,才不至于一楼的气氛太过冷清,顾学茵也没有太过胡思乱想。 楼上门板开合的声音,顾学茵自然听到了,没看到老爷子下楼,想必是去休息了。 目光隐隐殷殷切切之意,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迎上冯有忠的步伐,问道:“怎么样,杜若呢?” 冯有忠抬眸看了一眼陈德,陈德似乎是为了避嫌,亦或是因为自己无法给予他们想要的答案,而自动选择消失。 看着陈德的背影,冯有忠有些无奈,他也想从陈德身上找点突破口,只可惜—— 摇了摇头,冯有忠握住顾学茵的小臂,低叹一声,“爸说,五天之后,让咱们来接人。” “五天,这是什么意思?”顾学茵的声音充满疑惑,她没有兴奋的以为老爷子这是有心接纳杜若的节奏。 冯有忠摇了摇头,在诸多考量之后,有了这个时间的界定,但愿老爷子不会食言。 陆延昭一直候在冯家的大门外,莫骄阳送了冯有忠和顾学茵上车,平静的说道:“爸,妈,你们回去吧。” “骄阳,你想干吗?” 冯有忠警惕的上下打量着莫骄阳,直觉这小子不会这么容易妥协。 372.第372章 回马枪——夜闯冯宅 莫骄阳平淡的摇了摇头,语带阑珊的说道:“不干吗,我也回家,累了。” 冯有忠明显不信,目光莫测的深凝一眼莫骄阳,又转眸看了一眼停在前面的车,低声说道:“那你开车先走。” 耸了耸肩,莫骄阳道了声,“好”,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跟车里的陆延昭点了下头,“回去慢点开。” 陆延昭轻嗯一声,算是回复了。 隔着前挡风玻璃,冯有忠眉峰缓蹙,目光专注的凝着莫骄阳的背影,看着他顺从的转身,上车,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车子驶出了视线。 “咱们也走吧。”顾学茵轻碰了一下冯有忠的胳膊,看着他眉峰紧蹙,不曾舒展的模样,低声嘀咕着道,“我哥想给老爷子拜个年,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明天吧,到时候,我陪着我哥一块过来。” 冯有忠被顾学茵的话吸引了视线,偏头与她目光相对时,缓缓道了声好。 顾学茵浅笑未语,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陆延昭,低声吩咐道:“开车吧。” “不忙着回去,先跟上骄阳的车。” 在顾学茵话落时,冯有忠又追了一句。 “有忠?” 顾学茵疑惑的看了一眼冯有忠,不明所以。 冯有忠抬手将顾学茵的一只手握在了手心里,微微收了力道,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道:“我有点不放心。” 道路两旁的车辆并不算多,陆延昭追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看到莫骄阳那辆车的影子,透过后视镜朦胧的光线,扬眸问道:“首长,还用超过去吗?” “不用,再跟一会儿。”冯有忠淡淡的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的凝着前方的车影,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及至又跟出了一段路,陆延昭又侧眸请示了一句,“再过两个路口,就快到莫家了,首长,还用跟吗?” 顾学茵侧眸看了一眼冯有忠,看着他眉间的山峰好像散开了一些,柔声开口,“我觉得骄阳不应该是糊涂的孩子,以卵击石对他,对杜若都没有好处,老爷子既然给了期限,想来也不会出尔反尔。” 冯有忠抓着顾学茵的手,时重时轻的握着,沉凝的目光缓缓从前方收回,点了点头,“回去吧。” 陆延昭得了吩咐,在前方一个路口,调转车头。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莫骄阳收回投在后视镜上的目光,嘴角绷起冷硬的弧度,一个转舵,驶离了原本的方向。 没有鲁莽的重新开回冯家,而是打了一通电话,约了个人,挑了个离冯家不算太远的路段汇合,换车。 等待的过程中,莫骄阳又连着拨了两个电话出去,吩咐了两件事儿,然后就闭目养神。 车窗被敲响差不多已经到了子时,略带抱怨的声音不掩酒气的透过汽车玻璃传了进来,“我说,上辈子我是抢了你老婆吧?” 所以这辈子你要这么折腾我? 黎耀没等把这句话说出来,就被莫骄阳沉冽的眼神凝的噎住了喉咙。 独自吞咽口水,好吧,他特么就是孙子命,这辈子就不该碰到莫骄阳这个老子。 可是谁让他碰到了呢。 车门从里向外推开,比眼神更冷冽的声音带着冰碴浇醒了黎耀的神智,“东西带来了吧?” 黎耀心里轻啧一声,瞧瞧,就说这是个老子吧,这口气,也忒特么大爷了。 一想到自己大晚上难得想约个炮,还没等打响呢,就被这当大爷的给搅和了,偏偏他还半句怨言发不得,这口气,只能自己咽了。 不过,瞧着他这会儿难看的脸色,他心里又忍不住洋洋自得的想看好戏,这是谁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活阎王都敢惹? 八卦因子推动着脑细胞不停的旋转,眼珠子在转了几圈之后,黎耀拢了拢有些宽松的大衣,抱臂倚着车门,不怀好意的说道,“那个,骄阳,你看,现在治安挺好的,你这么一大门神,往哪儿一站,连家门都不用报,只要把兄弟们一提,没哪个脑门子进水的真敢惹你,像那种动干戈的事儿,咱还是不干了吧。” 嘴上说着不干,眼里的光却是兴致勃勃想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莫骄阳挑了挑眼角,刀削斧刻的面庞满布峻冷之色,一双瞳仁幽暗深邃,睨着黎耀的眼神似乎轻易就能破解他话里的真伪。 这样的对视,黎耀很快就败下阵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抵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莫骄阳的对手,却每次都想要挑战,好吧,黎耀收回了想看好戏那份心,玩味直言:“骄阳,我吧,其实就是好奇,这b市纵然不是你的主场,可也没哪个怂包敢挑你的场子吧,要是小篓箩,你真没必要大动干戈,知会一声,跑断腿的人都快排到下一个省了,至于你老人家大半夜的拉着兄弟一块喝西北风吗?” “嗯。” “……” 黎耀凌乱的看着莫骄阳,这嗯,是什么意思啊? 是至于,还是不至于呢? 莫骄阳似乎没看到黎耀的纠结,目光淡淡的撇了一眼黎耀开来那辆车的后备箱,低声说道:“这次有点特殊,家伙给我,车子留下,你自己打车回去。” “……” 黎耀咂巴咂巴嘴,目光转过去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子,还没来得及不舍呢,就已经从莫骄阳的话里分出了利弊。 摆明了自己逃不掉干系,还特么故作虚伪的撵自己走,这是不是就是披着兔子皮的羊啊? “骄阳,我带了两把。” 呃,好吧,他承认,他骨子里就是兄弟比约炮还重要的人。 尼玛,炮好约,兄弟不好遇啊,他怎么能忍心让兄弟刀山火海自己去闯呢。 “说吧,去哪儿。” 莫骄阳看着黎耀大义凛然的仿佛下一秒就准备就义的样子,有些想笑,可是一想到杜若被困的地方,他又笑不出来。 “冯家。” “嗯,嗯?” 一个字,两个音阶,黎耀圆睁的眸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不是听错了,大脑神经开窍一般的呵呵笑道:“你们翁婿两到是瞒有情调的。” 他以为,冯首长这是考验女婿呢,瞧瞧,连家伙都用上了。 莫骄阳自然也从黎耀戏谑的目光里看出了他的误会,摇了摇头,抬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缓声吐道:“冯家大院。” 所谓的冯家大院,不是那种单位分派的集中住宅家属楼,而是只属于冯家的,单独开辟的一片土地。 b市能称为冯家大院的,就只有冯志存的那个宅子。 黎耀从小就去过冯家大院,长大了,如果在b市,赶到冯家老爷子过寿,也会过去拜访,后来到了部队,基本上不回b市,所以才去的少了,不过退伍之后,黎耀也去过冯家两次,都是给老爷子送东西。 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却是投其所好的。 对于冯家大院,黎耀还算是熟悉的。 只是一想到莫骄阳让他准备的东西,再一想到他要去的地方,黎耀真心不淡定了。 嘴唇翕动,没等开口呢,就见莫骄阳目光咄咄的逼视着他,不容他退却的问道:“我自己去。” 尼玛,不带这么阴人的。 想让他去就说让他去的,还非得让他自己开口,主动送上门,当兄弟的,要不要把算盘打的这么精啊。 “我陪你。” 黎耀觉得自己该是不情不愿的,谁特么没事儿去摸老虎屁股啊,可是这三个字怎么就脱口而出,而且还特么忒仗义的那种。 哎,他这辈子算是被这个男人拿捏死了。 不过,他总得问问,到底为啥啊,怎么连人家的老巢都捅了? 这翁婿两个玩什么把戏呢? 莫骄阳把车子扔在路边,换上了黎耀的车。 黎耀开车,时不时的往后睨一眼给枪上镗的男人,瞧着他利落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想把手里的方向盘摔了,真特么不过瘾。 “我说,你总得跟我说说为什么吧,这算是偷袭,还是算演习啊?敌人有多少,打到什么程度,挂彩的时候有没有时间停止这一说啊?” 直到现在,黎耀都还以为这是翁婿考验的升级。 因为莫骄阳自始至终都没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儿。 上车的时候,莫骄阳只告诉他,这次的作战任务,叫解救你心中的爱人。 黎耀抽搐的想说,你最爱的人不就是我吗,这会儿正安安静静的给你开车呢,还解救个屁啊? 不过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宣之于口啊。 “停车。” 还差两个路口就到冯家宅子了,莫骄阳喊了停车。 黎耀听话的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处还算隐蔽的地方,熄火,拔掉钥匙,转身,看了一眼手提着枪袋的莫骄阳,挑了挑眉,说道:“地形我都跟你说了,咱们俩应该从后面进去的成功率会更大一些。” 莫骄阳点了点头,找黎耀当帮手,的确比他自己莽撞行事要稳妥的多,下车之前,他说道:“杜若被冯老关押,按照你刚才估算的地方,一会儿你先想办法把周围有监视的地方毁掉,要是碰到有守卫,你该知道怎么做吧?” 黎耀轻呵一声,浑不在意的笑了,“麻醉枪带的够多,只是现在的衣服厚,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要是实在不行,我就用真家伙了,反正都是消了音了,以前在演习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莫骄阳眉眼一厉,狠瞪了黎耀一眼,虽然不在部队了,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轻易说的。 黎耀吐了吐舌头,并不生气,拿了自己的东西,两人便下了车。 冯家一代的监控很严密,想要避开这些监控,黎耀和莫骄阳到是不费多大力气,只是时间上,相对消耗一些。 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绕到了冯家后门的外墙,相比于前门,后门的警卫并不松懈,二十四小时值勤轮岗,还有各个角落无死角的监控,都是莫骄阳想要冲过去的一道考验。 对于一般的蟊贼,这样的监控或许再厉害也避免不了被拍到一星半点的影像,甚至是全貌,可是对于特种兵出身的莫骄阳和黎耀,飞檐走壁虽然没有武侠小说里那样夸张,却也不至于全然不会。 避开了监控,翻越了围墙,黎耀与莫骄阳便都悄无声息的按着之前画好的路线图前进着。 黎耀完全是枪耙子的代表,就是准备用来吸引对方注意力的。 所以该在什么地方暴露,该在什么地方隐蔽,跟对方玩捉迷藏,做起来得心应手,又不会被抓到,一时间后院的警卫到是全都被他闹的团团转。 莫骄阳隐于暗处,并没有往刚刚警卫集中冲出来的地方走,而是挑了一处不起眼的三间平房走去。 今夜的月光并不明亮,可是依稀还能看出那三间平房周围虽然没有人守护,藏于暗处的监控却偶有露头。 或许,也是设置监控的人疏忽,亦或是匆忙,因此没有做到极好的隐藏。 想到冯家媒体室里那台led上显示的画面,莫骄阳直觉,这里,会是他要找的地方。 因为知道杜若睡觉的房间有监控,莫骄阳从后窗翻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 在媒体室,冯志存打开电视画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杜若所呆的地方,设置的监控不是每个角落都有的,两个画面,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卧室。 当时他不知道杜若呆的地方是不是就只有那么大,所以只设置厨房和卧室就可以了,这会儿翻窗进来,他用腕上的手表在客厅里反向搜索,的确没发现监控设备,便知道这里是盲点。 “若若。” 声音不算大,一边轻敲着门板,一边轻唤着杜若的名字,直觉告诉他,一定是这间屋子。 不过,他不能推开门板进去,里面的监控一定会拍到他,不过,杜若如果能出来,顺手把门关上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若若。”再一次敲响门板,莫骄阳低低唤着杜若的名字,耳朵竖起来,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他这一次呼唤刚落,屋里就传来了脚步声,拖鞋走在地面发出的拖沓声,还有门板被打开的,回手又被带上的声音。 几乎连半秒的犹豫都没有,莫骄阳单手一拉,准备的把杜若环到了自己的怀里,吻,扑面而下。 熟悉的气息,一瞬间让杜若缓不过劲来,好像午夜梦游遇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心里还没来得及适应,唇上的热度便消失不见了。 怔愣间,杜若眼前恍惚着莫骄阳的影像,后背被他温厚的掌心有力的托着,可是她眼前怎么会看不清楚他的脸? “骄……阳……” 唇瓣颤颤的,带着不可置信的模样,试探着低唤着他的名字。 潜意识里的小心翼翼,让她连大声呼吸,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都不敢。 莫骄阳把人揽在怀里,才算是真正的安了心。 不过,这份安心,却不足以让他满足。 “我带你离开。”他果断的拥紧了杜若,瞳仁里幽深的光芒恍若王者决策时熠熠生辉。 杜若点了点头,靠在莫骄阳的胸膛,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不去想她这样走脱,会不会让那冯志存暴跳如雷,也不去想她这样走脱,会不会让以后的爷孙关系进入僵局。 她心里不会迟钝的以为,冯志存对她心存爱怜。 相反,她清楚的感觉到冯志存对她的不欢迎,冷淡,甚至阴鸷。 缓了口气,两人同时松开了对方,莫骄阳的视线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扫到杜若的大衣和鞋子,拉着她便走了过去,“换上,咱们现在就走。” “好。” 杜若乖顺的听从着莫骄阳的话,换上了鞋子,刚要套上大衣,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杜若拿着大衣的动作一滞,目带紧张的看向莫骄阳。 相比于她,显然莫骄阳更为镇定。 抬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并未出声,意思却传达清楚,不让杜若说话。 杜若点了点头,两人谁也没再动作,只是静等着外面的动静消失。 不过,外面的人似乎很坚持,在敲了第一次之后,又敲起了第二次。 莫骄阳给了杜若一个安稳的眼神,摇了摇头。 杜若明了的眨了眨眼,并不说话。 第三声门板扣响的时候,等在外面的人似乎清楚了屋子里的人正处于什么状态,脚步抬起,却并未离开,而是转到了窗边,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暮蔼之色,“姑爷,趁着老太爷还未醒,你先走吧,老太爷既说留小姐五日,过了五日,必将完壁归赵,姑爷这一举,以后小姐就真的没机会在冯家立足了。” 杜若眸带惊惶与讶异的看着莫骄阳,看着他眸色阴暗,乌云满布,不知所措。 “德叔。” 莫骄阳缓缓道出两个字,并不刻意藏匿声音,反而拉着杜若的手,大方的走到了门边,打开了房门,侧身一让,示意陈德进来。 杜若只跟在莫骄阳身边,并不插言。 陈德眸中隐有激赏之意,可口中却是叹惜之音,步子迈进来的时候,目光又瞟了一眼外面,这里的监控刚刚被他处理过了,收回目光时,殷切之间,带着几分商量,“姑爷,你是做大事儿,识大体,有深谋的人,一时的冲动只能解决暂时的难题,老爷子的脾气,姑爷不知其二,难道还不知其一,今日姑爷带走了小姐,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想把小姐藏起来,若他日,老爷子真要做点什么,怕是姑爷再见小姐……” 373.第373章 红门私生女为求回归弃养父母 “德叔……” 莫骄阳声色沉冷的截断了陈德意欲吐口的话,眼神里的阻止,意味明显的表明,他不希望杜若听到关于人性阴暗一面的话。 陈德活了这把年纪,又是跟在冯志存身边的,识人断人自然也自己的精明之处,莫骄阳的阻止如此明显,他也不去做那个恶人,“姑爷,天晚了,小姐还要安睡,姑爷请回吧。” 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外伸展,做出请离开的手势,态度虽然低调,却不掩强势,到底是跟在冯志存身边的人,这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也不是谁都能拿捏住的。 不过,莫骄阳拉着杜若的手并没有放开,目光沉沉的看着陈德,薄唇紧抿,轻轻唤出“德叔”的时候,再度强势的彰显了他的不予妥协。 室内没有灯光,月光也不明亮,莫骄阳脸上的曲线绷起,不愉之色尽展。 陈德站在门口三、两步的距离,眼神失了年轻时的精准,感观却变的敏锐,气息浮动的变化让他清楚的认知到,自己的规劝并未起到任何的效果。 不过,他到并不急躁,确切的说,他有不急不躁的资本。 目光蔼蔼的掠过杜若,唇角一弯,脸带浅笑,不紧不慢道,“小姐,天晚了,黎少还在外面等着姑爷呢。” 莫骄阳眸光一凛,逼视的目光划过一抹狠戾,却在眼角余光注意到杜若偏头看过来的眼神时,悄无声息的压下。 “黎耀也来了?” 杜若语带疑惑,却又觉得陈德不像是无中生有的人,能这样笃定的说出来,必然是有所依据的。 心里,无形中就相信了他的话。 莫骄阳并没有点头,只是拉着杜若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纵然他没有说话,杜若还是从他的气息中读懂了眼下的僵局,眸带踯躅,不是她不想离开,而是她还不至于笨到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选择硬碰硬。 另一只手下意识的覆上了莫骄阳的手背,与他目光相对时,嘴角微弯,状似顽皮的推了推他的胳膊,语带撒娇的说道:“冯家爷爷请我来串门,不过是多住两天,哪里就让你粘的这么紧了。” 莫骄阳眸光一凛,还未来得及阻止,杜若已经转头看向了陈德,“德叔,麻烦你送骄阳出去吧,他就是太粘人了些。” 话落,杜若还不忘调皮的朝陈德吐了吐舌头,眼里尽是无奈之色。 陈德似乎没想到杜若会这么识趣,尤其她刚才慧黠调皮的样子,好像让他看到了年轻时的老太太。 心思感慨,却忽略了杜若对冯志存的称呼,冯家爷爷,而不是爷爷,哎,等他送走了莫骄阳再回味起来的时候,才慢慢的琢磨出,只怕经此一事儿,老爷子与小姐之间的隔阂更是难消了? 莫骄阳自然是不情不愿离开的,要不是杜若坚持,他纵是折腾个天翻地覆,也要带着她一起走。 黎耀开着车,整个人都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之前在冯家大院挥汗淋漓的痛快劲好像瞬间被冷气浸透,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嘶嘶冒着寒气。 偏头睨了一眼从上了车就一言不发的男人,扯了扯嘴角,疑惑道:“我把场子都占牢了,你怎么还没把媳妇带出来?” 莫骄阳冷眸凝视着夜色,连眼皮都未撩动一下,一双幽暗的瞳仁似乎正在滚动着什么思量。 黎耀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当然,旁边的男人气压越来越低,为了保证自己还能呼吸顺畅的多活几年,少说话,认真开车才是正事儿。 送走了莫骄阳,陈德又回了一趟杜若住的平房,敲了两下窗,低声报备了一下。 转身离开前,杜若隔着窗户说道:“德叔应该不会把今天晚上的事儿跟老爷子汇报吧。” “小姐的意思?” 隔着一扇窗,陈德有些好奇杜若话语里的笃定从何而来,那样子,到像是了解他为人至深一般。 以他的身份,再加上黎耀今天晚上闹出的动静,纵使他之前答应了莫骄阳什么,等到老爷子醒来,为了推卸责任,他自然可以把今天晚上的事儿全盘托出。 而且,以老爷子的心计,只怕他想瞒,也未必能瞒的下。 不过,他很好奇,杜若接下来,会跟他谈什么样的条件。 杜若对冯家大院的人都不熟悉,只能从莫骄阳对陈德的态度上,忖度一二。 莫骄阳叫他德叔的时候,带着几分尊重,不单单是因为他年岁偏长,这份区别,她还是能听出来的。 杜若心想,能被莫骄阳尊重的人,身上总有他闪光的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阴私小人,所以,她才有了这番计较,“如果德叔终究要给老爷子一个交待,那么我希望,从德叔嘴里吐出来的,就只有骄阳一个人。” “好。” 陈德应声很快。 隔着一扇窗,杜若看不到陈德眼里带着的笑意,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温软了不少,“小姐,你也休息吧,老爷子说了,留你五天,今天是第一天晚上,再过四个晚上,首长就能来接你回去了。” 窗外有脚步离开的声音,杜若站在窗里,缓缓闭了眸。 翌日一早,冯志存醒来的时候,习惯去院子里耍耍太极,健健身。 一套功夫打完,通体舒畅,仿佛未发现任何异样的回到主楼去吃早餐。 “今天的报纸到了没?” 雷打不动的习惯,早饭前后会翻看报纸,所以,每天陈德都会把报纸摆到茶几或是餐桌的一角,以便于他随时翻看。 只不过,今天早上好像有点不同。 大过年的,冯志存到是知道有几份报纸休刊,可有些时政要闻都是年前就排好版的,纵是人休息,印刷那边也是提前印出来的,不存在不出刊的现象。 手里的小笼包刚夹起来,还没及咬上半口,就看到两手相合,垂于小腹的陈德一副欲言又止,欲说不说的样子,眉头一蹙,手上的小笼包又被他扔回了碟子里,筷子也顺势放到了餐碟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直觉与杜若脱不了干系。 脸色一沉,冯志存哼了一声,“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什么动静?” “老爷子。”陈德微顿了一下,整间餐厅除了老爷子,就只有他,做饭的阿姨做好了早饭,直接躲到屋子里去了,没谁敢迎着老爷子的火气还往上冲。 “说。”冯志存最看不得陈德吞吞吐吐的样子,只当是昨天晚上闹的动静大了,一张面皮沉肃的仿佛暴风雨正翻涌着海浪,马上就要袭击沿岸一般。 而陈德将要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将直接影响暴风雨强劲的态势。 陈德觑着老爷子阴晴不定的脸色,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想要瞒下什么,却终因为事情太大,不敢瞒。 “老爷子,今天早上赵家那份周刊又发行了一条消息。” “嗯?赵家?”冯志存眉峰浅蹙,食指在桌面上缓缓的敲击着,有些不明所以。 赵家是冯雅倩的婆家,虽说还没嫁过去,可是利益上,与冯家,也算是有点相关,当然,这种联姻,赵家想捆在冯家这棵大树上,也无可厚非,不过,他不明白,一大早上提赵家,难不成赵家惹了什么事儿? 他以前并不关注赵家出版的这种杂志,平时看的都是那种日出报,一天一更新的,可是时时抓住政府和百姓口舌的。 可是媒体的力量随着近几年人们观念的改变,正在发挥着巨大的变化,赵家既然做的也是这一行,又与冯家扯上了姻亲,他便让陈德多订了一份,算是监测。 对,说白了,对赵家,他还是不大放心。 看着陈德一副懊恼、纠结的样子,冯志存不得不对这条所谓的消息,重视起来,毕竟陈德跟在他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平常小事儿,断不会让他这样乱了分寸。 “说,到底怎么了?” 冯志存再次逼问,陈德像是抗压不住,只能老实的转了身,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把早上藏起来的几份报纸,还有赵家那份杂志都拿了出来,一边往餐桌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报纸上都是些旧闻,年前那些官员来拜年的时候,提到的一些事儿,这两天陆陆续续都有刊登,只是这份杂志,提到了一件关于小姐的事儿。” “雅倩?” 冯志存下意识的把小姐这个称呼,理解为了冯雅倩。 不过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如果赵家提到冯雅倩,不可能是诋毁的,没谁会傻到在这种时候诋毁要进门的儿媳妇,那不只是埋汰冯雅倩,埋汰冯家这么简单,连赵家自己也端了进去了。 眉峰一厉,不是冯雅倩,那小姐,必然是杜若了。 “拿过来,我看。” 瞬间沉冽的声音,仿佛裹着碎裂的冰碴,片片晶莹在日光的折射中,透着犀利的锋刃,一但挥出,投射进人体内,瞬间就会冻的直打哆嗦,若是再淬了毒,那,必是见血封喉的下场。 陈德不敢再耽搁,看出来老爷子是动了真怒了,一句不敢言的把杂志摆在了最上面,放到了老爷子的手底下。 几乎不用翻找,头版头条,有照片为证,标题更是醒目到刺眼,明晃晃的,比七月午后的日光还要灼人。 “爆,红门私生女为求回归,弃养父母于不顾,伪善至极,令人发止。” 烫金的红色大标题,下面配着咄咄逼人的文字叙述,仿佛一个充满幻想的作家,几千字的侃侃文章中,字字珠玑,带刺生蒺。 啪—— 重重的一巴掌,冯志存拍到了杂志上,大骂喝道:“查,谁干的。” 若不是标题这么醒目,若不是内容这么不堪,冯志存一定会以为这是儿子在跟他打擂台,或是莫骄阳在跟他谈判,可是无论是冯有忠,还是莫骄阳,他再清楚不过,这般诋毁杜若的事儿,绝对不会做出来。 那就是说,他之前担忧的事情,可能出现了。 可是赵家,赵家怎么就有这样的胆子,这样的新闻也敢爆,真以为他冯家宣布了那门亲事儿,从此就高枕无忧了? 陈德到是没急着打电话去查,而是反应极快的从怀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给冯志志倒了两粒,“老爷子,先别急,已经让人去查了,您先把药吃了,这事儿,怕是首长那边还不知情呢,要不,打个电话让首长过来。” 陈德心里暗暗忖度着,这是不是姑爷的花招呢? 昨天晚上的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交待,不过,好在没人受伤,该吩咐的他都吩咐下去了,要是老爷子回头问起,也一率推到姑爷身上。 给使老爷子不喜杜若这个孩子,可终归不会太过为难莫骄阳,毕竟还有莫家这层关系在。 若是拉进黎耀,只怕就麻烦喽。 陈德也算是看着黎耀长大的,跟黎耀的父亲也打过交道,知道黎耀是看重兄弟情深,也知道黎家一堆破烂事儿,黎耀脱了黎家的光环,正在独自打拼,这种时候,虽然说有点成绩,可是那点成绩,哪经得住老爷子的打压,不过是一句话交待下去,他手头那些项目,十有八九就得停下来。 哎。 陈德也是闹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如此介意杜若私生女的身份,其实,比起雅倩小姐的阳奉阴违,杜若小姐的不谄媚,识时务,会拿捏分寸,懂大体的处事与慧黠,更具有高门贵女的风范,也更配的上冯家这样的门第,可到底输在了私生女这三个字上! 看着冯志存喝了大半杯水,把药粒都咽了下去,陈德也不敢再走神了,收了杯子,想劝老爷子吃点早餐再想事儿,可是冯志存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转身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沉声吩咐道:“让有忠带着学茵过来,今天一切照旧,一会儿你去后边一趟,把她带过来,嗯,让学茵过来的时候,给她带几套衣服过来,顺便在主楼里给她分出一间房……” 陈德跟在冯志存身后几步,看着他拄着拐杖,坐到了沙发上,沉了眉,似乎在想什么,便又候了一会儿。 “先去办吧。” 冯志存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眉眼间又带着不情愿,所以,这点刚升起的念头,又被他压了下去,摆着手,让陈德去办事儿。 冯有忠的确不知道今天早上赵家那份周刊上都发表了什么,接到陈德的电话时,还有几分意外,尤其听到让顾学茵带几件杜若的衣服过去,还在主楼给空了间房,更是让他意外。 陈德说话也是有了讲究的,哪句话先讲,哪句话后讲,前面都交待清楚了,在冯有忠以为,这是老爷子接受杜若的前兆时,才不大经意的爆出了今天赵家那份周刊刊出来的那条消息的事儿。 冯有忠握着手机的手有一瞬间像是失去了知觉,差一点手机就从手里滑落了。 “首长,先这样,老爷子这边让人去查了,一会儿你和夫人过来,想必消息也就送过来了。” 冯家的人脉,殊途同归,冯有忠能调动的,冯志存自然也能调动,更何况,赵家这边,陈德办起来,更是直接果决,看到这条消息,他是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赵英伟那儿讨说法,开玩笑,你丫的活腻歪了吧,从冯家的碗里捞肉还不够,怎么着,还打算喝点肉养养精气不成? 赵英伟也被陈德的一通电话吓的当时就阳萎了,哪里还硬的起来啊,一边从床上扯着衣服往身上套,一边拿着手机一通通的打电话,妈呀,这是要害人的节奏啊。 赵英伟一通查,查到最后,终于查到了作案人。 本以为这件差事儿终于可以交待了,却在看到作案人出入的视频记录时,嘴角抽搐的恨不得把作案人身边那个男人扯到阴私的角落里,狠狠的捅上几刀。 尼玛,他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事儿,才碰到这辈子这么多人来找他讨债啊。 原本想打个电话交待事情始末的男人,这会儿也不敢再淡定了,真的淡定不了啊。 刷牙洗脸都成了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抓起车钥匙,连手包都没来得及拿,转身就往酒店外头跑,一边跑,一边给公司那边微机室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把昨天晚上的带子拷贝出来,全部带上,在公司外面等着他,他马上就到。 冯有忠今天给陆延昭放了假,让他陪陪孩子,所以没用警卫员开车,自己开了车带着顾学茵往冯家赶。 顾学茵挂了给莫骄阳打过去的电话,转眸看着他阴沉着脸色,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担心的问道:“有忠,你说,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若是政敌,只怕这才是初一,人家好歹没挖出杜若的生母,要是再挖出杜若的生母,那再往前挖一挖,一定会把她早年干的那件错事儿也挖出来。 她现在后悔莫及,却又因为杜若的存在而庆幸着,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真要是出了事儿,她一力抗着,本来错误就是她犯的,不能因此连累了冯有忠的前程,连累了杜若的人生。 只是她纵然要死,也不会白死,一定要拉个垫背的,至少,不能再让人在背后放冷箭。 冯有忠现在也没有头绪,不过,他到不显得多慌乱,只是心疼杜若,怕这样的消息对杜若带来不好的影响。 374.第374章 罪魁祸首 门庭若市于冯家而言,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纵使限量版的豪车扎堆停放,也不会惹来家佣的侧目,身份地位决定了门坎的高低,冯老爷子纵横官场多年,门生故旧无数,再加上冯家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头,外边想扒着冯家的关系往上爬的人,真是数不胜数。 若不是冯老爷子上了年纪之后就喜欢清静,只怕冯家门口的车队能绵延几百里之外。 冯有忠的车开到冯家大门外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赵英伟从他那辆限量版的豪车上下来,一副急匆匆,满脸郁闷的样子,原本想要走向大门的身影,或许是因为眼角的余光刚好捕捉到了他的车牌号,步子便顿了下来。 目光掠过他手上卷着的杂志,彩色印刷的高级铜版纸在阳光的照射下,上面的图案越发的清晰显眼,对着他的这一面,恰好是杜若露着半张侧脸的照片。 吱嘎—— 一脚踩到了刹车上,几乎没有停顿的拉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刹车踩的太突然,虽然刚才的车速并不快,可是顾学茵的身体还是向前耸动了一下,堪堪贴到了仪表盘上,好在,没有撞疼。 待回过神来时,就听到主驾的车门被摔响,隔着汽车的前挡风玻璃,她看着冯有忠背脊挺直,气势凌厉的直直朝着赵英伟走去。 手,不由自主的按到了车门把手上。 “首长。”赵英伟知道这次摊上大事儿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冯有忠的脸色,一副想讨好卖乖,却没处下手的苦逼表情,强撑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急欲撇清关系的说道:“首长,这事儿,我带了东西来,真不赖咱们,是——” 冯有忠步子很大,左脚和右脚不过几个交换,就到了赵英伟的跟前,凌厉的气势带着阵阵冷风在他停顿下来的时候,瞬间扑向了对面俯首做揖、卑躬屈膝的男人。 赵英伟连与冯有忠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头顶上的视线仿佛是出鞘的利刃,分分钟都能将他剐杀。 双膝忍不住打颤,这是他惹不起的人,纵使他身后有梁家,他一样惹不起这位坐在这个国家第二把交椅上的男人,“首长……您……您听我说……” “你手上拿的什么?” 声音平缓的没有起伏,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目光只关注于他手上的东西。 赵英伟提起的心脏又狠狠被撞了一下。 他跟冯有忠谈不上交情,他的身份也不够跟人家谈交情的。 不过他跟冯有忠坐在一桌吃过饭,是家宴,因为自己的弟弟赵英杰跟冯雅倩定了婚,所以,家宴上,冯家连老爷子都出席了,能看的出来,冯雅倩在冯家很得宠,所以纵然她缺了一条腿,在利益的大前提下,这场联姻于赵家,于梁家,都是无可厚非的大好事儿。 他清楚的记得,那场饭局,气氛一直很融洽,冯有忠还跟他说了两句话,虽然他也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可是冯有忠全程都是面部柔和,不曾冷过脸,就跟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这……” 赵英伟在冯有忠目光的逼视中,不得不把手上卷着的杂志往前递了递,里面还夹着他让人送来的监控拷贝。 冯有忠不过一个随意抬手的动作,像是看到了一件吸引视线的物件,想要拿过来就近观看一番。 赵英伟或许是双腿打颤的太过厉害,以至于在递东西的时候,手臂也跟着哆嗦了一下,蜷在手心里的杂志,因为他这样一个哆嗦,不期然的撑开在手心里,卷在杂志中间拷贝的磁盘,就那样坠落到了地面。 “首长……” 冯有忠伸手拿杂志的动作并没有因为突发状况就停下来,甚至都没用眼角的余光撇一眼掉在地上的磁盘,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反倒是颇有兴趣的把目光锁在杂志的封面上。 半侧的身影,照片的环境应该是个餐厅,桌上摆着一杯咖啡,照片里的女孩透着伤怀,好像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不过能看的出来,是近照。 赵英伟蹲在地上捡起了磁盘,起身时,偷眼瞧了一眼冯有忠神思莫测的脸,怔怔的立在原地,没敢言语。 “首长,老爷子请您、夫人,还有赵先生进去说话。” 冯家门口自有监控,里面的人早就把外面来人的情况汇报到了陈德耳朵里,陈德送了冯志存去了书房,然后才打发人过来请大门外的人进来,自己亲自去沏茶了。 三人进了大门,这还是赵英伟第一次来冯家的宅子,原本该是受宠若惊的,可他现在只余颤颤惊惊。 陈德等在了主楼的门口,恭敬又不失礼数的引着冯有忠和赵英伟上了楼,顾学茵自然被留到了楼下。 陈德下来的时候,顾学茵正攥着双手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去动茶几上事先摆好的茶水,而是撇见陈德的身影,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近前几步,客气的说道:“德叔,我能不能去看看杜若?” “小姐很好,昨天晚上睡的有点晚,老爷子体谅,让她多睡会,夫人还是先别急着过去了。” 这话,傻子都听出来是托词。 顾学茵有心去闯,却并不真的敢在冯志存的眼皮子底下胡来。 心下略思,看着陈德欲转身离开,连忙低声说道:“德叔,那孩子,还好吧?” 陈德一笑,了然的摇了摇头,“夫人如果是说今天的事儿,小姐还不知道,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的确如陈德所说,此刻的杜若,难得拿本医学之外的书藉靠在床头看的兴致勃勃。 她看书慢,或许是以前看专业书藉养成的习惯,因为医学术语不是一眼带过,或是一语带过就能理解通透的,所以就养成了记笔记,反复看的习惯。 及至这会儿看别的书藉,也变的不紧不慢起来。 不过,文字生花,细细品来,到也有可取之处。 杜若恍若不知天外事般的随性,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窘迫与懊恼,那份淡然依旧的态势,与时下外面跃跃欲试的局面而言,颇有几分敌人围困万千重,我自巍然不动的境界。 冯家书房,赵英伟额上冷汗渍渍,却不敢抬手去拭。 磁盘已经播放了一遍,图像清晰的反应了谁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甚至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透过喇叭传递出来。 不过,冯家父子脸上看不出风云变化的表情让他连发声都没有勇气,虽然图像还有声音的传递,都能够清楚的表示,自己那个弟弟不过是被利用了,可是谁能说这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呢? 虽然赵英伟知道,赵英杰绝对不会傻呵呵的往里钻,被算计的可能性更大。 哎—— 都说玩政治的是狐狸,这样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孩子就没有良善的,纵是外表再能装成小白兔,那也一定是藏着狐狸心的小白兔,更何况,冯雅倩这种女人,压根就离小白兔十万八千里。 当时只想着攀上冯家的关系,于他在梁家的地位,于他弟弟的前程,都有无尽的好处,哪成想,这甜头还没吃到多少,这苦头就到了。 早知道…… 赵英伟现在最恨的就是不能早知道,他就这么一个弟弟,又是年纪差的大的,几乎是当儿子看,这会儿冯家父子的脸上,他半点也看不出心思变化,只能舔着脸为自己弟弟争取一二,毕竟冯家要是想踩死谁,连手都不用动,一声吩咐,他弟弟这辈子就算完了。 “老爷子……首长……” 冯志存目光从屏幕上收回,却并不应赵英伟,而是低头去拿书案上的青瓷盖碗,碗盖轻碰着壁檐,两片薄瓷相撞有清脆的声音传出,里面的茶汤冒着氤氲的热气,他的目光沉浸在氤氲中,不容捉摸。 冯有忠交叠着二郎腿,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明明已经定格,没有了他想要查看的身影,可是他的目光还是定在那里,仿佛再等下去,就会等到下一个轮回。 沉闷的低气压比乌云压境还让人窒息的难受,缓不过气来。 赵英伟鼓足了勇气开了第一次口,就没敢再开第二次口,屋里坐着的两个人都是他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此时此刻,他心里又忍不住想着,如果冯家真要拿自己的弟弟当替罪羊,那就替吧,到时候,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只要留一口气,他就能把弟弟送走,让他永远也别出现在b市。 以后,凭着他的这份识时务,纵然失了冯家这份姻亲,可至少,冯家也该买他这个人情,不会在他的生意上使绊子,梁家那边,也不会太难交待。 翕动的唇瓣因为心思的变幻而慢慢的闭合,颓丧的肩膀有着等待安排的认命。 “英伟啊,你先回去吧。” 冯志存像是慢了两拍,呷了两口茶,嗓子不那么干涩了,才开口,眸带浅笑的看着赵英伟摆着手,“这大过年的,难得家里人聚一聚,一大早上给你找来,怕是家里孩子不乐意了吧,行了,没多大的事儿,回去吧,等哪天空了,再过来坐坐。” “老……” 一个称呼都没有叫完,冯志存就又摆了下手,显然是不打算再让他在屋里多呆的意思。 赵英伟讪讪的住了嘴,知趣的倒退几步,心犹带担忧,却不敢多做停留的转了身,开了书房门,下楼。 走出冯家大门,坐进自己的车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指压根就对不准钥匙的插孔,眼前晃动的依稀还是刚刚冯家老爷子带笑的眉眼,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冰,冻的人浑身上下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书房里少了外人,只余父子,有些话,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有些表情,也不需要刻意收敛。 冯有忠晦暗的面色卷起层层波涛,目光笔直森然的与冯志存对视着,父子俩即便谁也没说话,可是都太明白这道眼神里传达的意思是什么。 大约十多分钟,到底是上了年纪了,眼神纵是犀利,却少了持久的耐力,精力不够了。 冯志存率先收回了目光,半阖着眸,状似养神。 冯有忠沉敛了面色,他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父亲还能纵容雅倩,刚刚看着屏幕,看着雅倩笑的狰狞的一面,他突然就痛心的想着,同样是从襁褓里养大的孩子,同样是流着冯家血脉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他甚至在想,那天躺在医院里,如果和他血型相同的人是雅倩,而她的身体状况和杜若是一样的,她会不会心甘情愿的献血救自己? 呵呵—— 一声冷笑,连嗤带嘲,就这样从他的唇间溢出。 “你笑什么?”冯志存眼皮未撩,还保持着之前养神的姿势,只不过撑在书案上的手背正在缓缓的绷紧。 冯有忠扬眉,目光深冷的凝着书案后面的那张脸,不得不说,年过古稀的老爷子身上竟然没有半分的颓然之气,精神矍烁的纵是一般的中年人也不敢与之比拟,若不是他嘴角两边的法令纹越来越深昭示着他年老的迹象,指不定走在街面上,人家还以为他只有五十来岁呢。 五十来岁的冯志存是什么样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常年在部队,亲情淡薄,对父亲,更多的是尊重和服从。 不过服从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妥协了。 目光里有细碎的冰茬儿在凝聚,洁白的晶莹一但凝结成块,必然会形成一股极强的寒气,而这股寒气所有针对的人,便有待考究了。 “爸,您纵容雅倩这么多年,这次的事儿,您还会一如既往的纵容吗?” 呵,瞧瞧,这冰碴自主找到了方向,大半辈子难得与老爷子叫上板,却偏偏事事都凑到了一块,从昨天到近天,从生疏到熟练,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初次艰涩,再次不难吧。 冯志存到不意外冯有忠会这样说,只是雅倩…… 眉眼纠结,对于这个孙女,他是真心疼爱的,可是这次她做的事儿,的确是过分了。 “有忠啊,雅倩这丫头,一向头脑简单,做事儿冲动,只怕,这次的事儿,是受人唆使吧。” 冯志存撩起眼皮,别有深意的看着冯有忠,意欲祸水东引。 当然,于他猜测,只怕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纵然没有人唆使,也有人在这丫头耳朵吹风,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能干这种对自家不利的事儿,这丫头纵是再使,难不成还能不知道害了冯家,于她也没有半点好处。 “唆使?”冯有忠嗤嘲的挑着眼角,微扬的尾音带着似笑非笑的意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冯志存。 冯志存被看的老脸一窘,也知道这话说的像是在糊弄三岁的小儿。 可是,被大儿子这般挑衅,脸色瞬间就又变得难看,强辞道:“自家的孩子,人小看到大,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雅倩是那种心肠坏的人吗?” “心肠不坏,那杜若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咄咄之音,又快又急。 冯志存被呛的一噎,唇瓣翕动再想辩些什么,又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没有更有力的辩白依据。 冯有忠并不息声,而是接着开口,声色掷地,“爸宠雅倩,那是长辈爱护晚辈,无可厚非,可是爸,杜若有什么错? 就因为她嫁给了莫骄阳,雅倩就这么不依不饶的? 就因为她的身世复杂曲折?就活该被当作靶子,无辜的站在那儿等着刀枪剑戟轮番往她身上扎? 爸,她还是个孩子,一个不被世事熏染,从小被父母保护,长大了被爱人保护的孩子。 这样的流言蜚语,世人指点的日子,她该如何去面对? 爸,冯家门第高,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可是爸,你看看那张杂志上的照片,你好好看看,那孩子穿的那身衣服,那是她送杜家夫妻去机场时穿的衣服,她目光凄惶的望着窗外,照片里的那道侧影,你老目光如炬,读不出她身上的伤怀与不安吗? 爸,冯家门第再高,纵然许多人趋之若鹜,可是我的孩子,我相信,她不需要冯家这道高门为她镀金,因为她本身就是一道吸引人的光芒,不然,以骄阳那样挑剔的眼光,以莫家那样骄傲的门第,如何从上到下都会对她疼爱有加。” 啪—— 冯志存扶在书案上的手重重的拍了下去,恼羞成怒的直指着冯有忠骂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亲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反倒不如一个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生出来的野孩子有教养?” 野孩子这三个字彻底引爆了冯有忠努力压制的火气,沉黑的面色,仿佛地狱阎罗,带着森冷之气,咄咄的质问道:“我原还想,以爸的性子,杜若的事儿,自然不会闹的人尽皆之,不过现在看来,今天这份报道,只怕还是爸有意为之吧。” 言下之意,冯雅倩是被老爷子当了枪使。 “你,特么就是个混蛋。”冯志存修身养性多年,像这般破口大骂,不顾风度的日子,早就被埋藏在记忆里了,到没想到,今天被自己儿子把火气挑了起来。 他是傻子吗,这种事儿,他恨不得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怎么可能闹到杂志上,人尽皆知。 375.第375章 不动声色的反击——漂亮 书房里父子俩步步相逼,剑拔弩张,若不是墙壁上挂的都是字画,指不定就要兵戎相见了。 冯家之外,整个b市因为杂志上的这一条消息,如预期所料,又掀起了另一番高潮。 有图有真相,纵使杂志在发行之后又很快开始回收,这样自打嘴巴的行为在有心人的解读下,成了为求自保,不惹强权,屈于服从,不敢以用事实说话的最直接见证。 于是,就有了推波助澜的人在网上大肆炒作,这个时间,又恰恰卡在了冯家父子只顾争吵,忘了大局的时候。 事态漫延的速度超出了很多人的预估,纵使始作俑者都没想到这条新闻附带的感染力会这么强。 冯雅倩目光阴狠的盯着论坛里那一条紧跟一条的回帖,不过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回帖数量已经破五万,而且这还不是最后的数据,按照这样的传播速度,只怕不用等到天黑,举国上下,都要知道杜若的本来面目了。 “网络,还真是个好东西呢。” 目光不舍的从屏幕上抽离,自言自语的声音带着计谋得逞的窃喜,眼里的眸光移到手边的杂志上,一声讥嘲,轻溢而出,“杜若,被福星眷顾又如何,想做冯家的女儿,你,还不够格。” 低低的呓语,却带着满腔的恨意,阴冷与嘲弄交织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杜若的脸上,圆弧形的指甲盖玩味的勾画着铜版纸上的照片,仿佛一个不慎,指甲盖受不住控制,竟然生生的在那张照片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呵呵——” 阴测测的笑声是她满意的发泄。 嘶拉—— 因为有了第一道口子的启示,接下来,圆弧形的指甲盖仿佛生了尖利的刺儿,五指收拢,那张杂志上的照片很快就呈现了扭曲的形态,照片上的人在指甲盖的破坏下,以零星碎片的方式,洒落的到处都是,如风中的落叶,任由摆布。 冯雅倩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满地的零乱在她起舞的鞋尖下,越发的破碎不堪,那些之前还能看出一点影像的碎片,被她鞋尖碾压的褶皱一气,嘶拉嘶拉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于此刻的她而言,竟成了最好的变奏曲。 “原来假肢的用处竟然是在这儿啊。”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冯雅倩低头兴致勃勃的看着被她碾压过的杂志碎片,被破坏的最严重的,竟然是那只假肢脚下的,果然是机械与肉体的破坏程度不同呢。 “雅倩,燕窝炖好了,你把门开开。” “妈,我还不饿,你先放着,一会儿我下去吃。” 冯雅倩有些慌乱的想要收拾好屋里的狼藉,不过她行动不便,再加上从来没做过这种打扫的事儿,一时间又有些没处下手,只能先安抚外面的母亲,不让她进来看到屋里的狼狈。 冯家二夫人隔着一道门板,听见屋里不断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以为女儿又在与假肢较劲儿,心下虽然难过,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装作不知道,毕竟女儿好强,大好的年华竟然混成了这副模样,她自己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缘。 好在,现在婚事儿总算是定下来了,瞧着赵英杰那孩子对她上心的样子,到也不像是只因着冯家才娶的雅倩。 冯家二夫人心情复杂的想着昨天小两口一块出门共赴晚餐时的那副亲蜜样,心里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隔着门板应道:“那行,妈下去正好跟阿姨商量晚上做点什么好,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一会下来跟妈说一声。” “嗯,知道了,妈。” 冯雅倩慌张的面色,因为门板外渐渐离去的脚步声,缓缓镇定下来。 满地的狼藉,屋里连把条帚都没有,索性就拿了床上的枕头当条帚,把那些纸片子全都堆到了床下,心想着抽时间趁家里没人再收拾好了。 换下了枕头套子,回身又看了眼电脑屏幕,回帖的数量增加了几千条,心里再一次得意的想到,照这样的速度,只怕过不了今夜,杜若的臭名就能昭著在全国人民的心里了。 “跟我斗,杜若,这才只是开始。” 估算了时间,知道不能再在卧室里耽搁,冯雅倩果断的关了电脑,又拔了电源,然后瞧了眼屋里的情况,表面上到是没什么不一样的,大方的拿起枕套,开门便下了楼。 楼下,冯家二夫人正在接陈德打过来的电话,眼角的余光撇见了迈下台阶的冯雅倩,隔着电话,便对陈德笑说道:“我知道了德叔,一会儿我就陪雅倩过去。” 冯雅倩迈下台阶的步子一顿,目光瞬间凝在了自己的母亲身上,或许是做贼心虚,德叔这两个字钻进她耳道的时候,后背不自禁的就绷起来。 不知道电话那边陈德又说了什么,冯雅倩只看到母亲的目光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应了一句行,便挂了电话。 “下来了,燕窝刚放进锅里,让阿姨给你拿过来。” 冯雅倩轻嗯一声,扶着楼梯的扶手,边往下走,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妈,刚刚谁打电话啊?” “德叔说你爷爷想你了,让你过去陪他说说话,妈帮你应下了,你先把燕窝吃了,妈去吩咐司机送你过去。” 冯雅倩有些僵硬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得意的扬着眉眼叫阿姨给她送燕窝,然后脚步不停的转身就往外走,一副急于吩咐司机的样子,嘴唇张了张,想要说点什么,又因为不合适,而压了下去。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爸妈觊觎爷爷手里的好东西,平时在家常说,老爷子既然给了长子权势,二儿子自然要得点钱财,当然,老爷子官场峥嵘多年,门生故旧无数,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样样都是值钱的,估计藏起来的,怕是更值钱。 她爸妈若只是贪这些表面的,或许还好应付,若是那些藏起来,只怕就要使劲浑身解数了,而她,便是这解数之一,所以,她知道爸妈能纵容她,宠溺她,却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迁就她。 平时她若去老爷子跟前献殷勤少了,都禁不住要被念叨,更何况,此时是老爷子打电话让她过去,那就是绝对推辞不得了。 “大小姐,你的燕窝。” 思绪被阿姨的声音打断,冯雅倩轻点了下头,指了指茶几,漫不经心的应道:“先放那儿吧。” “好的,大小姐。”阿姨像个隐形人一样把燕窝放到了茶几上,并不上前与冯雅倩攀谈,谁都知道这位大小姐自从断了腿以后,这脾气,阴晴不定,难伺候的紧,若不是这家给的工资高,又是做了许多年,有了感情,怕是阿姨早就不干了。 冯家二夫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一进屋连眉眼都没抬,就催着冯雅倩,“燕窝吃好了没,车子准备好了,要是不想吃,等回来再吃也行,你爷爷怕是想你了才主动让你过去的,原本我还想着明天带你去看看,怕他那边这两天拜访的人多,咱们过去添乱呢。” 冯雅倩看了一眼茶几上未动的燕窝,再看了眼自己现在站的位置,不过从楼上下来的最后一阶台阶。 目光重新撇了一眼茶几上的燕窝,突然就没了胃口,“那我先去爷爷那儿吧。” “等一下,你这身衣服,要不要换一换?” 冯家二夫人抬头打量了一眼冯雅倩的衣服,“颜色太素了些,大过年的,纵然不披红挂绿,也喜庆点。” 冯雅倩皱眉翻了个白眼,这是她耐心耗尽的前兆。 冯家二夫人一看,迅速摆了摆手,轻笑道,“行了,素就素点吧,脸色瞧着苍白些,你爷爷才能给你多添点嫁妆。” “……” 冯雅倩被冯家二夫人扶着上车的时候,还不忘嘱咐她到老爷子面前多说些讨巧卖乖,适当性的还要装装弱势的话,这样一边表现的得体懂事儿,一边还要适当性的带点小儿女情怀的嘱咐真是听的她耳朵生茧,心情烦躁的推开了二夫人的胳膊,蹙着眉道:“妈,每次你都说这些话,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难道爷爷的心思我还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的雅倩最知道了,行了,你别嫌妈啰嗦,你这眼看着就要嫁进赵家了,总得有点自己的傍身钱吧,冯家再大,老爷子的寿数在那儿摆着……” 冯家二夫人似乎又要准备长篇大论。 冯雅倩一个瞪眼,哐的一下就关了车门,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对这样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了,以往还会犹豫要不要再听听夫人的吩咐,被大小姐骂了两次之后,又没得到夫人的庇护,索性就只听大小姐的话了。 冯家二夫人的身影在汽车的倒车镜里越来越远,司机几不可闻的听到了后座有声叹惜传了过来。 冯雅倩此时满腹心事儿,刚刚蹙起的眉头就没有消下去。 她不知道老爷子让她过去是单纯的想跟她说话,还是因为今天的事儿,漏了什么马脚,被老爷子抓到了蛛丝马迹。 事有凑巧,若不是她无意中听到了老爷子吩咐人除掉杜若,心生疑惑,也不会暗地里使了招数,得知了杜若是大伯的女儿。 开始的时候,她是不信的,只觉得这事儿太过狗血,可是后来大伯自己也发了通声明,几乎是昭然提示了杜若的身份,虽然那会儿并没有明示那个遗失的孩子姓甚名谁,可是她已经深切感觉到了危机感。 甚至,她心里忍不住咆哮的想着,老天待她,何其不公。 明明是她先认识莫骄阳的,明明是她努力追逐着莫骄阳的脚步十余年不变,却偏偏被半路杀出的杜若横刀夺爱。 一个没有半点身份背景的女人还不是她想拿捏就拿捏的,弄死她个孩子,连个屁都没敢放。 她知道她是仗了冯家的势,可这也正是她得意自恃之处,她唯一觉得自己高于杜若一等的东西,就是这点资本了。 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杜若和她,竟然是堂姐妹。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纵是堂姐妹到也没啥,可为什么她要是大伯的女儿。 这个国家第二把交椅的男人的掌上名珠,这是什么概念? 冯雅倩从小在最高层的交际圈里长大,踩高捧低的事儿见的太多了,她甚至可以轻易的想像出,杜若一但被认回,她在b市社交圈子里怕是再没有人追捧了。 冯家独女,与二房独女,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在这个以权压人的交际圈里,她的地位,随时都会被杜若撼动。 她喜欢的男人被杜若夺走了,如今,她竟然还要来夺走属于她的地位。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暗地里除掉杜若,可是这样的想法与她又是不谋而合的。 所以她一边悄无声息的注意着老爷子的动向,一边暗地里买通人手紧跟着老爷子的人……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却没想到,损兵折将。 冯雅倩一想到那群废物,就恨不得拿刀活剐了他们。 “小姐,拐过前边的路口就到了。” 司机注意着路况,每次都是在快到的时候,提醒一下冯雅倩,以方便她整理自己的妆容。 冯雅倩没应声,却收敛了思绪,目光撇向车窗外。 车子驶进冯宅的时候,网络上的帖子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走向,这一切,冯雅倩犹不自知。 冯家书房,冯有忠已然拂袖而去,冯志存目光阴鸷的盯着笔记本电脑上的帖子,于之前的群情激愤,破口大骂相比,此时因为情况的突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力量,把冯有忠之前那份专访给挖了出来,之前帖子被有心人煽动,杜若的形象被刻画成了心机叵测的女人,此时,因为这份专访原文的带动,再加上另一股力量潜移默化的推动,有理有据的把杜若的身世一一剖白,甚至从幼儿园起做过的好事儿都被一点一滴的挖掘出来,还有她毕业以后,参加工作做的几件颇有争议,偏偏又极得社会舆论支持的手术案例也被挖了出来,同时,跟帖的人里,还有自曝是她小学同学,幼稚园同学,中学同学,高中同学,还有大学同窗,s市第一军区医院的同事,都在为她报不平,这些声音因为真实的存在,每个人都不惧把自己的姓名,工作单位,生活环境曝光,而让语言产生了更生动的说服力,滴水穿石,后来居上,以冯志存的谋略,几乎不用多做考量,就能看出这件事儿接下来的发展将会以杜若的完胜而告终。 不惜自污,剑走偏锋,这一招漂亮的反击,不只血洗了杜若的浊名,甚至会推动杜若回归冯家之后,走向上流社会被认可的地位。 还有一点,便是冯志存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这一招漂亮的反击,又如一个大大的耳光,重重的煽在了他的脸上。 “呵呵,好一招拖延之计,好一招绝地逢生,好!好!好!” 配合着每一声好,冯志存的手掌都会重重敲击在桌面上,苍眸中精光潋滟,每一道光芒都承载着激赏与猜度,激赏是因为这份手腕,猜度是因为他还拿捏不准这次的反击是一人与他搏奕,还是大儿子也做了推手。 若是一人,那此人的心思,到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有长子的手笔…… 激赏的目光渐渐染上了阴霾,忤逆这两个字,瞬间跃然脑海。 咚咚咚—— “老爷子,大小姐到了。” 陈德刚刚引着冯雅倩上楼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老爷子连赞了三声好,只是那语气,到不像是真的高兴,复杂难辩的厉害,不过这些事儿,他一向只进不出,垂头装作不知道。 “让她进来吧。” 听到里面的应声,陈德把身子一让,并不伸和去推书房的门,而是退后两步,单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小姐,老爷子请你进去。” “德伯,你去忙吧,我陪爷爷说过话,再下去找你说话。” 冯雅倩在冯家大院一向乖巧讨好,当然,她讨好的对象,也只有冯志存和他的心腹陈德,别人,不过是她偶尔施舍一点笑脸的工具罢了。 陈德垂眸看着冯雅倩进了书房,才转身下了楼,原想着去暖房那边看看培植出的花草要不要拿出几盆摆到老爷子的书房去,不过,脚步才迈到门槛,又恍惚的看了眼天色,瞧了瞧腕上的手表,马上就到中饭了,厨房那边也不知道做好没有,他还得给小姐送一份过去。 脚步一个踯躅,便转身回了主楼,去了厨房的方向。 冯雅倩迈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老爷子双目半闭半阖着瞧着电脑,好像是看的疲累了,正在休息。 脚步放轻,连假肢都因为使用的次数多了,而变的灵活起来,配合着她的动作,竟然也没发出多难听的摩擦声,等到脚步离书桌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才像往常一样,调皮轻笑道:“爷爷又在偷懒了,是不是打牌输了不敢认帐,只闭着眼睛装睡着了?” 冯雅倩知道冯志存没事儿爱在电脑上下下象棋,虽然他的棋艺不错,不过与精密的仪器较真,到底是输赢参半,偶尔被她看到他打盹,就会拿这样的话开玩笑,然后就会逗的冯志存吹胡子瞪眼睛不服气的指着她笑骂。 376.第376章 失了依仗的冯雅倩 脚步再慢,冯雅倩也走到了冯志存的身后,在她那句话出口之后,没有得到意料之内的笑骂,原本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在看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新帖时,心下还未及慌,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刚刚上新的帖子,正以实名讲述着杜若的丰功伟绩。 是的,此时此刻,在冯雅倩看来,那些带着图片的诊断书,ct片,还有术后的病例报告,都是用来为她的丰功伟绩添彩的。 传帖人更是自报真实姓名,住址,年龄,六十多岁的退休老人,自曝不会用电脑,这些东西都是请网吧的工作人员帮忙传上去的,因为在小区公园里打牌,听到了牌友家里的孩子正在议论这件事儿,所以一时好奇,多听了两句。 上了年纪的人对事物的描述似乎习惯了啰啰嗦嗦,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儿,偏偏要用长篇大论来解决,之前跟她帖子的人,几百字都算长篇了,精辟一点的,几个字就能把心情畅快的表达出来,可是这条帖子上不下上千字的长文,细致的点点滴滴复述了当时一个算不得富裕老人的病况,还有接受手术前后的心里变化,不管文字多长,里面所要表达的意思,便是假如没有杜医生,那他现在一定还是那个被病痛折磨的难以自理,犹犹豫豫举足不前,为家庭增加负担的老人。 这样真实生动的一条帖子刚刚落下,便有上千条回复跟了过去,似乎是带动效应,在这条帖子之后不过五、六分钟,又更新了另一条将近千字的帖子,这份帖子的情况与之前的那一份差不多少,里面的内容更是直言与前一条帖子的发表人是老同事儿,同样的工作环境,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身体情况,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手术成功,才让这条帖子的发表人有了做手术的信心,这条帖子的宗旨传达与前一条帖子也是一样,无非是不相信杜大夫这么好的医生,会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儿。 冯雅倩紧咬着唇瓣,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在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理出,事态的发展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转变时,这两条帖子之上,又发了一条新帖,发表人是四年多前一对连体婴的父母,她们声情并茂的阐述了当年连体婴就医的事儿,杜大夫是如何帮助她们出谋划策,筹集捐款,为两个孩子术后的复健创造更好的环境,还有她们如何被人误导,错怪了杜大夫,到现在一直没敢承认错误。 今时今日,借着这个机会,这个平台,那对夫妻仿佛声泪俱下的跪到了屏幕前,诚心诚意的对杜大夫道了重谢,帖子里还附带了一张连体婴长大的照片,并且,帖子里还说,她们夫妻在孩子的名字里每个人多加了一个字,合起来,便是念恩。 网络的四通八达在许多人以为它是炒作的时候,便有人主动发起了人肉搜索,几乎之前每一条自曝的真实信息,都在人肉搜索里呈现出来,没有期诈,没有做假,每一条信息都是真实的,甚至还有人挖出了这些人的手机号,有好事儿的竟然当真拨通了,与对方确认了,然后竟然将录过音的通话内容转发上来。 这都是一些什么人? 冯雅倩不停的变换脸色,近乎咬牙切齿的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新帖与旧帖回复,明明之前还胜券在握,甚至她的得意洋洋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这样一条接一条的新帖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 “雅倩啊,来了。” 冯志存仿佛才有所觉屋里多了一个人,未曾撩起的眼皮缓缓拉开了一道帘幕,先是不经意的掠过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轻描淡写的扫过屏幕上显示时时更新的帖子数量,还有跟帖人的数量,那一串串数字仿佛滚动的雪球,由个位不断的变化,随之十位也发生了改变,然后百位,千位,万位,十万位,百万位…… 目光有深邃的幽光徜徉,辨不出颜色,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是他自己亦分辨不出的复杂。 垂眸敛思时,他已经自嘲的想着,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一次,只怕连他也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爷爷……” 冯雅倩此刻犹为庆幸刚刚她因为太过气愤,用力太过,指甲划伤了手心,这份些微的刺疼很好提醒了她在冯志存面前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儿。 冯志存抬眸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一直中意的孙女,深邃的幽光染上了复杂之色,原本想要一掠即回的目光,在看到她两只手的小动作时,嘴角扬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惜由薄唇溢出,“雅倩啊……” “爷爷……” 明明冯志存的目光并不犀利,也不威严,可冯雅倩因为做贼心虚,在看到他嘴角扬起的那抹弧度时,先乱了阵脚,勉强的扬着嘴角叫了声爷爷,内心,却惴惴不安的揣测着,老爷子连声叫了她两次,一次比一次蕴含的东西多,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 目光又忍不住偷瞧了一眼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刚刚看到这些帖子的时候,心里只顾着气愤了,却忘了平时老爷子是绝不看这些无聊的八卦的。 事出反常必有因。 冯雅倩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做的这件事儿,最初她只想败坏杜若的名声,顺了自己的心,也顺了老爷子的意,让她迈不进冯家这痤大门,随着事态的发展,她好像不只扯进了杜若,因为这件事儿,她把冯家也扯进来了。 后背有冷汗蹭蹭而生。 她太清楚老爷子的脾气了,在家族利益的大事儿上,老爷子的底限是极为刻板的,是绝不容踩踏的,而她,似乎已经做了一件踩踏老爷子底限的事儿。 “爷爷……” 声音带了颤意,冯雅倩不会真的傻瓜到以为现在爷爷还不知道这件事儿与她撇不清关系,与其被老爷子厌弃,还不如自己坦白。 电光一闪,这就是冯雅倩做的决定。 冯志存爱护冯雅倩,自然也了解这孩子的脾气,禀性,几乎她眼珠子一转,就能猜到她肚子里打了什么样的算盘。 摆了摆手,此刻再来追忆已经发生的事儿,不只浪费时间,也没有半点意义。 冯雅倩被冯志存的动作截断了要说的话,整个人就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收场,只是目光依然可怜兮兮的看着冯志存,释放着请求原谅的光。 这样的僵持大概维持了两分钟吧,随着冯志存的又一声无奈的叹息,降下了帷幕。 抬手招了冯雅倩近前,在她步子靠近的时候,冯志存才略带遗憾的摸了摸她的头,摇头说道:“雅倩啊,你真是不该啊。” 含糊的言语,让冯雅倩没办法拿捏这个不该到底是因为什么。 可是她只能按着心里的揣测顺着冯志存的话往下说,“爷爷,雅倩错了。” 挑了挑眉,冯志存一声轻呵,带点哼意,失望道:“错了,你知道你错哪了?” “爷爷……” 轻咬唇瓣,冯雅倩目光挣扎的看着冯志存,仿佛他不把话说到明处,她也不打算自投罗网一般。 “呵呵——” 冯志存缓缓收回了落在冯雅倩头上的手,不掩失望的摇了摇头,他曾以为这个孙女是聪明人的,虽然追不到莫骄阳,可是这样的男女情事儿,真要说到缘份二字,的确也够折磨人的,所以,他到不认为这是冯雅倩不够聪明,不够有手段,只是碰到了莫骄阳这样的煞星,那些手段也不过成了花拳绣腿,没有作用罢了。 可是现在,他是真觉得这个孩子脑子不够精明了。 这场乱,看到此时,但凡在权力漩涡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都应该看出来,这是一场局。 而他,失望的是,他宠爱的孙女,给人当了枪靶子,还不自知,竟然还忐忑的想要隐瞒。 无力的摆了摆手,冯志存的失望被他用语言表达的更加彻底,“好了回去吧,快嫁人了,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吧。” “爷爷?” 冯雅倩惊惶的看着冯志存,她不会傻到听不出老爷子对她的宠爱正在流失,甚至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已经明确的告诉她,嫁了人,她就不再是冯家的女儿了,以后,只怕也得不到他的庇护了。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爷爷,你不是让雅倩来陪您说话的吗?” 带着假肢下跪有点难度,冯雅倩几乎是咬着牙缓缓降下了身子,刚刚,她只是垂着头,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下降自己的高度,才能把卑微到尘埃这个词演绎的更生动。 她要利用老爷子曾经对她的情分心软。 冯志存有一点没想错,在权欲之家长大的孩子,天生就会算计,虽然他们天生缺少危机感,可是不代表他们不敏感,这样的家庭孩子心里敏感比普通家庭还要多的多。 冯雅倩也不是一出生就这么得老爷子欢心的,像冯志存这样年纪的人,喜欢男孙自然要胜过孙女,冯雅倩占了一个独字,再加上她自己会溜须拍马,顺着老爷子的心情说话,所以才一点点的奠定了自己在老爷子心里的地位。 她太清楚,这是她在冯家最大的依恃,无论是她嫁给谁,老爷子都会是她最大的依恃。 可是现在,老爷子要把她的宠爱收回。 她怎么肯。 冯雅倩艰难的跪了下去,一只肉腿,一只机械做的腿,膝行两步,到了老爷子的近前,两只手紧紧的攀附在老爷子的腿上,像是迷途的羔羊,可怜兮兮的寻求着主人的庇护。 “爷爷,雅倩错了,雅倩欠考虑了,雅倩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了。” 冯志存能成就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得不说,他的心真的很狠。 能对自己狠的人,才会在向上爬的时候,对别人狠。 浮华交际场,你争我夺,阴谋算计,又岂是良善之辈能存活的。 他曾踩了多少人的尸体走到今天的位置,已经被他锁进了记忆的尘埃里,此时此刻,他目光闪动着不忍,却又极其苛刻的看着自己膝前最宠爱的孙女,叹惜声无限的放大,摆着手道:“回去吧。” 有些时候,语言不需要成篇累牍,也一样拥有杀伤力。 就像冯志存叫了冯雅倩过来,几乎是什么也没说,不过是用他一声又一声叹息,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境,全部都展露出来。 冯雅倩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冯志存的书房,几乎在门板合上的时候,整个人就精神不好的差点栽倒。 假肢在这个时候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僵硬的被她拖着前行,斜倾的身躯在摇摇晃晃中,几欲摔倒。 陈德刚送了杜若的饭回来,手上的托盘空空如野,嘴角还带着少见的浅笑,脑子里好像还想着杜若不矫情的样子,明明该是小姐的命,可偏偏自实其力,非说那些碗盘等她吃过了,会自己洗干净,不必要麻烦别人。 摇了摇头,陈德想,要是雅倩小姐,怕是一顿饭,至少要支使的两、三个人团团转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眼前。 看着摇摇晃晃从自己身边交错的身影,陈德终究还是担心的开口道:“雅倩小姐,你怎么了?” “德叔——” 神智浑厄,正处在对未知未来的担忧中的冯雅倩,看到陈德,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阳光,唯一一根能让她有机会重新在老爷子面前得宠的稻草。 双手激动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陈德的手腕,一边晃动着,一边祈求着,“德叔,你去帮我跟爷爷求求情好不好,我错了,这次的事儿,真的是我错了,德叔,爷爷听你的话,爷爷一直很尊重你的,别人求情,他不一定会听,可是只要德叔去说,爷爷一定会听的。” “大小姐,你别慌,这是怎么了,我瞧着司机还在车里等着你呢,你别急,有什么话,回去跟二夫人说说,二老爷也成,你别急,你看看,你急成什么样了?” 陈德不软不硬的打着太极,手里的托盘被一只手擎住,另一只手已经反手握住了冯雅倩的手腕,低声劝慰,“大小姐,你别急,你看看你这样,二夫人该心疼了,老爷子和你是爷孙,有什么说不开的话,大小姐,老爷子前些日子还说,你眼看着要嫁人了,这些日子得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了,以后才好为赵家开枝散叶呢,大小姐,你看,老爷子想的多周到,大小姐,你别急,来,我送你去上车。” 冯雅倩目光怔怔的看着陈德,这个平时在她面前并不多话,今时今日说起话来,却像是连珠炮似的,让她没有插言的空隙。 她不笨,人家只不过没好意思把拒绝的话摆在明面上,让她下不来台罢了。 瞧瞧,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一个奴才,给你点脸,竟然也学会作威作福了,真是不知好歹。” 明明该念在心里的话,可是因为她太过所愤,又因为她现在太过六神无主,就这样被她道了出来。 陈德到是好修养,面不改色的扶着冯雅倩慢慢的往门外的台阶挪,一边挪,一边点头应道:“大小姐说的是,陈德得老太爷照拂多年,跟在老太爷身边鞍前马后,也就尽个本分,既然是奴才,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大小姐之前说的事儿,陈德就当没听见,来,大小姐,下台阶慢点,你的腿不便,慢点走,不急,陈德扶着你。” “你……” 冯雅倩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可是没等她挽回,陈德已经把她堵到了胡同里。 一双眉眼因为被气的狠了,凶恶的瞪视着陈德,仿佛要把积郁的气闷都发泄到他身上一般。 偏偏,陈德淡然自若的样子,与平日里她来,没有半分差异。 也不能说没有差异,平日里若还有几分亲切,那这会儿就只余表面的客套。 下嘴唇被她咬的发紫,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骂着,狗奴才,死奴才,应该被大卸八块的奴才,等她翻了身,一定要把这个奴才剁了喂狗。 陈德在冯雅倩狰狞的目光下,平平静静的扶着她上了冯家二房的那辆车,然后又嘱咐了司机慢点开,好好把大小姐送到家,到了家,别忘了给主宅这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免得老爷子惦记。 这样的嘱咐就像是冯雅倩每次从这间宅子里离开一样,千篇一律。 司机也看出冯雅倩脸色难看,却不知道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又因为陈德一如既往的态度,不好多揣测,点了头,客气道:“德叔放心,等小姐到家,我一定转告夫人。” 司机也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话,两人又点了下头,司机才倒车,驶出了冯家的宅院。 陈德看着车子一点点倒退,渐渐的消失在大门外,才扭过头,把餐盘递给了刚刚从主宅出来的厨娘,转身往主楼走去,他还得叫老爷子吃饭呢。 冯雅倩一个人坐在车里,忐忑不安的不知如何是好。 目光阴冷的看着前面司机的背影,嘴唇蠕动几下,似乎有话想说,又像是没什么可说的。 等到车子快到冯家二房住的地方时,她才刻意嘱咐了一句,“一会儿回家,我妈要是问起来,你就把陈德的话重复一遍。” 377.第377章 事态扩大 冯雅倩迈进家门时,家里的阿姨告诉她,她妈妈在她出去后不长时间,接了个电话,也出去应酬了。 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不再理会阿姨问她要不要吃点水果的提议,转身就上了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电脑重新开机,点击进入贴吧,查找标题为红门私生女的帖子,从大院回来,不过几十分钟,贴吧里留言量已经破了千万,所有人的声音都呈一面倒的支持趋势不可反转。 冯雅倩努力想在成千上万条的留言里继续找到一条,或者几条声讨的声音,可是仿佛大浪淘沙般,那些声音被纷沓而至的后浪凶狠的挤压进了海底深处,再无翻身之日。 心情烦躁的恨不得摔了电脑,可是一双眼睛还是不听使唤的紧盯着屏幕上正在不断更新的贴子。 事情如果到此为止,结局不过是杜若在这次危机中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不仅堂而皇之的坐实了自己冯家长房独女的身份,还为她以后在b市行走铺开了一条阳光之路;而冯雅倩也只能自认倒霉,再一次算计失利。 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还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 背后操控着这场局的人,似乎也不满足仅止于此的收场。 屏幕上瞬间又跳出了一条新贴。 在冯雅倩目光有些疲累的想要收回时,那条新登出来的贴子正以每秒钟上百人回贴的速度被挤到了留言板的顶端。 好人难做,恶人横行,社会道德该不该被忽视? 这就是新贴子的标题,瞧瞧,多正义凛然,大气磅礴? 冯雅倩目光憎恶的盯着电脑,盯着那十八个字,仿佛她眼前所看到的,除了生硬的楷体字之外,还有那个发贴的,明明白白与她站到悬崖两端对立的人。 她不笨,只是有的时候偏激遮住了双眼,让她总容易冲动不顾后果的行事儿。 就像她拿到那张照片,无意中听到那么几句闲话,然后就以为这是个机会,一个踩压死杜若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是爷爷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就是把握住了每一次机会,才有了冯家的今时今日。 冯雅倩觉得,这也是她的一次机会。 终究是不甘心的。 凭什么? 在得知杜若是大伯女儿的时候,她就曾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一遍遍的问,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事儿都让她占尽了。 不公。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的不公。 她抢了她爱的男人,又要抢走疼爱她的大伯,还有她在冯家的地位,怎么可能? 身侧的双手被她紧握成拳,那些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阴霾正在发酵,膨胀,及至扩展到她嘴角升起那抹邪恶的笑。 不隐藏,不遮蔽,即便晒在阳光下,她也要大声的宣告,她一定不会让杜若好过。 她不该,不该嫁了她求而不得的男人。 她不该,不该在她被困束冯家的时候,再来牵扯。 “杜若,别怪我,怪只怪,你这辈子就不该嫁了不该嫁的男人,认了不该认的亲人,杜若,你不会幸福的,连你的亲爷爷都在暗中买凶杀你,你怎么可能会幸福呢?所以,杜若,你该感激我的,感激我至少让你还留了性命,不是吗?” 狷狂的目光有狠厉的决绝,冯志存厌弃、失望的目光压倒了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最后一点顾虑,此刻的冯雅倩,被电脑屏幕上那句讨伐的声音刺激的已经忘了眼下她最重要的任务,是该想着怎么挽回她在冯志存心里的那点分量,让她在以后的生活里不至于失了依靠,至于别的事儿,其实是可以徐徐图之的。 手机从电脑桌上拿起,冯雅倩眉眼不掩得意的按下了一排数字键,打给了赵英杰。 心里恶毒的想着,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一条船上的两个人,自然该同舟共济的。 赵英杰此刻正被训的焦头烂额,这事儿也是他一时欠考虑,才惹了这么大的篓子,可是这事儿也不怪他,所有的信息,都是冯雅倩提供给他的。 冯雅倩说,老爷子压根就不会让血统不正的人迈进冯家,只不过这些事儿,老爷子不愿意动手罢了。 赵英杰本就是奸滑之人,如何听不出冯雅倩话里的暗喻,而且,他也清楚,冯家若是再多一个独女,尤其是长房独女,冯雅倩在冯家的地位怕是岌岌可危,这与他要娶冯雅倩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了。 所以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他帮把手,并不觉得有错。 可是这会儿被大哥训,才知道这事儿他不仅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他只想到了去讨好老爷子,却忘了这事儿里面牵扯了更大的人物便是冯首长。 他被冯雅倩误导了,她说,“我大伯怎么可能认个私生女回来,只不过是人家太有心计,暗中又有出谋划策罢了。” 这暗中的人,别无他指,自然是莫家。 赵英杰到底也是男人,对冯雅倩这份情真也好,假也好,男人的虚荣心也不允许他宽容大度的让自己的女人一边跟他过日子,一边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 所以这件事儿的初衷,他其实是更想给莫骄阳添堵。 杜若的名声要是坏了,难不成莫骄阳能独善其身? 只是这明明该添到别人身上的堵,怎么就添到了自己身上? 赵英杰真是后悔万分,任凭手机音乐不停的响着,也不去按接听键。 “接电话。”赵英伟恨恨的瞪了一眼赵英杰,训了这半天,他嘴皮子也说干了,接下来他得跟他说说这门亲事儿,还有他以后的去向,b市,怕是留不得了,这门亲事儿—— 赵英伟心里纠结的想着,这门亲事儿,到底是能退,还是不能退? 前是狼,后是虎,他想借这门亲事儿生利,却不曾想,利未见,恨到是招来了。 赵英杰被骂的连还嘴都不敢了,喏喏的从裤子兜里拿出手机,扬了下手腕,底气全消的看着赵英伟,说道:“哥,是冯雅倩打来了。” 赵英伟眉毛一抽,整个人的表情都呈了扭曲状,想让他挂了,可是又怕这姑奶奶生出别的事儿,而他们还不知道,在知情的情况下被牵进去,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牵进去,这种后果,真是让他咬牙切齿啊。 “接,听听她说什么。”赵英伟气哼哼的抬手指着赵英杰,话音刚落,又追了一句,“开免提。” 赵英杰到是听话,赵英伟怎么说,他怎么做,免提打开,办公室里,冯雅倩的声音清楚的传递到哥俩的耳心里,包括她欲计划的事儿。 赵英杰现在哪里还敢做什么主,只能拿眼神看着亲哥哥,从那张脸上的喜怒哀乐,还辨别自己下一句话该怎么回。 “赵英杰,我说的话,你听没听到,你们杂志社不有一批水军吗,你联系一下这些人,我马上要用。” “……” 赵英伟抚着额一副我快晕倒的模样,另一只手用力的拄在办公桌上,勉强让身体有了依撑,用唇语示意赵英杰套话。 “雅倩,你用水军做什么?” “当然是反击了。”冯雅倩说的理所当然。 赵英伟真他妈想一耳刮子抽过去,你丫的,这是上辈子跟赵家的祖宗结了仇吧,这辈子养了这么个闺女来祸害他们兄弟? 按在额头上的手又重了重,另一只拄在办公桌上的手也不得不拿起来,指了指赵英杰,让他应下。 赵英杰顾不得脸上的惊诧,先应了过去,“啊,我得先打电话,那些人都是杂志社的编辑负责的,我得跟编辑那边要个号码过来。” 电话里,冯雅倩的声音透着烦躁,还有不满,“要吧,要吧,你快点打电话,打完了电话告诉我一下,我得想想这回用什么标题,还有,那些水军不是最知道这些愿意跟风的脑残网民喜欢什么话题吗,不如你让他们集思广义一下,真要是能压倒这些人,我给他们包两百万的红包,还有,让他们也弄几个真实的地址,身份什么的发上去,要把声讨做的有声有色,还有,我昨天晚上让你想办法联系到李达,你联系到没有,那才是关键,他就是被杜若活生生的从医院挤走的,心里比咱们还恨她呢。” “还没联系到呢,你给的那个住处,还有那个电话,都好长时间没人用了,那两个人像是蒸发了一样,这一下子怕是不好找。” 赵英杰本来是打算今天去找的,只是一大早上就被哥哥的电话绊住了,所以,接下来的寻找,也不需要了。 冯雅倩隔着电话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不是她,那两个人早特么饿死街头了。 赵英杰挂了电话,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难看的赵英伟,商量道:“哥,接下来,怎么办?” 赵英伟被冯雅倩说的一口气压在了胸口,生生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会儿瞧着自己平时精明能干的弟弟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这个当哥的真是把这个弟弟害的不轻,当初想攀上冯家的主意,是他出的。 早年冯雅倩在b市的时候,自己的弟弟也确实动过追求的心思,不过那会儿冯雅倩心高气傲,自己弟弟这样身家不够的,压根就到不了眼前,可是等到冯雅倩再回b市,这情况就变了,她腿没了,这个时候,b市那些高门公子哥们是绝不会对这样的冯雅倩再动什么心思的,反倒是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 哎。 赵英伟默默的叹着一失足成千古恨,一边又招着手让弟弟到跟前来,交待道:“我有冯宅的坐机,你给老爷子打电话,把刚刚冯雅倩跟你说的话,你都跟老爷子说一遍,别的,什么也不用说。” “哥——”赵英杰拉长的声音带着胆怯,连目光都生了怯意,虽然跟冯雅倩在一起之后,与冯家人接触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冯家老爷子待他也算是和气,可是每每迈进冯家大院,他就有背心生寒的感觉,总觉得冯老爷子遮掩在眼皮之下的瞳仁透着洞察人心的犀利。 箭已上弦,赵英伟哪里管他会不会退缩,只拍着他的肩膀低喝道:“英杰,打,你还有机会,不打,怕是这辈子你都没有机会了。” 激灵灵一个寒颤兜头而下,赵英杰知道自己退不得,也不能退,只能前进。 冯至存没接他的电话,电话是陈德接的。 单手捂着传声筒,赵英杰小声的跟赵英伟说着,“德叔说老爷子休息了。” “你跟德叔说。”赵英伟果断的做了决定。 赵英杰顺从的跟陈德在电话里把冯雅倩刚才那通电话提到的事儿说了一下,又把自己为难的情况解释一下。 陈德什么也没说,只板着声音说一定会转告老爷子的,大小姐不懂事儿,赵少多担待。 电话被挂断,赵英伟目光纷呈,有一丝拨云见日的喜色缓缓的绽放,然后指着赵英杰又小声嘱咐道:“冯首长的坐机你有没有?” 其实最好是要手机号,不过手机号这东西有点麻烦,尤其这会儿太过敏感,怕是不好要。 赵英杰摇了摇头,“没有。” “给冯家二夫人打电话,她不可能没有。” 赵英杰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冯首长的电话,可是在赵英伟喝令的目光中,也只能听命行事儿。 找了个借口,从冯家二夫人那儿拿到了冯首长的手机号,然后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挂了电话。 “打,把刚才冯雅倩跟你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跟首长学一遍。” 赵英杰背脊生寒的看着亲哥,手指哆嗦的按不下去键子。 赵英伟气沉的瞪着赵英杰,用自己的电话快速的拨了出去,等了半晌,那边才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哪位?” “首长,我是赵英伟,冒昧给您打电话,有点事儿想跟您汇报。” 隔着电话,赵英伟的声音依然带着点头哈腰的恭敬,这就是政与商的区别,更何况,冯有忠今时今日的地位,又岂是一般的政客。 电话彼端没有声音回复,赵英伟却觉得这也是个信号,就像他刚刚那句话,不喘气的往外冒,其实就是怕被拒绝,对方不等他说完就挂电话,那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首长,雅倩刚刚又打电话给英杰了,首长,英杰是个实诚孩子,老爷子看人最是准确的,要不是英杰实诚,老爷子怎么可能把疼爱在掌心的孙女嫁给他,首长,雅倩让英杰找水军,噢,就是网络水军,俗称喷子,专门围攻用的,首长,您看——” 赵英伟真是怕首长日理万机,忙的连翻阅网络的时间都没有,尽量让自己的话变的直白又浅显易懂,当然,还不忘最大程度的保住自己的弟弟,瞧瞧,连老爷子的信任都搬出来了,差点没把自己弟弟脸上贴个白痴二字。 可是这个时候,只要能保得住,真贴上白痴又如何,反正内里白不白痴,自己知道就行了。 隔着电话,冯有忠只嗯了一声,便挂断了。 “哥,首长怎么说?” 赵英杰惶然的看着赵英伟,由始至终,电话那端的人只说了三个字,他是一点也分辨不出这里面的意思了。 赵英伟恨恨的瞪了一眼赵英杰,指着桌上的笔记本气骂道:“开机,说你是杂志社的保安,把昨天晚上的事儿,一点一点的还原。” “啊?啊!” 从早上堵塞到现在的脑路一下子被通了个彻底,血液循环的速度带动了心跳的频率也在增加,可是这些都不要紧,他知道哥哥的用意了,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条关于道德的贴子已经跟了上万条的回贴,公众的群情激愤也已经到了需要破境的边缘,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推手,一个引导下一次事态发展方向的推手,帮这些群情激愤的人找到发泄的空间。 赵英伟指着屏幕,按住赵英杰的手,不让他动,“等等,如果我没预料错,应该会有新的回贴,或是新的标题贴出来。” 赵英杰现在完全是砧板上的羊,等待指挥。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在这个大标题下,一个新的回贴蹦了出来。 贴子的内容是:“人肉搜索既然能搜出道德良善的人,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它搜出道德败坏的人,这样的恶人即便得不到法律的制裁,可至少我们应该用舆论去谴责她,让她知道,以后不能随意做这种诋毁别人的事儿,更应该让她知道,社会公德是不容许被挑衅的。” “对,人肉搜索,我们肉搜她,不能让她挑衅社会公德。” “我们要向一切败坏社会公德,缺少良知的人进军!” “支持。” “支持。” “肉搜!” “肉搜!” c国人有个特性,看热闹从来不怕事儿大,而且还非常乐意煽风点火。 破万的贴子,回贴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有人提议让网络黑客去破解最初发贴人的帐号,然后看看能不能得到点有用的信息。 “时机到了,发。” 赵英伟松开赵英杰的手,目光不离电脑屏幕,看着他点了回复,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欲传达的意思小声说给他听,然后任他十指敲击键盘,满意的看着那些文字含含糊糊的阐述着事情的始末。 所谓传言,经百人口,说百样话。 378.第378章 背后的那些手 赵英伟是做传媒的,最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也最懂得如何引导群情走向。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福尔摩斯的梦,都希望自己是伟大的小说家,能写出精彩的玄幻情节,给别人留有空间的文字,才是最生动,最有价值的文字。 此时此刻,赵英伟目光不离屏幕半分,盯着赵英杰含含糊糊的以一个杂志社保安的身份,欲盖弥彰的复述着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经过。 当然,经过并不全面,只是提到一个急急匆匆赶来的女人,顺便提了下杂志社通常排版、发稿的习惯。 比如,周刊类的杂志都是提前排版,发行前一日或是前两日就要投入印刷,之后面向本地,或是全国发行。 而昨天晚上突然发生了已经排好的版面重新更新的情况,这在以往的惯例中,是除非有大的新闻事件,才会这么急不可耐的改版印刷的。 “好,就这样。”赵英伟指着屏幕上的最后一句话喊了停,“先发上去。” 点好了发送键,等到屏幕上显示回复更新,赵英杰回头看着他哥,问:“那下面呢?” 赵英伟目光紧盯着屏幕上还在不断刷新的回贴留言,如意料中的一样,刚刚这条以杂志社保安身份的回贴,很快就受到了跟贴人的重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十几条跟贴就陆续回复了。 “我打个电话。” 赵英伟拧着眉头转了身,拿过手机犹豫了再三,才在电话本里找到了一个不常拨打的号码,“开机,给你发个东西,看过之后,给我回话。” 手机有几秒的静止,然后对方才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低低的应了一声。 赵英杰与赵英伟隔了几步的距离,除了看到他神色凝重以外,到没听出他打电话的对象是男是女? 时间大概过了两分钟,赵英伟的手机重新响了起来,只不过,赵英杰的目光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亲哥,这道手机铃声,好像有三、四年没听过他用了。 赵英杰知道赵英伟有个习惯,手机的电话簿针对不同的人,设置不同的分组,然后每一组的铃声都是不同的,这也能让他很容易在不方便或是不想接电话的时候,区分出来电是不是他想接的。 而这道手机铃声,大概在三、四年前吧,他记不那么清了,可是至少也有三、四年没有听到过了。 对于打电话的人,兄弟俩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赵英杰只是听着赵英伟对着手机另一端的人不停的吩咐着该怎么做,以什么样的身份,回什么样的贴子,然后他就把目光重新移到屏幕上,看着自己刚刚回的那道贴子下面,又跟了一条新贴。 这条贴子是以图片的形式被转载过来了,发表于个人的微博,内容是:“真特么倒霉,昨天下午与初恋男友旧情复燃,打扮的美美的准备来一场浪漫的约会,哪成想,路过xx杂志社门口,被一精神错乱的女人撞的胳膊擦花,鞋跟陷进了下水井盖里拔不出来,最后只能掰掉。” 有图有真相再次在这种时候起到了最佳的效果,这条微博的博主一看就是习惯自拍的主,配合文字上传的几张图片,有该女出门时在家照镜子的样子,也有她在某杂志社门口被撞倒,鞋跟卡在下水井盖里那张,当然,还有一张更是不容忽略的就是她拍自己狼狈样的时候,竟然还抓拍了之前撞她那个女人,正匆匆的走近杂志社的正门。 两张照片,一张背影,一张那个女人半回头的侧影,虽然还不足以表明这个女人的身份,可是此时,被有心的网友转载过来,一下子附和了刚刚赵英杰以保安身份回复的那条贴子。 群情再次哗然。 回复贴子的人附加了一句,在微博好友里看到了这么一条贴子,开始的时候还没注意,只安慰她走路遇到狗了,被咬一口,自认倒霉,可是刚刚看到那个杂志社的保安说的话,又问了微博好友她被撞的时间,大抵好像能吻合上,发上来给大家参考参考。 这哪里是参考,分明是火上浇油啊。 那些倡导肉搜的人仿佛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瞬间找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群情激昂着呼唤大家开动脑筋,发动朋友圈,那两张背影和半回头的照片正以每秒钟千张的速度被火速的下载,转发。 这样的阵势,看的赵英杰有点害怕,那两张照片的确是冯雅倩的,却不是冯雅倩昨天来杂志社穿的衣服。 关键不在于衣服,而在于照片上的人。 网络的力量强大到何种程度,口水讨伐的战争又是如何的杀人于无形,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要逼的冯雅倩身败名裂的节奏啊。 “哥……” 赵英杰目光惶然的看着赵英伟,唇瓣蠕动了两下,犹犹豫豫的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英伟打过刚刚那个电话,便重新走了回来,半边身子倚着赵英杰靠的椅子侧面,目光一寸不离的盯着电脑屏幕,看着舆论的走向,轻轻嘘了口气,“快结束了,一会儿换身衣服,咱们再去趟冯家。” “啊?” 赵英杰有些打怵,不想去。 赵英伟抬手在他的后脑一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郑重交待道:“咱们去冯首长家,将功抵过。” “将功抵过?” 听到不是去冯家大院,赵英杰偷偷舒了口气,可是这口气还未吐干净,就听到了将功抵过这几个字,他心里不明白,他是犯了错的人,怎么来的功? 赵英伟摇了摇头,一手指着电脑屏幕,一手扭过赵英杰的脑袋,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的说道:“这事儿,你来扛。” “我扛?” 赵英杰双目瞠大,感觉大哥好像被熊瞎子附身了,这得有多大的勇气啊。 再说,之前不告诉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反击吗,他纵然想邀功,也得有那个脸吧。 赵英伟这会儿还来不及与赵英杰细说,因为还有最后一个步骤没做,收回点着屏幕的手指,指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说道:“用这个回个贴子,自曝黑客,破解了那条贴子的id,然后把具体的地区报上去。” 赵英杰看着赵英伟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学历不低,可是网络黑客这事儿,好像真是不行,至少,他在电脑上的天赋还没达到这么高。 对于自己的弟弟反应迟钝,赵英杰来不及喝骂,此刻,时机比什么都重要,再生气,再失望,也得等到事过之后再教育。 “你不是知道她家的id吗,直接曝上去,顺便把她家的地址写个大概。” 赵英杰嘴角抽搐着接过了赵英伟递过来的手机,点开了浏览器,找到了贴子,按照赵明伟的意思,把id报了上去,又附带了冯家二房的地址。 做完这些,赵英杰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赵英伟,在他逼人的目光下,食指按到了发送键。 “行了,哪个黑客额头上也没贴标签,这世道所谓的天才,哪个不是有后台撑着的,要不然,人人都能当天才,人人都能当预言家了。” 赵英伟暗暗舒了口气,提着赵英杰的肩头便把人拎了起来,“走,咱们都去换身衣服,把电脑拿着,一会儿去冯首长那儿。” 赵英杰亦步亦趋的跟着赵英伟出了办公室,由始至终,他脑子里都没想过这样的落井下石,对一条船上的冯雅倩是何等的残酷。 不得不说,赵英杰转以黑客身份的爆料几乎是让肉搜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了定位,有了这份爆料,肉搜者全都集中到了这个区域。 与其说区域,到不如说是一排有迹可寻的高档别墅小区。 而能住在这里的人,身份,背景,自然不是一般百姓可以比拟的。 这世道,愤青的人多,仇富的人,更多。 同城热衷肉搜的网友拍下了这一排小区背景,还有小区名的照片发到了网上,然后热心的网友又在百度页面里搜到了关于这排高档小区入住者的介绍,非富即贵,官商皆有。 显然,大家都知道这会碰到了一个硬钉子。 可是钉子再硬,也堵不住网络上的悠悠之口。 竟然有人真的能神通广大的把这个小区的住户名单一一列举上来,这是何等的高人啊。 在大家还来不及慨叹的时候,又有人惊愕的发现,之前那个网络黑客曝的id帐号,竟然被另一个黑客精准的定位到了这个小区的某一栋楼。 然后网友们再根据两条信息附加在一起的内容,轻易的就找到了那栋楼的业主名称,“苏瑞琴。” 苏瑞琴是何许人也? 住户单上没有具体的标明年龄,性别,还有工作单位什么的。 可是有名字也好办啊,热心人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出力。 有一位网友自称是这个小区的居民,因为是高档小区,业主信息被要求不能外泄,听到同事儿提及,所以过来看看,本来是打算回头跟物业讨个说法的,可是看到网友们这么热心的做一件有益公德的事儿时,又改变了主意,以匿名的方式暴露了关于苏瑞琴是何许人也的信息。 当然,信息量不大,只提到了她是谁的夫人,平时爱打麻将,爱美容,爱养生,那栋房子里住的人除了她们夫妻,还有她们的女儿。 冯雅倩这个名字,就在这样的信息中,被曝了出来。 冯,这个姓一出,所有热心的网友们都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红门私生女这条新闻里提到的杜若抛弃养父母,准备奔向荣华富贵的人家,正是冯家吗。 b市贵族圈子里总有一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当然,其间也不乏愿意争风吃醋的贵女。 冯雅倩还是冯家独女的时候,没去部队前,在b市的上流圈子里,一直以嚣张跋扈的形象示人,为所欲为干下的恶事儿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墙倒众人推,这个时候,那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争风吃醋的人,本来是禀着看热闹为原则的观看者们,在发现了冯雅倩这个名字时,竟然都有了运动手指的兴趣。 你一言我一语的回贴,让原本就激情高昂的网民们瞬间再度增加了话题量,那些以揭露冯雅倩本性为目的回贴,以每秒点击率破千的速度快速的增长着。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指向。 有人言之凿凿的恳求应该把这样恶心肠的女人的照片贴出来,以后要是走在大街上,看见了,一定绕她三米远,但凡她走过的路,都应该用消毒水擦拭几遍,才能重新走过,不然,有好良心的人,都要被她的恶毒污染了。 有人呼吁,就有人捧场。 很快,冯雅倩的照片被传送到了网络上。 正面照,还是冯雅倩身心健全,腿不残缺的时候照的,只不过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是怎么选的,虽然是正脸,可是怎么会选了一个冷着面孔,刻薄表情的样子? 朱崇觉得自己陪着兄弟干了件忒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 好歹也特么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女人呢? 哎,真是被拉上贼船,下不来啊! 心里忍不住默默的想着,“冯爷爷,阿崇越矩代袍,帮您老人家清理门户了,您老人家千万别在心里感谢我啊!” 不过,他现在真是想亲眼看看莫骄阳的嘴脸,啧啧,好歹也是披了十来年军装的男人,怎么能被教养的这么小肚肌肠呢? 瞧瞧,亏得当初没听他爸的话去部队历练,要是真在那种地方历练出来,个个都弄的跟莫骄阳这样小肚肌肠似的,这个社会上的女人还敢不敢找男人了? “阿嚏。” “骄阳,你怎么了?” 隔着手机,沈旸得意的扬了扬眉,有些疲累的伸展了一下手臂,呼了口气,把专业才华用到这上头,真特么对不起领导们的栽培啊,可是没办法,谁让兄弟有话呢。 再说了,这人胆子也是忒大了点,惹谁不好,偏偏惹兄弟的心头肉,哎,害的他想顾点曾经穿着同一样颜色衣服的情义,都像是背着兄弟劈腿似的,算了,自古忠孝都不能两全,更何况道义呢。 莫骄阳揉了揉鼻子,抬眸看了一眼吹着暖风的空调,眼神示意黎耀把空调关了,然后才对着手机那边的沈旸说道:“行了,收吧。” “嘿嘿,头儿,庆功宴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扑哧。 黎耀和莫骄阳本来坐的就近,方便两人看一台电脑,这会儿探着身子去拿空调的摇控器,正好就把耳朵凑到了莫骄阳的手机边,里面沈旸的讨要利息的声音就这样传了过来。 “阿旸,你应该说,是,头儿。” 动作顿在那儿,黎耀把唇停在了莫骄阳的手机边,语带玩笑的对着另一端的沈旸调侃道。 沈旸到是没想到黎耀也在,恍然道:“之前网上打字的人是你吧?” 怪不得他看到的回复那么快呢,几乎他的信息才过去,那边的回复就到了。 他是知道莫骄阳这个人,对于打字吧,也不是不在行,主要是在他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不在行的东西,可是他似乎对于敲击键盘的事儿,真是没什么兴趣爱好。 尤其今天说了这么多的话。 黎耀直接从莫骄阳的手上把手机拿过来,跟沈旸侃了两句,到也不多占用线路,心里算计着,某人唱了这么一出大戏,估计明白人很快就要打电话过来招呼他了。 和沈旸说了再见,有空聊,回手便把手机重新递给了莫骄阳,看着他面部凉淡的表情,手臂撞了一下他的肩头,揶揄道:“拉了这么多兄弟跟你陪葬,还吊着这么一副死人脸,你有没有公德心啊?” “……” 莫骄阳神色淡漠的撇了一眼黎耀,收回时看到了他敞开的抽屉里露出一条香烟,随手便拿了出来。 “哎,别拆……” 黎耀的声音晚了莫骄阳一步,看着未开封的整条烟被他利索的撕断了包装盒,抚额叹息,“你确定不是因为太爱慕我的容貌,巴不得我单身一辈子当你的好基友,才这么干的?” 莫骄阳到是不意外黎耀用他的话来堵他,不过才前后几个小时,他来找黎耀让他帮忙的时候,就用了好基友这个词。 当时黎耀惊愕的眼神到现在还恍若飘在眼前,他拍着办公桌一脸激昂的应了下来,说就为了好基友这三个字,刀山火海的跟他闯。 这儿到是被他找到机会还回来了。 索性他就点了头,直接抽出一盒,打开,拿出一根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都是好基友了,还这么小气。” 黎耀真特么是有苦说不出啊。 不过也好,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娶谁结婚,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老爷子心中瞩意的,连这条烟,都是老爷子一大早上打发人给他送来的。 好吧,这下子他也有所交待了。 身子一软,像是没骨头似的躺进了舒服的大班椅里,二郎腿被他翘的朝天高,眉眼舒展着得意,哼哼叽叽的像是唱戏似的说道:“小气,好基友哪能小气,喜欢,拿去,连我人都是你的,这点东西算什么?” 话落,还对着莫骄阳抛了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传递的意思仿佛在说,亲爱的,你看,今晚良宵,可否共度? 379.第379章 怎么这么快就收手了? 莫骄阳到是风雨不动,脸色未变的撇了一眼黎耀,看着他装着一副病若西子,兰花指半翘的妖娆样,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其实是当兽的吧。” “……” 黎耀泪奔了。 丫的,爷好歹也是特种兵里的精英群种,原始森林滚过,枪林弹雨冲过,这样的人生经历,纵使不口述,只凭臆测,那也该是铁骨铮铮的猛攻型选手啊,怎么可能是娘炮的小兽呢? 委屈。 黎耀捻酸捏醋的扬着下颌撇着嘴角嗤道,“要是小兽都像本少爷这么阳刚,哪个男人能当得了攻?” 莫骄阳撩了撩眼皮,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是那眼神看在黎耀眼里,就成了明晃晃的挑衅? 嘴角狠抽,黎耀真特么想当面揭穿莫骄阳这只大尾巴狼,过过嘴瘾就算了,事事都要占据先锋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尼玛,非同类还硬装内行,你还能伪装的更强一些吗? 这个时候,黎耀好像也忘了那句好基友,其实是玩笑,他和莫骄阳都是一类,那么一想,到好像把莫骄阳排除在外,而他划到了基友一列了。 莫骄阳虽然没听到黎耀的腹诽,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索性就把专业精神发挥的更淋漓尽致一些,“嗯,那就是攻兽同盟,原来是玩3p的。” “……” 黎耀瞠大着双眸,有些被惊吓到的表情,真是好久没做这样的表情了,瞧着还有点生硬。 可是谁能告诉他,连3p这种事儿都能从莫骄阳嘴里出来,这家伙是从哪儿偷学来的? 既然是偷学来的,莫骄阳自然也不会让黎耀失望,在他没有语言应付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门口再排一队等着被叫外卖的,看来,你的夜生活,还真是精彩纷呈啊!” “……” 差一点,真特么是差一点,黎耀就要抬脚把他从心底一直看重的男人,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从几十层的高楼重重的踹下去,而且还不带一点保护措施的。 丫的,你这是看了多少五颜六色的故事儿情节,都赶在这会儿搬到他跟前了? 可是他怎么就句句都听的懂呢? 哀怨,绝对的哀怨。 仿佛一个纯情的小男生,正在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用语言给强/暴了,体力悬殊,连反抗都没资本。 这下到是轮到莫骄阳嗤笑了,实在是黎耀哀怨的目光太五颜六色了,“这么内含丰富的话你都听的懂,再装纯情,是不是虚了点?” 话落,抬手拍了拍黎耀的肩膀,极为同情,又极为无奈的提醒了一句,“父子到底没有隔夜仇,你妈都能原谅他,你也别太较真儿了。” 这是秒变知心哥哥的节奏啊。 黎耀脸上到是不见以前一提到他爸就满面冰霜,恨不得拿你当仇人的表情,只不过这个问题目前在他这儿还没有全票通过,只是挑着眉睨着莫骄阳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介样,你的泰山大人,造吗?” 从黎耀的办公楼下来,正值午后阳光最暖的时候,以手遮额,双眸微眯着望向高高擎挂在朗朗晴空下的那一轮圆,金灿灿的光芒流转着五色斑斓的光晕。 莫骄阳身上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或许是黑色吸热,这样以手遮额的动作不过持续了几分钟,就感觉自己周身被温暖浸裹,即便冬末的风还透着寒意,可是在初春脚步越奔越急的时候,它那苦苦挣扎的嘶吼也显得极为无力,至少,此刻,吹在身上,竟未打透他身上这件并不算厚实的羊绒大衣。 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黑暗,视力低下,应该与刚才对视强光有关。 闭了会眼儿,默默在心里计时一百五十秒,缓缓拉开眼帘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好像撇到了副驾驶的车座上有什么东西在闪耀。 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身子已经侧拧过去,右手更是直接探过去摸索,空空如也。 车里刚开暖风,可是车座子上却已经有了温度,像是,之前有人坐过。 莫骄阳有些贪恋这样的温度,右手停在上面许久,仿若在感觉着某个人曾在这里坐过一般。 目光暖暖的停留在视线齐平的位置,脑海中正在勾勒出一张虚幻的影像,那道影像随着笔触的速度越来越快,变的越来越清晰,影像是个女人莞尔一笑的样子,还有她目光里满满的爱恋。 右手缓缓的蜷缩成拳,虚空了一道缝隙,留出来的空间,不大不小,正好容纳一只女人的手。 车厢里响起了男人自言自语的声音,他说,“若若,还有九十个小时……” 车子驶离似乎没有目的的,可是谁又能说这样一个充满算计的男人会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呢? 凌晨打来电话是事态已经结束的时候,对于这样的结果,凌晨还是觉得有点不够,只不过力有所及,有所不及,调动b市那些纨绔,他的资格还差了些。 但是他不行,不代表莫骄阳不行,不代表黎耀不行,既是坑壑一气,就该有个坑壑一气的样子,所以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态度不大好,“怎么这么快就收手了?” 手机被莫骄阳放到了仪表盘上,他不喜欢耳朵上戴蓝牙耳机,所以就开了免提,凌晨不满的声音在整个车厢回荡。 莫骄阳目光深暗的睨了眼仪表盘上闪着蓝光的手机屏幕,那样辩不出情绪的目光似乎正透过手机电波传递给彼端的男人。 没听到莫骄阳的声音,凌晨捏着电话的手不由的紧了一下,他也知道刚才语气冲了些,可是冯雅倩这种逼死人不打算偿命的节奏也的确让他恨的牙痒痒。 不过—— 摇了摇头,再开口的时候,凌晨聪明的加了三个字,“我妹子什么时候能脱离苦海?” 瞧瞧,什么叫聪明人识时务,凌晨就是大大的聪明人。 隔着电波,纵然连半点声息都没听到,纵然连莫骄阳的脸都看不到,可是他还是能聪明的把自己摆到另一个高度上去,用这个高度来缓各两人僵持的态度。 莫骄阳很给面子,毕竟是多年的兄弟,这个时候也不是跟兄弟犯硌应的时候,所以便接了口,只不过这态度,还真特么不冷不势。 用黎耀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典型的用过就扔,过河就拆桥。 “八十九小时四十三分零一秒。” “……” 对于某人精确的计算方式,凌晨心里啧啧的慨叹,早知道他也在脑子里植一个cpu的芯片了,瞧瞧这大脑回路,就是比二般人都要强几个档次。 不过话说回来,冯家那狼窝,会不会多一分钟就分一分危险啊? “那个,骄阳,要不,咱们再使点力?” “你就不怕用力过猛?” 凌晨想到的,莫骄阳何偿没有想到。 只是有些招数用来对付冯雅倩还说的过去,对于冯志存? 摇了摇头,他心里想说,你这是打算把人家网站整瘫痪了吧? 凌晨也知道媒体舆论被引导,被纵容也是因人而异的,要是这些言论的攻击对象转换成冯志存,怕是秒秒钟被封杀不说,连累了大批网络热心追捧者都要被停号待查。 哎,真特么揪心。 “早知道被冯家认回去这么麻烦,还不如像原来一样,太太平平的呢。” 凌晨也知道这样的抱怨没什么意思,可是这事儿连着事儿,他就是觉得杜若太辛苦了。 所有的打抱不平,无非来自于心疼。 莫骄阳到是没说什么,有些事儿最开始是他想错了,不过纵然他想拦,老首长已经有所怀疑,怕是他也拦不住。 这些话,说多无异,也不跟凌里浪费口舌了。 “b市这边的纨绔子弟什么时候跟你交情这么好了?” “啊?”凌晨一愣,有些不解莫骄阳话里的意思,“我在b市的人脉都是你跟黎耀的,就是认识点纨绔,也是上不了多大台面的,哪里能指挥动那些太子爷动手,难道不是你干的?” 莫骄阳眉头凝了一下,目光看着前方的路段,红、黄、绿的交通指示灯正在交错的变幻着,坚守纪律的车辆即便在无人指挥的街道上,一样小心翼翼的前行着,因为现在多了电子眼,听说很多司机抱怨他们比狗还勤奋,比猫还多事儿,比耗子还能装大爷,却偏偏每个都要在这位大爷的脚下喁喁前行,没办法,你一冲动,票子没了是小事儿,本本没了才是大事儿啊! 可是那些抱怨于普通老百姓而言是大事儿,于他们这些有根有底有苗有基的官二代,官三代来说,真特么不是什么事儿。 比起商人用钱砸,这帮官后代们可是真接拿权砸,砸的交通队那帮执行公务的人敢怒不敢言不说,还得卑躬屈膝的赔礼道歉,瞧瞧,这就是世风日下。 绿灯行,莫骄阳不紧不慢的启动了车子,在茫茫车流中,不疾不徐的前行着,隔着电波,他深邃的目光有一道暗光流转,流转着他隐隐猜到的可能,“查一下贾峰。” 呃? 凌晨扬了扬眉梢,有点不相信,可是又觉得这事儿,真特么没什么可不信的,这件事儿里面推波助澜的人真特妈不少,而且还特妈都是聪明人,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知道怎么样引导舆论的走向,这哪是一般的水军能干出来的层次啊。 “成,我现在查,回头联系你。” “不用,与我想的一样,就别给我打电话了。” 莫骄阳是想着一会儿怕是没功夫接凌晨的电话了,也不是不能接,而是不方便说这件事儿。 一点即透,凌晨也痛快的应了,“那行,你去办事儿吧,跟首长打个商量,杜若心不贪,没必要扔老爷子那儿等着承继大统,要是没事儿就早点接回来吧。” 莫骄阳抿了抿嘴角,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凌晨到是比莫骄阳想像的直接,找人查,等他妈查明白,黄花菜都凉透了,索性,他就直接把电话打给了贾峰。 他和贾峰,就属于你知道我,我知道你,各据一边,却互不侵犯,主动打电话联络沟通感情,好像真没什么必要。 可是谁都知道对方的电话。 “贾少。” 凌晨撇了眼自己的手机,要是他没听错,电话里好像还传来对方敲击键盘的声音。 “说。” 贾峰有伤未愈,被老爷子勒令在家修养,当然,他现在也没心思直奔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台电脑,就让他有的忙了,连来家里给老爷子拜年的人,他都没空搭理。 凌晨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是亲近和善那一类吧,怎么贾少的声音听起来就透着那么直接的不待见呢? 哎,人啊,果然是习惯找虐,那些巴巴围着他转的,他恨不得一脚踢到太平洋去,偏偏今天还得干着上赶着不是买卖的事儿。 可是他心情好啊,连说话都带了不自知的亲近与嬉笑,“贾少,今儿我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决胜千里之外了!” 这该是恭维吧? 凌晨觉得自己心挺诚的。 “嗯。” 贾峰又用单音阶回复了一句,像是有多高冷似的。 凌晨忍不住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想着要不说一句,贾少,咱哥俩视讯吧? 可是手机里依然不停的传来键盘啪啪敲击的声音,笔记本的键盘带着点钝音,不比外接的键盘敲击声大,可是如果敲击的人频率太快,也难保会有哪个键子调皮的蹦个高音阶出来。 凌晨耳尖的听着那边键盘还在不停的敲击,电话里除了这点声音,连半点人声都没有。 突然灵光一现,扯过茶几上的笔记本,又在百度里重新搜到了那条热贴,此刻因为关注度还在不断的攀升,已经快涨到了头版头条的位置,丫的,一眼没注意,竟然关注度到了十几亿。 而且,贴子热闹的程度非但半分未减,还正在曲线攀升的形式不断的增加,而这个增加的主因,在凌晨这个对八卦颇有研究的人看来,估计跟之前冲进来的那批纨绔子弟,高门贵女们撇不开关系。 网络发达,这些人在社交网站可是出了名的财大气粗,背景强硬,亲爹不是挂着这个部长,亲娘就是哪位重要领导人的媳妇,名利占据一线的时代风气下,这些人很容易就能招集到一群等着随时约炮,随时捧臭脚的脑残风跟风,瞧瞧,之前还匿名跟贴的纨绔们,似乎一下子被正义附了身,竟然真刀真枪的上阵,连头像都换成了本人专用,然后在这些人的每一条评论下,都跟着数以万计的回贴。 尼玛,凌晨真是看的想跳脚,要是平时,早特么一蹦老高骂这些脑残粉没大脑,没智商,不知道努力,就求着不劳而获了,可是现在,他发现,有的时候,扔有一群脑残粉,真是蛮有用处的。 要不,他也去社交网站注册个个人帐号? 手机亮着的屏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或许是他不小心碰到了挂机键,也或许是贾峰主动挂了机,因为太忙,没功夫跟他打电话。 好吧,被人拒绝其实挺没面子,可是他不但不生气,还忒特么高兴,这日子过的,大过年的,自己给自己找虐作。 虽然是贾峰控制着b市那帮纨绔,可是凌晨心里有数,这小子不会傻到给自己招麻烦,莫骄阳能想到的事儿,贾峰也一定能想到。 目光在电脑上盯了一会儿,那些纨绔们也个个精明的只谈道德,不谈私利,一个个就像黑社会大哥急于洗白一样,因为以前没有机会,所以一直沉默寡言,我行我素,如今好容易有这个平台了,可着劲的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些道貌岸然的官腔官调就跟被亲爹亲妈附了身一般。 凌晨看着看着就想笑,不过那笑容里的凉薄与讥讽又不像是夸赞,到像是讥嘲着某人曾经一副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扬,此时又该是如何的抱着鼠蹿? 网络上热闹的像炸开锅的菜市场,抑扬顿挫,参差不齐,只是这样的热闹似乎渲染了很多人,却独独在冯家主宅后面的小院留下了一番平静。 杜若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看着手中的书,屋子里的电视只能看cd,没有电脑就更不用想联网了,手机在她爸那儿,所以她现在几乎是完全脱离了现代的电子设备,回归到了一种宁默静谧的环境中。 于性格张扬的人或许早就瞠不住要闹腾了,可是杜若却乐在其中,偷得浮生半日闲,不错。 今天的中饭,杜若没用陈德送,而是自己用着厨房里的食材做了一个简单的面条,时间难得这么充裕,她除了以前寒暑假回家的时候,能吃到一口方晓擀的手擀面,平时想吃,只能买超市里压好的,机器的味道总是带着生冷,少了熟悉的人情味。 她的饭量不大,一小块面团做出来的手擀面她自己也吃不了,正好陈德过来看她,她就笑说,“德叔,你要不要吃点?” 陈德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水笼头,那里面蕴藏着某种不被察觉的情绪,很快被他掩饰而过,摇了摇头,“我吃过了,小姐自己吃吧。” 杜若到是没在意,低头把碗里的解决了,拿着纸巾擦了下嘴,才道:“他要见我?” 380.第380章 偷听谈话 一个他字,生生隔开了祖孙亲情的距离。 陈德目光到是没什么波澜,只不过心下到底还是唏嘘的,出口的话,亦是带了几分感同身受的慨叹,“小姐,老爷子其实……” 杜若偏着头看着陈德,轻笑着摇了摇,并不多说什么,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足以表达她内心的语言。 陈德息了声,敛了眸,两手垂于腹前,闭口不语,等着杜若喝了水,又静坐了一会儿,才一同往主楼走去。 或许这个庭院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对杜若的到来,并不表示欢迎,所以,即便走进主楼,那份低冷微寒的感觉还萦绕在她周围。 主楼的暖气在脚步迈过玄关的时候,便如一道热风扑面而来。 换了鞋,杜若并不东张西望,只隔着陈德三步的距离,微垂着头,静静的跟从。 上了二楼,陈德的步子停在了偏里的一间房门外,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按在了门把儿手上,微微一个下压的动作,门板便打开了一道缝隙。 杜若脚步停顿的时候,正是门板打开四十五度角的时候,从她的位置,可以觑见屋里大半的风光,却看不到那个准备召见她的人。 “小姐,请吧。”陈德低声提醒着。 杜若点了点头,两只手还保持着之前抄在兜里的动作,随意的迈开了步子。 房门并没有再被推大,四十五度角的空间足够她穿过走进去,原本以为自己窥探的已是半壁风貌,却不曾想这间屋子竟是比想像中的大了许多。 靠着墙壁的位置,是她刚刚看不见的地方,一张阔大的红木书案,冯志存正垂着眸认真的写着书法。 距离有些远,杜若除了能看到他运笔如锋、笔走游龙外,并不能看到他写的是什么。 不过,她的好奇心似乎都关进了小匣子里,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打扰,亦不多言,更没有走上前去套套近乎的意思。 冯志存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作品当中,对于书房里多了一个人,亦是无所察觉一般。 这样的静谧维持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冯志存手中的狼毫挥下最后一笔,收锋,抬眸,眯眼,方才察觉到杜若的存在。 “什么时候进来的?” 声音纵然没有冷若冰霜,可也没有长辈待晚辈的亲昵。 “有一会儿了。”实话实话,杜若的声线亦是冷漠淡然的像是对着陌生人。 冯志存手中的狼毫还未放下,此刻他眯着眼睛看着杜若,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又像只是这般看着,没有其他的意思。 杜若淡眸睐了一眼他的手中的笔,还有书桌上的笔洗,置笔架,连书案侧半边的洗手盆都扫了一眼,却没有准备上前的意思,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姿势不变。 “哼。” 纵是傻子也听出这一声重哼透着不满。 不过杜若脑子里却像是少了识时务这根筋,或许,聪明的人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讨巧卖乖,然后再徐徐图之。 只是杜若觉得自己纵然不是铮铮铁骨,可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也没干过这么阳奉阴违的事儿,她不是怕放不下面子,而是因为对面的老人明显对她不待见,既然明知做了也是错,干吗还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冯志存又等了两分钟,或许是见杜若没什么反应,微眯的目光渐渐变的森然,本就不算晴朗的脸色又附上了一层乌云,手中的狼毫就那样被他甩到了笔洗里,因为力道过猛,难免会溅开笔洗里那一池水。 混合了墨汁的清水晕渍了刚刚写好的宣纸,难得一副还算看的过眼儿的字,就这么浪费了。 “出去。” 比起之前的冷淡,这一声几乎带着喝令。 杜若到是没什么反应,只当出来放风了,利落的转身,自己开了门锁,直接往楼下走。 陈德不意杜若会这么快下来,眸中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又有掩不住的无奈,手上的托盘上还盛着他刚刚沏好的茶水和一杯柠檬水,茶水是给老爷子准备的,柠檬水是给杜若准备的,不过看这情形,也是用不着了。 托盘回身被他放到了茶几上,脚步等在了一楼楼梯旁,等到杜若下来的时候,到也不多问,只缓声道:“我送小姐回去吧。” 杜若点了点头,并不提打算在院子里散散步的想法。 陈德去而复返,重新上了二楼,候在老爷子的书房外,听着里面声息皆无,抬起欲敲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又重新走了下去。 夜幕降临的时候,歪靠在床头,杜若半闭着眼睛想着,这一天又要过去了,这张床,是不是也要进入倒计时了。 正月初七一大早,冯雅倩踩着早饭点,手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出现在了冯家大院的早餐桌上。 “爷爷,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家亲手做的,您尝尝看。” 双手捧着面条碗,上面的丝丝热气正透着碗边传递到掌心,候在餐桌边的阿姨真想上去搭把手,怕这大小姐一个不慎,把碗砸老爷子身上。 好在,有惊无险,那碗面条,平平稳稳的落到了冯志存的眼前。 清亮的鸡汤,随着冯志存漫不经心的翻动,带起了缕缕热气,香味在热气中,丝丝缦缦的串进了他的鼻息,再配上新洒的香菜叶,绿意盎然,看着到是颇有食欲。 冯雅倩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看着冯志存,仿佛她未来的人生都决定在了冯志存的筷箸间。 她冥思苦想了两天,终于借着这个人日子送面条的习俗打破了她的僵局,网络上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已经让她彻底的走进了死胡同,尤其不知道哪个网络黑客竟然把她的照片发了上去,现在她连门都不敢出,总感觉到小区内外都有无数双手对她指指点点,更别提上流社会的应酬了,那些忽然跑出来的纨绔子弟竟然一个个跟她耗上了,个个披着伪善的外衣,在网络上大曝她的前尘网事儿,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发生过,偏偏这些人又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就像真是身临其境一般。 明明她还有反击的能力的,可是一惯听话的赵英杰,竟然也反了盘,让他找个水军都特么推三阻四的,要不是自己在这方面人脉有限,再加上她曾经还算能说的上话的朋友如今一听是她的电话都敬而远之,要么干脆就不接的话,她何至于被逼到如此田地。 阴鸷的目光在垂眸间划过眼底,待她再撩开眼皮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冯志存绞起一根面条往嘴里送。 嘴角,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绽开了一抹笑,不像刚才送面条时虚撑的笑,而是真真实实感觉到自己重新找回了底气的笑。 “爷爷,我妈说,这当过兵的女人力气就是比一般的女人大一些,擀出来的面条,既航道,又爽口,要是再配点麻油,一定更好吃。” 看着冯志存终于把第一根面条喂进了口,冯雅倩颐指气使的底韵又重新附身,指着还立在餐桌面的阿姨,“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麻油了,要是有,拿来给我爷爷滴两滴,那东西不用多,借借味就好。” “不用了。” 阿姨未等转身,冯志存便摆了手。 阿姨的步子一顿,垂眸装隐形人,心里腹诽,早上大小姐进来的时候,跟现在简直不是一个做派,她还以为大小姐转性了呢,这会儿才知道,早上没准是大小姐早更呢。 冯雅倩撇着嘴角往前移了两步,之前的小心翼翼早就在一根面条的诱惑下跑的无影无踪,这会儿,她又像以前一样,带着无赖与讨乖的依在冯志存的椅子边,扬声说道:“爷爷,我不骗你,这个面条,加点麻油真的很好吃,我知道您不爱吃麻油,所以才跟阿姨说加两滴,才两滴,不打紧的。” 一边说,还一边用手笔划着,拇指按在食指肚下一点点的位置,仿佛在比喻加的麻油量,不过就那么一点,药不死人。 冯志存嘴里还有半根面条,刚刚开了口,这会儿便开始咀嚼,自从讲究养生后,他咀嚼的时候,总是会在心里默默的计数,当然,未必能次次达到书上要求的标准,可也尽量让咀嚼的次数不会少太多。 等到他这口面条咽下去的时候,冯雅倩早就自做主张的让阿姨再去拿了麻油过来。 当然,她还真没敢在冯志存不点头的情况下直接把麻油滴下去,虽然她比划的量真的很小,可是老爷子不喜欢吃麻油真是全家皆知的事儿。 “好了,面条吃过了,没事儿你就回去吧。” 冯雅倩有些反应迟缓,面条碗里就动了一根,还是分两次咀嚼的,前前后后花费的时间因为他咀嚼的次数多了,才延缓了一分多钟,这就算吃完了? “爷爷……” 冯志存摆了手,轻易的压制住冯雅倩欲言又止的声音,小腿朝后微微用了下力,双扶手的椅子就发出沉闷的摩擦地面的声响,单手搭着餐桌的边沿站了起来,拿过手杖,一下一下,嗒嗒的敲击着地面,伴随着他的步子远去,声音也变的越来越浅。 陈德瞧了眼桌上的早餐,老爷子除了刚刚动了一根面条,几乎等于没吃东西。 蹙了下眉,侧身吩咐阿姨去厨房拿个托盘过来,捡着几个小笼包,四、五个虾脚,还有一道粥,一道汤,依次摆到了托盘上,离开前吩咐阿姨把桌子收拾了。 “德叔……” 冯雅倩刚刚挺直的身板又重新佝偻回去,嘴角绽开的笑意也变的僵硬,连眸中的光都夹杂了不知所措的无助。 陈德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收进眼底,却并不多话,只是恭敬的说道:“小姐,老爷子早上习惯锻炼,吃不好,胃里没东西,就愿意发脾气。” 冯雅倩有些气闷的鼓着双眼瞪着陈德的背影,心里再度骂了一句狗奴才。 阿姨尽量快速又不发出声响的收拾了整洁的餐桌,然后就猫在厨房里不出来,连那个面条碗都被她洗干净之后扔到了流理台上,没主动送出去。 她也看出来了,大小姐脸色难看的正是逮谁朝谁发火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突然就不喜欢大小姐了,可到底也是一家人,骨肉亲情的,她一个干活的,还是做好本分算了,别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了。 一楼一下子变的静悄悄,陈德上了楼也没再下来,冯雅倩脸色难看的想要拿什么东西发泄一下,却因为脑海当中残存的那点理智,强迫着她认清识自己失势的局面。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刻印在掌心划出一道道红痕,面部僵硬的表情随着头脑越来越清晰,也变的柔和下来,哪怕这份柔和是假装的。 脚步放轻,离开餐厅,直奔楼梯。 单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阶一阶,缓而轻的走上了二楼,然后脚步了然的朝着冯志存的书房走去。 或许是她的脚步太轻,亦或是门板生了隔音的功能,总之在她停在书房门外的时候,里面说话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耳道。 “她一直没出来走走?” 这是冯志存的声音,只不过对于他口的她,冯雅倩有些好奇。 “是,一直都在那间屋子里,这几天除了第一天我给她送过饭,第二天送了早饭,其余时间,都是她自己做着吃,我把食材给她拿过去。” 回话的明显是陈德,而他口中的那间屋子…… 冯雅倩紧了紧眉头,不知道为何,对于他们口中的她,她生起了好奇心。 目光小心的回望了一眼走廊,又小心的听了听楼下的动静,没听到脚步声,这才放心的轻往前移了一步,不敢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只能把身体紧贴在墙壁上,竖着耳朵,倾听。 “到是知道装巧卖乖。” 冯志存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屑,却又像多了几分不易发现的怅然,脑子里一下就想到了那天杜若在这间书房里,呆愣的像个木头人一般不识时务,虽然有点生气,可是回头想想,她那种不懂屈膝的德行,又和她亲爸像的实足。 冯有忠在年幼时,也是这般,不习惯卑躬屈膝,不媚颜邀宠,也不愿意自报家门弄点特殊待遇,有的时候,他真是纳闷,难不成就因为他给长子起名的时候,用了个忠字,便在他的心里刻上了这个痕迹,以至于一言一行都受了影响? 早知道,还不如给他起名的时候用个邪字呢。 杜若被困的第四天,陈德觑着冯志存的脸色,状若试探,又似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虽然不是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可是无论谈吐,还是言行,我瞧着到是半分不输于b市这些名媛贵女。” “终归是隐患。” 刻板的声音仿佛没有半分的转圜余地,扬眸看向陈德的目光带着不怒自威的警告,“明天就是第五天了。” 陈德低低了应了声“是”,书房里便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冯雅倩害怕里面突然有人出来,不敢再偷听下去,心里虽然疑窦丛生,可也只能下了楼才能慢慢揣测,刚要转身,书房里又传来冯志存的声音,比起之前的生硬,这会儿更像是多了几分残酷与冷冽,“那东西,你亲手放的?” “是。” 掷地有声的应答仿佛舒缓了书房里冷凝的气氛,冯志存摆了摆手,“行了,你也去吃早饭吧,这些东西,一会儿再来收拾吧。” 脚步不敢再停,可是她的腿脚想一下子离开不被发现,只怕也难。 索性,她直接退后几步,钻进了离书房最近的另一间屋子里。 冯雅倩不知道这样的误打误撞会碰到惊喜的意外收获,刚刚还盘旋在她脑海里的迷雾,仿佛一下子被风吹散了。 媒体室的墙面上,led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女人悠然自得的依着床头翻着手藉,虽然她很讨厌那副淡然自苦的面孔,可是眸光冷睨过去的时候,嘴角又禁不住扯开一抹狰狞的笑。 老爷子和陈德的话像进入复读模式一般,在她大脑里回响着,每一句话再配上屏幕上的女人,一瞬间她就有个肯定的答案,这个女人,只怕活不长了。 这个答案绝不是空穴来风。 冯雅倩自认为对老爷子的性子还是能清楚一、二的,尤其老爷子想要置人于死地时,说话的那种口气,森冷的仿佛地狱阎罗,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也不过是像阎王拿着记载生死的名册随时准备勾画一笔般的无波无纹。 哈哈——哈哈——哈哈—— 她真的想放生大笑。 这一刻,她得意的眉眼飞扬,连时下她的窘况都挥之脑后了。 这一刻,她觉得心中沉沉的郁气都像烟丝一般,飘荡无踪,余下的,是纯澈又干净的空气。 世间少了一个人的污浊,空气都得到了净化。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打破这个女人脸上的那副淡然无波,她也该做点什么。 目光阴狠的盯着屏幕,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她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要去记录下这个女人在得知自己即将走进生命的末端,那副惊慌失措,破碎不堪的样子,她要让莫骄阳看看,他喜欢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381.第381章 谁算计了谁? “真是想不到啊,此时此刻,我是该叫你杜若好呢,还是该叫一声堂妹呢?”冯雅倩高傲的倚着门框,半环着双臂,上挑着眉眼,挑剔的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摆设,最后的讥诮的斜睨向杜若,语带奚落,面露鄙夷的说道。 时隔两年多,再见冯雅倩,身份上的变化,让杜若有一种恍若被代入戏的感觉,那些剧本里才会出现的故事竟然在她的生活里上演了,不过对于这位不请自入的客人,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可以叫我莫太太。” “……” 眉眼满布阴霾,冯雅倩高傲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最想躲避的,偏偏被她轻描淡写的说出来,那样的口吻,比闪着寒芒、染了毒液的匕首戳在心窝还要痛,还要狠,痛的让她多年来的求而不得,变得鲜血淋漓。 环臂的手指隔着宝石蓝的羊绒大衣,狠狠的抠进自己的手臂,下颌高扬,目光倨傲而嘲讽的看向还歪在床头,捧着书装知识分子的杜若,嗤然一笑,“还是算了吧,没准,用不了多久,这个称呼就要另换她人了,你这么鸠占鹊巢,不太好吧?” 越说到后面,眼神越笃定,语气越言之凿凿,冯雅倩抠进大衣的手指竟然主动松开了力度,眉眼间有着胜利者的殊荣与张扬,看到杜若仍然是一副不以为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又讽道:“有个小秘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杜若手上的书依然稳稳的握着,靠在床头的肩膀随意往上提了提,身上搭着的薄被也被她往上拽了拽,目光清冷的睨向冯雅倩,任由她自说自话。 对于杜若明显的冷淡,冯雅倩一点也不在意,瞳仁反而还闪着兴奋灼人的光,说话的时候,更是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和失望并存的矛盾情绪,“其实,你的命也蛮大的,g城那场车祸竟然没撞死你,听说后来你躲到g城下面的县城里,爷爷安排了那么多人手,连累的贾峰那个白痴都受了伤,偏偏你还能活蹦乱跳的回来。” “你说什么?”皱着眉头的杜若纵然想装聋作哑,可是在她曾亲身经历过的事情面前,依然无法装作无动于衷,尤其那场车祸,她是亲眼所见的,那样的力道,被撞的人,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内疚在的。 贾峰,贾峰又怎么了? 这句话,杜若虽然没问出来,可是她眼神里的意思,已经清楚的表达了她的心思。 冯雅倩眸光里被妒色浸染,打量杜若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审视,她其实真不明白,这个女人看着一副清汤寡水的样子,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那几个男人为她趋之若鹜,若是单身到也罢了,偏偏还是嫁作人妇的,难不成现在男人的眼光都变了,玩女人都喜欢找有夫之妇? 一想到坏了她好事儿的贾峰,心里的怨怼满满的几乎承载不住,不过现在想想,也好。 妒色收敛,一抹恶毒的笑爬上了脸庞,冯雅倩鄙夷着杜若的目光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虚伪,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她心底狰狞咆哮的野兽有了出口,“我说什么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过杜若,为了能得到冯家长女的身份,你也是蛮敢拼的。 好不容易脱离了虎口,竟然就敢这么明晃晃的撞到老爷子手里,你怕是不知道吧,爷爷的脾气,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但凡他心里动过杀意的人,怕是这世上还真没谁能好好的活下来,所以,关于莫太太这个头衔,你还是别妄想了,哈哈——” 冯雅倩痛快恣意的笑声就像是被积压在心口多年的一块大石突然被搬走了,那份轻松与畅然让她越笑,越收敛不住。 整间屋子里被她畅快的笑声所笼罩。 杜若垂眸敛思,并不去看冯雅倩得意张狂的眉眼,还有一副认定了她活不长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是困兽,冯雅倩说这番话,无论是真是假,都不会存了帮助亦或是安抚她的心,或许,她只是想看她的笑话。 她不算坚强,可也没有脆弱到禁不起半点风雨,任由悲伤被别人拿来当作取乐的工作,肆意践踏,尤其这个人还是冯雅倩,一直对莫骄阳求而不得的冯雅倩,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看到自己柔弱一面的。 此时此刻,杜若头脑无比的清醒,冷静,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冯雅倩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得自救。 她初初以为的虎毒不食子,原来真的是她天真了,她应该从感觉到冯志存身上那股杀气凛然的时候,就该想到防范。 只是这样的环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防不胜防。 甚至她都不知道冯志存想致她于死地,到底会用什么方法。 明天是约定的第五天,她心中有一线希望的以为,冯志存会把致她于死地的方法选到明天,或者今天晚上,以那起车祸来看,冯志存或许更想要速战速决,可是这里是冯家,速战速决他真的能收的了场吗? 杜若矛盾的纠结着她该怎么去走下一步,对这些权贵高门的把戏,她真是知之甚少,可是逆境求生又是人的本能,不管如何,总要尝试一、二吧。 低敛的眉眼再度撩起,依然是淡波无痕,看向冯雅倩时,如意料中,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眉眼间的不置信和恼怒,心里明白,她的方法找对了,眉眼不动却有了计较,说话的时候,虽然是不急不躁,不紧不慢,却又暗暗夹藏着挑衅,“不管如何,至少莫太太这个称呼还在我身上存在过,纵然真如你所说,莫骄阳以后娶了别的女人,他的结婚证书上也会标明二婚,而我,每年清明扫墓,相信他一定会拿着我最喜欢的花,出现在我的墓碑前。” “你……” 太过理直气壮的口吻冲击的冯雅倩瞳仁不断的收缩,她从来不知道眉眼淡然的杜若还有这般言语犀利的时候,她以为杜若只是被莫骄阳护在腋下禁不得半点风雨的温室小花,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是用清淡的外表掩饰了心里的恶毒。 还好,还好,她带了录音笔,要不是视频不方便,她一定会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刻,她的表情,还有她的语言,这个虚伪至极的女人,她一定要把这个东西记录保存下来,然后给莫骄阳看看,看看他心里面纯洁的小白花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狐狸精。 虽然没有记录到杜若狼狈失魂的样子,可是有了这些,也足够让她在莫骄阳的面前理直气壮的揭穿杜若的真面目了。 此时此刻,冯雅倩心里期冀着想要嫁给莫骄阳的火苗,如死灰复燃般,越烧越旺。 她自认自己的性子最是表时如一了,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她跟莫骄阳也算是青梅竹马,他该知道的。 之所以从前他选了杜若,应该只是被杜若的假象所蒙蔽了,谁让现在的女人都这么赋有心机呢,杜若的心机又是那种隐藏很深,连得道高僧都未必能识破的层次,更何况莫骄阳这样一个凡夫俗子呢? 冯雅倩带着志得意满的想像离开了杜若的房间,还未来得及走出冯家庭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电话拨到了莫骄阳的手机号里。 她,从来都是知道莫骄阳的手机号,哪怕她不敢拨打,却一直都有关注。 杜若目光亦是复杂的看着冯雅倩因为急切,而变的一瘸一拐的背影,她是医生,从冯雅倩走路的姿态,轻易就能辨别出她的腿出了问题,只是以冯家的人脉和财力,到底是什么问题,让冯雅倩在情急之下,会有这样难堪的一面? 不解在心中扩散,交织着她欲脱离困境却只能选择等待的不安,让她的眉头越蹙越紧,目光忍不住怀疑的在房间里四处打量,家俱摆设安静的没有半分威胁,隔着一道门,客厅里的摆设也映入脑海,甚至连厨房的每一把菜刀都被她拿来比较,哪一把更有杀伤力。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掀开腿上的薄被,趿拉着脱鞋直接走出了卧室,进入了客厅,推开客厅的门便是室外,杜若的动作是直接落锁,又来回推了几次,确定里面不打开,外面纵然有钥匙也没用,才放心一些。 然后扭头看到四处可见的窗户时,她又快速利落的检查一遍,每道窗户上的锁都牢牢的紧扣着,也正是因为冬天,不必像夏天那样需要开窗通风,这会儿纵使门窗紧闭,也不会觉得透不过气来。 做好了这一切,杜若暗暗的舒了口气,整个人像是瘫软了一般歪倒在沙发上,脑子里忍不住勾画着可能被她遗忘的工具。 等待是最折磨人心的事情。 无论是等待黑白交替的杜若,还是坐在酒店客房里,等待莫骄阳的冯雅倩,此时此刻,心境竟然出奇的相同。 莫骄阳接到冯雅倩的电话,本来不欲理会的,只不过,冯雅倩聪明的在电话里提到了杜若,又调足了胃口说如果他不来,那么,杜若的死活,她就不管了。 网络围攻,冯雅倩失宠是在所料之内,不过莫骄阳还是不敢大意的错漏了冯雅倩那句话里的信息,联想到g城冯志存的所作所为,他不得不走这一趟。 来之前,莫骄阳通过自己的途径,在冯家得到了一个信息,早上,大小姐给老爷子送了碗面条过去。 单手抄兜迈进酒店的大堂,这是冯雅倩选的地方,自然是她自以为稳妥的地方。 只不过如今的b市,冯雅倩这个名字几乎等同于瘟疫漫延,以前若有人还心甘情愿的为她跑腿,必是看着冯家的面子,可是如今在她成为众矢之的的情况下,还心甘情愿跑腿的,那特么就是傻x。 b市是政权集中的城市,这个城市的人从一出生,就懂得如何给自己披一道虚假的外皮,见利忘义从来不被他们所不齿,反而会大张旗鼓的宣扬成识时务,所以,当莫骄阳清冽凛然的身影飘过酒店的大堂,上了电梯,直接进入冯雅倩所在的房间时,这一套流程非但没有半分影像呈现在酒店的监控视频上,反而,在二十分钟以后,另一道与他身高相似,样貌气质却大相径廷的男人出现在了酒店的监控视频内,而且,这个男人或许是因为容貌出众,也或许是因为走路的姿势太过娘炮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所以,在他进入酒店大堂的时候,还引来了几道老中青不一的目光。 男人显然对自己的容貌很自恋,看到自己迷倒层次不同的女人,只觉得魅力无限,两手抄在兜里,停顿了步伐,站在酒店的大堂,就那样无所顾忌的做了一个唇瓣舔舌的勾人画面,看到对面几个女人都瞬间红了眼眸,更加不知脸耻的走上前去发起了名片,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健身教练,要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打上面的电话联系,包教包会,亲力亲为。 现代社会,连十二、三岁的少女都在生理课上接受性启蒙教育,更何况已经年过中年的女人们,对于这个男人嘴里的包教包会,意味深长的亲力亲为,真是再了然不过了。 这样的酒店,层次至少也是五星,要说没有********,女人们到也不信,只不过把********做到这份上,也的确是够让人醉了。 男人不急不缓的做完了这一切,又跟大堂的女人们来了一个goodbyekiss,然后才扭着妖娆的腰胯,一摆一摆的走向电梯,期间,他停留过的时间,都被一一记录到了监控录像里。 冯雅倩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能让莫骄阳就范,她还以为在揭露了杜若的真面目以后,她需要费些唇舌,才能让莫骄阳相信,甚至重新发现她的好的,可是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莫骄阳竟然就那样相信了她的话。 她以为他是诓骗她的,可是看到他听过录音时,一副受伤与失望并存的神情,那副被打击到的样子,让她心疼的忍不住把他揽进了怀里。 那一刻,他没有推开她,她真是高兴的差点死掉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那种熟悉又想念的味道几乎在一瞬间就决堤了她的眼泪。 那一刻,她是不假思索的把他的头,圈在了自己的胸前,用自己的柔软包裹着他,又痛快至极的把在爷爷那儿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 或许,男人真的是经不起撩拨吧? 冯雅倩感觉兜头的热水就像是男人轻抚着她身体的温热手掌,她清晰的听到了莫骄阳呼吸加重,****被挑起的征兆,她忍着脸红,说她可以。 真的可以。 这样的滋味,她在梦里尝过无数遍,从曾经的身体健全,到如今的身体残缺,她甚至自我安慰的把自己的手想像成他的手来抚摸自己的身体。 热水淋湿了头发,淋开了身上的毛孔,她急于出去,又急于把自己清洗的干干净净,然后与莫骄阳度过一个让她难以忘怀的第一次。 是的,第一次。 她是这样想的。 与赵英杰那次,不是两情相悦,她是无力反抗的,网上说,不是与心爱的男人身心愉悦的性/爱,都只能称为一种发泄。 她不要发泄,她要与自己喜欢的男人身心交融。 她要让自己的身体做好准备,感觉他的勇猛驰骋。 是的,她相信,她爱了多年的男人,一定会在她的身体里勇猛驰骋,没有任何人能比的上他的勇猛。 春色荡然,就这样想想,冯雅倩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焚烧。 她好像等不及了。 这样的迫不及待,让她不再表现的像个未知****的少女,而是耐不住寂寞空房的幽怨女子,恨不得时时刻刻躺在男人身下添补心灵的寂寞与空虚。 “骄阳……”半闭着眸,微仰着下颌,冯雅倩一手扶稳了浴缸,在费力的挪出浴缸时,娇媚的轻唤着。 隔着一道拉门,她的声音不高,却极尽妖娆,只可惜,外面的男人,似乎没听到。 冯雅倩目光落到架子上的浴袍,此时此刻,她急切的连头发都不想吹干,只是随手拿着毛巾把湿发绞起,然后有些嫌弃的再次撇了一眼浴袍,扭过头,扶着墙壁,缓慢的向外挪步。 假肢被她遗弃在浴室的角落,虽然那个冰冷的东西可以代替她的另一条腿,可是她不想在床上有这个冰冷的东西阻隔肌肤相贴时,彼此感受的那份热度,哪怕莫骄阳抚摸她双腿的时候,有一条是残缺的,可是这样的残缺也能让她真实的感知到莫骄阳的体温,她需要这样的体温,也需要这样的真实。 脸颊越来越热,热的她有些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唇,可是这点口水有如杯水车薪,还未湿润,便已洇干。 不管了。 冯雅倩有些羞涩的想着,她一定是心里太想了,因为她身体里的热度比脸上的热度还要高,她觉得自己干渴的就像沙漠里成年累月暴光在烈日下的白杨,难得遇到一个雨天,恨不得张开每一片叶子去多存留一点水分。 白杨的水分是雨,而她的水分,是等在外面的男人…… 单手扶着墙壁走出的时候,有些气喘,可是她光祼着身体看到房间里拉起的窗帘,还有地上随意散落的衣袖,床上鼓起来的一道身影时,那些气喘,都变了味道。 382.第382章 一千万,你也配? 一夜恩宠到天明,谁知肖郎竟不识。 冯雅倩整个人呆怔在床上,反应不过来当这些记者冲进来的时候,她的床上,怎么会是另外一个男人? 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天明,那几乎不曾间断的恩爱,她倾尽所有所承受的,怎么可能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一颗痴心空交付,此时此刻,她仿佛才清楚的认知到她执着的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到底有多冷漠,有多残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喃喃低语,在嘈杂的环境中,不过是唇瓣翕合而已,可是于她自己,却冰冷的感觉到,自己唯一还能依靠的一面墙,在她沾沾自喜时,给了她重重一击。 肖朗仿若没感觉到身旁女人的异样,只是故作羞臊的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床单,堪堪只遮住了腰际线下的重要部位,上半身堂而皇之的任由镁光灯不停的记录,风情风种的接收来自男人和女人不屑与暧昧的打量,挑着眉,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姓肖,是健身教练,各位记者同志,这种时候,你们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这种时候,能当着镁光灯和记者的面把自己的身份曝出来的男人,也真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了。 男记者们心里极为不屑,却又挡不住对八卦新闻带来的经济效益的追逐,锲而不舍的追问道:“肖先生,请问,你和冯小姐,这是……” 扑哧。 肖朗看着提问的记者,好歹也有三十多岁了,就算是初涉行,这问题也太白痴了吧? 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单臂一展,便揽住了还处于混沌状态下回不过来神的冯雅倩的肩,微微一个用力,便把人靠到了自己的胸前,然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向那位提问的记者,轻笑道:“您觉得呢,记者同志?” 呃—— 男记者被肖朗你是男人你该懂得的眼神看的面色涨红,耳边传来同行喷笑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得到当事人亲口承认的答案,总觉得这条八卦还缺少点劲爆的卖点,忍着尴尬,再度出击,只不过这次换了对象,目光转移到被埋首在肖朗胸前的冯雅倩,试探着问道:“冯小姐,你和肖先生这样,你未婚夫知道吗?” 全场静默。 连之前偷偷记录下冯雅倩罪证的相机都停止了拍摄,心里默默的等待着一直未开口的冯雅倩,如何回答。 室内一瞬间的安静,到是突显了仍在那喃喃自语不停的冯雅倩口中不断重复的那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八卦、新闻、剧情,记者们心里燃点着沸腾的小火苗,烧灼在眼睛里,让瞳仁散出的那抹光都变成了熠熠灿然。 肖朗挑了挑眉,胸口因为冯雅倩的喃喃自语时时有热气扑上,抚在冯雅倩肩上的手就那般不顾廉耻的滑进了裹着她的床单里,那一层薄薄的白色的遮羞布下凸起的那一片手掌,上下浮动的游移在她的背上,纵然是想要安抚,可是落在这些记者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暧昧,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的暧昧,这样刺激又香艳的画面,几乎充斥着每一个记者的大脑,与这个画面并存的,便是那红红的票子。 顿时,刚刚还熠熠灼灼的目光,仿佛又加了层鸡血,每个人的兴奋值都达到了暴表的状态,目光切切的紧盯在冯雅倩明显透着欢爱痕迹的后背上,一边鄙夷着高门名媛私生活糜烂,一边等待着从她嘴里挖出更有价值的卖点。 “冯小姐,请问你和肖先生是第几次开房了?” 有人心急,耐不住,便又多追问了一句。 “冯小姐,你未婚夫是有为的青年才俊,你这样做,是想寻找婚前刺激,还是因为你未婚夫也有同样的经历,你这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 呃? 众记者被同行一个新高度的提问又带动的热血沸腾起来。 这里面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不管冯雅倩怎么答,估计最后刊登出来的,都是人前秀恩爱,人后冷如冰,婚前婚后各精彩,又一对利益同体演双簧。 不过出乎众记者意料之外的是,冯雅倩竟然能在这个时候,自欺欺人的喃喃自语,“我没有未婚夫,我没有未婚夫,我不爱他,我不爱他,我爱……” “好了,乖,你爱我,我知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就算你嫁他,以后每个月,我也陪你一次,乖,别急,反正他图你们家的钱,不像我,只爱你的人,不过我的地位、身份都配不上你,所以,能每个月和你在一起一次,我也是心满意足的。” “……” 众记者皆默。 这么浓烈的深情告白,怎么越听,越有一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呢? 可是不得不说,这每月一次的信息量,又足够这些记者们在以后的每一个月有一份漂亮的八卦稿件用来交差了。 记者们拿到了自己想要拿到了信息,便主动先撤离了,别的记者自然也赶着发独家,不被别的报社,杂志抢了先,所以也都纷纷撤离,一瞬间,嘈杂的房间又变的安静。 只不过,坐在床上的冯雅倩,却安静不下来。 她双目狰狞的奋力推开刚刚死命把她的头抵在他胸前的男人,她不认识这个男人,甚至连一面都没见过,可是这张脸,又真特么有几分像莫骄阳,让她想大发雷霆,都觉得喊不出口。 “你……” 重重的磨着后槽牙,如果她手里有把刀,那一定是毫不犹豫的捅向对面的男人。 没有了看戏的人,肖朗也不再惺惺作态,而是半歪着身后,靠着软枕,疲惫的打了个呵欠,说了句极为不要脸的话,“冯小姐,昨天晚上的嫖资,是不是要结一下。” “……” 冯雅倩的咬牙切齿在肖朗眼里连半分威胁力都没有,不过他身上现在还真没有多少力气,这女人嗑的药也太多了点,这一下午,连着一晚上,折腾的他都快精尽人亡了,所以他为自己讨点补品钱,有什么大不了的,“冯小姐,所谓有来有往,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你昨天扒在我身上又亲又啃的,还让我的小兄弟给你琼浆玉液,那股子热情劲,要不是我小兄弟常年操练,估计真满足不了你热血澎湃的劲头,看在我这么辛苦也达到你满意的份上,给点酬劳,总不过分吧,不然,传出去,你一个高门名媛,嫖个男人都不结帐,是不是无赖了点?” “无赖?” 嗤喝出声,冯雅倩从来不知道无赖嘴里说出无赖两个字是什么样的,可是她现在看到肖朗的嘴脸,真真就特么一个最大的无赖。 可是这男人的脸,怎么会跟莫骄阳的脸长的三、四分像? 是啊,就特么三、四分,就让她下不去重手,骂不出重口,三、四分,她就被那个男人染上的毒瘾发作的想要把这个复制品收留在身边。 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心思的变化,她竟然果然的生成了这样的想法,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平生,她冯雅倩,还有这么堕落的一天。 可是谁让她的希望破灭了呢。 谁让她终于认清了那个男人待她的心狠,认清了纵使她做的再多,也得不到那个男人青睐的目光呢。 那找个替身,就算是满足自己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吧。 长长的呼了口气,冯雅倩终于在面对现实的清醒中,紧盯着肖朗,说道:“从今天起,你做我的男人。” 肖朗挑了挑眉,唇角有飞扬的笑意闪动,流露着风情的眉眼连眨几下,极其自恋的说了句,“我的价码有点高,冯小姐的金库怕是养不活我这样的小白脸吧。” “……” 冯雅倩被肖朗气的一哽,恨恨的瞪着他,哼道:“再高也有个价。” 肖朗笑了,点了点头,的确,再高也有个价,“一千万。” “一千万,你也配?”嗤喝的声音被冯雅倩陡然拔高一个音阶,鄙夷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肖郎,仿佛在说,给你一块钱都是姑奶奶给你脸了。 肖朗到也不在意,笑容依然荡漾在嘴角,眉眼轻眨闪动着迷惑人心的光芒,单手食指慢慢的在侧脸划动,及至下颌,方才停手,敛了笑,那一瞬间冷凝下来的神情,真的和某人,很像,尤其此刻,他又是压着嗓子,刻意装的很低沉的样子来说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迷惑了冯雅倩的视线,“于别人,是不配,不过于冯小姐吗……” 微微挑起的声线,意味深长的目光,你知我知的心思,肖朗慢慢悠悠的加了一句,“一千万,一年,想好了,冯小姐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罢,竟然直接掀了遮在胯间的遮羞布,大大方方的当着冯雅倩的面,光祼着身体随意的拿起昨天扔在地板上的衣物就往身上套,顺便把裤子里的名片抽出来一张,单膝跪到床上,任名片的一角滑动在冯雅倩脖颈与胸部之间,黑色的名片纸,与冯雅倩白皙的肌肤形成了视觉反差,就如同此刻他身上的整齐的黑色套装,与床上冯雅倩还只裹着白色的床单一样的视觉反差。 名片掖到了冯雅倩的前胸,肖朗利落的收回手,欲转身离开,忽然,冯雅倩的声音喝止了他的步伐,“我同意。” 肖郎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当着冯雅倩的面,又开始解开被整理好的衣扣,速度快的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已经恢复到了初始状态,他压下冯雅倩的时候,刻意沙哑了自己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沉沉的说着,“雅倩,爱你,雅倩,爱你……” 即便是逢场作戏,可是这样的嗓音,与莫骄阳那样相像的嗓音,还是让冯雅倩湿了眼角,紧紧的缠裹上了他的身体,不愿自拔。 一千万,在她心里,莫骄阳岂是金钱能代表的东西,一千万再多,买来的,也不过是个物件,是个东西,而她心里的莫骄阳,比这些,要值百倍,千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编织一场美丽的梦。 此刻,沉浸在梦里的冯雅倩似乎忘了,既然是梦,终归有醒的时候,在梦醒以后,她所要承载的,绝对比她把自己困在梦境里要承载的多的多。 现实是残酷的。 娱记们的报道几乎成篇累牍的压在了各自顶头上司的办公桌上,报道很精彩,文笔也很犀利,新闻价值更不必说,只是这里面牵涉的人,让每个拿到报道的人都恨不得抓心挠肝的想撞墙。 每家媒体都想抢独家,可是每家媒体的老板又不敢真的抢独家,尼玛,这是不要命的节奏吗? 虽然这两天网络上抨击冯雅倩言论有如水漫金山之势也未见冯家有人出面阻止,可是大家心知肚明这里面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冯家现在位置最高的那位默认了这种抨击吗。 谁特妈也不是傻瓜,亲侄女再亲,还能有亲闺女亲,亲侄女装枪放炮的暗黑亲闺女,纵然再大度,再无私,这当爹的也不能不顾自己亲闺女的感受不是,尤其这个亲闺女又是失散多年机缘巧合下找回来了,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还未来得及收整,竟然就被自家人背后捅了一刀,不借着别人的口收拾收拾,真特么舒不开心口那份郁气。 可是这回的报道跟网上那个又不一样,所谓同忾连枝,这种出轨的新闻,放在明星身上不稀奇,放在名媛身上其实也是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明星与明媛的区别就是,名媛个个都有背景,有后台,有家族利益相关,这样的事儿纵使被堵个结实,人家也不在乎,谁敢报,你丫的,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吧,在b市不想往下混了吧? “主编,到底什么时候发稿啊?”之前那个被肖朗堵的哑口无言的男记者已经第三次跑到主编室来问了,这么重磅的八卦,怎么还能捂着? 主编窝了一肚子火,看着桌上的电话等着回信,刚刚他已经给上头打电话知会过了,被下面的人问的胃疼,挥着手撵人,“发稿的事儿不归你管,要是头的蛋疼,别跟这儿窝着,出去找个女人散散。” 男记者纵然再迟钝,也感觉到主编心绪烦躁了,心里隐隐觉得这篇稿子白跟了,那些红红的票子好像也跟他无缘了,失魂落魄扭身的时候,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外面的女人哪有家里的老婆好,没红票子也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 冯志存今天早上从睁开眼睛就在堵心。 像他这个年纪的人,睡到自然醒也要比一般年轻人早一、两个小时,那还是指的上班族,可是今天早上,确切的说,从零晨三点开始,他听门口的警卫员说首长的车和姑爷的车候在大门口,就觉得胸口被气压着,缓不过来。 冷笑两声,不予理睬,可是这觉却是睡不香了。 从自己的房间,走到媒体室,他静默着看到led屏幕上显示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睡的香甜的杜若,目光冷鸷的仿佛看待一具即将沉睡过去的躯体,心里有一瞬间的迟疑,却也只如流星一般闪过,不曾驻足。 媒体室的大沙发躺下他的身体丝毫不费力气,抱枕被他掖在了腋下,随手拿过摇控器关闭了led屏幕,闭上眼睛想要再憩一会前,他想着,明天让陈德把那间屋子的监控都撤了吧。 清晨七点,他推迟了早起的时间,等到在院子里做了一轮晨操之后,才让陈德通知警卫员,把门外的人放进来。 冯有忠黑沉着面色,一马当先,重重踏进了冯家主楼。 杜若彼时已经被陈德领了过来。 原本以为还要客套一会才能离开的,却没想冯有忠上前直接把杜若的手腕一拉,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跟陈德客气的说道:“德叔,我带杜若走了。” 莫骄阳跟在冯有忠身后,本来可以快一步将杜若揽在怀里的,可是在冯家,他把自己的主动让给了冯有忠。 冯志存像是个空气一般被两个小辈遗忘,那一刻,他要是年轻二十岁,一定冲上去,直接挥拳就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了。 “混账,逆子……” “老爷子,你慢点。”陈德顾不得去送刚刚迈出玄关的几人,回身连忙去扶急于起身,却磕到桌角的冯志存,低声劝着,“老爷子,你都多大岁数了,医生不是说了,这脾气,不能急,不能躁。” “我到是想不急不躁,可你看看,老大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让他闺女来住几天,我一个当爷爷的和孙女亲近几天就让他一个当老子的这么摆脸色,这是摆给谁看的,啊?” 冯志存急切的喝骂带着粗喘,食指还点着门口的位置,一副气不平的样子,到像是多心疼杜若的亲爷爷似的。 陈德掩眉没敢多应,只是低声又劝了两句,听到客厅有电话响,便扶着冯志存重新坐好,转身去客厅接电话了。 电话被接起的时候,对方知道是陈德,便也不提找老爷子,只是委婉的把今天早上偶然得到的一条新闻说了,不过现在还压着没发。 陈德拿着电话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压着没发,不代表是人家不想发,而是看看有没有人想拦。 383.第383章 抬手之间便可牵起你的手 “陈德,谁的电话?” 冯志存缓过那口气,一想到再等一个多月,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这个他视为隐忧的人就会从这个世上无声无息的消失,心口刚刚被压制的郁气瞬间得到了舒解,肚子里明明没吃早饭,可是心情转好带来的饱腹感让他觉得这顿早餐完全可以不吃。 声音响在陈德身后,他自己拄着拐仗,慢步走了过来。 陈德缓了缓面色,扭头看见老爷子恢复如常的神情,想了想,单手捂住话筒,把刚刚里面男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纵然冯志存英明神武,一辈子经过风浪无数,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疼爱的孙女,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来。 干到不怕,偏偏还被媒体抓了个正着,这得有多没大脑才能蠢成这样啊! 差一点,真是差一点,他就被气的背过气去,食指点着电话,几次欲张口想说什么,都因为那口气压住了胸腔,卡住了嗓子,什么话也吐不出来,只能任由陈德惊惶的拍抚着他的后背,重重的咳出了一口浓痰,缓了一些,面色才渐渐变好。 “老爷子,您别急,那边打电话也就是讨个人情。”陈德这话既简洁,又明了,自然也传递了冯家不应,那边不敢随便发的自信。 冯志存自然也是心如明镜,这些做生意的都特么鬼精,什么东西该发,什么东西不能发,脑子里比谁都多根弦,打电话来,不过是通个气,让他知道知道罢了。 “告诉他,有空来家里喝茶。” 沉喝的声音掷地有声的透过传声筒传递到了电话的另一端,陈德刚才只顾着给老爷子抚背了,这会儿回手去拿电话,另一端的人自然也清楚的听到老爷子喝亮的嗓门,尤其那句请喝茶清清楚楚,不假他人之口的传过来,哪里还需要多说废话,只余点头哈腰的客气了,“德叔,你好好照顾老爷子,就当我没打过这电话,你放心,告诉老爷子,同行我打招呼,这事儿不用他操心。” 隔着电话,陈德道了谢,又复述了一遍老爷子的意思,有空过来喝茶,这才挂了电话。 转回身,瞧着老爷子面色沉郁的样子,不由的浅叹口气,低声劝慰,“老爷子,大小姐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 冯志存讥嘲的声音夹裹着浓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鄙夷,这种鄙夷几乎埋没掉了他对冯雅倩围护这么多年的亲情。 陈德敛眉垂首,不看老爷子的眼睛,他心里清楚的感觉到,大小姐只怕真真踩踏了老爷子心里最后那根欲留给她的亲情链,以大小姐的所作所为,别说以后再得老爷子欢心,只怕,再想踏进这道大门,都极难了。 冯志存两手紧紧的握着拐仗,仿佛这才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眸光阴鸷,暗沉,瞳仁里流转的光芒,道道都充满了算计,半晌,舒缓了语气,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般的吩咐道:“给莫老打个电话,就说我约他喝茶。” “是。” 陈德应声,看着冯志存转身上了楼,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莫骄阳把车子停在了冯有忠的车后,熄火,拔钥匙,关车门,动作利落的就像是要急着打劫一般。 杜若几乎是脚刚从冯有忠的后车门迈下来,身体就被揽进了莫骄阳的怀抱,那样的紧,即便什么话也没说,可他的呼吸分明透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顾学茵守在家门口,翘首以待,一入目就看到这样的情形,忍不住失笑起来,“有话进屋说。” 边笑,边上前挽起了冯有忠的手臂,本来她是想抱抱杜若的,可是现在明显没他这个岳母插足的地方,还不如把怀抱留给自己的男人呢,她可没忽略掉冯有忠站在车门旁蹙眉的表情,以她的猜测,只怕是吃醋呢。 想想也是好笑,这么大年纪,吃女婿的干醋,也是醉了。 “爸,妈,我带杜若先回去了。”莫骄阳说了句他早就想说,冯有忠却一直没给他机会说的话。 “嗯?”冯有忠蹙起了眉头睨着莫骄阳,欲听下文。 顾学茵亦是满目疑惑之色的唤了声“骄阳?”,不明白怎么到了家门口,还要回去? 杜若只是依赖的靠在莫骄阳的怀里,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莫骄阳眼角的余光本就徘徊在她的周围,自然不会错过她看他时传递的信息,心意相通,他相信,此时此刻,她要的,也不过是两人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起。 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 手臂缓缓的收紧了力度,眼帘再度张开,看向冯有忠时,他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捍卫与坚持,“爸,以后我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 冯有忠面色一窘,好像他是棒打鸳鸯的恶岳父,恨不得分分钟拆散一对有情人似的。 可是他心里又深知,莫骄阳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说他一个当爸的,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没保护好,人家当丈夫的,不乐意了,也不相信了,以后这是打算走哪儿带哪儿的意思了。 虽然这是实情,可是他还是郁闷的想骂人,而且,他自己的女儿这才认回了几天啊,这小子又一门心思的拐跑,他就是想过过父女天伦的日子,难不成还有错了。 冯有忠板着面孔瞪着莫骄阳,不予退让的说道:“这是她家,又不是大禹,哪有过家门不入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拿着离婚证过日子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这话。” “……” 冯有忠犀利果决的堵住了莫骄阳的长篇大论,甚至还堵的他哑口无言,大手一挥,直接上前去拉杜若的胳膊,“走,先跟爸回家,下午爸带你去个地方。” 一个欲拉,一个不放,眼看着翁婿两个就要打起来了,杜若作为整个事件的关键点,想不开口都不成了。 目光柔软的看了一眼莫骄阳,嘴角挽起轻笑,低声道:“先进去吧。” “对,对,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这种时候,顾学茵也只能出来和稀泥,而且她聪明的越过冯有忠,自己上前拉过了杜若。 与她想的一样,莫骄阳拦了冯有忠,却不好拦她,所以,她到是轻易的得了逞,揽着杜若的胳膊抬步就往院里走,一边走,还不忘回头招呼翁婿俩,“天寒地冻的,你们爷俩还打算在外面晒冷气不成?” 莫骄阳与冯有忠对视一眼,一个把哼声吐在了明处,一个把哼声,吐到了心里,翁婿两个皆有一种相看两相厌的感觉。 顾学茵哭笑不得的摇头,一边走,一边跟杜若小声嘀咕,“都说男人有的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以前我还不觉得,这会儿到是信了。” 扑哧。 杜若配合着轻笑一下,不过因为心里有事儿,这笑容舒展的极浅,更多的像是为了应付。 顾学茵是聪明人,早就看出几人有异,却不好在这个时候多问,只等着回头觑个机会问问冯有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母女两个进了屋,翁婿两个的步子才慢慢跟了上来,莫骄阳慢了冯有忠两步,在看到屋门被关上的时候,才有些置疑的问道:“爸,德叔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下午我安排了地方,咱们带着杜若过去检查一次。” 似是而非的回答,既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冯有忠顿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冷冽的莫骄阳,心知他关心则乱,而这份关心,正是缘于对自己女儿的爱护,眸光一暖,说出来的话,也不再刻板,“德叔不会骗我,不过……” “你担心老爷子瞒着德叔,自己动手?” 冯有忠眸间有欣赏之意,看着薄唇紧抿的莫骄阳,一双精眸不加掩饰的展露着心底的阴霾,这样真实的情绪流露让他也不禁感触良多。 抬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呼出一口长气,带着几分后怕之后的庆幸,“这个可能,我想,应该很小。” 从凌晨等到清早,从接到杜若,再到一路回到家,他脑子里盘旋的都是老爷子自负的种种,以老爷子做事儿前瞻后顾的性子,他之前想的,的确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这种可能,大多应该发生在外面的事情,若是在冯家主宅,只要德叔有心,便没有什么人是他回护不了的,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深信的。 不过,保险起见,下午的检查,还是有必要做一次的。 垂眸掩思,莫骄阳不再与冯有忠争辩什么,草木皆兵,大抵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写照,如果可以,下午的检查,他宁可带杜若回到s市,去凌晨那边更稳妥,b市,他觉得每一个人的面孔下都掩藏着数不尽的獠牙,不知道哪一道锋利的牙锋就可以至杜若于死地。 尤其是冯有忠的人脉,眉心收紧,莫骄阳有些怀疑的看着冯有忠,谨慎的问道:“爸,下午检查,你安排的人……” 眉毛一挑,神思一戾,冯有忠差点没被莫骄阳气笑了,抬着食指点了两下莫骄阳,没及说什么,挥着衣袖便拧身上了台阶。 生气了! 莫骄阳眸光清冷,神色如常,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跟在冯有忠身后也上了台阶。 翁婿两个进了客厅都没看到杜若,目光纷纷投向了顾学茵。 顾学茵手里拿着果盘,先笑睨向莫骄阳,扬了扬手腕,“若若在楼上房间里休息,你帮我把这个给她送上去。” 莫骄阳欣然接受,在冯有忠不善的目光下,扬了扬嘴角,说了声,“谢谢妈。”转身就上了楼。 等到莫骄阳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冯有忠才收回不满的目光,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顾学茵没搭理内分泌失调的冯有忠,转身欲往厨房走,流理台上还摆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你去哪儿?” 被忽视的男人想要寻求安慰,盯着自己媳妇的背影,话说的有些幽怨。 “还有盘水果,我去拿过来。” 幽怨的男人瞬间被安慰了,目光重新睨了两眼楼梯,最后老实的坐到沙发上,等着吃水果。 莫骄阳端着水果上了楼,熟门熟路的按压下杜若房间的门锁,推门而入,竟然没一眼瞧见女人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慌了神色。 好在,置衣间里换衣服的杜若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以为是顾学茵给她送水果来了,刚刚上来的时候,顾学茵就提了一句,所以隔着置衣间的门,她轻声道:“妈,我在换衣服,水果帮我放柜上就好了。” 身上的衣服都穿了好几天了,虽然德叔也有帮她准备,可是她总觉得那些东西不是自己的,所以也没想过去换,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连洗澡都成了麻烦事儿,感觉身上哪哪都脏兮兮的。 纵然杜若的声音很轻,可是此刻于莫骄阳而言,却仿若天籁,慌乱的眼神几乎在一刹那间,就被慰藉了。 水果被他放到了床头柜边,脚上的脱鞋踩在地板上如果放轻,便可以没有任何的声音,不过,怕吓着杜若,他还是把声音踩的重一些。 置衣间的毛边玻璃影影绰绰的倒映出里面女人换衣服的身影,莫骄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揽入怀里,以慰他心里的不安。 门被推开的时候,杜若正往头上套着一件黑色的高领羊绒衫,两只胳膊套在羊绒衫的袖子里,两只手撑着羊绒衫的领口,正罩在头顶,上半身白皙细嫩的肌肤只被一件粉色蕾丝的纹胸遮住了两座山丘的风光,而下半身因为还没来得及穿裤子,只余一件无痕底裤,堪堪遮住了幽深的三角地带。 如此春光,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揽人入怀,莫骄阳动作迅捷的扯落罩在杜若头顶的羊绒衫,另一只手熟练的搭在她背后纹胸的暗扣上,伴随着啪的一声,纹胸明显成了挂饰。 身体被抵在衣柜门上,熟悉的气息让杜若只是怔愣片刻,便配合着莫骄阳的动作,扯落了纹胸。 他的大手带着抑制不住的后怕,颤抖的游走在她身体的四处,四片唇瓣来不及用任何言语渲染,便急切的相接起来。 杜若翘着脚,身体因为后仰紧绷着,两只胳膊攀在莫骄阳的肩上,在他单手一个用力的托举下,她的两条腿,顺从的盘在了他的腰间。 那里,有原始的欲望之源,正在蠢蠢欲动。 杜若身上少的可怜的衣物很快就被莫骄阳扒的一干二净,他们像是忘了时间,忘了地点,连锁门都忘记的情侣,只急切的想要从彼此的身体里索求温暖,索求安抚心灵的安全感。 莫骄阳来不及扯落身上的衣物,只拉开了皮带,牵引着杜若的手,帮他解开了裤子拉链,然后就这样衣冠楚楚的闯进了她的身体。 硕大的巨龙又遇幽潭,湿暖的温度带来的刺激让他忍不住低吼出声,“若若,宝贝……” “骄……阳……” 凶器太大,莫骄阳又太急切,杜若觉得自己还未准备好,身体就被他全部撑开了,尤其还是这样的姿势,她若不紧紧的攀附在莫骄阳的肩上,身体下坠的时候,她会以为,自己那里,随时会被撑爆。 莫骄阳停不下来,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他只能在不断的挺进中,用力的亲吻她的嘴唇,用手去摩挲她的身体,用呼吸去展示自己的渴望与不安,用换气时的低语去挑逗她情绪的高潮。 杜若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莫骄阳的节奏,眉眼间的春情泛滥就像此刻她蜜源深处,源源不绝的蜜浆包裹着莫骄阳的硕大,湿润又滑渍,那是她的身体,毫不保留的为他绽放所致。 沙哑又性感的男低音,比大提琴的低弦还要醉人,他用唇抵着她的耳心,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一丝一缕的钻进了她的耳道,连通了她的血脉,他说,“宝贝,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了。” 眼眶被酸涨的热气扑的满满的,有氤氲的泪水滑落眼角,劫后余生,杜若唇抵着他的耳廓,声音一哽一哽,透着后怕与依赖,“不离开。” 乖巧的应承,换来莫骄阳更加深入的掠夺,激情涌起的浪潮,让杜若仿佛置身于眩晕的境界,身体有火花迸射,他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比火花还炫烂的言语,“宝贝,我不年轻了,受不得这样的惊吓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内,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要在抬手之间,便可牵起你的手……” 抬手之间便可牵起你的手,杜若的泪,潸然而下。 这个男人,总会用最直接的语言冲击她心里最柔软的存在。 “骄阳……” 哽咽的声音夹带着诉不尽的感动,张开的怀抱,紧紧拥裹着这具口口声声不年轻,却精力实足旺盛的身体,杜若不知道该回愧给他什么样的回答,只知道,此刻,她只有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包裹着它,爱护着它,回愧着它。 心意相通的欢爱总是会让人身心通畅,那种灵与肉共同交融的畅想让彼此在喃喃的呓语中,冲破了感观最新的高潮。 杜若所有的神智,都被这股高潮冲破的七零八落,唯一还能记住的,似乎就是她在最后晕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有人敲门。 384.第384章 带烟没,给我一根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嘴唇上被人轻嗫的感觉让她以为又将是一场欢爱的序曲,双臂,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张开,却因为身上的压力而没办法从被子里抽出。 眼帘张开,四目交接,正啄着她唇瓣的男人唇线弯转,瞳仁透着浸透人心的光亮,璀璨夺目,单臂肘拄在她的肩侧,上半身隔着薄被压在她的上方,原来这就是她抽不出手臂的原因。 莫骄阳用另一只手拂开她额前的刘海,露出她饱满光洁的额头,手掌固定着她的下颌,五指托稳了她半边侧脸,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头,缓缓降落,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薄刃般的唇,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瓣,在她的鼻端落下浅浅一吻,湿润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暗哑,不紧不慢的说道:“睡好了吗?” 杜若眨了眨眼,未语,却勾起了嘴角。 欢爱之后的疲惫,通常都需要一通好眠来修补身体力量的流失,若不是感觉到唇上受了轻薄,想必,她还赖在梦中不愿醒来。 莫骄阳眉眼舒展的笑开,托着杜若下颌的手缓缓下移,轻捏了捏她下颌的骨头,力道不重,只是一种亲昵的表达,“起来吧,带你去做个检查。” 到是不瞒她。 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轻松,亦或许之前他给她吃的定心丸让她愿意从心底里相信,她还是幸运的,老天总不会把霉运都降临到她身上,她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不法之徒,纵是看在她这几年救死扶伤的份上,也该留给她一点仁厚啊。 嘴角的笑浸染到了眼底,唇瓣翕动,她缓缓的问道:“几点了?” 开口说话,杜若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的嗓子好像也干涸的厉害,不然,怎么感觉哑哑的,涩涩的。 莫骄阳到是有先见之明,听到她开口,便用手撑着床,坐起了身子,拿过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对着杜若扬了扬腕,“喝点水,我去给你拿衣服。” 点了点头,杜若伸手去接,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的时候,才看到光洁的皮肤上有或浅或重的吻痕,她已经不记得这些痕迹是莫骄阳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不过胳膊上这么明显,想来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骄阳难得没缠着她逗弄,只把水杯递给她,在她接过的时候,又低声嘱咐,“坐起来喝,别呛到。” “好。”虽然应着声,杜若却还是躺在那里没动。 莫骄阳了然的看了一眼眸现窘意的杜若,轻声一笑,抬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戏谑道:“在一起这么久,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虽这么说,莫骄阳到也没再坚持的坐下去,而是站起来道:“我去给你拿衣服。” 杜若眸中的窘意在莫骄阳转身的时候,全部化成了笑意。 拉着被子慢慢坐了起来,未等喝水,就感觉到有股水流正涌在两腿之间,流势汹汹。 脸颊刹时烫的比刚刚的窘迫还要羞臊,那里面流淌的液体分明是某个男人在她身体里流下的****,偏偏,她身上未着寸缕,这样汹涌的流量,屁股下面的床单一定被晕染了好大一块渍。 好在,身上还有被子遮掩,杜若忍不住自欺欺人的想着,一会儿换衣服的时候,一定想办法先把莫骄阳赶出去,她得把床单换下来。 莫骄阳拿着杜若之前准备换的衣服,从置衣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床上的小女人,满面绯红,霞光明媚的样子,眸光略一晃动,到像是想到了什么,瞳仁里噙了浅笑,却很好的被他遮掩起来。 衣服被他放到杜若的手边,拿过还被杜若握在手里的杯子,低声道:“我下去看看爸准备好没,你穿好衣服,自己下来,没问题吧?” “好。”轻快的声音透着嘘了口气的侥幸。 莫骄阳状若未觉,拿着杯子,直接开门出去了。 门板被合上时,他才背倚着墙壁,嘴角绽笑的,听着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动静。 杜若以为莫骄阳真下楼了,也知道她这一觉睡的可能耽误了时间,因此身体难受,也不好再去泡个澡,不过就这么穿衣服,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只能抓紧时间到卫浴间里简单的冲洗一下,换了衣服,又随手把床单撤了下来,怕再换床单耽误时间,就直接把被子摊开铺到床上,做好这一切,又呼了口气,才径直走到门口,按动门把手。 “收拾好了。” “呃?” 莫骄阳看着杜若眸心的愕然,并不多解释自己为什么守在她的门口,只是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引领着一块下楼。 杜若亦步亦趋的跟在莫骄阳身侧,低垂着眸看着彼此交握的双手,眸心的愕然,渐渐化作了温暖。 楼下,冯有忠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让顾学茵上去催了几次,都因为杜若没醒而作罢。 听到动静,回头的时候,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眸若北极冰雪般的冷芒斜睨了一眼莫骄阳,掠向跟在他身边的杜若时,又霎时转成了花开春暖的亲和,一冷一热,难为他转变的如此自然又迅捷,“还累吗,要不,就安排到明天?” 虽然冯有忠的话里透着由心散发的呵护,可是这种事儿被他这么直接不懂婉转的问出来,的确有够让人为难的。 莫骄阳到是脸皮厚的,神色如常,未见半分异样。 到是杜若,与莫骄阳十指相连的手不禁有些收紧,那是她不好意思,害羞的表现,偏偏冯有忠的目光又是那样的殷切,她想躲避,也不好躲避了,只能硬着头皮摇了摇头,声若蚊蝇的应道:“不累了。” 单手抄在兜里的莫骄阳,清楚的感觉到两人十指相连处,有力道上的变化,心知杜若害羞,忍不住暗自腹诽,岳父大人,您这般的不通人情,举国人民知道吗? 虚咳一声,上前半步,撇了眼落地钟上的指针,状似不经意的提到,“时间不早了,爸,一会儿我开车吧。” 本欲转移视线,哪成想,一不小心,踩了雷区。 杜若这一觉,竟然不自觉的睡到了下午一点多,这会儿收拾齐整,也快两点了,他约的那些专家,原定好的就是一点,如今迟到一个小时不说,连屋门都没迈出去,以b市的交通,纵然再有半个小时,他们也到不了。 冯有忠是个很注重时间观念人,不仅看重自己的,也看重别人的,而如今害的他信誉全失的罪魁祸首,竟然大言不惭的跟他提时间,冯有忠撇着嘴巴差一点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尼玛,在老子的地盘,玩老子的女儿,当老子的面,还敢指指点点,真拿自己当皇帝了。 呸,就是皇帝,尼玛还得给老丈人敬酒呢,不然,老子就不松口,不把女儿嫁你,看你小子能奈我何? 怨念太重,莫骄阳敏锐的捕捉到了岳父大人的不满,却因为有所依恃,只状似无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又把目光移向了落地钟的方向。 杜若站在莫骄阳身侧,虽然没捕捉到翁婿斗法的眼神交汇,不过两人你来我往的气息变化,多少还是品度了一些,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冯有忠已经率先一步,往玄关处走去。 莫骄阳拉着杜若,很有礼貌的与顾学茵道了别,然后才跟在冯有忠身后走向玄关。 顾学茵哭笑不得的送了三人出门,只觉得这日子以后怕是有的热闹了。 不过家里冷清了这么多年,要是真能热闹起来,不管是她,还有冯有忠,怕是都从心底里欢喜的,尤其还能时不时的欣赏一回翁婿斗法,生活想要不多姿多彩都难。 莫骄阳开车,冯有忠有意让杜若坐到后排,却因为莫骄阳的坚持而坐到了副驾的位置。 前排的中央扶手上,冯有忠眸光似有若无的掠过那两只十指交叉的手,男的宽厚,女的柔软,从车子行驶上路,便一直相牵着,不曾松开。 那样的熟稔,轻易就可洞悉,这样的动作,以前怕是没少做。 当然,以后也不会少做。 这一刻,他嘴角虽然还做着撇勾的不屑之态,可是瞳仁与心底,却露了笑意。 与预想中的一样,莫骄阳纵使车技好,也不可能在茫茫车流中杀出一条血路,尤其他们的行程还是低调的没有通知安保的路线,所以,等到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 期间,冯有忠接了两通电话,一个是公务,另一个就是他要去的地方,那边的工作人员打来请示时间的。 车子停在了一片人迹稀少,厂址满布的空旷地带。 杜若下车的时候,迷糊的看了一眼除了高墙耸立,找不到半点标识建筑物的地方,纳闷道:“这是哪儿?” 检查不该去医院吗? 莫骄阳拔了车钥匙,绕过车头站到了杜若一侧,单臂一展,便搭在了她的腰上,微一用力,使带动着她的身体往前走。 两人跟在冯有忠身后两三步,他低声说道:“这里是秘密实验基地。” “……” 杜若直觉这里该是军事重地类的地方,她不应该被带到这里的,可是瞧着前面冯有忠走的四平八稳,背脊笔直的样子,又不好显得自己太过怯懦,既来之则安之,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如杜若所想,这里的确是军事重地,而且是专门搞国防科研的军事重地。 能走进这扇大门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又在专业上有傲人成绩的专家,平均年龄均都在三十五岁以上,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这些专家每年被允许回家探亲的次数极为有限,当然,连家都不许回,走出这扇大门的机会,也是有限。 不过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有头疼脑热,医生,便成了这里必须配备的后勤人员。 “这里有个小型的医院,虽然人数不多,可是设备全都是世界最先进的高精尖设备,而且医护人员,也是b市各大医院里抽调的优秀专家,这些专家除了给这里的工作人员看病以外,还负责给咱们国家几位重要领导人看病。” 冯有忠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住了步伐,低缓了声音,等到杜若和莫骄阳走近,才把这个算得上国家机密的消息,略带慎重的说了出来。 杜若因为不在其政,不懂这里面的厉害,目光只散漫的凝向黑漆高耸透着森寒的大门。 反倒是莫骄阳,在与冯有忠目光交汇时,若有所思。 让杜若在b市检查,是冯有忠坚持,而他又不得不妥协的退让,不过说到底,他心底却是未必放心的,只想着在冯有忠面前交了差,找到机会,他就带杜若回s市再检查一遍。 可是他没想到,冯有忠竟然给杜若找了这么个地方。 他听说过,却从没涉足过的地方。 如果是别的地方,他的确不会放心由那些人给杜若检查身体,不过若是这儿,他的心,到是可以放下了。 冯志存的手伸的再长,也不可能收买这里的人,不是因为他没有这个财力,也不是因为这里的人抵得住诱惑,而是因为这里的人涉秘太深,而他,也知道禁忌,不想被人抓到无法翻身的把柄,只能打消这种念头。 当然,冯志存到底动没动过这样的念头,莫骄阳并不知道,不过,他相信,不论是现在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男人,还是以前那位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男人,一但发现有人觊觎或是窥探这里面的秘密,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三人等在门口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大铁门中的一扇小门便打开了一道缝隙,有位穿着白大褂,花白了胡子的老人,笑容慈蔼的走了出来。 与杜若想像的不同,原以为冯有忠这样的人物出门,纵然不是前呼后拥,至少也该是大门洞开吧。 可是没有,她竟然看到冯有忠主动走上前去,握住了葛老的手,客气又尊重的说道:“葛老,耽搁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葛老应该和冯有忠很熟悉,说出的话透着交情深厚的随意,“哪来的等不等的,快把孩子带过来,我看看。” 冯有忠眸中透着轻松,转身招手示意杜若和莫骄阳一道上前,回过身对葛老介绍着,“这是我女儿,杜若,那是她喜欢的人。” 莫骄阳怎么听,都听出一种不情不愿的味道,他好歹也是个正品老公,不就离个婚吗,至于被亲岳父时时拿来强调一下不? 葛老眸中噙着和蔼的笑,打量了一眼亭亭玉立,身上有三、四分影子像冯有忠的杜若,招手间,掌心已经托了一块玉坐佛在手,待杜若近前,便递了过去,“好孩子,来,这是葛爷爷给你的见面礼,拿着。” 呃? 杜若没成想才一见面,连口都没开,门都没进去呢,就要先收东西,目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眼角的余光已然撇见冯有忠几不可见的点的那下头,便大大方方的道了谢,“谢谢葛爷爷。” 坐佛在手,带着体温,杜若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传说中,可以冬暖夏凉,护持体温的那种玉吧? 不管杜若心里如何想,可是她的眼神很清澈,没有贪念,只这一点,就得了葛老的好感,连声笑道:“好,好,好孩子,走,葛爷爷带你进去。” 话落,不给杜若反应的机会,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回身便往小门走,待两人跨过小门之后,一个挥手的动作,小门便应声而关,冯有忠和莫骄阳像两座基石一样,被留在了原地。 杜若只感觉身后没有脚步声,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踏实,想要回头,却因葛老偏着头与她说话,不好移开视线,只能硬着头皮走着。 莫骄阳蹙了蹙眉头,看着杜若的身影消失在小铁门内,欲抬步去跟,又因为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冯有忠纹丝未动的身影,而停下了动作。 “爸。” “放心,有葛老,不会有事儿。” 冯有忠的语气很相信葛老,两只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呵出一口哈气,跺了两下脚,往后退了两步,单臂倚着车头,看了眼天色,虽然晴朗依旧,却寒气逼人,“少了汽车尾气,这地方到是比市里冷的多,脚底往上透着凉意。” 一边说,还一边象征性的跺了两下脚。 冷冰冰的柏油地面,站的时间长了,凉气自然透过脚底漫延到全身,莫骄阳蠕动下嘴唇,看着冯有忠两脚交换互跺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把车里的暖风打开,你上车里坐一会儿吧。” “你呢?” 冯有忠一句反问,睨着莫骄阳的目光似笑非笑。 莫骄阳吸了口凉气,两手在大衣口袋里紧了紧,目光依然徘徊在大铁门的方向,说出的话,透着温暖与坚定,“我在这儿等她出来。” 冯有忠慢慢嚼着这句话,目光移向那扇大铁门,还有与它相连的高高的院墙,若不是那院墙上面没有铁丝网覆盖,他指不定就以为莫骄阳这番作态,是来接改造出狱的犯人了。 呸…… 你才改造出狱呢,你全家都改造出狱。 冯有忠狠啐一口,连吐了两口唾沫腥子,才道:“带烟没,给我一根。” 385.第385章 岳母给力 莫骄阳烟瘾不重,杜若不在的时候,抽烟狠了点,可是杜若一回来,他身上的烟盒立马消失无踪了。 这会儿被亲岳父追烟,只能转身去车里翻找。 出门开的是冯有忠常坐的那辆车,汽车玻璃都是防弹的,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平时这车的司机就是陆延昭。 莫骄阳记得,陆延昭是吸烟的,不过,接触几次,他身上的烟味也很淡,不知道车里会不会放烟。 若是司机,放烟的位置,大半是置物格,开了车门,他直接按开了置物格,到是运气不错,有盒开了封,余留十来支的烟盒,牌子什么的,在这种时候已经成了图片,只要能找到打火机就成。 置物格的角落里有几张名片叠加着,手指搭过去的时候,名片被他推到了一旁,在名片的底部,一只小巧的钢制打火机便露出了模样,顺手牵羊,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在关了车门时,自己先燃了一根,放到嘴边,不抽,任由它在风中一点点燃起光亮。 “烟,火机。” 将火机塞进烟盒,放在车头的机盖上,一声招呼,便滑向了冯有忠。 “……” 这么不会溜须拍马的女婿,是不是应该让女儿再考虑一下? 冯有忠准确的抓到了烟盒,抽出一根烟的时候,心里忿忿的想着。 等待的时间很长,翁婿两个却没有一个人表现的不耐烦,或者因为受了冷落而心情低落,反而两人不知道谁起的头,竟然说起了当初在部队里的种种。 “阿耀、沈旸、谢飞、陆聪,你们几个那会儿在部队,差不多就是穿着一条裤子混过来的。” 冯有忠像是颇有感慨的回述过往,偏头看着莫骄阳的目光,似乎在等他接话。 谈话吗,总得有来有往,只听一个人说,那叫自言自语。 莫骄阳敛着眸心,透着小小的警觉,大抵是猜到了这份追忆后面紧随而至的东西,不过他到是没觉得心虚,坦然的说道:“爸当初给我们分派第一个任务的时候,不就说过,穿上这身衣服,我们就该当彼此是亲兄弟吗!” 扑哧。 冯有忠到是被这句话逗笑了,“所以,脱了这身衣服,你用起你的亲兄弟来,也丝毫不手软。” 往小了说,莫骄阳之前的行为算的上是朋友帮忙,要是往大了说,哼哼,不在岗的到好,像沈旸这样的,不受个处分都交不了差。 莫骄阳挑了挑眉,有恃无恐的与冯有忠对视一眼,嘴角轻抿,绽出一抹柔和的弧度,“我怕我不用他们,回头被他们知道了,挑理。” 啧啧,瞧瞧这大言不惭的派头,还挑理,尼玛,要不是有老子压着,沈旸就算不被记大过,至少也得被记个小过。 “以后没事儿别给兄弟添麻烦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不轻不重,没有半点杀伤力。 莫骄阳是聪明人,敏睿如狐,瞬间便消化了冯有忠这句话里透露的信息,虽然并不担心,不过还是实心的道了句,“谢谢,爸。” 沈旸不比他和黎耀,在部队的时候,纵然他们出色,不靠家里,可是他们背景强硬的事儿,上头的领导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们两个升的快,却能站稳脚跟,没有人在后面便绊子,跟家势也有着许多联系。 而沈旸不同。 不过,用人的时候,他自然会想到沈旸周边难免会有眼红想耍小心眼儿的人,当时,他多了一层算计,显然,这会儿效果不错。 冯有忠似乎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在莫骄阳的嘴角打转,及至脑路全开,正好看到他嘴角绽开一抹可疑的弧度时,才想到自己被亲女婿算计了。 食指微弯,缓缓敲击着汽车机盖,眼里噙起哭笑不得的表情,要不是这几个孩子是他得意的,又极为看重的,再加上他们干的事儿,又是为了杜若,敢这么算计他,真该让他们吃吃教训。 不过,如今他是有女万事足的人,只要女儿高兴,纵容一下,又何妨。 “准备三年后调回b市,还是打算今年就过来?” 转了话题,冯有忠谈起了正事儿。 莫骄阳想了想,目光看向黑漆森严的大铁门,一边等待,一边回答,“三年后吧,s市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而且,这个时候过来,也没什么用。” “行,那你明儿就回吧,周末不忙,或是平时出差的时候,再到家里来。” “……” 莫骄阳正眼不离大铁门中间另开的那扇小门,余光却移给了冯有忠,“行,等杜若出来,我明天就带她一块……” “杜若就算了,等这两天歇过来,我还得跟她说说改姓的事儿,再加上你妈那边的亲戚也等着见她呢……” “那我再陪她呆几天。”莫骄阳打断了冯有忠后面的各种理由,心里非常不理解他在阻挠人家夫妻团圆这条道路上,怎么会这么越挫越勇呢? 因为莫骄阳这句话,冯有忠睨着他的目光都在变化,眉头蹙起,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一个男人,围着个女人转什么。” 莫骄阳嘴角抽搐,这话好像该是亲爹对亲儿子说的,没想到被亲岳父越矩代袍了,“现在不是流行夫妻档吗,国外媒体这几年也越来越爱拿各个国家领导人的夫妻生活来炒话题,判断一个男人的可信度了,爸能坐上这把椅子,听说跟妈这么多年的感情融洽也拉了不少票数,如今,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你还单身,这样可以不学。”冯有忠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对于转了性的莫骄阳,冠冕堂皇的拍起他的马屁,表示无感。 “……” 莫骄阳抚着额想问一句,岳父大人,我也是被离婚的受害者,您老人家就算同情弱者,是不是也把我算在里面? 差不多过了一个半小时,那扇森严的大铁门才重新打开了小门,杜若有些疲惫的从小门里迈出,身后跟着接她进去的葛老。 冯有忠和莫骄阳几乎在听到里面门响的时候,便急步走了过来,虽然心里都愿意相信德叔,可是显然谁都怕有意外,只不过这种情绪都被他们各自很好的掩藏了。 葛老依然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或许是这一个多小时的接触,与杜若熟稔了,此刻推着她的胳膊打趣道:“你男朋友都等急了,快点过去吧。” 杜若脚步有些虚,被葛老这么一推,不免有点踉跄,好在莫骄阳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一个后退,便把她带离了两个老头子的中间。 嗯,这算不算是明目张胆的向冯有忠的表态,瞧瞧,我的女人,还得我来护着吧。 杜若想跟葛老说声谢谢的,可是抬眸入目的,却是莫骄阳五官硬朗的线条,眉宇尽展霸气的男人此刻交织了温柔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她身上,他瞳仁里是没有波澜的平静,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仿佛早就认定了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进去这一趟,不过是为了求她自己一个心安而已。 两个年轻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葛老看的有些羡慕,眉眼透着暖光,打趣冯有忠,“你这女婿到是不错。” 冯有忠虽然在女儿的问题上与莫骄阳僵持不下,可是在别人夸奖莫骄阳的时候,又会忍不住得意,下意识的扬了扬下颌,眉眼尽量装的谦虚一些,“莫老的孙子,你该听说过的。” “是那个原来在你手下当过兵的吧。” 葛老到不是孤陋寡闻的人,只不过早年丧子,中年丧妻,孤家寡人关在这一扇大门里面,对外事儿,到是诸多不较了。 冯有忠点了点头,“是那个孩子。” 葛老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提冯有忠的侄女好像追过这个孩子的事儿,这会儿只是瞧着人家郎才女貌,一对壁人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什么时候摆酒,通知我一声,就是去不上,这礼物也不会少了。” 他这个年纪,六亲皆无,每个月银行卡里无上限增长的数字,连消费都变有困难,能有个机会花花,他还是挺高兴的。 冯有忠应该真的与他交情不错,半点也不客气,“到时候我给你开个假条,让小两口给你敬酒。”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却没逃过莫骄阳的耳朵,背着冯有忠,他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葛老手里拿着几张化验单,杜若是学医的,有些数据不用讲,看的也通,这会儿被他塞到了冯有忠的手里,笑道:“没事儿,回去吧,给孩子多补补,她身体有些虚,要是想早点抱外孙,再调理半年应该差不多。” 既然是检查,自然是全面的,杜若的重症贫血虽然已经在恢复,不过数据上并不明显,再加上她现在体虚的症状,很容易判断出她的体质还弱,葛老这话算是交待了冯有忠之前担心的不可能出现,顺便让他关注一下杜若的身体调节情况。 与葛老道了谢,莫骄阳又给葛老鞠了一个躬,一行人才离开。 等到了市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低垂,华灯溢彩了。 顾学茵准备好了晚饭,估算着时间打了一次电话问问还要多久回来,快到时间的时候,披了大衣索性就到院子的门口等待晚归的三人。 冯有忠是第一个推开车门下车的,脚步未及站稳,就数落道:“这么冷的天,你出来等什么?” 顾学茵的手被冯有忠抓住,握紧,来回的搓揉着,这样的动作其实挺平常的,年轻的时候,他也没少做,只是这会儿,后车门打开,杜若已经迈步往下走,她就有点不好意思,总感觉在女儿面前这般,有点为老不尊的意思。 手想往出拿,又因为冯有忠的力气大,她挣不出,只能嗔怪的瞪他一眼,小声道:“也没多冷,孩子下来了。” “妈,没事儿,让爸给你捂吧。” 莫骄阳熄了火,绕过车尾,揽了杜若在怀,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指了指院门口停着的另一辆车,“爸,阿耀刚才打电话,让我带若若过去碰个面,可能有事儿。” 杜若偏头睨了一眼莫骄阳,不知道这电话是什么时候打过来的? 冯有忠比杜若聪明,自然知道莫骄阳没说实话,不过是想过二人世界罢了,哼了一声,还没开口阻止,就听见被自己捂着双手的女人笑说,“那快去吧,要是晚了,就别回来了,在外面找个宾馆歇歇,明天早上过来,妈给你们做早饭。” “我知道了,谢谢妈。” 莫骄阳应的极快,像是怕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揽着杜若的腰,直奔自己那台车,从发动到离开,前后不过十几秒,连轰一会儿暖风都嫌浪费。 杜若还没来得及跟顾学茵说上句话呢,就被他带走了。 冯有忠站在院门口跺着脚,瞪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不满的嘟囔道:“今天晚上就便宜这个臭小子了。” 扑哧。 顾学茵好笑又无奈的问道:“那是你女儿的老公,以后这样的便宜指不定要占多少个晚上呢。” “……” 顾学茵说的冯有忠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的拉着她的手,也揽上她的腰,一边往院里走,一边哼道:“饿死了,吃饭去。” 说到吃饭,顾学茵哎呀一声,惹来冯有忠的侧目,她苦笑道:“我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早知道,让他们吃完饭再去办事儿多好。” “……” 这么给力的岳母,真是不多见啊。 莫骄阳要是知道他岳母存了这样的心思,没准真就调头回来吃饱了,再把媳妇拉走了,纵然打通宵,也得有力气不是。 他到是不担心自己没力气,只是自己媳妇虚弱的样子,让他有点担心。 车上,杜若不知道莫骄阳的方向在何处,只慵懒的问道:“阿耀约在哪儿了?” 心里想着,要是太嘈杂的地方,她就不想去了,这一通检查,太累。 莫骄阳依然保持着右手握着她左手的习惯,时不时的捏一下,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疲惫,柔声说道:“想吃什么?” 杜若不想让他因为顾忌她,跟朋友吃饭也吃不好,随意道:“什么都好,你们要是有玩的项目,就找个地方让我睡一会也成。” “没有,阿耀不过来了,没时间。” “……” 杜若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传递的热量有点多,刚刚还有点冷清的车里,这会儿被暖风吹的也有点闷,如果她没猜错,脸应该又红了。 这么明显的暗示,她要是再不明白,莫骄阳打的什么主意,这脑袋可真该送审了。 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小憩,“到地方叫我。” 莫骄阳偏头看到她嘴边那抹笑,心领神会的也笑了一下。 酒店是他提前定好的,虽然他一直没打电话,不过在车上他发了条短信给黎耀,接下来的事儿,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至于饭吗,原本是打算带着杜若在外面吃点喜欢的,当然,最好是在酒店附近,这样来回也方便。 不过看她现在疲累的样子,他就改了主意。 车子有gprs导航系统,找到酒店很容易,再加上黎耀定的地方,是那种下面带着餐饮,上面有客房的大型酒店,索性他停了车子,便准备在这里直接用饭了。 杜若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也就醒了。 看了一眼环境,霓虹灯璀璨,晃的眼睛有些晕,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任着莫骄阳解开了她的安全带,看着他在里侧推开了车门,自己先下了车,再等他拔了车钥匙,按了中控,绕过车头,牵起她的手,一道往酒店门口走去。 “在下面吃,还是送到房间吃?” 莫骄阳极为体贴的看着杜若,小声的征求她的意见。 平时杜若其实喜欢在大厅里就餐,偶尔听听别人说话也会觉得受益,不过今天累了,摇了摇头,“能送到房间也行,我想躺会。” 莫骄阳到是任着她,拉着她进门报了房间号,便有礼仪小姐指引他们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了四十二层,这一层的高度几乎可以鸟瞰全b市的夜景,黎耀给他回的信息里,暧昧的加了一句话,“如果要做,就抵着窗边,看着夜景做,好基友,别浪费噢!后面跟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这样的话,要是凌晨发给他,或许他只会一笑而过,反正凌晨在这方面的经验丰富。 可是对象换成黎耀,他到是有心调侃一句,你的第一次3p,是不是就在这儿? 4218号房间,门卡插进卡槽,房间的灯自动点亮,不是白炽灯刺眼的光芒,而是朦胧、晕黄的光线,很暖,很柔。 莫骄阳示意杜若先去泡个澡,缓解一下身上的疲劳。 杜若点了头,却在转身去卫浴间的时候,有些踯躅,她没带换洗的衣物。 “我去房间看看,应该有准备。” 这间房是套房,虽然不是豪华的总统套房,可也是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足有一百多平的中套,如果不是四十二层的高度,很有点像s市家里的感觉。 莫骄阳知道黎耀办事儿稳妥,所以直接去了卧室那间,打开衣柜,果然看到几套全新的女装,还有两套高级定制的男装,除了外衣,内衣也齐全,这小子也算用了心思,竟然按着一个颜色三种型号的给杜若准备了十几种颜色的内衣。 386.第386章 心灰意冷 莫骄阳挑了一件黑色的无痕底裤拿在手里,出了卧室,递给杜若,看着她手心白嫩的肌肤与黑色底裤的颜色差,心里在想,皮肤白的女人,果然适合黑色。 卫浴间里很快就传来流水的声音。 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他拨通了客房服务,点了几道西餐,报了房间号。 等到杜若出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为各自的酒杯添好了红酒,美酒佳肴,红烛为媒,竟是好一番浪漫缱绻的风光。 杜若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浴袍,短发未干,发梢的水珠偶尔会滴落到肩头,一点点晕散在白色的浴袍上。 窗帘遮住了夜色,房间里除了烛光,便只有卫浴间里刚刚她出来未及关上的暖灯,都是晕黄的光晕,照的一室温暖。 在这片温暖中,她的两条腿像是生了根,目光一转不转的定定看着莫骄阳将红酒瓶重新置于酒架上,脚步一移,缓缓向自己走来,薄唇微勾,眼眸噙笑。 烛光将他的身影拉长,却阻止不了他脚步前进的速度,不过几个交替,他便站到了杜若的面前,微垂着眼帘,与她仰起的目光交织,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与她十指交替,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诱惑的说道:“洗的好不好?” “挺好的。” 微弯了唇角,杜若抬起另一只闲置在身侧的手臂,揽上了他的腰。 莫骄阳把头抵在杜若的肩窝,身高的关系,她的身体被他逼的后仰,若不是她的腰软,这样的动作,只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酸痛的摔倒。 “好香,这次,用了什么?” 吸了吸鼻子,莫骄阳目光染着星星点点的暧昧,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若。 杜若被看的脸颊发烫,小声说道:“玫瑰和百合各滴了几滴。” 玫瑰精油有增加情趣的效果,莫骄阳以前对这些东西不懂,不过后来娶了媳妇,出去应酬的时候,有心留意,自然就会采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学以致用,几年的开发,杜若这个学生也深知莫骄阳在这方面的兴趣,所以,刚刚进去泡澡的时候,面对那一排琳琅满目的护肤佳品,她只挑了这两样精油各滴了几滴。 夫妻两个心照不宣,此时此刻,先祭了胃,才能谈别的。 莫骄阳拉着杜若坐到了餐桌上,两人相对而坐,各举着红酒杯,浅噬一口,才开始吃牛排。 杜若酒量不加,莫骄阳到也不灌她酒,只时不时的拿起酒杯浅饮一口,在他一杯酒见底的时候,杜若的酒杯也少了一半。 莫骄阳重新给自己倒了酒,又给杜若添了半杯酒,两人聊了几句回s市的计划,这顿晚餐,也就吃的差不多了。 用过了饭,莫骄阳去洗澡,杜若直接回了卧室躺下,闭目养神。 莫骄阳冲澡的速度很快,差不多十分钟不到,就已经关了淋浴头。 浴巾被他掖到腰间,走出浴室的时候,上半身还有水滴从前胸滑到小腹,肩上搭着的毛巾被他拿在手里随意的擦拭两下,便甩手一扔,掉在了沙发椅背上。 卧室没有开灯,也没有挡窗帘。 四十二层的高度,对面没有与之同高的大厦遮挡光线,所以并不需要担心被偷拍。 落地窗外,b市的夜景在大片的霓虹闪烁中,璀璨夺目。 卧室的床,就安置在窗边,而他的女人,睡在外侧。 眸中噙着暖光,他想,杜若的胆子不算大,这会儿睡外侧,估计是担心睡在靠窗的位置,晚上一个不老实,再把玻璃踢碎了,从四十二层的高度掉下去,纵然是钢筋铁骨,也要摔的支离破碎了。 莫骄阳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尾,抬脚上床之前,随手扯落了腰间的浴巾。 床侧深陷,躺在杜若的身后,抬手一扯,便从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他的身体有皮肤暴露在空气下的凉意,杜若身上却因为有被子遮挡,生了暖意,一凉一暖,原本因为喝了点酒,进入迷糊的半睡半醒状态的杜若,一下子就被激醒了神智。 熟悉的体温,习惯的转了身,抬手搭在他的腰上,身子像小猫一样的埋进他的怀里,低低的唤了一声“骄阳。” 莫骄阳不是柳下惠,摸到杜若身上未着寸缕的时候,身体已经快速的给了反应,一对熟悉彼此,有意成欢的爱侣,在这样生动又璀璨的夜色中,自然要谱写一曲更为生动的午夜缠绵。 最后一次将自己交付,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杜若连手指头都不愿抬起,却在莫骄阳抱她去洗澡的时候,小声说道:“我看了那些检查报告,都很正常,葛老说没事儿。” “嗯,德伯不会看着爸膝下无子的。” 莫骄阳状似随意的说着,脚步不停的迈进卫浴间,直接拿淋浴头往两人身上浇。 他护着杜若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一边帮她清洗着身体,一边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轻舒了口气。 同样是凌晨三点多,黎耀坐在自己的公寓里,目光有些纠结的徘徊在还闪着光亮的手机屏幕上。 昨天睡的不早,本来还想调侃一下莫骄阳跟小媳妇睡四十二层的感觉呢,可是想着自己没事儿打过去,一准找骂的节奏,就想着把时间缓到明天。 可是这心里兴奋啊。 一兴奋就特么跟嗑了药似的,翻东倒西的折腾到十二点,才睡着。 可是谁特么来告诉他,这帮孙子,大半夜的不睡觉,盯着一个女人的八卦干什么? 偏偏,这个女人又让他有点小纠结。 黎耀拿起手机,又看了遍时间,心里默默的想着,凭莫骄阳盼媳妇的劲头,这个时间,没准还在努力奋斗呢,就算是没奋斗,是不是也才刚歇下,他要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是不是找抽了点? 可是吧,这个消息—— 黎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手指犹豫的在手机键子上来回反复的翻找着,最后想了想,直接起床,从家里的抽屉里好不容易翻出一枚钱币,一面花,一面字,扔之前,他对自己说,字朝上,就打,花朝上,就是人家在采花,他别不识趣。 有了这个定论,他抛硬币的动作就流畅多了。 只是尼玛,老天怎么都偏帮一方呢,次次都是花朝上,难不成老天爷做梦梦到百花仙子了? 好吧,钱币被他扔到了茶几上,趿拉着拖鞋甩着手腕又回到了卧室,往床上一倒,闭目,算了,明儿再说吧。 黎耀倒头又去梦周公了,疏不知,四点刚过,冯家主楼里,冯志存已经被陈德叫了起来,大小姐出事儿了,这次的事儿,不小,二夫人正坐在楼下的沙发上哭哭啼啼,二老爷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冯志存按着眉心从楼上下来,昨天早上刚解决了冯雅倩惹的祸,还没空出手来好好说说她呢,这才过了二十来个小时,怎么又惹祸了? “爸,你救救雅倩吧,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受得了那种地方啊,再说,那种地方关的都是什么人啊,她怎么可能跟那样的人有接触呢,爸,你让司机开车带德叔和我们过去,那些人一看您的车,保准不敢再为难我们,爸,咱们得赶紧把雅倩接回来,这都一个小时了,指不定她受多大的委屈呢。” 冯有军跟在自己媳妇屁股后,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老爷子,翕动了两下嘴唇,在苏瑞琴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不服的气道:“爸,要不你先给那帮人打个电话,我跟瑞琴都过去了,那帮人压根就不买帐,连自报家门都没人搭理我们,爸,雅倩一定是被冤枉的,她怎么可能接触那种东西,再说,她一个腿脚不方便的女孩子,怎么能跟一帮子瘾君子走在一起?” “你说什么?” 冯志存并没有从陈德嘴里听到什么消息,目光疑惑的看着二儿子,不明白他刚刚嘴里说的瘾君子是什么? 冯志存声音虽然不厉,可是他凌晨四点被叫起,面色不大好却是真的。 冯有军以为冯志存认定了冯雅倩是跟瘾君子有牵扯,心里不高兴,才面色难看的,所以连忙摆手解释道:“爸,雅倩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什么品性,你还不知道,那帮瘾君子就是吸毒的,昨天晚上凑到一起弄了个毒party,雅倩可能是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走错了房间,又凑巧被抓毒的人碰了个正着,这才一起带走了,只不过这大晚上的,没准人家也不打算审问,先关着,等明天上了班,才开始问呢。” “毒party?” 冯志存捕捉到的信息真是让他瞠目,更让他不敢相信,昨天早上刚惹出劈腿风波,这怎么一转眼,又跟毒party,扯上关系了? 冯志存偏头看向陈德,陈德也是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二房夫妻来了就一直哭,要么就说见老爷子,他看着这情形也不好多问,就上去请老爷子了,哪成想,大小姐摊上这种事儿了? 冯志存敛了目光,紧了紧握在手里的拐仗,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冯有军,缓缓的坐到了双扶手的沙发上。 陈德没叫厨娘起来,自己去厨房烧了热水,准备沏点茶给老爷子醒神,当然,也是避开一下老爷子准备教子的场面。 冯志存缓了两口气,目光狠戾的刮了二儿子一眼,又撇见二儿媳妇抽噎不停的样子,重重的把拐仗敲在了地面上,哼着嗓子说道:“有哭的功夫,谁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冯有军虽然担心女儿,可害怕老爷子也是真的,平时敢耍无赖,那是老爷子纵着,这会儿老爷子脸色难看,他就不大敢说话了。 苏瑞琴到底是亲妈,这个时候眼见男人指不上,自己就冲了上去,挨着老爷子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拿着纸巾揩了两下鼻子,才把大半夜接到电话,通知她们冯雅倩被抓的事儿说了出来。 “爸,我们已经跑一趟了,那边的人压根就不买帐,还说这次整风主要查的就是富二代,官二代,上头有话,谁的面子也不卖,不管家属牵连到谁,只以验毒的结果为准,只要表明呈阳性,一律按照正常的私法程序走,当然,要是有重大案情交待的,可以适当性的放宽政策。” 苏瑞琴和冯有军过去,自报家门,缉毒的人也很惊讶,说实在话,今天晚上逮的都是大鱼,只不过涉及到身份背景的,都是男的,他们也没想到,冯雅倩是冯家的人,尤其还是断了一条腿的,当时逮的时候,还纳闷,这帮官二代,富二代的口味够得的,连这样的也请来玩。 这会儿知道真相了,却没人敢应承放人,虽然是女生,可是尿检呈阳性,不知道她吸毒史,可至少她已经参与了,所以,苏瑞琴和冯有军灰溜溜的碰了一鼻子灰,没把人接出来,反而还觉得自己掉了面子,这才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跑到冯志存跟前哭诉了。 冯志存听着苏瑞琴说的正是年前通过的秘密审议,这事儿,冯有忠跟他侧面说过一句,当时他还说,的确该整整这些下一代的风气了,不然,b市的风化都要被带歪了。 可是他真是没想到啊,这股子整风潮流,第一波,就刮到了冯雅倩身上。 拐仗这会儿真成了他支撑身体重量的依靠,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茶几上,幽光流转间,谁也猜不透他心里想了什么。 “爸?” 苏瑞琴看不懂老爷子的神色,茶几上只摆着一盘水果,虽然色泽鲜艳,可是比起冯雅倩的事儿来,这会儿纵是黄金堆成山,也不应该这么受老爷子的关注不是。 冯志存仿佛没听到苏瑞琴喊他,依然定定的看着茶几。 苏瑞琴咬了咬唇,回头瞪了一眼像柱子般立在自己身后的冯有军,嘴唇上下蠕动,好像在说,“傻站着干吗,快点说话啊。” 冯有军被苏瑞琴瞪的面容一讪,小心的打量了一眼老爷子的面色,好像,瞧着比刚才缓和了一点,“爸?” 这一声,叫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惊着老爷子似的。 “雅倩跟谁在一起?” 冯志存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声透着严厉,却又因为无力,而少了逼问的狠决。 “不知道,那边的人,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这次牵连了几个重要的公子哥,不好对外透露。” 苏瑞琴现在顾不得老爷子的心情,只盼着他能早点把冯雅倩捞出来。 “赵英杰跟她在一起?” 冯志存这话问的,其实有点底气不足,心里更想问,是不是早上那个小白脸跟她在一起。 直觉,以他这个年纪,经历过的事儿的直觉,冯雅倩摊上这样的事儿,只怕跟早上那个小白脸撇不开关系。 只是他今天一时生气,压根就没让陈德去查那个小白脸的事儿。 苏瑞琴已经给赵英杰打过电话了,她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电话里,赵英杰的声音透着迷糊,显然还没睡醒,这两人不可能在一起,“英杰在家睡觉,我没跟他说。”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纵然冯家门第再高,这女儿嫁了人,有些面子,还是要留的。 “那就一定是跟她在一起那个小白脸了。” “小白脸?”苏瑞琴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道:“爸,什么小白脸?” 冯志存提着拐仗啪的一声,摔到了茶几上,好在是大理石的材质,要是水晶玻璃的,这一下子的重力,怕是直接就变成碎片了。 “你们怎么当爸妈的,雅倩跟小白脸在酒店被记者拍到的事儿,你们都不知道?” “爸,怎么可能,雅倩都是订婚的人了,再说,就算没有赵英杰,雅倩也不可能随便在外面交小白脸啊?” 苏瑞琴压根就不相信冯志存的话。 “就是,爸,雅倩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冯有军这会儿像是来了底气似的,自己的女儿在这方面,真是不用怀疑,那丫头其实打心眼里就认死了莫骄阳,嫁给赵英杰,估计心里都觉得委屈呢,外面那些小白脸,怎么可能入了她的眼。 冯志存嗤冷的盯着自己的二儿子一家,盯的两口子心里没底,眼神慌张,才淡淡的开口道:“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你们有多长时间没跟她联系了?” 苏瑞琴和冯有军对视一眼,均都摇了摇头,大正月的,她们都忙着应筹,要不是老爷子这么一提,连她们都不觉得,有这么长时间没跟冯雅倩联系了。 冯志存一看二儿子两口子的表情,就心知肚明,连哼都懒得哼了,摆着手轰道:“你们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去,要是没吸,等检查了,自然就放出来了,要是吸了,那就按着程序走。” “爸?” “爸?” 冯有军和苏瑞琴几乎是一口同声的带着惊惶不定的看着冯志存,谁也没想到冯志存是这样的态度,他们想的应该是他挥怒打电话,一通大骂之后,那些人点头哈腰的把冯雅倩给送回来的情形,此时此刻,怎么会变成这样? 冯志存其实也想挥怒大骂,可是他要骂的对象,就是眼前这对愚蠢的夫妇,还有那个祸闯的越来越大的亲孙女。 可是他刚才脑袋一晕一晕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发不了脾气,最近身体好像真的现了老状,动不动就有眩晕的感觉,尤其不能情绪激动,一激动,眩晕的感觉就更厉害。 387.第387章 选择,站队 冯有军两口子没得到满意的答案,自然不想走,可是老爷子瞠着虎目的样子,又让她们不敢再留,只能不情不愿的从主楼里走了出来。 苏瑞琴脸上还有泪痕未干,手上提着包,脚下的高跟鞋踩的跶跶作响,心里满布怨怼,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走在前面冯有军的袖子,小声道:“爸说的那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知道?” 冯有军语气懒懒,透着烦躁,心里还琢磨着老爷子今天对他们两口子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对雅倩的事儿,也像是不大上心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苏瑞琴一心担忧着还在缉毒所里的冯雅倩,自然没听出冯有军语气里的不耐,也没那心情去哄他,只气的脸色一冷,不满的嘟囔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的爹,你还能不知道?” “老爷子的脾气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哄好过,雅倩这丫头也是,好端端的,怎么扯上这种事儿,难怪老爷子生气。” 冯有军埋怨的嘀嘀咕咕,声音虽然不大,可语气里的不耐却是更加的明显。 苏瑞琴纵然再迟钝,这会儿也听出他的不满了,“我早就跟你说过,老爷子真心疼的,从来就是大哥那边,这些年你看大哥平步青云的,咱们这一房就这么不愠不火的过,哪来的什么出息,就拿你的前程说事儿吧,别人家也是哥俩,纵然不能平起平坐,可是这当小的,也没见到哪了多大的亏,可你瞧瞧,咱们家,大哥现在是独揽众山小,你还在山底仰望呢,这日子过的……” “行了,行了,你也别埋怨了,大哥就算是站到山顶了,可也没忘了我这个弟弟。” 冯有军也知道自己这半斤八两,埋怨归埋怨,可是真让他像冯有忠那样走到山顶,他自己就先告饶了,这么些年,也就苏瑞琴一门心思当个官太太,以他自己的想法,背靠冯家大树,其实没事儿在商场上晃两圈,也挺好的,有面子,又有钱赚。 苏瑞琴撇了撇嘴,刚想说一句大房的坏话,又灵光一现改口道:“那雅倩这事儿,爸不管,咱们直接去找大哥和大嫂吧,总不能他们一个、两个都看着雅倩在那里受委屈吧。” 冯有军脚步一顿,想了想,点了点头,“行,让大哥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早知道,还不如不来老爷子这儿呢。” 苏瑞琴呼了口气,回头撇了一眼透着森寒的主楼,心里呐呐的念了两句,便推着冯有军上车。 冯有忠和顾学茵也没起,家里的警卫员打了内线进来,说是二房两口子过来了,冯有忠怕吵醒顾学茵,就悄悄的起了身。 只是穿衣服的时候,还是吵到了顾学茵。 “这么早,干什么去?”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窗帘的缝隙连半丝光线都没透进来,顾学茵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身上又拉了拉,眯着眼睛等着冯有忠回话。 “二弟和弟妹过来了,我下去看看,你先睡吧。” “几点了?” 顾学茵愣了下神,然后扭头就去往床头的方向找手机,以为外面阴天,她起的晚了? 冯有忠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想差了,摆着手说道:“还早呢,可能是有事儿,我下去看看。” “噢,那我再睡会儿。” 顾学茵拿过了手机,看着时间的确还早,心里虽然疑惑二房两口子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也没打算下去招待,昨天晚上陪着冯有忠说话,睡的有点晚,这会儿还没补过来呢。 “嗯,你睡吧。” 冯有忠临下去前,又把床头灯关了,看着顾学茵闭上了眼睛,才放轻了脚步开了门出去。 冯有军和苏瑞琴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微微的寒气。 冯有忠转身往屋里走,让他们在玄关处换了鞋,自己坐到沙发上,等着他们过来,才问道:“这么早,有事儿?” “大哥,你给缉毒所那边打个电话。” “嗯?”冯有忠不明所以的看着指挥他工作的二弟,那一副大言不惭的派头,真是从来就没改过。 比起冯志存,在冯有忠面前,冯有军的底气就像是足了许多,也不需要让,直接坐到了沙发上,位置正好在冯有忠的对面。 茶几上摆着果盘、瓜子,点心,昨天晚上夫妻闲聊的时候,顾学茵摆来吃的,这会儿到是被冯有忠不客气的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说:“雅倩不知道怎么的,被缉毒所那边逮去了,我跟你弟妹过去接人,那帮孙子愣拿条文压我,不让我接,这不,你弟妹就说来找你。” “大哥,应该是误会,只是你也知道,有些事儿,走程序时间就长了,雅倩那腿……”苏瑞琴比冯有军会说话,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比如现在,一提到冯雅倩的腿,她眼里就透着为人母的心酸,“大哥,雅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一定是有误会,只是咱们也知道大哥从来不滥用职权,雅倩要是个正常的孩子,在那里配合几天也没什么打紧的,可是她的腿在那里,要是真再感染了什么病菌,只怕……” 话说一半,苏瑞琴就哽咽了嗓子,说不下去了。 冯有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二房两口子,眉头缓缓浅蹙,目光带着犹疑的打量了一番冯有军,“老爷子怎么说?” 冯有军似乎没想到冯有忠会提到老爷子,一时间有些语塞,只“呃、呃”两声,便没了动静。 冯有忠原本只是试探,不过这会儿到是瞧出点端倪,目光转向苏瑞琴,指了指沙发,“弟妹,有话坐下说。” “大哥,雅倩在那里多呆一分,我这心就跟一把剑反复刺穿似的,疼的鲜血直流,哪能坐的住啊。” 苏瑞琴似乎认准了苦情牌在这种时候最有用,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包,长长的叹了口气,“雅倩在家的时候常说,大伯对她最好,舍不得她吃苦,以前在部队,她是女孩子,训练的时候,大伯总会问她,这么高的强度,她能受的住吗,每次,提起你,这孩子心里都暖暖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啰啰嗦嗦的说那些没用的干吗,大哥又不是不管雅倩,让你坐,是看着你站着,一会儿耽误他打电话。” 冯有军抬手扯着苏瑞琴的一只胳膊就往自己沙发这边拉,说话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冯有忠,仿佛,苏瑞琴一坐,冯有忠的电话就打出去了。 冯有忠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刚刚坐下的苏瑞琴,又看了一眼继续拿着瓜子嗑个不停的冯有军,两手往身侧一撑,交叠着双腿,后背靠向沙发的椅背,不言不语。 他这样的做态,完全没有打电话的意思。 冯有军和苏瑞琴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明白。 只是冯有军又是惯会装傻卖痴的,也不去看隔着几步远的坐机,而是直接从自己的裤子兜里拿出手机,大方的往茶几上一拍,“大哥,用我这个打。” 冯有忠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两下,他这个二弟,扮了这么多年的猪,唯一啃下的老虎,怕也就是老爷子吧。 目光掠过茶几上八成新的手机,并没有伸手的欲望,而是把目光看向苏瑞琴,不紧不慢的问道:“二弟妹,缉毒所那边自然有他们的办案程序,且不说我能不能插手,你至少得先告诉我,雅倩是在什么地方被他们的人带走的,因为什么原因,当时带走的,还有什么人?”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不可能平白无故上街抓个普通老百姓直接往车上塞吧,又不是旧社会抓兵丁充空饷。 苏瑞琴吱唔了两声,含糊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也是三点多接到的电话,里面人说雅倩被缉毒的人带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本来是打算到了缉毒所见到雅倩问一下的,可是我和你二弟去了,人家压根就不让见,只让我们把她的东西带回来了,顺便给她送些东西。” 冯有忠的眉头又皱了一下,到不是因为遇到困境解决不了为难的,而是因为苏瑞琴这不算明了的话,让他拿不到半点的有用信息,而且,他之所以没有一口应承下来,是怀疑这件事儿,应该还有什么幕后推手。 一联想莫骄阳之前对冯雅倩在网络上围攻的事儿,他怕这是一连串的手段,也是他的杰作,而他的目的,自然也是昭然若揭,在这种时候,冯有忠纵然再疼惜冯雅倩这个侄女,也不会脑袋发浑的冲上去毁了莫骄阳的棋,他可以打发走了二房之后,再给莫骄阳打电话问问情况。 “那就按照那边说的办吧。” “大哥?” 苏瑞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差一点就要用手指掐大腿了。 冯有忠却是目光坦然的睨了一眼终于停下嗑瓜子动作的冯有军,追问道:“雅倩这事儿,老爷子怎么说的?” “那个……”冯有军的目光撇向苏瑞琴,总不能跟老大说,老爷子不管吧。 苏瑞琴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消化,就接收到了冯有军的目光,抿着嘴角想撒泼,又知道这里不是她想撒泼就撒泼的,只能不满的起了身,一边扯着冯有军往起站,一边忿然道:“大哥,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这一大早上的,我和你二弟就算是再混,还能跑去打扰了他老人家的清梦不成,你二弟纵然没长一副精明的头脑,可是孝顺这两个字,还是记得清楚的,大哥要是不想帮,直说就是,没必要口口声声的扯着老爷子,雅倩这孩子也是活该,没事儿摊上这么个破事儿,也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龟孙子把她给害了,我和你二弟虽然人微言轻,可到底是给她当爸妈的,自己的孩子,别人不疼,这当爸妈的自己疼,咱们求不动大哥,大不了收拾了东西,陪着孩子进去遭两天罪就是了,也比这么在外面提心吊胆的好。” 反将一军,口口声声的孝义,若不是冯有忠心有盘算,怕是早就被说的面红耳赤了。 “那你们去吧,一会儿我跟那边打声招呼,你们俩商量好谁进去,到了那儿给我打个电话。” “……” 苏瑞琴本来是借题发挥,用这样的法子逼着冯有忠就范,可没成想,他竟然能风淡云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她竟然失了反应,突然发现,她的伶牙俐齿在他的风淡云轻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大哥,你……”不只苏瑞琴,就是冯有军,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冯有忠,开玩笑呢吧,怎么可能让他打包进去陪冯雅倩,就算他不要这张脸,难不成他冯有忠也不要这张脸了,那又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地方,自己的弟弟和侄女双双进去,等到以后被人传开了,纵然没事儿,也传出有事儿了。 冯有忠半眯着眸,心下了然这对夫妻不会舍了自己的面子去陪冯雅倩,刚刚那番作态,明显就是做戏,心下不喜,便挥着手,“要是不愿意,就先回去等消息,回头我问问怎么回事儿,只要不涉毒,也就按惯例问问怎么回事儿。” “那要是涉毒呢?” “涉毒?” 冯有忠眸光释放着危险的信号,带着探寻的目光睃向对面的夫妻,当他把目光定到苏瑞琴身上的时候,有一秒的寒芒,“雅倩吸毒?” 苏瑞琴从来没被冯有忠这般犀利冷冽的目光看过,一时间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不安的调整了一下身姿,坚定的摇头,“不吸。” “不吸就没事儿。” 冯有忠收回了刚才那道冷冽的视线,面容虽然未见柔和,可也没有了那副寒气逼人的咄咄之意。 “可是检查结果呈阳性。” 苏瑞琴这话真是前后矛盾,可是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吸毒史,自己还能不知道。 冯有忠刚刚敛起的视线,瞬间又凝成了一道光,如利箭出峭般直直逼向冯有军,这回,他选择放过了苏瑞琴,身份使然,他一个当大伯的,总不能跟弟妹使脾气。 冯有军被冯有忠看的打个激灵,那目光渗人的像是要扒了他的皮。 “雅倩怎么会吸毒?” “大哥,雅倩真不吸,她又不是腿脚灵便的人,要是想吸毒,总得去买吧,再说,她手里的钱这两年真是没怎么动过,买那个东西怎么可能不花钱。” 冯有军说的掷地有声,在这点上,他和苏瑞琴的想法一样,冯雅倩就是被陷害的。 冯有忠听了他的话,半晌没吱声,垂敛着目光,像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假。 苏瑞琴知道,老爷子要是真不打算救冯雅倩,就只能指望着冯有忠,这个时候,不论如何,她们都得在冯有忠面前放低姿态,而且一定要咬住了,冯雅倩吸毒这事儿,真是被陷害的。 尿检呈阳性,她就算是想说她没吸,也不可能啊。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一会儿天亮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冯有忠一副我知道了,你们回去等消息的表情看着二房两口子,目光掠过苏瑞琴的时候,看到她嘴唇蠕动,似乎还打算再说什么,只是他不准备再给她机会,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自己出去吧,我先上楼了。” 苏瑞琴和冯有军互看一眼,一个愤然,一个犹疑,终因冯有忠转身往楼上走去,而无可奈何的离开了这座房子。 顾学茵听到楼梯有脚步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瑞琴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屋子里很安静,她有心想听,自然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这会儿瞧着冯有忠迈步进来,她的眉头也不禁蹙了一下,“雅倩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睡了?” 冯有忠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看了一眼床上的被子,还有靠着床头坐的顾学茵,又扫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离天亮还要再等一会儿。 “不睡了。”顾学茵摇了摇头,刚才冯有忠下楼,她就把窗帘拉开了,“二弟和二弟妹怎么说,雅倩怎么好端端的跑到缉毒所去了?” 顾学茵心下忍不住叹气,这一个正月才过几天啊,冯雅倩消停了几年,怎么又一下子折腾起来了? b市的社交圈子就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要纸包住火,永远都不可能,她都可以预见,在初八以后迎来的新应酬里,一定有人背着她议论这事儿。 比起她的担心,冯有忠到像是胸有成竹似的,绕过床尾,拿了放在床头的手机,“你不用管,没睡好就再睡一会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学茵以为他是给缉毒所那边打电话,想说点什么,又碍于那份血脉亲情,不好多说,蠕动了两下嘴唇,又闭上了。 冯有忠拿着手机又重新下了楼,找了一间空屋子,也没看时间,直接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莫骄阳和杜若折腾到凌晨三点才躺下,手机在裤子兜里,裤子躺在地板上,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地板有嗡嗡的声音。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的手机调成了震动。 本不欲接,可是打电话的人似乎打算跟他耗下去了,第一遍嗡声过后,还没停歇呢,第二遍就又响了起来。 杜若累坏了,睡的沉,可是嗡嗡的声音搅的她眉心蹙了一下,不满的嗯了一声。 莫骄阳怕手机再不接,嗡嗡声就把杜若吵醒了,所以即便不情不愿,也只能掀开被子起床去接了。 388.第388章 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爸,这么早?” 莫骄阳努力压制着心里的不满,手上拿着手机,尽量放轻声音的压下了门锁,拉开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床上睡意正酣的杜若,看她没再有转醒的迹象,才轻轻的关上了门,走到了客厅的窗边,扯开窗帘,望着窗外霓虹照耀下的夜色,虽然是凌晨,可是霓虹灯还没下岗呢,他亲岳父就上岗了。 心里忍不住腹诽,这是积压了多少子弹没地方发射啊? “雅倩进缉毒所了。” 冯有忠干脆又直接的隔着电话说出了自己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的原因,当然,还有他心里的怀疑,“你做的手脚?” “……” 莫骄阳抚了下额,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嘴角却浅浅勾动出一抹从容淡然的笑,“爸,你高看我了。” 隔着电波,冯有忠看不到他这抹淡然的笑,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从容不躁,眸心的疑惑未减,反而透着一丝研判,“当真?” “嗯。” 莫骄阳并不多强调,或是多解释什么。 这到是符合他的性子。 冯有忠在心里暗想着。 不过冯雅倩的事儿,一环连着一环,要说这里面真没莫骄阳什么事儿,打死他都不信。 默了一阵,冯有忠挤按着眉心,有些纠结的说道:“这次整风的事儿是徐先生亲自批示的,她要是真沾了这东西,我也不好接她出来。” 莫骄阳眉眼微凝,眸带狡猾,单手虚握成拳,无波无澜的说道:“嗯,的确不好接。” “……” 冯有忠眸中展着幽光,心里有许多情绪上涌,脑海里仿佛浮现了十来岁时冯雅倩调皮娇纵的样子,还有十几岁时的冯雅倩咬着唇瓣站在她面前,笃定的说要参军的样子,十几年的部队生涯,因为一股执念,她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的坚持下来。 长长的叹了口气,听着电话另一端莫骄阳四两拨千金的论调,他心如明镜,却因为要顾虑自己女儿的感受,而不好再多问,只无奈的说道:,“适可而止。” 莫骄阳眼角一挑,心里清楚,冯有忠压根就没相信这事儿于他无关的话。 不过也无所谓,至少,冯有忠的态度表明,他不会多插手。 “爸,你给徐先生打个电话吧。” 不管谁在背后当了推手,不过冯雅倩这事儿到底涉了个毒字,以徐先生这次大刀阔斧整风的气势来看,冯有忠到是可以借着这个大义灭亲的机会,提高一下自己的名望。 危机运用得当,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收买人心的时机呢! 莫骄阳能想到的,冯有忠又如何想不到,只是让他利用自己侄女的事儿,来炒作自己的名声,这样的行为,他还是不屑干的,“行了,等回头杜若醒了,你们俩一块回来吃早饭吧。” 冯有忠的语气多有敷衍,又透着烦躁,莫骄阳大抵能猜到他心里对冯雅倩还是有亲情的,只是事到如今,这份亲情又抵不过亲生女儿在他心里占的分量。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把冯雅倩这个名字,从冯有忠的心里剔除的一干二净,“爸,若若也姓冯。” 云淡风轻的声音仿佛随意调侃着一个事实,可是这个事实的背后,又因为扯上了冯雅倩,令冯有忠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杜若还没有改姓,冯家如若因为冯雅倩的事儿,免不了被b市上层的议论一番的话,那么,他至少得保证,这番议论里,扯不上他,扯不上冯家大房,扯不上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好不容易回到他的身边,他不能在没给她光环的时候,就给她污点。 不过一想到这个污点的由来的始作俑者,他又忍不住闷着一肚子气想要发泄,“行了,早上你们别过来吃饭了,一会儿我跟你妈去徐先生那儿一趟。” “好的,爸。”莫骄阳到也不计较冯有忠忽然恶劣的态度,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正好也省得他找理由说不带杜若回去吃早饭了。 挂了电话,莫骄阳并没有急着回卧室补眠,而是把电话打到了黎耀那儿。 黎耀好容易纠结了半晌,睡个回笼觉,好梦正酣,便被不间断的电话铃声吵的翻来覆去,没办法再睡。 心里恨恨的嘟囔着,谁特妈这么不长眼,一大早上,天还没亮就打电话扰人好梦,这么丧尽天良的人,将来生孩子一定没屁眼。 “喂——” “这么重的怨气,昨天晚上孤枕难眠了。”莫骄阳静望灰蒙的晨色,难得用这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跟调侃别人。 黎耀惊讶的“啊?”了一声,迷糊的神智还有刚刚的咒骂因为听到了熟悉又意外的腔调生起诧异,“你知道了?” “嗯?”莫骄阳原本想问问黎耀是怎么回事儿的,到是没想到这小子不打自招了。 不过,这出戏,多少,有些偏离了。 “找的人稳妥吗?” 毕竟扯进了冯有忠,还是要仔细一些。 黎耀心尖一颤,神智瞬间清明,“不是我安排的。” 这是多大的误会啊,他哪敢动这么大的手脚啊,且不说他这条小命还想好好的延年益寿呢,只说他一个大男人,就算再小肚肌肠,也不能往死里算计个女人不是,这种事儿,怎么可能是他干的。 他是多有原则的男人啊! “不是你?” 莫骄阳深沉峻冷的黑眸禁不住收缩两下,眸心光华流转间,生出了玩味的暗芒,“查。” 黎耀苦命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他特么能说,他还没睡饱不? 肖朗这人是黎耀安排人透过关系找的,冯雅倩进缉毒所这事儿跟肖朗脱不开关系。 黎耀纵然连连叹苦,却不耽误一道道的命令往出发。 一个小时,他打开了关系网,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查到的结果,还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骄阳,是——” “等等。” 这次莫骄阳聪明的把电话调成了静音,只不过一直握在手边,感觉到有亮光,便接了起来,却在黎耀要说话的时候,阻止了他。 掀了被子,再次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卧室,重新走到落地窗边,此刻,天际已经泛白,一日之际的晨光正在悄然绽放。 “说吧。” 黎耀吐槽在心,却并不怠慢,“有人给了肖朗一笔钱,让他缠住冯雅倩,昨天晚上有几个官二代和富二代凑一块开了个毒趴,地点正好选在了冯雅倩和肖朗住的那个酒店,肖朗把她骗去了那几个人的房间,然后自己找理由脱身了,至于她为什么会被带走,是因为尿检呈阳性,而且,当时办案的人似乎是个生面孔,那里面有几号熟人,那个办案的人竟然一个也不知道,估计他背后要是没有撑腰的,这趟差事办下来,他也可以光荣下岗了。” 黎耀有些同情这个办案的,一下子得罪这么多b市大少,还有冯大小姐,这前途,真是堪忧啊。 “什么人给他钱?” 比起同情心忽然泛滥的黎耀,莫骄阳更关心这个问题。 提到这个人,黎耀真是笑的花枝烂颤,他几乎可以预见,某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的脸色,一定不会太好看,“贾峰。” 缓缓吐出这两个字,黎耀本来还想再揶揄几句,孰知,电话那端的男人竟然刚过河,就拆桥。 电话传来盲音,黎耀哭笑不得的看着手机,重重的歪倒到床上,自己蒙着被子偷着乐,对于这个贾峰,他真是顺便,绝对的顺便,没想到这顺便一查,竟然能查到贾峰觊觎莫骄阳的媳妇,啧啧,他真应该现在就冲到酒店去,看看莫骄阳脸上五颜六色的样子,瞧瞧,自己排了好大一出戏,最后都抵不过人家一个暗恋的男人心狠手辣。 看来啊,这暗恋女人的男人出起手来,也真是不容小觑啊。 黎耀自娱自乐的在床上翻滚,莫骄阳却因为听到那个名字咯应的眉头浅蹙,虽然这步棋走的不错,可一想到是贾峰的手笔,他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上不来,下不去,连呼吸都像是被压制住了。 他几乎可以想想,贾峰为了让冯雅倩入套,舍出来的那几个官二代一但被查出来是他的手笔,只怕…… “哎哟,你老人家还有什么要交待的?”黎耀还没乐够呢,就听到手机铃声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刚才过河拆桥的男人。 这事儿可是新鲜,什么时候听过拆了桥的男人回头还打算给补上的,这不等于脱裤子放屁吗? 黎耀虽然没这么明着说,可是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的透出来了。 莫骄阳眸若琉璃晕着幽深的光,仿佛没听出黎耀的调侃,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吩咐道:“扫清一切迹象,让这件事儿,石沉大海。” “呃?” 黎耀笑声戛然而止,这是要,杀人灭口? “骄阳……” “你不方便,我让别人来。” “呸。”尼玛,跟老子玩欲擒故纵,你丫的是当老子没见过世面是吧? 黎耀心里愤愤的骂着,嘴上却乖巧的应着,“行了,交给我办,不会扯上他那边一星半点的。” “恩,手脚干净点。” 莫骄阳声音不见半分起伏,完全信赖的样子。 黎耀挑了挑眉,别的事儿他不敢打包票,这种事儿,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不是没干过,什么时候手脚不利索了。 “行了,办完了通知你,不会扯到他那边的。” 哎,这种情敌间的互相保护,也真是够醉人的。 黎耀腹诽在心,却知道这事儿不能大意,他得安排可靠的人去办。 莫骄阳云淡风轻的收了手机,转眸时却是面容一僵。 不过一瞬,他就柔和了眉眼,仿佛刚刚僵硬的表情是幻象。 “怎么起了?” 他的背后,是初升的霞光,透过少了窗帘遮掩的落地窗,金灿灿的洒了一室。 他穿着一身睡衣,却遮不住由骨子里散发的高贵,仿佛一身皇袍加身般的雍容,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眉眼柔和的朝她伸出了手。 一瞬间,杜若仿佛感觉到了电视剧里,睨睥天下的帝王在登基大典上,隔着额前的珠帘,伸手示意着他的皇后走上高阶,与他并肩而立。 杜若静止在原地没有动,确切的说,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力气,需要倚靠着门框才能站稳。 她起来,是想去卫生间的,一时迷糊,忘了自己的房间里也有。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看着杜若,脑子里开始回放刚才他跟黎耀讲电话的内容,有没有什么信息是不适合杜若知道的。 他的手,依然朝她的方向伸着,似乎在等待着公主到来的白马王子。 杜若嘴角缓缓绽着笑,四十二层的高度,让她觉得走起路来都应该是眩晕的,不然,她的脑子里想到的,怎么都是这样美好的故事儿呢? 莫骄阳看到杜若嘴角的那抹笑,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如果他猜的没错,杜若应该没听到他打电话的内容。 到不是有什么可瞒的,只是他不想让杜若看到他的另一面。 还差两步,莫骄阳便主动缩短了两人的距离,脚尖一动,手掌伸长,一个轻揽的动作,杜若便被他呵护的圈在怀里,“睡饱了?” 刻意低缓沙哑的语调,仿佛是为了提醒什么,随着他把热气都呼到了杜若的颊边,看着她面颊染上了绯红,一双瞳仁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灼灼的静待她回答。 杜若想要挣脱,她刚才纯是被男色所惑,所以才不受控制的走过来的,这会儿她小腹憋的难受。 “我想去厕所。” 虽然只有两个人,杜若的声音依然没有放的很大。 莫骄阳眸光浸笑,了然的知道她刚才脚步虚浮,一副没睡饱的样子,却还硬撑着起来的原因,提着心落到了实处,一个弯腰,便打横抱起了她,“卧室里就有,我抱你过去。” “我忘了。” 杜若歪着头靠在莫骄阳的肩上,到是没有再推拒。 从卫生间出来,莫骄阳重新抱起了她,步子不急不缓的往大床的方向走,微垂着眸,语带爱怜的说道:“再睡一会儿。” “嗯。” 杜若到是不矫情,的确没睡醒,“你陪我。” 莫骄阳喜欢她撒娇,甚至当着他的面耍赖的样子,嘴角勾起的笑透着愉悦的弧度,“好。” 不去看时间,也不提饿不饿,这会儿困意占据了上峰,杜若躺在熟悉的怀抱里,很快又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莫骄阳等到杜若的呼吸平稳了,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埋首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无声的笑了起来。 他的若若,不管之前那通电话,她听到,或是没听到,他都喜欢她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安心。 回笼觉很香。 杜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或许睡的时间长了,神智还没有回笼,只是觉得身体好像被什么束缚着,动不了,所以想要舒展一下筋骨。 只是,胳膊才一动,恍惚间才发觉,自己的四肢正被身后紧搂着自己的人缠绕着。 男人的力气让她没办法轻易的从他的怀抱里逃脱,心里又怕惊醒他,不敢大动,只能缓缓侧过去,去看男人的睡颜。 莫骄阳睡的很熟。 呼出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颊边,带着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甘冽,醇厚。 有多久没看过他这样安睡的情景了? 好像也没有多久? 可是心里怎么会觉得隔了很久呢? 杜若嘴角噙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满足与甜蜜,眸光中瞳仁晶亮,带着眷恋与满足的欣赏着男人的睡颜,两道呼吸交织在一起,融汇成了彼此的气息,仿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拧着脖子的姿势终究有些难受,缓慢变动身姿的时候,她是一边看着他的神态,一边放慢了动作缓缓的转动着。 终于可以面对面了,在她还没来得及呼口气的时候,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咕噜—— 饿了。 杜若瘪了瘪嘴,有些委屈,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去看看时间,她怎么感觉一下子就前胸贴后背了呢。 “饿了?” 莫骄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便是这样问的。 杜若咕哝着嘴,像是不满,又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垂着眸嗯了一声,“好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这会儿她到是忘了问莫骄阳怎么醒了,是不是她给折腾醒的。 “嗯,我叫客房服务,你先去洗潄。” 莫骄阳是知道时间的,两人折腾到凌晨三点,这会儿都到了中午了,杜若不饿才怪呢。 被子下,杜若的身上因为之前醒来穿了睡衣,这会儿掀被子起床也方便,只不过脚沾地,还有些软。 莫骄阳半阖着眼帘,看到杜若的动作,轻声笑了,“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杜若连忙摇头,清醒之后,她的神智特别的清明,她担心这一抱,指不定又惹出什么火花呢。 为了自己今天能走出这间屋子,她坚决要独立完成洗漱大任。 莫骄阳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老夫老妻的,有什么不好意思,早上上厕所,不也我抱你过去的。” “……” 杜若步子不急,却还是被莫骄阳这话说的一个踉跄,刚想反驳,不过,后知后觉的神智好像还真提醒她有这么一出。 “那会儿我神智不清。” “恩,好吧,下次神智不清的时候,记得叫我。” “……” 389.第389章 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莫骄阳看着杜若进了卫生间,才打了客房服务叫餐,等到两人用过了餐,已经过了中午,到了下午了。 昨天两人提过回s市的事儿,这会儿,莫骄阳拉着杜若的手,收拾了两人简单的衣服,拿了房卡,一边往门外走,一边低声道:“先送你回家一趟,晚上就在家里住了,明天一早,咱们回去。” 杜若点了点头,知道他所说的回家指的是莫家,不过冯家那边,偏头睨着莫骄阳,问道:“爸,妈那边也要打声招呼的。” 莫骄阳轻描淡写的点了下头,“一会儿上车打个电话过去就行了。” 出了酒店,莫骄阳开车,杜若坐在副架的位置给冯家那边打电话,手里拿着莫骄阳的手机号,然后拨的是自己的号码,到了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的手机一直没拿回来。 还好她不是指控,不然,这些天的日子可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熬了。 电话是顾学茵接的,彼时,她和冯有忠刚刚从徐先生的家里出来,吃过了午饭,还陪着徐家夫妻喝了点酒,这会儿脸颊微醺,一说话还有点酒意未散。 “若若啊,你等等,我问下你爸。” 别的事儿顾学茵敢拿主意,不过杜若跟莫骄阳回s市这事儿吧,她还真不好自做主张。 冯有忠半眯着眸,单手拄着车窗,状似养神,却在听到顾学茵提起杜若时,竖起了耳朵。 顾学茵单手捂着手机的传声筒,目光移向半眯着眸的冯有忠,小声道:“若若今天晚上跟骄阳去莫家,明天和他一块回s市。” “嗯?” 冯有忠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满,眼帘撩开的时候,眉心都蹙了起来,直接从顾学茵的手里拿过电话,语态强势,“明天回s市的事儿还是先搁一搁吧。” “爸?” 杜若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莫骄阳,电话那般阻挠的声音真是太明显了。 莫骄阳目光直视前方,可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捕捉着杜若的神态,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都被他了若指掌的掌握着,这会儿偏头与她目光相对时,便松开了一直与她交握的右手,探手接过被她拿在手里的电话,贴到了耳边,“爸。” 低低沉沉的声音,透着好听又干爽的醇厚,这一声叫的既尊敬,又亲切。 冯有忠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里腹诽莫骄阳装腔作势,想用糖衣炮弹围攻他,呸,真当他意志软弱,那么容易就被击垮呢? 轻咳一声,调整了下坐姿,感觉舒服了,才开口,“你们现在还是未婚男女关系,交朋友我不反对,不过,跟你回s市,名不正,言不顺,我不同意。” 在这一点上,冯有忠坚持的很有原则。 “职能部门马上就上班了,我跟若若回去就把这事儿办了,爸放心就是了。”莫骄阳本来也是存了这个心,纵然冯有忠不提,他也不可能拿着离婚证跟杜若过日子。 “呵——”一声嗤笑,冯有忠的语气染了讥嘲,“领个破本子,然后再继续过偷偷摸摸,没名没份的日子,等到哪天,你们家再有谁一个气不顺,好好的红本子又给换了,到时候,咱们家孩子又得多捧两本证书改嫁,你不嫌麻烦,我还嫌咯应呢。” “不会有这么一天。” 莫骄阳肃沉着面色,声若坚冰,即便隔着电波,也冻得彼端的人不自禁打了个激灵。 电话挂断,扔到了仪表台上,右手空闲下来,便主动抓过杜若置于身侧的左手,十指交缠,他说:“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嗯?” 这个节奏好像跳的有点快。 杜若还没理清,冯有忠在电话另一端说了什么,让莫骄阳的面色霎时凛冽,寒气四溢,此时便被他问到婚礼,这个问题,她好像,真的没怎么想过,“爸说什么了?” 她也不迟钝,莫骄阳突然提起,一定是冯有忠在那边说了什么。 莫骄阳握着她的手缓缓的摩挲着,目光没有偏移,答非所问道:“我以前一直在部队,对这些事儿不大上心,你想婚礼在s市举行,还是在b市举行?” “我还没想。” 如实回答,杜若半侧着身子,看着莫骄阳的侧脸,有些彷徨,“你的身份,方便吗?” 莫骄阳被杜若问的一笑,眼角的余光对上她举棋不定的双眸,心里暖融融的,点了点头,“方便。” 今时今日,杜若身份的转变,这场婚礼,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可是爷爷那儿?” “真是个傻丫头。” 莫骄阳眼里染了叹惜,杜若这性子,对亲人,总是想事事周全,可事事周全便要委屈自己。 他不舍得再委屈她了。 心里疼的难过,撕心裂肺的。 这个女人,自从嫁给了他,他以为给了她最好的,却没想到,她生活中的波澜,都是缘于他。 因为他,她才会被冯雅倩设计,流掉了孩子,又落下了病根。 因为他,她才会被逼无奈,远走异乡,又差点出了意外。 因为他,她才有了与冯家交集的机会,才会被冯志存强行带走,又蓄意谋害。 还好,她现在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身边。 今时今日,他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要再委屈她了。 婚礼,是他一直欠杜若的。 即便冯有忠不提,他也是要给她一个婚礼的,只不过他想要给她的婚礼,并不需要很多人,也不一定要多盛大,只要这场婚礼,有他,有她,有真心祝福他和她的亲朋,好友就足够了。 可是冯有忠这么一提,他知道,这场婚礼,简单不了。 莫骄阳带着杜若直接回了莫家,没有半点承起转折,当着贾美云的面直接了当的要求道:“妈,我和杜若的婚礼,你看着弄一下,礼节上的事儿,你跟她妈妈一块商量着办。” “……” 贾美云有三秒钟没反应过来,儿子说的是什么,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是极致的精彩。 明明该是高兴的,她儿子大张旗鼓的说要办一场婚礼,她都盼了多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松口了,她该举着鞭炮在大院里绕三圈,腰上别着喇叭录一断请喝喜酒的话,然后重复循环的放。 而且,她还要写一大撂的请柬分发出去,b市的,s市的,还有以前跟她交好,随着各自的丈夫去外地上任的好姐妹们,瞧瞧,这人脉太广,一时半会儿,她还想不全呢,得想细了,一个也不能落了,不然,等回头,大家一传,还不得挑她的理啊。 可是她怎么觉得这高兴得带上小心翼翼呢? 眼前除了儿子,还站着她的儿媳妇,那样乖巧懂事,明理大方的儿媳妇,她从儿子娶进家门,就满意至今,她应该大笑着上前把儿媳妇搂在怀里,说一句,孩子,你终于苦尽甘来了,可是尼玛,她能不能压抑的说一句,老爷子还在楼上呢? 咳咳—— 贾美云尽可能的调整着面部表情,这事儿吧,她是真高兴,可是吧,她是真做不了主。 哎,这家里,要是她能说的算,做的了主,早特么给儿子和儿媳妇大办特办了,还特么看谁脸色过日子? “那个,骄阳啊,这结婚的事儿,我跟杜若商量着弄,你爷爷在楼上呢,你要是有话,也上去跟你爷爷说一声。” 贾美云想给儿子提个醒,可是碍于冯家老爷子对杜若的态度,她又不好这个时候给两人泼冷水。 老爷子昨天上午出去了,她接电话的时候,要是没听错,打电话的人,好像是冯家的德叔。 陈德来电,自然代表了冯家老爷子,这两个老谋深算的老爷子凑到一起能谈什么,贾美云隐约觉得,这事儿没准与杜若撇不开关系。 莫骄阳上楼之前,右手搭了下杜若的肩,低声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你在家里等我。” 杜若点了点头,“你去忙吧,有事儿往家里打电话。” 贾美云眸光含笑,任由小两口腻歪够了,才拉着杜若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走,一边调侃道:“结婚这种事儿,一地一俗,听说有的地方,能把新郎从早上折腾到晚上,连新娘的手都牵不到,还有,洞房的时候,听说也可以让别人代劳,你知道吗?” “……” 杜若干笑着没接话,实在是不知道贾美云这话怎么接,心里山呼海啸的呼唤着莫首长,想问一句,首长大人,当年你和贾美云同志成亲的时候,洞房可是有人代劳? 莫骄阳在莫伟天的书房停留的时间不长,走的时候,脚步还带着几分轻快。 事情比他想像的容易,莫伟天没有再横加阻拦,只不过,在他提到举行婚礼的时候,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协议让他签。 关于协议的内容,莫骄阳眸光沉敛,径直换鞋推门,手压上门把儿手的时候,拧眉回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目光笃定又坚决。 莫伟天背着手站在二楼的落地窗边,目光复杂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看着莫骄阳开车远去的背影,一声叹惜,终是漫延在嘴边。 下午的光线似乎还欲与上午争锋,金灿灿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暖的,懒懒的。 莫伟天半阖上眼帘,遮住了瞳仁里变幻的光彩,脑子里慢慢的回响着出院前医生私下里对他说的话,“莫老,您的身体,多加保养,再活个十几年没有问题。” 十几年,那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似乎有些却步,他怕自己争不来那么久。 他其实,也就祈盼着能好好再活几年,看到莫家后继有人就好。 背在身后的手,缓缓的松开,垂敛的眸子渐渐的张开,转过身逆着光走向书案,那里有他这些天来静气凝神时练的大字,容。 书上说,有容乃大。 容,乃包容。 他已逾古稀,一颗心早已看惯了世态炎凉,年轻时能包容的极少,利益相争,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如今,他坐看浮华,别人称呼他莫老,带着尊重与敬畏,他笑眯眯的回望,带着鼓励与寄予。 包容,早就被他运用的炉火纯青了,哪怕只是面上的虚伪。 可是面对杜若,他知道自己的包容都被藏了起来,他给予了她最刻薄的现实。 长叹口气,提笔重新又写了一个容字,待到墨干,他拿起了宣纸,对着阳光举了起来,薄薄的宣纸被阳光打透,那沉黑的墨渍浸染宣纸。 这个容字,少了犀利的笔锋,仿佛清山绿水间悠然荡漾的心灵,暂时归于尘土的宁静,不带半分功利与私欲。 重新放下宣纸,抬手整理书案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那份莫骄阳签过的协议书,莫伟天一双枯手,将单页的协议书置于指间,上面的内容,只有寥寥数字,连半页纸都不曾用到,大半的空白,苍劲有力的签名,一份祖孙之间私下的达成的协议,就这样生成了。 莫骄阳三个字,仿佛他的脸,晃动有莫伟天的眼前,他签字的时候,对他说,“爷爷,这份协议,算是我给你的保障,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给杜若看。” 莫伟天静默半晌,终究还是打开了书房的门,拿着那纸协议,下了楼。 贾美云和杜若躲在房间里说婆媳间的悄悄话,顺便提了莫依岚的婚事儿,白家那边,几乎两天一个电话的商量着,事无俱细,如火如荼。 杜若笑着听,时不时的应上一两声,对这种事儿,她自己懂的不多,所以意见什么的,给不了中肯的。 大概下午四点左右,李嫂被莫伟天吩咐着上楼来找贾美云,问问晚上做什么。 贾美云拉着杜若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问她,“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晚上家里人全,你爸也快回来了,不过,他吃不吃饭到是不一定,中午有个饭局,指不定就要喝多了。” 杜若随着贾美云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坐在楼下沙发上的莫伟天,手上正拿着报纸翻阅着,“我吃什么都行,看看爷爷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 “要不,晚上就熬点营养粥吧,再炒两个菜。” 贾美云也看到了老爷子,一想到莫骄阳和杜若的婚事儿,还得老爷子拍板呢,这个时候,拍点马屁甭管有用没用,总比不拍来的强。 李嫂得了指令,也不耽误,熬粥比炒菜费时,扭身下楼的时候,问了莫伟天一句,“昨儿熬的那个山药粥,我瞧着老爷子吃的还算顺口,正好,家里还有大半根山药,要不,今晚就熬那个吧。” “嗯,行。”莫伟天放下报纸,回眸看了一眼李嫂,点了下头,收回目光的时候,掠到了贾美云和杜若,随意的说道:“美云啊,你让警卫员送你到附近超市买点醒酒的给老大预备着,今儿中午这酒局,推不得,一会儿他回来,指不定就得满身酒气的。” “行,爸,我知道了。” 贾美云眉眼一转,心里隐约猜到老爷子这么支她,怕是有话要对杜若说。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用换,门口有大衣,指着杜若去沙发上坐,顺便给她打了个眼色,然后又问了李嫂,有没有什么要捎回来了,她顺路就带了。 李嫂也是聪明人,看着贾美云关门出去了,她也把厨房的门拉上了,自己猫在厨房里,一边看粥,一边洗菜,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样子。 杜若自从回来,还没有这样单独面对莫伟天的时候。 此刻,她坐在莫伟天的斜下方,双膝并拢,两只手搁在腿上,有些拘谨,有些紧张。 莫伟天手上的报纸从刚刚放下,就没再拿起,茶几上摆着水果,还有瓜子,花生,他这个年纪,花生、瓜子,大夫都告诉少吃,一次几颗就好,不然,不好消化。 水果这种东西,他年轻的时候,就不大喜欢,这会儿到了年纪,为了养生,挑着软乎的,也会吃些。 桔子是既省事儿,又好吃的水果,他比较偏爱。 身子前倾,抬手从果盘里拿了个桔子入手,一边剥着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怨爷爷吧。” 和风细雨,仿佛闲话家常,这样的语调,让她有种重置s市莫家的感觉,仿佛,这一个多月的波澜起伏都不曾发生过。 “爷爷……” 这声称呼,多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杜若紧张的十指蜷缩,眼睛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过去,却又怕偷窥被抓个现形,让莫伟天以为她偷偷摸摸。 心里矛盾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莫伟天是看惯风雨的人,如何看不出杜若的紧张,淡笑的摇了摇头,手中剥了皮的桔子随着他手臂一个前伸的动作,便递到了杜若的方向,“爷爷剥的,吃吧。” “爷爷?”杜若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莫伟天,心里明明忖度着他的用意,搁在膝盖上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过去,接过被他擎在手心的桔子。 十几个分瓣的桔子被她拿在手心,黄澄澄的颜色在皮薄处透着汁水,含着糖分的汁液沾在了她的手上,而她却浑然未觉,目光,只紧张的凝望着眼前的老人。 莫伟天垂眸看了一眼被他剥过破了皮的桔子,探手抽出一张纸递给杜若,笑道:“人老了,手脚不灵光了,瞧瞧,剥个桔子,竟然也没剥好。” 390.第390章 婚前协议 “爷爷?”杜若的心,因为莫伟天的话,再次揪紧,低垂着眸隐匿了挣扎,却不想再退缩。 嘴唇翕动,刚想再说什么,莫伟天已经出声阻拦了她,“这张纸,你看看。” 杜若抬眸疑惑的看过去,不知何时,莫伟天刚才拿在手里的纸巾,竟然变成了一张折叠整齐的a4纸,此刻,正朝着她的方向递过来。 杜若把手里的桔子放到了茶几上,自己探手拿了纸巾擦了手心的汁水,然后才在莫伟天的眼神示意下,接过他递来的纸张。 重新坐好身子,缓缓打开,心里下意识的猜测这张纸都写了什么。 莫伟天重新拿了个桔子剥了皮,一瓣一瓣的往嘴里送,细嚼慢咽的咀嚼着,眼眸低垂,似乎并不在意杜若看了这个东西的态度。 a4纸上的文字很少,没有啰嗦的条条框框,只有一条清晰明了的要求跃然纸上,两年为约,彼时,如果她没有怀孕,或是没有生下一儿半女,那就自动解除这段婚姻关系。 两年—— 杜若十指收拢,目光凝在a4纸的下半部,半篇空白的地方,一张签名,透着苍劲有力的笔锋,力透纸背的劲道,流畅的笔画没有丝毫停顿过的痕迹,能看的出,签字的人,心里很笃定。 至于这个笃定是笃定她一定能生出孩子来,还是笃定两年后她若还生不了孩子,两人就会毫不拖泥带水的按照协议上要求的自动解除婚姻关系,她想,一定是前者。 “要我签字吗?” 掀起眼帘,杜若轻抿着嘴角,目光明了的看着莫伟天,没有半****反驳或是争执的想法。 莫伟天刚好将最后一瓣桔子递到嘴边,手上的动作因为她的启声微顿,却也只是片刻,便如常的把桔瓣送进了嘴里,待咀嚼过后,拿过纸巾拭了嘴角,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想好了?” 杜若迎着他的目光,忽尔一笑,郑重的点了头,“爷爷,谢谢你肯给我机会。” 心里,仿佛一块大石落了地,鼻子竟然情不自禁的变酸,眼角也变的潮湿,她需要紧抿着嘴角,才能控制眼里潮湿漫延的速度。 看着这样的杜若,莫伟天心里也是几多感慨,最终,他接过杜若签过字的协议,起身时,漫不经心的嘱咐一句,“骄阳不想让你知道这张协议的事儿。” “爷爷,我记住了。” 杜若站在莫伟天的身后,眼眶潮湿的看着他略带蹒跚的步伐,心里并没有因为他假装漫不经心的嘱咐而生出不满,反而,充满了感谢。 莫骄阳开车离开大院,还没等到黎耀那儿,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黎耀让他打开车里的广播,交通台正在报告一起交通事故,“今天下午一点三十分,一辆由南向北行驶的奥迪车因为车速过快,转弯时,突然冲出高架桥,坠落到地面的花坛,记者从现场拍到的照片显示,车里只有司机一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头部都是血,已经陷入晕迷,目前已经被送往就近的医院抢救。” “结果。”莫骄阳对这种模棱两可的新闻,似乎不太满意。 黎耀抽了抽嘴角,就知道某人做事儿不留后患的风格,轻描淡写的说道:“医院那边刚得到的消息,呼吸停止。” 也就是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肖朗这个人的存在了。 莫骄阳轻“嗯”一声,“明天我回s市了,回头给你请柬。” 黎耀眉目一转,低声调侃:“到时候,我站在婆家这边,还是站在娘家那边?” 见风使舵的家伙。 莫骄阳低啐一口,嘴角浅勾,“风水轮流转。”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今日你的站队,便是以后你结婚时,他的站队。 黎耀思来想去,排除利弊,最后还是良心发现的说道:“到时候,我给你当伴郎吧。” 好歹他也算是一风姿绰约的有为青年吧,这一身风流倜傥往那儿一站,指不定秒杀多少少女芳心呢,这样的伴郎,必是满室生辉啊。 “不用。”莫骄阳单手握着方向盘,嘴角的浅笑有变大的趋势,提起婚礼,他的心情仿佛被七月的艳阳覆盖,整个人说话都透着难得一见的轻松诙谐,“到时候怕没有配得上你的伴娘。” “哟呵……”电话彼端,黎耀意外的直接把脚跟从办公桌上拿了下来,皮鞋踏在地板上,传来敲击的声音,伴随着时重时轻的敲击声,他有些自得的声音也随之透过电波传了过来,“你这算是终于肯承认貌不如我,自惭形秽了?” 黎耀这辈子,跟莫骄阳在部队的时候,没少争个长短,到最后,竟然沦落到连颜值都要比一比,还真是…… 黎耀心想,也就是莫骄阳,要是换第二个人,跟他比脸,他一脚就得给他踢到爪畦国去。 握着电话,莫骄阳眼前浮现着黎耀得意忘形又带点小郁闷的样子,弯起的嘴角忍不住挂上浅嘲,不动声色的打击回去,“年前,w。h。t的whit还向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来着……” “哎,不就是一句玩笑,你至于吗……”黎耀有些恶寒的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快速的打断了莫骄阳的话,心里忿忿的想着,再这么下去,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尼玛,那个whit也是,挺好个男人,长的也算是英俊挺拔,胸肌发达,可偏偏在性取向上有点偏颇,不喜欢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然还偏爱汗味实足的大老爷们,他可没忘了有一次执行任务,与国际反恐组织合作,这个whit就是他们派来的一员,他们这边上头安排了他去跟whit接洽,任务上互相配合,偏偏没人提点他这个whit喜欢男人,要不是他敏感,指不定就被那家伙算计了去。 不过一恍,这也过了好几年了,到没想到,那小子还能对他念念不忘的。 莫骄阳挂断电话的时候,要是知道黎耀心里还有那么点沾沾自喜,指不定就真的给那个临时拉出来客串的whit打一电话了,告诉他,在c国b市,黎耀还在回忆着他们的曾经。 肖朗交通意外去逝,原本掀不起什么波澜,不过是一个常年搞外围交际,靠脸吃饭的男人,在b市,这样的人消失几个,真不是什么大事儿,没准就碰了哪个不该碰的女人,被女人背后的男人给解决了。 要不是肖朗现在事涉冯雅倩的事儿,他死与活,真是没什么人关心。 可是冯雅倩现在案子的关键就是肖朗,她要证明她是被肖朗带过去的,而且,她还得把吸毒的事儿往肖朗的身上栽。 冯家二房在冯有忠那里受了阻,自然要回头来找老爷子求救,不过冯志存这次也真是铁了心拿冯雅倩当弃子了,主要是他私下里联系了几个人,提到徐先生这次整风的事儿,那几个没他资格老,却年纪差不多的人也都收敛了尾巴,而且,还约束了自家的孩子,谁都不知道这股整风潮里会不会卷起别的浪来。 政治圈子就这样,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根萝卜扯带着泥的事儿真是不能小觑,在以往以为很平常的事儿,一但牵扯进了别的风向,这平常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冯志存在政治风向上一向敏感,冯家走到现在,不论如何,都不能走到徐先生的对立面去。 所以冯家二房再过来,他也只说让他们听动静,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走,如果雅倩真是被冤枉的,那一定会被放出来。 苏瑞琴和冯有军原本还残存的那点希冀,在自家老爷子和大哥都不管的情况之下,只能另寻他法。 苏瑞琴和冯有军坐进自家车里,停在冯家大宅的外面,一时间没了去向,满面怒色,控制不住的发泄道:“你看看,平时我就说,咱们二房就是爸用来当炮灰的,什么时候都不忘给你那大哥铺路,如今你大哥都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了,可倒好,雅倩出了事儿,他们不想办法救,还尽干些沽名钓誉的事儿,你大哥打着大义灭亲的晃子,直接就去徐先生那买好去了,你说说,这么多年,老爷子疼雅倩,竟然只是做给咱们看的。” 冯有军被她絮叨的没了反驳的话,皱着眉头,心里也认同自己媳妇的话,“那你说,现在怎么办,要不,就等等……” “等个屁,那种地方,你能等,你那闺女能等的了吗?” 苏瑞琴一挥胳膊打断了冯有军的话,抬手扯过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了半晌,才拿出自己的手机,从电话本里翻找到赵英杰的号码,不再顾忌的打了过去。 “你给谁打呢?” 冯有军只听到电话有响声,不知道她打给谁,不过这个时候,能想到,她要找的,自然是能帮上雅倩的。 苏瑞琴眉头微蹙,因为另一方没接电话,始终处于未接通状态的手机让她心情更加的恶劣,静等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她拇指狠力的按到了挂断键上,扭头瞪着冯有军,气愤道:“赵英杰怎么回事儿,手机难道不是用来接打电话的,摆在桌上能干什么?” 冯有军一听,也知道她是打给赵英杰了,“这个时候,打给他,不好吧。” “你以为我愿意。” 苏瑞琴整个人都透着火气十足的焦躁,刚刚挂掉的电话,她又重新拨打了一遍,等到对方还显示无人接听的时候,她气馁的挂断电话,不停的在电话本里翻找起来,一边翻找,一边嘀咕,“这还没大难临头呢,就准备各自飞了,真当我看不出他赵英杰有几根花花肠子呢!” 冯有军一向在正事儿上没什么主意,吃喝玩乐,他是b市通,这会儿求人办事儿了,只能任由苏瑞琴折腾,听她嘀咕也不参言,反正她这腔火要是不泄到别人身上,到最后,也得泄到他身上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忽然,苏瑞琴翻电话的手一顿,扭过头直直的看着冯有军,大胆的说道:“要不,找找莫骄阳。” “啊?” 冯有军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异想天开,他自己直觉,这事儿不成。 可是一看到苏瑞琴不满的翻着白眼,马上就要控制不住情绪发飚的样子,只能附和道:“那也行吧。” 苏瑞琴怎么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勉强,可是这会儿,她觉得凭着两家的交情,再加上自家孩子喜欢了莫骄阳这么多年,纵然莫骄阳不喜欢冯雅倩,可是帮忙总还行的吧。 心里定了主意,她便指挥着司机开车,往缉毒所去。 “你有他电话吗?” 冯有军诧异的看着苏瑞琴摆弄着电话,食指在电话本里翻弄了半晌,也没拨出去。 苏瑞琴是真没有莫骄阳的电话,不过,凭她冯家二夫人的身份,在b市社交圈子里人脉还是不少的,这会儿,她只是在斟酌哪个能有莫家的联系方式。 哎,早知道,莫家刚回b市那会儿,她就跟贾美云走的近些了,何必这会儿兜着圈子找人呢。 联系上莫骄阳到也不难,苏瑞琴只打了一个电话,要到了莫首长的电话号,然后从莫首长那里拿到了莫骄阳的电话,前前后后,用时不过十来分钟。 彼时,莫骄阳正跟黎耀坐在西餐厅里喝咖啡。 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黑咖啡不放糖,都能被喝出甜味来。 黎耀啧啧的慨叹,想要打趣几句,没等开口,莫骄阳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上面的号码有点陌生,莫骄阳到也没拒接。 “喂,哪位?” “骄阳,是我,琴姨。” 莫骄阳挑了挑眉,眸中透着了然,又带了几分诧异,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苏瑞琴会给他打电话,不过,还是淡淡的应了,“琴姨好。” 黎耀一口黑咖啡刚进嘴,刚想回味,就被呛到了。 咳咳—— 呛的不轻,连咳了好几声。 莫骄阳很厚道,把手机声筒部位对着黎耀,眼神示意他,再咳一会儿。 尼玛,黎耀泪奔的想着,他能不能自行控制了? 等到黎耀缓过了气,喝了两口白水,莫骄阳才慢条斯理的对电话彼端的人客气道:“琴姨,我这儿招待客人呢,你看?” 言下之意,没事儿你就挂了吧。 黎耀缓过了咳劲儿,脸上的表情也顺过来了,只不过十分好奇,电话那端的琴姨对莫骄阳这么明显的拒绝会说什么? 他也猜到了,打电话的人,一准就是冯雅倩她妈。 哎,真是可怜天下当妈的心啊! 黎耀很有爱的慨叹一下,然后跷起二郎腿,展臂搭在椅背上,闲适的听起了墙角。 莫骄阳睨着黎耀那番作态,扯了扯嘴角,真想把手里的电话砸过去。 “骄阳啊,雅倩的事儿,无论如何你得想想办法啊!”苏瑞琴看不到电话这端,莫骄阳和黎耀的作态,简单的叙述一遍,就直接开始走苦情线了。 莫骄阳听着苏瑞琴忆当年,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把电话从耳边拿离一些,然后任由黎耀这个好事儿鬼俯过身子,兴致勃勃的隔着电话光明正大的听墙角,待里面忆当年的情节结束,黎耀重新坐直了身子,绷着笑,示意他可以说话了,再听下去,就穿帮了。 “琴姨,这事儿,冯爷爷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你找我,我真是帮不了什么。” 莫骄阳的声音透着爱莫能助的为难,而且,他的身份摆在这儿,比起冯家那个顶梁柱,泰斗一样的人物,他就是一个小芝麻。 苏瑞琴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么可能会求个小辈,这会儿到也通情达理的知道莫骄阳推脱的没有错,可是老爷子不是不管吗,只是这话,她又不好当着莫骄阳的面来说,长叹一声,苦笑道:“骄阳啊,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琴姨就算是再不懂事儿,也不能拿这样的小事儿让老爷子跟着操心不是。” “琴姨说的对。” 呃? 苏瑞琴隔着电话,等了一会儿,没动静了,心里的不满透过难看的脸色越发的不加遮掩,只不过,事儿没办成,话还得接着谈,“骄阳,且不说你跟雅倩从小到大的情分,只说雅倩的性子,你该是知道的,那孩子为了你,一向都是洁身自爱的,再加上咱们这样的人家,家教自然严厉了些,她要不是被人骗了,怎么可能碰上那种东西,要说,就是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要不是他怕被咱们的人追上,开车直接从高架上掉下去了,这会儿琴姨哪用得着给你打电话啊,直接押了他就去澄清了。” 莫骄阳本来还想分辨一下那句从小到大的情分的,只是苏瑞琴说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分辨,就听到她提了肖朗的事儿。 目光玩味的看向对面再度跷起二郎腿的黎耀,嘴角弯起一抹邪佞的弧度,这事儿,到是没想到,做的这么漂亮。 “琴姨,我这边还有事儿,冯雅倩的事儿,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黎耀用唇语轻啧着,眉梢轻挑,意味深长的看向口口声声爱莫能助的罪魁祸首,心里暗暗的想着,以后可千万别干得罪这家伙的事儿,瞧瞧,报复完人,还能把无辜装的这么像,真是深藏不露啊。 391.第391章 杜若VS冯雅倩 再不复见 时光,在悄无声息中,带走了一个人的年少轻狂,也沉淀了一个人的冷暖自知。 冯雅倩终其一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命运,会面临这样的穷途。 吸毒,扣压,审判,认罪,定刑,关压。 罪犯这两个字,从出生,到走向命运的结局,她都不曾想过,会跟自己有交集,可是现在,她竟然可笑的变成了她从来不曾想过的一种人生角色。 所有的一切,来的那么措不及防,又那么的无可挽回。 “冯雅倩,有人来看你了。” 女监牢房的管教面无表情的背着双手,隔着牢门上的铁栅栏,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一错不错,紧盯着蜷缩在单人床上的罪犯。 纵然苏瑞琴已经尽己之力,动用了关系,给她弄了一间独立的牢房,可是被关押在这种冷冰冰的高墙之内,天天数着指头过日子,她的精神和身体,都面临崩溃的边缘。 颓唐,不修边幅,浑浑噩噩,纵便失了一条腿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可是在这里关了几天,牢房里就算没有镜子,她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连猫狗都会嫌弃,更何况自己要去见的人? “打水,我要洗漱。” “……”女监牢房的管教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冯雅倩,虽然知道这大小姐有些背景,可是尼玛,你当这里是你们家那花园洋房呢,还前呼后拥的使奴唤婢,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落难的凤凰还想当鸡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探监时间十五分钟,现在开始倒计时。” 冯雅倩眸光冷蔑的撇向牢门铁栅栏的位置,纵然如今落魄,可是从小颐指气使惯了,那份由内而外不怒自威的气度到也拿捏的七分像,冷哼一声,嗤讽道:“你以为判了一年,我就真能被关一年,凭我冯家的势力,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没准一个月半个月,我就能从这里走出去,到时候……” “你……”女监管教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个罪犯还能这般咄咄逼人,踯躅一会儿,转身走开前,哼了一句,“等着。” 冯雅倩撇着嘴不理会那个管教的不情愿,对于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她总有办法拿捏的。 梳洗一番,又从女监管教那里要了镜子,自己觉得勉强过的去了,才驾着双拐一步一步往探视房的方向走。 假肢在入狱的时候就被上缴了,单间里除了这副拐,还有个轮椅,不过,为了不让自己在气势上矮人一截,她还是选择了双拐。 在监狱探视别人,于杜若来说,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直到她坐在这儿,还有些恍惚,好端端的,冯雅倩怎么就被判刑了? 而且,她也没想到,冯雅倩被判刑之后,竟然会想见她? 其实她大可以不来的,可是脑子里总有一根弦牵扯着她,或许是为了验证某种猜测,亦或许只是单纯的想看看她的落魄吧,这种复杂的情绪,说实话,连她自己也没理清。 与电视里看到的情形大抵相同,隔着一扇隔音的玻璃,里面和外面有互通的电话,只是目光在触及冯雅倩的面色时,不由凝了一下。 到底不比在自家,冯雅倩身上的颓唐之气,即便被她刻意遮掩,可是那份骄傲矜贵的气韵,却是消失无踪了。 不过,她的目光里并没有多少悲悯与可怜,或许,她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冯雅倩这样的女人,并不值得可怜。 看到冯雅倩放下双拐,坐到了椅子上,她也不再迟疑,探手,拿过了大理石台上的话机。 冯雅倩的目光百味杂陈,怨毒、嫉妒、憎恶、还有一丝被她刻意掩藏在眸底深处不经意流露出的羡慕。 这样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开口的时候,便成了嗤嘲暗讽,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很得意吧。” 不知道她说的是两人现在明显天差地别的现状,还是她如今变换的身份,不过无论是哪一样,杜若都觉得没必要装圣母,淡定的点了点头,“还好。” 冯雅倩握着电话的手不由的攥紧,盯着杜若的目光更是染上了一层恶毒,眼尾轻挑,嘴角勾起刻薄的弧度,“杜若,别以为你赢了。” 杜若静默半秒,目光带着奇怪的不以为然,“我不明白。” “不明白?”冯雅倩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凄凉与讽刺,“杜若,一个女人一生中能碰到这样的好男人,真是让人羡慕,我说的对吗?” “其实,每个女人都会碰到属于自己的好男人,只是看你懂不懂得珍惜。” 杜若平淡的叙述着自己的观点,并不存在说教的意图。 不过这样的话,于冯雅倩而言,反倒有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只不过,她心里有更如意的算盘在打,凉讽的目光忽尔一转,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杜若,你知道什么叫天生贱命吗?” 杜若轻眨下眼睛,瞳仁清澈,不因冯雅倩的话掀起多大的波澜。 冯雅倩眉目中有狠戾划过,说出来的话,更像是被磨破了后槽牙,一字一字,含血吞珠而吐,“杜若,爷爷不会允许你活在这个世上,纵然你命大逃过了g城那一劫,可是在冯家住了几天,你以为,爷爷会轻易的放你出来,我相信,既然你已走出来了,爷爷要做的事儿,也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你就等着哪天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吧。” 杜若静静的看着冯雅倩,听着她一字一句的吐着凌迟人心的话。 她不知道该用恶毒这个词来形容冯雅倩,还是该说她执念太深,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非要争着一时的长短,纵然她真的魂飞魄散,难不成莫骄阳就会娶冯雅倩为妻? 那绝对是个笑话。 不过,青天白日的,任谁被咒一句魂飞魄散,心里也不会舒服。 眉头浅拧,有些话,她觉得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说,可是她相信,自己不会再与冯雅倩有交集了,纵然是她出狱,回到冯家,她也不想再与她碰面了,这一次,算是彼此间的了断吧。 眸心缓定,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放的很轻,却能字字清晰的传进冯雅倩的耳朵里,“可能让你失望了,你担心的事儿,永远不会发生。” “不可能?” “坐好。” 几乎在冯雅倩情绪失控的同时,跟在她身后三步远的狱警就已经出声警告了。 冯雅倩因为单脚支地,不稳的上身直接撞上了大理石台,那冰凉的温度,胸部微痛的刺感,还有身后那道紧随而至的声音,一瞬间让她觉得自己主动要求见杜若,就是一场自取其辱的不归路。 可是她已经站在了这条不归路上,纵然满布荆棘,她也要拉着杜若一块扎出血珠来,不然,她怎么甘心。 重新坐好了身子,她目光依旧充满了笃定之意,睨睥着杜若的目光仿佛她在自欺欺人,她可没忘了上次在冯家大宅,她跟杜若提起这事儿的时候,虽然她故做坚强,可是她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一瞬间的慌乱,而且,她心里万分相信,老爷子从来不是手软的人,对她这个亲孙女都可以说不管就不管呢,对一个他一心想要置之死地的人,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杜若看着冯雅倩神色变化,大抵也想到了之前在冯家的时候,她去耀武扬威的那一次,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那会儿她的确心下没底,可是现在,她的目光笃定而是坚韧,“如果你说的是下药的事儿,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你骗我。” 冯雅倩紧咬着唇瓣,目光如凶狠的猛兽一般,紧紧的缠绕在杜若的周身,仿佛下一秒,撒谎的孩子就会被野兽吃掉。 可是凶狠之余,她的头脑又难得恢复了清明,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杜若脸上的气色,想到她偷听了老爷子和陈德的谈话,却并没有具体掌握老爷子用了什么手段,杜若提到药,显然老爷子是用了慢性药,杀人于无形的,不过这种东西,总会在一个人的面色上显现出来,就像病入膏肓的人,脸上总会有点迹象。 只是,为什么,杜若的皮肤还是那样的光洁靓丽,一双眼睛清流见底,不含半分杂质,就连整个人的气韵都是清清雅雅的透着高贵,这哪来半点病入膏肓的样子? 不对,一定是他们没告诉她。 冯雅倩自以为是的觉得,杜若一定被骗了,“莫骄阳没有告诉你,对不对?他们合起伙来骗你了,对不对?其实你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只是他们合起伙来瞒着你的,杜若,我一定会尽快出去参加你的葬礼的,杜若,每年清明,看在咱们堂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一定会准时到你的坟头给你带束上艳红的花,告诉你他以后的日子,是如何的逍遥自在。” 冯雅倩越说越有底气,目光带着异样的灼灼神彩,仿佛她说的话,很快就会实现一般。 杜若后知后觉的发现,冯雅倩应该是精神出了问题吧,不然,怎么这么喜欢自说自话,自欺欺人呢? 不过被关在这种地方,就算是她自己,估计精神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尤其面对冯雅倩,她知道自己今天能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她并没有顺了冯雅倩的意,只是平淡又坚定的说道:“我没有骗你,从冯家出来,我就去做了检查,而且,德叔也亲口跟我爸保证了,老爷子让他做的事儿,他没做。” 人多口杂,有些话,杜若还是留几分的,不过她相信,冯雅倩能听的懂。 冯雅倩的确懂,只是她的目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她想反驳杜若的话,怎么可能,德叔从来没做过背叛老爷子的事儿,可是她的目光与杜若平淡无波的目光相对时,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那些反驳的话,根本吐不出口,因为那些话在她平静的目光中,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心里因为太过笃定老爷子出手不悔的做法,一时间让她接受德叔的背叛,简直是把她最后支撑意志的稻草重重的踩跨了。 冯雅倩的声音透着不甘。 杜若静握着电话,并没有开口再说什么,她觉得,接下来的话,冯雅倩不需要她问,就会自动说出许多。 果不其然,冯雅倩看她的目光,依然带着怨憎,语气中的不甘更甚,“杜若,同样是爱慕他的女人,为什么在他心里,一个被捧上了天堂,一个被踩到了地狱?” 或许是意志被击溃,冯雅倩的语气,更添了伤心绝望的哑然,“你知道吗,今时今日,我被栽赃陷害,竟然还替他瞒着,我爸、妈为我奔走,我竟然一句也没说这事儿与他相关,可是杜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如今被关在这里,一定是他使的手段,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这就是他的手段,可是我竟然傻傻的还替他瞒着,杜若,我爱他,爱惨了他,这辈子,我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给了他,可是他竟然这么对我,杜若,你看看,他这么心狠,我竟然还舍不得伤害他,我竟然还舍不得把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抹黑一点点,杜若,我明明是那样的羡慕你,可是现在想想,我又不那么羡慕了,今时今日,他为了你,算计了我,他日,如果他为了前途,为了另一个女人算计起你,纵然你也是冯家女儿,只怕,他的手段,一样会让你没有翻身的余地,杜若,我等着看你那一天,我在等着……” 结果好像在意料之中,可是听到冯雅倩这般清楚明白的剖析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的心里,又有些沉闷。 一个人离开那间屋子,随着狱警走到大门,穿过大门洞里的小门,咣铛一声,身后的小门应声而关。 微垂的眼帘凝视着脚下的路面,身后是冰冷的高墙铁网,前方应该是一条宽敞明亮的阳光大道,可是这条大道,什么时候能迎来冯雅倩的脚步,她不知道,或许很快,或许…… 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高档皮鞋。 眼帘微掀,一时无语,她没想到,他会来。 莫骄阳单手抄在黑色的大衣兜里,另一只手自然的揽上杜若的肩,一个轻带,便将她环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下。 脚尖轻移,不多赘言,直接带着她朝着自己开来的车子方向走去。 杜若来的时候,是背着莫骄阳过来的,当时她就想,如果告诉莫骄阳,冯雅倩想见她,他一定不会同意她过来的。 可是那会儿,她就是有一种执着想见的念头。 现在,她被莫骄阳圈在臂弯,明明该等在外面的顾学茵竟然不知所踪,而身边的男人,气压太冷,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启口说点什么。 副驾驶的车门被他拉开,杜若蠕动了两下唇瓣,没等把语言酝酿成句,就被他捏着胳膊提上了坐位。 “我自己系。” 杜若看着倾着身子,双手握着安全带的莫骄阳,声音轻柔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莫骄阳只给了她一个眼角的余光,然后手上的动作并不停顿,啪嗒一声,扣好了安全带,起身关了副驾位的门,绕过车头,拉开了主驾的门,坐了进去。 “我帮你系吧。” 杜若垂着眸,在莫骄阳刚刚坐稳身形的时候,已经蓄势待发了。 一只手握住他右侧的安全带卡扣,另一只手,想要探身去取他靠车窗位置的安全带,身体因为这样的动作,不免要倾向他的方向,再加上她自己先被系上了安全带,这个动作,做起来,有些废力。 不过,好在莫骄阳并没有阻止她,反而还有些享受这种投桃报李的行径,不急着发动车子,耐着性了等杜若够到了车窗边的安全带,拉过来扣好,才把手上的钥匙插进了插孔。 杜若看着莫骄阳发动车子,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的向监狱前空地的方向扫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在车转舵的时候问道:“妈呢?” 莫骄阳轻睨了杜若一眼,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先回去了。” 顾学茵的身份,来这种地方本就不妥,等在外面也没下车,莫骄阳赶来的时候,打了招呼,直接就让司机送她回去了。 轻噢一声,杜若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了。 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放在膝盖上的左手,又习惯的被莫骄阳攥了起来,手背有熟悉的温度传来,男人的手掌温厚,又不汗湿,这样交握着,很舒服,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心里那点不自在,又荡然无存了。 “舒服了?” “呃?” 杜若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看向莫骄阳。 莫骄阳到像是初拿驾照的新司机,目光不离车道,只不过握着杜若那只手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一些,薄唇轻启,“胜者为王败者寇,看到她落败至此,是不是觉得心里特别的骄傲,有胜利感?” “……” 杜若偏头看着莫骄阳的视线紧紧的胶着在他骨骼分明的侧脸,刚毅的面庞因为他的不苟言笑显得一本正经,只是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越听,越觉得自大呢? 合着他以为,她跑这一趟,就是来耀武扬威的了? 392.第392章 下次,还敢不敢了? 杜若和莫骄阳本来已经悄悄回了s市,至于为什么悄悄呢,当然是莫骄阳心里有鬼,怕准岳父横插一扛,不管怎么样,他得先回去跟杜若把证领了,在法律上把这段婚姻关系做成事实。 只是他算盘打的挺好,实施起来,竟然困难重重。 莫骄阳都没法形容自己被告之没办法办手续时的错愕,这就是官大一阶压死人的节奏吧? 尼玛,哪条法律规定,男女申请结婚还要家里长辈出席的? 这是有权任性的社会吗? 可是办工人员真是一脸为难,讪笑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专门针对他新加的一项条款了。 莫骄阳郁闷的只能拉着杜若离开婚姻登记处,心知这是准岳父为他设的门槛,意图,无非是在告诉他,孙猴子纵然有七十二般变化,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既然翻不出,那他就不翻了,刚开年,工作多,他得把手头的事儿处理好了,才能带杜若回b市重新面见岳父大人。 这一耽搁,就过了正月十五。 冯雅倩的案子,执行的有些快,又赶上开年第一例,当成了典型在抓,徐先生基本没怎么顾忌冯家的面子,当然,在另一个层面上,也的确成全了冯有忠的大义灭亲。 判刑下来那天,黎耀专程给他打了电话,彼时,s市的天气并不怎么好,应了正月十五雪打灯的话,这样阴雪绵绵的天气,从正月十五之后,持续了三、四天。 偏巧,在电话挂断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一丝日光冲破了云层,绽放了晚霞最后的余热。 正月走到了末尾,b市打电话让杜若回去过二月二,他工作一时脱离不开,便让她自己回了b市。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没交待,杜若竟然跑到了这种地方来。 没有时间去追究谁的怂恿,他只是想尽快拦下她,冯雅倩虽说是强弩之末,在行动上威胁不到她,可是以冯雅倩的怨憎,一定会用难堪的语言来诋毁她。 她是被他放在心里疼宠的女人,连他自己都舍不得重话一句,偏偏,她还上赶着去找不自在。 身上的气压很低,心里打定了主意,等她出来,一定要摆着脸色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知道轻重,可是当他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讨好他时,他那点脸色,就摆不下去了,说出来的话,自动选择了让她不觉得内疚的方式。 看到她眼底出现意料之中会错意的表情,他心里想着,这辈子,他算是栽在这个小女人身上了。 车子一路前行,莫骄阳的脸色一直都是这么不冷不热的,连带着杜若都不敢随便的开口说话了,只能把注意力放到彼此还交握的手上。 监狱设在市郊,进市区以后,杜若对b市的道路不熟,也没问莫骄阳准备带她回莫家,还是回冯家,反正今天晚上两家安排了一个饭局,她们都得到场,所以,在饭局之前的这个时间段,她们去哪儿,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看到莫骄阳把车停到了酒店门外的停车场,她还是疑惑的问了一句,“到这儿干吗?” 莫骄阳脸上的霜寒还没有回暖的趋势,二话不说熄了火,拔了钥匙,动作利落的下车,关上车门,绕过车头,直接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拉扯着杜若的胳膊,便把她从车上拽了下来。 杜若感觉到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用力,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情绪反应,虽然她还拿捏不到他的心思,不过在这个时候唱反调明显是不明智的行为。 由拽改拉,莫骄阳感觉到了杜若的顺从,便松开了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亦步亦趋的先后进了酒店。 明明不是常客,可是他的步伐半点没有因为生疏而停顿、踯躅,除了路过一楼总台的时候,拿了一张房卡,其余时间,他都是脚步不停的带着她一路上了电梯,按了楼层的按键,然后就是静默的等待,在电梯停在二十三层的时候,他拉着她,双双走了出来,径直沿着走廊走到了一个与房卡上的数字对应的房间门口。 叮—— 房卡刷过的电子提示音,显示这间房已经为客人准备好了,从容而入,一路上的不疾不徐,随着房门的关闭,莫骄阳的转身,气氛顿时多了紧张和暧昧。 杜若后背倚在门与墙壁的折角处,肩胛骨被他的双手控制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刚好拿捏的她逃离不开,逼仄狭小的空间,眼前的一切被男人坚硬的身躯阻隔,抬眸间,她望见他的眼底,除了流绽着蹙蹙幽光,她竟读不懂里面隐忍的是什么样的情绪,这种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任人宰割感,让她眸中隐现无助。 “骄阳……”试探着去叫他的名字,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已经情不由己的攥紧了他腰间的大衣,脚尖轻踮,她尝试着用自己的唇去触碰他的唇,想用这样的方法让他消气。 她虽然迟钝了些,可好在还能看出他心里的不高兴,想来,车上他说那句话,是故意让她会错意的,他若真的自大,看到她为他争风吃醋,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在哄男人上,杜若没什么经验,主要是莫骄阳基本没用她哄过。 不过,凭着莫骄阳在某些运动上的热衷,她觉得美色惑人或许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只是,今天的男人似乎有些无动于衷,她都这么主动了,而且,他带她来开房,难不成就为了继续跟她发脾气? 杜若暗藏着小心思,呵气如兰的缓缓加重了这个亲吻的力道。 灵活的小舌在最初还有些迟疑,不过心里想法一但形成,动作上也就少了矜持,毕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的全部经验都是莫骄阳潜移默化的传导,所以,彼此身体的敏感点,自然也都清楚一二。 杜若的小心思很好猜,莫骄阳又是一惯懂得拿捏人心的,虽然带她来这儿,的确存了用这种方法教训她的心思,可是看到她这么识时务,心里,又不免觉得好笑。 想到她一惯在这种事儿上任他摆布,鲜少主动的腼腆,如今他不过绷个脸,就能收到这样的效果,一时间,他忍不住想,以后,是不是要时不时的上演这么一出。 杜若眯着眼睛,一边亲吻着莫骄阳的唇瓣,一边偷瞄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眼前一片阴影,她分辨不出他漆黑如墨的眼神里,氤氲着怎样的情绪,只能感知到他扣在她肩胛骨上的手,并没有加重,或是收缩力道。 心里有点小挫败,又有点小委屈,她觉得自己就是没事儿找抽型的,好端端的,干吗跑去看冯雅倩,明明她的好奇心很少出来作祟的,偏偏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时没管住自己。 可是她又觉得这一趟,她收获很多。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男人为她撑起的臂膀,总是如山一般的浑厚。 当冯雅倩说她走到今日,都是莫骄阳设的局时,她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却并没有因此毁掉莫骄阳在她心里的形象,地位,反而,她竟然生起了一股沾沾自喜,或许,正是因为他这样保护的对象,是她吧。 所以,当冯雅倩恶毒的诅咒,她的今日,没准就是她的明日时,她不过是淡眸回望,没有任何的起伏。 很多事儿,一但想通,那些小挫败、委屈、别扭,统统被抛诸到了脑后,半张的眼帘缓缓的闭上,不再去忖度男人的心思,只是一味的让自己沉浸在这个吻中。 她吻的认真,吻的虔诚,口舌交缠勾起的津液拉出爱情的银丝,那种暖暖甜甜的味道,很快荡漾在彼此心间。 不知道是她的唇瓣刚好触碰了他的喉结,还是他的耐力,早就在她的攻城掠地中,被击溃,反正,这个吻,随着杜若唇瓣的下移,莫骄阳的反击,而渐渐变了味道。 男人的手臂,总是那样的坚硬,有力,他稳稳托着她的背脊,收缩着两人之间的空隙,哪怕彼此已经紧紧的粘合在一起,可是还没来得及脱去的外衣,显然在这一刻成了彼此心灵相通的阻隔。 从房间门口到酒店的大床,他的手仿佛着了火,肆意疯狂急切的撕扯着她的衣服,而她的手,也不甘示弱的还击回去,窗帘还没来得及拉上,日光透过几净的落地窗投射在大床上交缠的两人身上,赤祼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生起了一层层羞涩的鸡皮疙瘩。 杜若气息不稳的伸手想去够头顶上的被子,却因为微微拱起的上半身,而让饱满的曲线更直观的呈现在了莫骄阳的眼前。 莫骄阳如何会放过这样的福利,眸子里浸染了火焰与海水交融的深蓝,两只手抵控在她的茱萸上把玩,低沉暗哑透着诱惑的嗓音传进了她的耳道,“下次,还敢不敢了?” 虽然他未完全达意,可是她已然明了,只是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的二人,让她面颊不免染上了羞赧,连祼露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了粉红的色泽,眼下,她只急于拿被子把二人遮挡住,哪还有心思去回答。 手指,终于够到了被子的边缘,可是因为她上挺的姿势,两人肌肤相贴的紧致越发的磨人心弦,偏偏,莫骄阳还火上浇油的把自己的手指探进了芳草地,那时而深入,时而浅游的动作,折磨的杜若控制不住的低叫出声,“别……” “别什么……”莫骄阳被火燎过的嗓音透着性感的沙哑,唇瓣时不时的轻啄她的耳廓,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歇,说话的腔调,偏偏又透着漫不经心的恶劣。 杜若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可是男人压在她身上的力道是那样的重,随着她的扭动,他一直刻意压制的某个部位,正如巨龙苏醒,想要遨游苍穹般直直的挺立起来。 这么明显的变化,杜若不可能感觉不到,满脸胀着潮红,身体快速的停止了挣扎。 “还敢不敢了,嗯?”微带着咬牙切齿的声音,杜若分辨不出,他问的敢不敢,是说的现下,还是刚刚那句她没回答的话。 被子终于被她拉散,或许两人眼下的境况实在不适合暴露在空气中做现场直播,莫骄阳竟然难得顺了她的意,直接一个拉扯,便把被子兜头罩在了两人身上。 膝盖以下还能感觉到空调吹过来的暖风,杜若与莫骄阳蒙在被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场景,公安局临时扫黄,没有得到提前通知的夜总会被堵了个正着,然后记者扛着摄像机专业的记录下每一个从镜头前走过的身影,偏偏,这些身影都聪明的用衣服遮住了头部,至于身体,即便暴露,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看不到脸,电视台就算全国直播,也不会有认识的人看到被取笑,或是连累自己的亲人被取笑。 哎,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想到这样的情景呢。 莫骄阳已经问第二遍了,虽然第二遍有点一语双关的味道,可是杜若竟然走神的一遍也没回答他,顿时,不满的情绪再度爆棚,一直隐忍控制的欲念也不再遏制,身体一个下沉,他的巨龙便抵达了海港,接下来,便是水到渠成。 杜若的力气,在莫骄阳三番四次的折腾中,渐渐的流失,在她筋骨疲惫的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莫骄阳再次问起了之前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说,还敢不敢了?” 他冲击的力道并没有收减,这一声,同样带着咬牙切齿的威胁,仿佛她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接下来,她就等着翻来覆去的一场销魂大战吧。 杜若一不小心窥探了莫骄阳的心境,她实在没力气再继续战斗了,缴械投降的声音都带着气喘吁吁,“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嘶……别动……”莫骄阳有些受不住杜若这样任人宰割的腔调,身体缓缓的绷紧,马上就濒临失控的边缘,他已经有几天没碰杜若了,因为今天晚上还有饭局,在饭局前,他想把这场欢爱拉长,又要给她留足力气,不然,晚上准岳父怕是又不会给他好脸。 杜若眸子里噙着水汪汪的光芒,微咬的唇瓣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柔弱娇媚,她其实想说,她没动,身上哪还有动的力气,可是看到额上浸汗的莫骄阳,她又乖乖的把话咽了回去,只双手缠紧了他的脖颈,妩媚中透着疲惫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值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做任何事儿,我都会先跟你报备,好不好?” “好……” 他的担心,她懂,所以,随了他,又何妨。 一场颇废体力的欢爱让杜若缓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恢复些力气。 被莫骄阳抱着清洗过了身体,穿衣服的时候,听他说,“不用急,爸妈他们大概还有四十分钟才会过来。” “过来?” 杜若系纹胸的动作一滞,眸中带着不解。 莫骄阳停下系衬衫钮扣的动作,绕到她的后背,一边给她系纹胸的暗扣,一边低声说道:“晚上吃饭定在了楼下四层的雅间,咱们可以直接从这儿下去。” 竟然是这样? 杜若不由失笑,这些事儿都是顾学茵和贾美云安排的,她除了知道有这么一顿饭局外,连地方都没问过,反倒是莫骄阳比她更了解。 “不是说今天不一定有空过来吗?” 这个时候,杜若才想起问他,之前打电话不是说这两天有个外商过来准备投资,市里的领导已经做好了接洽准备吗? 这是一项大投资,关系到s市未来五至十年的经济格局,这么大的事件,莫骄阳作为一市的市委书记,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缺席的。 莫骄阳熟练的扣好了她纹胸的暗扣,抬手拿过一旁的衣服给她套上,语气淡定无痕的说道:“行程提前,今天上午见过一面,剩下的事儿,有阿崇在呢,我不在也没关系。” 杜若莞尔,知道他是不想缺席今天晚上的饭局,说白了,他心里怕还担心冯有忠给他设障碍呢。 两人心照不宣的穿好衣服,又在房间里歇了二十分钟,喝了会水,这才双双起身,拿着房卡,从房间走出去,一道去了电梯间。 电梯停在四楼,莫骄阳带着杜若出来的时候,已经有服务员候在了电梯旁,嘴边挂着得体的笑,背脊挺直,一副时刻接受领导检阅的样子。 杜若随着莫骄阳的脚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她们是不是知道爸爸过来?” 莫骄阳点了下头,“整层都安排好了。” 这阵仗,杜若忍不住咂了下舌头。 莫骄阳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不高,却能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现在适应,以后,你出门,也差不多是这样。” “呃?” 杜若隐约感觉,这是一种暗示,刚想再多问一句,却见莫骄阳的步子停了下来。 包厢门口,两侧各摆了一篓花篮,芳香馥郁,红粉争艳。 与电梯口的服务员相比,门口穿着旗袍的服务员长的更加明艳,周正,仪态大方的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轻声道:“现在客人还没有到,两位先请进,喝杯茶吧。” 杜若觑着莫骄阳的侧影,看他扬了一下手腕,看了眼时间,然后偏头与她对视的时候,低声说道:“爸妈应该快到了,咱们去电梯口等一会儿吧。” 393.第393章 结婚前新郎和新娘还是不见面的好 莫家人比冯有忠夫妻早到了五分钟,这个时间是经过刻意拿捏的。 待两家人到齐,简单的寒喧过后,服务员开始上菜。 十人的圆桌,两家人加起来,也不过七位,服务员进退得宜的上菜,倒茶,添酒,分毫不乱。 待菜上齐,酒添满,两名服务员便面带笑容的退出了包厢,只说有什么吩咐,按铃就成。 冯有忠最先提杯,眼里染了笑,目光看向莫伟天,语气温缓的有些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莫老,今儿这杯酒,我得敬你。” 莫伟天眼前的酒杯是温水,刚才服务员倒酒的时候,压根就没征询他的意见,直接换了酒瓶,倒了温水,他又不是老眼昏花,心知这比五星级酒店还要高的服务标准,只怕是有心安排。 至于这个有心人,可想而知。 苍眸一转,拇指碰到了杯壁,其余四指缓慢的收拢过去,杯子握在手里还能感受到水的余温,缓缓抬起时,那点温度钻透手心的皮肤,渗进了心里,温度与血液冲撞时,陡然升高,烫的他胸腔里火烧火燎的。 嘴巴有些干,他用舌尖****了一下唇瓣,润湿了之后,才平稳的开口,“有忠啊,这一桌没有外人,你也喝水吧。” “呵呵,莫老,没事儿,难得今儿高兴。”冯有忠状似没听出来莫伟天的意有所指,面上一副大局将定的高兴样,眸中飞扬着神采,睨了一眼右手边的杜若和莫骄阳,看到小两口亲亲近近的挨坐在一块,嘴角的笑意更加的璀璨,目光一移,便落到了莫首长身上,扬了扬腕,“建军啊,以后咱们俩没事儿就约个局子,单喝。” “随时恭候。”莫首长和缓着面色,说着客套话。 来之前贾美云特意嘱咐他,就算不会笑,也别把那张脸绷起来,本来谈的就是儿女婚事儿,别往那儿一坐,跟特么讨债似的。 莫首长觉得他这张脸上的表情,以前跟冯有忠是不相上下的,可能跟人身份的转变有关吧,冯有忠这张脸上现在笑的次数到是比不笑的时候多,只是这笑,莫首长暗自摇头,他以前还能猜对几分他的心思,现在反倒不敢轻易揣测了。 比如此刻,他明明有心替老爷子还这一杯酒,可冯有忠一开口,他这杯想陪的酒,无论如何也端不起来了,只能看着老爷子用温水陪着冯有忠喝了一大口。 冯有忠浅抿一口杯中酒,待酒过咽喉,杯子才被他放回桌面,垂眸间已见眼前的碟子里添了一筷子青菜,眸光霎时柔暖,侧目瞧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杜若,低声笑道:“傻丫头,你别只顾着爸爸不管自己,都这个时间了,你也饿了,自己也挑喜欢的夹。” 话刚落,杜若的碟子里已然添了一筷子她爱吃的甜菜,莫骄阳右手拿着的筷子还没等收回,便说道:“爸,你先吃口菜压压酒,我来照顾若若。” 理所当然的语气,自然而然的作态,没有一丝掺假造作,莫骄阳轻而易举的就秀了一把好女婿的形象。 冯有忠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刚刚噙放的那抹笑也没收回,点了点头,目光绕过桌上的几个人,缓缓收回时,已是轻声笑了,“骄阳这么体贴,若若这孩子的以后,我到也是放心了,不过……” 一个起转,冯有忠的声音便堪堪停住,仿佛未曾察觉莫家人因为他这两个字而心跳加速一般,淡定自若的拿起筷子,夹住了碟中的青菜,送进嘴里缓慢咀嚼。 这个过程,他垂着眼帘没有抬头,似乎忘记了刚才说了一半的话,还有好几个人等着回音呢,直到这口菜被他咀嚼了二十多遍咽进肚里,才重新掀开了眼帘,缓缓开口,带着几分感叹和无奈,“不过,莫老啊,听说,你给这两孩子定了个婚前协议?” 莫伟天一怔,面容微僵,半晌没和缓过来。 活到他这把年纪,能让他风云变色的事儿已经不多了,偏偏,今天被冯有忠的直言直语问的没法接话。 “有忠啊……” 缓慢的语速,似乎还在组织应对的语言。 冯有忠嘴角的笑容微凝,缓缓沉敛了一份肃然,目光定定的看向莫伟天,叹惜一声,“莫老,早前我就说过,咱们两家,怕是没有做亲家的缘分,可是骄阳这孩子,哎……” 同样是叹,这冯有忠的底气显然要足了许多,目光中透着为难,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知道杜若这孩子的身体不好,我就想着,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我就算是孩子养在家里,嫁不出去,也不能耽误了莫家的传宗接代。” 这话,实在是大义凛然。 可又偏偏如一只大巴掌般,不重不轻的扇到了莫伟天的脸上。 往日口口声声的两家交好,因为他的重重阻挠,顿时变成了笑话。 莫伟天老脸涨红,顾不得追究是谁泄漏了协议的事儿,只想尽量挽回,“有忠啊……” “莫老。”冯有忠忽然变硬的语气,微微抬起的手势,都在昭示着他的强势,领导人的气场尽展,周身和缓的气息染了几分不太逼人,却又不容人忽视的凌厉,目光肃冷的睥望着莫伟天,抬起左手牵过身侧顾学茵的手,夫妻互视一眼,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莫伟天,缓声说道:“莫老,我跟学茵前半辈子膝下空虚,曾以为这一辈子便只能两人执手走过,哪成想,老天竟是这般眷顾,能在我年过半百之际,把杜若送回身边来,莫老,这种为人父的感觉,在我这把年纪,显得弥足珍贵,心里除了想要全心全意的为她付出以外,再有所求,便是她未来的日子平平顺顺,安安稳稳。” 这段话,句句真切,字字动容,说的杜若忍不住眼睛发潮,低低唤了一声,“爸。” 冯有忠凌厉的目光一软,转眸看向红了眼边的杜若,唇角一弯,绽了几分笑意,抬手慈爱的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抚慰,“傻孩子,别哭,爸爸没有哄过孩子,你要是哭了,到时候,爸爸手忙脚乱的,丢人不怕,要是哄不好你,爸爸心里也该难过了。” 一桌上的人,除了顾学茵以外,没人看到过冯有忠这样感性的一面,莫家人心里忍不住唏嘘,杜若却是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冯有忠,让她很不适应,却又因为父女天性,让她并不排斥,而且很快就接受了他这样调侃戏谑的玩笑,连心底涌上的酸涩都奇迹般的消弥了。 莫骄阳悄无声息在桌下握住了杜若的手,暗暗收紧了力道。 冯有忠淡眸眯了一眼莫骄阳,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看着杜若情绪转好,才收回了目光,重新坐正了身子,后背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下颌,目光再度落到莫伟天身上,沉声又道:“莫老,论起辈份,我也算是您的小辈。” “唉,有忠啊,咱们不提这个。” 莫伟天真是被冯有忠压制着反驳不出更有力的话去,抬手握着水杯,想用那微凉的温度来清醒自己的头脑,这还是冯有忠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么强势,人家说为女则弱,为母则强,这会儿,他瞧着冯有忠是为父则刚啊。 来往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冯有忠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在他面前望了长幼尊卑啊! 冯有忠和莫伟天的气氛有些僵持,这种时候,谁都看的出来,或许是莫伟天退一步,或许是冯有忠退一步,这场饭局就能愉快的进行下去,不然,别说这场饭局,这场婚事儿,怕是都要成为泡影。 女人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贾美云装傻充愣的拿着公筷给老爷子夹菜,笑道:“爸,先吃两口菜,反正今儿有的是时间,咱们啊,添饱了肚子,再说下面的事儿。” 顾学茵也是聪明人,内里比表面清楚,冯有忠这会儿发难,无非是为了帮杜若把场子撑起来,把利益讨回来,真说把婚事搅黄,那特么是扯蛋。 她来之前就想好了,她的任务就是在节奏进行不下去的时候,缓和气氛,比如现在,她端着水壶,笑呵呵的起身,绕过贾美云的椅子,几步走到了莫伟天的身侧,“莫老,我给您添点水吧,上了年纪的人,肠胃蠕动的慢,冷水可喝不得。” “哎,别呀,我来,学茵,你坐着。” 贾美云不等莫伟天开口,便自作主张的接过了顾学茵手里的水壶,这个时候,怎么能让第二把交椅上的夫人动手倒水呢。 顾学茵也不坚持,反正她和贾美云是一个用途,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便各自领了自己的差事儿。 莫首长看着顾学茵和贾美云重新落了坐,目光睨了一眼一直坐在那儿当摆设,半句言不发的莫骄阳,心里鄙夷直哼哼,可是表面上,还得冠冕堂皇的说上一句,“骄阳,给你岳父添酒。” “爸,酒就别添了,爷爷刚才还不让我岳父喝呢。” 莫首长心里啧啧的真想骂人,尼玛,这是谁儿子啊? 或许是有了莫首长这句话的过渡,冯有忠肃然的脸色,终于有了转暖的趋势,抬眸推了一下眼前的酒杯,目光看向莫首长,说道:“建军啊,酒不喝了,咱们也喝点茶吧。” “爸,我给你们倒茶。” 莫骄阳这回到是表现的积极,自觉的起了身,直接从桌上拿起茶壶,又叫了服务员进来,新添了两个水晶杯,这才一人一杯的给冯有忠和莫首长续了茶。 莫首长看着眼前橙黄的茶汤,再觑向自己那杯分毫未动的白酒,心里忍不住拿着小锤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莫骄阳的脑袋,这得迟钝到什么地步啊,难道不知道酒桌换茶,那是送客的规矩? 尼玛,这媳妇是不想往回娶了吧? 莫首长早就习惯了家里的大事儿唯老爷子马首是瞻,在儿子和杜若的婚事上,莫首长既然最初就没违了老爷子的意,如今更不能在酒桌上拆老爷子的台,不过他和贾美云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世上的好女孩或许很多,可是人这一辈子,能碰到自己随心满意,又能携手一生的人,真是不容易,他可以等待杜若与莫骄阳结婚之后,慢慢的调理身体,等到哪天调理好了,再抱孙子,可是老爷子不接受的话,他也没办法反驳。 如今好容易冯有忠愿意牛逼轰轰的给自己的闺女做主了,他虽然不能举棋帮着呐喊,可还是乐见其成的。 偏偏,这个平时聪明敏睿的儿子,这会儿竟然表现的分外迟钝,莫首长纠结的眉眼都快拧成一条麻花髻了。 也许是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吧,贾美云偏侧着头,虽然没回头看莫首长一眼,可是跟顾学茵说话的内容,可真是解燃眉之急啊,“学茵,你说,这婚纱是定国内的,还是定国外的?” “呃?”顾学茵被贾美云装糊涂的本事儿问倒了,这婚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人家来问她婚纱。 她不知道怎么配合,只能转过目光去看莫伟天,笑的有些勉强,“莫老,徐先生一直提倡文化传承,听有忠说,教育部年前开会的时候,还说给现在小学和幼儿班的课本里加上国学和三字经什么的,我前天看网上新闻,好像g城那边吧,结婚时新娘不穿婚纱做敞蓬车,新郎也不穿西装打领带了,骑个白马,后面跟着新娘的轿子,几人抬的都有,看上去,到是挺有意思的。” 顾学茵话一出,莫骄阳放在桌子下握着杜若的手便是一收,看到杜若的侧目,他便用目光示意她没事儿,淡定自若的拿着筷子在桌上夹了两道她爱吃的菜,低声催促她,“这个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桌子本来都在静默无声的等着莫伟天说话,没想到莫骄阳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室内很静,这点轻微的关心,却一样被众人收入耳中。 莫伟天的耳朵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火刺儿燎的难受。 他没想到顾学茵这么贼,能把这个问题绕到他这儿,他这是回答,还是不回答? 回答,便是应承了这门婚事儿,而且是不带那条协议条款的应承,要是不回答呢,那就是直接当着冯有忠的面否定了这门婚事,以冯有忠的骄傲,只怕,以后就算他放下顾忌,杜若也不会再进莫家的门。 这样的结果,一定不是莫骄阳愿意接受的,就凭他此时不动声色的作态,他就能看的出,这小子,指不定都打上了做上门女婿的主意了。 得失利弊,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他知道这回是真推不得,也避不开了,苍眸流转着暗芒,他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泛黑,这把年纪,被一帮子人联合起来围攻,他是真没有多少心力再跟他们玩迂回包抄的策略了。 “要不,就两头办吧,b市这边,算做杜若的娘家,s市那这,算她的婆家,到时候,想用什么样的形势,让她自己选就行了,毕竟一辈子一次,还是自己高兴为主。” “爷爷说的是,细节的事儿,让我妈和我岳母一块操办就行,她们都是有主意的,我跟若若就听我妈跟我岳母的意见就行。” 莫骄阳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应下了莫伟天的话,那速度,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 莫伟天一口气呕进了心腔,终于知道当时莫骄阳怎么那么容易就跟他签了协议,还虚晃一枪,让他别告诉杜若,原来,那时他心里就有了盘算,这事儿,让冯有忠出面跟他谈的。 接下来的事儿,莫伟天就不掺言了,婚礼的细节真心很多,冯有忠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不大肆铺张,可也不会草草了事儿。 顾学茵和贾美云都是攒足了力气要给自家孩子一个难忘又有意义的婚礼,所以,这想法就像五花八门的鞭炮一样,带着色彩纷呈的响声,一句一句炸响在酒店的雅间里。 直到离开的时候,两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约定了明天碰面的时间,继续做准备工作。 酒店门口,莫骄阳拉着杜若欲上自己的车,只不过副驾的车门还没等拉开,冯有忠便把目光睨了过来,不紧不慢的说道:“b市这边有个风俗,结婚前,新郎和新娘还是不见面的好。” “……” 莫骄阳握着杜若的手臂停滞了能有两秒,然后流畅的打开了副驾的车门,直接把杜若塞了进去,自己绕过车头的时候,低声说道:“爸,我们半夜返回s市,明天那个老外还得碰个面,今天上午谈的时候,我顺便跟他提了一下b市这边的经济形势,还有政府现在优待的政策,我看他很有兴趣,你也知道,他后面连个一整个财团,那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链,我想争取过来。” 冯有忠眯着眼睛静睐着莫骄阳,示意他接着说。 莫骄阳看着已经开车离开的莫首长跟老爷子一行,呵了一口气,在微薄的霜雾中说道:“那老外带了个女人过来,那个女人腿脚有点不方便,这次来c国,也有寻访名医的意思。” “……” 冯有忠眼睁睁的看着莫骄阳把车开走,顺便把自己的女儿拐走,心里愤愤的骂道:臭小子,就知道拿着鸡毛当令箭。 394.第394章 你不就想看我喝酒脸红的样子吗! 婚事提上了日程,有一件不容被忽略的事儿也被冯有忠提了起来。 忙完了一天的政务,晚上下班刚到家,看着茶几上满布着大红的喜帖,顾学茵正拿着名单一个一个往上添着名字。 原本这些事儿都可以交给秘书,或是警卫员,再不济,弄个写字好的人来添一下就行了,可是冯有忠和顾学茵都是头一回嫁女,那种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的心境,真是不愿意让别人插手半分,好像谁多一句嘴,都要抢了这当爸妈的义务似的。 冯有忠自己脱了外衣,喘了两口气,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一张大红喜帖,目光落到新郎和新娘的名字上,眉头蹙了起来。 “怎么了,外头事儿不顺了?” 顾学茵放下笔,揉了揉手腕,一边整理着茶几上她添过名字的请帖,一边笑看着冯有忠。 冯有忠摇了摇头,瞧着她手边那添好的一撂请帖,眸中的光染了几分思量,“这些喜帖都重印一份吧,新郎和新娘的名字换一下。” “呃?” 顾学茵一时没反应过来,整理喜帖的动作一顿,“换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又翻了一张自己刚刚添过名字的喜帖,没错啊,新郎:莫骄阳,新娘:杜若。 冯有忠食指点在自己手里的那张喜帖上,正正好好落到杜若两个字上,语气听不出起伏的说道:“你这样发出去,别人会误以为你帮着莫家送喜帖呢。” “……” 顾学茵膝盖着地,两手拄在茶几上,身子前倾着去看冯有忠手落的位置,眉眼一闪,有几分无奈,知道他还在坚持让杜若改名。 这个问题,他们夫妻私下里谈过,原本是打算等到杜若跟莫骄阳的婚事儿定下来以后,再跟杜若说的,不过,莫骄阳把人拐走了,他们也就没找到机会说,再加上这几天,她都跟贾美云忙着看日子,挑酒店,选婚纱,准备请帖,林林总总一场婚事上琐事真是让她没空出手来操心这事儿,如今请帖上,新郎、新娘的名字都印出来了,她想说就这样也没事儿,反正b市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再说,不就是在这个名字的前面加个冯字吗,改不改过来,没大影响的。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冯有忠面前,一定是行不通的,索性,她也就不提了,“那我给杜若打个电话,跟她商量一下。” 冯有忠点了下头,默许了顾学茵的话,“让她这两天回来一趟,我带她回爸那边,给老爷子磕个头。” “老爷子的病?” 顾学茵握着电话的手踯躅了一下,有些犹豫要不要跟杜若提一下冯志存生病的事儿。 这前后也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消息也不是老爷子告诉他们的,是德叔私下里跟冯有忠说的,当时,她也有些意外,老爷子一年两次的体检竟然没查出来? 冯有忠握在喜帖上的手一紧,眸光微凝,看向顾学茵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半晌,才轻叹一声,“跟她提一下吧。” 杜若自从跟莫骄阳回了s市,就一直没歇下来。 莫骄阳搪塞冯有忠的话也不完全是借口,那个来投资的外商也的确有来c国给妻子看病的想法,本来是预计公事谈完之后,再寻找人脉,遍访名医的,到没成想,隔天,莫骄阳就把杜若带了过去。 杜若算不得圣手,而且,她的年纪也不足以达到让人一眼信服的地步,好在这几年参加工作,她有意接触些疑难病例,为自己积攒了不少经验,再加上有贾美云曾经的指点,她身上那种宠辱不惊的气势,无形当中,又流露出带有自信的坦然。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吧,那个外商的妻子到是很友好的接受了她的治疗。 杜若的性子做不来急功近利的事儿,也不喜欢打保票,只是认认真真的分析病例,根据病人的情况再做例查,然后按照她以往的病例,还有现在病情的变化来重新制定新的治疗方案,这个过程,需要彼此的信任与沟通,所以,这几天,她的精力基本上就全都投放到与外商的妻子沟通交流还有初步的治疗上。 工作上虽然累,可是心里上因为没有了压力,整个人反倒显得极轻松,精神也格外的好。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把杜若这几天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好笑,她是一个简单的、藏不住心事儿的人,过完年被她带回来那几天,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偏偏问她还不说,眼神躲闪、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他不过心思一转,便猜的八九不离十,如今,老爷子那份协议的压力解决了,瞧瞧,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多了。 两夫妻今天晚饭的时候,喝了点红酒,有一种心照不宣的庆祝,没有了莫伟天的协议捆绑,莫骄阳与外商洽谈投资的事儿进行的也很顺利,比预想中拿到的投资点还要高出几倍不说,连这个外商后面牵连的利益链都被拉动了,不只是s市的投资格局,就连c国好几个大中城市,都同时建立起了新的投资格局,这么大的举动,连徐先生那边都惊动了。 莫骄阳今天上午专门飞了一趟b市跟徐先生单独做了个汇报,下午又飞了回来,然后去医院接了杜若下班。 这会儿酒喝过了,饭吃过了,他扶着桌檐站起来,招着手示意杜若过来。 杜若是喝不了酒的体质,半杯红酒脸就会红,可是瞧着莫骄阳难得兴致高涨,她也没想破坏气氛,就陪着他喝了两杯,看他抬手,便站了起来,只是头有些昏,她闭眼睛缓了一下。 “逞能。” 莫骄阳宠溺的语调,带着酒香的呼吸盘旋在杜若的头顶,他的脚步大,看到杜若身体微晃,便绕了过来,这会儿长臂一揽,正好将她圈在怀里。 杜若两条手臂顺势就圈住了他的腰,头微微向后仰着,眼里闪着光芒,呵笑一声,“你不就想看我喝酒脸红的样子吗!” 莫骄阳眉眼一扬,虽然他不否认杜若说的是事实,可是被她这般道破,到还真有几分意外,“发现了还配合,嗯?” 杜若轻咬着唇瓣,贝齿在下嘴唇上留下清晰的印记,她眉眼舒展着笑意,一双瞳仁因为喝过酒之后,染上了霞色,配着整张脸上的红晕,倒像是傍晚天边最美的火烧云一般的炫烂,让人移不开眼睛。 莫骄阳的眸光逐渐转暗,心底之前打算吃过饭,带她下楼走走的想法,正在悄悄的流走。 杜若还犹不知自己即将成为待宰的羔羊,只是把目光定定的锁进莫骄阳的瞳仁,紧紧的盯着倒映在他瞳仁里自己的影像,痴然一笑,带着感叹,“骄阳,我要做你的新娘了。” 这样的杜若,傻里傻气,偏偏笑的又是一脸满足。 “这么高兴?”莫骄阳暗沉的眸子氤氲着璀璨的流光,微微垂下的额头,与杜若后仰的额头相碰,他的鼻尖,亲昵的摩挲着她的鼻尖,鼻息交融,带着酒气,说话的时候,这些酒气,全都扑进了杜若的鼻息和唇瓣的空隙里。 杜若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飘,那里的思路完全不被控制,她眼前晃动的,除了男人的鼻子,就是男人的嘴巴,那轻抿的薄唇,挺阔的鼻梁,随着他摩挲的动作不停,好像总勾着她应该再进一步做点什么似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不然怎么会不知羞臊的连连点头呢。 额头相抵,她点头的动作牵动着他的额头也跟着晃了晃。 晃动中,莫骄阳的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杜若温润的唇瓣,并不停留,就像一场意外的碰撞一般。 他的声音,透着魅惑,低低沉沉中染了暗哑的色泽,像细沙游走在心房一般,一点一点侵蚀着杜若的神智,他说,“傻丫头,你早就是我的新娘了,你忘了,嗯?” “可是我都没有穿过婚纱。”也没受过亲朋好友的祝福。 杜若的声音透着委屈。 这样的话,在她神智清明的时候,从来不会说出口。 其实现在,她也未见得糊涂,可是她一定被蛊惑了,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撒娇要糖的小孩子,瘪着嘴,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可怜兮兮的味道,“还没听你说过婚礼誓言呢。” 这两天晚上,她做梦了,每一场梦境里,都是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两个父亲的手臂,然后走在满布花朵的地面上,迎着海风吹拂起的微凉,一步一步,迈向不远处朝他伸展着单臂的莫骄阳,他一身挺阔的西装,包裹住紧致的身躯,丰神俊朗的容貌艳压了在场所有的男宾,她听到这一路踩踏下去无数女人的唏嘘声,那里面的艳羡与嫉妒让她高傲的把下颌扬起,有一种被她压抑在骨子里的得意正在缓缓流出,然后她听见那些艳羡和嫉妒的声音又纷纷转变成了祝福,还有他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念着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誓言。 梦中醒来,她感觉自己也入俗了,明明之前几年表现的那么大度,理解,随意,甚至一度以为那不过是个形势,再完美的婚礼终究不如柴米油盐的日子过的踏实。 可能是天天接贾美云和顾学茵电话的原因,她被婚礼上细致到琐碎的细节轰炸的满脑子除了治病,就是婚礼。 她们是非常称职的婆婆和妈妈,即便事事亲为,却不事事自作主张,每一个流程,每一个细节,只要是能想到的,能涉及到的,一定会打电话问她的意思,如果她说一句反对,哪怕这个流程再美好,也不会保留。 杜若觉得自己既当了一个甩手掌柜的,又完完全全的主导了自己的婚事儿,这种被捧在手心疼宠的感觉,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成了童话中的公主。 这会儿,童话中的被宠坏的公主开始撒娇,翻小肠了。 莫骄阳听的心都软了。 他喜欢这样的杜若,比起事事通情达理让他看着心疼,他更喜欢这样会撒娇,会抱怨,会跟他讨价还价,表达心里不满的杜若。 他觉得这就是女人的权利。 因为有男人宠,女人才愿意撒娇,才会撒娇。 像莫家,从他妈妈,再到莫依岚,哪个都很会撒娇,很会耍小脾气,有的时候他看着都觉得骄气,偏偏,他爸爸就吃他妈那一套,连白廉现在不一样吃依岚那一套,所以,女人其实真的可以娇气一点,这样男人也会觉得自己很伟岸,因为女人的娇气,都是被男人宠出来的。 莫骄阳觉得自己应该在鼓励杜若撒娇与诉委屈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而且,他希望下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在她被酒气熏染的时候,是在她神智清明的时候。 他的手,游走在她后背,隔着轻薄的棉麻长袖,热度不断的传到她的肌肤,微烫,可是这种热度,好像又抵不过他开启唇瓣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的声音沙哑如旧,性感的喉节随着他吞吐每一个字的时候,上下滑动,眸潭里仿佛被浓墨晕染,漆黑又深邃的好像沉暗的夜空。 杜若的意志力,无声无息的迷失在这片夜空中,眼前闪烁的,全是密布在苍穹里的星星,那样的繁多,多到她以为自己渺小的将要被吞噬,可是在眨眼间,她的耳朵,又被一道暖暖的,带着强势的声音包围着,仿佛一道墙,隔开了苍穹高远的距离,她停留在地面,仰首相望,是他氤氲着火焰与海水的眸瞳,那双眼底,仿佛时光的穿梭机般上演着她与他之间走过的风雨,终于守得云开的时候,她看到了一行清晰浓重的字幕缓缓飘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眼睛潮湿的好像一眨就有泪珠滑落。 这种时候,她不应该眨眼睛的,眼泪会破坏气氛的。 “不是这句吗?” 莫骄阳明知故问的看着杜若,瞳仁晶亮的神采如琉璃般绽放着光芒。 杜若不知道两人是心有灵犀,还是因为什么,反正她看着他笃定的眼神,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不文艺范,可是她很喜欢这句话,用来相守爱情,相约一生,比起那句西方的生老病死言论,她更喜欢这种带着诗意的含蓄,那种眼神交织,你我皆懂,不宣之于口的含蓄,更能直通人的心灵。 莫骄阳没等来她的回答,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说对了,薄唇轻勾,眼里的光芒爬上了戏谑,“杜若小姐,你要对你的新郎说什么呢?” “呃?” 杜若一下子被问住了,她好像忘了,婚礼誓言是相互的? “或者,你更喜欢用行动来回答你想说的,嗯?” 莫骄阳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他手上的动作也随着他的语言发生了变化。 杜若绯红的眉眼晕染了羞意,却没有躲避的意思,她的手,被男人的手带着包裹到了一条蛰伏待醒的巨龙身上,男人挑着眉眼,嘴角挂着一抹催促的坏笑,这是他潜藏在骨子里邪佞的一面,每每露出,便是她俯首称臣之时。 情之所至,夫妻间的欢爱本就不是为难之事儿,只是莫骄阳今天晚上有点倒霉,嗯,虽然这个倒霉持续的时间不长,可是注定他要忍饥挨饿一会儿。 杜若刚刚唤醒了他蛰伏的小兄弟,放在客厅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去接电话。” 杜若声音带着浅促的低喘,那是因为刚才他挑逗着吻她,让她忘了唤气,这会儿推开她,还有些气力不足。 他可能觉得她握着他小兄弟的力道不够,所以,此刻,他的手正包裹在她的小手之外,引导着她的力度,小兄弟蓄势待发,而他们两人身上的衣物也尽展凌乱,这个时候接电话,真特么是要人命的节奏啊。 “别接了。” 亲吻的动作不停,只不过因为杜若的躲闪,他只游走在她的唇角线边。 杜若到也想不接,可又担心电话是b市那边打过来的,麻烦两位母亲操办,又累心的,她都很过意不去了,要是再不接电话,更不像话了。 所以,她好声好气的商量着欲求不满的男人,“可能是b市那边打过来的,我先接,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一听到b市,莫骄阳动作不免滞了一下,他也知道杜若这两天没少接b市的电话,可是让他洗澡,表情虽然有些不乐意,到底还是顺了杜若的意,“那你快点。” “……” 杜若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不情不愿放开她的莫骄阳,她接b市的电话,哪回快的起来啊? 细节的东西,一讨论,哪次不需要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 莫骄阳也正是因为了解她这个时间,所以,才在进浴室之间,哀怨的提醒她一句,“长话短说。” 电话响了好半天,杜若才接,顾学茵以为她没在家,张口就问道:“还在忙着跑医院吗?” 顾学茵这么一说,冯有忠也抬头看了过去,为了给那个外商妻子治病,杜若查医书,请教专家,各大医院穿梭着来回跑的事儿,他也听说了,虽然这也算是医者本性,可是杜若这般用心,与支持莫骄阳脱不开关系,他有心让她别这么受累,几次欲打电话跟她提,最终都放下了。 395.第395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喝饱了…… 杜若知道顾学茵担心她的身体负荷,连忙说道:“没有。” “那就好。”电话那端,顾学茵和冯有忠同时松了口气,然后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若若,有个事儿,妈妈想跟你说一下。” “妈,婚礼的事儿,你拿主意就好,其实,每次你和我婆婆定的,我都觉得可以的。” “不是婚礼的事儿。” 顾学茵知道杜若误会了,连忙说道:“是你改名的事儿。” “嗯?”这个事儿,杜若已经听莫骄阳跟她提过了,她也并不排斥,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叫了快三十年了,一下子换成别的名字,有点别扭。 “其实,杜若这个名字挺好的,而且也叫熟了,我和你爸的意思,就直接在这个名字前面加个姓,以后,就叫冯杜若,这样相熟的人也不用刻意的去通知,只是发请柬的时候,把你的姓要加上的。” 顾学茵这样一说,杜若就松了口气,脸上的笑也轻松了一些,“谢谢爸妈。” “傻孩子,这有什么值得道谢的。”顾学茵听见杜若的笑声,也跟着乐了一下,“还有就是,你爸的意思,你这两天抽个空,回来一趟。” “怎么了?”杜若的声音透着犹豫,那个外商的妻子已经入院了,她是她的主治医生,治疗方案只出了雏形,这几天她脱离不开。 顾学茵显然也听出她声音里的犹疑,大抵猜到与她的工作相关,思量片刻,才道:“改了名,就要入家谱,你爸的意思,带你去给老爷子磕个头,还有,老爷子的身体,出了点问题。” 杜若挂电话的时候,情绪有点闷闷的,听到冯志存得了食道癌晚期,她挺意外的,也有点唏嘘。 对一个企图置她于死地的老人,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或许,连同情都谈不上,可是听到他的生命或许在某一刻就会消失,她心底那些怨怼好像一下子又都消失无踪了。 莫骄阳洗好澡出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沙发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杜若的身影了。 厨房点着一盏暖灯,柔和的光线透过玻璃拉门照进了客厅的地板,餐桌已重新恢复了清洁,水流哗哗的声音,还有盘碟归位的声音时不时的从厨房里传来。 发梢在滴着水,莫骄阳两手抄在睡衣的口袋里,目光噙着笑,嘴角缓扬,这样温馨的画面,终于又回到了他的生活里。 脚步没有转移到厨房,而是挨着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右腿交叠在左腿上,单臂搭在沙发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把玩被杜若扔到茶几上的手机,并不划开屏幕去探寻里面的信息,只是这样翻来覆去的在手里打着圈圈。 杯盘归位,擦了厨房的地面,又重新洗了手,杜若终于推开拉门从厨房里走出来。 刚一抬头,便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莫骄阳,正扬眸看着她勾起了嘴角。 客厅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不强,有些暗,他的头发发梢还有水滴滑落,睡衣的领口向两侧伸张着,前排的系扣,也只系了胸前那一粒,随着他微拧着身子的坐姿,上下皆有春光外泄。 他下面并没有套睡裤,只穿了平角的底裤,这会儿招着手示意她过去,暧昧不清的目光里分明透着继续的意思。 杜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刚才洗碗的时候,溅上了水星,她偏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脚步一移,说道:“我也去洗个澡。” 莫骄阳挑了挑眉,嘴角那抹笑,划开了邪魅的弧度,瞳仁里绽放着等待猎物上门的精芒,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夜,还很长,等待的时间并不久远,他半闭着眸,听着卫生间里水声渐歇,然后又响起了电吹风呜呜的躁音,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这道躁音便歇了下来,再过一会儿,卫生间的门便被推开了,杜若穿着换好的丝质睡衣走了出来。 猎人得到了信号,终究不再迟疑,右脚刚点到地面,左脚已经撑着人站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猎物的近前,一手穿过她的下,一手托起她的膝,微一用力,便把人抱进了卧室。 窗帘遮挡了夜幕,莫骄阳手脚迅速的扯落了彼此的束缚,粗噶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微喘,咬着杜若的耳垂说道:“下次别穿衣服出来。” 杜若被他快速进攻的冲撞,整个人都失了支点,只能紧紧的攀着他的胳膊,无言以对。 这一场欢爱不是久旱逢见了甘霖,莫骄阳的小兄弟很愿意打持久战,杜若后知后觉的想着,莫骄阳怎么把她的誓言抢先说了出来,害她用这样的方式赔付他,早知道,她还不如选择还他一句誓言呢,“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 呃—— 莫骄阳的小兄弟忽然就停了,然后在杜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感觉自己那里,满布热浪。 他,泄了。 莫骄阳也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杜若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还来不及品味这句话通常应该由男人来主导呢,他的小兄弟,就自动的缴枪投降了。 “喝饱了……” 莫骄阳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声音还透着失力的沙哑,目光兴味盎然的缠裹着杜若恨不得藏躲进洞里的目光,这个小女人,一定又为自己的迟钝害臊了。 杜若不过是神智一空,她真没想到这句话被她说了出来,然后,就这样了。 这样也就算了,这男人偏偏还用意犹未尽的目光问她这么暧昧的问题,什么叫喝饱了?她明明就口干的紧吗? 嗓子不自禁的吞咽下口水,杜若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了,明明她都没有多少力气了,偏偏,这会儿被他逼视着,躲避不得,“快下去啊!” 欢爱过的女人,嗓音里总会透着醉人的妩媚,配合着她眉眼未消的春情,莫骄阳刚刚歇下去的小兄弟,好像,又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杜若双眸一紧,抓在莫骄阳上臂的两只手也不禁用了力,语气带着可怜兮兮的央求,“不行了,我明天还要出门呢。” “还不到半夜,再来一次,不耽误上班,嗯。”刚刚,真是意犹未尽啊,尤其在听到杜若跟他说弱水三千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定更愿意腻死在她的幽巢里。 杜若知道莫骄阳一定是说到做到的人,在这方面,他对她真是没节制过,可是她要是再来一次,明天去b市,真起不来啊! 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耸动,杜若来不及佩服他小兄弟苏醒的速度,就已经软了腔调打着商量,“我明天要去b市,今天真不行了。” “b市?” 莫骄阳缓慢进行的速度一顿,目光微疑的看着杜若。 杜若还没跟莫骄阳提b市冯志存的事儿,这会儿一股脑的都招了出来,“我不是同情他,也不是孝敬他,爸说让我回去给他磕个头,毕竟是长辈,而且,让我入家谱,这个头也必须得磕,还有,他的身体也不知道能撑多久,爸说,有些事儿,总会过去,我是晚辈,过去一趟,哪怕是个形式,也算是一种交代。” “我陪你去。”莫骄阳眸中有微光闪动,浅蹙的光芒暗藏着锋利的刺,因为流转的速度太快,并没有被杜若发现。 开玩笑,让杜若自己回b市,面对冯志存? 就算身边跟着冯有忠,他也不放心。 杜若以为她这么说了,这男人就能停下来了,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兴致半分不减,她的声音在他冲撞的速度中,变得支离破碎,“不……用……那个外商……” 没待她把话说完,莫骄阳已经以吻封缄,一只手托紧她的背,一只手揽紧她的腰,两人像藤树相缠般沉浸在肉yu的横流中,等到他再次将热浪传送到她体内时,他又咬着她的耳朵,粗哑着嗓音问道:“这回,够吗?”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一瓢,怕是倾天之斗,取之不竭啊。 杜若迷糊的连连点头,够了,真是够了,再不够,腰都断了,两条腿都合不上了。 莫骄阳做惯了给杜若清洗的工作,看着她的确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便起身去卫生间里接了温水,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了两遍,这期间,杜若连下意识的配合都没有知觉了,几不可闻的浅鼾已经响了起来。 莫骄阳把被子给她盖好,站在床头,听着她呼吸平稳,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拿着盆子重新走了出去。 自己在卫生间里做了简单的清洗,重新套上了睡衣,在茶几上拿起自己的手机,也没看时间,便拨了出去。 意料之中,接电话的人,这个时间一定是脾气不好的时候,尼玛,谁特妈刚跟周公下上棋,被吵醒,也不能把脾气温驯到小绵羊的地步。 不过莫骄阳这人显然没有同情心泛滥,只是把自己要吩咐的事儿,吩咐下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电话彼端的男人拿着电话,翕动着唇瓣,飘过了无数句草泥马,最后,还只能任劳任怨的给某个男人当起了跑腿。 莫骄阳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拿着一起回了卧室,塞到了自己的枕下,然后他才掀了被子,钻了进去,把杜若圈进怀里,闭目,浅眠。 凌晨三点钟左右,被调成静音的手机,响了一次,屏幕的亮度明明被枕头遮住了,可是他还是第一时间接了起来,电话那端的男人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一直拿着手机没睡。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他连句多谢都没说,直接道了句晚安,然后倒头,接着睡。 b市,凌晨三点,黎耀拿着手机,双目清明,盘腿坐在床上,心里忿忿无语,手上的力度真是缩了放,放了收的,真特妈想一挥胳膊把手机摔墙上,砸碎它,从此以后,他就光荣的告别了无线电波时代。 可是尼玛,这世界悲催到他脱离了手机,日子也过不下去啊,连出个门开个gprs,都得无线电波,不然,他非得在拥堵的b市交通中,提前正寝。 凌晨五点半,莫骄阳起床去厨房准备早餐,简单的粥,包子,各自放进锅里,开了燃气,调好火,他就去了卫生间洗漱。 差不多二十分钟,包子已经冒出了香气,粥锅还要再等一会儿,他先把包子锅的火关了,拿着盘子捡了出来,晾着,然后才转身去卧室叫杜若起床。 昨天晚上到底有些累到了,莫骄阳叫了她两声,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要不是赶时间,莫骄阳到是愿意宠着她再睡会懒觉。 可是他得陪她去b市,这懒觉只能回头有空再补了。 “若若,醒醒,飞机七点半飞,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飞机? 浑浑噩噩中听到飞机,杜若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莫骄阳被她激动的动作逗的一笑,原本以为她人清醒了,却没想到,她虽然是坐着,可是脑袋还一下一下的点着。 “呵呵——” 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莫骄阳抬手扶正了她的脑袋,实在是有些担心她的颈椎,他倾着身子,用两只手托着她的腮,目光宠溺温暖的看着她还垂着的眼帘,轻笑道:“你要是再不起来,不如,我们再做一次?” “起,起了。” 迅速张开的眼帘,还有挥舞的手臂,后撤的屁股,每一个动作都在昭显着他的不受欢迎。 莫骄阳眨了眨眼,对于杜若这个反应,有点不太满意。 “我起了,起了。” 杜若浑沌的神智在一系列的动作中,终于清醒了,可是清醒过后,她也看出来,莫骄阳刚才那话一定是逗她的,瞧瞧他这会儿抱臂环肩,一片眼神清明的样子就知道,哪有什么欲念。 “起来洗脸,饭好了,一会儿一块去机场。” 听到厨房里粥煲跳电的声音,莫骄阳到也不再过多的纠缠,转身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催促着杜若起床。 等到杜若洗漱好,换好衣服的时候,餐桌上已经盛好了早餐,不凉不热的温度,入口刚好。 吃过了早饭,杜若拿起手包准备出门,看着莫骄阳正在门口穿大衣,她跟过去说道:“你不用送我去机场的,我自己打车就行。” “……” 莫骄阳穿大衣的动作不停,一边系扣子,一边换鞋,待换好了鞋,便拿起放在屏风上的公文包,然后推门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杜若紧随其后,回身锁了门,等她转身的时候,电梯正好到十五楼,到是一点也没耽搁。 两人一路下到地下车库,莫骄阳开出了自己那辆坐驾,几乎没给杜若反驳的机会,一路驰向机场的方向。 一路开,一路打电话,接电话,内容大抵安排的就是这一天的工作。 杜若听着听着便听出味来,等他手中的电话终于安静下来,两人也离机场越来越近的时候,她才无奈道:“我自己过去也没什么关系的。” 搞的好像她去见洪水猛兽似的。 莫骄阳把终于空下来的手又探了过来,握着杜若的手在掌心摩挲着,一边摩挲,一边自然的说道:“我不是你唯一的一瓢水吗,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渴到了,怎么办?” “……” 杜若默了。 车子停到了机场的地下停车室,坐了电梯,直接去了总台拿机票,登机前,杜若给顾学茵打了电话,报了下飞机的时间。 顾学茵好像并没有想到莫骄阳会跟着杜若一块过来,不过,也没表现的多意外,只说知道了,然后又告诉了她一个机场的电子柜台号码,还有密码,让她下车去那拿一件东西。 上了飞机,杜若还好奇的拉着莫骄阳问,“你说,妈在那儿放什么了?” 莫骄阳垂眸帮杜若系着安全带,检查一遍,觉得没问题了,然后才收回手,低头系自己的,一边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可能是车钥匙。” “呃?” 杜若有些没反应过来,眉头皱了一下,不解道:“放车钥匙干吗?” “下了飞机看了不就知道了。” 莫骄阳揉了揉她的头,知道她没睡好,便把公事包里带的眼罩拿了出来,递给她,“带上这个,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男人贴心成这样,女人一定会被宠坏的。 杜若盖上眼罩的时候,嘴角悄悄的露出了笑容。 一路飞行很顺利,没有遇上乱流,等到飞机停稳,两人下机,莫骄阳便牵着杜若直接去了顾学茵提供的电子柜台的地方。 输入密码,啪的一声,柜门便弹开了,如莫骄阳所料,真是一把车钥匙。 杜若惊讶的张着嘴,目光在柜子和莫骄阳之间游移,最后,不得不对他竖起了拇指,这是准备发展为神算子吗? 柜子里除了车钥匙,还有一张便条,内容很简单,却是手写的,字迹很熟悉,是顾学茵的字迹,“骄阳,若若,你爸说来回接机麻烦,这车就放到机场,你们来回走的时候开,钥匙自己保管就好。” 亲岳父和亲岳母这么体贴,莫骄阳眉眼也不禁舒展的上挑,偏眸看了眼身侧的小女人,情不自禁的抬手顺了顺她额前的碎发。 “走吧。” “噢。” 杜若被莫骄阳牵着一路往电梯的方向走,点了负二层的按扭,出了电梯,没走几步,莫骄阳就按动了手里的中控。 嘀嘀—— 配合着他的动作,果真有一辆车闪着光迎接着它的主人。 只是这车? 396.第396章 激将——道出 只是这车? 杜若惊讶的忍不住瞠目。 她能说自己太小市民,没见过大场面了吗? 可是这车,要不要这么高大上啊? 车标显示的和莫骄阳那辆prombron是同一厂家,只是这车款,比莫骄阳那辆,还要霸气,还要狂野,甚至整个地下停车场里,都找不出一辆能与之媲美的车辆。 “这个……” 杜若有些口吃,目光带着不确信的看向莫骄阳。 他眸光中的笑意星星缀染,没有半分谦辞之意,搭在杜若肩上的手一拢,声音透着愉悦,“走吧,试试这款新车。” 杜若此时并不知道,莫骄阳嘴里所谓的新,不只因为这辆车不是他们常开的,所以算是新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辆车,纵然全世界,也没有一辆重复的,这是私人定制,超豪华版,每一个款型,值此一辆,绝不重复。 论起价值,他那辆车,也只能跪倒膜拜,估计,连老爷子车库里那辆被莫依岚当作闯红灯工具的限量版,也要为这款车让路。 新车上手,莫骄阳到是没觉得半分不适,一路顺畅的开出地下停车场,霸气又强势的冲向路面。 杜若的目光在车子的内部结构上流连几遍,心里悄悄的唏嘘几句,便收了回来,刚落到前方的路面上,吓了一跳,“这条道,怎么都没车?” 像是要验证什么,她偏侧着身子,快速的回头张望,后方也没车,可是莫骄阳车窗那侧的路面却像批发市场一样拥堵着,这是什么状况? “他们怕撞到咱们。”莫骄阳淡眸睐了一眼车窗外的情景,轻描淡写的说道。 他想,若是他告诉杜若,这辆车的牌子就算是在全国都是顶级的特殊牌照,可以走临时管制通道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冯有忠在为他们开绿灯,搞特殊化? 杜若不知道莫骄阳这半真半假的话算不算玩笑,不过一想到媒体时常爆出低端轿车亲吻豪车的事故,联想到她自己的性子,好像,的确这样远观更安全一些。 不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嘟囔一句,“咱们霸着一整条的路面,是不是不太好?” “嗯,是不太好。”莫骄阳忍着笑点头配合着她。 不堵车的感觉,真好。 杜若和莫骄阳半路联系了顾学茵,冯有忠这个时间还走不开,好像有什么重要会议在开,顾学茵便让她们先回家吃中饭,下午的时候,正好一道过去。 吃中饭的时候,冯有忠赶了回来,一家四口坐到了桌面上,吃着简单的家常菜。 “你尝尝这个,若若炒的。” 顾学茵很给面子的夹了一筷子杜若炒的青菜到冯有忠的碟子里,目光含着浅笑。 冯有忠有专门的营养师调配菜单,这份菜单不只放在单位的小食堂里,家里也备了一份。 今天中午桌上八个菜,有四个是他的调配菜单里的,顾学茵夹的这道素炒虾仁,又是他一向偏爱的,如今又是自己亲闺女炒的,只觉得那粉嫩的虾肉,像是被涂上了一层蜜汁,丝毫不加迟疑的就被筷子捻起,送到了嘴里。 “嗯,味道不错。” 冯有忠不吝赞赏的看向杜若,咀嚼完,还指着桌上的菜问道:“还有哪道是你做的,我吃着,比你妈做的还好吃些。” 扑哧。 顾学茵失笑,偏眸睨着杜若打趣道:“快告诉你爸,让你爸都尝尝,吃顺口了,我也能正式退休了。” 杜若筷子捏在手里,看着桌上的菜,调皮的眨了下眼睛,换了公筷,又夹了一道醋溜白菜放到冯有忠的碟子里,轻笑道:“爸,尝尝这道菜。” 顾学茵已经吃了半饱,这会儿不急着夹菜,只把目光落到冯有忠身上,好像,在等他评论似的。 “火候正好,这白菜,带着点肉香,是不是用老汤过了?” 冯有忠细嚼慢咽的吞吐进肚,然后拿过一旁的餐巾擦了下嘴,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杜若有些惊讶的看着冯有忠,“妈熬的老汤连骨头渣都不见了,爸还能吃出荤味来?” 冯有忠在杜若微讶的目光中,挺了挺胸膛,得意的说道:“爸当年在部队拉野练,一连几天吃不上一顿热汤热饭都是常有的事儿,等到拉练结束,食堂一下子又不敢给没油水的战士大调伙食,所以你妈那会儿就跟食堂的炊事员一块熬肉汤,然后把大白菜扔里氽了,再用醋炒了,这么多年,这道菜,都习惯了。” “亏得你这么多年还记得。”顾学茵笑着附和一句。 冯有忠点了点头,指着桌上的菜,目光一移,凝到了莫骄阳身上,“菜做的不错。” “车也不错。” “哈哈,一道菜就赚走一台车,你小子这算盘打的到是精。” “除了那道素炒虾仁,其余的都是我做的。”莫骄阳慢条斯理的停下了筷子,然后指着桌上的另外几道菜,言下之意,亲岳父给了我一台车,礼尚往来,我做了七道菜还回去。 翁婿两个一来一往,看的母女两人笑意吟吟,等到吃过了饭,顾学茵主动收拾起了桌子,杜若要帮忙,也被她推了,“你去歇一会,喝点水,你爸下午还有别的事儿,先带你把正事儿办了,骄阳晚上是不是还要往回返?” “没事儿,妈,我先帮你把桌子收拾了,爸那儿,应该不差这一会儿吧。” 杜若哪能真当甩手掌柜的,绕过顾学茵,伸手就去拿桌上的剩菜盘子。 冯有忠下午还真有事儿,所以时间也不算充裕,这会儿也拦了她,“行了,让你妈收拾吧,你要是不累,咱们现在就走。” 杜若一听,也不好再坚持了,放下了手里的盘子,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手,又梳了两下头发,这才出来。 莫骄阳一副保护者的姿势,非要跟着,美其名曰:新车磨合。 冯有忠斜瞪了他一眼,想骂一句跟屁虫,又觉得这小子是因为保护自己的孩子,这句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陆延昭等在了冯有忠家的大门外,看到一行三人上了莫骄阳的车,他就尾随在后,一路去了冯家的大宅。 冯志存虽然检查出了食道癌晚期,可是他却不同意住院,陈德之所以给冯有忠打电话,把冯志存的病情告诉他,无非也是让他劝一劝,让老爷子去住院。 冯有忠过来之前,就跟陈德通了气,这会儿车子刚到冯家的大门外,大门便从里应声而开。 陈德估算着时间,已经候在了门口,原本是示意莫骄阳把车开进去的,却没想,莫骄阳已经熄了火。 杜若跟在冯有忠身后下的车,脚步刚站稳,手就被一股力量牵扯过去,心下微暖,她知道,那是她最熟悉的手的主人。 “德叔,老爷子中午吃饭了吗?” 冯有忠当先一步,走在前边,身边跟着德叔听着他说话。 陈德叹了口气,“老爷子中午只喝了小半碗粥,便吃不进去东西了。” 冯志存的病症之所以被重视起来,就是因为吃不进去东西,陈德请家庭医生来给他看,也没看出个结果来,最后,只能劝着去医院检查一下,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绝症。 “我瞧着,老爷子明显消瘦了。” 德叔跟了冯志存一辈子,声音里难免会带着心疼,目光也有着祈望的看向冯有忠。 冯有忠点了点头,并没多说什么,只把步子放的快一些。 杜若和莫骄阳紧随着冯有忠,前后脚的进了冯家的主楼。 客厅里一如她初次来访时的清冷,人烟荒芜的感觉。 冯有忠问德叔,“老爷子在楼上?” 陈德点了点头,“吃饭的时候,人就懒懒的,没精神,又不想睡觉,便去书房坐着了。” 这么大年纪,得了这种病,也没人瞒着他,主要是冯志存很精明,想瞒,怕是也瞒不住,不过,精神状态到底是比不知道之前,差了许多。 冯有忠站在楼下没换鞋,脚步踯躅在楼梯口一瞬,轻嘘了口气,才转身看向杜若,招手让她过来,“咱们爷俩上去。” “爸,我跟你们一块吧。” 莫骄阳这个要求不算突兀,本来他来的意图就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杜若。 冯有忠眼角余光撇见陈德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便蹙了一下,出声拦道:“你在楼下等着,我们一会儿就下来了。” 莫骄阳还欲再说什么,不过在开口之前,感觉到了手掌里的力道,偏头,垂眸,正对上杜若看着他的眼神,“我和爸上去吧,一会儿就下来了。” 她的声音里也有了阻止的意思。 莫骄阳不好再跟,又与她对视三秒,读懂她瞳仁深处透出的请他放心的光,这才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上去。 两人手分开的时候,莫骄阳悄悄在她手心留了个字,那一刻,杜若不禁弯了嘴角,眉眼一片柔暖。 冯有忠像保护者一般的走在杜若的前面,杜若跟在了他的身后,等到两人从楼梯口消失的时候,陈德才看着一直目不转睛凝着楼梯方向的莫骄阳,低声说道:“姑爷,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不用,德伯,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我就在这儿等她。” 莫骄阳说着话,便顺热靠在了楼梯的扶手边,斜插着脚尖,点着地面,双臂环胸,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陈德还欲再说什么,见他眼底固执己见的样子,也不再开口,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冯志存的书房,杜若之前来过一次,这会儿再进,目不斜视,没有半分好奇打量的意思。 冯有忠停在了冯志存书桌前三步远的距离,隔着一张书案,后面靠椅上的老人,正在闭目养神,一身洒脱的道袍,因为穿它的主人太过枯瘦,滑稽的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这一刻,冯有忠忽然觉得有些鼻酸。 侧眸,看了一眼外面午后的天空,初春绽暖,绿意悄然爬上了树梢,园子里的花明明还未打骨朵,却已经开始储存芬芳了。 杜若的目光一直落到冯有忠的身上,冯至存之于她,于之于冯有忠的意义,毕竟是不同的,在这一刻,她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可是也能读懂他周身弥漫的酸楚。 “爸。” “爸。” 一道浑厚,一道清润,两道嗓音几乎是同时开口,只是因为男声的粗线条,盖住了女声的清润,所以,杜若在以为冯有忠未觉的情况下,又息了声。 书案后的老人或许是被这一声浑厚的嗓音惊醒,也或许,他一直就没有睡,连浅寐都没有,不过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罢了。 只是来访的人,太过不识时务,非逼的他把眼帘打开。 冯志存微撩起眼帘的时候,目光有片刻的涣散,瞳仁深处再不复往日的犀利与算计,他的身上,好像多了一层以往不曾覆身的温厚,有那么一刻,他看着杜若的目光,好像都染上了慈爱。 杜若垂着眸没有去看,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 冯有忠心里存了芥蒂,也不会轻易的去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毕竟这个老人运筹帷幄多年,真真假假远不能只凭眼睛所见来相信。 “你来干什么?” 冯志存似乎也并不期望什么,待神智缓缓清醒,目光凝向书案前面的父女俩时,声音又恢复了近乎无情的清冷。 冯有忠回头招了杜若上前,抬手按在杜若的肩上,温声说道:“爸,我让这孩子入了家谱,今天来给你磕头。” 话落,搭在杜若肩上的手便重了一下。 杜若明了,也不觉得这一跪有多难,顺势就跪了下去,学着电视里祭祖的样子,磕了三下头,然后就垂眸站了起来。 冯有忠以为会受到冯志存的阻止或是奚落,却没想到,等到杜若磕完了,他还没开口,一时不免觉得自己小肚肌肠,声音有些懊悔,“爸……” “行了,没事儿走吧,磕了这头,以后别带她来了。” 冯有忠的懊悔还没等发挥出来,就听到冯志存不耐烦的轰赶声,那一瞬间,那点涌起的懊恼,瞬间又被对女儿的心疼所替代,好像,大老远的,他把人叫回来,就是专门来受老爷子奚落的? 侧眸看了一眼杜若,他的目光跳动着歉意。 杜若却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反正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冯有忠,所以,冯志存待她如何,她真的不在乎。 “怎么,父女情深在家天天上演还不够,现如今,竟然还要演到我跟前了?”冯志存奚嘲的声音再次传来,道袍被他手臂挥舞起来,像跳古典舞的水袖,空荡荡的。 这样的冯志存,冯有忠心里纵然再有怨,也都消弥了。 “爸,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骄阳在楼下等着呢,我让德叔给您收拾东西,咱们去医院。” “不去,到那儿等死,哪有在家自在。”冯志存陡然拔高了音阶,声音里的排斥显而易见,“行了,知道我要死了,你们回家偷着乐去吧,别在我这碍眼了。” 冯有忠早就预料到了老爷子的固执,只是现在也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刚欲再劝,杜若突然开了口,“爸,b市医院的床位那么紧张,还是别浪费资源了,再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与其把医疗设备、进口药物浪费在他身上,还不如去救些年轻的生命,还能给社会多创造点价值呢。” 冯有忠:“……” 冯志存不期然杜若会这么跟他说话,那一瞬间瞪圆的眸子,好像把整个人身上掩藏的凌戾之势又重新找了回来,抬着指食愤怒的指向杜若,连说了两声,“你……你……” 杜若挑了挑眉,对于自己的不道德好像完全没有内疚,反而还把背脊挺的直一些,理所当然的迎着冯志存的指尖向前迈了一步,浑不在意的说道:“都说位高权重的人思想境界也一定是高的,既然你为这个社会创造价值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这个机会留给更多渴望留恋这个世界,愿意用自己微薄之力,去创造更可贵价值的人,多好,等到医院那边安排了这样的病人入院以后,我会让我爸去亲自慰问他,鼓励他,还会告诉他,是你老人家大公无私的让出了自己的治疗机会,给了他生的希望,这样,如果他的生命得到延续,他一定会在每年的清明心甘情愿的为你送上一束鲜花,表一表他这一年都做了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儿。” 冯有忠,“……” 冯志存,“……” 杜若像是没看到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似的,说完这段话,便上前挽了冯有忠的手臂,低声道:“爸,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咱们走吧,我和骄阳定了下午的机票。” 冯有忠几乎是被杜若拖着转的身。 刚转身,步子还没迈开,就听到身后一道风声夹裹着利器飞来,然后他下意识的一展手臂,将杜若拢到了身前。 “啪嗒——” 瓷器碎裂的声音炸响在冯有忠身后半步的距离,要是他刚才手不够快,那瓷器一定就砸到了杜若的身上。 伴随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的还有冯志存阴测测的诅咒,“死丫头,别以为有你爸撑腰你就能嚣张,你那破身体,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咱们两个,指不定谁先去……” “爸。”冯有忠残破中带着狠戾的声音,在他怒目回转时,仿佛剑戟闪着寒光,直冲冯志存的脑门。 397.第397章 没有结婚证的男人,伤不起 这一刻,冯有忠的怒气是那样的不加遮掩,包装在外的儒雅和煦之气尽敛,眸光森冷,有抑制不住的阴霾,善于隐忍克制的情绪濒临爆发的边缘,若非瞳仁倒映老者是他的父亲,只怕他身上还会释放出凌厉骇人的杀气。 这一刻,杜若切切实实感受到冯有忠对她的保护,那一份贲张的羽翼正在奋力的伸展着它的尾翅,尽量把包裹的范围扩大。 冯志存被冯有忠忽然扬起的陡喝打断了未尽的话,嘴角嗤冷,苍眸缓眯,向来不受人威胁的脾气仿佛遇到了火山,一颗信子正被哧哧的点燃,在人力无为可控的时候,一团蹿天的火焰已经喷薄而出,砰的一声,炸响在杜若的耳边,“你以为,我是闲着没事儿才把你抓来在我眼皮底下住五天?哼——” “你想说,那五天你对我做了什么,然后,我在悄无声息中已经中了你的暗算,接下来,时日无多,对吗?” 明明是烈火炙烤,可是杜若整个人显得淡然无波,没有半点被击溃的柔弱,波澜不惊的目光迎视着冯志存,在回身之际,还不忘给冯有忠一个放心的笑。 那一刻,窗外有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了杜若的脚下,冯有忠垂眸看着地上那道光亮,眼前浮现的,竟是杜若置于夏日午后湖面上,浅眸弯笑摇曳在一池细碎阳光中的样子。 算盘被道破,纵然老道如冯志存,眸中也不免闪过一抹疑惑,不过他一向很会遮掩自己的情绪,下颌一扬,好像为了凸显自己的气势,刚刚埋在转椅里的身体,也撑着书案站了起来,睨睥着杜若的眼神仿佛俯瞰着苍生中的微粒,那样不可一势,又那样的自信满满,仿佛她的自说自话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杜若自然看不出冯志存苍眸里闪过的种种心思,只是在他撑着桌面起身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拄在桌面上的手有些抖,她是医生,对身体细节的观察自然比平常人更细致一些,冯志存身体虚弱成这样,离病入膏肓也不远了,她说这番话,并不是落井下石,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陈述事实。 而且,她不以为冯志存在她心里重要到,要牺牲自己做出一副受了惊吓、承受不住打击、脆弱无助的样子来满足他膨胀的胜券在握,她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也没有那么空闲的时间,所以,她只是浅声淡语,“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身体,什么大碍也没有,离开冯家,骄阳就找人给我做了体检,无论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药,我相信,凭现代的医学技术,还有精密的仪器分析,都会给出精准的定论,而且,我的精神状况,你也看到的,的确没有病入膏肓的样子,所以,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不可能?”冯志存双眸狰狞的看着杜若,固执的坚持己见,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场局会出变故,哪怕他心里已经生出了慈悲之念,可那也不能代表谁可以在这之前背叛他。 对,杜若身体若是不出问题,便一定是有人在这中间背叛了他。 背叛,是他绝不容忍的存在。 杜若已经把冯志存的反应算在了心里,对他的固执,不报以任何想法,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样的动作好似在说,你怎么想,随意,我只是把我自己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了。 冯志存狰狞的目光慢慢浸染了杀意,若不是他身体的虚弱,这份杀气一定会凌厉的如他与杜若初见那般,锋芒毕露。 冯有忠是了解冯志存的,几乎在他起了这层念头的时候,便侧身一步,挡住了他看向杜若的目光。 之所以放任杜若开口,是因为心知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哪怕她心里满怖怨怼,还是不曾把德叔泄露出来。 以陈德的本事儿,还有他在老爷子心里的分量,这事儿,只要他不承认与他相关,那老爷子就一定不会把怀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如果老爷子的身体,真的走向人生的末端了,那么至少,在失去了儿子的仰慕与信任之后,他还有一份主仆之情,经年不变。 想通这些,冯有忠偏头欣慰的看了一眼杜若,温声说道:“骄阳在楼下怕是等急了,你先下去吧。” 比起刚才的愤怒,这会儿,他的心绪像是被和暖的春风抚平了。 杜若点了点头,该说的都说了,她再留下也没必要了。 “我们在楼下等你,爸。” 临走之前,杜若轻声对冯有忠说道。 冯有忠点了点头,看着她缓步走出书房,看着书房的门被她顺手带上,然后才收回目光,转过身体,隔着书桌,与冯志存,俩俩相对。 莫骄阳几乎是在听到楼上门板开合的声音,便把目光斜上扬四十五度,正好睨向楼梯口的位置。 杜若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慵懒的姿态,眸光浅笑莹莹,嘴角也不期然的绽放了好看的弧度。 莫骄阳松开了环臂的双手,一手抄进裤子的兜里,一手做着微扬的动作。 杜若缓步走下台阶,在两人之间还隔着三、四节台阶的距离时,扬起了手腕。 男人的手,准确的握住了她的,以倾托的姿势,迎接了自己的公主,投入怀抱。 他的声音,掩藏着担心,却又故意释放着诱惑,“渴了吗?” 这句话,本不该有歧异的,可是有了昨天晚上的事儿,这会儿,杜若难免微嗔他一眼,目光羞臊的快速扫过客厅,好在,除了她们俩,再无旁人。 莫骄阳眸带调侃的等着杜若收回了目光,再次相对,他又半是故意,半是揶揄的说道:“干吗贼兮兮的,不就问你渴不渴吗?” “……” 杜若心想,你还有完没完了? 心有灵犀,莫骄阳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又偏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爸还没下来?” “还要一会儿。”杜若轻声说道。 两人一时并不多谈,他不问在上面都说了什么,她也不想重复刚才发生的事儿,两人只是保持着这样拥抱的姿势,等着冯有忠下来。 大概十多分钟,楼上又传来了门板开合的声音。 杜若和莫骄阳对视一眼,便微微挣开了他的怀抱。 冯有忠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目光先落到了莫骄阳身上,眉心有蹙过的痕迹,“你先回s市吧,杜若今天在这边住一晚,我跟她妈还有话跟她说。” “她那儿走不开。” 莫骄阳没等杜若开口,便给了冯有忠不可能的眼神,果断的掐灭了他的打算。 冯有忠这会儿没心思跟他玩笑,“她们医院少了她一个医生,那些病人也死不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要是今晚不留下,以后就都不用去s市了,我让人直接把她的工作调到b市来。” “爸,你这是搞两地分居,破坏家庭和谐。”莫骄阳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看着冯有忠,不卑不亢的强辞着。 冯有忠说话间已经走下了台阶,目光还在客厅里搜寻人影,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莫骄阳,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你组成了家庭,再来跟我说这个。” “……” 没有结婚证的男人,伤不起啊。 莫骄阳虽然妥协了让杜若留下,可是晚上必须回莫家去住。 冯有忠没搭理他,直接让他开车去机场,免得误了航班,然后才找德叔交待几句,准备带杜若离开。 冯家二房赶的巧,正好与要离开的冯有忠碰了个正着。 今非昔比,老爷子这病来的太快,也太重,二房眼看着指望不上老爷子,自然就知道在这个时候跟大房处好关系,不然,等老爷子两腿一蹬,将来二房这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只是冯有忠身边还跟着杜若,冯有军纵然能放下面子跟杜若打招呼,苏瑞琴却心里犯着咯应,毕竟在她心里,杜若如今的身份地位,抢了自己女儿的风光。 虽然冯雅倩现在被关在了监狱里。 匆匆打了招呼,冯有忠交代冯有军,“下午送爸去医院,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晚些时候,你嫂子再过去。” “大哥,今天我跟瑞琴就跟着吧,我侄女回来一定是商量婚礼的事儿吧,我嫂子头回操办,里里外外得有不少张罗的,你弟妹在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帮不上多大的忙,爸这边,原本我们还想着多劝劝,如今能听大哥的话,真是太好了,能去医院,咱们就有机会,我跟瑞琴平时也是闲着的,这会儿正好能派上用场。” 冯有军说的一脸中肯,看着杜若的目光更是亲切,没有半分生疏之意,“侄女啊,你看,家里这事儿赶到一块了,叔叔不好招呼你,不过你放心,我和你婶婶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厚嫁妆,保管让你能挺直腰板嫁到莫家去。” 杜若浅勾的嘴角上挂着得体的笑,听到冯有军的话,轻笑道了谢,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冯有忠还有事儿,并不多留,又交待了冯有军两句,便带着杜若离开了。 苏瑞琴一直把话忍在肚子里,眼角的余光瞄着杜若跟冯有忠的身影出了大门,隐约听到门口有车子发动的声音,才终于按捺不住的扭着冯有军的胳膊小声质问道:“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谁给她准备嫁妆了?” 冯有军胳膊上好像被掐起了青痕,这会儿不敢大声喊疼,只能小声的哄道:“你脑子平时挺好用的,这个时候,怎么不转了,如今老爷子这个情况,好是不可能了,要是眼睛一闭,纵然给咱们留了钱财,可是人脉呢,这b市,你也看出来了,钱虽然不能没有,可是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底不如人脉有用,这次雅倩的事儿,也是让咱们长了教训了,要是老爷子这棵大树倒了,咱们就得狠狠的抱紧大哥和大嫂这棵大树,不然,咱们靠什么在b市立足?” 苏瑞琴拧起的眉眼在冯有军细细道来的原由中,慢慢的放开,等他说完,她纵然心里不甘,可还是不得不承认,“行了,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老爷子手里的东西套到手,不然,老爷子要是真留给了你大哥,咱们就真是没钱,没权,又没人了。” 冯有忠让陆延昭开车送杜若回了自家,他没下车,看着杜若进门,才让陆延昭开车离开。 顾学茵到不曾想杜若又回来了,诧异的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骄阳呢?” 杜若站在玄关处换鞋,如今这个家,已经让她少了初来乍到的陌生感,与顾学茵之间的相处也越发的随意,所以,她自在的脱了外衣,顺手搭到门口的衣架上,笑着上前挽住了顾学茵的胳膊,轻声细语带着几分撒娇的呢喃,“他回s市了,妈,我渴了。” 真是一口水也没喝了,心有余悸,她是真不敢碰冯志存那边的东西了。 顾学茵哪里知道这些,只当她在冯志存那儿又受了委屈,连口水都没喝上,连忙让她去沙发坐了,“你自己挑个台看,我去给你倒水。” 杜若笑眯眯的应了,有些懒怠的半歪在沙发上,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摇控器,目光定格在电视机的屏幕上,却像是忘了换台。 顾学茵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看着电视还播着一个养生节目,那是自己刚才看的,笑道:“我在家没事儿,就看些这类的节目,其实,也没大用,那些所谓的专家,每人一套理论,要是都按他们说的那么活,指不定这人就得被束缚死。” “也不是那么说,有的时候,也挺有道理的。” 杜若坐起了身子,张着手接过顾学茵递来的水杯,有些着急的喝了一口。 “慢点,还有些温,也不知道热不热?” 顾学茵瞧着她着急的样子,不免叮嘱两句。 杜若一直喝了大半杯快见底,才缓了口气,吐了口气,调皮道:“没事儿,妈,我就是渴了,这会儿就好了。” “对了,你不是跟骄阳定了下午回s市的机票吗?” 顾学茵坐到了杜若的身边,抬手接过她喝过的杯子,把茶几上的果盘端了过来,塞到她怀里,示意她吃些。 杜若这会儿还没吃水果的欲望,刚才喝掉的那些水还没消化呢,只端着果盘说道:“我爸说有事儿跟我说,让我晚走一天。” 顾学茵点了点头,不走,正好,她也有事儿说呢,“你等会儿,妈把你婚礼上的流程再跟你说一下,要用的东西,都在店里面没送过来呢,要不,咱们下午去看看?” 本来只是一个想法,可是话一出口,顾学茵就觉得这个想法可以实施,拉着杜若就欲起身。 杜若不好耍赖,又怕说不去,关乎自己的婚礼,只让两个长辈操心,实在是自己的不对,可是她真是相信这两个妈都不会错待了她,她们看过的东西,又给她发了图片,就没必要再让她去拍次板了,这是浪费资源啊。 她拉着顾学茵的胳膊,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好声好气的商量道:“妈,你的眼光,比我的还好的,而且,你见过的好东西,都是我没见过的,你看你给我发的那些图片,有的还要我去网上搜,才知道叫什么,所以,你让我去跟着看,我真是分辨不出什么来,到不如还是按照之前定的,好不好?” 顾学茵想了想,杜若说的也在理,不过,“那婚纱可不能我和你婆婆看了就说好,那个图片,给你发了几个,本来你定的那个,我和你婆婆也挺满意的,可是后来,我觉得别的也挺好看的,你婆婆跟我想法一致,所以,最后我们就跟设计师定了三套,每套三种颜色,到时候你可以挑一件当婚纱穿,另外两件,当礼服换,反正颜色有变化,正好能穿插开。” “是不是,有点破费了?” 杜若没想到顾学茵和贾美云私下里还干了这事儿,那婚纱,当时给她发图片的时候,她就看了,每一件的价目表都不便宜,关系不便宜也就罢了,人生一次,谁不想成为最美丽,最漂亮,最与众不同的新娘? 可是这一连定了三套,是不是忒土豪了点? 顾学茵知道杜若不是那种追求浮华的孩子,性子稳重又朴实,很讨人喜欢,只是女孩子在这种事上,永远不能嫌婆家给准备的东西多,她拉着杜若的手,笑着嗔道:“破费什么,他莫家要是连这几个小钱都出不起,你爸怎么可能把你嫁过去,再说,咱们家又不是白嫁姑娘,你爸给你准备的嫁妆,足够把莫家的聘礼压倒了。” 顾学茵完全一副莫家捡了个大便宜的表情,说出来的话,财大气粗简直不是杜若这种小家子气的的档次能拼上的。 杜若讪笑了两下,脑子里飘过莫骄阳和她从机场过来的时候,开的那辆车,“妈,你给我们的那辆车,就是嫁妆了吧?” 顾学茵挑了挑眉,瞧着杜若一副太破费的样子,失笑的点着她的额头,调侃道:“真是个知足的孩子,就那么一辆车就满足了,咱们b市嫁姑娘,只陪一辆车,回头都不够人家笑话的。” 杜若瞠着双目看着顾学茵,翕动着唇瓣想说,妈,你这是当我不识货吗,又不是十万八万的车,要是谁家嫁闺女都能陪嫁那么一台车,保管能闪瞎婆家的眼。 398.第398章 父爱 女儿在家,冯有忠忙完公事儿,比平常早走了半个小时,正好碰到徐先生找几个常委的人开会,见他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笑着打趣了一句,“这是打算翘班?” 冯有忠咧开的嘴角露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笑,连眼里的光都染了和暖之色,不避不瞒,点头点的理所当然,“嗯,闺女回来了,我先走了。” “噢。”徐先生一副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与他肩膀交错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这次s市外商投资的事儿,你家闺女也是立了功的,结婚那天,我给她备份体面的嫁妆。” “……” 冯有忠嘴上道了谢,心里却郁郁的想着,莫骄阳这小子忒特妈不是东西,他留自己的女儿在家住一天,至于他满世界找人告状吗? 阿嚏—— s市市委书记办公室,莫骄阳和朱崇正狼狈为奸的合着伙算计,如何再继续拉动外商后面的经济链扩大投资项目,正说到热火朝天处,不期然就连打了三个喷嚏,惹的朱崇不厚道的笑话道:“你说,mr。乔是不是知道你在背地里这么算计他,偷着骂你呢。” 莫骄阳拿着纸巾擦了擦鼻子,抬眸看着黎耀一副正人君子,与我无关的样子,鄙夷的撇了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书上有句话,写的不错。” “什么?”话一出口,朱崇就后悔了,摆明了人家是挖个坑啊。 果然,莫骄阳狭长的黑眸弯起了笑意,不紧不慢,一字一顿的说道:“越是贪婪的人越伪装清廉,越是荒淫的人越伪装纯洁,越是奸诈的人越伪装正直。” “……”朱崇默,心里腹诽,一个狼群里培养的兵痞子,跟他耍什么文艺范? 冯有忠前脚下了楼,身后那些跟在徐先生身边的常委们便都动起了心思,他们这些人向来惯会见风使舵,虽然大伙都知道冯有忠认回个女儿,如今又要跟莫家联姻了,这种时候,大家自然少不得意思一下,随个份子。 只是这份子的分量,可不大好估量,轻了重了,都不是,而且,还得看看徐先生的意思,毕竟徐先生对这种权贵联姻还是颇有顾忌的。 如今徐先生都放了话,那他们心里自然也落了底,彼此心照不宣的都在原本既定的数目上,又添了几成。 杜若此刻还预计不到,她的嫁妆,岂止闪瞎了婆家的眼,就是整个b市,怕是与之媲美的,也寥寥无几了。 冯有忠踩着晚饭点到的家,一家三口吃了晚饭,杜若陪着顾学茵收拾了厨房,母女俩刚刚净了手,就听到门铃响了。 警卫员没打内线进来报告,说明来的是熟人,顾学茵心里有了成算,让杜若去开门,自己转身又回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样新鲜的水果,切盘,摆了简单的造型,这才重新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与她想的一样,这几天因为商量婚事儿,贾美云已经成了她这儿的常客,警卫员那儿也通知了,如果是贾美云自己,不用再打内线报告。 不过这会儿时间有点晚了,顾学茵一时没摸清楚贾美云怎么过来了? 贾美云跟冯有忠打了招呼,又接了顾学茵递过来的苹果,这才笑的有点尴尬的说道:“那个礼服的设计师,晚上正好在,一会儿我接若若过去试试,毕竟咱们一直报的尺码,我心里想着,还是尽善尽美的好。” 这理由,也算是冠冕堂皇了。 冯有忠心知肚明贾美云是受了谁的指使,心下撇嘴,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顾学茵看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 顾学茵虽然不明就理,可还是得体的笑赞一句,“还是你想的周到。” 贾美云面色一讪,只低头咬了口苹果,没开口应承,心道:哪是她想的周到,实在是被儿子三番四次电话轰炸的坐不住啊。 杜若算是知情人,贾美云一来,她就猜到是受了谁的指使,心里好气又好笑,偏偏没办法多说,只能帮着贾美云砌台阶,“那等一会儿,我陪妈一块过去看看吧,要是晚了,就陪妈回家住了。” “哎,那也行吧。”目的达成,明明该是高兴的,贾美云硬生生让语气显得牵强,好像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似的。 冯有忠瞧着贾美云惺惺作态的样子,心里撇嘴,暗暗腹诽,莫建军总说他媳妇性子迷糊,让人操心,如今看来,指不定就是扮猪吃老虎呢? 就莫家那个狐狸窝,还能养出小白兔来? 呸,就是小白兔,也是长了狐狸心,窜种了。 冯有忠腹诽完,到也不开口阻拦,反正女儿早晚得嫁到人家去,贾美云以前对杜若的确不错,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能不放人,哎,还是认的晚了,要是早点认,他一定得给杜若找个上门女婿。 冯有忠一边后悔,一边当着贾美云的面,跟杜若提了个事儿。 他心里这些日子琢磨条计划,这是对杜若以后有着绝对保障的计划,一个让她今后的日子不必依附任何人,便可被人仰望的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因为杜若本身不是个经商的好材料,而缺个实施的人。 之于人选,其实,他心里也有了计较,不过,他想把这个主动权放给杜若。 在冯有忠娓娓道来的过程中,杜若的眸子越瞠越大,一副完全没有想到的样子,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打断冯有忠的话,摇头摆手的拒绝道:“爸,这些东西,我虽然不懂,可也知道一定是了不得的好事儿,这么大的利益,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 “没事儿。”冯有忠脸上半点没有因杜若打断他的话,而不高兴,反而因为杜若声音里的仓皇与忧虑而愉悦,面上一副胸有成竹说道,“在你眼里,爸爸是那么没有成算的人吗?” 杜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潜意识里还想拒绝,却觉得胳膊上忽然多了一只手的阻力。 目光一偏,便对上顾学茵带笑的眉眼,她说,“傻孩子,这是你爸给你添的嫁妆,哪有女儿不要爸爸添妆的,你就该笑着收下,然后大大方方的说想让谁管这一摊就行了。” 杜若蠕动了两下嘴唇,目光游移在顾学茵和冯有忠之间,看到她们眼里切切的关心,终究妥协的点了点头,不过在人选上,她还是没拿主意,“爸,这事儿我不懂,还是你定主意吧。” 冯有忠给的两个人选,一个是凌晨,一个是顾学茵大哥的孩子,之于杜若,自然是凌晨熟悉些,可是之于顾学茵,这样好的机会,给自家外甥,自然也是个机遇。 冯有忠心里衡量一番,在心里酝酿这两个人选的时候,他就做过利弊权衡,最后,还是定了凌晨,因为这件事儿,以凌氏的资历,更能操作起来。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凌晨此时并不知道,因为曾经他对杜若的多番照顾,如今,杜若的亲爸回馈给了他一份天大的馅饼。 贾美云带着杜若离开的时候,心里惴惴的想着,亲家公要不要这么给力啊? 以后还能不能坐在一起愉快的聊天了? 比起莫家给的聘礼,杜若这嫁妆,简直是丰厚的让人咂舌。 既然找了设计师试礼服的借口,贾美云自然不会失言于人前,所以,她让司机开车直接去了婚纱店,婆媳两个简单的试了礼服的雏形,便离开了。 回到莫家,莫首长还没回来,老爷子今天歇的早,不知道是不是还堵着气,不想见杜若。 客厅里,只李嫂坐在那儿看电视,声音放的不大,不过韩剧的情节到是挺轻松诙谐的,看的李嫂时不时的低笑几声。 看到婆媳两个一块进门,笑着迎了上去,“锅里还有汤热着,我给你们一人端一碗。” 杜若还不饿,笑着拦道:“李嫂,不用了,我不喝了,晚上吃的,还没消化呢。” “没事儿,喝点汤也不胖,也不占地方。”李嫂脚步不停的拐向厨房,手脚利落的拿了汤碗给婆媳两个各盛了一碗,用托盘端了出来。 浓浓的甜香味飘荡在客厅的周围,杜若看着李嫂目光蔼蔼的样子,不好再拒,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不过李嫂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贾美云见杜若一碗汤见底,才催着她去洗漱,“明天上午的飞机,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吃完早餐,我陪你去机场。” “……” 杜若心想,这是吃了睡,养猪的节奏啊! 不过杜若向来不爱违长辈的意,顺从的起了身,与贾美云和李嫂道了晚安,便上楼洗漱了。 贾美云听到楼上房间传来关门的声音,才浅浅呼了口气,然后抬头瞧了眼落地钟上的时间,心里估算着莫首长最起码还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可是她心里憋着话,不吐不快啊? 抬眸瞧了瞧李嫂,人家正收拾汤碗,还有茶几上的零零碎碎,好像也没功夫听她唠叨。 最后,贾美云交待了李嫂一句,早点睡,明天早点做早饭,也拧身上了楼。 一回到房间,没急着去洗漱,而是直接拿出手机拨了莫骄阳的电话。 莫骄阳刚回到家不长时间,下班之后跟朱崇一道吃个饭,两人一时聊的忘了时间,回来的就有些晚,本来还打算一会儿洗个澡,再给杜若打电话的,没想到,亲妈的电话先来了。 “妈,人接回来了?” 啧啧,这儿子,满脑子除了媳妇,还能不能有亲妈了? 贾美云满脸是藏不住心事的腹诽,只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然后就郁闷的把冯有忠的话原封不动的学了一遍给莫骄阳听,末了才道:“你说,你岳父这是几个意思?” 之前谈好的嫁妆聘礼,明明没这一条啊? 莫骄阳想到停在b市机场停车场的那辆车,对如今又横空出世的福利,半点没有惊讶之意,淡定的说道:“没事儿,他就是父爱积压的多了,想一下子弥补给杜若。” “可这补的也太多了吧?”再说,细水长流,以后又不是见不着,至于这样吗? 贾美云心里嘀咕着,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平静多了,又跟莫骄阳提了句今天晚上试了下婚纱,虽然不是米兰、巴黎的名设计师,可是在b市,也是极有名声的,而且又是拿过国际大奖的,东西还是雏形,就已经能见出气韵了,等到成品出来,一定能让杜若在那天光彩夺目。 莫骄阳在电话的另一端默默的听着,眼前仿佛勾勒出了杜若穿着婚纱,迎着灿灿的阳光,在一片鲜花铺就的红毯上,挽着冯有忠的手弯向他缓缓走来的样子。 挂断电话时,他凝在嘴角的笑还在绽放着,手机从耳边拿开,没有扔到茶几上,而是在下滑键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杜若洗漱完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个时间好像还有点睡不着。 翻天覆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不要给莫骄阳打个电话?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在她刚有了这个想头的时候,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亮了起来。 先是一条信息,“睡了吗?” 杜若拿过手机,看到上面的三个字,还有信息显示的发送者,不由莞尔笑了,拇指按了回复,快速的输入两个字,“没呢。” 莫骄阳本来是想给她电话的,可是手指按下去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怕她睡着,所以就先发了信息,到是没想到,她调皮的只回信息,不回电话。 嘴角轻绽着宠溺的笑,一扫之前的犹豫,快速的按了拨出键,大概响了一声半,秒针就开始跳动了。 “还没睡?”男人低沉愉悦的声音,透过电波,缓缓传入了杜若的耳道。 杜若轻嗯一声,眸中不期然也染了笑意,“还不困。” “明天让凌晨接你机。”莫骄阳靠仰在沙发上,仿佛指挥自己的小兵一般,随意安排着凌晨的时间,甚至他连跟这个小兵打声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人权啊! 杜若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明天忙,走不开,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肩上扯了扯,声音放的轻而低,柔声道:“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直接去医院。” 莫骄阳到是没阻止她去医院,因为mr。乔的妻子还在等着杜若,不过,凌晨接机的事儿,他也没打算松口,“凌晨下午打电话还说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有空约着吃饭呢,我说你最近忙,今天又去了b市,明天回来,我刚好没时间接你,他就说去接你,顺便跟你说说话。” 这男人真是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啊。 杜若不知道这是他捏造的,只以为是凌晨想跟她聊天了,便不再阻拦,“那好,我明天下飞机,给他电话。” 莫骄阳嗯了一声,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再多磨蹭,“睡吧,晚了。” “好。”其实,也不那么困,不过,杜若知道自己不挂电话,男人休息的时间也要延后,所以,她就顺势挂了电话。 隔天一早,杜若起床的时候,李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贾美云,莫伟天,莫首长都已经在楼下就坐了,杜若好像有点晚了,脸上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贾美云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那个位子已经摆好了粥,她又夹了个包子放到杜若眼前的碟子里,笑道:“李嫂刚蒸出来的,你爱吃的灌汤包,厨房里晾了一些,一会儿走的时候,给你带着。” “妈,不用的,我自己也做的。”杜若小心的看了一眼莫伟天的脸色,然后规矩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轻笑的说道。 “让你拿,就拿着,以前又不是没拿过。”莫伟天一口包子咽进肚,端着碗,喝粥之前,漫不经心的说道。 杜若有些受宠若惊般的小心看了一眼莫伟天留给她的头顶,然后又偏头与贾美云对视一眼,看到她眼里鼓励的笑,终究舒了口气,大方的应道:“知道了,爷爷。” 莫伟天:“……” 莫首长不动声色的吃完了早饭,看着雨过天晴的爷孙,一张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起身前嘱咐贾美云,“我看冰箱里还有李嫂熬的汤,弄个什么东西,给她装回去点。” 杜若:“……” 她是来打劫的? 贾美云笑着应了,起身时拍着杜若的肩膀,“你再吃两个,妈去给你收拾,一会儿出门前,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放心。” 杜若点了点头。 餐桌上少了莫首长和贾美云,便只剩下了莫伟天和杜若,刚才和乐融融的气氛,好像又恢复到了冰点。 杜若小心的吃着碟子里的包子,目不斜视的落在粥碗上,盯着里面熬的稀烂的绿豆瓣和米粒,好像在研究为什么白米熬的绿豆粥,表面总会浮着一层红色。 莫伟天的饭量不错,早饭喝了两碗粥,吃了两个包子,配上一小碟的咸菜。 放下碗筷的时候,习惯性的拿了手边的白水漱口,待嘴里没了碎末,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昨天去冯家了?” 虽然他没明确说哪个冯家,可是杜若还是猜到了他说的是冯老爷子的家。 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碗筷,“去了。” “你劝他住院的。”莫伟天这句话并不带疑问,而是认定了冯志存昨天下午突然入院的事儿,一定是杜若的功劳。 399.第399章 这么远带汤回来,补肾的? 杜若没有应声。 昨天下午,她一句劝告的话也没说。 而且,她也不认为,她在冯志存面前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她们两人的关系,不过是挂着血源上的名义罢了,内里,早就千疮百孔了。 莫伟天苍眸凝着杜若脸色,暗藏波纹的眸底缓缓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光,气息缓沉,扶着桌檐起身,离开前,颇为感慨的说道:“看来,这一次又是你爸为你铺好的路。” 直到上了飞机,杜若还在琢磨,莫伟天所谓的铺路,到底铺的是哪条? 下了飞机,凌晨已经候在了出口,看到她左右手提着的东西,一边上前去接,一边调侃道:“这么有心,回来还知道给我-东西?” “……” 杜若默默的跟凌晨身后的周郁打招呼,收回目光时,冲着凌晨调皮的挑了挑眉,好像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话说,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周郁了,可是这一次,她总觉得周郁眼里的内容有点不同。 凌晨瞧着她难得八卦附身的样子,好笑的想上前拍拍她的脑袋,又因为手里的东西不方便换手,只能回身把东西塞到了周郁的怀里,还没等撤出手,就听到杜若叫道:“你慢点,那里面有汤。” “这么老远你带汤回来?补肾的?” 凌晨放东西的动作一缓,在周郁下意识圈起的臂弯里,拨拉开包装的纸兜,瞧出哪个是汤罐子,又重新系好,提回了自己手里,另一个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纸袋子,让周郁拿着,然后回身抬臂自然的揽过杜若的肩,不动声色的护着她走在人流川息的机场出入口,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怀好意的打趣道:“亏的这么厉害?” “亏什么?”前一句凌晨背着她,她没听清最后那三个字说的是什么,等到这一句,凌晨已经转过来面对她了,她看清了他眼神里的不怀好意,猜测着他这句话怕是意味深长? 凌晨手里亲自提着杜若让小心的那罐汤,弯起的嘴角透着揶揄,眼里闪着兴味盎然的光,调侃味实足的问道:“这个,要喝多久?持久性好不好,有疗程吗?” “……” 联想到前面那句亏什么,再加上凌晨后面这句过来人都懂的话,杜若终于反应过来他思想的不纯洁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咕哝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噢——”凌晨一声长噢,拐弯拖调,眼里的促狭意味更浓,再开口已经绷不住笑的说道:“我想哪样了?” “……” 杜若偏头看了一眼始终挂着得体浅笑的周郁,心里想问一句,凌晨这样,你造吗? 机场人流很多,凌晨极为绅士的为两位女士开路。 出了机场,凌晨引着杜若和周郁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坐驾旁,在杜若脚步停在后车门的时候,随手一拖她的胳膊,直接拉开了副驾的门,把她塞了进去。 杜若觉得自己这是喧宾夺主啊! 偏偏,被她当主的两个人,谁也没觉得这样的安排方式不好,反正,车里的气氛很和谐。 除了后坐的周郁始终当个好看的花瓶,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 车子刚出机场公路,莫骄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凌晨在杜若通完话,把电话握在手里的时候,取笑道:“岗查的够勤的。” 杜若一时没言语,偏头目光不明的看了一眼凌晨,持续了两、三秒,然后在凌晨不解中,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随手把虚握在手心里,还在继续跳着秒数的手机挂掉。 凌晨:“……” 如约把杜若送到了医院,下车前,凌晨玩笑道:“你嫁人,我是不是得算娘家人?” 呃? 杜若在想,莫骄阳知道凌晨这么说,会是什么感觉? 凌晨见她没反对,眼眉高高的挑起,眸心里的算计一扫而过,在她转身离开前,状似随意的说道:“旧时候嫁女儿,都是当哥的背妹妹出门子,就是现在,大舅子也是得罪不了的角色,我说的对吧,若若妹妹!” 杜若无语的看着凌晨,哭笑不得的抬手抚额,点头挥手,心里腹诽,这商人的脑袋真是一刻不得闲,她才占了半点便宜,还没过高兴劲儿呢,就被他找回去了! 凌晨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知道她小脑袋瓜已经转过味儿来,便不再逗她,重新发动车子,眼睛瞄了眼后面的路况,离开前,手臂伸出车窗勉强够到她的肩,轻拍一下,收敛了玩笑的态度,轻声道:“我妹子嫁人,当哥的一定备上一份体面的嫁妆。” 这一刻,杜若只觉得凌晨的目光,复杂难懂,有真诚,有感慨,还有几不可察的酸涩,眸底深处似乎还在荡漾着什么,却是她一时难以读懂的。 杜若不知道,那是他掩藏在心里深处,难以窥见的求而不得。 唇瓣翕动,刚想要说什么,凌晨已经发动车子,缓缓后退,一个转舵,便扬长而去。 杜若站在原地静默一会儿,把刚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关于冯有忠跟她提的事儿,她觉得还是让男人们自己去谈吧,这些东西,不是她想要涉及的。 医院里秩序井然,门诊大夫这个时候正好午间休息,办公室里没人,杜若把东西放好,换了白大褂,便去住院部那边看mr。乔的妻子了。 刚开始接受治疗,目前还没有成效,不过她的精神状态很好,看到杜若,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夸了这里的护士人很好,很有责任心,又跟杜若玩笑说将来要让她的儿子到这里来娶个贤惠的媳妇回家。 杜若配合着玩笑几句,又叮嘱了她在饮食上的注意事项,这才转身离开了住院部。 重新回到了门诊,吃中饭的大夫们已经陆续回来了。 还没到下午就诊时间,办公室的门还从里面锁着,杜若拿着钥匙开了门,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两个科室的人,都挤在这儿七嘴八舌的小声讨论着什么。 吴涵是第一个发现她的,听到门响,看她进来,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指着桌上一本页面泛黄的医书说道:“朱主任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快来看看,是不是跟vip病房的那位病人病例很像?” 整个科室的人都知道杜若全部的精力都投在了vip病房那位病人身上,而且,医院现在也是全线开绿灯,配合她的工作,哪怕翘班,只要是与那位病人相关,都不必提前请假,只要报备一声就好。 这样的配合力度,自然与莫骄阳的交待分不开关系,当然,院方不是没有好处的,mr。乔许诺说,如果他妻子的病,真的能在院里治好,那他就专门为医院投建一座实验楼。 院方虽然婉拒,可是谁都知道,商人重利也重信,一但出口,必然不会反悔。 而且,这种有钱人,向来视钱如数字,不过是户头上位数的变化而已。 围着的人看着杜若走近,已经主动让开了位置。 桌上那本页面泛黄的书藉与其说是旧书,到不如说是一本珍贵的医学笔记。 刚刚杜若站在门口,角度的问题,只看到了桌面上的这本书,如今走近了,没有阻拦了,才看到,与摊开的书页并排摆放的,还有一本珍贵的笔记。 浓黑的笔墨泛着旧迹,可是字字都是与书中的页面相对应的注解。 除了这本笔记,书中也有笔墨着彩的痕迹,虽少,却句句点睛。 杜若从医以来,看过贾美云的医学笔记,也看过冷莫璃借给她的医学笔记,深知这种东西都是医者心血的结晶,还有日常累积的经验,可畏珍贵,却又不愿意轻易示人,如今吴涵指的这一页,她目光匆促掠过,里面提及的病症似乎与mr。乔妻子的病症有重合之处,又不能说完全相像,不过,能有这份助力,已经为她修改治疗方案提供了捷径,忽然间抬眸掠向安坐于人群之外的朱羽凡,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科室里没人知道她们之前有怎样的纠葛,这会儿瞧着杜若的样子,只当她是感动,雷佳性子开放,抱臂撞了下杜若的肩,故作市侩的调侃道:“杜大夫,回头那治疗方案上,可别忘了添上朱主任的名字噢。” 科室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是两个人或是三个人呈报的治疗方案,回头要是有奖金的话,自然是均摊。 吴涵知道杜若不差钱,笑着替她应承下来,“就你心眼小,杜大夫什么时候占过咱们的便宜。” 几人三言两语说完,时钟的指针也差不多指到了下午一点,雷佳招呼着司诺回自己科室,这边就只剩吴涵、杜若和朱羽凡。 吴涵把那本医书,还有笔记直接塞给了杜若,偏头看着朱羽凡轻笑道:“主任,估计这会儿杜若坐这儿,也不能安下心来,到不如让她去罗主任那儿安心整理一下治疗方案。 朱羽凡目中带笑,缓声道:“去吧,这两天病人不多,我和吴涵就能照顾过来。” 杜若抱着那本被吴涵强塞进来的医书,目光在朱羽凡脸上流涟一会儿,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又碍于吴涵在场,只能仓促的说了声谢谢,便拉开自己的抽屉,拿出mr。乔的治疗方案离开了。 下午的时光悄无声息的流走在杜若的笔尖。 罗主任下班的时候,特意拍了下她的肩,提醒她别用力太猛,也得注意休息。 杜若这会儿正深思着一个病理,匆匆的跟罗主任道了别,便继续低头与晦涩的文字打交道。 下午五点半,医院门诊的大夫几乎都走光了,值班的大夫还没有上岗,整个医院少了白日的喧闹,到是迎来了难得宁静的时光。 朱羽凡敲了三下门,手里握着杜若刚刚亮过又灭下去的手机,静待里面的人来开门。 不过,里面的人似乎选择性失聪了,在朱羽凡又敲了三下门的时候,还没听到脚步声。 朱羽凡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眼前恍惚闪过,在大学时,杜若泡在读书馆里,一本医书能从开馆读到闭馆,然后详细的做好笔记的情形。 真是一恍匆匆,青春易逝。 那个时候,他为了前程,为了利益,舍弃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如今,他纵然学成归国,有了名,有了利,却再也找不回他想要继续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了。 g城归来,他终于认清现实,认清了他的一厢情愿终究只能成为永远的回忆。 如今,他知道她要结婚了,嫁给一个很体面的男人,他知道,他在她的记忆里,会越来越遥远,甚至可能会消失,他阻止不了,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延缓消失的速度。 一道门,两种心思,门里的人浑然忘我,门外的人,独自缅怀。 静谧的气氛被杜若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 朱羽凡以为杜若还会选择性失聪,却没想到,刚刚被他敲过的门板,就那样轻易的打开了? 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回味里面传来的脚步是否急迫? 杜若似乎也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朱羽凡,刚想问他有什么事儿,一眼就瞧见了被他握在手里,还在继续唱响的手机。 朱羽凡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机递了过去,轻声道:“你电话落在办公室了。” 杜若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恍然说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朱羽凡刚想启唇回答,那边杜若已经按了接听键。 “嗯,我写病例呢,忘了时间了。” “好,我收拾一下,现在就下去。” 杜若挂掉电话的时候,看着朱羽凡还站在门边,彼时,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想了想,终是道了一句,“那个医书……” “有用就好。”朱羽凡轻描淡写的挥了下手,脸上的笑恰到好处的控制在友谊的范围以内,抬手指了指杜若的手机,适时的说道:“你老公催你回家吧,笔记既然给你了,就别急,反正vip那位也是要循序渐进,别用力过猛了。” 杜若点了点头,蠕动着唇瓣,终究还是坚持的问了出来,“那个医书,你是怎么得来的?” 用心学医的人,不会连有价值和没有价值都区分不出,这本医书很宝贵,即便不是针对vip病房那位,只从骨科里各种病症的角度来说,也是极为受益的。 杜若深知找到这样的东西,即便有深广的人脉,也未必能得到人家的同意,这是心血,若是爱医如痴的人,会视作比生命还重要。 这样的东西,现在静静的躺在她的手里,而她很想知道,朱羽凡是用什么途径得来的? 朱羽凡一时未语,只是目光静浅的看着杜若,两手随意的抄在口袋里,似乎在斟酌,又似乎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给你就拿着。 可偏偏,杜若的性子,也有着自己的执拗。 朱羽凡最后,终是笑了笑,静浅的眼神微微有光在变动,抄在口袋里的右手拿出时,朝着杜若的方向伸展着,做着准备握手的姿势,然后,他轻启嘴唇,眸光含着紧张的惴惴不安,一如他初次对她说喜欢的表情。 他说,“你好,我叫朱羽凡。” 杜若视线恍惚的看着朱羽凡,有些事情停留在记忆里,哪怕不再显得珍贵,却因为发生过,而没有遗忘。 她记得这个画面。 那个时候,他说喜欢她,要追她,第一步,就是彼此重新认识。 然后,他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眸中带着惴惴不安的神色,紧张着眉眼都开始打结,却尽量不让声音颤抖,自报家门的说我叫朱羽凡,然后就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伸手,等着她说,你好,我叫杜若。 时间,真是好快啊,一转眼,竟是八、九个春秋。 “羽凡……” 杜若没有重复那个画面,不过,她的手,却象征性的与他交握了一下,然后莞尔一笑,在朱羽凡复杂的目光中,轻轻说道:“同学,谢谢你。” 没能因为相爱而执手,如今,时过境迁,还能道一声同学,谢谢,已然让朱羽凡泪盈于睫。 右手上仿佛还残留着杜若刚刚轻浅交握的温度,他想把这点温度留的久一点,所以,他像是没有半点留恋般的收回手掌,重新抄在了口袋里,然后,握紧。 这一切,他做的悄无声息。 他目光淡然的仿佛已经放下了一切执念,重新回归到了彼此认识的最初,也重新接受了经历几年春秋,各自的改变,他目光浅淡透着友谊之花长存的念想,静望着杜若,“同学,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哪怕不是我给予,却是我祈盼。 时至今日,放下,是对自己的救赎,而祝福,是他对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最真诚的心意。 杜若下楼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手里提的东西有点多,莫骄阳的车本来停在马路对面,不过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医院的台阶。 刚刚,他瞧见了朱羽凡从医院的大门走了出来,好像,朱羽凡还特意看了他所在的方向一眼,隔着马路,虽然他看不到朱羽凡眼里的神色,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挑衅。 仿佛在说,你若敢负她,他一定会如何如何…… 莫骄阳向来不受人威胁,尤其对象是朱羽凡,当时就回了他一个轻蔑至极的表情,那一副舍我其谁的霸道样,真是让人看了牙痒痒,又无可奈何。 400.第400章 布局收效 莫骄阳接了杜若上车,一路往鼎盛豪园的方向开,在路过离家最近的一个超市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两人一路坐电梯到了十五楼,莫骄阳开门,杜若捧着那罐汤,直接换鞋去了厨房。 莫骄阳手上提着菜,还有从b市打包回来的灌汤包,带了门,换好鞋,也跟着杜若身后,进了厨房。 他看了一眼杜若专注的把汤倒出来,然后又拿着器皿准备放冰箱去,忽然开口道:“晚上不热一下?” 杜若头也没回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明天早上再热吧。” 伴随她的话落,便是冰箱门被关上的声音。 莫骄阳看了一眼冰箱,脑子里想的却是下午凌晨打给他的那通电话,一时没有言语。 放好了东西,杜若便打算回房换衣服,然后准备晚饭,不成想,一回身,看见莫骄阳已经开始摘菜了,高大冷峻的男人屈居在厨房,熟稔的动作看不出半点违和感,骨节分明的十指灵活利落的收拾掉菜里发黄或是发枯的叶子,然后把翠绿新鲜的菜叶放到池子里待洗。 杜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还未曾换下去的高档西服,袖口还未曾挽起,只摘菜到还勉强,一会儿要是不换衣服,就这么洗…… 为了不糟蹋他这身衣服,杜若只能自觉的挽起了自己的袖子,然后上前打开了水笼头。 “水凉,放那儿,我洗。” 莫骄阳的动作比声音还快,手上沾了菜泥,不方便直接抓她,便用胳膊肘拦了她一下,然后抬手先关了水笼头,偏头看着她,“先去换衣服,看会电视,吃过饭,歇会再洗澡。” 男人体贴温柔的声音如丝糖绕圈般缠裹着杜若,平平常常的话语里,尽展呵护。 杜若抿着嘴角,眸心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偏偏又矫情的说道:“你衣服也没换呢。” 莫骄阳看着她的目光略带深意,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这么急着扒我衣服,嗯?” “……” 好心当成驴肝肺,杜若跺着脚离开厨房的时候,心里暗暗腹诽。 莫骄阳看着杜若逃也似的背影,失笑出声。 晚餐炒了两个青菜,冰箱里还有之前买的熟食,加热一下,正好摆一盘。 杜若上桌的时候,见桌上还有一道汤,正是她刚才说明天早上再热,从b市拿回来那个。 “吃饭吧。” 莫骄阳盛好了饭,递给杜若,示意她老实坐下吃饭,别东张西望的。 杜若拿着筷子咬在嘴里,到底也没问那汤怎么今晚就热了。 莫骄阳做菜的手艺一向不错,杜若早上在b市喝过汤了,所以晚上就没打算喝,只吃青菜,偶尔夹一筷子熟食。 莫骄阳似乎对那道汤情有独衷,熟食基本没动,青菜也不过动了几筷子,然后注意力就放在了汤上。 一大碗汤,几乎被他喝了个底朝天。 杜若看着那汤碗,心里暗想,要不,明天给李嫂打电话问问,这汤里都加了什么,等回头她有空,再给他熬点补身子。 吃过了晚饭,莫骄阳又承包了洗碗的活,杜若想着歇一会儿才洗澡,索性,就拿着朱羽凡给她的那本笔记研究起来。 笔记上的知识很丰富,又夹杂着个人见解的剖析,杜若觉得很受用,一时间,就看了进去,忘了时间。 莫骄阳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杜若蜷在沙发上看的入神,刚想上前跟她说说话,又闻着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太重,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转身进了卧室,拿着个大裤头便去了卫浴间。 洗好澡出来前,他先检查了一下热水的温度,保证足够再洗一个人的,才拿着毛巾,边擦着头发,边走了出来。 室内拖鞋踩在地板上没什么声响,若不是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杜若可能就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腰上多了一只手,然后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侧坐在莫骄阳的大腿上。 杜若刚抬头与他对视,手上的笔记就被他嫌弃的抽扔到一边。 “慢点。” 杜若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走来,目光担心的看向孤零零的从沙发背摔落到地板上的笔记,实在担心它那好容易保存完整的页面被摔断。 莫骄阳本来是觉得客厅的光线暗,杜若又没开灯,那上面密密麻麻布满的都是手工笔记,这么专注的看下去,眼睛一定受不了,所以,一时好心,才把那笔记从她手里抽开,到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语气便有些不是味道,“什么东西?” “一个医者的笔记,对mr。乔妻子的病情很有帮助。” 杜若拧着身子没脱离开莫骄阳的臂膀,这会儿,两只手正按在他的肩头,仰着下颌,迎着他的目光说道。 “妈给你的?” 莫骄阳洗过了澡,上身什么也没穿,这会儿侧抱着杜若,声音渐渐变的低沉。 杜若没等回答,就注意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顺着他下垂的眼帘看去,正好是她圆领的家居服因为刚才的扭动扯开了领口的两粒扣子,随着她侧坐的姿势,纹胸托起的胸型显得越发的饱满,拥挤的上围因为空间释放而跃跃欲出。 忽然间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连莫骄阳喷在她脸上的呼吸都像是粗重了许多。 杜若脸红的想去重新把扣系好,只是她的手刚从他的肩上拿开,莫骄阳的手就像是有所警觉般先一步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 十指交握,另一只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收力,他看着她的目光渐渐染上了你侬我侬的情意。 杜若被这样的目光烧的口干舌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还没洗澡呢。” “一会儿再洗。”他的声音,几不可闻的消失在她的唇齿间。 这个一会儿,足足隔了有两个小时。 到了最后,依然是莫骄阳抱了杜若去洗澡。 或许是怜惜杜若今天坐了飞机,又上了半下午的班,所以,莫骄阳还是收了力的,两个小时虽然不短,可杜若难得没累昏过去。 等到洗过澡出来,杜若竟然精神不错的重新从沙发后面捡起那本被莫骄阳嫌弃的扔掉的笔记,重新回到卧室,靠着床头看了起来。 莫骄阳也没困,本来是怕影响杜若休息,就没开电视。 没成想,她拿了笔记进屋。 “你还不累?” 莫骄阳在被子里靠近了杜若一些,单臂绕过她的肩头,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然后右手接过她手里的笔记,停在她翻看的那一页,说道:“妈给你带不少好东西。” 这句话,绝对是一语双关,可惜杜若没听出来,摇头道:“这个不是妈的。” 之前莫骄阳问,她还没来得及答,两人就那啥了,这会儿,她到是不瞒他,“是朱羽凡给我的。” 杜若说完,便偏头看向莫骄阳,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别误会。 莫骄阳眉梢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不过,瞬间又被他掩藏了,面上一片泰然之色,“难为他费心了。” 杜若收回目光时想,女人果然应该嫁个成熟稳重的男人,什么事儿都会理智的分析。 “无功不受禄,改天,我亲自向他道谢吧。” 正在被杜若默默表扬的男人,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把那本医书珍而重之的放到了床头柜上,顺手,关掉了床头灯,然后,理所当然的拉着媳妇,继续补眠。 当然,如果媳妇不想睡觉,还可以继续进行某种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杜若回到s市两天后,b市那边冯志存重病的消息也悄悄的蔓延开来。 与这条消息同时蔓延而出的,还有杜若的孝名。 据说,冯家新认回的孙女,极得冯志存的欢心,原本知道自己癌症晚期的时候,都不打算入院接受治疗的人,经过孙女特意从s市赶回来劝解一通,竟然在当天下午就入院了,现在,已经开始接受第一期的化疗了。 癌症晚期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不需要有太专业的知识来解脱,只一般的老百姓,都会直观的断定,这样的人,或许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冯志存的身份,除非闭门谢客,不然,就阻不断那些真心也罢,假意也罢的探望,而在这些探望中,总会有人时不时的提起杜若,夸冯老有个好孙女,虽然没能守在膝前,可是也为冯老的病情奔波着。 这样的话,当着很多人的面去说,冯志存纵然再不喜杜若,也不会傻到当面反驳,只能默默的浅笑。 其实,哪怕他不笑,人家一想到他现在这样的病,也不会计较什么,他这一笑,到是更加促成了杜若的孝名。 时近三月中旬,随着天气的转暖,空气中已经能闻到鸟儿鸣唱,花儿展头了,草儿吐珠了。 冯有忠再一次探过冯志存,从医院离开的时候,目露感慨的望向夕阳的方向。 金灿灿的光芒少了正午的夺目,纵然染红了半边天际,也抵不过时间的脚步,在月亮升上来的时候,它终将要谢去一天的帷幕。 上了车,吩咐了陆延昭开车,他从西裤兜里拿出手机熟稔的按下了一串号码,然后听到那边响了两声,就有柔柔的女声传来,嘴角,不禁咧开了微笑。 “若若,下班了吗?” “爸,下班了,依岚的婚期还有两天就到了,我帮她准备需要的东西呢。” 一时三月,杜若的生活就忙了起来,除了单位的事儿,还有莫依岚马上要嫁人的事儿,知道她身体受不得累,莫依岚也不可着劲的折腾她,不过她觉得当人家一回嫂子,又难得碰到这么脾气相投的小姑子,自然能出力的时候,不应该藏着。 冯有忠呵呵一笑,嘱咐道:“你也别累着自己,这婚礼的事儿,操心的多,白家那边她婆婆是个能干的,依岚那孩子,也是个八面玲珑的,缺东少西的,让别人帮着买,你就给点意见得了。” “嗯,爸,我知道的。”杜若也笑着应了,这话,莫骄阳也嘱咐过她,贾美云也专门跟她提过。 为了操办莫依岚的婚事儿,莫伟天和贾美云进入三月,便回了s市,如今住在大院。 跟她们一块回来的,还有李嫂。 杜若跟莫骄阳商量,老爷子既然回来了,那她们也回大院去住吧,一家人,热闹。 其实,她不讨厌一家人住在一起,而且,贾美云待她又是真的好。 莫骄阳到是一切随她。 冯有忠自然也知道莫家人现在宠着她,听说,莫伟天对她现在也不冷言冷语的了。 “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上次检查,听说,结果还不错?” 杜若上次检查是在二月底,如今她检查的数据报告,每次都会多复印两分,一份给莫家,一份给冯家,主要是两边都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杜若想着检查报告提交的数值都在呈上升趋势,弯起的嘴角,不由更甜了一些,带着轻吁一口气的嗯声透过电波传到了冯有忠的耳朵里,“爸,鲁大夫说,现在的情况还不错,慢慢再养养,会越来越好的。” “唉,别急。” 冯有忠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他这辈子余下的光阴,期盼的,就是听到女儿各种好的消息,真是不想听到一点点的坏了。 手机被他从手边拿开一些,扭头望了一眼车窗外,在急速倒退的影像中,他平复了情绪,重新把手机拿到了耳边,又让声音染上了愉悦,“等依岚的事儿忙过了,你回b市住几天吧。” 住几天,也快到杜若的婚期了。 冯有忠想着,干脆就让杜若在家住到出嫁算了。 或者,干脆他在上面动动,把莫骄阳抓紧弄到b市来。 要不是这会儿赶不上年初,又不是年尾,不适合工作上有大的调动,他是真有心把莫骄阳现在就提到b市来,到时候,夫唱妇随,杜若的工作调动,自然就会跟着过来了。 杜若应着冯有忠的话,心里想着,这几天mr。乔妻子的病情恢复的还挺稳定的,让朱羽凡帮她盯两天也行,她的确应该去s市陪陪冯有忠和顾学茵了。 挂电话前,冯有忠又浅提了几句冯志存的病,无非就是靠时间了,化疗进入第二期,但是效果不太明显,医生那边的态度,也是尽人事儿,听天命。 杜若到是没怎么唏嘘,或许是在医院工作的原因,生老病死,实在是看的太多了,只是希望,他在人生最后的时候,不要太遭罪就好。 冯有忠也不与她多提,嘱咐两句让她注意身体就把电话挂了。 莫依岚这边其实她操心的也不多,司千千这个大龄单身狗死皮赖脸的占了莫依岚伴娘的位置,非说要在这场婚礼上,为自己寻到一个高富帅的饭票,所以这跑前跑后小厮丫头的差事儿,大多都被她一个人包了。 就像现在,杜若还没吃晚饭,莫依岚被白廉拉着出去做婚前交流了,司千千就给她当起了跑腿,专程从附近酒店里打包了饭菜回来。 “嫂子,你帮我开下门,我没手。” 杜若手机才放下,就听到这句狼嚎,心里忍着好笑,小心的迈过屋里的沟壑,顺利的打开房门,放了这条单身狗进来。 “怎么买了这么多?” 司千千手里的份量,足够四个人添饱肚子。 “多什么啊,咱们俩都累了半天了,要是连肚子都喂不饱,多对不起自己啊!” 杜若觉得瞧着司千千那前凸后凹的身板,连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这样的身材,怎么也跟贪吃扯不上关系? 屋子是莫依岚与白廉的婚房,黄金地段,高档小区,中西结合的装修方式,听说,图纸完全是莫依岚拍板。 司千千对于这种大女人的作风,实在是碎碎念的不行,“嫂子,你说,人家小白脸最初想给她打造个公主窝,可这家伙到好,非得弄个农村包围城市,还美其名曰什么蓝调,这不是扯蛋吗?” 餐桌是西式的,头上的吊顶灯是中欧的,听说,还是哪个贵族流传下来的,杜若对这个来头记的不清,只知道很贵,就如同这间公寓里每一件摆设,都是能讲出故事的。 至于司千千嘴里的农村包围城市,杜若理解的意思,就是农村比城市存在的久远,就像这些摆设一样,都是有着年代的。 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摊开了那些饭盒,这会儿才感觉肚子开始抗议了。 “这家的菜不错。”杜若不吝啬的赞美一下司千千采购的食物。 司千千笑眯了眼,透着小得意,拍着胸脯保证道:“嫂子,跑腿打杂这种事儿,找我,绝对是最正确的人选。” 杜若隐隐听出她有推销之意,瞳仁转了一下,忽然停住了筷子,然后微带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惦记给我当伴娘呢?” 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啊。 杜若脑袋没迟根筋,司千千每次大张旗鼓的说要结束单身狗的日子,都会当着她和莫依岚的面,而且,她又想找高富帅,这参加婚礼的档次就不能低了,比起莫依岚,好像,她结婚的时候,可能来宾的层次的确会高一点。 司千千真是泪流满面啊,别人开口,跟自己开口,那绝对不是一个价码啊,这会儿,真是痛快利落的连半点转还余地都不给杜若留,就直接开口封死,“嫂子,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 401.第401章 我不用伴郎怕耽误他们娶不着媳妇 杜若等到莫骄阳来接她的时候,把司千千的话,半真半假的讲给了莫骄阳。 莫骄阳照旧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把玩,听出她话里的似真似假,没怎么反对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杜若弯着嘴角,偏头看着莫骄阳,想着这种事儿,还是两人商量来的好,“那你伴郎到底定凌晨了,还是定朱崇了?” 没等莫骄阳开口,杜若又紧跟了一句,“陆冲和黎耀不也想抢这位子吗?” 就连部队里的掌握和谢飞也都打电话纷纷想掺乎一脚。 相比于莫骄阳这边的门可罗雀,她这边到显得乏陈可选了。 大学同学交好的,连武静都结婚了,陆宁的女朋友到是长的不错,可是跟她不熟,她不想在那天忙碌中,跟一个陌生的人沟通,这些事儿她原本也没大上心,反正莫骄阳一直是配合她的节奏,如果她这边有可用的伴娘人选,那他就用伴郎,要是没有,索性,他也不用伴郎了。 正值红灯,莫骄阳把车子停了下来,目光偏离了车道,落到了杜若期待的眉眼上,看着她为他们的婚事儿细细碎碎叨念着,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勾,“你想用谁,就用谁。” 呃? 杜若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好像被看透了。 纵使莫骄阳的眼光不犀利,可是她还是觉得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怎么听,都透着了然。 面上有些窘迫。 她没跟莫骄阳耍过心思,这会儿不过才暗藏了一句,就被看透了,两个人坐在一起,会不会衬的她很白痴? 杜若这个问题刚刚在脑子里形成,还没等坐实,莫骄阳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司千千鬼心思多,她要么就是看上谁了,要么就是想拿谁来刺激谁,你别跟她凑热闹。” “什么谁和谁的?” 杜若脑子纠结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成形,就被莫骄阳这话吸引了视线,她其实,真不八卦,只是非常好奇,莫骄阳几乎都没和司千千碰面,还是这两天她来莫依岚这儿,晚上他过来接她的时候,见个面,有时会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今天晚上,连头都没点,他怎么就知道司千千心里怎么想的呢? 红灯变了绿灯,莫骄阳顺着车流慢慢调整车速,身边坐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于车速上,他到是不坚持,或快,或慢,都有人相陪。 等到车流渐渐散开,他才慢声说道:“谁和谁也跟咱们没关系,那是她的私事儿,这事儿,你别掺乎就好。” 莫骄阳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司千千在他这挂的名号,还不足以让他为她留一线机会。 杜若也听出他隐约不赞同的意思,想着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儿,还是高兴为主,只是…… “那我不用伴娘好了。”这句话,多少说的有些惆怅和感慨,明明她也没多大,别人在这个年纪,身边围着大半都是单身狗,怎么到了她这儿,就都变成已婚妇女了呢? 杜若的心思都展现在她的表情上,那副怅然若失的小模样,看的莫骄阳真想抬手去捏捏她润滑的小脸蛋,可是这会儿开车,他空不出手来,只能一本正经的安慰道:“我不用伴郎,怕耽误他们娶不着媳妇。” 杜若嘟着嘴看着莫骄阳,心里默默的想着,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自恋呢? 夫妻两个到了莫家大院,相继下了车,莫骄阳照旧牵着杜若的手往屋里进。 家里只有李嫂在,老爷子和贾美云都有约,这会儿还没回来。 听到玄关处有动静,李嫂就从厨房走了出来,瞧见莫骄阳和杜若,未语便先笑了。 等着他们换好鞋,她才扬声道:“今晚的汤凉凉就能喝了,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上去?” 自打她跟着回了s市,杜若又主动搬回了大院,李嫂天天晚上这养生补身的汤就没断过,看着杜若一天比一天亮起光泽的眉眼,李嫂熬汤熬的就更起劲了。 莫骄阳拉着杜若上楼洗漱,默认了李嫂的话,今天回来的晚了,贾美云和老爷子又都没在家,他是准备直接让杜若在楼上歇了。 李嫂踩着两人洗漱的时间点送了汤上来,除了给杜若的,还有莫骄阳,她在b市找了个极有名的老中医,从那要的方子,人家告诉她,内外双修,阴阳同调,才是滋补的最佳功效。 李嫂曾经狠狠痴迷了一段时间的武侠,对于双剑合壁,内外双修的字眼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心里沸腾的热情仿佛让她一朝从保姆变身成了传导武功秘笈的大师,而莫骄阳和杜若,就是她精挑细选,筋骨奇佳的人选。 看着两人喝了汤,她收了碗,不自觉的笑开了眼角的鱼尾纹,简单的嘱咐一句早点歇着,便自觉的离开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杜若这两天陪着贾美云说话,习惯了十点以后再睡,这会儿时间还有些早,她便想拿着那本医学笔记再研究研究。 莫骄阳看她的动作,大抵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在她出门前,便拦了她一下,“晚上不是不让你看了吗?” 话刚落,那本笔记便被他从杜若的手里抽开,顺手,又塞回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杜若知道他是怕她累眼睛,其实,她也是有分寸的,只是这会儿没什么事儿干,又不想看乏味的肥皂剧,索性耍赖拉着莫骄阳的衣角左右晃着,“那我还不困啊。” 莫骄阳站起身,回过头看她轻咬着唇瓣,眼光波动,一副我无趣,快点想办法陪我的样子,忽尔一笑,眸心晃动着诱人的光芒,唇角一挑,淡淡的诱惑道:“不如,我们做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事儿?” 杜若摇晃的动作一滞,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莫骄阳,语气透着窘然,“我那个了……” 昨天早上来的,今天是第二天,怎么做有益身心健康的事儿啊? 莫骄阳挑了挑眉,眼里诱人的光泽幻化成了不加掩饰的笑意,唇角形成了揶揄的曲线,说出来的话更是染上了暧昧的色泽,“它到是会挑日子。” 呃?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若不明白,自己大姨妈正常造访,怎么就变成了会挑日子。 莫骄阳到是没急于解释所谓的挑日子是怎么回事儿,抬手搭在她的肩上,将满腹不解的她按到了床上,顺手扯过一侧的被子搭在她身上。 杜若看着莫骄阳走到门口,啪嗒一声把门上了锁,然后绕到床的另一侧,利落的脱了衣服裤子,只穿了条底裤就钻进了被子里,两只有力的臂膀如泥鳅入潭般游走在她的肩头和小腹,身体,微微紧绷。 被子下,她的手抵在莫骄阳的腰侧,时而收紧,时而放松,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要推拒,还是逢迎…… “流量多吗?” 莫骄阳半支着手臂,擎在杜若的上方,整个人半压着她,却又没用力,只是用这样的姿势让彼此贴的更近些。 他的手掌带着热度,慢慢的揉弄在她的小腹上,不一会儿,杜若就觉得小腹处像是被一团火烘烤着,温暖至极。 她,好像误会了…… 微垂着眼帘,脸上有可疑的红云爬过,她的声音带着不好意思的懦懦,不大,有些含糊,“还好……” 感觉到腰上有双柔软的小手覆了上来,莫骄阳眼底有压制不住的笑,“刚刚怎么没贴上来,嗯?” “……” 杜若脸上的红云由浅转浓,鼓起的嘴巴仿佛在控诉男人的恶劣,嘴上强辞道:“你又没同意。” “这会儿我同意了?” 莫骄阳紧随而至的话让杜若愕然的不知道怎么接口,心里再度腹诽了一遍男人的恶劣。 莫骄阳瞧着她鼓起的嘴巴像吹气一般,明明脸皮薄,偏偏还强撑着,不过这种小女孩的情绪,看的他眉眼舒展,“好了,又不收你钱,想搂就搂吧。” 杜若:“……” 莫骄阳逗了一会儿杜若,时间差不多就到了九点,知道她月经量比以前多了,而且,颜色很正,心里多少舒了口气,哄着她先睡了,然后就着暖黄的光线,目光一瞬不瞬的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抬手关了灯,钻进被子里,搂着她一块睡了。 两天的时间稍纵即逝。 莫依岚的婚礼定在了今天上午十点零八分。 新娘子八点钟就上了婚车,等到迎亲的人一走,贾美云交待了李嫂家里简单收拾一下就去酒店,然后拉着杜若一道出门上了警卫员的车。 莫骄阳有公事儿,到酒店至少也要婚礼开始之前,那都是预估最快的时间。 白廉终于抱得美人归,整个人神清气爽的像是打了兴奋剂,从早上来接亲,嘴角就没合拢过。 抱着莫依岚下楼的时候,杜若隐约还看到他眼角好像闪了泪花。 那一刻,她真心觉得,莫依岚嫁给白廉,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若是不爱,又岂会这般激动。 车上,杜若把自己看到的一幕悄声的说给了贾美云,听的她笑声连连,拉着杜若的手颇为感慨的附和道:“依岚这孩子从小就被宠着长大,虽然……” 说到这儿,顿了一下,很快又掀了过去,“不管如何,如今能嫁到白家,将来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其实,有莫家这样的靠山撑着,只要她不是太能作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可是有感情,与只是冰冷的利益婚姻相比,自然是前者更温暖,日子也更舒服。 杜若知道贾美云那句中断的虽然,说的应该是莫依岚的亲妈,只是万事儿不能求全,哪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 贾美云看着杜若眉眼浅笑,一副真心为莫依岚高兴的样子,拉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看她目光盯着自己,调侃道:“等你结婚那天,看看我儿子抱你的时候,哭不哭。” 扑哧。 杜若被贾美云的话逗乐了,虽然她很期待,可是她觉得哭这个词,真是跟莫骄阳这样的男人扯不上关系。 杜若不知道,在发现她去g城,莫骄阳跟老爷子谈判之后回到鼎盛豪园的时候,在她躺过,流下泪迹的床上,他的眼泪,也融合了上去。 车子到酒店的时候,婚车还没赶到,不过,酒店门口已经有白家安排的人在接待了。 杜若挽着贾美云的臂弯迈向了台阶,与白家接待的人打过招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九点十分,想了想,轻声说道:“妈,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婚车,还是先上楼?” 贾美云得了自家儿子的嘱咐,知道今天闹腾,怕累着杜若,顺口说道:“先上楼吧,婚礼还等一会儿,咱们先去包间里坐坐,喝口茶,一会儿等婚车到了,再到新娘子的包间里等她们。” “那也好。”杜若一边应着,一边随着贾美云一道进了酒店,没选择去大堂,直接奔了电梯。 白家为了招待宾客,预留了两层楼的包房供客人休息,每层楼都多添了人手来往应酬。 贾美云和杜若一下电梯,留在楼层里的人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知道这是亲家里比新娘子亲妈还亲的人,所以招待起来就格外的热情,引着两人进了包房,又让服务员上了茶水,顺便配了点水果,还有小点心,招呼了一句有事儿叫服务员,便自觉的退了出去。 贾美云看着白家这般井井有条,心里不禁暗忖,贾素素这性子,做起事来,的确处处周到。 一时感慨的看着杜若,“妈这性子,到你跟骄阳婚礼那天,要是出了什么招待不周的事儿,回头你可别埋怨我。” “……” 杜若的表情,真是哭笑不得,看着突发感慨的贾美云,一时间,只能上前安慰道:“妈,你也别太计较了,这种事儿,哪能事事周全,只要大面上过的去就好了。” 贾美云想着她时而糊涂,时而还算有点小聪明的性子,心里那点不自信的火苗,又开始嗖嗖窜起,耳朵里分明听进了杜若的话,可是嘴里还是嘀咕着,“要是能提前演练一下就好了。” 杜若腹诽,您老人家当这是部队演习呢? 婆媳两个在包厢里估算着时间,听到楼下有鞭炮炸响,互看一眼,知道这是婚车到了。 杜若扶着贾美云起身,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瞧见鬓角的头发有一缕不太顺,又帮她掖了一下,看着满意了,婆媳两才相携着往外走。 贾美云觉得杜若就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瞧瞧这细心劲儿,真是比十个儿子都强太多了。 这会儿,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真是半点地位都没了。 贾美云带着杜若下楼,没等见到新娘子,便碰到了一堆来宾。 白家的人脉,贾家的关系,在这一刻都显了出来。 方便过来的,谁也不会客套的不出现,不方便过来的,也会打发与自己相关的人过来走个场子,不让主家挑理,又不让有心人算计。 莫家如今的地位算的是前程似锦,贾美云曾经与s市的贵妇圈子不大交集,如今去了b市,出现在s市的时间也是少之又少,这次参加侄女的婚礼,难免就被人缠上。 那些贵妇也是会看眉眼高低的,既想跟她攀谈,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巴结,所以,这话题自然就落到了孩子身上。 杜若恰到好处的站在贾美云的身边,成了众人相互提及的话题里最最重要的女主角。 贾美云纵然再不喜跟这些人打交道,可是一来碍于今天的场合,二来,也因为这些人都在言辞藻藻的夸着杜若,说她娶了位好媳妇,又说瞧着她们婆媳跟母女似的,说的她心里高兴,免不得这话头就多一些。 不过贾美云知道这些女人唠叨的功力,也没忘记今天的正事儿,自己不好走,便推着杜若离开,笑道:“你去依岚那儿看看,我这现在走不开。” “我知道了,妈。” 杜若笑着应了,又跟这一圈围上来的夫人们告了辞,然后扭身便往新娘子呆的包房走去。 新娘子的包房不在大厅这一层,杜若想着两层楼,与其等电梯,不如自己爬楼梯来的快,索性就走起了楼梯。 只能说,事有凑巧。 杜若才爬了一层半楼梯,刚到拐角处,还有半层,就到莫依岚包房那层了,就那么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斜倚在台阶上方,双手环臂,似笑非笑看着她的贾峰。 原本往上走的脚步一滞,杜若眸光里闪现一抹意外,又很快因为白廉与贾家的关系,想到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好久,不见。” “呵呵,见到我,很为难吗?”贾峰不过是在这透口气,想到今天会见到杜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遇见。 瞳仁不动声色的缓缓流连在杜若的周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心里轻舒口气,玩味的说道:“不打算上来吗?” 两人的步子隔了三、四个台阶,一个向下看,一个向上看。 杜若其实很意外贾峰左脸颊贴身下颌处的一道伤痕,明显是新伤初愈,还未好全,只是这位置,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近身伤到的。 贾峰似乎没有察觉杜若的视线,仰着下颌的动作非但不收敛,还有意的把伤口那处对着杜若的方向更清楚些,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要结婚了,想收份什么样的嫁妆?” 呃? 402.第402章 逃婚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东西,杜若从来没有来者不拒的意识,她会清晰的分辨出哪些是该得的,哪些是不能沾染的。 比如同样开口想要给她送嫁妆的人。 凌晨送的,她会收的毫不手软,而贾峰…… 杜若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不算亲近,又不算疏远的浅笑,轻声启口,“到时候来喝杯喜酒就好。” 贾峰眉梢耸动,环臂的双手慢慢散开,抄进了口袋里,一双瞳仁透着几分探寻,游荡在杜若的周围,像是在窥探什么。 踯躅的脚步又重新启动。 待她跨上台阶,与贾峰齐平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语气透着嘲讽,“冯先生的女儿,想来,以后再也不会被逼的离家出走了吧。” 步子再次顿住,杜若偏过头,后退一步,与贾峰平视着。 她看到他的眸光里,带着讥诮,仿佛在提醒着什么,亦或是让她别忘了什么。 g城,贾峰帮她良多。 此刻,哪怕他语气恶劣,她也宁愿选择相信,他是关心她。 莞尔一笑,目光澄澈清明中带着真诚与恳切,“贾峰,以后碰到喜欢的人,一定别让她受委屈。” “……” 贾峰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杜若从身边走过,耳朵还能听到她鞋跟踩踏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的脆响,那响声,随着台阶的减少,越来越弱。 下来前,贾峰特意看了眼楼道,白家很看重这场婚礼,对每一个细节都要求的很严格,走廊的红毯是整张织下来的,卷起来足有三十几米,厚度也在五公分以上,要不是新娘子一会儿走楼梯,地毯没有铺到走廊,指不定,他站在这儿,还听不到熟悉的脚步声呢。 杜若径直上了楼,寻到了莫依岚的包间。 白廉赖在里面有一会儿了,看到杜若进来,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便打了招呼,先下去招待客人了。 临走前,还特意转身亲了亲莫依岚的面颊,甚至,双臂还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 那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直让司千千笑的直不起腰来,指着莫依岚逗道:“我看啊,你们家小白以后是打算拴你裤腰上过日子喽。” 莫依岚头上戴的皇冠是钻石镶成,每一颗都打磨的璀璨夺目,随着她头部的晃动,折出的光芒闪的人眼花。 这会儿,漂亮的小脸撒娇的扭向杜若的方向,伸着手让她近前,“嫂子,你快过来,帮我狠狠收拾收拾这丫头。” 杜若好笑的看着被束缚在婚纱里面美丽的妙人,本就长的生动的女孩,这会儿穿上圣洁的婚纱,眉眼被化妆师浅勾淡描,一头卷发被高高的束起,撑起的头纱半遮半掩的挡住了她后背的风光,如果不是刚才白廉离开的时候,勾动了她的婚纱,她还真没注意,她婚纱后面的风光竟是这样的迤逦。 缓步走近,绕过她身侧,拉开头纱,杜若真想呼一口气,说一声,姑娘,咱能不能让你老公省心点? “嫂子,漂亮吧?” 司千千对于这件婚纱,真是喜爱的不行,这会儿一脸赞叹的上前帮着杜若撑起了另一侧的头纱,让背部被遮挡的风光,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 杜若其实想说,这头纱,能不能再密实些? “嫂子,是不是太露了?” 莫依岚没听到杜若说话,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件婚纱是唐小宝亲自为她设计的,不过,当时唐小宝没把后头的v字形设计的这么大,是司千千给的主意,说她的背部曲线漂亮,不拉出来展一展,以后怕是都没机会了。 只是这曲线开到股沟,两侧还用的蕾丝透纱,就这么坐着,已经能看到里面内裤的形状,若是摇曳的走在酒席的宾客之间…… 杜若脑子里好像飘过了杯盘满地,无数双眼珠子从四面八方包抄而至的场面。 果断摇头,连斟酌都忘了,直言道:“我记得,早上从家里出来穿的,不是这件吧?” “嫂子,你说那件啊……”司千千拉长着尾音,透着点点的心虚。 杜若侧着身子,正好与她对视,声音稳稳的说道,“还是换那件吧。” “要不……” “听嫂子的吧,我去换那件,你们先在这儿等我。” 司千千犹豫的话还没等说完,莫依岚就定了主意,此时,她想着,白廉刚才之所以赖在这儿不愿意走,其实,也是不大赞同她穿这件。 司千千有些遗憾的看着莫依岚拉上了挡帘,回过头来看向杜若,吐了吐舌头,“嫂子,唐小宝还为你准备了一件。” “那个,算了,我的都定好了。” 杜若摆手的速度着实快了些,主要是她猜到了这件开到股沟的婚纱,出自谁的手笔了。 有了这样的作品,她还哪里敢用他设计的婚纱啊。 别说她不缺,就是缺,也不能用啊,她自己都觉得穿不出去。 司千千叹惜着表示,她对不起唐小宝了,已经很卖力推销了,可是人家都不领情啊! 换衣服的空档,莫依岚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电话在杜若这儿,早上到现在,莫依岚要是不在场,她就会替她接,这会儿她本人就在,杜若也没看上面的号码,直接拿着电话走到了换衣间,敲了敲门,“依岚,电话,你接吧。” “啊,行,嫂子,你给我吧。” 莫依岚拉开了挡帘,身上的婚纱是早上被接走时穿的那件,这会儿还半挂着,之前穿的那件,被她顺手递给了杜若。 两人交换了手上的东西,杜若重新帮莫依岚拉上了挡帘,回身招呼着司千千帮着把婚纱装起来。 隔着一道帘子,外面两人轻声说话的动静还能传进来,里面接电话的人,却突然没了声。 这通电话很短,彼端的人,语气很急,甚至带着哭腔。 莫依岚挂断电话的时候,还觉得浑浑噩噩的,然后在几秒钟的反应后,忽然手忙脚乱的开始扯身上的婚纱,然后朝着外面喊着司千千,“千千,你快把我衣服拿来。” “啊?什么衣服?” 司千千被她喊的一愣,连眼神都透着不解。 与她同样不解的,还有杜若,两人都站起了身子,此刻离婚礼已经非常近了。 换衣间里只有婚纱,莫依岚急切的扯开拉帘,身上只穿了纹胸和底裤,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走了出来,然后,直奔装礼服的那个袋子,她记得,除了三套礼服,还有一套是能穿出去的,虽然颜色是鲜红的。 “依岚,怎么了?” 杜若神思一紧,目光一错不错的跟着莫依岚,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撕扯着礼服袋子,然后找出一套衣服就往身上套,那一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准新娘的欢喜。 心思微沉,杜若快步走到莫依岚身边,抬手刚想抓她的手腕,就被她后退的动作避开了。 “嫂子,我有事儿,你跟小白说一声,结婚的事儿,往后推几天。” 莫依岚避开杜若的时候,抬手就去扯了头冠,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东西价值几何,胡乱的往旁边一扔,好在司千千眼尖,下意识的就往前伸手,连磕带绊的接了个正着,然后才像是恍过神来似的,看着着急往外冲的莫依岚,惊呼道:“依岚,你这是去哪儿,马上就……” 杜若也不能让莫依岚在这个时候离开,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先把话说清楚了。 所以,她快步追上莫依岚,后背一侧,便抵住了门板,刚好,莫依岚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儿手。 “嫂子,让开。”莫依岚目光满满都是急色,哪怕她控制了语气,可是这还是她头一次跟杜若说话,这么凶狠。 杜若被她眼里不顾一切的神色吓了一跳,她真想不出有什么事儿,能让她急成这样。 抿了抿唇,杜若并没在乎她的语气,只是关心的问道:“依岚,你跟我说,出了什么事儿?” 莫依岚定定的回视着杜若,眸中的神色有着一种孤绝。 杜若从来没在莫依岚眼睛里看过这样的神色,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因为这个念头来的太快,一时间没抓住。 “依岚,你先别闹了,白少还在下面等着你呢,那么多宾客,这样的日子,你要是这么走了,莫家,白家,怎么办?” 司千千安置好了头冠,后来居上的拉住了莫依岚的手臂,好像怕一只手的力气不够,便用了两只手,声音与表情,都染上了担忧。 前后受阻。 莫依岚闭了闭眼睛,心里烧起的那团火,是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她不知道电话里突然提到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可是她怕自己真的会晚,再延误一秒,也许就真的晚了。 “嫂子,千千,我不是任性,你们放手,我有急事儿,而且,非我不可,人命关天。” “人命关天有大夫,你去了能顶个屁用。”司千千气恼的声音明显又带了不愤。 杜若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说话到是委婉了一些,“你哥没过来,你想安排什么,跟我说,病人的话,我们医院或者晨光都行,这些事儿,不用你管,你只要换上婚纱,好好结婚就行。” “不行,嫂子,你身体不好,我不想伤害你,我哥会恨死我的,嫂子,我求你,别拦我,我去见个人。” 这声,已经带泣带泪。 见个人。 或许是福至心灵,亦或是默契相投吧,司千千和杜若几乎是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然后都带着不敢置信的看向莫依岚。 这是一个空档,在人思想凝结一处的时候,会有短暂的僵滞,趁着这个空档,莫依岚挣脱了司千千,一个抬手,拉扯着杜若的胳膊塞到了司千千的怀里,然后,开门就冲了出去。 这种时候,她还是顾着杜若的身体的。 这是杜若在拦倒司千千,自己还毫发无损的时候,心里想到的。 “嫂子,怎么办啊?” 司千千这会儿顾不得疼啊,疼的事儿在后面呢。 杜若也没时间感怀啊。 新娘子跑了,婚礼马上就到了,她觉得自己怎么就贪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小姑子呢? 可是刚刚,莫依岚说去见个人,那一声,她好像听到了她心痛的声音,心脏生生被撕扯的痛。 “嫂子,你快想办法啊?” 司千千瞧着神情愣怔的杜若,不敢用力去摇,只带着哭音扯着她的胳膊。 楼道里,好像听到了有人走上来的声音。 司千千不知道莫依岚是怎么出的酒店,是不是跟楼下的人碰上了,这会儿走上来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我先给她哥打电话。” 杜若没愣神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这种时候,只能给莫骄阳打电话求帮助了。 离典礼还有十五分钟,这个时间,正常的话,新娘子就该准备下楼,然后和爸爸站到一块,等候音乐响起。 莫建国带着许梅已经上了楼。 对于莫依岚,莫建国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没做好爸爸的角色,所以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和许梅都极为配合。 这会儿,门板被扣响,他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依岚,我是爸爸,准备好了吗?” “嫂子,怎么办,依岚的爸爸来了。”司千千紧张的小声站在杜若身边嘀咕着,一双瞳仁更是半点不敢偏移的看着杜若手上的手机,头一遍对方没接,这会儿已经是第二遍了。 杜若刚想开口,手机就传来了接通的声音。 顾不得安抚司千千,连忙把手机放到耳边,急声道:“骄阳,依岚逃婚了。” “……”司千千抚着额想说,嫂子,你会不会太直接了。 相比于她们的不淡定,电话另一端的莫骄阳,几乎连微怔的情绪都不曾闪现过,声音沉稳的接道:“我知道了,你先别急。” “你知道了?”杜若一下子没控制住声音,那点讶异,丝毫不加掩饰的传递过去。 莫骄阳这会儿正在开车,而且,他还要盯紧前边横冲直撞的那辆车,没办法与杜若细说,只是一想到婚礼,他刚才发现莫依岚从酒店里冲出来,就开始想办法了。 这会儿正好跟杜若交待,“司千千是不是跟你在一块?” “是啊。”杜若不明所以,却也直觉相信莫骄阳会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果然,手机另一端,莫骄阳的声音越发的条理分明,“让她穿依岚的婚纱,用头纱挡脸,装晕倒,凌晨在楼下,我让他上去抱走她,然后对外宣布,新娘子身体不适,突然昏倒,已经送往医院了。” “那个,能行吗?” 杜若脑子里现在只负责接收信息,完全没有运转的空间了。 莫骄阳知道这一步棋有点险,可目前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先这么办,要是穿帮了,再说。” 杜若顾不得再跟莫骄阳多商量,挂了电话,拉着近乎呆愣的司千千,赶紧扯了一套刚刚莫依岚换下来的婚纱,这会儿可没时间去挑哪件好看,哪件暴露了,正巧抓住了之前被她们收整的那件露背的婚纱,然后二话不说的开始扒司千千的衣服往上套。 司千千软手软脚的配合着,感觉杜若近乎粗鲁的扒扯着她的衣服,真心想说一句,嫂子,你看起来,也没那么柔弱啊。 两个女人完全是按照莫骄阳的吩咐在做。 凌晨来的时候,又恰好看到了莫建国和许梅堵在门口,这会儿,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一个新娘子失踪了,然后就是请亲爹和后妈配合演一出戏的要求就这样在两人震惊又必须接受的眼神下成形了。 距离婚礼还有五分钟,新娘子突然晕倒被送医的消息大肆传开在了宾客之间。 新郎几乎当时脸色吓的惨白,急匆匆的跟着楼上冲下来的一批人就往医院奔。 彼时,新娘已经坐在凌晨的车里先一步冲了出去。 婚宴少了男、女主角,本该停止的,可是贾素素愣是让婚宴继续了下去,因为,宾客之间又流传了另一个消息,就是新娘子可能怀孕了。 呃—— 未婚先孕,在这个时代,好像并不是那么不被接受。 识时务的人,同时举杯为白家道一句双喜临门,又纷纷跟莫家道一句,很快就能四代同堂了。 莫伟天和贾美云也是不知情由的,尤其这个消息,还是贾素素用着非常不好意思的嘴脸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的,那感觉,到像是她们不守约定,明明莫依岚没说要孩子,可是自家的儿子就使了手段,然后就在这样的日子把这事儿给曝出来了,这简直是不守信用的典犯啊。 莫伟天本来也不赞成莫依岚不生孩子的观念,对于贾素素这样抱着十万分歉意的表情,大手一挥,轻巧放过,“依岚那孩子平时身体到是壮的,不过要是怀了孕的话,到底受不得累,等回头,让她好好歇歇,养养。” “老爷子放心,我拿依岚是当女儿看的,自家孩子怀了骨肉,哪有不心疼的,这会儿要不是走不开,我早就跑医院去了。” 贾老爷子今儿也来参加外孙的婚礼了,虽然没看成新郎新娘喜结连理的仪式,不过听说自己的闺女也要当奶奶了,这心情,也不是一般的好,拉着莫伟天就喝起酒来。 一场婚宴,终于在贾素素八面玲珑的抚慰中,安然落幕。 凌晨开车,直接进了晨光医院的私人通道,然后,有早就安排好重症监护病房专门为司千千开放。 403.第403章 她去见的人是谁? 杜若这一天的心情,仿佛被捆绑在过山车上,时而高旋,时而低徊,时而歉疚,时而煎熬。 每一次手机响起,她都以为等来了希望,却每每看到来电显示上,备注提示的名字,不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人,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勉强应付。 时近下午三点,成功劝服了要赶来医院的贾美云和莫伟天一道先回了大院,杜若想悄悄舒口气,又因为走廊里再度传来急切、匆忙的脚步声,而不得不把那口堵在嗓子眼儿里的气咽了回去,继续打起精神来应付即将到来的人。 “儿子,怎么样了?这会儿是不是能进去了?” 贾素素人未至,声先到,手臂挎挽着白云峰,一步紧着一步的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 因为速度太快,脚上的鞋跟又太细,白云峰一边跟着,一边还不忘小声嘱咐她,“你慢点,都到医院了,先别急,一会儿再歪了脚。” “我脚重要,还是儿媳妇肚子里的孙子重要?”贾素素语带急切的驳斥回去,这样的公共场合,她还真是头一次这么不给白云峰面子。 不过这会儿,显然白云峰也不计较。 白廉本来垂着头,脚尖抵着地面,两手抄兜,背倚着监护室门边的一堵墙,那种姿势,好像随时都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 听到贾素素叫他,抬起头的时候,有点有气无力的挫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杜若偏头看着他并没有迎过去的打算,知道他怕一动,万一监护室的门一开,他会错过第一个冲进去的机会。 心里压抑着内疚,脸上用担心武装着,客气的迎上了贾素素,抬手扶着她的手臂,小声道:“依岚还没醒过来,医生说现在还处在观察期,不能让家属进去探视。” “那帘子怎么拉上了?” 贾素素也不是无知妇人,抬手指着阻挡家属隔窗探视的百叶窗帘,一脸的不满。 “不拉上帘子,孕妇在里面有外音干扰,怕是休息不好吧。” 杜若尽量用专业点的知识应付着贾素素,其实,哪个医院也没有这样的做法,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贾素素不知道是信了杜若的话,还是没信,反正脸上的担心没往下落,目光转而看向默不作声的白廉,质疑道:“你怎么不进去陪着?” “医生不让。”白廉声音透着委屈,眼帘撩起的时候,竟是透着潮红。 杜若看着这样的白廉,心里内疚更甚,可是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等。 “贾姨,你和叔叔也忙了一天了,要不回家歇歇,反正这会儿人也没醒,咱们来多少人也只能在外面等着,我二叔和二婶被我劝到附近找个酒店休息了,你们要是不想回家,也到我二叔和二婶歇脚的酒店开个房间,躺一会儿,等到依岚醒了,马上就给你们打电话。” “不用,我们就在这儿等。”贾素素目光坚定看着监护病房那扇被百叶窗隔断的玻璃,眉眼间闪过深思的光芒。 杜若不好深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引起贾素素的怀疑。 可是她一时间又纠结,万一莫依岚回来了,病房外这么多人,她要怎么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期间,杜若又装模作样的给莫建国和许梅打了通电话,报备一下现在的情形,顺便告诉他们,贾素素和白云峰来了。 都是知情人,莫建国和许梅自然也从这通电话里猜到了杜若的用意,没过多长时间,两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医院。 许梅上前与贾素素说话,莫建国自然是和白云峰站到一处,有这两人分散贾素素的注意力,杜若才敢悄悄舒了口刚刚被她咽下去的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杜若时不时的看眼手机,像是在看时间,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下午三点五十分,她的手机再次响了。 屏幕上终于闪现了她最期待的那个人的名字,一瞬间激动的差点没把手机从手里脱落。 “喂——” 莫骄阳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左右挪移,避让着人行道上的行人,对于自己违规交通的行为仿若未觉,只在听到电话彼端,杜若微颤的声音时,眸色汹涌翻滚着波涛,眼角的余光撇了下坐在副驾上魂不守舍的人,那一道目光,带着冷凝,仿佛兜头而注的冰水,激灵灵的浇灌着她的神智。 收回目光,正好车行至一个小回车道,这是接近晨光医院最快的一条道,要不是大路太堵,他也不会走人行道。 车子驶入晨光医院的后门,他才低声安抚着杜若,“别急,人到了,再坚持十五分钟。” 杜若肩膀陡然一落,感觉压在肩上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了,刚想雀跃,猛然间又想起这会儿白家人还守在这儿,刚刚她想不通的麻烦,马上就要上演了,偏偏她又不能把话说的太明白,只能小心避开了几步,免得电话漏音被白家人听了去。 手背有青筋绷起,她想要装做若无其事,暗送信号的声音透着做贼心虚的紧张,“骄阳,你忙完了,爷爷和妈都回大院了,依岚这会儿还没醒,我们都在门口等着呢。” 她像是地下工作者传送暗号一般,重重的咬住了“我们都”这三个字,提心吊胆的想着,莫骄阳平时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她话里的暗示。 莫骄阳的确猜到了,其实,即便杜若不说,晨光医院里的监控设施也会提供监护室外的情形给他看的,不过这会儿,他听出了杜若声音在打颤,不吝赞美的夸奖道:“宝贝,真棒。” 四点零八分,莫骄阳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皮鞋跟踩踏着大理石地面,他的步伐沉稳中又带着急迫。 杜若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身影,脚步片刻不停的交错奔走过去。 两米不到的距离,莫骄阳忽然顿住了脚步,单手抄在口袋里,目光沉静的等待着扑面而来的女人,他知道她被吓到了,这几个小时,她一定紧张坏了,不然,不会连接他的电话,声音都打颤,这会儿,他该给她一个拥抱,一个鼓励的。 或许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是公共场合,她的身后,还有白家人和莫建国夫妻,杜若想要寻求依赖的脚步生生停滞在了莫骄阳两步之外的距离,眼圈,情不自禁的染了红潮,嘴唇翕动着想问什么,又碍于身后人,不好多问,只能用眼神询问,“怎么办,她们都守在外边?”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收集着她情绪的变化,在她踯躅脚步的时候,他已经抬步走了过来。 单臂揽着她的侧腰,大方又理所当然的带着她一块迎向了白家人,目光沉冷肃然中又带着几分斥责的一一掠过白家人的面庞,最后,停留在白廉身上。 他眉头蹙了一下,瞳仁染了几分冷冽,抿直的嘴角仿佛锋利的刀刃,在启口时,露出森森白牙,“不是说不要孩子吗,怎么会出这种事儿?” 质问? 一瞬间哑然的不只是白家人,连莫家人都跟着哑然了。 什么叫做虚张声势? 莫骄阳简直是典范啊! 莫建国夫妻低眉顺目的把脸撇到一边,太心虚了。 杜若原本担惊受怕好容易被安抚的小心脏,又开始蹦蹦跳个不停。 她从来不知道,得理不饶人,原来是可以这么用的? 白家人的怔愣是因为谁也没预计到,对莫依岚怀孕晕倒这事儿,提出质问的会是莫骄阳。 贾素素连莫伟天和贾美云都安抚了,莫建国和许梅表现的态度在医院给出莫依岚只是累晕的结论之后,也没表现的太过苛刻,反而这会儿,被莫骄阳后来居上了。 这种时候,贾素素和白云峰自然不适合出面跟莫骄阳解释什么,一来两人好歹也算是长辈,就算莫骄阳位高权重,可是她们低头,也不合适,二来,这事儿是两口子的事儿,当初虽然有协议,可是那不是配合莫骄阳演的一出戏吗,这会儿拿着戏码来反驳,是不是有点错乱了? 白廉接收到了贾素素的目光,上前一步,迎上了莫骄阳的视线,开口叫了声,“大哥。” 莫骄阳绷直的嘴角丝毫没有收敛冷硬的弧度,目光落在白廉身上时,眉峰一挑,示意他继续。 白廉缓了口气,目光有着不掺假的自责,“大哥,我也没想到,就那么几次,我们本来预计婚后的,可是她突然昏倒,我当时就蒙了,脑子里能想到的,就是她这些天买东西什么的,累到了,所以……” 有些夫妻间的事,白廉说的含糊,可是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当着莫家人的面说不要孩子那个协议,本来就是莫依岚帮莫骄阳演的一出戏,这事儿,除了莫家人,他们都清楚。 如今莫依岚怀孕,原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只是他一时大意,赶在了婚前,可是这种事儿,谁能说次次都算的那么准的,明明他数着日历,查着安全期才没用套子的,哪成想安全期也有命中率啊! 杜若今天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白廉了,这会儿看他被莫骄阳为难的一副恨不得憋屈死的样子,心下当时就软了,搭在莫骄阳后腰上的手不自禁的就扯了他两下,想要让他适可而止。 莫骄阳揽在杜若侧腰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又放开,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再次向白廉发难,“依岚躺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你空守在这儿,就没想着去楼上找鲁大夫问问这怀了孕的女人以后要注意什么?” “啊?”白廉恍然的看着莫骄阳,他一门心思只放在里面的人身上了,哪想到这些啊!。 “我……” “我去问问吧。” 贾素素呼了口气,她也是糊涂了,莫骄阳说的在理。 转身看了一眼白廉,知道他不愿意从这离开,便招呼了白云峰,“咱俩过去找鲁大夫问问,还有,依岚这身体,等回头醒了,还是得让鲁大夫过来看一眼,这该注意的,该补的,可都得注意了。” 白云峰自然也重视,这是白家的第一个孙子,谁不愿意平平安安的,所以跟莫建国打了招呼,便陪着贾素素去找鲁大夫了。 打发走了一对,接着就只剩白廉不能在场了,莫骄阳又找了个借口,“这么长时间还没醒,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白廉,你跟我过去找找主治大夫。” 打蛇七寸,莫骄阳总是恰到好处的拿捏住白家人的心里。 长辈关心的是莫依岚肚子里的孩子,而白廉关心的,则是莫依岚这个人。 这回,白廉虽然有些不舍,可还是跟莫骄阳一块走了。 几乎在两人身影刚刚消失,监护室的门和隔壁一个办公室的门就同时打开了,然后,莫依岚被推搡着还没来得及跟外面的人说句话,就被塞进了监护室。 直到此刻,留在走廊里的莫建国,许梅,杜若,才算是真正的舒了口气。 等到白家人回来的时候,走廊里又多了一个探视的人,司千千。 贾素素和白云峰来的晚,只当司千千是之前跟着过来,后来有事儿走了,这会儿又重新回来了。 而白廉所有的心思都放到莫依岚身上,对于司千千出没出现过,几乎没用大脑去想。 在两家人的祈盼中,下午四点四十分,原本“昏迷”的莫依岚,终于醒了。 只是伴随着莫依岚醒来的消息,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因为莫依岚下身见红了。 白家人还没从得个天降的孙子高兴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几乎在一瞬间都忘了反应。 还是莫骄阳果断的做了决定,“先把鲁大夫找来看一下,不行,就做流产。” 两家人,他成了唯一一个发号施令的人。 白廉抱着头,红着眼睛想进去,又被医生拦下了,摇了摇头,“病人的身体很虚弱,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你们准备好签协议吧。” 鲁大夫被请来,换了灭菌服才进了监护室,此时,监护室里的百叶窗帘已经被拉开了。 病床上,莫依岚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杜若偏头看了一眼莫骄阳,接下来的戏码,她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莫骄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又偏头看了一眼目光浸染疼痛的白廉,深幽暗沉的瞳仁有浅浅的光华在浮动,终究转过了头,揽着杜若走向了一边,把窗口的位置,留给那一个伤心的身影。 杜若什么也不敢问,与她同样心情的,还有司千千,只能咬着唇瓣,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鲁大夫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严肃的面孔,用专业的口吻回复着堵住她道路的白廉,“见红的情况越来越多,胚胎月份太小,在母体里还禁不得折腾,可能是这些日子不知道,累到了,所以,孩子只能流掉。” “鲁大夫,那大人呢?大人还好吗?”白廉紧张的抓着鲁大夫的胳膊,不停的问着大人的情况,在此刻,他关心的,就只有莫依岚,仿佛那个差点在几个月之后就能喊他爸爸的小生命,真的可有可无。 贾素素和白云峰在这个时候,虽然有遗憾,可也知道保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鲁大夫亲自执刀,白廉被拉去签家属同意书,莫依岚又重新被推回了手术室。 这种手室很快,无痛人流,前后用不上二十分钟,病人就能被推出来。 因为注射了麻药的关系,莫依岚推出来的时候,还处于昏睡状态,不过这次,没有进重症监护室,而是直接推进了vip病房。 白廉亲自守在了病房,其余人都或早或晚的先后离开了。 杜若跟着莫骄阳出了医院,一直等到上了车,车子又驶离了医院,她才开口问道:“那流产,是真的?” 她手脚紧张的发凉,这一天发生的事儿,真真假假,让她分辨不清。 莫骄阳摇了摇头,抬手抓过她的手,慢慢的摩挲,给她温暖,“假的。” “你们串通了鲁大夫?” 这一出戏,到底串通了多少人? 莫骄阳透过后视镜,看到杜若目光胶着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有数不清的疑问,等着他解惑。 索性,他也不等她再开口问,边开车,边说道:“今天有个人出事儿了,依岚急着离开,应该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当时正好我刚到酒店,还没停车,就看她横冲直撞的抢了冷莫璃的车钥匙,我先给凌晨打了电话,让他擅后,勿必不能把这个消息透出去,然后,就跟着依岚的车,去追她,后来,至于白廉对白家那边说她怀孕的事儿,应该是误打误撞与凌晨想的借口吻合,索性,你们也就一直按着这个借口在编。” “她去见的人是谁?”杜若其实隐约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敢太确定,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一天呢? 莫骄阳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胸口有股郁气,堵的难受,他在今天,失去了一个好战友。 “吴凯。” 意料中的人,却没想到莫骄阳会用这么沉痛有语气来说,杜若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侧目怔怔的看着莫骄阳,启唇道:“他,怎么了?” 404.第404章 嫂子,他就一个人…… “死了。” 莫骄阳静望前方的眸光里再不复刚才从医院出来时的深沉,里面有层层海浪卷起,周身,亦被淡淡的伤感包裹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背有条条青筋蹦出,即便此刻他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可是他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的伪装。 这个消息,太过意外。 意外的杜若几乎嗖然间拧痛了裤子底下的皮肉。 她穿的并不单薄,三月的s市,一条长裤里面总要套上一条保暖裤才能抵御春风,这样的厚度,平时就算磕了,碰了,也不会感觉多疼,可是她刚刚被莫骄阳传递的消息,吓的指下失了力道,这会儿,裤子下面的皮肉可能青了。 不过,皮肉是小,人命是大。 杜若瞠大的双眸满布惊惶之色,不敢置信的声音夹裹着复杂的情绪,“死了?” 怎么会死了呢? 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日子? 她忽然觉得难过,这种难过让她轻易的读懂了莫依岚脸上那副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模样不是因为有表演天赋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被打击到了。 “他,是不是跟依岚说了什么?” 杜若的声音有些低落,带着复杂难辨的犹疑。 她忽然不知道,莫依岚答应嫁给白廉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爱,那她该是对过往放下了,可是她今天的表现,哪是一个放下的人,该有的样子? 若是没有放下…… 她不敢去想,若是没有放下,一个将死之人若是再对她说出什么爱而不能的言语,那…… “嘶——” 神思太过专注,蜷缩的手指重新碾压过刚刚她怀疑掐青的地方,雪上加霜,一时没忍住,竟然轻嘶出声。 “怎么了?” 莫骄阳拧着眉头,侧目看了过来。 杜若还等着他的解答,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儿,分散他的注意力,掩饰的把手从腿上拿开,覆上他与她交握的那只手,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没事儿。” 莫骄阳看着她的动作,一时没有言语,收回目光时,盯着前方的十字路口,毫无征兆的挑转了车头。 “怎么拐弯了?”s市又不是b市,杜若还是认得回家的路的。 看准一条人流稀疏的小道,莫骄阳直接把车子扎了进去,停靠在路边。 杜若看着他松开了与她交握的右手,利落的解开了安全带,上半身倾压过来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搭在了她的裤腰上,“裤子脱了,我看看。” “……” 杜若反应有点慢,主要是莫骄阳的动作毫无征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双手不知道该去推拒他的胸膛,还是该去按住他落在她裤腰上的手,整个人被他挤压在椅背上,四目相对的时候,穿过瞳仁,她看到了他眼底覆上的一层伤感。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吴凯就这么死了,伤心的岂止是莫依岚。 “骄阳……” 杜若柔声轻唤着他的名字,原本想去阻止的手,就那般不期然的抚上了他的脸颊。 感觉到他冷硬的眉眼在她的指间有片刻的舒缓,她像是得到鼓励的孩子,轻启嘤唇,缓缓覆上他的唇。 这个吻,不带任何欲念,只是不想看到他心里难过的样子。 她用这样的方式,抚慰着他的情绪。 那天,由始至终,莫骄阳都没跟杜若说吴凯在临终前,到底跟莫依岚说了什么。 那天之后,莫骄阳亲自操办起了吴凯的身后事。 杜若原本不解,可是等到吴凯下葬的时候,她才知道,来参加葬礼的人,竟然屈指可数。 离开墓地,莫骄阳开车送她去了晨光医院,这几天,她担心莫依岚情绪不稳,便跟单位那边请了假,除了每天过去跟那个外商妻子打个招呼,跟踪一下她的病情外,她大半的时间,都会陪在莫依岚身边。 下车的时候,她从后车坐上拿了早上出门前放进去的一个纸袋,里面是一套备用衣服,那会儿,她就想着不能穿身上这套深黑色的套装进医院。 莫骄阳看着杜若转身,降下了车窗玻璃,缓声说道:“晚点过来接你。” “好。”杜若轻应一声,后退几步,摆了摆手,算是跟他道别。 进了晨光医院,杜若直接去了冷莫璃的办公室,换好衣服,把随身换下来的那套先扔到了他办公室,然后才重新走到电梯间,按了莫依岚所在的楼层数字键。 vip病房的楼层总是干净的纤尘不染,明明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偏偏,每个医护人员面带微笑的样子,会让你有一种误入高档酒店,宾至如归的感觉。 杜若脚步迟疑的停在了莫依岚的病房门口,小心的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又细心的抬起袖子闻了闻身上有没有墓地归来的味道,感觉一切都妥当了,才轻敲了两下房门,没等到里面应声,便推门进去了。 “嫂子,你来了。” 白廉熬了几十个小时,眼睛里泛着红血丝,抬眸看人的时候,总会把那层愧疚穿透出来。 杜若知道,他是真以为莫依岚是流产了。 心下微叹,她又重复了昨天过来时说的话,“白廉,你这样也不行,这会儿我在这儿,你先去里面那套间歇会,或者,回家洗个澡,睡会觉,晚上再过来。” 边说着话,杜若已经走到了莫依岚的床边。 她还是一如前两天那样,没精打采,整个人显得不修边幅。 对于一个睁眼就要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这样的不修边幅,配上苍白的面色,竟是少有的生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若是以往,杜若也罢,司千千也罢,必然是少不了要打趣她几句的。 可是这会儿,作为知情人,杜若看着她这样,心里既不好受,又带着矛盾的纠结,真是百感交集。 白廉让杜若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水递给她,“嫂子,你喝水。” 杜若接过水的时候,看了一眼床头柜上保温饭盒,目光看向白廉,“你吃饭了吗?” “吃了。” 这一声,应的连三岁的小孩都能听出来虚假。 杜若并不急于拆穿他,而是把目光落到了病床上背对着她的莫依岚身上,一语双关的说着,“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事情都发生了,再去追究,懊悔也没什么意义,与其把精力浪费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还不如珍惜当下,珍惜以后呢,毕竟,你们的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 白廉侧坐在病床边,垂着头,没应声,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病床上原本没精打采的莫依岚,这会儿到是翻了个身。 “你怎么了,渴了,还是饿了,喝点汤,还是先吃点粥?”白廉有些紧张的迅速直起了身子,一双泛着猩红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莫依岚,两只手握成拳时不时的在胸前轻搓着,像是等待吩咐的小侍。 此时此刻,杜若心里想着,这个男人,真是爱惨了莫依岚。 这两天,莫依岚几乎一句话也没说,不管有没有别人在,她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 白家人理解她,一个突然失了孩子的母亲,还未体味过那个胚胎在身体里的滋味,就被拿掉了,这种感情,但凡怀过孩子的女人都懂。 贾素素更因为莫依岚这个样子,断定了她将来必然会是个好妈妈,这会儿,可畏是想破脑袋的给她寻着补身的方子,满满的期望她把身体调理好,千万别落下病根。 与贾素素同样心思的,还有莫伟天。 有了杜若的前车之鉴,对于莫依岚的流产,莫伟天可畏是耳提面命。 当然,这样的话必然是要背着杜若交待的,生怕杜若听了会多心。 李嫂每天的任务,就是送一罐亲手熬的汤到医院,给莫依岚补身子。 贾美云也没急着回b市,毕竟在莫依岚心里,她比许梅这个后妈要亲近许多。 杜若看着时间,李嫂现在每天下午三点以后过来,上午的汤一般都是贾素素亲自送来,顺便把白廉的午饭也送过来。 这会儿过了午饭时间,白廉吃没吃饭且不说,莫依岚的汤,怕是也没喝吧? 她刚准备从沙发上站起来,帮着去劝莫依岚吃点东西,却不曾想,莫依岚突然开了口,“你听嫂子的,回去洗个澡再来。” 这两天莫依岚心情不好,几乎汤水都未沾,再加上她不开口说话,嗓子初初一动,竟然沙哑的像是干涸的沙漠,满布黄沙。 杜若起身的动作一顿,看着已经高兴的不知东南西北的白廉,叹惜的摇了摇头,转而,去一旁的柜子里先拿了暖瓶兑了温水倒在杯子里,绕到另一侧床边,柔声说道:“依岚,先喝点水。” “哎呀,瞧我这脑袋,依岚,你听嫂子的,你嗓子太干了,嘴唇也干,大夫都说了,你得多喝点水,先喝水,一会儿再喝汤,要是饿了,我再给你盛粥,你一定是饿了,这都两天多没吃东西了,怎么能不饿呢……” 白廉语无伦次的没有章法,愁云惨淡了两天多的表情,终于换了一种颜色。 莫依岚顺着杜若的手,喝了两口手,感觉嗓子好多了,才摇了摇头,重新倒了回去。 白廉不敢劝她再多喝一口,瞧着她恹恹的样子,连忙走到床尾,慢慢摇动着床头的部位,缓缓升高,一边摇,一边小心的说道:“你刚喝了水,就这么躺着,再呛着,我把床头摇起来,你就能舒服些了。” 莫依岚似乎没什么说话的兴致,等到床头不再升起的时候,才懒懒的抬眸看了一眼又坐到她身边的白廉,推手恹恹的推着他,“身上脏死了,你回去洗洗。” “脏吗?” 白廉下意识的跳离了床头,跟莫依岚拉开了些距离,然后抬手就去嗅身上的味道,两天多没洗澡,又在医院里跑前跑后的,这身上怎么着也得沾染些味道。 他知道莫依岚爱洁,每天都要洗了澡,才会睡觉的,所以,他有点不情愿,可是又觉得身上的味道太重的话,会薰到莫依岚。 两相纠结之下,他只能把目光看向了杜若,商量道:“嫂子,辛苦辛苦你,在这儿陪会她,我就回趟家,洗了澡,换身衣服就来。” 杜若刚刚劝他都没劝走,这会儿莫依岚一句嫌弃就搞定了,真是…… “你回去吧,别急着回来,在家睡一觉,再来。” 杜若又重复了一遍老生长谈,明知白廉听不进耳,也当着念给莫依岚听了。 白廉临走前,又赖在床边,抱了莫依岚一下,亲了亲她的额头,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杜若没听清,反正看他的表情,到是志得意满的样子,整个人都透着阴云过后,重见天日的轻快。 杜若送了白廉出去,象征性的问了护理站,莫依岚今天还有没有针,反正那些东西都是被调包的营养液,多打点,少打点,无所谓。 护理站笑着说今天打完了,明天有。 杜若道了谢,转身就又回了病房。 莫依岚正在闭目休息,虽然这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不过,她每天都要输液,那些营养液足够支撑她每天身体需要的营养。 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她等了一会儿,等到脚步近前,感觉到有人在她的病床边上坐了下来,她才睁开了双眸,出其不意的问道:“他葬在哪儿了?” “依……” 她问的太突然,杜若一时间有些躲闪不及,目光还未等酝酿,那些谎言就被她咄咄逼视的目光打散了。 莫家人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即便不凌驾于他人之上,可是当他们想要逼问什么的时候,气场释放出来,也不是谁都能抵御的。 杜若跟莫骄阳在一起四年多,按理来说,这种气场自然是伤不到她,可是莫骄阳对她保护的太好,除了偶尔脸上表情稀缺一些,从来不外放这样的气场去锻炼她,所以,此刻,一个回合不到,她就被莫依岚逼视的目光击的溃不成军。 可是杜若并没有马上妥协,她想着刚才白廉那副小心谨慎仿佛捧着至宝的样子,直觉不应该再让莫依岚跟吴凯有什么牵扯了。 摇了摇头,她用自己的坚持和固执把不赞同的信息传递给了莫依岚,“依岚,或许你还没有放下,可是你再做什么事儿前,能不能想想白廉?” “嫂子……”未语泪先流,绷了两天多,这是莫依岚第一次让泪水倾泻在眼角,流入枕头里。 杜若一哽。 女人是感性动物。 看到莫依岚哭的无声,那紧咬的唇瓣,还有眼底的伤怀,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残忍的孟婆,生生切断了恋人相联的通道。 可是有什么办法。 追忆一个死去的人,对不住一个守在身边活着的人,那样的生活,就真的好吗? 杜若知道感情的事儿,没办法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她只能用一个旁观者的眼睛,尽量提醒着莫依岚,“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见了面,说了什么,可是依岚,不管说什么,你都嫁给了白廉,他都入了土。” “嫂子,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莫依岚哽的换不过气来,两只手握着拳抵着胸口的位置,那里好像堵了好大一块棉花,细细密密的织就着一张网,没有任何的空隙留给她换气。 她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嫂子,我哥骂我了。” 杜若目光一紧,心里忍不住猜想着,一贯对莫依岚纵容有加的莫骄阳,会因为什么忍无可忍的事儿,开口骂人? 莫依岚缓了好半天,才换出一口气,心脏刚刚得到一点舒缓,又因为她回抽的时候,压抑的面部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她的声音,还在哽咽中挣扎,“嫂子,我知道你和我哥都是为我好,我也不会做让莫家蒙羞的事儿。” “依岚……”杜若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赞同,她想说,她和莫骄阳,都不是因为这层考虑,才瞒着她的。 莫依岚苦涩一笑,带泪的模样让人看着格外的柔弱,抵在心脏的手从被子里分出一只,抓上了杜若的手腕,盈着泪光的美眸就那样望进了杜若的眼底,声带凄凄的说道:“嫂子,他就一个人,你告诉我,他埋哪儿了,以后,清明、重阳,过年扫墓,总得有个人去看看他,让他知道,这个世上,他一直还是被惦记的。” “依岚……”杜若的泪,就那样不争气的落下来。 她听的心酸,更是因为今天葬礼上那萧索的场面,看的心也发酸。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 不过,她让莫依岚保证,一定不会影响她和白廉的夫妻生活。 莫依岚重重的点了头,保证了再保证,才从杜若的口里,听到了埋葬吴凯的地方。 下午,去而复返的白廉看到莫依岚竟然在喝李嫂送来的汤,当时惊讶的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屋子。 李嫂瞧着姑爷这样,心里那点怨怼,也都消失无踪了。 原本等着莫骄阳来接的杜若,瞧着莫依岚没什么大碍,又有白廉在这儿陪着,就先跟李嫂一块离开了。 出了医院,李嫂长长舒了口气,拉着杜若的胳膊,小声道:“我看着姑爷这样,心里真是替依岚高兴啊!” 站在台阶上,杜若抬手挡了挡下午还在奋力释放热度的光线,嘴角微弯,淡淡的笑了,“谁说不是呢!” 405.第405章 没多少日子了 或许,真是人死如灯灭吧。 杜若原本还担心莫依岚的情绪有什么反复,提心吊胆的每天往来两个医院之间,时不时的还要打电话给白廉关心几句,夜里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终于熬到七天出院,她发现,莫依岚的精神状态,好像又重新恢复了以前的没心没肺。 看着白家人接走了莫依岚,杜若挽着贾美云的胳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此刻的心情。 贾美云喘了口长气,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拉着杜若的手,一边下台阶,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嗔怪道:“你们啊,真是太能折腾了。”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讨好的摇晃着贾美云的胳膊,小声道:“现在总算是皆大欢喜啊!” “但愿吧。” 贾美云摇头失笑的拉着杜若坐上了车子,吩咐警卫员回家。 “妈,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杜若瞧了一眼前边专注开车的警卫员,把自己的屁股往贾美云身边挪了挪,声音放到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大小,一双眼睛眨着好奇的光芒。 明明她和莫骄阳都没跟贾美云和莫伟天提,贾美云这几天也一句没问,怎么就知道了呢? 贾美云笑的有些神秘,像是得了高人指点似的,眼角的余光悄悄的偷觑着开车的警卫员,空闲的一只手拿过来,挡着嘴唇,微扬着下颌,得意的哼道:“你妈我当不了如来佛,至少也能当个观音菩萨,掐指一算,还不把你们这几天折腾的那点事儿串连到一块,嗯?” 尾音上挑,配合她拇指触过食指和中指的动作,别说,还真有一股子道姑入世的劲儿。 呵呵。 杜若笑着扭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心里暗暗生起了担心,连贾美云这么迷糊的人都发现了蛛丝马迹,白家人,会不会也起了疑? 婆媳两个回了大院,李嫂已经收拾齐整了回b市要带的东西,看到贾美云进门,随口问道:“咱们是今天下午走,还是明天上午走?” 贾美云瞧着客厅里已经收拾齐整的包裹,没急着回答,而是转头先看了眼杜若,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喘了口气,才道:“你也跟妈一块回去吧,你爸昨天是不是又打电话催了?” 杜若知道贾美云说的是冯有忠,点了点头,“医院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这次过去,正好跟b市那边的专家碰个面,mr。乔妻子的病例,我想让b市那边的专家再帮着看看。” “你那个治疗方案做的不错,听说,这两天已经有点起色了,这种病,不能操之过急,而且,用药的时候,要考虑一下副作用,毕竟有两种药,对肝肾的刺激挺大的,如果必须用的话,在用量上,还有时间的长短上,你再斟酌一下。” 贾美云思虑片刻,给了杜若一个中肯的意见。 杜若欣然接受,笑道:“妈,我知道的。” 贾美云觉得杜若这边没问题了,回b市的时间上就不用拖了,转头看着李嫂说道:“定今天晚上的机票吧,差不多晚上九点半前也到b市了,十点多就能到家,歇一晚,明天还有别的事儿要忙呢。” 李嫂应了声,转身上楼去通知老爷子了。 看着李嫂的背影,贾美云忽然回手指着杜若打趣道:“你也给骄阳打个电话吧,这趟回去,可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往回跑的,让他下午早点回来,赶着上飞机前,还能跟你粘乎一会儿。” 话落,贾美云也不看杜若霎时通红的面色,只当自己说了一句比白开水还要没营养的话,扭身,上楼给莫首长打电话报备去了。 杜若窘的面颊绯红,半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在自己的手包上徘徊一会儿,才从里面掏出了手机。 电话响了三声,听筒里传来莫骄阳略微低沉的声音,“喂。” “是我。”杜若自报家门,心里想着,他应该没看来电,就接起来了。 莫骄阳正在开会,电话是谢朗送进来的,这会儿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声,不自觉的就柔和了目光,“在哪儿?” “我下午跟妈和爷爷回b市了。” 答非所问,杜若听到电话那边好像有男人说话的声音,知道他在工作,不想打扰,便道:“你忙吧,我到了,给你电话。” 莫骄阳握着电话还没等再多问一句,就听到里面传来了盲音。 有的时候,女人太懂事儿,好像,也不太好? “莫书记?”做汇报的刘处长试着叫了声拿着手机,一言不发的莫骄阳,虽然这样做很没眼色,可是他这报告等着指示,莫书记不表态,是几个意思? 莫骄阳抬眸间已然将手机揣进了西裤兜里,眸光别有深意的盯着刘处长看了足有五秒,在他时而躲避,时而紧张的目光中,嘴角缓缓溢出冷冽的言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处长的简历,当年也是建筑系统的高材生吧。” “算……是吧……”刘处长额头开始浸汗,回答的声音有点发虚,他的简历虽然没有作假,不过那学历…… 办公室里还有别的人,这是几个部门合到一起共同操作的一个项目,说白了,就是一块大蛋糕,不能被一个人吃了。 当然,运作的时候,也需要别的部门配合。 这种时候,每个部门的人都各有盘算,哪怕他们刚才听出了刘处长那份报告里的漏洞,站在自己部门的利益上,他们也不会主动出来揭发,毕竟,这是大家都得好处的事儿。 莫骄阳目光淡漠冷然的扫了一圈坐在椅子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其他人,交叠在椅子上的双腿,忽然一抬,一落,人就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办公室里还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都集中过来,胆子小的,就把目光落到他反扣的手指上,胆子大的,到是敢抬头看看他的脸色。 只可惜,那张脸上除了肃冷的神色,再无其它表情。 莫骄阳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些人悻悻的收回目光,嘴角弯起嗤嘲的弧度,敲击着桌面的动作一停,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晚上下班前,在座的诸位,每人交一份关于刘处长这份报告涉及到不合理地方的解说,我明天早上,会一一阅读。” “一一阅读”四个字,莫骄阳说的很慢,似乎并不介意把意味深长的感觉传递给每一个人。 话落,莫骄阳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谢朗看了一眼一屋子提心吊胆,不停打着眉眼官司的大小领导,垂首敛眉,只装作不知道,也跟着莫骄阳的步子,出了办公室。 刚带上门,没等往自己的办公室拐,就看到莫骄阳脚步有些加快的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他眸心一动,抬腕看了眼表,不动声色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按照计划,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一点半,原本该在单位开会的莫骄阳,突如其来的回了大院。 杜若被贾美云勒令回房歇着,反正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再说,还有李嫂帮着打点呢,趁着这会儿没事儿,补个觉,等到晚上下飞机,也不会太困。 杜若想着晚上下飞机,冯有忠已经打电话说安排人接她了,怕是直接把她接到冯家去,再陪着冯有忠和顾学茵说会儿话,聊会儿天,指不定又到几点,所以,很乖顺的听从了贾美云的建议,上楼补眠了。 莫骄阳回来的时候,一楼的客厅里,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 李嫂在厨房看着锅里的汤,这是她专门熬给莫骄阳的,想着她们都走了,连杜若也要回b市呆些日子,莫骄阳那么忙,哪有时间熬汤,索性今天多熬点,回头,让他带到鼎盛豪园,放冰箱里,天天下班回家,喝上一碗,补补身子。 李嫂的算盘打的好,听到有人进屋,猜到是莫骄阳,便把汤火调的小一些,从厨房走了出来。 “李嫂,东西都收拾了?” 莫骄阳指着沙发上那堆被整理好的行李,到是不多,两个箱子。 李嫂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上,“老爷子,夫人还有少夫人,都在楼上歇着呢,冯先生那边打电话,说晚上接少夫人过去住,夫人怕少夫人精力不济,让她中午补个觉。” 莫骄阳点了点头,对于亲岳父总霸占自己媳妇的事儿,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也歇着吧,坐飞机也挺累的。” 临上楼前,莫骄阳看了一眼厨房还骂着热气的锅,冲着李嫂笑了一下。 李嫂摆了摆说,示意莫骄阳上楼吧,“我这熬着汤呢,回头,用汤罐给你装了,晚上你要是不来这边住,一会儿就放车里,带到鼎盛豪园那边去,天天下班,喝上一碗,保管神清气爽。” “呵,好。” 莫骄阳哭笑不得的点了下头,对于李嫂这份心意,他是乐得收下的。 午后的阳光有些足,杜若睡觉前,便把窗帘拉上了,不过调皮的太阳还是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针织窗帘的缝隙,把细密的阳光,洒进了卧室的地板上。 卧室的床上,杜若把头蒙在被子里,睡的正香。 莫骄阳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单手抄兜,站了一会儿,然后便开始解身上衬衣的扣子。 一粒,两粒,三粒,扣子全部被解开的时候,衬衣的下摆也从西裤里扯了出来。 白色的亚麻衬衣与黑色的西裤混交的躺在地板上,那个之前被衣服覆体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掀开被子,空无一物的钻了进去。 熟悉的气息钻进了口鼻,杜若明明觉得自己才睡的实了,却偏偏又换不过气来,胸腔憋闷的好像随时要爆炸一般。 “唔……” 头部不适的扭动着,嘴唇想要张开大口的吸入新鲜空气,可是那个熟悉的气息好像随时能掌握她的动向,每当她的头偏向一方的时候,那道气息,就会紧随而至。 终于,她选择了放弃挣扎。 困守于两侧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揽上了男人的脖颈,刚刚还躲避的女人,这会儿竟然选择了屈从。 莫骄阳感觉到她的腿主动的盘上了他的腰,口中亲吻的动作更加的用力,两条灵活的舌头相互搅缠着彼此的津液,拥在她背脊的手毫不客气的开始撕扯着她的衣物。 随着彼此祼裎相见,杜若的呼吸也越来越重,她像是一叶漂浮在海上的孤舟,除了紧紧攀附着身上这块浮木,再也没有更好的逃生之法了。 被子底下的温度不断的攀升,莫骄阳呼出的热气像一道浓浓的汤雾扑酒在杜若的脸颊,还有脖颈。 杜若有些难受的躲避着,却又因为贪恋这道暖,每每刚刚躲避开,又自动自觉的重新跑了回来,如此反复,竟然成了欲拒还迎的味道。 “呵呵——”莫骄阳低低沉沉的笑着,透着性感的沙哑嗓音丝丝晕染在她的耳边,“昨晚还没吃饱,嗯?” 杜若缠在莫骄阳腰上的腿一紧,恰好给了他沉船入港的机会,在杜若还没来及得反驳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这儿,这么馋,去了b市,想我了怎么办,嗯?” “才……嗯……” 杜若顶着红红的面颊,半张着眼睛想要反驳他,可是她的话还未等出口,就被他冲撞的失了声。 莫骄阳动作不断的加快,明明这几天晚上被杜若翻来覆去折腾的他夜夜消火,可是这会儿,一想到怀里的人又要离开小半个月,他那点存粮,就忍不住找个储存的地方。 杜若被他撞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只嗯嗯啊啊的啃咬着他的肩头,或是配合着回吻着他。 莫骄阳最喜欢也最受不得的,就是杜若在床上这副任他为所欲为的样子,眉眼沉情,撩动的他只想一辈子就这么跟她做下去。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莫骄阳极尽所能的取悦着杜若,又极尽所能的从杜若身上讨伐着利息。 终于在她承受不住的时候,莫骄阳顾念着她的身体,还有赶飞机的时间,慢慢停止了动作。 莫骄阳还保持着叠躺在杜若身上的姿势,两条手臂虚撑着他的身体,他的头,抵在她的肩头,绯薄的唇,时不时的亲吻一下她的嘴角,一边缓着呼吸,一边恢复力气。 杜若浑身都是汗渍渍的,鬓角湿漉漉的,这会粘贴在脸颊上,有点痒,她身上没有力气,又知道没有多少时间能休息,只能推着莫骄阳,软软的说道:“身上难受死了,你抱我去洗澡吧。” “再躺会儿,乖。”莫骄阳懒懒的应着,微哑的嗓音里透着几分耍赖的意思。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赖在她身上不起的大男人,这么大的体格,别说她现在没力气,就是有力气的时候,他要耍赖,她又如何能推的动他。 心思微动,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吐口气,一只手不自觉的梳理着他同样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另一只手缓缓摩挲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你放心,他现在都那样了,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而且,你不也让黎耀过去看了,他现在连指挥别人的力气都没有了,爸又安排了人天天守在那儿,就算他要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那你去医院的时候,身边也不能离人,听到了吗?” 莫骄阳低叹一声,缓缓张开了眼睛,看着杜若的时候,少了欲望之色,多了几分谨慎,虽然这样的叮嘱已经重复好多遍了,可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看着杜若认真的点头,才作罢。 抱着杜若洗好了澡,换了衣服,李嫂的晚饭就准备好了,一家人吃过了饭,李嫂又把给莫骄阳准备的汤提醒他带着,放到车里,这才交待了警卫员帮着把行李提到车上,一行人往机场赶去。 一路上很顺利。 飞机准备降落在b市的机场。 莫首长亲自带着警卫员来接老爷子。 冯有忠也派了陆延昭来接杜若。 在机场分开的时候,贾美云拉着杜若的手又叮嘱了几句话,这才放人离开。 莫伟天上了车,终于打破了一路的沉默,看着莫首长,开口问道:“冯老那边,这些日子怎么样?” 莫首长半侧着身子,看着坐在后面的老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听说,病危通知单都下过一次了。” “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过去看看。” 莫伟天轻叹一声,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苍眸中隐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明天下午吧,上午的时候,检查项目多,还要打针,冯老怕是没精力。” 莫首长已经去过两次医院了,瞧着冯老骨瘦如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与莫伟天一样行驶在b市夜色中的杜若,不免也跟陆延昭提起了冯志存的病。 “医生怎么说?” 杜若的语气很淡,淡的没有半点晚辈关心长辈的意思,在陆延昭听来,好像有点例行公事的意思。 摇了摇头,透过后视镜,他看了一眼后座的杜若,不带半分个人感情色彩的说道:“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陆延昭没告诉杜若,冯家二房这两日天天盯在冯老爷子的病床边,二夫人每每趁着老爷子有些力气的时候,就求着他想办法把冯雅倩捞出来。 二夫人这是真的急了,怕老爷子一命呜呼,冯雅倩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406.第406章 骄阳好像知道你受伤了 化疗,就像武侠小说中以毒治毒一般,在杀死了身体里已经生成的癌细胞时,连带着别的组织,细胞,也遭到了恶性的破坏。 医院的病床上,经过几次化疗的冯志存,早就不复入院前的精神矍烁,整个人枯瘦的仿佛只余那把皮包骨,恹恹的躺在那里,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 杜若和顾学茵站在病房的门口,隔着一道玻璃,细碎的听到里面苏瑞琴哑着嗓子连泣带噎的求着他什么,从飘出来的零星片语来看,估计是与冯雅倩相关。 顾学茵拉着杜若的手退后几步,默了一会儿,才低叹出声,“雅倩在里面受了些苦头。” 杜若眸带微讶,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顾学茵。 其实刚得到消息的时候,顾学茵也没敢相信,纵然冯家没出面保冯雅倩,可是凭冯家的名号,那些人按理来说,也不会太过为难冯雅倩,顶多受点白眼,就当长教训了。 可是,世事无常,她竟然没想到,有人这么见不得冯雅倩好。 “她染了毒瘾。”似乎觉得这句话的分量不够,顾学茵又紧跟着加了一句,“是真的毒瘾。” “那之前……” 刚启口,便戛然,杜若想起之前她去看冯雅倩时,她说,她落到如此田地,都是被莫骄阳算计的,难道…… 顾学茵看着她垂眸的样子,还未说完的话也不欲再提,相比起冯雅倩,到底还是杜若的分量更重一些。 母女俩在走廊又等了一会儿,心里估算着苏瑞琴的情绪不那么激动了,才重新走了病房门口,推门而入。 病床前已经没有了苏瑞琴的影子,卫生间里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想必是在里面洗脸。 冯志存的目光依然看着窗外,似乎对这间病房里来来去去的身影并不感兴趣。 顾学茵拉着杜若站到了病床边,微弯着身子,小声说道:“爸,若若来看你了。” 杜若并没指望冯志存对她的到来会做什么反应,其实,她心里更觉得冯志存宁可多吸两口空气,也不愿意在这间病房里看到她。 她来,无非是做个样子罢了。 可是出乎意料,冯志存凝望窗外的目光,竟然回转过来,径直望进了她的眼底。 她的那点心思,就这么不期然的撞进了他的苍眸。 心思被撞破,她竟然没有半分尴尬,面上一片坦然,不躲避、不掩饰,亦不刻意伪装孝心可嘉的虚伪。 冯志存目光定定的看着杜若,足有半分钟的时候,才眨了下眼皮,缓解视力的疲劳,眼角的余光撇见洗手间出来的人时,抬手故意指向杜若,“求她。” “呃?”杜若怔愣一秒,还没等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一股大力牵扯着一个趔趄,直接摔到了病房的大理石地面上。 光可鉴人的地面足见高干病房的卫生条件,只是这会儿摔的太突然,她又是手掌着地,即便没有碎石擦破手心,手腕遭遇重挫的痛也足以让她皱眉叫出了声,“啊……” “若若,你怎么样?”顾学茵根本就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抓着杜若的胳膊用力甩了出去,这会儿瞧着杜若额间浸汗,小脸霎白的样子,整个人的情绪也不好了。 一边半抱着杜若起来,检查她的手腕,一边头也不抬的冷声喝道:“苏瑞琴,你疯了?” “我疯了,大嫂,你怎么不问问她,怎么就那么心思歹毒,抢了依岚喜欢的男人也就罢了,干吗还要把依岚往死里逼,啊?” 比起顾学茵的冷喝,苏瑞琴半分不让的反击回去,目光恶毒的直指杜若,咬牙切齿的质问道:“雅倩已经被你陷害进了监狱,你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亏我还以为你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就真的人畜无害了,哪成想,你就是用那张虚假的面孔骗过了我们所有人,背地里,你就是个心思歹毒的恶人,你怎么能这么恶呢?你陷害她的时候,怎么就不能想想,你姓冯,她也姓冯啊,你如今万般宠爱,她什么也没有,你何至于还逼她至此? 监狱的日子本就够难熬的,你竟然还有本事儿让她染毒,那是毒品啊,纵然她以前做过错事,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在外面活着,她却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禁毒所里,你满意了,想像着她每天被五花大绑着勒令禁毒,你是不是满意了,啊?” 一声高过一声的质问,积压日久的情绪像是涨潮的海浪一般,一浪跌下,一浪又起,起伏间,每一浪所溅出的水雾都像是经过高压枪的弹镗,重压弹出,弹弹扫射在杜若的周身。 杜若拧着眉看着情绪失控的苏瑞琴,偏眸又看了眼躺在床上装作无事人的冯志存,淡漠的摇了摇头,声音清冷中透着少见的凛冽,“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做过。” “嗤——” 冷嘲之声,带着蔑视之意,苏瑞琴撇着嘴角刚欲再说难听的话,就被顾学茵截住了,“二弟妹,刚刚的话,我可以当作你心疼雅倩口不择言,不过……” 一个起转,顾学茵身上也收敛了平素的温和,眸间释放的冷冽寒气仿佛带着冰川般迫压着苏瑞琴不得不停航。 看到苏瑞琴安静下来,她的目光陡然一转,落到了病床上的冯志存身上。 对于老爷子,她是晚辈,又是媳妇,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悖孝之事儿,可是苏瑞琴此刻的情绪起转,又不得不说是这个老人一手促成的。 或者说,她那些栽脏,埋汰杜若的话,或多或少都是这个老人指引而为。 长长的吐了口气,顾学茵把目光重新落到苏瑞琴的身上,看向她明明不甘,却又不敢反抗的眸子,摇了摇头,搂在杜若身上的手,微微收了些力,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杜若的手腕可能伤的不轻,不然,她的身体不会颤抖的这么厉害。 心念至此,顾学茵冰冷的目光忽然多了一丝让人不可置信的狠戾,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凭添了几许耳濡目染的霸道,她字字铿锵的说道:“二弟妹,虽然以前若若不屑干这些事儿,不过,这些话若是再从你嘴里传出去,或者我在外面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那么,我不介意把这件事儿,做成事实。” “你……”苏瑞琴瞠大的双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学茵,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顾学茵挑起的眉峰半点没有收敛的态势,脚下的步子已经开始移动,她没再看病床上的老爷子一眼,只是边搂着杜若往外边走,边说,“不信,你可以试试。” “爸,你快看看啊,我们二房,这是没活路了啊……”苏瑞琴跺着脚,一副被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样子,泣不成声的哭倒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随着病房门的关合,杜若并没有听到冯志存有没有说什么,其实,说与不说,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只是,她偏头看着顾学茵,刚刚她身上那股冷冽的气势,真是没见过呢。 “妈……” “疼吧,忍一下,妈带你去医生那看看。” 顾学茵以为杜若要说伤口的事儿,连忙小心翼翼的帮她托着胳膊,声带自责的悔道:“怪妈反应慢了,当时要是能拦下她,你也不至于伤了手腕。” “妈,不怪你,太突然了,谁能想到呢。”杜若咽下了刚刚未出口的话,撑着笑脸,想表现出一副我没事儿的样子。 可是顾学茵看着杜若额间没停过的汗,哪里就能放下心,刚刚还冷冽的眉眼,瞬间就红了眼圈,鼻子酸酸的,有种想流泪的心疼。 母女两个找了大夫,给杜若看了手腕,打了石膏,又问明了拆石膏的日子,这才相携着出了医院。 上车的时候,顾学茵还是没忍住给冯有忠打了个电话,平素知书达理的人,竟然干起了添油加醋的事儿。 虽然这事儿有老爷子的手笔,让冯有忠无可奈何,可是冯家二房自此之后,算是在大房这儿,彻底没了话语权。 顾学茵挂断电话的时候,犹自不平的说道:“若若,你不知道,以前你爸待雅倩,那也是跟自己的亲生孩子似的,哪成想……” 话音一顿,她忿忿道:“不求将心比心,可好歹,她也不能这么伤害你啊!” 被伤害的杜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石膏,忽然想起了一件悲催的事儿,“妈,我明天约了专家见面。” “啊?”顾学茵忿忿的情绪一噎,瞬间就恢复了清明,看了眼杜若的手腕,摆了摆手,不以为然的说道:“让你爸安排,再给你配个秘书记录。” 有权任性大抵就是顾学茵此刻的心态吧。 比起顾学茵,冯有忠执行起来,直接让杜若没了言语。 隔日一早,杜若早早的起来收拾自己。 一只手总没有两只手方便,尤其这只手又是左手,所以洗脸、洗头,就浪费了很多时间。 顾学茵来敲门的时候,她还在卫生间里洗头没出来,闭着眼睛冲着门外喊道:“妈,你进来吧。” 顾学茵没想到杜若起这么早,她来就是怕杜若一只手不方便,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掐着时间敲门的。 进了屋,没看到人,就听到卫生间里有水声,连忙走了过去,“洗头怎么不叫我?” 嘴上说着,手上已经动作起来,一边挽着袖子,一边从架上抽下一条毛巾,搭到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接替了她洗头的动作,说道:“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跟你说。” “什么?”杜若闭着眼睛,防止洗发水冲进眼睛里,问的不明所以。 “你爸跟那些专家定了十点到家里来,还有给你配的秘书也差不多十点到家,所以,你在家等着就行,不用过去。” 顾学茵一边用清水帮她冲头,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到家?”杜若用左手接了点清水,冲了一下眼睛周边的沫沫,睁开眼睛,侧着头看向顾学茵的时候,谨慎的问道:“方便吗?” 扑哧。 顾学茵被她小心翼翼的眼神逗乐了,嗔道:“又不是恐怖分子,怕什么?” 杜若其实想说,领导人住的地方,不该充满神秘感的吗?就这么暴露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洗好了头,顾学茵帮她用风机吹了半干,才问道:“吃过饭,再换衣服吧。” 杜若看着衣服的前大襟明显有水渍,有些不舒服,“我现在换吧,一会儿下楼吃饭。” “那我给你换。” 顾学茵自顾的转了身,直接去了大衣柜的位子,翻找出一件米色的开衫长袖,想到杜若手腕上的石膏,又觉得这件长袖的袖口过紧,要是往上推,又怕勒到她胳膊,一时拿不定主意。 杜若跟着顾学茵身后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衣服举棋不定的样子,笑道:“妈,这件挺好的,就这件吧。” “胳膊会不会太紧?” 顾学茵还是有些犹豫。 杜若瞧着那件衣服的针织袖口,摇了摇头,“不会的。” 换好了衣服,母女两一道下了楼,冯有忠已经动手摆饭了,看到杜若的身影时,第一眼先看了她右手手腕上的石膏,眸间闪过心疼,不动声色的关心道:“吃饭用勺子吧?” 杜若笑了一下,“好的,爸。” 早餐不繁复,杜若碟子里已经摆好了冯有忠夹过来的包子,粥碗也添了半碗,顾学茵帮她夹了几筷子小菜,便把目光落到碟子里的包子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又进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叉子。 “用这个叉包子吃。”顾学茵把叉子放到了杜若的碟子旁边,细心的说道。 杜若笑着拿起了叉子,照着顾学茵的话,把叉子叉进了包子里,慢慢的咬了起来。 “没告诉骄阳吧?” 冯有忠一个包子吃进肚里,没看杜若,顾自拿着粥碗慢条斯理的喝着。 不知为何,杜若隐约从冯有忠这话里,听到了心虚的味道。 心下了然一笑,面上莞尔,“没呢。” 其实,她也心虚,一想到回来之前,莫骄阳还耳提面命的警告她好几次,虽然她也有照他的话去做,可是这意外,还真是防不胜防。 杜若在心里暗自吐了吐舌头,希望她拆石膏那天,莫骄阳还不知道她受过伤的事儿。 吃过早饭,冯有忠便出门了,临出门前,叮嘱杜若,“这些天没事儿就别出门了,你妈在家陪你,顺便养养精神,要做新娘子的人了,怎么着也得精神饱满的。” “知道了,爸。” 杜若应的爽快,心里暗笑,她胳膊都这样了,有事儿都在家处理了,没事儿更不会出门啊。 上午九点五十分,专家陆续就到了,比杜若想像中的队伍还要庞大,足足有八个人,个个一脸殊荣的模样,让她差点误以为这些专家走进的不是她的家,而是诺贝尔医学圣典的颁奖典礼。 上午十点,被称之为秘书的人也到了冯家。 相比于专家们的行色从容,后来的秘书,显然是匆匆赶到。 “对不起,我来晚了。”朱羽凡客气有礼的跟顾学茵打了招呼,又跟在座的几位专家问了好,然后才坐到了属于他的位子,打开了随身带的公事包,拿出笔和本,准备开始记录。 全程,他没有和杜若说过一句话,除了偶尔眼神控制不住的瞟过去看一眼石膏包裹的手腕,然后又快速的收回目光,认真仔细的记录着专家讨论中,有意的建议。 这一场讨论持续到了下午两点,才算结束。 顾学茵安排了酒店,吩咐了警卫员开车送几位专家过去用饭。 朱羽凡并没有跟着去,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拿着记好的笔记,看着杜若说道:“手伤了,就好好养着,vip病房那位,我帮你盯着,有什么事儿,咱们电话沟通。” 杜若点了点头,目光透着信任,经过时间变迁,彼此放下,她和朱羽凡现在相处起来,自然的就像多年的老友,没有任何芥蒂。 车子启动前,她细心的叮嘱一句,“飞机上的东西不好吃,要是时间够,就在机场餐厅先吃点东西。” 朱羽凡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单位的人还想问你,婚礼在b市,s市那边要不要也办一场?” 杜若不想折腾,却也没一下子回绝,“这个,等回头再说吧。” “你和你老公商量一下,他那边应该也有不少的关系,不办怕是那些人也不好交待。” 杜若能听出朱羽凡话语里的平静,笑着应了,然后挥着手,让司机开车了。 回身的时候,她看到在门口等着她的顾学茵,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目光相对,她笑道:“妈,他是我的初恋。” 没有任何的潜词造句,这句话有点突兀,却又没让顾学茵意外,显然,对于朱羽凡这个人,顾学茵和冯有忠已经做过调查了。 顾学茵拉着杜若没打石膏的左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轻声感慨,“好在这孩子家里贫困了些。” “……” 杜若几不可见的抽搐下嘴角,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是味儿呢? 顾学茵还没给她回过味的机会,又说了句让她感觉非常不好的话,“骄阳好像知道你受伤了。” 呃? 407.第407章 穿军装的,不一定是雷锋 杜若拿着手机上楼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更多的是心虚。 回到房间,靠在床头,喝了半杯水,缓了口气,感觉心虚不那么明显了,才点开手机的屏幕锁,按了拨号键。 手机置于耳边,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彩铃曲目,杜若半闭着眸,装作假装欣赏的样子,其实脑子里正盘算着电话接通时,她一定要把语气渲染的若无其事。 心里建设刚刚做好,电话也接通了。 “喂。” “开会呢。” 杜若刚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其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嘟嘟的盲音。 “挂了?”怔愣了半秒,她的表情有着不自知的出乎意料,目光盯着握在手心里的手机,看着屏幕上还亮着的光,想着这个不足一秒的电话,品味着仅仅三个字,男人语气里那不容忽视的冷硬态度,虽然发脾气是在意料之中,可是这脾气,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心里暗暗腹诽,“怎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啊?” 怎么办? 杜若咬着下嘴唇,目光凝在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想对策。 要是在家,她在他身边,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她总有办法哄他高兴,哄着他不生气的。 可是这会儿,她在b市,他在s市,她就算是想赖在他怀里撒娇耍赖,也没机会啊? 要不,再打一次? 目前来说,除了这个,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杜若握着手机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脸上的表情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带着点不服气的小性子,又重新解了屏幕锁,找到了通话记录,食指点在某人的名字上,重新拨了过去。 这会儿,她到是忘了要贤惠了。 明明刚刚某人还语气生冷的告诉她,开会呢。 杜若耳朵里再次传来彩铃的歌曲,心里纠结的想着,要是他再挂电话怎么办? 莫骄阳看着手机屏幕重新亮了起来,意料之中在来电提示里,看到了爱人两个字,这是他刚刚改过来的称呼。 有段日子,他一直存的若若,从今天之后,他打算一直用这个新称呼了。 唇角紧抿的弧度有些冷硬,手机刚刚被他调成了静音,只要他不想接,哪怕它在桌上亮一天,或是几天,就算是一年,都不会打扰他。 可是偏偏,调成静音之后,他的目光就没从这个屏幕上离开。 爱人两个字,还顽固的闪动在屏幕上,莫骄阳静默片刻,手上啪的一个使力,两个红本本便被他摔到了办公桌上,然后骨节分明的五指重新拿起了手机,按了接听键,递到了耳边。 “不许挂电话。” 几乎是在电话刚刚被接通的瞬间,杜若带着霸道的宣言就传到了莫骄阳的耳边。 那一刻,他嘴角有可疑的弧度在抖动。 话落,杜若等了片刻,没听到莫骄阳的声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真开会呢?” 莫骄阳目光环视了一眼办公室沙发上高跷着二郎腿,似笑非笑睨着他的某人,重重的,“嗯”了一声。 “那我长话短说?”杜若有些窃喜的想着,这是个契机,莫骄阳总不会当着一众下属的面,隔着电话对她发脾气吧,到时候,等他再想追究,她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了,反正她已经解释过了。 心里打了这样的如意算盘,杜若就赶紧抓紧时间,三言两句把这次意外给交待了,当然,她也没忘倒打一耙,“现在想想,我这无妄之灾,好像都是你招来的。” 莫骄阳:“……” 杜若看着再次被某男挂掉的电话,情绪虽然没那么怔愣了,可是心里那点小纠结到底没有被安抚下去。 这是过关了呢,还是没过关呢? 心知再打过去,得到的结果还是同样的命运,索性就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床—— 眸光闪过一抹狡黠,杜若忽然想到了一个让男人消气的好方法。 虽然这个方法有点让人脸红,可是总比这样僵持着强吧,再说,这次也不怪莫骄阳跟她生气,她的确没照顾好自己受伤了,说来说去,他也是担心自己。 心里定了主意,杜若毫不迟疑的从床上站了起来,也不多拿东西,只把手机握在手里,用尚且灵便的左手开了门,直接就下了楼。 顾学茵正在准备水果,也是让出时间让杜若和莫骄阳沟通。 听到楼梯有响动,便端着果盘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看着杜若急匆匆的身影,眸光微讶,疑惑道:“这是要干吗?” 之前还说不让她出门呢,这会儿怎么就拿着外衣,往身上套了? 杜若不好说她回s市哄莫骄阳,便随便编了个理由,“妈,依岚的朋友刚刚打电话过来,我之前喝的中药,我同学又帮我寄过来了,她正好从s市过来,就给我带来了。” “是那个g城那边的同学吗?” 顾学茵听莫骄阳提过一句,也知道杜若从过了年回来,一直在喝中药调理,二月底的那次检查,指标也显示上升的趋势,这一切都是个好迹象。 杜若镇定的点了点头,看着顾学茵走过来,欲帮她穿外衣,顺势便伸出了打着石膏的右手,轻声说道:“她叫米米,药都是那边配好了寄过来的,一次差不多是二十天的量,然后我再找这边的中医把脉,把脉案跟她说一下,那边再看着调配药方。” “让警卫员开车送你过去吧,药先吃着,拿回来,妈给你熬,等到回头,看看什么时候方便,把你同学约过来,妈妈得好好感谢感谢她。” 顾学茵本来想说她陪着去,不过,又想到年轻人到一起,可能有别的节目,她在场,人家怕拘束,所以,就改了口,让警卫员送杜若过去,不过看着杜若打着石膏的右手,还是不放心的嘱咐一句,“别在外面逗留的时间太长,你这手不方便,要是吃饭什么的,机会有的是。” 杜若笑着应了一声,从顾学茵手里接过包的时候,想着自己要去的是机场,又不是车站,笑着拒绝道:“妈,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警卫员留在家吧,万一晚上你出门应酬没车怎么办?” “不用……” “就这么定了,呵呵。”杜若玩笑的截断了顾学茵的话,跟她道了再见,转身便往外走。 这条路平时车不多,因为是高干区,出租车很少往这边过来,一般过来的,都是载客的。 杜若托着打着石膏的右手,走出了两个路口,一边等车,一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心里默默的算着能赶上哪班飞机? 十来分钟左右,终于有一辆载客的出租车行驶过来,在她刚要招手的时候,出租车竟然意料之外的一个大回,停到了她的脚边。 后车门从里面推开,下来一位不苟言笑的军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除了那身军装打了杜若的眼,样貌什么的,她是真没在意。 “你要出门?” 杜若扬着脸点了下头,她不会自恋的以为人家这个年纪是故意停在这儿跟她搭讪。 “这车你坐吧。” 话落,穿军装的男人便转了身,脚步轻松闲适的朝着杜若来时的方向走去。 上车前,杜若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心里默默的想着,穿军装的都叫雷锋吧! 跟司机报了机场的地址,杜若便拿起手机往机场客服打电话预订机票,确定了时间,挂了电话,杜若又跟司机师傅催促了一句,“师傅,麻烦你开快点,我赶飞机。” “知道了小姐,刚刚下车那位都说了,你着急。” “呃?下车那位?”杜若的语气分明透着不解,不过一想到人家好心让车给她,想必是看出她脸上的急色了。 司机只注意看前边的路况了,压根就没注意杜若的语气,趁着一个空档钻了进去,抢了车道,一个大回,又抢过了红灯,穿到一条小路上,车速如飞的开了起来,得意的说道:“小姐,b市这交通,你赶时间还能打车,也亏得是碰到我这样的老司机,不然,只怕堵到明天,你都到不了机场。” “我到是知道地铁快,可我这胳膊不是不方便吗!”杜若玩笑的打趣道。 司机这会儿看着路面畅了,便有功夫透过后视镜看她的胳膊,顺道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小姐家是住那片高干区的吧?” “嗯。”一个单音阶,杜若没有多说。 司机也像是习以为常,知道什么事儿能打听,什么事儿不能打听,只随口说道:“刚刚下车那位是你家亲戚吧,说你手伤了,他到家还有段路,让你先坐车走,不然,这伤着胳膊总这么耗着可不行。” “我家亲戚?” 杜若刚刚释然的疑色再起,她明明就不认识那个人好吗? 司机是个健谈的,可能也是跟天天开车枯燥的工作性质有关,只要顾客愿意说话,他们总想把话题延伸的更长,以解等灯的烦躁。 这会儿,司机探手去仪表台上拿烟盒,手刚触及,又想到后面坐位女士,便收了回来,刚好擦过副驾驶前方的计价器,指了指,笑道:“你家亲戚说车费让你一块算了。” “他……没结车费……”杜若这话,越说声越小,因为她看到计价器上已经跳到五十多块钱了,而从她上车,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分钟,计价器就算失灵,也不至于跳到这么多。 这会儿,她禁不住为自己的武断抚额,心里重重的腹诽,原来,穿军装也有改行干打劫的?还打劫的这么明目张胆? 这会儿,被杜若腹诽的打劫者,正一脸暗红的坐在自家的书房,质气等着老伴给他送零花钱,心里默默的想着,哪天再见到那个姑娘,一定得把欠她的车费还了。 杜若这边赶到机场,拿了机票,换了登机牌,便等待登机了。 与此同时,s市市委书房的办公室里,某个高高跷起二郎腿的男人,正忍俊不禁的把腿放下,食指轻弹着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迹,似笑非笑的揶揄道:“拿了证脾气就变大了,冯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给人家闺女脸色看,没准下一秒,连招呼都不用跟你打,这两个红本本又得被蓝本本取替喽。” 这是明晃晃的嘲弄啊,可是谁让莫骄阳就把嘲弄的机会送给他了呢,朱崇觉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君子就不能错过,一但错过,那将是这辈子的遗憾。 朱崇绝对自许君子。 所谓事有凑巧,也偏偏是赶的太巧了些。 杜若昨天在医院出事儿,偏巧他去b市出差,顺便陪他爸一道去医院看看冯老爷子。 没想到,他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杜若随着顾学茵上车离开,那会儿他还没大在意杜若胳膊上的石膏。 还是从冯老爷子的病房出来,他像是玩笑一样打给了莫骄阳,逗他,自己媳妇手受伤了,还跑医院来尽孝道,回头,这s市的风向,指不定又要怎么大肆渲染呢。 本来他应该昨天下午赶回来的,可是后来的事态,就变成这样了,他因为一通电话,再次沦为了这个男人的小厮。 瞧瞧,那办公桌上的红本本,竟然是他跑了趟民政局,给这两人拿回来的,也是醉了。 莫骄阳眉眼低垂,目光若有似无的徘徊在那对红本本上,在朱崇以为他会说出送客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句让他接下来的日子都将变成恶梦的话,“我跟徐先生打了请调报告,尽快调往b市,接下来这边的工作,会由徐先生安排的人手过来接管。” “哎,莫骄阳,你不是吧?”朱崇看热闹的心情霎时被兜头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整个人打着激灵,透露着情绪不好的焦躁,跺着脚几步走到莫骄阳办公桌的旁边,屁股一抬,人就坐了上去,五指撑掌,拧着眉毛,不大高兴的说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吗,你至于这么小肚饥肠吗?” 虽然朱崇以为,莫骄阳这句话,假意的成分居多,可是他一向摸不准莫骄阳的脉门,凡事都有万一,万一这小子真撂挑子了呢? 莫骄阳幽深的眸光原本就深邃难测,此刻后仰着身体,漫不经心的抻了抻西裤的裤线,单手微微用力,撑着双扶手的转椅便站了起来,动作流畅的拿过办公桌上被朱崇划拉到一边的两个红本本,随意的放进西服口袋里,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扭身,就往外走。 朱崇有几秒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莫骄阳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儿手上。 “哎,你——” “明天开始,我就不来了。” 莫骄阳声音淡定的仿佛在说一会儿就要下雨,出门的时候,带把伞。 可偏偏,这是个没雨的季节,外面的天晴透的好似十七、八岁最美年华少女脸上最灿烂的笑,让人看了只有舒心,哪有半分的堵心? 朱崇看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只交待了这么一句,然后开门便走了出去,顿时,焦躁的情绪烧到了爆点,真是连点火都不需要,直接就能升空,爆成蘑菇云。 可是他爆在这里没用啊,他得去追那个男人讨个说法去。 尼玛,老子站在岸边的时候,非特么让老子下河,这会儿,老子特么下河了,你到是想撂挑子了,屁,哪有那么美好的事儿? 朱崇脸色阴沉的摔了莫骄阳办公室的门,那一下震彻楼道的山响,差不多颤的整层办公室的门都跟着晃了晃。 谢朗呆在秘书室里听到异响,走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朱市长怒气冲冲的背影,至于这怒气从何而来,他是真不知道。 不过,朱市长怒斥市委书记办公室门的事儿,以口口相传的效果,没出十分钟,便传遍了s市政府高层之间,连带着b市那边,也听到了一些风向。 朱崇这会儿哪来顾虑那么多,他秒秒钟想着跟莫骄阳展开一场撕逼大战。 只可惜,某个放火的男人,一点也没有灭火的自觉,哪怕打个120,都没想起来。 朱崇追到楼下的时候,只看到了莫骄阳扬长而去的车尾,愠怒的面色满布黑沉之气,嗖然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莫骄阳的电话拨了过去。 好在,莫骄阳还算有良心,接了他的电话。 “莫骄阳,你特么几个意思?” 市委办公楼里,已经有好事者悄悄尾随而至,手上拿着张白纸当文件,尽量显得自己隐形,原本还想着竖着耳朵听点八卦,这会儿好了,朱市长这声音,差不多赶喇叭好用了,就算是坐在办公室里,不打开窗户,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电话里,莫骄阳说了什么,朱崇的爆脾气一下没忍住,砰的一声,就把手机摔到了水泥地面上。 啧啧,偷看的职员有些心疼的转了身,刚刚她怎么就没冲过去挽救一把那手机的命运呢,那款,可是新出的,网上报价还七千多呢,这有钱人任性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一改? 莫骄阳上飞机之前,接到了谢朗发过来的短信,内容是:朱市长与莫书记就s市发展的大动向,意见不合,在办公室里口手相加,最后怒摔门而去,在市委门口,更是拿着手机大骂莫书记,继而又上演了怒摔手机一幕。 有图有真相,虽然这图,这真相不会在坊间流传,可是谢朗这个称职的秘书都一一记录下来,发给了莫骄阳。 408.第408章 给我爱人买的 傍晚时分,一架从b市飞往s市的航班准时落地。 人流攒动,依次下机的乘客过了出舱口,到了候机室,便都依序排到了行李传送带的附近,张着双眸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航班信息,等待着自己的行李被传送过来。 杜若出门的时候便是轻车简从,身上只有一个手袋,这会儿,已经脱离人群,径直走向出口。 到了停靠出租车的位置,叫了辆车,报了地址,然后才从手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里默默的估算着莫骄阳此刻可能出现的地方。 早就过了下班点,如果有应酬的话,可能会晚一点回家,要是没有应酬,大概这个时间会在家里。 出租车一路开向鼎盛豪园的方向,还差一个路口到家,杜若便叫了停车,低头掏钱付了车费,打开车门的时候,径直朝着一家正在做开业酬宾的花店走去。 “小姐你好,是买花吗?” 服务员很热情,隔着几步就扬着笑脸迎了过来。 杜若莞尔一笑,默认的点了点头。 “小姐买花是打算做什么,送人还是自家摆设?” “送人。”杜若迈进店里的时候,未等抬眸环顾,已被鲜花的浓郁与清香包围。 或许是新店开张的缘故,再加上这个小区是新建的,入住率还不是很高,这一排的门市外边连绿化都未曾做完,所以,光顾的客人很少,只有稀稀落落两、三个人。 杜若的目光在一排排花架上流连,有点拿不定主意。 “小姐,是送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服务员很有眼色,拉开了与杜若两、三步的距离,正好站到了她的侧前方,抬手便可拿到花架上不同类别的鲜花,一一指道:“要是代表友谊的话,桃花,黄色鸢尾,勿忘我,都可以,如果是长辈的话,百合,康乃馨,兰花,都是不错的选择……” “不是长辈。”杜若在一排排含苞的花芯中收回视线,“是给我爱人买的。” “啊?噢……”服务员拉挑的音阶变化有些快,以至于她怀疑的视线还没从杜若身上收回来,她的声音已经出卖了她的心里情绪。 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连笑容都有点尴尬,不过,很快的转移视线,抬手指着一排专门摆放着各色玫瑰花的花架,殷切的介绍道:“送爱人,选玫瑰再合适不过了,咱们店里的玫瑰都是新鲜配送的,颜色,品种特别全,你……” “杜若吧。”杜若忽尔一笑,抬手指着一簇不起眼的小白花,掩映在各色芬芳的花朵之间,不与争锋,却又淡然自若。 “这个?”服务员有些不大确信,或者看惯了爱人之间送热烈的玫瑰,选杜若的,还真是没见过。 杜若点了点头,示意服务员包起来,给了钱,便离开了。 一个路口,步行到鼎盛豪园也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进了小区,她一手打着石膏,一只手捧着花束,这样的造型或许很吸睛,到是惹来了不少人侧目。 杜若只淡笑的朝着脸熟的住户点下头,或是轻声问句好,不予多留的朝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电梯停在了十五楼,她没有空手去拿钥匙,只能先把花搭在右手臂的石膏上,右臂倚着墙,避免花掉落,这才有些费力的从手袋里找到钥匙,开门。 没人。 防盗门打开的时候,杜若首先看到的,就是门口处并排摆放的两双拖鞋,一双男士,一双女士。 关了门,换好鞋,花没拆包,放到了门口的屏风台上,心里想着,一会儿莫骄阳回来,她可以就近拿起来,等他进门的时候,没等看到她的脸,就先看到一束花,到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呵呵——” 想着想着,杜若竟情不自禁的笑了。 手袋被她放在了茶几上,瞧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连忙从手袋里拿出手机,编了个短信给顾学茵发了过去,“妈,晚上跟依岚的朋友在外面说会话,不回家了,明天会回去,勿念。” “住洒店吗?注意手别沾水,晚上不方便洗澡,就别折腾了,明天回来,妈再帮你。” 顾学茵的短信回的很快,内容也都是关心她的话。 杜若看的暖暖一笑,回复个笑脸,又加一句话,“我知道了,妈,晚上你和爸好好休息,别担心我。” “好的,有事儿给家里电话。” 看过顾学茵回复的短信,杜若便把手机放到了茶几上,顺便又看了眼墙上电子钟的时间。 七点五十。 要是有应酬…… 肚子有点饿了。 杜若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为难了。 彼时,b市某个高档会所的包间内,才下飞机没多久的莫骄阳正优雅的交叠着双腿,靠坐在沙发的一角,即便是光线偏暗的位置,他那身冷冽的气场,也不能让别人忽视他的存在。 与他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坐的正是亲自开车跑机场把他接过来的黎耀。 这会儿,顾自的点了一根烟,瞧了眼包厢里还在吞云吐雾的另外两个人,随手把手上的烟盒扔到了莫骄阳的旁边,挑了挑眉。 莫骄阳从打进包厢,情绪好像就不太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看着别人对瓶碰饮,他却连举杯的兴趣都没有,微垂的目光时不时的掠向腕间,好像,很赶时间的样子,可偏偏,他又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黎耀琢磨了一路,这会儿看他真的从烟盒里摸了一颗烟出来,立马有眼色的把火机送了过去,顺势,就坐到了他的身旁。 香烟含在嘴角,拇指和食指捻起火机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回旋花,莫骄阳才不紧不慢的弹开了上面的钢壳,擦——,耀眼的火花霎时照亮了阴暗处,男人脸上的表情。 火花存在的时间很短,随着香烟引燃,火机重新扣上,光线阴暗处便又回归到了之前的平静,除了偶尔能看到烟头因为他吸烟的动作,不时有星星点点的光冒出,这里,仿佛又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世界。 黎耀有点不甘寂寞。 实在是莫骄阳安静的让他有些耐不住了。 与他同时耐不住的,还有今晚出现在包厢里的人,陆聪和沈旸。 本来是难得的一次聚会,就算不闹个声色犬马,可也得弄个人声鼎沸吧,不然,哪有点虎狼之师的作风啊? 可是莫骄阳偏偏玩起了安静,安静的陆聪和沈旸压抑的连酒都喝的没味。 陆聪年纪小,又仗着身体不好,大伙让着他,看着莫骄阳一根香烟燃至过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发声了,“骄阳,几个意思,给个痛快话。” 沈旸手上的酒瓶子也被他放到了大理石的茶几上,身子保持着前倾的动作没有收回,嘴角扬着笑,眼里却带着深思,意味深长的说道:“阿聪,骄阳做事儿,什么时候冲动过。” 话落,扭头看向莫骄阳的方向,玩笑道:“我说的对吧,骄阳?” 与其说是玩笑,不如说是审视。 莫骄阳指尖夹烟,只吸了两口,便一直任由它自生自灭着。 这会儿,眼看着这根烟要燃烧殆尽了,烟灰也已经攒了长长一截,身体刚要动,眼前就多了一个水晶烟灰缸。 “谢谢。” “……”黎耀忍着嘴角的抽搐,把烟灰缸重新放到大理石茶几上,侧过身的时候,一副讨要工钱的表情看着莫骄阳,皱了下眉,不赞同道:“你这么任性,收不了场怎么办?” “就是,s市是你莫家的根基,整个c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动一动你屁股下面这把椅子呢,虽然这把椅子你早晚会腾出来,可是动之前,人选必然都是事先预备好的,哪有你这样的,说风就是雨,还主动给人腾位置,我家老爷子下午听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摔了个砚台,那可是端砚,老爷子平时最喜欢的端砚啊。”陆聪这一趟算是专程来讨伐的,顺便从莫骄阳这儿套点信息,现在,陆家跟莫家,已经牵扯到一块,撕扯不清了。 当然,他到b市打的旗号,是代祖父探望冯老爷子,这会儿,冯老爷子的病,到成了他的挡箭牌了,不然,一个南方军区司令最宠爱的孙子,无端端的跑到b市拉帮结伙的聚头,这事儿传到上头的耳朵里,也需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陆聪的话起了作用,一直没什么表示的莫骄阳,就那样慢慢撩动了眼皮,抬眸,看向了陆聪,眸光清淡的说道:“回头,我再送老爷子一个。” 陆聪一哽,差一点就爆了粗口,尼玛,这不是重点好吗? 沈旸挨着陆聪,瞧着他一副有脾气发不出来的憋屈样,好心的说道:“阿聪,以前在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骄阳什么时候错判过?” “这到是。” 黎耀不紧不慢的打了句呵呵,收回目光重新看了眼莫骄阳,瞳仁中染了几分郑重,声音也不复之前那般轻描淡写,而是添了几分郑重,“b市这边你有可心的位子?” “嗯。” 莫骄阳的回复简便的着实让人吐血。 黎耀觉得再问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可问的,而且,他也相信,莫骄阳不是冲动行事儿的人,再加上现如今,他的身份又多了冯家女婿这个标签,想来…… “行了,喝酒吧。” 眸心一转,黎耀率先结束了这个话题,也不管那边陆聪还有没有不甘,直接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兀自碰了下莫骄阳的酒瓶,然后扬腕示意陆聪和沈旸也举瓶喝。 “就这么干喝有什么意思。” 陆聪一口酒喝的有点郁闷,虽然莫骄阳淡定的样子,足够让他回去交差,可是这小子,要不要把神秘感做的这么强,透露几句又不会死人的。 相比于陆聪偶尔单纯的小孩心性,沈旸眉眼间转动的思绪到是更多一些,说白了,比起陆聪,比起黎耀,一个包间里坐的四个人,他的根基最弱,真想再往上走几步,必须要有人支持他,而与莫骄阳的战友情,便是他的依托。 可以说,他在部队未来走的远与近,全赖莫骄阳背后给他的支撑。 所以,莫骄阳的未来,他也不可能不上心。 而如今,看到莫骄阳这样的态度,无端中,他就觉得,他一定有稳操胜券的把握,至于为什么这么安排,要不要跟他们细说,其实,都不重要。 或许是在部队的时候,照顾陆聪成了大家的习惯,再加上g城那会儿,他的确帮了他不少忙,听他这么憋屈的抱怨,莫骄阳难得配合着跟他行起了酒令。 几瓶酒下肚,陆聪的情绪终于好了起来,对那些弯弯绕绕的官场文章也没有兴趣了,只喊着服务员再上酒。 黎耀和沈旸互视一眼,均有无奈闪过,却也及时的制止了他叫酒的行为,也不看看那颗小心脏,还能不能负荷得了。 陆聪郁闷了,心里腹诽,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喝酒了? 莫骄阳看他小脸丰富的表情变化,终于缓缓释放了绷紧的嘴角弧度。 正在此时,他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莫骄阳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备注,没做迟疑的接了起来,然后,听到对方传递给他的信息时,一时间错愕的表情,引的屋里另外三个男人都跟着好奇起来。 这通电话,莫骄阳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就挂断了,然后,在三个男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起身就往门口走,步子行至过半,又顿了一下,扭头,朝着黎耀伸过手去,“车钥匙给我。” “呃?” 黎耀怔愣的没回过神,那边莫骄阳已经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再度开口,“车钥匙给我。” “啊,噢。”黎耀终于反应过来了,痛快利索的把车钥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对着莫骄阳扔了过去。 看着莫骄阳豪不留恋的转身就走,他眨了眨眼,然后把头偏头陆聪和沈旸的方向,疑惑道:“他怎么了?” 不就接一通电话吗,至于这么焦躁吗? 陆聪翻了个白眼,有些鄙夷的看着黎耀,被打劫了,还这么傻,车子没有了,也不想想,一会儿他们三个怎么走? 沈旸嘴角泛着诡谲的笑,想到某人带着媳妇去部队过十一的事儿,这会儿,隐约感觉,能牵动他情绪突变的,或许,只有人家的媳妇了吧? 不过,沈旸非常聪明的闭严了嘴巴,免得回头被这两个家伙出卖了,他自己还不知道哪得罪了莫骄阳呢。 黎耀的车很好找,莫骄阳轻车熟路的拉开了主驾的门,直接发动了车子,倒车,转舵,前行,一气呵成,连半点迟疑都没有。 车子一路开往b市机场的方向,眉头拧成了川字,心里飘过一万句腹诽,却又忍不住担心她受伤的手。 手机刚刚上车的时候,就被他扔到了仪表台上,这会儿抬手拿了过来,在来电里找到爱人两个字,重新拨打过去。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冰冷的声音灌进耳膜,莫骄阳眉头又蹙紧了一些,一双眼眸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在手机的来电里找到了谢朗的电话,拨了回去。 “莫书记?”谢朗正开车往家走呢,这会儿还在路上。 “你亲自送她上的飞机?” 莫骄阳沉稳的声线透过电波传了过来,即便没有相对而坐,谢朗还是习惯性的点了下头,然后想到,对方看不到,才道:“是的,飞机起飞后我才离开的,航班信息我已经给您发过短信了,到达时间上面都有。” 莫骄阳自然看过了短信,只是他没看到杜若本人,“她,胳膊……” “打的石膏,瞧着伤势应该不太重,石膏的面积也不算太大,不过因为伤的是右手,行动上,自然就不那么方便。” 谢朗作为合格的秘书,自然知道什么叫事无具细。 领导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当秘书的都要知道,然后去糟取精的向领导汇报。 莫骄阳没再多问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谢朗把手机放到仪表台上的时候,眼里有可疑的笑意渗出,心里忍不住想着,他其实,也想买一张同机的机票悄悄的跟着去趟b市,哪怕不作停留,只为看看,莫书记接到准夫人时,看到准夫人手上捧着的花,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吧? 杜若没想到莫骄阳去了s市,她以为,他工作忙,走不开的? 因为想给他个惊喜,所以才没打他的电话,没想到,打到谢朗那儿,得到这样的答案,当时,她真是哭笑不得。 这会儿坐在返回b市的飞机上,外面,已经夜色空茫,她心知,谢朗一定会把她的行踪报备给莫骄阳,想必,她下飞机的时候,他已经等在了机场了吧? 眸光,落在手上一直捧着的那束杜若花上,嘴角,缓缓上扬着好看的弧度,眼底,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漫延。 b市,夜航的乘客半点不输于日航的乘客量,广播里不停播放着航班起飞和降落的信息,还有提醒乘客安检的信息。 莫骄阳目光沉敛的等候在出口处,高大的身影,冷硬的面部表情,即便周身释放着冷漠,可因为出色的外表,还是会时不时的接收到一两道爱慕的目光。 只不过,他的眼神太过沉寂,沉寂的让你以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儿,任何物,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能让你看到那潭深渊里荡起涟漪。 409.第409章 大结局(终)我把我送给你 忽然,有几道还没来及得收回的爱慕目光,不约而同的卷起了惊诧之色,几乎同一时间瞠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深敛着眉目的男子,幽如潭渊的墨眸中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刚刚还绷直的嘴角,竟然缓缓绽露出一抹柔和的笑,笑及眼底,霎时满目星辉,如琉璃般璨灿。 那一瞬间,白炽灯下,黑衣男子清隽惊艳的一面深深刻进了她们的脑海。 或许是出于好奇,也或许是心有不甘,原本该收回的目光,就那样不约而同的循着男子眼神投递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正是航班的出口处。 随着广播里播放的航班信息,下机的乘客正缓缓而出。 杜若右手腕打着石膏,左手又捧着那束花,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莫骄阳几乎在她脚步迈过玻璃隔断的瞬间,就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目光有一瞬间的凝滞,看到她手里捧着的花,意味深长的笑了。 只是这个笑意并未停留过久,眉头又重新蹙了起来。 两个航班同时抵达,无论是接机的人流量,还是出来的乘客,都要比单次航班多上一倍,杜若纵然没什么大包小裹,可是两只胳膊不便,也难免会跟旁边的行人偶有碰撞。 看到她又被一个男乘客撞了右臂时,莫骄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小……” 心字还未吐出,他已经忍耐不住的迈开了步子,朝着杜若的方向迎了过去。 或许是心有灵犀,几乎在他马上就要闯过隔离带的时候,杜若的眸光,带着温软的笑意,适时的撞进了他的瞳仁。 隔着影影绰绰的人群,杜若轻轻的摇了摇头,眼里有明显的阻止之意,然后又扬着下颌示意他到出口处等着。 莫骄阳眸间明显闪过担忧和不满,却又很快消失在她噙笑的坚持中,扭身时,目光一片无奈之色。 顺着人流,过了出口处,杜若步不迟疑的朝着莫骄阳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单手抄兜,薄唇紧抿,深邃的目光明明缠绕在她的周围,却偏偏就有本事儿,让她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看到他不愉的面色。 莫骄阳是个情绪控制高手,刚刚还在他眼中闪现的担忧、焦急,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杜若判断不出他高兴与否,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飘过她的手腕。 心虚的吐了下舌头,眸光噙着讨好的笑,待到近前时,她把手里的花往前一递,遮住了他看向她手腕的视线,“送给你的。” “什么?” 莫骄阳漫不经心的撇着眼前的那束花,并没有伸手要拿的意思,峻冷的嘴角微微下耷,幽深的目光中藏匿了某种情绪,流露出来的只余嫌弃。 杜若难得在这个时候读懂了他眼底的情绪,一时间感觉有点难堪,又有点尴尬,感觉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用有色的眼光在看她,偏偏,这会儿她理亏,又不能拉着别人一个一个的解释。 她原本想着,她选择这样的方式道歉,他就算是不接受,可看在她第一次送花给他的份上,是不是也该给个笑脸? 哪怕是敷衍呢? “不喜欢就算了。”热脸贴了冷屁股,再加上她实在承受不住四周飘过来的目光,脸上的笑变的僵硬,握着花束的手不得不缓缓睡了回来,垂眸时,已红了眼圈。 莫骄阳抄在兜里的手缓缓收紧,又慢慢放开,目光一瞬不瞬的凝在她的头顶,分明看透了她的委屈,却偏偏不想让她这么容易得逞,他打定了主意要让她记住教训,所以,硬起了心肠,话中带刺儿的说道:“你一个残障人士出门还拿着东西,诚心挡别人的路,是吧。” 委屈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得到安慰,她竟然听到男人奚落的声音,残障人士? 杜若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怎么就残障了? 噢,对了。 垂着的头到正好让她目光方便的落在右手的手腕上,那里的石膏明确的提醒着她,端着胳膊走路的确比垂着胳膊走路占的空间更大一些。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她残障吧? 杜若的委屈在莫骄阳从未有过的冷言冷语中,越发的放大,刚刚还微红的眼圈,这会儿竟然氤氲着湿意。 明明很想吸一下鼻子,把这股子湿意压下去,可是两人挨的这么近,她要是吸鼻子,声音一定会传到莫骄阳的耳朵里。 杜若觉得自己真是不能再丢人了。 瘪着嘴,咬了下嘴唇,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从莫骄阳的身边走过,心里忿忿的想着,惹不起,我总躲的起吧。 莫骄阳微微有些错愕,错愕过后,又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难得看到杜若耍脾气,而且,她似乎都忘了从b市折腾到s市,又从s市折腾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只是为了帮助航空系统增加收入? 失笑的摇了摇头,脚步不再迟疑的朝着她的方向追赶过去。 男人的步子本来就比女人要大,再加上杜若的手腕不方便,走起路来为了不给别人制造麻烦,自然要自己小心避让些,所以,莫骄阳不过追了几步,便走到了她的身侧。 “你干吗?”杜若感觉左手腕一紧,然后手中的花束在差点脱离的时候,又被男人的左手稳稳的接了过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沉沉落在她的肩上。 杜若撇着嘴角不理会肩头多出来的右手,目光不忿的盯着莫骄阳的左手,虽然那束花被他头朝下的拿着,可她还是鄙视的嘟囔着,“不是嫌弃吗,还抢什么?” 她的声音并不大,哪怕语气里染了不满。 机场大厅的白炽灯很亮,亮到莫骄阳一个垂眸,便可以轻易的数清她耳朵后的细小绒毛,一根根,软软的,估计他呵一口哈气,都能吹倒。 “我抢什么,你不知道,嗯?”莫骄阳故意压低了头,看着自己唇瓣因为说话吐出来的气息吹动着她耳根后的绒毛,意味深长的笑了。 杜若似乎没预料到莫骄阳突然软了态度,尤其他说话时刻意压下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烟味…… “你抽烟了?”一个问题跳到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么没有章法。 杜若抬头的动作有点猛,也有点急,要不是莫骄阳反应快,这一下,一准得撞到他的下颌。 “毛毛躁躁的,受伤了怎么办?”莫骄阳的情绪明显又有些不好了,连带着瞳仁里的责备也没控制住,就那样流转而出。 “你不是反应挺快的吗?”杜若今天晚上的嘴皮子特别的利落,每一句话反击的都恰到好处,当然,她心里也没忘了腹诽莫骄阳瞳仁里流转的责备之意,默默的哼道:又不是纸糊的,一撞就坏,连边都没擦到,装什么柔弱? 莫骄阳要是知道她在心里这么腹诽他,指不定就要提着手术刀,打开她的脑壳,好好看看里面的组织是不是搭错神经了,明明他就是担心她自己被撞到吗! 莫骄阳夹裹着杜若一道出了机场大厅,没有拐向地下停车库,而是直接朝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此刻,他和杜若都没想起来,地下停车场还停着一辆冯有忠送给他们的车。 “你不是不抽烟了吗?”或许是两人的气氛太安静,再加上之前的问题,莫骄阳没给她答案,杜若咬着唇,偏眸看着莫骄阳,锲而不舍的追问道。 莫骄阳恍若未觉的按了车锁,松开了揽着杜若的右臂,拉开了后坐的门,直接把那束花扔了进去,在杜若不满的目光中,砰的一声,又关了车门,然后,拉开了副驾的门,拽着杜若的胳膊,把人塞了上去。 等到他坐到主驾时,杜若已经系好了安全带,偏着头不甘示弱的盯着他,“既然戒了,就别抽了,免得回头还得戒。” 莫骄阳:“……” 杜若今天晚上好像啰嗦老太婆附身,莫骄阳越是不回答,她越是想让他给她保证,这会儿看他目光假模假式的盯着前方的路况,凌晨的道路本来车辆就少,以他的车技,只要不闭着眼睛,平安开到家,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她直接把他的行为定议为躲闪。 目光一转,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也不复刚才那样强硬,而是软了语气,好言好语的说道:“我的身体已经在恢复了,鲁大夫说,再过几个月,如果数据稳定的话,其实,也是可以试试的。” “嗯。”莫骄阳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目光依然看着前方的路况。 杜若在他的侧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的表情,一时间也觉得这个独角戏唱的有些没意思,索性,扭头看向窗外倒去的夜景。 大都市的夜色,多是大同小异,初看还有几分新奇,时间长了,也就寡淡无味了。 凌晨的街道车辆不多,莫骄阳的速度不慢,在驶上一条熟悉的街路时,杜若以为这是快到家了,没想到,他却在临近家里的一个分岔路口转了方向。 刚想问一句,我们去哪儿?又想到之前他的不配合,索性,她也懒的开口了。 从岔路口拐上去不过几分钟,莫骄阳的车子便驶进了一处小区。 夜色下只能看出小区的绿化很好,至于全貌,还不能完全窥探。 “下车。”莫骄阳熄火的时候,已经抬手从里侧打开了副驾的门,偏眸睨着杜若,示意她下车。 杜若很听话,或者说,她是心里生着闷气,懒的跟不搭理她的男人说话,所以,下车的时候,也没有踯躅,动作流畅的关了车门,然后静待着主驾上的男人下车。 莫骄阳下车前,顺手抄起了被遗弃在后座的那束花,关了车门,招手让杜若过来。 杜若撇了眼被莫骄阳拿在手里的花束,几不可见的和缓了面色,绕过车头的时候,目光也柔软了许多。 莫骄阳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左手,径直走向了一栋单元门,按了密码锁,然后开门,走到电梯间。 等电梯的时候,杜若按压着好奇心,脑子里还想着刚才他按密码时,对她说的话,“密码是你生日,记住了,别随便告诉别人。” 那语气,好像她有多不知轻重似的。 关键还不是这个,她心里忍不住琢磨,没事儿他让她记密码干吗? 进了电梯,莫骄阳的食指按在了十五的数字上,随着电梯的上升,杜若隐隐猜到了什么,又有点不敢确定? 凌晨的电梯已经没有乘客了,从一楼到十五楼,不到一分钟。 电梯门开的时候,杜若看到这个电梯间的格局,还有一楼两户的房子,跟鼎盛豪园还是挺像的。 莫骄阳松开了牵着杜若的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然后扭动一扇门的门锁。 房门打开的时候,他先一步进到玄关,按开了壁灯,然后又退了出来,重新牵起杜若的手,在她略带试探的眼神中,一道迈进了房间。 壁灯是暖黄的光线,室内没有明亮到刺目,柔和的装修风格简单又不失时尚,与鼎盛豪园同一款的沙发已经安静的置于客厅,一瞬间,熟悉感扑面而来。 “进去吧。”莫骄阳面上波澜不惊的推动着杜若往前走的步伐,自己不紧不慢的紧随在她身侧,不动声色的引领着她走到了沙发靠背处。 刚刚没有注意,这会儿走的近了,才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面,平平整整的摊开一本大红色的房照,标准的公文字号清晰的打印着杜若的名字,除此之外,挨着大红本的房照并排放着的,还有两张已经签过名的协议,硕大的标题开头,浓重的墨笔飞扬着男人的名字结尾。 杜若诧异的偏头看向莫骄阳,感觉今天晚上他的举动,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莫骄阳扬了下下颌,努着嘴示意她过去看清楚。 杜若半推半就的被莫骄阳带着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男人的手臂伸长,轻易的把房产证和两份协议折叠着放到了她的膝盖上,顺手,还不忘拿过茶几上一只黑色的签字笔,拧开了笔帽,放进了她的左手。 杜若怔愣的看着手中的签字笔,然后目光落到那份凌驾于房产证上的协议,内容简单的一目了然,可每一个字,都像是被黄金铸就过,在柔和的光线下,闪着灿灿的亮。 “我自愿把名下所有财产及未来岁月里所得的所有财产均都交给我的妻子,杜若掌控,我将在未来的每一日竭尽所能的保护我的身体,延长能够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在日月更迭中,陪伴她走过生命中余下的春夏秋冬。” “骄阳……”之前的所有不确定与揣测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杜若的似曾相识,来自于她们的初识,她印象中,自以为是的初识,可是此刻,她看着这些红本本,再也没有当初那样惊愕不知所以的心境,反而,她更透过那纸张上字迹,看到了他待她的心。 她知道自己受伤,他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记住什么叫伤在她身,痛在他心。 “我……”唇瓣刚启,又缓缓的闭合回去,她知道,所有的保证,都抵不过她的毫发无伤。 莫骄阳长嘘口气,双手捧着杜若滴泪的面颊,浅浅的吻了吻她的眼角,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中竟是少有的透着力不从心,“若若,别再吓我了,好吗?” 知道她受伤,终究还是害怕了。 莫骄阳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害怕,都来源于这个叫杜若的女人。 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安稳一些,他一定要把这个女人紧紧的锁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再有一丝一毫,遇到危险的机会。 莫骄阳深情至此,杜若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回愧他,所以,她选择了女人最柔软,又最动情的方式。 莫骄阳从来不会拒绝她的热情,只是在接受之前,他的眸光,忽尔撇到了被他遗忘在玄关的那束花,眸中忽然闪现一抹笑意,逗弄的声音不期而至,“人家送花都是玫瑰、百合的,你送的那束,叫什么?” 杜若本来已经忘了这茬,没想到这会儿被他提及,眼角的余光望过去的时候,才注意到,那束花,正悄然的绽放在玄关处的屏风上。 收回目光时,她缓缓说道,“杜若,那束花,叫杜若。” 莫骄阳眸光有笑意缓缓流动,随着额头相抵,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新婚夜,这是打算把自己送给我吗?” 杜若舔着唇,目光流转间,不期然的勾动了莫骄阳深邃眉眼中的窜窜火焰,她的心思还停留在新婚夜上,他的手已经开始拉动了夜的序曲。 已经过了凌晨,结婚证上的日期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昨天,可是莫骄阳觉得夜还很长,虽然是重新领的证,可到底大红的本子彰显了他做某些事儿的合情合理,这回,有些人总不会说,拿着离婚证的人,没有发言权了吧? 什么叫做扬眉吐气,莫骄阳决定从这一刻起,好好的扬眉吐气给“有些人”看看。 清晨来临之前,杜若终于脱离了欲海沉浮,身体累到极致,迷迷糊糊间,感觉温润的毛巾细密的清理过身体,在凉意还未曾袭来的时候,身体再度被拥进那个熟悉又让她安心的怀抱。 他,总是这样细心。 410.第410章 莫骄阳篇遇见,一眼定终身 s市今年的夏天,暑热的让人难耐。 一辆从郊区驶向市内的大巴车上,司机正满脸烦躁的安抚着闹情绪的乘客。 “行了,行了,你们就算吵出花来,这空调还能突然间就好了?还不是得到了市里,才能找人来修,与其有力气花在吵架上,我劝你们还是安安静静的老实坐一会儿,不是说心静自然凉吗!” 乘客的情绪在有如蒸笼般的大巴车里显得愈加暴躁,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司机安抚的话还未等说完,就有人阴阳怪气的还击回去,一时间,车厢里谩骂声层出不穷。 罗荣浩忍着胸口的难受,有些歉意的看了眼半阖着眸,坐在他身边,湿透了半边衬衫的莫骄阳,低声说道:“其实,你不用特意送我的。” “顺便回趟家,没事儿。”即便周遭热的让人冒火,可莫骄阳的语气依然冷冽如隆冬飘过的雪,浸着透心的寒。 罗荣浩心思细,知道他是怕自己见了战友,心里难过,路上再胡思乱想,又不想让自己察觉他的用意,所以才找了这个借口。 其实,当兵那会儿,莫骄阳哪次回家,不是有专车接送的? 低低一叹,心里升起了微妙的差距感,“很少坐这种车吧。” “嗯。”莫骄阳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半阖的眼帘微微撩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偏眸看着他的罗荣浩,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挺热闹的。” “……” 罗荣浩似乎没想到莫骄阳还有冷幽默的潜质,下意识的回眸看了眼后排坐吵的正欢的两个妇女,还有周遭渐渐降低了音调的杂音,缓缓回味的说道:“的确,挺热闹的。” 在罗荣浩和莫骄阳后座两排的位置,有四、五个学生,正低低抱怨着,“部队干吗都选在那么远啊,而且偏僻的跟大山沟似的,白白浪费我们一天的时间,兜了好几个圈子,愣是没找到一个明白人问到地址,真特么郁闷。” “行了,武静,本来就是突发其想,有什么好郁闷的,咱们来这一趟,至少让教官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军训那会儿他专门给你开小灶的事儿,也算是得到了回报,至于没见着,这事儿可真怨不得咱们,谁让咱们都不是本地人呢?” “向阳,你那话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呢?”坐在武静身边的向敏晴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毛,眼里带着探寻的看向与她隔个过道,并排坐着的向阳。 “还能什么意思,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呗。”向阳的里侧,坐着米米,这会儿前倾着身体,头倚在前排座的靠背上,笑意吟吟的冲着向敏晴眨了眨眼睛,然后声音不大不小的招呼着坐在她前排的杜若,加入阵营,“若若,我说的对吧。” 杜若坐的位置是靠窗阳面的位置,即便挡了窗帘,太阳也毒辣的闯过了重重防线,晒的人头晕,这会儿她真没什么心情跟一干同学玩笑,只回眸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转了过来。 向阳本来被向敏晴和米米左右夹攻的没有还击之力,少年的脸上闪过心事被戳破的尴尬,这会儿难得杜若没加入阵营,一时间按捺不住的反击道:“你们跟人家杜若学学,什么叫淡定,什么叫我自是一道风景。” “扑哧。”武静的性子大咧惯了,畅然一笑过后,没心没肺的说道:“原来你喜欢若若啊,只可惜,你提前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坨牛粪,没等杜若这朵花长成呢,你就被人工剖析了,得出的结论,这是一坨极没营养的牛粪,就算是扔到菜地里,连菜地里的虫子都会嫌弃的逃之夭夭,更惶论杜若这样娇美的鲜花了,所以啊,你还是消停的找个犄角旮旯等着风吹日晒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向阳没想到自己一颗春心错付不说,竟然还遭遇这样嫌弃的理论,一时间,满面胀红,抬手恨恨的指着武静,“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向敏晴和米米无奈的互视一眼,其实,她们已经很同情向阳了,喜欢上武静这么个情感白痴,的确够让人糟心的。 杜若额头见了汗,车里的空气太憋闷了,她有些忧心的抬眸四下看了眼,刚刚还争吵闹腾的欢实的乘客,这会儿都现了萎靡之势,一个个不是拿纸巾擦汗,就是拿扇子扇风。 作为医学院一年级结束,马上就要步入二年级的学生,她忍不住忧心这样的环境,如果车子还不停下来通风,会不会有人因为空气不流通而突发疾病? “向阳,你问问师傅,还有多长时间能进市里?”杜若半侧着身子,回头看了向阳一眼,眸中的担忧让她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向阳以为杜若不舒服,连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瓶未开封的水递了过去,“先喝点水,这桑拿天,汗出多了,得补水。” “哟,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常识呢?”武静大咧的性子又开始发挥想像力了,胳膊肘一抬,碰了下身边的向敏晴,努着嘴,示意她看正大献着殷勤的向阳,嗤的一声,小声笑道:“你看,我没说错吧,他就是对杜若有意思。”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嗤道:呸,名花有主你想起下手了,晚了,小子! 向敏晴是看的懂向阳心思的,再加上杜若已经有朱羽凡了,这两人,压根都是不可能的,偏偏碰到武静这么个糊涂虫,她也懒的跟她多说,只摆着手做扇风状,目光望着车子的前方,“向阳,这车子太闷了,你去问问师傅,要是快进市里了,能换别的车,咱们换个公交什么的,再闷下去,好人也得闷出病来。” 杜若没有接向阳的水,而是顺着向敏晴的话,催促着向阳,“就是,你去问问吧,到时候车里的乘客要是能就近下车也都下吧,这车真是不能坐了。” “水你拿着,我去问。”向阳眼见杜若没接水,起身的时候,直接把那瓶水递到了杜若的坐位上,然后才朝着司机驾驶位的方向走过去。 驾驶位旁边的窗户已经打开了,可那点风吹不透整个车厢,司机也满脸烦躁的恨不得车子立马就能进站,可是眼看着才进市区,到市里还得至少二十分钟。 向阳得了答案,转身回来的时候,在车厢里就朝着杜若说道:“师傅说还得二十分钟能到公交车站点,你要是不舒服,就坐到前排去,那里窗户还能通点风。” “我不舒服,我得坐到前排去。”最后排座一个妇女,怀里抱着不足两周岁的孩子,这会儿已经着急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抢到了前排走道的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向阳被这个妇女撞的栽了栽身子,惊愣的张着嘴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武静翻着白眼瞪了一眼还傻站在那儿的向阳,啐道:“真是个棒槌。” “棒槌也有棒槌的好处,没什么花花肠子。”向敏晴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偏偏,武静没听懂这话里的暗示,嗤了一声,“一根筋从头通到底,可不是没花花肠子吗!” 咳咳—— 米米没想到武静的嘴这么损,抬手抚着额头,给向阳掬了一把同情的汗。 “你怎么了?” 向阳刚刚一栽,身边多了一把手扶他,这会儿他回过神来,还没等跟扶他的人道声谢,就看他脸色白的有些不对劲,虽然天热,车里的人都出汗,可是扶他的人整张脸都透着虚力的苍白。 罗荣浩这会儿觉得呼吸有些不畅,本来不欲惊动别人,想着再忍忍,等到车停下来,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也就好了。 可是刚才抬手扶人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像是轻飘飘的没有着力,眼前冒着金星,额头上冷汗涔涔,胸口透不过来气,这会儿连眼皮都不愿意撩动了。 “荣浩?”莫骄阳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或是半阖着眸养神,车里的空气不好,他本来话少,也没有闲话的心情,一时不察,到是没注意罗荣浩竟然不舒服成这样。 目光有掩不住的担忧,几乎在下一秒就喝令而出,“司机,停车。” “呃?” 或许是莫骄阳的声音太冷,亦或是他的表情太过慎重,以至于车厢里的乘客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 只是司机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喝止就停止前行,他还盼着早点到站台,卸下这一车的乘客呢,这会儿停车,他交班的时间就得晚了,还得耽误修车,到时候,站里的领导还不得扣他奖金? 大巴车一如既往的前行着,对于莫骄阳的喝令,仿若未闻。 莫骄阳眉头蹙起的皱纹深了一些,一双冷眸在他扶着座椅靠背站起来时,如北极冰川般带着碎裂的冰碴刺向前边始终没有停车的司机后背。 他和罗荣浩坐的位置比较靠前,目光直射过去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司机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仿佛被人兜头泼下了一桶冰水,寒凉浸骨。 “司机,快停车,这个乘客必须马上下车,不然,出了人命,你能担待的起吗?”一道清亮柔软的女声不掩急切的脱口而出,她的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向已经闭眸费力呼吸的乘客旁边的莫骄阳,只是焦急的探过手到罗荣浩的鼻息下,感觉他呼吸的强弱。 “若若,怎么样?”向阳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乘客,他的医术,大多来自于书本里的死记硬背,而且,大一的学生,也没有那么多的自信可以在这种时候解救危难,不过,他愿意相信杜若,虽然是同学,可是许老师说,杜若的性情还有天分,以及后天的努力,都注定了她在这条路上,有走于人前的资本。 向敏晴和武静、米米也自动的围了过来,只不过按着常识,没有积聚到杜若跟前儿,这会儿也都担心的问道:“若若,怎么样?” “打120,让司机停车,先把他抬下车,避免进入假性休克。” 杜若头也不抬的收回了手,感觉脚底的车厢还在行走,一边镇定的安排着,一边探手到了罗荣浩心脏的位置,“有没有跟他一块的?” 莫骄阳看着刚刚窜到前排抱着孩子的妇女已经在跟司机争吵着停车了,还有热心的乘客,这会儿也都自发的劝着司机停车,他便收回了目光,拿出手机一边按下120三个数字键,一边说道:“他心脏受过伤,没有心脏病史,前段时间检查出血小板过低,至于其他的,应该没什么。” “他有肝病史?”杜若话带疑问,却没时间抬头去看回答她的男人,而是示意向阳帮忙,托住罗荣浩的头部,让他上半身呈平躺状态。 莫骄阳看着司机停了车,开了车门,这边跟120报了大概的地址,然后再想回答杜若的话时,已经看到罗荣浩被好心的乘客帮着抬下了车,平放在道边的人行道上。 “都让一让,别围着他。”杜若穿进人群里,半蹲下身子,再度把手放到罗荣浩的心脏处,又示意向敏晴过来按住他的脉膊,米米在旁边计时,武静自发的驱散围观的乘客。 “脉膊很弱,一分钟不到四十下。”向敏晴的声音有些紧张,又不免担忧,抬头看向杜若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这完全超出了她的应付范围。 “若若,接下来,怎么办?”米米自动自发的拿杜若当成了主心骨,一双瞳仁目不转睛的落在她的身上。 杜若还在做着按压心脏的动作,这会儿背部被太阳炙烤着,心里却默默的做着判断,“120最快到这儿要多久?” “最快也要三十分钟。”莫骄阳已经站在了罗荣浩的脚边,眉眼间的担忧掩不住的流露出来,他可以从敌人的枪口保证自己的战友完好无损,可是在治病救人上,他真没有这个本事儿。 不过,刚才除了打给了120,他还打给了凌晨,让他尽可能的派车走最快的路线过来,不过,s市的交通,他只能保证,三十分钟内,一定能到。 杜若默默的计算着三十分钟这个概念,如果是急症,三十分钟可能就要失掉一条生命,如果还有机会…… “向阳,你给他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向阳似乎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任务,怔愣的神情有半秒没回过来神。 武静已经自觉的靠后,因为一个寝室里的四个女孩,论起学习成绩来,她永远是倒数第一,这会儿,帮不上忙,却不碍她脑子运转,抬手上前朝着向阳的后背就抡去了一巴掌,催道:“愣着干什么,快去。” “啊?啊!”向阳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一见武静那凶神恶煞,一副你不去,我就跟你没完的样子,顿时把心里那点别扭和不自在也强压了下去。 虽然上课的时候学过人工呼吸,可是他曾经美好的梦想过,第一次做人工呼吸,除了那个道具,一定要实施在美女身上,哪成想…… 时间在几个同学的默契配合下,缓缓的流逝,向敏晴一直把着罗荣浩的脉,时不时的跟米米对下时间,感觉到手里的脉膊越来越强劲了,虽然他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可是比之前虚弱的脉象要好上许多了。 “120来了。” 不知道谁大喝了一声,人群中担忧的目光瞬间就都亮起了希望。 杜若轻嘘口气,看着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但脉膊和心跳都显得多些力道的男人,低叹一声,“但愿我们能帮得到你。” 120的专业救护人员已经抬了单架跑了过来,杜若和向敏晴几个自动自发的撤到了一边,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可是想到刚刚那个男人恢复了力气的脉膊,想必也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走吧,这里离学校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羽凡和陆宁傍晚的火车差不多前后到,咱们还得去接站呢。” 杜若率先转了身子,看了眼路边的情况,循着最近的公交站点走了过去。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你们说,朱羽凡下车第一眼见到杜若,会不会激动的直接抱着人就啃?”武静一双瞳仁透着坏笑,心里好像打定了什么主意。 向阳一个巴掌招呼到了武静的脑袋,目光带着幽怨,似乎还没从刚刚给一个男人做人工呼吸的事情上回过神来,不过这会儿到是替朱羽凡伸冤道:“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狭隘?” “哎,向阳,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狭隘了?我怎么就狭隘了?” 米米和向敏晴无可奈何的看着这对“打情骂俏”的一男一女,只觉得老天折磨人真是让你连还手的余力都没有啊。 杜若几个消失的很快,在莫骄阳跟冷莫璃说话的空档,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应救很急时,他的身体应该之前就有不舒服的征兆,再加上车里的空气不流通,照你之前说的要是出现了假性休克,那就有可能真的休克下去。” “你是说,他有可能醒不过来?”莫骄阳目光深敛,似乎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冷莫璃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于未知的事儿,他到也不妄下结论,不过,“真该谢谢你说的那个人。” 411.第411章 莫骄阳篇,追妻绸缪 杜若大三那年,朱羽凡搭上了冷子琪。 凌晨作为暗地里操纵一切的头功之臣,在第一时间拿到两人春宵一度的照片后,便极尽得瑟之能事儿的把那些照片以文件的形式快递给了还在特种部队服役的莫骄阳。 适时,午夜,莫骄阳刚刚执行任务回来,满身的泥水还未来得及清理,便听到门卫新上岗的小兵一脸崇拜的看着他,紧张的说道:“莫少校,有您一封快递。” 莫骄阳前行的步子微顿,身侧站着一道执行任务回来的沈旸和陆飞,看到他停步,两人互视一眼,并没有等在原地,而是往前走了几步,装作看风景似的,等在了那儿。 缓缓转身时,他的峻眉微冷,眸光暗沉,嘴角紧抿,目光扫过新兵时,有一瞬间的凌厉,眨眼即逝。 手臂刚抬,掌上已经多了一封送上门的快递,那个新兵脸上崇拜的笑还未来得及收回,他便淡冷了声音说道:“下不为例。” “呃?” 新兵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愣愣的看着转身离开的莫骄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下不为例是什么意思? 与新兵一块当职的一位老兵刚刚去跑厕所了,今天拉了一天肚子,到了午夜也没得消停,回来时听新兵一说,顿时抚额跺脚,心里啐骂着新兵蛋子,耐不住性子,嘴上还不忘拿腔捏调的教导着,“部队里有规定,你忘了?” “规定?”新兵才不过十四、五岁,家里穷,没怎么读书,再加上从小淘气,老师教认字的时候,他一般都抬头望天,所以,到现在,那些条条框框里的许多字都跟他打过招呼,他却从来没记住那些字叫什么。 新兵脾气好,又有眼力见,知道老兵这是借机卖弄,他就舔着脸,奉着茶水,捧着心做出请教状。 老兵见他识趣,又怜他年纪小,跟自己又是老乡,所以,也乐得提点他,虚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慢声细语的开口道:“部队有规定,但凡外来信件,一率要过审核,尤其特种部队那边,以后,长点记性。” “可是前几天,莫少校的信件也是直接送到咱们这儿,然后等他训练完,自己过来就拿走了?” 虽然拿走的时候他没在场,可是快递过来的信件,是经他手签收的,所以,他才印象深刻的。 老兵翻了个白眼,努着嘴,哼着新兵,“这种事儿,是大张旗鼓给的吗?” 言下之意是告诉他,人家来取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可是当着别的战士的面,大张旗鼓的送过去,那就容易被抓把柄了。 新兵似懂非懂,心里想着,不就是一个快递吗?要不要搞的像机密文件似的? 新兵和老兵的谈话并未传到莫骄阳的耳朵里,此刻,他拿着快递,正往自己的宿舍走着。 刚刚一同回来的,还有谢飞和沈旸,这会儿三人身上都狼狈不堪,可任务执行的不错,大家在走廊道了别,便都进了各自的宿舍。 特种部队的待遇比一般的军营宿舍要好,他们是一人一间,不是那种四人或是八人间的集体宿舍。 不过,唯一不足,便是洗澡间,每个楼层只有一个,不是每个宿舍都有独立的那种。 走廊里有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与他隔了一间宿舍的沈旸受不得这一身污垢,进屋换了鞋,端着盆就走了出来,路过莫骄阳宿舍门口的时候,顺手敲了一下,“一块?” 莫骄阳手里的快递拆到一半,头也没回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等会。” “那我跟阿飞先洗了。”沈旸到也不多留,说完便离开了。 走廊里很快响起了两个人趿拉着脱鞋踩地的声音,偶有交谈会在墙壁的回声间传过来,不过随着两人踏进澡堂,声音又都变换成了流水声。 莫骄阳手里的快递已经打开,他支着脚,站在桌前,单手抄兜,另一个手,随意的一个倒控,藏匿于快递里面,几张****不堪的照片便倾泻到了桌面上。 拍照的人很细心,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有设定的时间和日期,每张照片,又都展示了同样的两个面孔在做着一件探索身体奥秘的事儿。 十几张的照片,侧面的,背面的,男生在女生上面的,还有女生在男生上面的,除了被单下裹着的身体没有照清,两人的动作依着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摆下来,到能连成一幅生动的画面。 莫骄阳食指依次在十几张照片上点过,眸光含凉带讽,偏偏没有半分低俗之态,食指点在最后一张女生刻意扬起的面容呈现一副享受状的照片时,反手一收,从尾到头,这十几张照片又重新整合到了一块。 桌子抽屉里放着一条烟,还有几个火机,平时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会抽一些,执行任务,这些东西都被他放到抽屉里。 这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钢制的火机,哧的一声,淡蓝色的火苗便燃了起来,手指一移,那些火苗在照片底下缓缓窜起,不一会儿,手中的照片便从底部向上,冒起了烟。 待到火苗窜热了手指,那些照片已经燃烧过半时,莫骄阳随手把未燃尽的照片扔到了烟灰缸里,目光不离的盯着那最后一点光亮燃尽,看着烟灰缸里多了不属于烟灰的一丝灰烬。 “骄阳,澡堂没人了,你去吧。” 谢飞和沈旸洗完,回来时,特意敲了下莫骄阳的门,提醒他可以去洗了。 “好的。”莫骄阳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听到门外脚步声远离,目光又看了眼堆着照片灰烬的烟灰缸,离开前,顺手把烟灰缸拿了起来,放到洗漱要用的盆上,随意的在上面盖了件换洗的衣服,便开门走了出去。 隔日交差,开了半天的会,给了一日的假,莫骄阳回到宿舍的时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似乎在想,明天要不要回家一趟。 正在此时,被他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他的手机功能很老旧,是市面上老年人偏爱的款式,没有什么特殊功能,只能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之所以被他忠爱,或许就是这款手机信号超强,而且,耐得住摔打。 “喂?”没看来电显示,甚至连眼睛都没愿意睁开,莫骄阳大抵能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甚至,连他打来电话的目的,他都能猜到一二。 果然如他所料,电话是凌晨为了邀功打来的。 “怎么样,够刺激不?” 电话里,凌晨的语气有点痞气,有点得意忘形,甚至他都能想像,彼端,他没准已经把二郎腿,高高的架在办公桌上了。 莫骄阳闭着眸翻了个身,语气透着爱搭不理的嫌弃,“低俗。” “扑哧。” 凌晨忽然就笑了,而且,笑的有些淫邪,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夜总会里招揽生意的妈妈桑,“哎哟喂,莫少爷,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看那照片上的角度,还有摆拍,还有那股子享受劲,怎么能叫低俗呢,这完全是为艺术献身吗!” 能把****的东西说成冠冕堂皇的艺术佳作,这样的大言不惭,或许也只有凌晨这样在商海沉浮过,练就了一张厚脸皮的人能办到吧。 而且,他脸皮的厚度,明显还不只这些,他隔着电话,传来的声音更透着捏腔捏调的假惺惺,“莫少爷,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可就把这东西送到他们学校的论坛上去了,顺便,帮那些天天摆弄着假人体造型的学生们,真正的普及一下生理知识,免得被那些呆傻古板的教授摧残的连人体的奥妙都变成冰冷的仪器,多没劲啊!” “销毁。”莫骄阳把手机换到了另一只手上,这边的胳膊昨天晚上受了点伤,不严重,这会儿有些酸。 感觉姿势舒服了,他才缓缓掀开了眼帘,看着自己床前那面白墙,还有白墙下面,六十公分高的绿油漆墙面,重申了一句,“马上。” “哎,我说,莫少爷,咱虽然资源丰厚,可也不带这么浪费的,好吧?” 凌晨的抗议如期而至。 莫骄阳撇着嘴,轻易的猜测到他肚子里转动的坏水,可是有些事儿,他还不屑干。 “别让我说第二次。” 比起之前声音的淡漠,这一次,更多了凛冽。 手机另一端的凌晨像是被踩了尾巴,想要反抗,又明知道反抗不过,偏偏还不服气,嘴里嘟嘟囔囔的嘀咕着,“当小三还想给自己立牌坊,莫少爷,你也是够了。” 莫骄阳:“……” 或许是没听到他反驳,电话那端,凌晨的嘀咕声又响起,“你可想好了,这男的可是比你还能装,人家一边甜言蜜语,一边还扮着勤工俭学的勤奋男,就你看上那朵傻白莲,早就被骗的晕头转向了,要是这东西不给她亲眼见着,指不定这辈子这朵傻白莲就要一直被骗下去呢,到时候,你追不到人,可别怪当兄弟的没出力。” “不会。” 电话彼端的啰嗦声,戛然而止。 莫骄阳忖度着,凌晨可能在猜测,他的不会,到底是说他不会后悔,还是他不会追不到他看上的女人? 不过,不管是哪种,他都没必要跟他交待。 “明天你女人的导师会带她去看个临床手术,那家医院我有熟人。” “手术在几点?” 莫骄阳凝在油漆上的目光缓缓转成了暗沉之色,声音虽然不带半分涟漪,可是他的情绪已经被这个信息牵动了。 凌晨其实很纳闷莫骄阳看女人的眼光,在他看来,莫骄阳看上的女人,实在没有他免费送上的那些丰胸翘臀,冷艳魅惑的女人更性感,更妖娆,更有魅力,只是他费了许多的心思,淘弄了很多美人,却偏偏最后没想到,他的目光会放到一朵傻透腕的白莲花身上,心里啧啧感叹的同时,又不忘把时间和地点报了过去。 挂了电话,莫骄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在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便装里翻找的合适的衣服。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会儿的心情,好像,有种毛头小子的冲动。 这样的情绪,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了。 可是衣柜里的便装虽然件件都价值不扉,偏偏没有一件他觉得合适的。 穿西装,太正式。 穿迷彩,太随便。 穿军装,吓到她怎么办? 穿什么好呢? 莫骄阳站在衣柜前,踯躅了半晌,终于脑洞一开,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堂妹,专门号召引领时尚。 眸光一转,便有了主意,几乎刻不容缓的从大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车钥匙,随意套了件外套,便出了宿舍。 车子发动的时候,他还在想,再危险的任务,他都能心思平静制定出缜密的作战计划,即便是敌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他都能在绝处以精准的判断,寻到逢生的机会,怎么,这会儿,不过是见一个女人,也不算女人,确切的说,应该还是个女生,一个还只上大三的女生,怎么会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呢? 隔天,他提早二十分钟,到了凌晨所说的那家医院正门前的停车厂。 身上这套衣服是莫依岚亲手为他打造的深灰色休闲套装,看起来,既不正统,又不很随便。 莫依岚说,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效果,比t台上走秀的男模还要好,如果他去当模特,一定能迅速窜红。 对于这个妹妹时不时的冒出来的叛逆之语,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为之,有的时候,连他都搞不明白,她的这份勇气是从何而来?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到了约定时间,凌晨那辆骚包的车便驶进了停车场。 或许是看到他的车,这会儿已经开了车门,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勒个去,你……” 副驾门打开的时候,他满意的看到凌晨一脸惊艳的样子,有点错愕,有点意外,又有点不敢置信。 或许,他真的选对了穿着。 毕竟像凌晨这样,游走于商界的精英都对他这身打扮这么满意,想来,杜若看到了,也应该会有同样的惊艳吧? 莫骄阳想着他和杜若的初次见面,那会儿,她可是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留全他,连好像都不用,他相信,那会儿,在她眼里,他就是个不会相遇的过客,所以,不必要留过多的关注,哪怕多施舍一丝视线都觉得浪费。 所以,这一次,他想为她意识里的第一次见面,加诸点砝码。 只是,事有意外。 明明他都已经看到杜若和她的导师穿过红灯走了过来,马上就要走进医院的正门了,偏偏,他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又有任务?” 凌晨语气里的惋惜何尝不是他的心声,明明近在咫尺,偏偏,他身份上的束缚让他不得不马上离开。 “下车。” 他看到凌晨下车前,抽了抽嘴角,然后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又终因不可能,而闭严了嘴巴。 那一刻,他轰响了油门,倒车,转舵,前行,一气呵成的从杜若身边划过,透过后视镜,他仿佛看到了她心有灵犀的回了下眸,莞尔一笑。 杜若的爱情,揉不得沙子。 这是他在收到了许多关于杜若的资料以后,及其肯定的一个总结。 她的生活很简单,她的世界也很单纯,从各方面显示,她是一个思想很传统,做事情很认真的女孩,这种认真,不只包括了她对学习的态度,还有她对感情。 有些棋,初始试探,渐渐走到后面,他才明白,其实,最初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他就已经断定了即便不用那些照片,她与朱羽凡的感情结局,也会随着另一个女生越来越多的不满足而曝光于人前。 事情到来的并不算突然,那是他预计范围以内的时间,或者说,是在有意暗示,而凌晨得力实施之后,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到了那一步。 冷子琪不可能一直甘愿躲在朱羽凡身后,连要一块出国深造,都没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她的暴发,迫使了朱羽凡不得不向杜若摊牌,解除他霸占着杜若男友的身份,从而给冷子琪一个光明正大的女友的身份。 那天的西餐厅,他是先一步得知了朱羽凡的动作,才打电话吩咐凌晨过去的,其实,他有点担心,可他脱不开身。 他其实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在某些方面,可以说他的心胸很狭隘。 若不是朱羽凡在与杜若交往期间,一直把这段感情保持的很纯洁,很珍视,估计,在朱羽凡背叛了杜若以后,他不会让朱羽凡的日子太好过,更不会看着他在脚踩了两只船以后,轻易的达成出国深造的愿望。 后来,从电话里,听到杜若的表现,他当时颇为自豪的想着,他看上的女人,就该是这样冷静自傲的。 不过是一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何必再浪费自己的感情,与其把多余的情感浪费给污了内里的男人,到不如修整好自己的内心,重新等待新一扇感情大门的开启。 而他,一定会抓紧处理好手上的事儿,再不迟疑的去打开那扇早就该被他推动的大门,这一次打开,他要一劳永逸,在打开之后,随即从里面关上这扇大门,不再允许任何一道窥探的光,破门而入。 412.第412章 后续一,最年轻的部长夫人 婚礼前半个月,杜若手上的石膏终于拆除了。 顶着残障人士的称号苟活了十几天,事无俱细的被莫骄阳妥帖照顾着,杜若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体验了一次新生儿初临世间的生活,只不过这次照顾她的对象,由父母,变成了丈夫。 “无石膏一身轻。”离开医院的时候,杜若挽着莫骄阳的胳膊,脚步轻快,满脸俏皮的说道。 莫骄阳偏眸睨着她的目光中,尽展宠溺,单臂从她的手间抽出,一个轻抬,便将她揽在了臂下,这个姿势可以很好的保护她不被人来人往的病患或是家属碰到。 两人上了车,杜若想到了莫骄阳如今待业在家,禁不住提醒道:“我现在石膏拆了,你明天就去交请调报告吧。” 初初知道莫骄阳离职,杜若因为太过惊愕,好长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第一个冲上来的念头就是,莫伟天知道吗? 她真怕这样的消息刺激的莫伟天脑部充血。 相比于她的紧张,莫骄阳到是一副轻漫的样子,抬手握了握她的左手,五指穿插而过,无所谓的说道:“不急。” “爸妈现在还瞒着爷爷呢,你回b市的事儿,爷爷知道了心里指不定要怎么想呢,要是再知道你在家待业,那……”杜若越说,眉头皱的越紧,她就算是不懂政治,可也看的出来,莫伟天在莫骄阳身上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正所谓付出与期望是成正比的,哪怕比例是一高一低,可也不会希望那个最低点呈现负数。 “你嫌弃我了?”男人和女人关注的东西似乎有了偏颇。 “怎么可能?”杜若眸间忽然卷起一副被冤枉的风暴,瞠大的双眸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莫骄阳握着杜若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松开了一些,唇角抿笑,忽尔说道:“你不嫌弃就行了。” 言下之意,好像在说,别人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若:“……” “那,爷爷要是问呢?” 杜若心想,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跟莫骄阳没半点关系,可是莫伟天这么多年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他自己不会不知道,就这么任性的说离职就离职了,下一步工作动向还没有准备好,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提起莫伟天,莫骄阳稍稍迟疑了一会儿,眉峰挑了挑,想了想,才道:“一会儿让爸先给我开个后门吧。” 他口中的爸,自然是冯有忠。 对于莫骄阳这么快就学会了合理利用资源,杜若只能抚额暗叹,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节奏啊! 婚期在即,顾学茵和贾美云要忙碌的事儿越来越多,明明之前已经安排妥当的事儿,又因为事到临头,总怕哪里出问题,又把直接的负责人叫过来,重新的听一遍流程。 最近这几天,两人凑到一起,忽然突发其想,对于之前的纸上谈兵,两人准备来一场操练。 当然,婚礼是神圣的,也是一生一次的,谁也不愿意让自家的孩子没事儿多走几遍,所以,两人一商量,一致决定,跑到别人家的婚礼多去观摩,学习经验,一边补足自家的不足之处,一边想着给杜若传播一些应对措施。 杜若之前手上的石膏没摘,莫骄阳又怕去人多的地方碰到,伤到,一直把她困在家里,所以,贾美云和顾学茵打了几次主意,也没把杜若带出门。 今天正好她拆了石膏,又恰巧在午饭前赶到了冯家,贾美云和顾学茵相携着还未上车,就看到莫骄阳和杜若的车远远过来。 “若若,快来。” 贾美云看着杜若的脚着了地,手腕上的石膏也不见了影踪,一张脸霎时笑颜如花,招着手,让杜若快些过来。 杜若还未来得及跟莫骄阳报备,便脚步不停的朝着贾美云走了过去,顺便看了一眼顾学茵,笑道:“妈,你们这是要出门?” “手好了,医生怎么说?”顾学茵笑着看了一眼亦步亦趋,已经追上杜若的莫骄阳,然后把目光落到杜若的手腕上。 杜若扬了扬腕,“都好了,医生说没大碍,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那正好,跟妈一块走。”贾美云痛快利落的拉住了杜若一只胳膊,然后微微用力,就要往车里塞。 杜若还没等反应过来,莫骄阳的一只胳膊已经握住了杜若的另一只胳膊,母子两各拽一边,拉力,“去哪儿?” 贾美云翻了个白眼,嗔怪的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哼道:“早前不是说了,带若若去参观参观别人的婚礼程序,免得到那天紧张。” 莫骄阳其实想说,老夫老妻,有什么紧张的,可是看了一眼天色,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正中,“结婚不都是上午吗?” “你刘叔叔,就是原来给你爸当过政委那个,现在调任了,这不,之前那个头房死了五、六年了,去年经人介绍又处了一个,今天办婚礼,你爸抽不出时间来,我正说着和你岳母一块过去呢,赶巧你们俩就回来了,正好我带若若过去看看。” “二婚?”莫骄阳语气里有股子无可奈何的味道,看着贾美云的目光更像是透着无力。 杜若不好多说什么,只垂着眸,嘴角也有点绷不住的笑意,心道,婆婆又犯迷糊了。 贾美云虽然迷糊,不代表她犯傻,这会儿一听莫骄阳的语气不对,当时瞳仁就瞠起来了,抓着杜若手腕的手非但没松力,反而还收紧了一些,鼓着嘴瞪着莫骄阳,哧哧的哼道:“二婚怎么了,人家娶的后妻还是头婚呢。” 莫骄阳轻蔑的挑了下眉头,语气里的不屑连遮掩一、二都不曾,“二十多岁刚嫁人,头婚有什么稀奇的。” 呃? “二十多岁?”贾美云纵然迷糊,也不会听不出好赖话来,尤其新郎官五十多年,就算没了先房再取,这年龄上,也…… 趁着贾美云心思不定,莫骄阳利落的上前把杜若半环回怀里,一边查看她刚刚被贾美云拽住的手腕有没有勒红,一边话里有话的说道:“我爸忙,不清楚,那个刘党旗,早就不是原来的刘党旗了。” 呃? 有了莫骄阳的阻拦,杜若终于逃脱了这场观摩仪式,不过,逃得了一次,总归还有下一次。 临嫁人前,到底被拉着观摩了三场头婚,才算罢休。 明天就是她嫁人的日子了,早起,顾学茵带她出去做了一次从头到脚的全身保养,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了中午。 下午杜志国和方晓带着方家一众长辈赶到了b市,风尘仆仆中,杜若看到方老爷子虽然年迈,却依然精神矍烁的样子,终是笑出了眼泪。 她没有多少功夫与家人叙旧,因为她得去机场那边接一波新客人,她在s市的同学。 陆宁带头,向敏晴和皮丘抱着小皮球,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小宝宝也到了b市,还有武静,杜若明明没收到她的婚讯,偏偏,在看到她的时候,被她肚子鼓起的样子惊吓到了。 武静脸上有了熟女的羞赧,可说话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大大咧咧,“咱们还以为你嫌弃咱们,不打算请咱们喝这杯喜酒了呢。” “怎么会。”杜若蠕动着唇瓣,眼里的惊讶明明还没来得及收回,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有点底气不足似的,可是她心里真的是非常欢迎她的同学们能在这样的时刻,见证她的幸福。 “好奇了吧。”向敏晴已经生过一个,对带第二个孩子也有了经验,走路什么的,也格外注意,不会像武静这样,撇着两只脚,像鸭子似的,脚不停的摆,她走路会扶着后腰,哪怕肚子鼓起来的并不太明显,可她这样的动作,让人一看,就会主动避让,免得不小心碰撞了。 杜若等到向敏晴近前,才点了点头,先关心的问候了一下她肚子里的宝宝,然后才眨着眼睛指着武静的肚子,想了想,道:“孩子的爸爸……” 杜若的话模棱两可,可是要表达的意思大家都懂。 武静翻了个白眼,一只手拍在杜若的肩膀上,半点没有为人母要提前为肚子里的孩子做好榜样的想法,大咧咧的扯着嘴角说道:“我是先上车,票还没来得及补呢,不过,姑奶奶就是没事儿拿捏拿捏,看看那人到底是重视我肚子里这个,还是重视我肚子里这个种的妈。” 这么绕口的话,说的却甜滋滋的。 杜若本就是被爱情宠溺着的小女人,如何听不出这句话里的卖弄成分,配合着四下张望,埋怨道:“怎么没把人带来?” 提到人,武静的脸上,到是少见的出现了扭捏之态。 向敏晴挤眉弄眼的给杜若打暗号,然后撇着眼角的余光,示意杜若往行李出口的方向看。 这会儿,杜若才反应过来,几个人都是轻装简从,就算大人不用什么行李,可是她还记得小皮球出门一向是大包小裹的。 目光,顺着向敏晴的角度看过去,几乎是瞬间,她就惊慌的瞠大了双眸,嘴唇蠕动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吐出两个字,然后目光惊愣的看向武静,实在是没搞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又走到一起的? 武静有点小矫情,其实,后耳根子已经红了,她也不知道怎么跟杜若解释现在这样的关系,只是别扭的掖了掖很是规矩的头发,扬声叫道:“你不会打算把咱们晾在机场吧?” 当然不可能,莫骄阳早就安排好了酒店招待来参加婚礼的来宾。 只是杜若实在是好奇,这两人怎么又走到一起了? “好久不见,杜若。”在众人说话时,提着行李,缓步走来的向阳,终于走到了杜若面前。 陆宁和皮丘非常仗义的分担了向阳手里的行李,各自在他肩头捶了一拳,说实话,连他们都惊讶不已,只是这两人,谁也不说,他们也不好跑到人家里安监控吧,那也太不地道了。 在男生用他们的方式交流之后,作为东道主监老同学,杜若自然也要表现出诚意来,只是她心里的疑问真是堆成了山啊,“向阳,你……” “呵呵,杜若,一会儿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现在的向阳,杜若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可是分开这几年再重聚,他身上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年少轻狂了,除了染上了世俗的尘埃,眼神里也多了一份经历的沉淀,好在,这份沉淀之中,还夹裹着阳光。 点了点头,杜若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经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要结局是好的,何必去探索过程呢? 那些或悲,或喜,或伤,或苦的经历,何尝不是一种成长的风景呢? 向阳对杜若提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请她在抛花球的时候,尽量抛给武静。 杜若明显听出他话里的无奈,似乎两人有什么暗中的协议似的,失笑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俏皮的打趣道:“我只能尽力,但愿她能抢到。” 向阳大方的笑了,笃定的说道,“她一定能抢到。” 杜若看着向阳的笃定,也笑了。 安排了他们入住了酒店,又一块吃了晚饭,杜若早早被驱赶回了家,陆宁笑着调侃她,明天的婚礼,千万别让她们看到一个熊猫眼的新娘,到时候,拍出来的照片,可够大家笑一辈子喽。 车子行驶在暮色将至的b市,杜若嘴角挂着始终没有消下去的笑,心里,眼里,仿佛涌进的都是甜蜜的过往。 电话在此时,不期而至的响起。 上面的号码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接起时,那边声音等了几秒,才响起。 “嫁妆喜欢吗?” 杜若婚前,收到了两份嫁妆,一份来自于凌晨,一份来自于贾峰。 凌晨的,虽然厚重,可是她接的起。 而贾峰…… 杜若想到莫骄阳当时冷淡的脸色,还有看到那份地契时,复杂难辨的眼神,几乎下意识,她就说出了退还的话。 本来,她也没打算真的收的。 可是莫骄阳当时却拿着那页纸,不阴不阳的挑了挑眉,说话虽然带着酸意,偏偏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他说,“白送上门的,收。” 那个收字,杜若当时觉得,一定是被后槽牙磨的碎碎的,挤着缝迸出来的。 此刻,接到贾峰的电话,杜若吁了口气,即便很轻,可是吹气声,还是透过手机的听筒传了过去。 贾峰在电话彼端,淡淡的笑了,他说,“回报也不错,替我谢谢莫部长。” 回报? 杜若脑洞大开,诧异道:“我爸?” 她心里想着,难道莫骄阳让莫首长给贾峰开了什么绿灯? 毕竟商人手里只要有项目就能赚钱,贾峰给她的那个地契,也只是个商品,只要是商品,都能以价计。 莫骄阳的性子,到是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贾峰原本的淡笑,忽尔嗤了一下,有点嘲弄,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杜若,“部长夫人,举国来看,怕是能在三十岁之前就坐上这个位子的女性,屈指可数吧。” 杜若看着手中被挂断的电话,她还没来得及问清贾峰话里的意思,他便挂了,可是他的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杜若已经快到冯家别墅了。 这次电话是莫骄阳打过来的。 他那边刚和凌晨、朱崇、武子衍他们吃过饭,没喝酒,离席的时候,找了个空,给杜若打个电话。 “你少喝点。” 杜若一听到他念叨这几个人,就忍不住提醒他一句,毕竟明天是大日子。 莫骄阳低低的笑声从电话彼端延展过来,他的声音很沉,听筒里隐约还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应该是酒店的大厅,或是靠窗的位子。 杜若拿着手机默默的想着,耳边已经听到他带笑的言语中夹着愉快的醉话,“怕我明天失约,嗯?” 他的语气,有点轻佻,像是小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杜若刚刚被贾峰带离的神智渐渐回笼,有心想问一句,又在开口的时候,把话压了下去,只带笑的调侃回去,“那我提前找个后备新郎,怎么样?” 电话彼端,有瞬间的安静,当然,男人的呼吸声还在。 隔了一会儿,他说,“嗯,你找。” 语气听不出喜怒。 杜若玩笑的回应一句,“好,我找。” “找到了,发张照片给我。”莫骄阳的声音再起,不过这一次,明显多了几分玩味。 “干什么?”杜若装作警觉担心的样子,眼里明明含着笑意,偏偏乐得陪他玩起了幼稚的游戏。 莫骄阳又停顿了一会儿,这次呼出的气息好像比之前浓重了一些,也可能是他把嘴唇对准了传声筒。 杜若感觉脸上有点焦躁的热度,虽不至于火辣,可就像是被他的气息撩拨到了一般。 在她脸上的红潮不自觉的涨起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乖乖睡觉,晚上想我,抱着我的照片睡。” “我才没有你的照片。”碍于前边有司机,杜若的声音虽然带着撒娇,却很轻,自欺欺人的想着,司机听不到,司机听不到。 莫骄阳呵笑一声,愉悦中夹杂着些许交缠的暧昧,“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密码不能设成六个零。” 杜若忽然一窘,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神色瞬间染上了羞恼,偏偏,电话彼端的男人还不依不饶的说道:“我睡着的亲样子,就那么让你着迷?嗯?” 413.第413章 后续二,婚礼(一) 杜若回到冯家的时候,顾学茵知道她在外面跟同学一起吃了饭,便把给她准备的安神汤拿了出来,放到了茶几上,笑着坐到她的对面说道:“把这个喝了,晚上睡个好觉。” 家逢喜事儿,顾学茵脸上飞扬的笑意,这几天就没消下来过,看着杜若乖巧的端碗喝汤,她又道:“明天徐先生和夫人可能会过来。” “咳咳——” “你慢点。” 杜若一口汤呛到肺管里,咳的有些猛,手上的汤碗抖的厉害,好在顾学茵反应快,直接起身就接了过去,又是帮她递纸巾,又是给她投毛巾擦脸的。 忙和了一会儿,她缓下了那口气,才踯躅的说道:“妈,徐先生……” 她其实想说,她就嫁个人,真不用劳烦徐先生和徐夫人了吧? 这么高规格的人,出现在她的婚礼上,她真怕到时候一场轻松愉快的婚礼,变成一场盛大的领导视察啊! 顾学茵瞧着杜若眉眼间的不情愿,挨着她坐下来的时候,食指就禁不住点向了她的脑门,小声的嗔怪道:“真是个傻孩子,人家想请都请不来,你到好,主动送上门的,还打算往外推。” 杜若苦恼的表情半分未减,反而有增,说出来的话,差点没把顾学茵逗笑了,“我不是不好意思占据徐先生日理万机的时间吗!” 说来说去,还是不欢迎。 顾学茵心里碎念一句,面上却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拉着杜若的手,细细的说道:“这是你爸的意思,我瞧着,徐夫人怕是也有这个心。” 杜若对于徐夫人有心,面露不解之色,她只跟徐夫人见过一面,是顾学茵有意安排,虽然面目可亲,却言谈极为谨慎,这样的人,用莫骄阳的话说,可亲,已经由内伪装到外。 顾学茵心里盘算着冯有忠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话原本不想这个时候跟杜若说,偏偏瞧着她一副苦恼的小模样,又是这般的喜怒于色,少不得就提点一下,“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知道吧。” 杜若点了点头,老百姓都知道的好吗! 顾学茵拉着杜若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瞧着手背上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光泽,低声又道:“徐先生这是在示好。” “示好?”杜若虽然没把声音张开,可是两个字里面的惊诧已经掩不住了,尤其她眼神里的意外还有不可置信,分明透露这两个字的不可信。 试问,一国首脑,纵揽生杀大权的总统,会向她示好? “不是对你。”顾学茵洞悉了她那点小心思,无奈之中,又添了几分笑意,“徐先生这样的人,少不得一群门生故旧,总统的位子,八年一换,你想想,上一位的下场?” 这句话虽然蕴含了很大的信息量,可是杜若对官场一知半解,向来只求自己不给莫骄阳添麻烦,对于那些暗地里的风起云涌,真是半点不精通,所以,启口间,满怖疑惑,“上一位什么下场?” 顾学茵这下真是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是翻过了,又忍不住笑了。 放开杜若手的时候,已经展臂将她揽在了怀里,一边轻轻的摇晃着,一边感慨的低笑出声,“骄阳这么纵着你,将来可怎么是好?” “他怎么纵着我了。”虽然顾学茵说的是事实,可是杜若还是有些拿腔捏调的扭了扭身子。 顾学茵瞧着她做作的样子,嗔笑道:“跟自己妈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我还能向着女婿,不让他纵着我闺女?” 这是明显的揶揄了。 杜若面颊绯红,抿着嘴不言语,却禁不住眼里渗出来的笑意。 顾学茵逗了她一会儿,瞧着时间还早,想了想,终是提点道:“徐先生上位的时候,虽然把之前那位高高的供了起来,可是那位的门生故旧却是半点不留情面的悄悄斩除。” “一朝天子一朝臣?”杜若偏眸看着顾学茵,双眸晶亮,一下子就想到了电视剧里的桥段。 顾学茵眸光掩笑,多了几分慎重之意,揽着杜若的胳膊又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即便是在自己家,她也做的很谨慎,声音比之前,还要低上几分,几乎是呢喃着,悄悄吐露在杜若的耳边,“所谓以己度人,徐先生在做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杜若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恍惚懂了什么,又像是觉得不可能而不敢深想,一时间,眉眼间的笑意也收敛殆尽。 顾学茵知道杜若只是没被引领着往这方面想过,此刻稍加提点,给她留够了自己想像的空间,便不再多说,拍着她的肩傍,催道:“行了,这些事儿,都是以后的事儿,现今,最大的事儿,就是把你高高兴兴的嫁出去。” 杜若整个脑袋还有点懵,她看着顾学茵想要问一句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可是瞧着她推着她上楼的态度,摆明了不予多说,对于这种把人好奇心吊起来,又不给答案的行为,她觉得这是亲妈虐女,彻夜难眠的节奏啊! 睡觉前,她又给杜志国和方晓打过电话,聊了一会儿,道了晚安,听着楼下好像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不一会儿冯有忠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也传了上来,她嘴角绽笑,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清晨四点,她定的闹钟还没有响,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唐小宝幽怨带着点商量的口吻透过电话传来,“新娘子,我全套家什都带全了,刚刚下飞机,你就大发慈悲一把,将这重要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吧。” 坚持不懈,锲而不舍,顽固不化,杜若眼皮还没睁开,脑子里就想到了这三个成语。 “新娘子,咱们都这么熟了,请别人,显得咱们多外啊!”这句话添了几分死皮赖脸的意思。 “新娘子,虽然人走茶凉,可好歹咱们也算是一场朋友,没的照顾了别人,不照顾朋友的,是吧?” 这是絮絮叨叨。 “新娘子……” “你在哪儿呢?”杜若无奈的挤按着太阳穴,让神智清明一点。 一大早上,碰到唐僧,她今天结婚啊!!! 电话另一端的唐小宝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迎来的春天,“机场,出租车场。” 接下来,他以为,他会听到,在那等着,派车接你,或者,他能听到,给你地址,自己打车过来的话。 可惜,这两种他仿若期盼春天的可能,都直接化作了梅雨,电话彼端的杜若说了句让他泪雨纷纷的话,“找地儿吃早餐,九点多有回去的班机,我让人给你定票,乖。” “哎……”伦家不缺机票钱的,好不啦? 只可惜,他幽怨的声音还没有转达,就被杜若果断的掐掉了。 关于唐小宝一直企图借助她的婚礼再造名声的事儿,杜若一直是心有余悸,原因吗,自然是莫依岚那套经他手出炉的婚纱,实在是穿不出去啊。 她真怕这小子得寸进尺,关键她也没时间跟他啰嗦不是,索性,就把这次机会关闭了,回头,有机会再帮他宣传也就是了。 杜若心里早就定了盘算,只是没想到,唐小宝锲而不舍的精神这么勇气可嘉,想到他赶着飞机过来,有点余心不忍,重新拿过手机,给司千千拨了个电话,“新娘子,你不会激动的一夜没睡吧?” 作为第二名锲而不舍,终于得到杜若眷顾的伴娘人选,司千千昨天已经到位了,这会儿还没睁眼,声音透着半醒未醒的迷糊,她的原则,一定要睡好美容觉,才能保证自己精神奕奕的站完婚礼全程。 杜若也觉得自己这么早有点折磨人了,尤其夜生活丰富的司千千,听说,每天十点前一概都不接电话的,不过,这会儿可是顾不得了,“唐小宝来了,你……” “啊?你同意了,他在哪儿呢,我带她去你那儿方便吗,要不,回头早点到酒店,让他去酒店帮你化吧,那小子手艺出神入化,既好,又不浪费时间,你真是太有眼光了。” 杜若:“……” 这是准备改行做推销吧? 司千千噼里啪啦说了半天,没听到杜若一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喧宾夺主了,讪讪的笑了一下,息了声,等着杜若发话。 “你给他定一张回去的机票,回头我给你报销。” 司千千默,革命失败。 安排好了唐小宝,杜若又在床上懒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到四点半了,她就起床洗漱了。 顾亭亭带着一众或亲,或疏的姐妹们赶在五点半的时候,到了冯家的别墅。 冯家小辈不多,冯雅倩还在牢狱里,冯有忠和顾学茵商量,杜若出嫁,不能让娘家看着太冷清,顾家人就被派上了用场。 顾亭亭是个无热闹不欢的主,这样的场合,交给她,连台本都不用对,她就能把气氛渲染的房顶都快掀开了。 楼下逐渐热闹起来,是因为六点的时候,凌晨装作娘家人,出现在了冯家的别墅。 一众顾家远近亲戚的小姑娘们,个个眼冒桃心,忘了矜持和廉耻,直接上前把凌晨围堵在了门口,七嘴八舌的打听起了他的个人情况。 顾亭亭在杜若的房间,透过窗明几镜的玻璃看着下面的热闹,时不时的报备一句,“杜姐姐,你说,凌晨好好的伴郎不当,跑这来凑什么乐子啊?” 杜若正等着化妆师,这会儿先换婚纱,听她的话,也提着婚纱的下摆走了过去,隔着窗户,虽然听不真切,可是小姑娘们的热情,也的确让人汗颜。 她看着凌晨衣服的袖子都快被扯烂了,哭笑不得的摇头,“这群活宝,也太能折腾了吧?” 顾亭亭眉眼一扬,透着得意,“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呢。” “呃?”杜若偏眸睨向顾亭亭,对于她口中的更厉害,拭目以待。 顾亭亭颇有自信的扬着下颌,眼睛不离下面闹腾的人群,忽尔,诡谲一笑,手快的拉开窗户,在杜若阻拦不及的时候,她的头就探了出去,顺便嗓门也亮了起来,“姐妹们,好女配好男,想上的,别犹豫啊。” “好嘞。” 楼下的附和声伴随着喝笑声,畅快的传了过来,杜若以眼见的速度看到几个女孩子瞬间就各占其位,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差一点,真的是只差一点,就被几个女孩子仰面朝天的举了起来。 “扑哧。”记忆里,好像头一次看到凌晨这么狼狈,杜若俯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顾亭亭却犹自郁闷,“怎么就让他逃了呢?” 这一招,她们可是百试不爽的啊。 杜若瞧着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嗔笑道:“差不多就行了,别闹太过了。” 顾亭亭翻了个白眼,对于杜若这种乖乖女的想法,完全不予苟同,握着小拳头,举着胳膊,誓言旦旦道:“杜姐姐,且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杜若默,她想给莫骄阳发条短信,这群小姑娘千万别闹腾的太过啊? 凌晨逃离众魔掌,得以上楼的时候,真是余悸未过啊。 还没等到杜若房间,就在走廊里给莫骄阳打起了电话,苦诉道:“我这卧底,容易吗。” 电话彼端,莫骄阳睨了一眼偷笑的白沐川,不咸不淡的说道:“没事儿,反正白沐川和顾亭亭的婚礼还没办呢。” 言下之意,今日顾亭亭闹的太过,就别怪到时候他让她嫁不出去。 白沐川原本高高挂起,等着听热闹呢,这会儿瞬间脑门有汗溢出,连忙讨好的笑道:“骄阳,到时候我给你打头阵,保管顺顺利利。” “好了,帮你照顾点她。”莫骄阳不知道听没听到白沐川的话,反正,他这句话是对着手机另一端的凌晨交待的。 凌晨报备完毕,便脚不迟疑的走到了杜若的卧室门口。 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让进的声音,他才推门进去。 清晨的阳光带着晨露的初曦,透过几镜的玻璃窗,笼罩着杜若穿着婚纱的身影,这一刻,凌晨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滞,又很快被他不动声色的掩藏。 眸底,有倾心的笑意,眼前,仿佛恍过他初次见到这个女孩时的清澈、甘透,又有走过光阴,记录过她的委屈,坚强,自信,努力,争取,不放弃,还有由始不变的善良。 今天,看着她终于披上了婚纱,将与心爱的男人携手,他似乎已经不再酸,余下的,只有祝福她的甜。 “凌少,不会是瞅傻了吧?”顾亭亭笑着打趣着凌晨,其实,她也蛮喜欢杜若今天这件婚纱的,钻石不多,却偏偏每一粒都光华璀璨,镶嵌的位置恰到好处的与其他钻石相互呼应,既不张扬,偏偏,又不能忽视它的价值,除了那个一字肩的设计让她觉得有点保守以外,别的,真是美不胜收呢。 凌晨转眸间,意味深长的瞟了下满眼得意的顾亭亭,想着刚刚莫骄阳的话,有心提醒她,又觉得自己的狼狈都是拜这丫头所赐,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索性就闭嘴不言了。 步子迈进屋子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没有在楼下时的狼狈了,刚刚上楼前,顾学茵笑着让他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所以,他成功击破了顾亭亭想看他狼狈样的念头,眸含赞赏的让杜若转了个圈,笑道:“裙摆有点长,一会儿我提醒一下伴娘,让她多留点心。” “切,要不要这么细心啊。” 顾亭亭觉得凌晨这男人笑起来太诡诈,而且,婚礼上新娘子出点小事故,才能激起高潮,不然,平平淡淡的受人摆弄,有什么意思。 杜若和凌晨都猜到了她那点小算计,对于她性子里这份活跃,实在是替白沐川担心啊! 化妆师六点三十分到了冯家别墅,半个小时上妆,七点十分准时结束。 八点,伴娘就位。 八点十分,新车停在了冯家别墅外,新郎莫骄阳带着一众接亲的俊男,纷沓而至。 接亲的队伍太过养眼,以至于顾亭亭安排的小姑娘们,着着实实的很卖力气。 打头的白沐川没想到这年月能碰到以诗会友,以文求娶的事儿,他那点诗词歌赋,早就在没毕业之前,就还给了语文老师,这会儿除了不停的往出掏红包,实在是没有闯关的办法了。 武子衍和冷莫璃互视一眼,瞧着白沐川塞红包的劲头,很是替他捏了一把同情的汗,这要是轮到他成亲,以顾家这么折腾人的劲头,指不定又得出多少花花主意呢。 原本大家以为有了武子衍的财势围攻,这一关闹腾一会儿,也该过了,哪成想,小姑娘们都是猴精,最后一关非要嚷着让新郎自己闯,还弄出个绝对来,而且,这次人家的口号喊的亮啊,不收受贿赂。 言下之意,就是不出口成章,就别想在吉时把新娘子娶走。 莫骄阳被推到人前的时候,白沐川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等着看笑话,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有生之年还能看莫骄阳的笑话,真是一群可爱的小丫头啊。 人声喧闹中,莫骄阳不急不徐的拿出了手机,翻开了新来的短信,然后一眼瞧过,又不紧不慢的塞回到兜里,随后,看着那些准备折腾人的小丫头,“说吧。” “b市佳人初步月。” “s市男子小登科。” 秒过? 414.第414章 后续三,婚礼(二) 白沐川惊愕的差点掉了下巴,要不是武子衍和冷莫璃一人推了他一下,然后他随着人流上楼,几乎他就可以愣在原地不动了。 “不可能,一个兵痞子,怎么可能?”行走在人群之间,他念念叨叨的声音絮絮不停的传来。 冷莫璃和武了衍互视一眼,眼底含笑,却并不去提醒他再这么啰嗦下去,很有可能被前面那位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兵痞子听到,得罪了某人,这后果…… 白沐川的节奏还停留在自己这么多年大学白念了,还特么国外深造,造个屁,外国人教出来的学生,连娶个媳妇都得被卡壳,难不成去国外深造的,都得回国内打光棍?或者,干脆就来个种族合并,血液交融,回头生出来的小孩,个个都顶着凹槽眼,高眉骨,杂毛混加的头发,想想都让他恶寒。 他又不是没见过混血没混好,给混杂了的。 白沐川的抑郁还没来得及消化,第二道关卡又成功阻截了新郎前行的步伐。 武子衍眼尖的看到队伍又被一扇门板挡死,当即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主动把尚在自悔中的白沐川又推了过去,在手离开他的胳膊之前,低声笑道:“你女人这么能折腾,回头我送你两副键盘吧。” 尼玛,这是洗衣板都跪碎了的节奏? 莫骄阳适时的给白沐川让开了一条路,直接把他空到了门板把手的位置。 “你说,古代皇上要是心血来潮,纵了哪个娘娘耍点小性子,是不是就像这样啊?”武子衍颇为玩味的撇着白沐川半躬着身子,点头哈腰的与门板里面的顾亭亭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样子,用手肘撞了下冷莫璃,笑容有些贼,“怪不得太监都跟娘娘身边的宫女有一腿,就这打情骂俏的劲头,没一腿都奇怪了。” 冷莫璃:“……” 凌晨隔着一扇门板,看着跃跃欲试扳回一局的顾亭亭,只觉得这姑娘还是赶紧嫁了吧,祸害一个,总比祸害大伙的好。 “等你歇过劲来,跟顾家那边商量商量,赶紧把这疯丫头嫁了吧,留在家里,瞧着都是祸害。” 扑哧。 杜若被祸害两个字逗笑了,凌晨的声音不大,接近耳语,靠在门边卖力为难伴郎团的顾亭亭并没有听见,杜若笑过之后,看着久久未开的门板,眸间终于染上了无奈之色,低声道:“会不会错过时间?” 她也算不得迷信,谁都希望在人生的大日子里,不要错过,哪怕那个所谓的吉时,只是杜撰出来的。 凌晨瞧着她摆明了一副急于投怀送抱的德性,想说一句,妹子,咱可以矜持一点的,可是又想到人家两口子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这会儿也就走个形式,再矜持,好像有些装的嫌疑了。 抽了抽嘴角,把表盘转到手腕,盘面朝着杜若示意过去,不急不躁的说道:“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不急。” 十点十八分的婚礼吉时,排除路上堵车,半个小时就能到酒店,九点车队开走就来得及。 杜若默默的心里算着时间,目光时不时的撇一眼门口玩的正欢的顾亭亭和司千千,想了想,叫了声,“千千,你过来下。” 司千千以为她有什么事儿,没作多想的就留下了顾亭亭孤军奋战,快步走到了杜若身边,成功挤走了凌晨站的位置,躬着身子,小声道:“是不是要去卫生间?” 穿着婚纱上厕所,是不太方便,尤其还是这种带尾摆的,要是没个人跟着伺候,指不定那尾摆都得掉进厕所池子里去。 杜若瞧了眼门口的方向,摇了摇头,招着手示意司千千把头靠过来一些。 司千千顺着她的动作,主动坐到了床檐,把头靠向杜若。 “一般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都不会喜欢太能闹腾的女生。”杜若以手遮唇,偏着头,小声在司千千的耳边说了一句。 司千千瞬间恍悟,抬手抚额时,脸上忍不住闪现懊恼之色,然后果断的呆在杜若身边,假装忙和着帮她补妆,再不曾往顾亭亭身边凑过。 凌晨不动声色的瞧着杜若,用了点小手段,成功收服了司千千,眉眼含笑,悄悄扭过身子,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解了屏幕锁,拇指快速的游走在数字键上,又编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门板外,莫骄阳揣在里怀兜里的手机不期然的响起了一条短消息提示,坦然自若的翻开来看时,只见里面写到,“新娘子主动解决一个,还剩一个。” 门板里顾亭亭的声音还未消停,显见,刚刚陪着顾亭亭凑热闹的那一个,被解决掉了。 莫骄阳一个眼神撇向白沐川,带了淡淡的鄙视。 伴郎团有乐得起哄的,这会儿少不得添油加醋的把白沐川一顿埋汰。 白沐川被激的雄威猛起,双手用力,臂膀抵门,在顾亭亭还意犹未尽的时候,砰的一声,连人带门都被他大力的撞开了。 “哎呀,撞死老娘了。”顾亭亭整个人被挤压在门板和墙壁之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疼痛让她眼冒金星,咒骂声,随口而出。 “兄弟们,抢媳妇喽。” 伴郎团如狼似虎的起哄声轻而易举的盖住了顾亭亭的痛骂,一群如虎似狼般的男人,潮水般挤进了新娘的卧室。 莫骄阳站在伴郎团的正中,如众星拱月般,在伴郎团各自占据了位置,主动为他开辟了一条径直通往新娘床畔的道路时,缓步走来。 杜若斜弯着腿侧坐在床上,两手落在婚纱上,微微收紧。 原本以为是个形式,可是当你真的身临其境时,那种不自觉的紧张,激动,情绪被感染的澎湃,还有不能控制的心跳,好像又不只是一个形式那么简单。 莫骄阳手里捧着一束不大不小的捧花,含苞初绽的火红玫瑰,叶瓣仿佛还凝着新鲜的晨露,并无过多的点缀,偏偏因为每一朵玫瑰的精致,又让人不能忽视这束捧花的价值。 “trustroseonly,trustlove。”司千千低低的呢喃声就这样飘进了杜若的耳朵。 她对这些东西向来没有关注,却能翻译过这句英文的意思,信者得爱,爱者唯一。 已经缓过气,又得了白沐川安抚的顾亭亭,眼神眺过来的时候,霎时又恢复了她大呼小叫的本来面目,指着莫骄阳手里那束捧花,扬声艳羡又略带抱怨的说道:“roseonly,我从来都没收到过。” 呃—— 扑哧—— 伴郎团适时响起了喷笑的声音,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嘲弄的看向了白沐川,此刻,大伙一致的想法,都是白沐川未来的日子,真是有的精彩喽。 “拿着。” 杜若的视线遮挡在几十朵的玫瑰中间,她耳边还荡着男人低沉潜藏诱惑的声音,可是这语气…… “新郎给跪一个呗,哪有这么送捧花的?” 顾亭亭皮子犯痒,这会儿又觑着空凑了上来,本来想拉司千千入伙的,可是司千千之前被策反了,这会儿当着这么多青年才俊的面,恨不得把自己装的要多淑女,有多淑女,哪里还肯干丢分的事儿。 再说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莫骄阳,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司千千游走过名利场,更看遍各色男人,心里这点判断还是有的。 顾亭亭没有同盟,不代表她能作的气焰也被压了下去,没人陪,自己玩也瞒愉快的。 抱着臂,扬着下颌,不服气的看着莫骄阳,心里哼着,姑奶奶参加过的哪一场婚礼,没把新郎折腾成狗。 只可惜,顾亭亭忘了,她参加过的任何一场婚礼,新郎的名字,都不叫莫骄阳。 莫骄阳不过是淡淡撇了一眼顾亭亭的所在的位置,眸光明明没有刀光剑影,偏偏,他回首间,一个不经意的扫视,落在某个男人身上的时候,霎时刀光剑影成倍的翻长,估计,他再不把男人那点威力显示出来,弹压住折腾人没够的顾亭亭,怕是下一秒,就有不可预计的事情发生。 白沐川这个悔啊,他怎么就一时心软,让顾亭亭钻了空子,又兴风作浪呢。 这会儿讨好作揖都不顶用了,只能迅速窜到顾亭亭的身边,连威胁带强制的把人从新娘子的卧室里拖拽出去,一边拖拽,一边忍不住腹诽,新娘子的亲妈这是对姑爷子有多不满意啊,能想到把顾亭亭拉来当伴娘团? 屋子里少了顾亭亭,接下来的进程就痛快多了。 杜若接了手捧花,莫骄阳找到了新娘子藏起来的一只鞋子,然后从婚纱下摆找到新娘子的脚,给她套上,随后,低声说了句走了,便揽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亲一个,录像师傅还在呢,快点亲一个,这么美好的时候,怎么能错过这么关键的环节呢。” 伴郎团里后赶来的陆聪摆明不知道之前顾亭亭已经闹腾半晌了,这会儿好不容易赶到了最后环节,当即毫不犹豫的大喊出声。 “亲一个,亲一个。” 这个要求似乎很合乎大家的心里,起哄声此起彼伏。 莫骄阳步子本来就没迈开,这会儿还靠在床边,脖子上是杜若紧紧攀附的双臂,他一低头,便能看到她羞臊的红了面颊,眼里闪躲着窘迫,整颗头都塞到了他的肩窝,好像这样就能逃离似的。 忽尔,一笑。 低低沉沉的笑声,透过胸腔的震动,漫延到杜若的身上。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到他的肩窝好像突然抽离了一下,然后,额头上,多了一块温暖的触感。 “不行,位置不对。” 伴郎团不需要陆聪带头,起哄声再起。 “就是,位置不对,新郎倌快点来个舌吻让咱们观摩观摩。” 还未等众人追究这一声起源自哪,接下来附和的声音已经嚷成一片。 “舌吻。” “舌吻。” “舌吻。” 杜若在一片的叫嚷声音,忽然感觉到喷在脸上的热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越来越接近她呼吸的位置。 她刚想说,别折腾了,可是唇瓣还没来得及动,就被覆上来的温热吞没了。 她所有不好意思、羞臊的情绪,都被这个吻,淹没了。 他的技巧,越来越好,不过是深浅勾探,轻易的便带离了她的神智。 待她被抱上婚车的时候,好像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好像,主动回吻了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杜若臊红的脸色在婚车行驶中还没有消下去,腰上紧揽着莫骄阳的大手,温厚的掌心,有绵延不绝的热量透过婚纱,传递进她的身体里,最柔软的位置。 她的头,抵在他的肩上,身体侧坐在他的大腿上,刚刚怎么上的车,她好像半点印象也没有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要不是这车够宽敞,够高,怕是她们维持不了这样的姿势迈进车门。 “还在回味,嗯?”莫骄阳一直垂着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若羞赧的反应,说实话,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儿,不过,感觉还不错。 食指轻扫过她的唇瓣,上面的唇膏在刚刚亲吻的时候,已经被他吃进了肚子里,“一会儿到酒店再补个妆。” 杜若还没来得及应付他上一句话,就听到了这一句,心里悄悄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千千有准备。” “就算,他们不起哄,你是不是也想跟我这么吻一个?” 莫骄阳语气带着肯定,又夹裹着玩味的笑意,说话的时候,又把唇瓣抵在了她的耳畔,热气直接扑进了她的耳道,看着她耳廓再次染了红晕,好像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之前到是委屈你了,以后应酬,总会碰到人多的时候,到时候,你有需要,我不介意满足你。” 杜若:“……” 婚礼的酒店是莫家定的,贾美云一手安排。 原本只包了几层的客房,还有酒店里最大的一层宴会厅。 可是在得到徐先生夫妻将会光临的准确消息后,贾美云直接把酒店的问题甩给了莫首长,美其名曰,责任太大。 徐先生夫妻光临,莫首长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关着门和老爷子商量过后,便把整个酒店都包了下来,外围戒严,内里调动了一个连的兵力加强保护,并且重新筛选了宾客名单,谨慎细致的当真如了杜若猜想的领导视察场面。 婚车到了酒店,莫骄阳送了杜若去包房里补妆,自己便先一步走了出来。 徐先生夫妇没有姗姗来迟,赶在了婚车到达酒店之前,两口子就已经坐到了酒店的包厢。 莫伟天和莫首长陪伴在侧,贾美云本来该去招呼着一众亲朋,偏偏又因为徐夫人身边没个陪同的女伴,不好走开,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许梅。 冯莫联姻,参加婚礼的不乏官场高层,有些人,或多或少闻过耳风,这会儿瞧着新娘子没到,新郎的家属只有叔叔和婶婶在前边照应着,不见爸妈和莫老爷子的身影,心里影影绰绰便有了猜测,一时间,看莫家人的目光,更透着不同。 莫骄阳前脚出了新娘子换妆的房间,后脚就碰到了等候在外的朱崇。 两人眼神一个交换,默契的停靠在了某个点上,然后互相点了下头,便各自分开了。 徐先生夫妻所在的包房,与杜若换装的包房是同一楼层,刚刚上来的时候,莫骄阳就发现了疑点,走廊里有穿着便装,却偏偏摆脱不了一身军人气质的男人或是装作闲谈,或是夹着烟凭窗眺望,眼角的余光均都不约而同的扫向同一个方向,直觉告诉他,这是暗桩。 重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摆正了左胸口西装口袋位置上的新郎标牌,脚步不再迟疑的走向刚刚朱崇暗示给他的房间门口,轻扣了两下门板。 屋里没有闲人,听到扣门声,贾美云笑着起身,“应该是骄阳到了。” 莫骄阳迈步进屋的时候,徐先生背对着他,手里握着一只古瓷茶杯,正慢悠悠的呷着茶,徐夫人另坐在一旁的双人沙发上,手边摆着的包,是贾美云的。 收回目光的时候,客气又不失礼的打了招呼,“徐先生,徐夫人。” “呵呵,老徐,新郎官给你敬酒来啦。”徐夫人玩笑的调侃,随意亲近的就像是从小看着莫骄阳长大的长辈一般。 对于徐夫人的为人处事,莫骄阳即便没怎么接触过,可也听过一二,将门虎女,早年陪着徐先生一路起落,不乏雷厉风行,大刀阔斧过,如今坐到第一夫人的位子,收起了凌厉之势,到是把温厚之态拿捏的分毫不差,这样的人,心机可见一般。 眸心深敛,面上淡淡散开的浅笑,不显的卑颜,又不显得谄媚,说话的时候,亦是客客气气,“听说先生午后还有个访团要见,与其喝酒,到不如以茶代酒,可好?” 提到这个访团,徐先生端茶的手缓缓的垂了下去,茶杯被他置于茶几上,身子半侧着回拧过头,睨向莫骄阳,眸意深浓,浅浅一笑,“新婚三日无大小,新朗倌的话,自然要听从的。” 莫骄阳接过贾美云亲手递过来的茶壶,重新换了杯子,亲自倒过了两杯温茶,双手托起一杯,做了个起承的手势,道:“先生,请喝茶。” 徐先生抿着淡笑接了过去,轻点下头。 莫骄阳拿起另一杯茶,绕过徐先生,几步走到了徐夫人的近前,言简意赅的往前一递,“夫人,喝茶。” 415.第415章 后续四,婚礼(三) 徐先生和徐夫人并没久留,喝过了茶,便主动离开了,之前说过观礼到结束的话,仿佛被自动遗忘了。 不过,临走之前,徐夫人还特意找了顾学茵和冯有忠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着莫家人的面,徐夫人从手上摘下了一个手串,一边递给顾学茵,一边笑言,“那天,你带孩子过去,也没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到是让我失了长辈的礼数,这东西,不贵重,是我年轻那会儿,父母在佛前给我请来的,当时得了高僧开光,祈护平安,如今,转赠给你家丫头,算是给这喜事儿,添个福瑞。” 顾学茵接过被徐夫人强调了不贵重,却偏偏提了一句佛祖开光的菩提手串,上面还能感觉到被人长年抚摸的润滑,心思灵敏,笑容浓淡合宜的说道:“夫人有心了。” 送走了徐先生夫妇,莫首长低声在莫伟天耳边说道:“外面那些安保,过会再撤。” “不急,婚礼结束再说。”莫伟天低声嘱咐了一句,便转身先一步走向了电梯。 莫首长把莫伟天的意思,同冯有忠交流了一下,冯有忠也认为这样妥当。 虽然瞧着一片太平盛世,可徐先生这般打压前任总统的根脉,难免会惹下麻烦,这个麻烦暴发与否,目前只能做到预防,当然,无论是冯家,还是莫家,都不会期望一但可能暴发的隐患与自家沾上关系。 十点的钟声还未敲响,楼下的宾客已然有人骚动着东张西望,目光在宴会厅进出口的门上来回徘徊,时不时的再瞟向首排一直空悬的桌位,心里,不知在做着如何的打算? 十点十分,杜若被司千千半扶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彼时,司仪,新郎,还有宾朋已经全部就位。 宴会厅的门在十点零五分的时候就关闭了,一门之隔,杜若穿着拖地婚纱,安然而立,胳膊两侧,是自己的生父和养父,身后,是顾亭亭临时抓来帮她拖拽婚纱后摆的两个小花童。 门里,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正缓缓传来,她听到司仪让场内安静,又听到司仪问新郎倌准备好了吗,然后,会场就开场进入了倒计时。 砰,砰,砰…… 随着宴会厅里传来整齐共数倒计时的声音,她好像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要冲出体外了。 之前所有的淡定,都变有虚无飘渺。 皮肤下藏匿的那颗心,不受控制的自主加快了节奏。 耳边,好像传来59,58,57,56…… 她从来不知道倒数还可以查这么多数,她以为只有3,2,1…… 身临其境的感受,就是让她突然觉得紧张了。 “别紧张。”冯有忠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杜若的小动作,第一时间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眼里融着温和的笑,藏匿着感慨的光,温柔又不失力道的牵起她的右手,穿过自己的左臂,然后,用自己的右手,将她的手包裹在内,将温暖的力量,源源不绝的传递过去。 站在杜若左手边的杜志国,在犹豫了两秒钟后,也照着冯有忠的样子,做了同样的动作,耳朵里还默默的听着门板里传来的倒数越来越接近10。 相比于冯有忠,他的心情是复杂。 在杜若被认回冯家之后,他就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在女儿的婚礼上,能被挽着走向她人生的另一伴。 杜志国一度推辞过。 无论是身份地位的悬殊,还是他不想给孩子凭添别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他都主动推辞过,哪怕心里有遗憾,可他都这个年纪了,有什么能比孩子未来过的更好,能让他高兴的。 可是他没想到,杜若亲生的爸爸会那样的豁达、真诚,他的语气有掩饰不住的感激,半点没有身居高位的架子与虚伪,那一刻,他能真切的感觉到,冯有忠只把自己定位在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的爸爸,对于能把自己的孩子,养育长大的父母的感恩。 杜若的手,被两位爸爸用同样温暖的方式包裹着,目光左右流转的时候,得到了同样温厚的鼓励,明明身份地位悬殊那么大的两个男人,在此时此刻,站在她的身边,眼神里传递的意思,却都是相同的,他们在说,孩子,别怕,有爸爸在呢。 一瞬间,杜若觉得鼻子有点酸,连眼眶都变的潮湿。 她忽然顿悟,一场婚礼,之所以神圣,不只是因为一对男女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了爱的缔结,更是因为,一个女人,在一场婚礼中,接受了人生的洗礼,让她更加懂得,亲情,爱情,友情,还有很多很多情分的可贵。 3,2,1…… 宴会厅的门板在数字倒数至一,结婚进行曲缓缓响起的时候,由两侧慢慢打开。 宴会厅一片暗色,聚光灯下,杜若只看到莫骄阳一只手背后,一只手前倾,手心向上,目光灼灼的望着门口的方向,等待着另一只与他交握的手的主人的到来。 脚步,随着身旁两个爸爸的脚步同时迈开。 宴会厅里另一束聚光灯瞬间围笼在她的周身。 十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一片铺满鲜花的红毯上,杜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钢琴曲的音阶上,每一个键子落下,便是她脚步着地之时,每一只手指轻抬,又是她脚步抬起之时。 耳边,有蟋蟋碎碎的低语议论夹杂在钢琴曲中传来,可是她的耳朵似乎开启分辨筛选的功能,自动过滤了那些嘈杂的声响,只余钢琴曲伴着她的脚步,走向聚光灯下,嘴角缓缓绽笑的男人。 他的笑,不放肆,不张扬,却因为极少在人多的场合笑,又显得珍贵。 距离,越来越近,及至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杜若被两个爸爸带着停下了脚步。 “请新娘的父亲,将新娘,交付给新郎。”司仪磁性的嗓音很好的控制了场内的气氛。 杜若的手臂几乎同时被两个爸爸放开,却又同时,握着她的手,伸向了站在两步之外的莫骄阳。 印象里,她好像没看到哪个新娘是两只手同时与新郎相牵的。 莫骄阳上前一步,摊开的那只手掌,稳稳的接过了杜若的两只手,攥在掌心,另一只背于身后的手掌,此时也覆在了杜若的手背上,他目光深情的看了一眼杜若,然后才移向站在她两侧,像守护者一样存在的两个过了中年的男人,目光变幻了尊重与敬爱,“爸,她的未来,有我。” 没有长篇大论的保证,只这样简单的不足十个字组成的一句话,铿锵有力的传达着他能给予的所有。 婚礼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司仪事先可能得了嘱咐,并没有出太过刁难的题目,不过在新郎、新娘交换完婚戒,喝交杯酒的时候,参加婚宴的宾客忍不住起哄在交杯酒里添了点料。 一杯酒里放了一个樱桃,然后新郎、新娘只许把酒喝了,不许把樱桃咽下去,等到嘴里的酒喝光了,樱桃要用舌尖卷出来,喂进对方的嘴里。 这个游戏其实并不难,只不过是考验新郎新娘的脸皮厚度而已。 杜若没想到这群人在别墅里闹了一通,如今到了大庭广众之下,还这么能闹,一时间面色绯红,有些承受不住。 原本以为,莫骄阳不会配合的。 可是这次,她到是又失算了。 莫骄阳不但配合了,而且,再次大方的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通少儿不宜的深吻。 伴随着这场深吻的结束,杜若埋头躲在莫骄阳的怀里气喘吁吁,还没缓过劲来,就听到有人大声起哄道:“快拿碟子,让新郎、新娘把樱桃子吐出来,吐不出来不算。” 杜若:“……” 莫骄阳:“……” 对于已经在深吻中囫囵吞掉樱桃的一对新婚男女来说,这会儿除非找根筷子捅到嗓子眼儿里,没准能在干呕物中,发现樱桃子的存在之外,另一个方法,就只能等到五脏被祭后,找个不带抽水的马桶,送它一坨人体大肠垃圾,没准,也能找到那对失踪的樱桃子。 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莫骄阳忽然从司仪手里接过了话筒,在满场的目光聚焦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淡声开了口,说了一段很长的话。 他说,“首先,我要谢谢大家能来见证,我与杜若共结连理的时刻。”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杜若眼里,是深情而温软的。 他牵着杜若手,微垂着头,像是在酝酿,又像是在思考,忽尔,他唇瓣上扬,勾起了愉悦的弧度,目光缱绻的看向杜若,扬起了他们相牵的手,说道,“从她二十一岁那年的夏天,我一念情起,至今,已是七个年头。” 七年? 杜若瞬间瞠大的眸光里,满布不置信的神色。 她今年二十八岁,嫁他的时候,也是二十三岁的秋天,论起来,五年不足,怎么会是七年? 莫骄阳收敛着她的神色,眸光缱绻依旧,笑容清淡,却不减那份执着,“我向来自负又带点霸道,娶她的时候,甚至连招呼也没打,便直接决断了她的人生。” 哗—— 满堂宾客哗然。 纵然是坐在首席的杜志国夫妇,也一样抵不住心里的惊讶,互视一眼,均都掩下了目光里的震惊。 对于嫁人,杜若一直没有跟她们说过细情,直到现在,她们才知道,杜若当初嫁人为什么那么仓惶。 宾客中有人私下里悄悄议论杜若仿如八点档狗血剧般的身世,这会儿还没把信息消化完,又听到这样一个八卦,只觉得这场婚宴过后,b市的夫人圈,又有话题可谈了。 莫骄阳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下面的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工作性质的关系,我几乎没有花前月下,两人所谓浪漫共度的时间,甚至,结婚的时候,我没给她一场婚礼,她也不曾抱怨半句。” 说到这儿,他的语气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握着杜若的手,忽然用了一下力,在她怔愣中,将她圈进了怀里。 然后,他的声音,响在了她的头顶,他下颌每动一下,那些字,都像是透过他的唇,穿过她的颅脑,真抵她的心脏,她听到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有潜藏的痛他说,“她很简单,为人处事儿,从不与人行恶,娶她的时候,我想,我会好好的守护她,让她可以像小女孩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生活告诉我,再强的人,也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在她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们一起承受了人生中的措手不及,让她受伤,是我的痛,这种痛,一直延续至今。” “骄阳……”杜若的声音很轻,轻的打颤,不是因为莫骄阳提起了那年失了孩子的痛,而是因为,莫骄阳声音里的痛,让她心疼。 她从来不知道,那一年的痛,在他心里,埋了这么重的伤。 “都过去了。” 她知道他是心疼她,心疼她的身体,心疼她的波折,可是真的没关系,人不是该活着往前看的吗? 心向骄阳,一定会春暖花开的,不是吗? 前排宾客的位置上,冯有忠和顾学茵眸光里都染了湿意,杜家夫妻一直不知道杜若流过产,可是她们那个时候,作为冯雅倩的大伯和伯母,却是亲眼看到杜若流产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浪掉,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叫她们外公,外婆了? 贾美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有这么煽情的本事儿,她觉得眼里的泪很快就要流出来了,要不是她的手掐住了莫首长的手心,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在这样喜庆的场合掉泪的。 宴会上,偶尔碰到别人家跟她岁数差不多的夫人提及自家的小辈,她也会忍不住去想,杜若那一胎,要是好好的,是不是现在,也能抱出去显摆了? 就算不显摆,能天天听到小家伙趴在她耳边,叫奶奶,那也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儿啊? 作为男人,莫首长除了在贾美云面前常现无奈之色,情绪不受控制以外,在外面,他向来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手心是被掐的痛了,还是心思也被儿子感染了,竟然也跟着酸酸的,胀胀的发疼。 这张桌子上,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莫伟天,有些事儿,午夜醒来,翻天覆地,睡不着觉,他也曾想过,不再执着,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和和睦睦的等待,或许愿望很快就能达成,可是总有那么些不确定,总有那么些不甘愿,让他走在执着的道路上,没有回过头。 如今,即便是回了头了,可是又夹裹着多少的不情不愿,只有自己最清楚。 或许,他也真的该放下了。 相信一切,都会变好。 会好的。 台上,那个牵动着下面亲友情绪的男人,似乎还没有放下话筒的打算,这会儿,他只是象征性的拍了拍杜若的肩,依然保持着半抱着她的姿势,然后,话筒又离唇边近了些,声音低低沉沉,却又字字清晰的传递进每一个聆听者的耳朵,他说,“这场婚礼,我欠她良久,除了形式,我更欠她一个安稳的幸福。” 语音再顿,这一次,莫骄阳慢慢松开了被他禁锢在怀里的杜若,目光满布深情与爱意,静静的与她对视,麦克风置于两人中间,他看着她的眼睛,柔缓了音色,“若若,我许你白头偕老,你许我壮年展翼,好吗?” “好。”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许你。 这一次,是杜若主动吻上了莫骄阳。 大庭广众,羞赧已经自动埋没起来,她的手臂,圈紧了他的脖颈,跷起的脚尖,配合着他弯腰的动作,忘情拥吻。 宾客中,不知道是谁率先拍起了手掌。 紧接着,一股又一股如潮般的掌声,淹没了台上还在紧紧相拥的恋人。 凌晨站在宴会厅的门口,隔着一众如潮的掌声,目光含羡的看着台上拥吻的两个人,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放在心底里喜欢过,如今,又当亲妹妹一样爱护的女孩。 看到他们幸福,他好像也觉得周身被蜜糖包裹了一般。 学会放下,是他最近刚刚看的一本书。 闲来无事儿,看到周郁书桌上摆了这么一本书,他就随手拿来翻了翻,本以为打发时间的无趣书藉,看着看着,似乎,也被里面那些简单,却又难以做到的话语动容了。 学会放下,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人生学问。 他,好像应该把这种智慧和学问,分享出去。 比如,某人。 眸间闪过如狐般的狡猾,握在掌心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收回,这会儿,到正好被他派上了用场。 功能调到相机处,距离虽然有些远,可好在手机相素不错。 照片很清晰,十米的距离,真是难为他找了这么好个角度。 凌晨连续按了几个快门,在十几张照片中,选出三、四张角度好,又能看的出新郎和新娘陶醉样子的,编了个信息,在手机里,翻找出一个号码,发了过去,底下,附了一行留言:学会放下。 满意的看过自己的杰作,目光再收回时,台上的新郎新娘已经开始跟宾客敬酒了,唇角微扬,看来,他这个新娘的干哥哥,新郎的死党,又到了上场的时候了。 416.第416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一) 婚礼过后,对于莫骄阳口中的七年,杜若一直不遗余力气想要一探根源,偏偏,婚礼上深情款款的男人,到了婚后,像是暂时失忆了一般,即便每次她都拿碟子回放,企图以证那段话真实存在过,可是,狡猾的男人每次在她打开碟子的时候,都会寻找别的话题,或是别的事情直接躲开。 郁闷至极的杜若,最后带着满腹疑惑,自我安慰的想着,一定是当年他们相遇的场面,他太狼狈了,不然,她怎么会没有一丝半点的印象呢? 时光一恍,又走过了两个春夏秋冬。 这两年,莫骄阳的工作越来越忙,穿梭于白云黑土间的时间,好像都比陪伴在杜若身边的时间多。 两年中,杜若的工作也已经走上了正轨,今年初,mr。乔妻子的病也终于得愈了,一家人很高兴,昨天趁着mr。乔来b市洽谈新的投资意向,他的妻子带着他们五岁的儿子,也一并到了b市。 作为东道主,莫骄阳不在b市,杜若便以曾经的主治大夫,如今的好朋友的身份,款待了这一家人。 他们五岁的儿子是个长的很漂亮的外国小孩,蓝色的眼睛,干净纯澈的好像五月飘着丝丝白云的天空,让人一望,便心向往之。 杜若没想到小家伙会那么有心,没来过c国,没学过c国的语言,却怕语言不通,给她写了一封c国语言的感谢信。 稚嫩的字迹透着握笔不稳的弯曲,有些词并不准确,可是那孩子眼里的真挚又是最好、最准确的传达工具。 杜若笑着亲了亲那孩子的面颊,低低的在他的耳边说了声,“thankyou!” 小家伙腼腆的回了她一句,“notatall。” mr。乔的妻子这两年在c国,也学会了一些c国的语言,虽然不流利,可是慢点说,已经能表达简单的意思了,她伸手招过自己的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拿了块匹萨递给他,让他自己吃,才看着杜若笑道:“你和莫先生还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外国人说c国话,总会不自觉的把尾音上扬,在她们的发音里,肯定句和疑问句,好像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提及孩子,杜若已经练就了在外人面前面不改色的本事儿,因为这两年随着莫骄阳身份的变化,她的应酬也逐渐多了起来,宴会中,不乏有人提起这样的话题,她每每也只是含笑抿嘴,并不多言。 因为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人不同,她便莞尔道:“他这两年太忙了,我们商量等他忙过这一阵,再说。” 外国人很讲究尊重隐私,mr。乔的妻子也不是穷追猛打的人,只提及了一句,表示一下关切,便收住了话头,聊起了别的。 晚饭过后,杜若与mr。的妻子和孩子告了别,独自坐在回家的车上,望着夜幕中的b市,这个由陌生到熟悉的城市,身体那份疲累感,不期而至。 “太太,部长之前打电话,说今天晚上十点下飞机,差不多十一点能到家。” 司机是莫骄阳给杜若配的,有的时候,杜若的行踪,司机会通过短信,或是电话通知莫骄阳,所以,与mr。乔的妻子见面,莫骄阳也是知道的,行踪报备的电话,就打到了司机那儿。 杜若忘了刚才上车的时候,有没有跟司机说,今天晚上去冯有忠那边住,不过,这会儿瞧着司机的路线,显然是回自己家。 “嗯,知道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瞧着杜若把头倚在车窗边,闭目养神,嘴唇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多嘴,而是不动声色的把车速提了上来。 车子到家的时候,才不过九点,杜若让司机早点回家休息,便独自进了楼门。 随着莫骄阳身份的变化,她们住的地方也发生了变化,搬离了两年前莫骄阳带她入住的那栋房子,换成了如今这一片部长级别墅区,独门独户,两层小楼,隔着栅栏,户户相连,既不互相打扰,又可以偶尔串串门,说说话,到是颇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意思。 原本她想着让莫伟天和莫首长他们也搬过来住,房子很宽敞,一家人住在一起也热闹些,不过,贾美云笑言,他们小两口新婚,就该过过这种独门独户,二人世界的小日子。 房门打开,屋子一片漆黑。 在玄关处换了鞋,又按开了壁灯,杜若甩了甩胳膊,皱着眉栽倒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愿起身。 或许是春困秋乏吧,她最近总是觉得懒懒的,做什么都没精神,天天犯困,以前上班午休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补眠,可是最近,她觉得不吃饭都可以,一定要找个地方补眠。 赖在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本想着十点左右起来帮莫骄阳准备宵夜的,可是不知不觉间,她竟睡了过去。 “睡觉怎么不上楼,着凉了怎么办?”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无奈的说了这句话。 皱着眉换了个姿势,她无意识的挥着手,嘟囔着,“困。” 莫骄阳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进门就看到杜若躺在沙发上睡的正酣,屋子里南北窗户都没关,夜风穿堂而过,虽不至于冻着,可是着凉了怎么办? 沙发上的女人明显还在混沌之中,莫骄阳蹙了下眉,前俯的身子一蹲,两臂插进她的肩头和膝下,一个用力,便将她打横抱起。 卧室在二楼,怕脚步太重,惊醒她,索性直接把鞋子脱到了地板上,脚上穿着袜子,放轻了动作,拾阶而上。 将她安放到床上,轻手轻脚的去了她的外衣,又拿过被子帮她盖上,莫骄阳抬手抚了抚额,心里忍不住担心,他不在家的日子,她是不是经常这样倒在沙发里,糊弄一觉? 房门开了又合,杜若迷迷糊糊间仿佛还记得自己有什么事儿没干,可是困意太浓,竟然连眼皮都不愿意掀动一下。 隔日一早,生物钟叫醒她的时候,鼻息间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蹿入,未睁眼,人就依了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 嗓音还透着初醒未醒的哑,嘴角情不自禁绽开了愉悦的笑。 莫骄阳昨天看过文件,整理了这次出行的报告才睡,睡前,看了一眼墙钟,凌晨三点。 这会儿还未全醒,可是怀里的温香软玉,已是他想念多时,翻身而上带着不拖泥带水的利落,手脚并用的除去两人的束缚时,身体贯穿时,他低噶着嗓子还不忘训斥道:“以后不许睡沙发。” “嗯?嗯——”一声疑惑还未张开,另一声绵长柔软的低吟,已抑制不住的吐出喉间。 每每他出差回来,他们总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这样小别重逢的想念,总会让他控制不住的把缺失的时间找补回来。 随着上班时间的临近,这场欢爱,也接近了尾声,起床的时候,莫骄阳低声嘱咐杜若,“今天在家休息,明天再去。” 杜若身体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液,眉眼间有未褪的情潮,面颊绯红,整个人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却直觉的摇头,“我没事儿,一会儿冲个澡,在车上闭会眼就行。” 莫骄阳走向卫浴间的步子一顿,扭头间,已然蹙起了眉头,不赞同道:“又不是非你不可,少去一天,他们也不会乱了套。” “那你怎么不少去一天?”杜若一边回嘴,一边掀了被子,心里想着,这两年每次他出差回来,隔天她都要请假一天,科室里不知道谁最先闻到了风声,每每她请过假再上班,都会收到一些暧昧的眼神,虽然人家没有恶意,可是她脸皮还薄,好吗? 莫骄阳原本蹙浅的眉头一绽,看着杜若鼓着腮的样子,像是猜到了什么,失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些人心里指不定怎么羡慕你呢!” 在这种事上,男人的脸皮,永远比女人要厚。 杜若深得其道,不再争辩,只先抢了卫浴间,先把自己打理一番,出来时,莫骄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晨间运动占了早饭时间,两人出家门的时候,莫骄阳叮嘱了司机路上给杜若买份早餐,这才看着她上了车,缓缓离去。 医院的工作千篇一律,每天都有数不完的病人,杜若如今提升了职务,虽然不用坐诊,可是询查病房,探讨病例还是要参与的,不过,相比于门诊那些坐诊的大夫,她的工作量已经算是很轻了。 中午的时候,同事叫她吃饭,她起身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一边拒绝了同事的邀请,一边从办公抽屉里拿出一直备用的卫生巾去了卫生间。 上个月是哪天来的,她有点记不清了,从今年开春以后,她的经期开始紊乱,有的时候两个月或是三个月才来一次,有的时候,半个月还没到,就又来一次,虽然量不多,可是挺让人措手不及的。 换好了卫生巾,突然间就没了再去吃饭的心情,接到同事要给她带饭的电话时,她也拒绝了,食不下咽。 孩子,这个一直被她念念在心,却每每盼望不来的期望,好像又一次与她擦身而过了。 一下午,杜若的情绪都很低糜,好容易挨到下班的时间,还未出门,就接到莫骄阳的电话,“晚上别等我,可能很晚。” “噢。”杜若的声音透着如往常平静淡然的无波,无波下潜藏的落寞与坏情绪,自己慢慢消弥了。 这次月经有些奇怪。 在经期第三天,看着抽屉里完整,没被拆包的卫生巾,她低垂头,默默的想着。 从第一天中午到现在,第一片卫生巾上只沾了少许零星的血丝,并没有半分污浊之物,也没有往常或浅或深的流血量,除去第一片卫生巾以外,她这两天都用了护垫,上面偶尔会有一道血丝,偶尔还会干净如初? 她心里隐隐有些怀疑,却偏偏又不敢往上去想。 怀疑,是因为这样的流血量不正常。 不敢去想,则是因为,如果真是被她猜中了,那她现在见了红…… 一想到是第二种可能,还没来得及欢喜,害怕就已经漫布全身。 手心浸汗,攥起来的时候,湿濡濡的冷凉感让她再也没办法安坐下去,不去管这个时间妇科那边是不是病人暴满,也不去管插队会不会引起公愤,她几乎脚不迟疑的径直穿过医院长长的廊道,直接拐进了妇科的彩超室,任性的关上了彩超室的门,隔阻了外面一众患者或疑,或怒的目光,强自稳定心神的看着彩超室的两个大夫说道:“我想看看我有没有怀孕?” 杜若工作的医院是b市首屈一指的部队下署医院,规模很大,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很多,互不认识,也属正常现象。 不过对于杜若,医院的大夫们到是都知道一些,两年前那场婚礼,及至今日,还偶尔被提及,艳羡有之,祝福有之。 彩超室的两个大夫只踯躅了一会儿,便示意杜若躺到检查床上,冰凉的超声耦合剂涂在肚皮表面,那丝凉意直达杜若的头顶,让她不敢闭眼,目光紧张又带着压抑的盯着彩超大夫的脸庞,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来不及察觉的表情。 “杜大夫,超声显示,你已经怀孕了。”年轻大夫的声音透着轻快的喜悦,在最初的惊愣之后,这会儿看到屏幕上的显示结果,大概也理解了刚刚杜若冲进来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笑着收了仪器,又递了几张纸巾给杜若,一边等待片子出来,一边说道:“恭喜杜大夫了,回头可得请咱们吃喜糖哟。” 猜测得到证实,杜若想要喜极而泣,可是这会儿,她不敢,她甚至有点心惊胆颤,目光越过年轻大夫的脸庞,看向里侧,一直没有开口的年纪偏长的那位大夫,颤着声音问道:“我下边,见红了。” “呃?”年轻大夫脸上的喜色一滞,当即偏头睨向旁边正探手拿片子的大夫。 “见红?”年长的大夫也禁不住皱了眉头,怀孕初期,下体见红,可大可小。 “你先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年长大夫显见是经验丰富的,这会儿并不多问,直接示意杜若脱裤子。 杜若到也配合,刚刚解开还未系上的裤子这会儿到是直接方便脱至膝盖。 什么叫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大抵说的就是杜若这样吧。 被抬出来的时候,她通红着眼圈,被泪洗过的面庞透着隐忍的低泣,那泣声落在那些还道着忿忿不平的病患耳里,瞬间多了几分同情与不忍。 彼时,大家不约而同的在想,这么年轻,得了重病,真是太可怜了。 躺在担架上的杜若,此时手里拿着那份彩超单子,耳朵里响着刚刚那位大夫郑重提醒又带着警告的话,哭的不能自抑。 她怀孕了。 真的怀孕了。 少量见红,留院观察,不宜多动,忌房事。 这是临出门前,那位大夫低声在她耳边交待的,或许,是怕人多,她面皮薄吧。 得知怀孕时不敢欣喜,得知下体见红暂时不会影响腹中胎儿时,她终于绷不住掉了泪,求仁得仁,她多怕这辈子都带着遗憾而活。 孩子—— 杜若的手,一路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生长。 “孩子,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好吗?” 心里默默的低诉着,她的声音带着卑微祈求的可怜,那是一个母亲,经历过失去,重新再得到珍而重之的泣诉。 大医院的病床很紧张,虽然留有领导高干的单独病房,可名额有限,还必须是指定人亲自交待过,才能转给别人住。 杜若来到这个医院工作一年多,从未搞过特殊化,此时此刻,她第一次,给冯有忠打电话,要了个特殊照顾。 冯有忠正在开会,杜若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秘书接的。 电话里面,杜若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秘书听的懵懵懂懂,却不敢耽误半分,谁不知道,冯先生对这位小姐疼到了骨子里去。 秘书把电话递给冯有忠的时候,还受了一个不懂进退的白眼,可是等到冯有忠接完电话,与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冯有忠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与会人员中,莫骄阳同样在列,看到冯有忠瞬间变色离场,这么重要的会议,说不开就不开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隐隐生起一股不安。 这个世上,能让冯有忠这么变色的人不多。 “钱秘书,怎么回事儿?” 好不容易冲出人群的钱秘书这会儿被莫骄阳堵在了会议室的门口,他急着去追首长,也没多想,只道:“小姐哭着打电话,什么事儿,我也没听清。” 小姐,哭着,只这四个字,就已经撼动了莫骄阳的心弦,下一秒,在钱秘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莫骄阳也如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他很有方向的直奔冯有忠的办公室,两层楼之间,他一直在给杜若打电话,那边却一直占线,这会儿顾不得冯有忠的办公室有没有人,他火急火燎的推门闯入,表情焦急的问道:“若若怎么了?” “对,那间病房,马上安排她住进去,让你们妇科最好的大夫过去给她检查,对,就这样。” 病房,检查? 莫骄阳明明该拔腿就走的,可是他目光怔怔的看着刚刚挂了电话,抄起手机就往他这方向走来的冯有忠,控制不住的颤着声音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417.第417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二) “她怀孕了,见了点红,得入院观察。”冯有忠眉头紧锁着推开莫骄阳急步往走廊上走,刚欲拿起手机给顾学茵拨个电话报信,就听到身后轰然一声,砰—— 七尺男儿,就这样倒下。 这一天,每个人都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猝不及防。 莫骄阳在冯有忠办公室外晕倒的信,只隔几分钟就传到了莫首长的耳朵,还没等他去打听原由,就接到贾美云的电话,她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声音,连哭带笑的传来,“建军,你要当爷爷了。” 砰—— 这一声,是莫首长一下子没拿住手中的坐机,直接摔落向地面的结果。 医院里,先后赶来的冯家人和莫家人已经将杜若团团围住,顾学茵和贾美云各居一半床边嘘寒问暖,莫首长和冯有忠站在床尾,眸光含着激动的神色,欢喜的情绪像是春天回归的燕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莫伟天是最后赶到的,今天早上去赴了一个老朋友的约,得到消息的时候,直接摔碎了手里的茶碗,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烫到脚趾的时候,他竟然都不觉得疼。 等他赶来的时候,目光环视了一圈病房里的人,当即鼓着眼睛道:“骄阳呢,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来?” “咳咳——” “咳咳——” 冯有忠和莫首长几乎是默契的同时假咳了一声,然后目光又同时看向病床上看过来的杜若,刚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说,这会儿,冯有忠转了个心思,道:“他今天有个重要会议,这会儿应该还没结束,我就没通知他。” “没事儿,爸,让他忙吧。”杜若脸上挂着软软的笑,不见半分责怪之意。 莫伟天瞧着杜若真没有责怪之意,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感觉怎么样,我瞧着这医院乱乱糟糟的,得什么病的都有,你要是觉得能走动,不如就回家养着,回头把鲁大夫从s市那边弄过来。” 莫伟天一边嫌弃着医院的条件还有四处漫布的病菌,一边把心里打定的主意说了出来,反正鲁大夫的医术,确实不错,虽然比预计晚了点日子,可这好歹有动静了,总比这肚子一直鼓不起来强。 杜若虽然觉得把鲁大夫从s市请来有点小题大作了,可是一想到肚子里来之不易的宝贝,头一次没有矫情的开口反对。 有权任性,两家人都担心杜若的身体不能轻易移动,特意把院方的救护车调动出来,冯有忠原本要自己抱着杜若下楼的,被顾学茵笑嗔了一句,“万一你那腰板不给力,真摔到,碰到了咱们若若,怎么办?” 瞧瞧,这个时候,老伴来拆台了。 冯有忠尴尬了片刻,大手一挥,直接让院方弄了个移动病床上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杜若这一胎来的不易,再加上初期见了红,鲁大夫来过之后,私下里建议,前三个月,尽量卧床休息。 贾美云和顾学茵现在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给杜若调养身体上,各色补品,叫的上名的,叫上不名的,但凡是人家说对孕妇好的,都会精挑细选,再熬补成汤,然后看着她一碗一碗的喝下去,以至于还没到四个半月,杜若的体重就直线飚升了十多斤。 夜间,莫骄阳下班回来,刚去洗了手,换过衣服,就瞧见杜若倚着厨房的门口,神秘兮兮的朝他招手。 莫骄阳先是睨了一眼楼上的方向,没听到什么动静,收回目光时,顺便掠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晚上八点。 “妈和爸出去应酬了,李嫂去跳广场舞了,爷爷也去锻炼了。” 杜若看出他眼里的意思,倚着厨房的拉门,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莫骄阳静立在原地,单手随意的抄在口袋里,目光噙着温软的笑,凝着她目光中近日越来越多见的调皮和狡黠,低笑道:“又打了什么主意?” 边说着话,脚步已经迈向了厨房的方向。 杜若等着他近前,才吐了吐舌头,然后讨好的把两只手插进他的臂弯里,顺势拉着他的人往厨房里走,努着嘴,示意他去看流理台上刚刚热好的汤。 搪瓷的靓蓝花碗,静静的安置于流理台上,半丝油花都不见的清汤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莫骄阳记得这是她怀孕进入四个月之后,第十五次拉着他做这样的事儿了。 抬手,无奈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轻声道:“喝不下,就让妈别煮了。” 虽然养身,可也的确该适度。 杜若眨着眼睛知道莫骄阳这是妥协了,悄悄的舒了口气,然后一边伸手去拿汤碗,一边小声嘀咕道:“她们哪里肯听我的。” 这种时候,贾美云和顾学茵到是一致用过来人的经验来堵她的嘴,再一想到她们这么辛苦,不假手于人的亲力亲为,她纵然再不知事儿,也不好把拒绝的话挂在嘴边。 莫骄阳哪里肯让她动手,忙用一只手臂揽过了她,另一只手,已经自发的伸了过去,拿过已经变温的汤碗,眼也不眨的喝了下去。 一碗汤见了底,杜若脸上霎时就绽了笑,轻轻的吁了口气,“今天的任务又过了。” 莫骄阳:“……” 孕妇的补汤,多为营养又温补的食材再添加少量的药材,以助调理身体之用,因为一人吃,两人补,只要不过量,基本上都不会有什么反应,这是杜若在喝了四个月之后,得出的经验。 可是只喝了半个月补汤的莫骄阳,却在今天晚上,流鼻血了。 “你仰着点手,平躺着,让头低些。” 杜若处理起这类问题到是面不改色,只是瞧着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色,皱着眉道:“是不是屋里暖气开的太热了?” 莫骄阳举起的手上还有未干的血渍,闭着眸,摇了摇头。 “那是工作太累了?” 杜若换了一块棉签,重新擦拭了一下莫骄阳的鼻子,一边嘀咕,一边猜测着。 莫骄阳闭着眸没有睁开的打算,继续摇头。 “那是身体哪块不舒服?”问这话时,杜若已经下意识的去看莫骄阳的面色,虽然不至于印堂发光,可是面部红润,半点也瞧不出有哪里不适的样子啊? 不过一想到媒体上报道,现在三、四十岁的男人精神压力大,伴随着身体机能衰弱,很多病症都会提前的隐患,杜若不淡定了,抬手把棉签扔到了垃圾盒里,推了推莫骄阳的胳膊,道:“要不,你明天做个体检吧。” “不用。”终于不摇头了,只是莫骄阳还是没睁开眼睛。 “怎么不用,你动不动就飞来飞去的,忙起来三餐不定,又不是多年轻……” “嫌我老?”莫骄阳似乎被踩到了尾巴,撩起眼帘的时候,眉梢也跟着挑了起来,一副你敢答应试试的模样。 杜若被他的表情逗的扑哧一笑,眨着眸不惧道:“年轮更迭,岁数相加,谁还能一直活在十八九?” 灯光下,杜若巧笑嫣然,虽然不是绝美之姿,可因为身上孕味实足,再加上体重的变化,身体比孕前丰腴许多,这般俏兮兮的看着他,莫骄阳不自禁的暗了双眸,嗓音发哑,连刚刚止住的鼻血,似乎都有再度奔涌的意向,抬手,指了指她的肩头,眉头微皱,状似关心的说道,“再套件衣服,或者,钻进被子里。” “不用啊,这屋子又不冷。” 杜若半点没所觉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吊带睡裙,真丝的料子,莫依岚知道她怀孕,特意给她寄来的。 对于杜若的迟钝,莫骄阳终究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坐了起来,“我去洗手。” “噢,注意点,要是再流,就用冷水激激。” “嗯。” 莫骄阳应了一声,脚步已经迈向了门口。 等到他收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杜若已经躺下了,可能是怀孕的关系,她有些嗜睡,每每躺下不到三、五分钟,就能睡着。 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顺手关了壁灯,屋里只余月光透过浅色的窗帘洒落在地板上的光辉。 习惯了睡觉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交流,会让他忍不住蠢蠢欲动。 手指探过她的裙底,真丝的柔滑此刻竟抵不过她肌肤的十分之一触感,那细腻,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正孕育着他和她的宝贝。 掌心,停在上面良久。 本该止于此,却偏偏因为一点贪念,温热的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慢慢向上漫延,及至,将她丰腴的胸部罩在掌下。 他的气息,渐粗。 心里有声音在说,停,再下去,遭罪的,只能是自己。 可是他有多渴望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还有那条蛰伏的巨龙,正在伸展着它的身躯,蓄势待发。 偏偏,不能。 她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他的索求。 “呼——” 低低的呼吸声,铺洒着热气,喷在她的后颈。 “骄阳。”柔柔的女声,软软服贴的身体,微微蹭移的动作,在他还来不及去想,她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他的巨龙已经被一只柔嫩的手掌紧紧的握住,然后,在他不知道去拒绝,还是应承的时候,慢慢的上下耸动。 “若若,累了跟我说。” “嗯。” 夜深沉,杜若被莫骄阳吻的神智迷离的时候,默默的想着,好在,她还没孕傻到发现不了男人的异样,对于一个食肉动物,连吃了四个多月的素,能忍到今天才流鼻血,已经算是意志力坚强的典范了。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莫骄阳亲自陪着杜若去了趟医院,做四维彩超。 用杜若的话说,这是父母与肚子里的孩子,第一次正式见面,所以,身为爸爸、妈妈,一定不要错过这样的日子。 提前打了招呼,彩超室的工作人员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到岗,因为不是杜若上班的医院,再加上院方有意瞒下了身份,所以,负责检查的大夫只当是又一个托关系走后门的有钱人,也没多加青眼,一边在杜若的肚子上游走仪器,一边皱着眉,头也不抬的对着孕妇家属道:“去找医生开个单子,到收银那交钱。” “呃?”莫骄阳头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了,指着另一位护士手里的单据,冷声道:“交过了。” 就算是找人走关系了,可该交的钱,他可没让人家免了。 “让你交,你就交,废个什么话。”这大夫的脾气显然不小,要不是她这会儿手上的仪器还在杜若的肚子上,莫骄阳指不定就要抬脚踹人了,尼玛,一个小大夫跟老子吆五喝六的,活腻歪了吧? 或许是感觉到了莫骄阳的目光不友善,一直把眼睛盯在屏幕上的大夫,终于抽了个空,觑了一眼皱着眉站在那儿,用目光扫射她胸牌的男人,不满的蹙起了眉,哼道:“瞅什么瞅,让你交钱,痛快去,能托得起关系,还赖这点检查费,真是越有钱越抠。” 大夫,你这是赤祼祼的仇富吧? 如果杜若不是脑子放光,眼里泛泪,她一定会自己把这句话当玩笑说出来,可是这会儿,她的注意力一度被大夫转移了,开口的声音带着颤,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欢喜至极,“你的意思,是……” “好好躺着,有什么好激动的,你这肚子里才俩,前天有个肚子怀三的,也没见激动成你这样。”对于杜若,大夫的态度显然好了许多,或者同为女人吧。 眼见她已经半坐了起来,一边催促她继续躺着,一边又用仪器慢慢的探看,目光紧盯着屏幕,浑不在意的说道:“孩子都挺好的,双胞胎比三胎、四胎好的多,回去多吃点有营养的,虽然不能做到两个孩子都能吸收均衡,可孕妇吃的多,那个吸收的少的,生出来也不会太弱。” 话落,大夫已经开始收仪器了,顺便递了几张纸巾给杜若,等到杜若坐起来的时候,傻站在那里的莫骄阳还没有回过味来,明明是一个,怎么就变成俩了? “哎,孩子的爸爸吧,别傻站着了,双胞得交两份钱,让你媳妇在这等着,等你交了钱,拿票子来领人。” 如果这大夫知道这会她跟着说话的是谁,在未来,又会变成谁,她是不是要为她这股土匪的派头,懊悔不迭? 交了钱,离开医院,莫骄阳抱着杜若,径自上了车,原本自己开车过来的,这会儿却是打电话让黎耀过来给他当司机。 挂掉电话的时候,莫骄阳瞟了一眼自己的手,抖的这么厉害,他哪里敢摸方向盘。 黎耀挂电话的时候,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尼玛,好歹本少也是一大公司的总裁,成天几千万的单子还不屑签呢,这会儿沦落到给人当司机的地步了? 腹诽归腹诽,脚步却不敢耽误,一路飚着车开到了莫骄阳指定的位置,成功找到了他的那辆车,然后在拉开车门的时候,非常不小心的撞见坐在后排坐上俩俩相望,无语泪千行的两人,瞬间感觉就不对了。 “哎……” “开车。” 尼玛,要不要这么霸道啊,难得看到莫骄阳眼眶泛红,想关心一下都不行啊? 黎耀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的瞟一眼后排坐上的人,心里猫抓狗挠般的痒痒。 车子终于开到了莫首长住的地方,从打杜若怀孕后,一家人就住到了一起,这会儿警卫员刚上来敬礼,一见车里的人,便退开了步子,车子他认识,司机不对,所以,本想着检查一下的,这会儿不用了。 黎耀挑了挑眉,看着警卫员退让的步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嗤了一声,“这小区够时尚的,现在就开始刷脸了?” 莫骄阳现在万事都不在心,连公事儿都不想上心了,眼里,心里,还有身体里所有活跃的血液,能关心的,能被他关心的,都是杜若和她肚子里又多出来的那个孩子。 到了家,黎耀主动的开了后坐的门,原本以为莫骄阳会先下来,哪成想,他瞠大的双眸,看着人家夫妻像连体婴一样的,一个被抱着,一个绷紧了双臂,生怕抱不稳摔到似的,缓慢的从后座里移了下来,然后,也不管车子,径直就往楼道走。 尼玛,黎耀再次不淡定了。 好吧,孕妇得受照顾,可要不要这么不接地气啊? 黎耀任命的关好了车门,拔了钥匙,紧随其后的跟着上了楼。 莫家的房门根本就没关,莫骄阳抱着杜若回来的架势有点吓人,贾美云和顾学茵压根就没顾上关房门,四只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莫骄阳小心翼翼的把杜若放到沙发上,又是吩咐李嫂拿水果,又是吩咐李嫂端热水,又是吩咐李嫂热汤的,这种场面,让她们一时无措的不知道这检查结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终于等到杜若这边安顿好了,莫骄阳才沉沉的吐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单手撑在沙发的后靠背上,目光氤氲着潮气,看向贾美云和顾学茵,沙哑了嗓音,说道:“妈,我要做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两个?”贾美云和顾学茵一时没反应过来,互视一眼,目光游移的徘徊在杜若和莫骄阳之间,最后,双双把目光定在了杜若的肚子上,双手交握,激动的不能自已,颤声道:“难道,难道……” 杜若重重的点着头,眼泪如珠串般不停的滑落,一路上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再度崩塌,可即便是哭,她的眼里也是噙着笑的,两个宝贝,这是上苍给她多好的眷顾啊! 418.第418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三) 怀孕七个月,杜若肚子鼓的很凶,因为胎儿大量的吸收母体营养,她身体也出现了怀孕后期,很多孕妇都避免不了的症状,腿脚抽筋。 不过,只要不出现血液供应不足,休克、昏迷这样的事儿,其它困难,在她眼里,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是夜,抽筋的毛病再犯,两条腿膝盖以下的部位,完全不受控制,疼痛与僵直的感觉,让她连回弯都没办法。 “又疼了?” 几乎杜若一动,莫骄阳便睁开了眼睛,眸光还带着未醒的倦意,手上的动作已经熟稔的按压在杜若的小腿上。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一只手控制着她的一条小腿,上下缓慢按压着,在触及她小腿偏下靠脚踝的位置时,微微一顿,声音透着无力的沙哑,“好像,又肿了一些。” 除了抽筋,脚部浮肿也开始扩散,虽然大夫说这是孕妇后期的正常现象,可是杜若的体质不比正常孕妇,莫骄阳总是小心了再小心。 两条腿感觉舒服一些了,没那么硬,也没那么疼了,杜若忍过了这一阵,才缓缓舒了口气,俏皮道:“没事儿,明天多喝点水就好了。” “喝进去,排不出,回头,肿到了膝盖,看你还怎么走路?”明明该是心疼的话,却因为语速太急,显得有些苛责。 杜若却并不生气,也不委屈,她知道他心里急,看她每每强迫自已一天喝下十多杯水急,看她浮肿的面积一天天扩大急,看她每天晚上被抽筋折腾的睡不好觉急。 可是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单侧的羊水少呢? 大夫说她这样的情况,单胎到还勉强,双胎的话,生产前可能就要随时做好提前剖腹的准备。 不过,大夫也说了,这是最坏的可能,只要她先坚持着每天多进水,下次检查的时候,羊水值要是能涨到十以上,应该就没大问题。 眸光微转,杜若探手去碰莫骄阳的胳膊,柔软的指尖轻轻的点着他胳膊上的皮肤,柔声道:“不是有你吗。” “……” 莫骄阳按压的动作微顿,片刻,又继续起来。 他垂着头,深邃的瞳仁中,有不轻易示人的挫败,睨睥政界,再深的阴谋诡计,都不曾让他露过一丝半点的怯懦,此刻,面对怀了孕的爱人,他无力挫败的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偏偏,这个世上,他唯一不能替代的,便是代她受苦。 “好了,不疼了,你快躺下睡吧,明天不是还有会吗?”杜若感觉腿部舒服多了,没那么难受了,也不忍心折腾莫骄阳了,抬着手扯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可以了,然后自已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拄着床,慢慢的往下蹭着身子,想要躺下去。 “我来。”莫骄阳看着她的动作,抬手揽住了她的腰,膝盖跪在她的两腿间,上身前倾着,扶稳她重新躺好,“要不要侧着身睡?” 杜若摇了摇头,“先这样平躺一会儿,等过一个小时,再侧着身睡。” 肚子大,这样平躺,孕妇就会有被压迫的感觉,可是她听人家说,总朝着一个方向睡,孩子会有单侧偏大,另一侧偏小,她这又是双胎,生怕一直朝着一个方向,一个宝宝就总会压着另一个宝宝,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会提醒自已时不时的翻下身,给另一个宝宝足够的空间。 床头留了一盏灯,床头柜上每天晚上会摆一大缸水和一个空杯子,夜间醒来,她总提醒自已喝两杯。 这会儿躺下,忽然想起没喝水,刚欲起,就被莫骄阳制止了,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顺着她的身体躺下来的时候,他的头,就落在了她的肩上,隔开一点点的距离,在他说话的时候,下颌就会一下一下碰撞到她的肩头,“别喝了,一个晚上,没事儿。” 杜若侧着头,看着他的眼底隐约可见的青黑,动了动唇,终究,没再折腾。 拂晓的光,驱赶了黑夜的暗。 莫骄阳睁开眼睛的时候,杜若还睡的正熟。 最近她早上醒来的迟,偶尔还有睡到八、九点钟的时候,早饭都是李嫂给她单做,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 他有工作,就算想在家陪她,也有心无力,只能每天尽快解决手中的事儿,尽量提前下班的时间,这个月,他已经连续十多天下午三点就离开办公室了。 对于背后或多或少的微词,他也不甚在意,反正,该是他的,跑不掉就是了。 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拿了换洗的衣物,开了房门,去外面的卫生间洗漱,等到打点好自已出来的时候,楼下已经传来早餐开动的声音。 贾美云正给老爷子和莫首长盛粥,看到莫骄阳,也顺便给他盛了一碗,等他下了楼,才小声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又抽筋了?” 莫骄阳没等说话,莫伟天已然皱了下眉,“跟凌小子打个招呼,把鲁大夫弄来吧,都七个月了,不能大意喽。” 这是要把妇科圣手当家庭医生用啊,浪费资源,却一票通过。 莫首长喝了两口粥,等到莫骄阳坐下的时候,才道:“徐先生那最近有个出国访问的事儿,我看他有意带着你,你……” 这两年,莫骄阳的仕途,有目共睹,徐先生几乎接待大部分外国首脑的时候,都会特意把莫骄阳叫上,陪同在侧。 这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次出国访问,是一次至关重要的两国谈判过程,里面涉及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可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同时,一但达成共识,那也是给莫骄阳的政绩添光的一笔荣耀。 据冯有忠透露的意思,这次合作达成的机会,可能占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也就是说,这是送上门的馅饼。 莫首长的话含糊了一半,这种时候,贾美云都不会发言,作为统领莫家的掌舵人,莫伟天竟然也没跟着掺和,只是在莫骄阳未语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昨天电视新闻里说个产妇,七个月早产,虽然剖腹生下了婴儿,不过,大人、孩子现在都在重症里呢,还没过危险期。” “……” 莫首长出门前还在琢磨老爷子对这事儿的态度,直到上了车,开出了大院,才恍惚明白了什么。 这一趟国事访问定在了半个月以后,莫骄阳下班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跟杜若提及,只是一如往常般陪着她做晚饭后的散步。 等到杜若知道的时候,徐先生已经定好了随行人员,准备出发了。 顾学茵拉着她的手,笑的有点感慨,眼角的余光瞟着楼上的台阶,还有厨房的位置,屁股紧挨着杜若,小声嘀咕着,“你爸说,没去也不要紧,这一趟把政绩留给徐先生,比给骄阳好。” 政治上的事儿,杜若想的没那么深,也没那么远,只是她心里知道,无论这一趟莫骄阳该不该去,他不去的理由,一定与她有关。 垂眸看了一眼这两天明显又鼓了一圈的肚子,抬手隔着布料,附在肚皮上,两个小家伙好像有感知,每每她做这样的动作,两个小家伙就会配合着在她肚子里动一动,或是用脚丫,或是用手掌去触碰她的手心,顽皮的像是在跟她做游戏。 眼底,有几不可见的潮意涌起,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宝贝,妈妈和爸爸,都在等着你们,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上,哪怕……”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了?”顾学茵不期然看到杜若眼圈犯红,瞧着她手抚在肚皮上,以为是两个孩子有什么,吓的整个人都紧张了。 杜若连忙摇了摇头,手放在肚子上没动,偏头噙着笑,看着顾学茵,“妈,他们动呢。” “真的?”顾学茵的紧张随着杜若目光的转移,重新落到她的肚子上,虽然隔着衣料,可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她肚皮上时而鼓起一块,时而又落下去,那是孩子在里面玩耍呢。 “亲家母,你快来看看,宝贝们又开始做活动了。” 顾学茵却步的没敢去碰,她怕小孩子的生命体太弱,哪怕他们现在隔着一张肚皮,还有母亲保护着,可是她自已是失过一个孩子的,对这样幼小的生命,有着无力的挫败,她是宁可远远的看着孩子们安好,而不敢轻易碰一根手指头的。 贾美云显见是已经习惯了跟杜若肚子里的两个小宝宝打招呼了,这会儿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手上的汤碗还冒着丝丝热气,不烫,刚好入口,不紧不慢的把汤碗放到茶几上,笑看着顾学茵,递给她一个桔子,道:“你摸摸她们,跟她们打声招呼,告诉她们,你是她们的外婆,等她们出生了,就不会对你陌生了。” “这,也行?” 相比于大夫出身的贾美云,顾学茵在这方面知识匮乏的很。 她接过桔子,先放到手边,然后从茶几上拿过汤碗,递给杜若,看着她喝汤,自已才慢慢的剥着桔子,分开第一瓣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极为幼稚的举动,那粒橙红色的桔子瓣被她置于杜若的肚皮上,隔着一丝空气的距离,她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诱哄,“宝贝们,外婆给你们剥桔子吃了。” 杜若一口汤还没呷进嘴里,听到顾学茵的话,扑哧一笑,差点没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相比于她的反应,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到是积极多了,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因为活动时间没结束,这会儿竟然真的一人翻腾了一下。 杜若只感觉自已的肚皮,同时鼓起了两块,然后,她就听到顾学茵兴奋的声音,“别急,外婆再给你们剥。” “……” 下午四点,莫骄阳准时到家,彼时,杜若已经开始吃她的晚餐了。 最近食量好,每天都要吃四顿到五顿,身体胖的比前期还要厉害些,不过,她胖起来的部位都挤在了肚子上,别的位置,到是不那么明显。 莫骄阳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在玄关处换了鞋,直接就奔了餐厅走去。 “要不要一起吃?” 杜若估算着时间,猜到是莫骄阳回来,笑着扬眉,一边往嘴里喂菜,一边问他。 莫骄阳挑了挑眉,看着她面前两菜一汤都已经消耗过半,嘴角勾了勾,摇了摇头,“别一下吃太多,鲁大夫不是说少食多餐吗?” 说着话的时候,他已经顺手解开了身上的西装,随手扔到了沙发背上,然后随意的解开衬衫的袖扣,袖子半挽,拧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好多孕妇生完孩子都瘦不下来,就是因为怀孕的时候,吃的太多。” “……” 这是亲爸? 李嫂之前在厨房准备一家人晚上那顿饭,听到这话,忍不住把头从厨房里探出来,偏到卫生间的方向,哭笑不得的说道:“瘦不下来,就瘦不下来,少奶奶以前多瘦啊,胖点才健康呢,再说,现在是一人吃,三人补,不多吃点,孩子吸收营养不够,怎么办?” 莫家人从老到少,几乎在杜若怀孕以后,谁出口,都是左一句不离营养,右一句不离补品,李嫂把守厨房阵地,自然少不得在杜若的饮食上操心,所以,说起这些话来,可是理直气壮的很。 杜若从莫骄阳说完那话,筷子就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菜盘子上戳,这会儿一盘菜都快被她戳出花了,却再也没往嘴里送一根。 莫骄阳洗过手出来,径直朝着餐桌走去,看着杜若的动作,上前直接把筷子从她手里抽了出去,眸间闪过一抹笑意,语带无奈,“台阶都递到窗户口了,还不打算下来?” 所谓最亲密的人,便是你的心思未语,他已通透晓答。 与其说杜若变的能吃,到不如说杜若强迫自已多吃,为的,就像李嫂说的那句话,一人吃,三人补,为了孩子,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可是莫骄阳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本来就多,几乎她每天一个悄然的变化,都在他的股掌之间,开始几天不说,是想着她若真能消化的了,吃了也就吃了。 可是主动吃东西,跟强迫自已吃东西的表情,他还是能分的清的,昨天晚上那顿,他分明看出她的勉强,却硬逼着自已吃完,那会儿,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却是打定主意,今天不会再让她做这种傻事儿了。 没有带她上楼,莫骄阳重新放下了袖子,扶着她走到沙发那儿,拿过了自已的外衣,穿上,带她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并不让她弯腰,而是让她扶着屏风站好,他自已蹲下去拿过鞋,换下她脚上的拖鞋,给她提好,然后又用手指按了按她鞋子的前尖,细心问道:“有没有顶到?” 杜若摇了摇头,她垂着眸,他蹲在她身前,仰着头,眸色温暖的包裹着他,这样的画面,在她怀孕以后,频繁出现,从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有点担心,等到生完孩子,她是不是也失去了自理的能力了? 杜若身子重,莫骄阳一般就带她在大院里走走,偶尔碰到熟悉的人,会浅谈两句,却不多留。 杜若和莫骄阳身后,疏不知有多少艳羡的目光流连徘徊,大院里更是有许多年轻的小媳妇常常拿着人家夫妻的范例跟自家男人抱怨,每每得到的答案都是,看人家好,你跟人家过去? 这些琐事儿,偶尔会传到贾美云和莫伟天的耳朵里,连莫首长那儿也时不时的得来两句同僚的抱怨,偏偏,到了杜若这儿,却风平浪静的只余温软问候。 时光匆匆,一个月稍转即逝。 过了八个月,杜若孕妇后期的反应开始强烈,哪怕她忍着不说,可是孩子在肚子里活动起来,她还是会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鲁大夫现在专程做了她的孕期指导,s市那边工资照开,莫家又给了她一份大大的红包,虽然她对这样的行为略有不满,却也因为杜若的身体情况,而没真的撒手不管。 这日,鲁大夫建议,入院,吸氧。 冯有忠的高干病房一直给杜若留着,这次莫伟天也没矫情说医院里都是病菌,皱着眉看着杜若进了病房,贾美云和鲁大夫在一边照顾着,想了想,还是给莫骄阳打了个电话。 “莫部长,你慢点。” 秘书处的人,再次见到了这位年轻的部长惊惶失措的样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位部长的妻子快要临产了,人家夫妻情深,情绪受点波动也再所难免。 莫骄阳一路上油门轰到底,b市的交通被他暴了不知道多少句粗口,心口突突跳的就没有停下来过,偏偏,他还得强自镇定着,不敢胡思乱想,等赶到医院的时候,他整个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下车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在车里坐的时间长了,还是双腿软了,他扶着车门一个趔趄,差一点就没栽在那儿。 午后的太阳明晃晃的照在他的头顶,那样刺目的光,他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只觉得通体都透着凉。 强自镇定的握了握拳,关上车门,再不犹疑的迈步走进医院,径直上了电梯,到了那间高干病房的楼层。 莫伟天站在病房外,距离他打电话,已经两个小时了。 “爷爷,她,怎么样?” 哪怕他故自镇定,喉间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担忧。 419.第419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四) 虚惊一场。 吸过了氧,杜若又睡了一觉,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眼帘撩开,有一瞬间的迷糊,好像不知身在何处? 随着大脑越来越清明,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应该还是医院的病房。 “醒了?”低低沉沉的男声,舒缓动听的好像悠扬的大提琴,沉沉稳稳中,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莫骄阳一扫之前的惊慌无措,此刻,他就像个没事儿一般,一只手落在她左边的腰侧,另一只手,握着她右手的手腕,食指和中指若有似无的停留在她腕间的脉膊上。 这会儿,他斜斜交叠着双腿,半边身子倾覆在杜若的上方,一低头,便能将她脸上的表情,眼里的神色变化,尽收。 杜若先是偏头睨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回过头时,看着他,不确定的问道:“来了多久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听李嫂说的,就过来了。” “噢。”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她笑的轻松,“两个小家伙玩的有点欢,这会儿到是安静下来了。” 这句话,似乎是变向的告诉他,没什么大事儿,有点小题大作了。 莫骄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微敛间,嘴角已经绷抿成了一条线,目光低垂,滑落到她的肚子上,语气多了几分森冷,“护士说,他们再不安静,就给他们扎针。” 杜若:“……” 这次入院,虽然是有惊无险,不过,鲁大夫凭借多年的经验,还有跟院方妇科大夫沟通之后,一致决定,留院观察才是最安全的。 杜若觉得吸过氧,身体没那么难受了,跟莫骄阳说了两句话,便欲起身。 莫骄阳两只手自然的揽上她的腰,一个移到她的后背,帮她靠坐在床头,又转身到床尾,将床头摇了高一些,做好这一切,才问她,“是不是饿了?” 杜若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了,想回家。” 她语气软软的,说着最简单又最平常的一句话。 莫骄阳双手抄在兜里,眸光暗了又暗,静默片刻,才从床尾走到了床头,依着她坐了下去。 手臂一伸,将她圈进臂弯,偏头睨着她不急不缓的说道:“再住两天,反正床位也不花钱。” 扑哧。 杜若被莫骄阳的话逗笑了,“又不是没有家,没事儿谁上这儿住啊?” 尾音刚落,她的笑忽然就滞了一下,有点笑不下去了,看着莫骄阳的眼神也忍不住掺进了一些猜测。 之前因为怕他担心,她只是轻描淡写了说了她入院的原因,这会儿…… “别瞎想,没什么大事。”几乎在杜若脸色眸色微变的时候,莫骄阳已经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随意的提醒道:“鲁大夫说后天给你拍个彩超片子,看看羊水的情况,正好今天过来了,就别瞎折腾了。” 提到彩超,杜若的注意力轻易的被转移了,目光垂落在自已凸起的肚子上,有些担心的说,“跟上次这么近,对孩子会不会有影响?” “不会,鲁大夫心里有数。” 莫骄阳这边面不改色的安抚着杜若,那边,贾美云和李嫂也拿着从附近酒店里打包好的饭菜到了医院。 刚进医院正门的时候,贾美云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嫂手上拿着两个保温饭盒,一个装的汤,一个装的菜,这会儿空不出手去挽着贾美云,只能安慰道:“夫人也别担心,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这都八个月了,头一次犯点症状,不是什么大碍。” “哎,老话都说,七活八不活,我还不是怕……” “呸呸呸,夫人快啐上两口,这话可不吉利。” 所谓一语成谶,贾美云即便很快的啐了两口,却没有阻止这场惊心动魄的场面到来。 最初入院还能用简单的借口哄骗杜若,可身为医者,如今又是即将出生的两个孩子的妈妈,杜若纵使迟钝,可也没到痴傻的地步。 在莫家人和冯家人几次探望,皆都不提让她出院的事儿以后,她心里就隐隐有了怀疑。 等到这天晚上,她终于从莫骄阳的嘴里问出,她如今出现的缺氧反应,还有羊水过少没有得到减缓的结论时,她就已经猜到了,自己随时可能要做好,提前生产的打算。 只是,还不到九个月…… 夜晚,病房里,她趴伏在莫骄阳的望着,隐隐低泣。 莫骄阳圈着她的背,一边顺抚着,一边低声劝解着,“鲁大夫也说只是可能,没到最后,谁也不能说就不会坚持到十个月,你这会儿哭鼻子,孩子们在你肚子里,也睡不好,回头再闹腾起来,受罪的还不是你。” “受点罪怕什么,只要他们能坚持到十个月,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别说是受这点罪,就是……” “杜若。”莫骄阳陡然拔高的音阶,带着少有的厉色喝止了杜若还未说完的话。 他扣在她后背上的手掌不自觉的用了力,手背上有抠着她的后背用力过度蹦起的青筋,比那条条青筋更吓人的,是他此时的脸色,仿若修罗。 下颌抵着她的头顶,他的目光森冷幽然的定格在病房窗边的一角,眼神微眯,沉沉的吐了一口气,随后,说出来的话,字字阴冷,仿若被冰川浸泡,冒着寒气,他说,“杜若,你要敢让自己有事儿,你信不信,我会让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两个孩子,重新回到黑暗里。”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玩笑之意,他提到两个孩子的时候,甚至都不再倾注任何多余的情感,孩子这两个字,就像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因为是与杜若相关,才会被他爱怜的捧起,一但与之相关,他所在意的人,不在了,那么,所畏的附属品,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杜若觉得委屈,她趴在他的肩头哭的哽咽,心里为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操心,还要为两个双胞胎操心,这会儿非但没从双胞胎的爸爸身上得到一星半点的安慰,偏偏,还要受他的威胁。 可是他抱着自己身体的胳膊,为什么会发抖? 刚开始还只是胳膊,慢慢的,她感觉到他全身都在抖。 身体,像是被强制镶嵌进了一个相框里。 因为空间有限,她需要把自己压扁了,才能容下。 可是她大着肚子,怎么能压扁? “好痛。” 肩膀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杜若委屈的声音,透着楚楚可怜,从他的肩窝传进了他的耳道。 平时疼宠她,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此刻却像是发了狠,听到她呼痛,非但没放开,反而还更加收紧了两臂肩的力道,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有比这儿更痛的,要不要试试?” “不要试了,痛死了。”杜若扭动着,费了些力气,把两只胳膊从他的捆绑中解救出来,却没有逃离,而是圈上了莫骄阳的脖颈,哭的鼻尖通红的小脸,这会儿也扬了起来,目光可怜兮兮的盯着莫骄阳,噘着嘴,不满的嘟囔着,“我怀他们这么辛苦,你怎么能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说着说着,小嘴一瘪,眼泪,又成串的掉了下来。 整个孕期,杜若都极少闹情绪,哪怕身体有不适,也是自己能忍着,就不会麻烦别人。 这会儿,母爱泛滥,对未曾谋面的孩子那份担忧,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负荷,之前的体贴,懂事,刹那都成了泡影,她把胡搅蛮缠的功力,发挥到了极致,咬着莫骄阳刚刚那句发泄情绪的话就没完没了的埋怨着,“你是他们的亲爸爸啊,每天,你不在家,我都会跟他们讲,他们的爸爸有多棒,有多能干,将来有多出色,他们一定会以为你傲的,他们也一定很想跟你亲近的,可是你怎么这样,怎么能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莫骄阳,我这么辛苦的给你怀孩子,你怎么可以不心疼他们,莫骄阳,你不爱我,你一定不爱我了,没有哪个爱老婆的男人会不爱他们的孩子的……” 反反复复,杜若把这句话不断的重复着,一边说,一边哭,哭着哭着,就哽咽的喘不过气来。 莫骄阳绷紧的面色,终是在她不停的絮叨中,慢慢染上了无奈,及至发现她喘气费力的时候,瞬间又变的惊慌起来,一手边帮她顺气,一只手已经按上了床头紧急呼叫铃,嘴里还不忘说着,“别哭,缓缓气,再哭,你肚子里的两个也喘不上气了。” “呃——” 孩子果然是掣肘孕妇的最好武器。 杜若听到肚子里的两个会喘不上气的时候,哭声立即戛然而止。 护士站本来对这间病房的孕妇就极为重视,看到红灯警叫,一连跑进来三、四个,拿血压的,打开吸氧口的,还有上前欲做检查的,各司其职,到是不显纷乱。 不过,杜若这次的情况还算好,只平缓了一会儿呼吸,就没那么难受了。 护士长带队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多嘱咐一句,“孕妇现在千万不能情绪激动,心平气和,才对宝宝身心健康最有力。” 等到护士们离开,莫骄阳拿过床头的纸巾盒,开始帮杜若收拾脸上的泪和鼻涕,一边擦,一边低声说道:“哭的这么难看,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生出来,受不受影响。” 杜若,“……” 还有一天,就到九个月了,从做好提前生产的准备之后,莫家人和冯家人几乎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哪一天会听到不好的消息。 好在,八个月到九个月之间的后半个月,杜若的身体状况,一直挺乐观的。 只是,在八个月走到最后一天,还没迎天九个月头的时候,杜若突然就发作了。 那天早上醒来,她精神就有些差,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孩子在肚子里活动的也有些激烈。 想着这一个月,孩子们也常有这样的情况,不过,时间也不会太长,差不多十分、二十分的,可能就安静下来了,所以,她忍着没说,想挺过这一会儿,再跟家人说。 莫骄阳刚刚收拾齐整,准备去上班,要不是工作太忙,实在扔不下,指不定,他都打算直接休产假了。 走之前,他亲了亲她的嘴角,低声道:“乖乖的,不舒服给我打电话。” 杜若被子下的手已然握成了拳,面上却撑着轻松的笑,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往天早上,莫骄阳亲完,说完,就会直接走了。 可是今天早上,他又站在这儿,看了她一会儿,看着她脸上的笑一直都在,才放心的转了身。 莫骄阳离开不过二十分钟,杜若就献入了昏迷。 那是她感觉肚子里两个孩子闹腾已经安静下来,想去卫生间,扶着顾学茵刚刚站起来,然后,就那样栽了下去。 “美云,医生,护士,鲁大夫,快,若若昏过去了。” 这一声惊叫,几乎瞬间就搅动了整层楼的人不得安宁。 医护人员迅速的集结,移动病床很快被推了过来,鲁大夫自从杜若住院,便也跟着在楼下挂了个床,为的就是出现临时状况,不会耽误救人。 这会儿,她随着一众医护人员,一边往出推杜若,一边研究紧急方案。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根本就不用考虑正常生产,现在的问题是,她这次的昏迷,是暂时性的,还是长久性的。 当然,所谓的长久性,是因为身体两个孩子的负荷带来了,也就是说,把两个孩子取出来,这负荷也就没了,好的情况下,她的昏迷应该会在麻药过了之后,立刻转醒,要是不好…… 鲁大夫早就把这个可能给莫家人和冯家人说过了,除了杜若本人不知道,这些家属,其实都心里有数。 看着杜若被推进了重症室先进行检查,顾学茵拉着贾美云的手,一边打着哆嗦,一边颤着声道:“美云,给骄阳打电话。” “唉,唉,我打,这就打。”这个时候,什么工作不工作的,真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贾美云手包忘在病房,好在这两天手机都随身带着,不敢离身,拿出来的时候,她看着自己抖的发颤的手,强自稳着心神,一一给家里人打了过去。 顾学茵眼睛不离的透过玻璃看着里面鲁大夫皱着眉头,指挥着护士们插各项仪器的管子,然后,她手中打给冯有忠的电话,正好在这个时候接通了。 对方连喂字都没来得及说,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去,“有忠,你快来医院,若若,昏迷了。” 砰—— 电话里的盲音让她看不到那边的情形,可是一想到杜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冯有忠这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心情,又该如何受得了啊? 莫骄阳接到贾美云的电话,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想要抽动嘴角扯出一个淡然的笑,然后说一句,妈,你开什么玩笑? 可是,在一秒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惊慌来形容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偏偏,脚搭上油门的时候,又是毫不犹疑的转舵。 直行,强行转舵,不顾前面车与后面紧随而至的车辆,哪怕在发生撞击的时候,他依然稳稳的操控着方向盘,然后凭借他这辆prombron宽阔的外型和与优越性能,成功的逆转在原路,逆行穿越。 什么交通法,什么交通肇事,什么违章行驶,什么连带车祸,什么影响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后事,此刻在他脑子里压根就没有存在的空间,他唯一余下的力气,与思考的能力,便是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医院,冲到杜若的身边。 “马上剖腹,家属签字。” 从重症移到手术室之前,鲁大夫让护士拿了手术同意书给家属签字。 贾美云和顾学茵虽然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妈,可是她们都下意识的不敢去接这个笔,也不敢签这个字。 “会不会有风险?” 贾美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头一次当着护士的面,问出这么没营养的话。 以前那份与己无关,冷静妥帖的派头,荡然无存。 顾学茵自然存了和她一样的心思,一双眼睛不离寸步的瞅着护士,在她眼里,只要护士点头,就可以直接幻化成神了。 “但凡手术,都会存在风险。” “我签。” 几乎是与护士同声而落,莫骄阳简单,却又果决的声音,就那般扬在贾美云和顾学茵的身后。 “在这儿签。”护士也不敢耽搁,里面等着动刀呢,麻醉都用上了,家属要是不签字,有个好歹,她也担不了责。 莫骄阳一手湿滑,接过护士递来的笔时,差一点没握住,滑到地上,最后,连签出来的字,也没有往常的霸气与流利,只是在护士接过同意书的时候,他抓住了另一端,提了个要求,“我要进去。” “……” 护士词穷,表情一副被逼的要哭的样子,手上想再抽抽那封同意书,可是男人怎么会这么坚持呢? “我要进去。”莫骄阳没有妥协的再强调一遍,目光越过护士,落在后面已经亮起红灯的手术室,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得陪着她。” “骄阳……”顾学茵捂着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抬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指着护士就说,“按照你们的要求,给他换身衣服,现在不都实行产妇生产,当丈夫的可以陪同吗。” 护士默默的想,人家那是正常生的,行吗? 420.第420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五) 女人生产,应该是什么样的? 莫骄阳几次背着杜若去网上查资料,看视频的时候,伴随着那些撕心裂肺的哭与叫,他以为自己也一次次的经历了自以为是的惊心动魄。 可是真正身临其境,他忽然发现,他曾经的自以为是,竟是那么空洞。 那些被他想像和杜撰的画面,还没来得及上演,她就已经躺到了手术床上,无知无觉。 站于病床的一侧,他身上穿着无菌服,目光沉敛静默的盯着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知觉的杜若,他想,一定是麻醉药的关系,不然,她怎么会感觉不到他插过她五指时,收紧的力道呢? 要是平时,早就委屈的瘪着嘴喊疼了。 “哇哇——” 鲁大夫不愧是妇科圣手,手术进行不到二十分钟,双胞胎中的一个,已经被她安全的从杜若的肚子里取了出来。 稚嫩的身体带着脱离母体那一瞬间失去温暖的不安,小宝宝不自觉的把哭声音放大。 呼—— 鲁大夫抱着孩子的时候,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能哭出来,至少证明,目前还是健康的。 “乖,阿姨给洗香香噢。” 护士熟练的上前接过孩子,抱到一旁先简单的清洗了身体,然后还没等上秤,另一个孩子的啼哭声也传了过来。 “这是哥哥,五斤二两。” “这是妹妹,四斤八两。” 两个护士面容掬笑,各抱一个孩子,称完了体重,一边朝着莫骄阳走了过来,一边报出了孩子的体重。 没反应,连眼皮都没撩动一下。 莫骄阳脸上的表情,冷淡疏离的让走过来的两个护士不由自主的却了步。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同时传达了一个信息,孩子的爸爸,好像不太欢迎这两个小生命的到来呢。 “先抱出去,给家属看看,再送到保温箱里呆上两天。” 鲁大夫头也不抬的指挥两个护士,一边认真的进行手里准备缝合的工作。 手术室里穿针走线,手术室外,后赶来的莫伟天、莫首长,还有冯有忠,看着护士抱出来的两个小婴孩,霎时红了眼边。 贾美云和顾学茵自动自发的上前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孩子,刚刚抱稳,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是哥哥,五斤二两。”护士上前,指着贾美云怀里抱着皱皱巴巴还看不出多大模样的孩子,说道。 另一个护士则指着顾学茵怀里抱着的孩子笑道:“这个是妹妹,四斤二两,比哥哥小了些,不过,嗓门可不比哥哥弱。” “龙凤胎?” 莫伟天几乎是颤着手,拄着拐杖站到了贾美云的一边,想探手去摸摸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又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划破孩子稚嫩的肌肤,一时间,踯躅与激动让他苍老的眸眶也隐泛泪花。 “恭喜,是龙凤胎。”两个护士笑声晏晏的道了句恭喜,在双胞胎中,能一举就得龙凤齐全的,也不常有。 “产妇呢,怎么样?”在莫家人齐齐围着两个小生命打转的时候,冯有忠忍不住皱着眉问起了杜若的情况。 两个护士互望一眼,知道眼前这位是经常在七点新闻里出现的面孔,谁也不敢懈怠,更不敢随意玩笑,两腿不自觉的绷直,回话时,神情也染上了不自知的严肃,“报告首长,目前还在缝合创口,至于具体情况,要等到麻醉过了之后,产妇要是能醒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还会醒不过来?”冯有忠根本就没心思考察两个护士的心里,这会儿,他绷起的面庞,严肃的没有半分伪装于人前的亲和感,眉眼间的棱角缓缓蹙起了峰形,目光带着审视与威慑迫压在两个护士的头顶,仿佛她们要是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那么,她们要迎来的后果,很有可能是她们没有办法承受的。 两个护士在冯有忠越来越严厉的视线中,双腿开始情不自禁的发抖,以至于回话时,声音都带了胆颤之意,“这个,产前昏迷,注射麻醉的时候,产妇无知觉,这个,本身就是一种危险,不过,以前咱们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过了麻醉时间,产妇慢慢恢复知觉,二十四小时内就醒过来的,也是正常情况。” 护士的声音越说越低,伴随着冯有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们的表情都快哭了。 顾学茵刚把怀里的小外孙女给莫家人抱,回身的时候,就瞧见这副画面,知道冯有忠担心杜若,可是为难人家护士,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叹了口气,她挥着手,“好了,你们先进去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有什么消息,出来告诉一声。” 两个护士连把两个新出生的宝宝抱到保温箱的事都忘了,转身便都仓促的逃进了手术室。 顾学茵看着两个小护士如同老鼠逃蹿的背影,无奈的扯了扯冯有忠的袖子,低声安抚道:“先别急,鲁大夫在里面,我们应该相信她。” “是啊,若若那么爱护这两个宝贝,怎么可能会生而不养呢?” 贾美云怀里现在换成了小孙女,这会儿被她抱着,凑到了冯有忠的身前,两只胳膊托着孩子,稳稳的往上一推,弯着嘴角说道:“抱抱吧,这可是你女儿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宝贝。” 被贾美云托举着的小家伙,软软的,小小的,脸上皱皱巴巴的,小嘴咕哝咕哝的,一双眼睛还没有张开,可是包在小毯子里的两只小胳膊已经调皮的伸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不时的挥舞两下。 “这……这……” 纵横千军万马,一样指挥若定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小小的生物,突然就生了胆怯之意。 冯有忠不自禁的退后一步,感觉目前的位置安全了,才抬手指着贾美云怀里抱着的小家伙,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学茵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一个面对大风大浪都不改颜色的男人,竟然被这么个小不点,吓的面色大变,一时间只觉得好笑,又心酸。 上前两步拉扯着他的胳膊重新凑到了小家伙的身边,手把手的教着他把孩子抱过来,又扶正他抱孩子的姿势,细心的嘱咐道:“胳膊不要太硬,那样她会不舒服。” “要这样吗?”冯有忠慢慢放软了绷紧的肌肉,然后又有点担心的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头也不抬的问着顾学茵,“她这么小,会不会从怀里漏下去?” 顾学茵:“……” 两个小孩子成功牵制了三个男人的视线,顾学茵和贾美云互视一眼,目光中隐藏的担心,这会儿才敢悄悄的释放。 手术结束的很快,从进去,到出来,差不多一个小时。 杜若被推出来的时候,莫骄阳身上的无菌服还没有扯落,他一直保持着与杜若两手交握的姿势,目不斜视,脚步随着病床的前行而前行。 身后,贾美云推着顾学茵跟着杜若进病房,自己则拉着鲁大夫问起了手术情况,还有产妇什么时候能醒来。 鲁大夫怎么答的,莫骄阳恍惚听到一句半句,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他的目光,始终沉敛在杜若无所知觉,有些苍白的面庞上。 喜添麟儿,又是龙凤双喜,纵使不昭告天下,可至少也该是热热闹闹的拿着电话,四处报喜。 可是产妇昏迷,谁都没了报喜的心情。 病房里,莫伟天、莫首长,冯有忠,各自坐在沙发的一侧,目光时而漂移,时而沉定的掠过躺在那里的杜若,均都闭嘴无言。 等待,成了大家不宣于口的默契。 “哇——哇——” 小宝宝的啼哭声打破了室内的低气压,莫伟天目光复杂的垂眸看向怀里抱着的重孙子,莫家的后继有人,若是知道为了生下他和他的妹妹,他的母亲,正经历着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将来,会不会怨他这个当曾爷爷的老人? 苍眸隐隐染了潮意,他几不可察的吸了吸鼻子,然后目光流转向守在病床旁边的顾学茵,有些无措道:“让鲁大夫来看看,这孩子怎么哭了?” “唉,我这就去。” 顾学茵脚步刚起,被冯有忠抱在怀里的小外孙女好像也感知到了哥哥的哭声,闭着眼睛,连眼泪都没有,就张嘴跟着嚎了起来。 冯有忠刚刚还庆幸怀里的小家伙听话呢,这会儿就再也不敢庆幸了,惊慌失措的样子比莫伟天有过之无不及,两只手臂下意识的想像摇篮那样来回晃动下,又怕自己的动作大了,把小外孙女晃动掉了,这孩子,也太小了些,“快点看看,我这个怎么了?” 与他表情一样无措的声音传进了顾学茵的耳里,她偏眸看了一眼,心里猜了个大概,又实在不敢定主意,脚步不停的往病房外走,嘴里说道:“我把鲁大夫叫来,让她一并给看看。” 鲁大夫简单跟贾美云说了几种可能,有好有坏,这会儿话头没了,就看顾学茵脚步不停的朝着她们走来,人没近前,面上已现慌色,“鲁大夫,你快去看看,两个小家伙哭个不停呢。” “啊?哭了,那快点。”贾美云一听宝贝孙女、孙子哭了,这话也不再问了,抬手拉着鲁大夫的胳膊就往病房那边走。 到了病房,鲁大夫看了一眼,直接叫了两个护士过来,有条不紊的安排道:“先给两孩子喝点水,然后抱到保温箱去,过三个小时,再给他们喂第一遍奶粉,水量控制在三十毫升以内,然后观察一下他们喝了奶粉之后,有没有不适,或者异常的反应。” “保温箱在哪儿?” 没等两个护士手臂伸过来,冯有忠就皱着眉头发问了。 他目光在病房里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保温箱的痕迹,脸色便越发的难看起来,“要是跟别人家的孩子弄混了怎么办?” “对,现在这种事儿也屡见不鲜了,要是非要放保温箱,就抬到这病房里吧,反正屋子也够大。”莫伟天言之凿凿的抬手指着还有不少空余位置的病房,意见明了。 鲁大夫:“……” 护士压根就不敢惹这屋里发话的领导,只能把目光投向鲁大夫,等吩咐。 “去把保温箱搬过来两个,你们两个再随时跟着看护。” 鲁大夫的妥协得到了莫伟天和冯有忠一致的颔首,等到保温箱被拿过来,看着自家的两个小宝贝喝过了水,不哭不闹的老实躺在里面睡觉,冯有忠和莫伟天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病房里发生这一切,并没有吸引莫骄阳一丝一毫的视线,他的目光,依然停伫在杜若没有半分醒转迹象的脸上,她的手上挂着药水,医院的药水每瓶上都会标注命人的姓名,还有药水的名称。 这瓶药水是针对子宫收缩的,网上说,生完孩子的女人,除了要忍受刀口的疼痛,还要忍受子宫收缩的疼痛,有些女人痛点高,常常要用止疼泵帮着止疼,可是常用又对身体不好,所以,一般也就生产完前两天用,过了那两天,剩下的疼痛都要咬牙忍着的。 可是杜若没用止疼泵。 不是因为舍不得那几百块钱,而是因为鲁大夫说,她需要用痛觉刺激苏醒。 眼睛,有点酸涨。 莫骄阳忍不住抬手按了按额角,又压了压太阳穴,手指再落下的时候,他将一旁的消炎的药水拿在手里,把那瓶刚刚打完的宫缩药水换了下来。 每天三瓶药水,一瓶冲管,莫骄阳从不假他人之手,一力包办,除了扎针他不会,拔针的时候,他是一定不会让护士插手的。 他想,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不代表她没有知觉,每天要在昏迷中忍受刀口和宫缩的疼痛已经让他很无力了,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她多忍受一分来自于外界的疼痛。 生产后第四天,莫骄阳皱着眉看着护士给杜若扎了针,然后调好了药水的速度,转身离开了病房,他便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他攥着用温水投过的毛巾再度从卫生间走出来,重新坐到病床边,把拧干的毛巾缠在了杜若扎针那只手的手腕上,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虽然天暖了,可是这药水都是凉的,一天打这么多,血管都要被凉坏了,用温毛巾敷一敷,应该会有缓解吧。” 一如前两天,病房里静默的除了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再也没有另一个温暖的柔声来答复他的问话。 莫骄阳垂下的眼帘幽深若潭,任谁也猜不透里面蕴藏着怎样的情绪。 瞳仁有星光流转,他的眸,不再看她的脸,而是落在缠覆在她手腕上的毛巾的图案上,自故的说着,“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但凡条件允许,首长都会强制我们带上一条红布,说是为了讨个吉利。” 语音微顿,他好像翘了下嘴角,一瞬即过,“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信这些,可是前天,我突然心血来潮,让妈过来的时候,买条红色的毛巾给我,你看,这会儿就绑在你的手腕上。” 莫骄阳一只手固定着毛巾,另一只手,抚摸着毛巾上的刺绣,金丝红线刺成五个字在朝阳中,竟是这样的夺目,“老婆,我爱你。” 喃喃之声,并不清晰,就算是同处一室,如果你不站在他身边,竖起耳朵,全副精力的去听,也未必能听清那简单的五个字。 “什么……” 极度虚弱的声音响在空无回音的病房,床上的杜若,明明眼帘都未掀开,嘴角却情不自禁的绽了甜蜜的笑。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低,亦或许莫骄阳的神思全都停留在毛巾上的那几个字,此时,他竟然愣怔的没有反应,垂在那里的头,连抬一下的想法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会儿,等到莫骄阳感觉到自己的手背,被一只柔软的手掌覆上的时候,那一刻,他不过轻眨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眼,却不知为何,眨动中,有水珠从眼眶滑落,落到了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只白皙细嫩的女人的手上。 一粒水珠能砸落多少水花? 莫骄阳没有计算过。 他只是目光紧张的看着那只手,缓缓的抽离开自己的手背,然后,他的目光循着那只手的动作,看到它的主人,将那些溅落的水花递到了嘴边。 她的唇,还带着昏迷的干涸与苍白,上面隐隐暴了一层浅皮,哪怕他每日用盐水帮她擦拭,也未见什么效果。 这会儿,那些溅开的水花到成了氤氲她唇瓣最好的补给。 “好苦。” 久违的撒娇与甜蜜的抱怨再次炸响在空洞的病房。 莫骄阳看着她眸光中绽放的点点笑意,虽然虚弱,却是那样的真实,一颗提起多日的心,终于,掉落到了实处。 “我尝尝。” 牵过她的手,就那样将手背置于自己的唇边,明明上面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滴水珠,可他还是煞有介事的舔尝一遍她的手背和手指,眸光一寸一厘的在她面上巡视而过,悄无声息的掩下了这几天的不安于眠,声音温柔宠溺的说道,“分明是你自己嘴苦,不过白水,哪来的味道。” 杜若眸光展笑,轻嗯一声,并不去拆穿他的谎言,而是配合道:“我渴了。” “小懒猫,睡了这么久,不渴才怪。” 421.第421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六) 夫妻两个在病房你侬我侬了一会儿,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孩子们呢?” 莫骄阳看着她目光在病房里四下寻找,抬手按住了她的额头,瞳仁相对,“回家了。” 对于初醒的杜若,这个消息,无疑是意外的,眼里不期然涌上了诧异之色。 “回家了?”声音分明带着不相信。 “嗯,昨天采了足跟血,爷爷说医院的细菌多,直接就把他们带走了,爸给请了个儿科专家,天天去家里看着。” 莫骄阳话落,杜若的眸中便染上了失落之色,生产的时候她昏迷,没有机会与初初问世的两个小家伙打招呼,这一昏迷,又是四天,睁开眼,两个孩子连足跟血都踩过了,而她,还没摸过他们的小手,小脚,甚至…… “他们是男孩还是女孩?” 杜若目光期待的看着莫骄阳,心里想着,就算见不到,能听听他们的消息,也是好的,再微乎其微的消息对于初为人母的她而言,也是一种新奇又幸福的体验。 “……” 莫骄阳眼神一闪,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扭过头不去看杜若目光里的期待神色,毫无预兆的迈步往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状似刚刚想起来,“孩子的事儿,一会再说,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你醒了,还有没有要注意的。” 杜若刚想说,我没事儿,不急,可是话还没出口,莫骄阳已经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再次回来,莫骄阳身边就跟了鲁大夫和杜若生产时,另一位主刀大夫,还有一位外科大夫,三个人站在病床边仔仔细细的问了一些她醒来之后的身体情况,又安排了几项例行检查,离开前,鲁大夫交代道,“一般剖腹产后,二十四小时内排过气,就要下床走动的。” 同为医者,杜若自然知道鲁大夫这话的意思,为了避免肠道粘连,她缓缓点头,“我这会儿还没力气,等过会,有了力气,就下床走动。” 送走了三位大夫,莫骄阳再回到病房,未等杜若开口,便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往窗口走,一边看着她,“我先告诉家里人一声。” 等到莫骄阳给家里人依次打过电话报了信,回头再看杜若的时候,她因为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 不过比起产前昏迷,显然这会儿听到她安稳的呼吸,他的心,不会再慌乱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沉。 在顾学茵和贾美云赶到医院,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围着两个新添的小生命窃窃私语的时候,杜若再度缓缓掀开了眼帘。 目光,下意识的偏向声源的方向,看到沙发上的两道身影时,她弱弱的叫了一声,“妈。” “醒了?怎么样?”顾学茵最先反应过来,手机被她塞到了贾美云的手里,脚步没有迟疑的走到病床边,一边端详着杜若的面色,一边小心的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贾美云把手包扔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也跟着凑过来,“几天没吃东西了,会不会饿,李嫂熬了鸡汤,还有粥,一会儿精神精神,想吃哪样,妈给你盛?” 肚了并不饿,杜若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贾美云的手机上,“妈,你们是在看宝宝们吗?” “呵,想孩子了。”贾美云语带肯定的笑着把手机递到了杜若眼前,点开了屏幕,“就猜到你醒了要想孩子,这是这两天我录下来的,还有照片,你看看,两个小家伙虽然生下来的时候,瘦了点,可是嘴壮,能吃着呢。” 贾美云现在一提到家里的孙女、孙子,眉梢眼角就不自觉的飞扬着幸福的神采。 “可不是能吃吗,我问护理站的,说是别人家刚出生的孩子,有三十毫升的奶粉就足够吃了,有的孩子饭量小的,还吃不了,偏偏,这两小家伙就像比赛似的,这才四天的光景,每天就冲到六十毫升了。” 顾学茵显然也是参与其中了,对两小家伙的饭量,了若指掌。 杜若耳朵里不断的灌进关于孩子的信息,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贾美云的手机屏幕,两个小家伙不哭不闹的躺在一张大婴儿床上,两只小手时不时的在挥舞中碰撞到彼此,非但不嫌弃,反而还亲近的牵到一块,然后,慢慢的扭缠拉扯,直到玩的累了,就那么牵着手,闭上眼,一块睡了过去。 只是,“他们怎么这么丑啊?” 杜若虽然知道新生儿会有点丑,可是这两个小家伙,皮肤红红的,眉眼也不见半点像她和莫骄阳的地方,刚刚手掌伸开,她好像看着几根手指头上面的皮都皱皱的,一点也没有胖嘟嘟,白嫩嫩的感觉。 顾学茵和贾美云互视一眼,瞧着杜若眉眼苦恼的模样,均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学茵道:“你刚出生那会儿,也是这样的。” “两孩子生下来斤两不够,又是没足月的,自然肉少了些,不过,老话说了,有骨头不愁肉,小家伙们能吃着呢,用不了两月,一准养的白白胖胖的。”贾美云言笑晏晏的打趣着杜若,又不忘得意的夸赞了自家的两个宝贝。 这话,也就是杜若说,若是换了另一个人,早就让她呛回去了,没准,等哪天两孩子真长起来了,还得特意抱到人家跟前炫耀一翻呢。 杜若到也不是嫌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怎么会嫌弃,只是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会这么瘦而已。 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游走在手机的屏幕上,感觉就像是透过屏幕,她已经触摸到了两个可爱的小宝贝一般,看着他们一个穿着一个尿布湿,睡的正香,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妈,他们是男孩还是女孩?” 贾美云和顾学茵似乎对杜若提出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好奇,两个人谁也没指望那个从孩子一出生,就没看过一眼的亲爹,能给杜若解答这个问题。 不过,作为亲妈,贾美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儿子的台,只笑着指向屏幕中靠在左边的一个孩子,“这是哥哥,比妹妹早出生两分钟。” “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杜若瞳仁一亮,微扬的声音里既有诧异,又有惊喜。 顾学茵瞧着她到这会儿还蒙在股里的样子,好气又好笑的睨了一眼躺在休息床上补眠的莫骄阳,心下感慨,面上却开怀,“是龙凤胎,直接凑成了好。” “可不是吗,大院里都炸翻天了,听说这么些年,也没见谁家一块能生对龙凤胎的,这不,你还没出院,人家都开始上门讨你怀孕时穿过的旧衣服了。” 要不是莫伟天抱着两个孩子回去的时候,被大院的人看到了,指不定这会儿也没人知道,莫家得了一对龙凤胎,实在是这样的喜事儿,在两个孩子母亲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两家人谁也没心思庆祝。 不过,这下好了。 贾美云轻吁口气,来之前,老爷子就交待了,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定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满月宴。 莫骄阳醒来的时候,杜若已经喝过了一碗鸡汤,手上正端着贾美云留给她的小米粥一勺一勺的喝着。 这几天因为担心,他一直没怎么睡觉,就是半夜陪护,也要时不时的睁眼看看她醒没醒。 这会儿,病房的光线有些暗,他这一觉,好像睡的有点长,之前还隐约听到病房里有说话的声音,到后来,竟是一丝半点的声音都没有了。 “怎么不叫我?”初醒的声音有点沙哑,莫骄阳直接拿过床头的一杯水,连着喝了半杯,感觉嗓子没那么干涩了,才放下杯子,掀了被子下地。 杜若端着手里的粥碗,目光落到余晖中,莫骄阳走向她时,拉长的剪影上,刚刚清醒那会儿还没注意,这会儿透过剪影看他的身形,明显,瘦了一些。 “粥凉了,我给你换热的。” 在坐月子上,莫骄阳不敢大意,知道女人不能沾凉,也不能吃凉的东西,所以,刚刚下床他第一眼看到她手里的粥碗时,想到的就是那粥怎么没冒热气。 杜若手里的粥碗在她还没来得及表达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夺走了,旁边的粥罐传来勺羹碰撞壁沿的声音,她侧着头,微扬着脸,由下而上的看着他冒着青色胡茬的下颌,柔声说,“胡子该理了。” 在他睡觉的时候,顾学茵已经悄悄告诉杜若,这几天一直都是莫骄阳在医院守着她,公事全都被扔到了一边,上头要不是有冯有忠压着,怕是早就有人闹腾起来了。 莫骄阳换好了粥,把碗递给杜若的时候,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抬手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胡子,略有些扎手,“现在的胡子到是长的快,睡一觉就长这么长了。” “卫生间里有剃须水吗?”杜若接过粥碗,一边搅动勺子,一边随口问道。 “有,等你喝完粥,我就去理。” “我给你理吧。” 杜若咽下一口粥,目光柔柔的看着莫骄阳,“你别嫌我手艺不好。” 莫骄阳:“……” 剖腹产正常四天到五天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杜若的情况特殊,昏迷四天,醒来又留院观察三天,若非她心急回家看宝宝们,以莫骄阳的意思,是打算让她住满一个月再出院的。 第八天早上,莫骄阳受不住杜若的软磨硬泡,妥协的给家里打电话,让李嫂过来帮着收拾东西。 李嫂赶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上午十点,病房里,莫骄阳正扶着杜若在地上走动。 “哎哟,少奶奶,这腰可不能直啊。” 李嫂刚一推门,瞧着杜若走路的姿势就吓了一跳,唬着一张脸上前直接推开了莫骄阳,两只手扶过杜若的腰,一边指导她的姿势,一边絮叨的念着,“这剖腹产哪能直起来走路呢,那刀口都要合不上的,别看那大夫用线把皮肉串起来了,可那肉还不得自己往一块长,你这一站,那肉都绷起来了,还怎么往一块长。” 莫骄阳蹙了眉,退后半步,看着杜若被李婶指挥着躬了腰,将信将疑,“这样,能行?” “咋不行,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李嫂抽个空,翻了个白眼,扬着下颌,一副我说的就在理的样子。 杜若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一看李嫂难得有这般理直气壮的时候,只是摇头笑笑,没言语。 李嫂安置妥当了杜若,便开始收拾东西,衣物到是没多少,只是莫骄阳专门采购的孕妇专用洗漱用品多些,再加上家里这几日天天送饭拿的盒盒罐罐多些,收拾齐整,也装了满满三个口袋。 出院手续已经办过了,离开前,李嫂又专门拿出一件从家里带来的,贾美云冬天穿的长款羽绒棉袄给杜若从头到腿,披了个严实。 产妇娇弱,尤其杜若身子又比别人弱一些,叫李嫂过来,无非就是在这些细节上,想的周到一些。 果然,不负他望。 警卫员开车,李嫂坐在副驾驶上,半侧着身子,回过头,眉眼飞扬的给杜若讲着家里新添的两个成员每天细枝末节的小事儿。 杜若一句言也舍不得插,瞳仁噙了蜜一般的光紧紧的盯着李嫂,仔仔细细的听着她讲小宝宝们打个哈欠是什么姿势,饿了找奶是什么表情,拉了尿了想让人换干净的尿布,又会用什么样的腔调。 “少奶奶,你是不知道啊,这两小家伙,可真真是机灵的很,当哥哥的要是尿了,先是撇两下鼻子,要是大人不注意,然后就开始哼哼,那小模样,一看就像是受不了那味儿似的。” 李嫂手舞足蹈的像是八百年没遇到这么高兴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下去,又提起了双胞胎的妹妹,“还有小小姐,虽然是个女孩,又比哥哥小,可这力气还真不比哥哥弱,挨在一块睡觉,哥哥的小手总是老实的朝上举着,小小姐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蹭到了哥哥的脸上,然后一个不注意,就给挠了。” “挠了?“ 杜若瞠着眸看着李嫂,眼里流露着对儿子受了委屈的心疼,可是心里又因为那个给儿子委屈受的对象不能埋怨,而无力。 李嫂虽然没生过孩子,可是在莫家这么多年,看着莫骄阳和莫依岚从小长到大,其实,在某些时候,她也拿他们当作自己孩子一样对待的,这会儿瞧着杜若脸上变化的表情,大抵也就猜到了她的几分心思,扑哧一笑,刚刚由她引起的恐慌,半点不急的压了下去,“少奶奶也别着急,小小姐的指甲都剪平了,就是挠,也伤不到小少爷的。” “噢。”杜若状似放心的舒了口气,侧着头与莫骄阳目光交汇,语带询问,“你说,他们这么多天没见到我,会不会想我?” 莫骄阳:“……” “宝宝快看,妈妈回来喽。” “贝贝也看看,这个是妈妈噢。” 贾美云和顾学茵各自抱着一个孩子,目光噙笑的看着被莫骄阳半扶半抱着走进屋里的杜若,知道她刀口还没恢复好,也不让她在楼下多呆,只催着她,“让骄阳抱你上楼,我和你妈抱宝宝,贝贝上楼给你看。” “宝宝、贝贝。” 作为母亲,杜若还是第一次这么真切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目光一瞬间湿润起来,抬着手,忍不住去触摸他们的小手,小脸,感觉指腹下细腻如滑的肌肤上传来的体温,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不期然的掉了下来。 “月子里,不许哭。” 莫骄阳纵使早有准备,也没想到杜若的情绪变化来的这么快,想要提前喝止,已经来不及了。 手臂一倾,无奈的打横将人抱起,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假意威胁,“要是想多看他们两年,就把眼泪收起来。” 言下之意,要是眼睛哭坏了,看你以后还怎么看他们? 虽然是好意,可是语气太急,再加上他绷起了脸庞,难免会让人误会。 贾美云心里腹诽,“哎哟喂,儿子啊,你岳母还在你身后呢,你要不要在媳妇面前,这么凶猛霸道啊?” 嘴上却是虚咳两声,连忙转移话题,“若若出院了,s市那边,你们朋友兄弟的也不少,该给信,也给信吧。” “嗯,还有杜家那边,一会儿我给她们打个电话,这会儿大小平安,也该告诉她们了。” 顾学茵怀里抱着小外孙女,跟在贾美云身后,也上了楼,一边走,一边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到了卧室,莫骄阳把杜若放到床上,顾学茵和贾美云也把各自怀里还睁着眼睛,吃着小拳头的双胞胎放到了杜若的身边,看她目光盯在两个孩子身上不舍得移开,顾学茵笑嗔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以后两个小家伙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淘起来,你可别叫烦。” “怎么会。”杜若翘着嘴角想像着那样的日子,儿子女儿缠绕在侧,怎么会烦? “对了,孩子还没起名字,宝宝、贝贝是我跟你岳母想着不能总大宝、二宝那么叫,就随口叫的,你爷爷说了,孩子是杜若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名字,自然要由她来起。” 贾美云看着两个乖孙,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一次,老爷子算是彻底放下心结了。 422.第422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七) 杜若有些受宠若惊,没做我想的摆手推拒,“妈,名字还是让爷爷起吧,我在这方面不在行的。” “就是,老爷子是有福星庇佑的人,老话不是说,有这样的老人给小孩子掌舵,纵使不成王成侯,也必然会命途平顺的。” 顾学茵抚掌笑言,这话既抬高了老爷子不可撼动的地位,又满足了他其实内心更愿意掌舵子孙名字的心意,当然,另一方面,也成全了莫家的和乐融融。 昨天贾美云就跟她提过一句,虽然未多说,可话里话外,有这个意思。 晚上回家与冯有忠相商,冯有忠到是觉得,前尘旧事皆因孩子而起,如今孩子有了,大人只要过的和和美美,平平顺顺的,这些小事儿,到是不必在意的。 再说,杜若和莫骄阳也不是生这一胎就不生了,以后愿意取,自己再生就是了。 冯有忠当时还不知道,莫骄阳在经历过杜若生产的凶险之后,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再怀一次孕。 “骄阳,你看呢?”贾美云瞧着这边母女一唱一和,她心里其实也猜到老爷子不起这个名字,多少还是会有遗憾的,如今杜若拒绝,到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儿。 不过,话才刚题,要是顺的太快,多少有些显得之前那句就不够诚心,所以,贾美云把这个山芋抛给了自己的儿子。 莫骄阳心思敏睿,几乎瞬间就洞悉了贾美云的想法,目光只在杜若脸上流连片刻,便决定道:“大名爷爷起,小名我们起。” “好,这个主意好。”顾学茵也是聪明人,该什么时候递梯子,半点不假人手。 “那你们夫妻想小名,我跟你妈下楼给若若准备午饭去。” 贾美云得了好主意,自然不会在这耽误人家新组成的四口之家团聚,识趣的叫上顾学茵,一块下了楼。 “你说,叫什么小名好呢?” 杜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枕边并排躺着的双胞胎,两孩子这会儿正欲睡未睡的,憨憨的样子,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莫骄阳还没换衣服,这会儿瞧着杜若的精力都集中在两个孩子身上,就算是跟他说话,也舍不得把目光移开一会半会的,目光浅蹙了一下,并未答言。 屋子里不一会儿传来了细细索索换衣服,扔皮带的声音,及至换完睡衣,洗了把脸从卫浴间里出来,莫骄阳看着床上垂眸的女人,没要到答案,竟然也不知道追问,自己,这是被忽视了…… 咳咳—— 以手掩唇,虚握成拳,莫骄阳刚想借势开口,到没想,忽视他的女人突然发声,“咳嗽的飞沫里含有很多细菌,小孩子身体弱,万一被哪个细菌侵蚀了怎么办,你快去找妈,要点消毒液,把屋子喷一喷。” 莫骄阳:“……” 似乎没有看出莫骄阳的无言以对,杜若顶着他错愕的眼神又道,“不行,喷剂会影响孩子呼吸新鲜空气的,还是用麻布擦吧。” “……” 莫骄阳看着全程完全不需要自己配合,自说自话之后,又重新低头把视线还给床上那一对龙凤胎的女人,终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还起不起小名了?” 神思突敏,杜若目带怀疑的在莫骄阳的脸上扫视而过,忽尔觉得不能,这男人怎么可能出现怨夫的嘴脸呢? 摇了摇头,她又把视线还给了床上已经闭上眼皮的两个小儿女,声音带了几分催促,“你想好了,快点说吧。” “你就没什么意见?”莫骄阳忍着嘴角的抽搐,终于决定再给床上女人一个机会,心里腹诽,他这一片好心,难不成错付了? 老爷子好不容易得了对曾孙,想取大名这是情理之中,本来他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杜若要是反对,他也可以争取过来。 没想到,老爷子放了权,杜若也没接,索性,一大一小,都均摊了,各自都有表现的机会,挺好。 只是这个好,是不是他有点一厢情愿了? 杜若从出院到回家,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两个小不点身上,哪有半分多余的思维用来反应,所以,莫骄阳的好意她非但未领悟,反而还觉得他今天的话,特别没营养,“你是爸爸,给宝贝起名,我有什么意见?” “……”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劲头。 也对,生养归妈,起名归爸。 莫骄阳眸光陡转,幽光暗滑,待瞳仁绽出精光的时候,他已经把两个孩子的小名随口叫了出来,“小太阳,小月亮。” “呃?” 好像,不错。 杜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第一意识好像有点草率了,可是第二意识又对这两个小名非常满意,太阳,月亮,都是散发光芒的物体。 她的两个宝贝生在莫家,想想他们的爸爸,姑姑,爷爷,奶奶,还有祖父,哪一个是平平淡淡,黯然无光的? “挺好的。” 杜若嘴角挂着满意的笑,抬头给了莫骄阳一个立功的奖励。 当然,这个奖励也不可能是什么想入非非的事儿,一来,她现在身子不方便,二来,她也没那个精力。 呵呵。 杜若璨着眉眼笑眯眯的朝着莫骄阳竖起了大拇指,还没来得及看到男人得意的表情变化,突然嘴边控制不制的打了个呵欠。 竖指的动作一转,摊开手掌,便做了遮嘴的姿势,不知不觉,竟然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我困了,陪他们睡会。” “……” 这是用完就扔的节奏? 莫骄阳觉得自己变得不重要了,连在医院病房里的十分之一重要性都没有。 那会儿杜若刀口疼,无论是起、卧,还是去厕所,洗脸什么的,都要他在跟前忙前忙后的,可是现在…… 莫骄阳灰溜溜的离开了卧室,关上门之前,突然心血来潮,拿出手机,悄悄的走近并排而眠的母子三人,轻轻的按下了快门键。 重新关门走出卧室的时候,他倚着走廊的墙壁,一张照片,被他复制成多分,然后一条信息一条信息的发出去,附带一条留言,小太阳、小月亮和他们的天空。 唯有天空,能承载下白天与黑夜,唯有天空,不分白天黑夜的与他们相伴。 信息刚刚发完,手机短信就一个接一个的回复进来。 还好发信息之前,他关了铃声,这会儿,看着屏幕上面的数量显示,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不急不缓的一条一条往下看。 “哎哟,这是龙凤双喜啊,拍的这么漂亮,是打算要红包的节奏?”这么顽皮又不见外的口吻来自于凌晨。 不过,一条对于凌晨来说,实在是不能表达内心的激动,其实,他早就从鲁大夫那儿得到消息了,碍于杜若的身体,这几天,他一直提心吊胆,每天电话只敢打到鲁大夫那儿问问进展,昨天,刚刚得知出院的消息,本来,他还想着过几天给莫骄阳打电话呢,到没想到,莫骄阳竟然也学会晒幸福了。 这张照片,光线并不明亮,室内的窗帘挡住了夜色,只余墙壁一盏晕黄的光线,床上母子三人并排而睡的画面,在晕黄的光线中,温暖的仿佛要化掉人心。 在这样的心情下,他的第二条信息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明天亲舅舅就到了,小太阳,小月亮,明天见。” 看完了凌晨的两条信息,莫骄阳已经勾动了嘴角,似笑非笑,透着十足的算计人的样子。 “她睡了?”贾美云等到莫骄阳坐到沙发上,才小声的问他。 “睡了。”莫骄阳继续翻动手里的手机,看别人发来的信息。 黎耀的信息有足够的惊讶,“哟,你是怎么把虫子划分为公母的,基友一场,有窍门可别藏着。” “等你会分泼虫子的时候,再来跟我讨论吧。” 莫骄阳看着自己编辑完的信息,毫不犹豫的点了回复键。 电波另一端,拿着手机,瞧着天色,正想着今天去道喜,还是明天再去道喜的黎耀,匆匆翻开回得,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果断变了脸色,直接把手机拍回到办公桌上,咬牙切齿的哼道:“老子练习虫子游泳的时候,你那玩意还不会忽大忽小呢。” 这话到底是他压低了声音的自语,没敢编辑了发给莫骄阳,估计他这边发过去,回头,那男人一定会用更犀利的言语解剖他。 他就没弄明白,得了龙凤双胎的男人,怎么比光棍的时候,还恶劣的让人牙痒痒呢? 武子衍,白沐川,冷莫璃,还有陆冲,谢飞,沈旸等人都收到了莫骄阳的信息,也都回复了祝福信息,并且都自动自发的说这几日要上门来看看小太阳和小月亮。 莫骄阳知道大家各自手头都有事儿,回复的时候,直接就推到了满月酒,在b市的他就不管了,家就在这儿,什么时候愿意过来,就过来。 不在b市的,就赶到满月的时候,一块过来看看,也热闹热闹。 等到这一轮安抚好,那边老爷子也坐到了沙发上,手上拿着写好的两个名字,朝着莫骄阳递了过去。 “男孩叫莫昶昊,女孩叫莫昶絮。” 等到莫骄阳接过了宣纸,莫伟天才把两个名字的意思解释出来,“昶为畅通,与昊相连,意为天下间,事事畅通,而昶絮吗,女孩子,一生平顺就好,昶字太硬,用絮棉软一下,取一柔一刚之意。” 贾美云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不过对于老爷子在两个孩子名字的诠释上,到是与她猜想中的差不了多少,莫家向来男人主天,女人无所事事也没所谓,所以,同样一个昶字,用在两孩子身上,老爷子到是给了不同意义的诠释。 “咏絮吧。”莫骄阳指着记莫昶絮的名字,看着老爷子,“小名叫小太阳,要是大名再用昶,会不会太冲撞了?” 呃? 莫伟天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小名都起好了?” “嗯”,莫骄阳轻点下头,不急不缓的说道:“哥哥叫小月亮,妹妹叫小太阳。” “哥哥叫小月亮?” 贾美云一口茶含在嘴里,没咽下去,呛出来也太不好看,只能重新吐回了茶杯,随手把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看着莫骄阳的眼神,带着我是不是听错了的疑问? 莫骄阳眸光未动,只是觑着老爷子,“本来只是先起,还没定用在谁身上,不过,爷爷给昶昊起的名字不错,只是里面占了两个日,再加上莫这个姓里还有个日,要是再叫小太阳……” “对,叫小月亮,这事儿,你想的周到。” 莫伟天几乎瞬间就决断了,第一意向完全被否决了。 所谓凡事九全十美,绝不能十全十美。 由古至今,但凡十全十美都是要遭人忌恨的,缺一全,正好。 “小月亮 好,日月当空,普照大地,这个小名,起的好。” 看着莫伟天状似自言自语的臆想着,贾美云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爸,一个男孩子,叫小月亮,会不会……” 怎么听,怎么别扭吗。 心里这么想着,眼睛忍不住就翻向莫骄阳,“这是你的主意?” 虽然是疑问,可是她心里已经肯定了八九不离十,只是她就不明白了,这当妈的也同意了? 不对,贾美云想到莫骄阳之前那句话里的意思,摆明了两人只商量了两个小名,自己这儿子耍了滑头,没在当场指出哪个孩子用哪个小名,可是一般人,但凡有点常识,好像也不会给男孩子用上小月亮这样的小名吧? 贾美云疑惑了,这儿子不会真的很不喜欢孙子和孙女吧? 想想这小子从孩子生下来,到现在,跟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好像一直没什么互动? 之前她还能理解,毕竟那会儿人命关天,他心里一心顾着杜若,不理会两个孩子也是有情可缘的。 可是现在,大小平安,杜若都出院了,他应该可以抽出精力跟两个孩子亲近亲近啊? 贾美云这边满腹不满,只可惜,莫伟天一票否决,完完全全的站在了莫骄阳一边,“美云,你不懂,这名字,也是有许多说道的,骄阳这是上心了,不过,昶絮要是用了小太阳这个小名,我看,这昶就换成永也好,只是不要带口那个咏,用永远的永。” 莫昶昊,莫永絮,两个小家伙的名字,正正式式的在这天晚上,被命定了。 杜若感觉好像没睡多长时间,就被耳边咿咿呀呀的叫声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习惯的往身边摸去,只是这一摸,忽然吓了一跳。 好短? 腿呢? 意志还未完全清醒,她下意识的以为是莫骄阳在她身边,可是这一摸竟然没摸到腿,更别提男人的腰了。 入手的,是棉质的小被触感,后脑一个激灵,突然福至心灵,“小月亮?” 入睡前,她记得挨着自己的是女儿。 小家伙这会儿已经被哥哥吵醒,哼哼叽叽的不满,一双黑葡萄似的瞳仁哭的水汪汪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泪滴,小嘴瘪着,看人的感觉,透着可怜兮兮,再加上人小,不会说话,让当妈的杜若看了,更是一下子没受住,直接想把小家伙抱到怀里安慰。 “哎呀。” 顾此失彼。 一时情急,杜若连刀口受不得重力都忘了,这会儿因为弯腰的动作,疼的一张脸都扭曲了,后背霎时就见了汗。 “这是怎么了?” 贾美云算着时间,想着这会儿差不多两个小家伙该拉尿了,杜若要是睡的觉,两个小家伙又受不得脏的,指不定得闹腾成什么样呢,试探着推门看看,到没想到,一眼就看到杜若弯着腰,探着手,疼的起不来身的样子。 “骄阳,你快上来,若若抻到刀口了。” 这一嗓门有点大,直接把在楼下跟刚刚回来的莫首长说话的莫骄阳喊了上来。 喊完了人,她脚步径直往床前迈,顾不得去给两个用表情说话的小宝贝们换尿片,先绕到一侧,扶稳了杜若的腰,小心翼翼的帮她躺回去,“是不是起的急了,刀口这还没恢复好呢,这一抻一用力的,可受不住。” “妈……” 杜若这会儿冷汗还没消下去,喊人的声音透着极度的无力,一个字才出口,就被贾美云截住了话头,“先别说话,越说话,刀口越疼,慢慢缓气,憋口气,再喘上来,再憋,这样能帮着刀口缓解下疼痛,等过了这股痛劲,你再说话也不迟。” “妈,怎么了?” 莫骄阳一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一进门,就瞧见杜若额头见汗,脸色霎白,顿时,目光严厉的扫向大床上一个哼哼叽叽,一个扭着鼻子的两兄妹,仿佛不需要任何辩解,直接把两人定做了凶犯。 说来也怪,刚刚还咿咿呀呀的两个小家伙,这会儿好像突然就意识到了危险,瞬间就安静了,哼哼叽叽的也不吭声了,扭着鼻子等着换尿片的,也不扭鼻子了,两个小家伙忍着难受,目光对到了一块,同样如黑葡萄一般闪亮的瞳仁像是正在交流着某种信息。 “都怪你,尿个尿也哼哼叽叽的,不知道那是有小鸟人的权利?” 被怨怪的没小鸟的小家伙,撇了撇嘴,非常不屑的瞪了眼有小鸟的家伙,默默的腹诽着,“这么聪明的基因遗传,怎么会生出比傻子还不如的孩子呢,明明在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就讲过,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难道,讲这节课的时候,那个有小鸟的家伙,被她压住了?” 423.第423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八) 贾美云这边帮着杜若重新给刀口消了毒,又缠了一圈纱布,这才抽出手来给两个小家伙换尿片,一边换,一边调侃两个小家伙,“知道刚才闯祸了,不敢闹腾了吧,瞧瞧你们爸爸唬着脸的样子,是不是挺吓人的?” “扑哧……哎呀……嘶嘶……” “你慢点。” 看着刚缓过劲来的杜若,被贾美云一句话,逗的笑疼了刀口,眼角再次泛起了湿意,莫骄阳刚刚落下的眉头,再度蹙了起来,目光移转到刚刚被拾掇的神清气爽的两个小家伙身上,心里不动声色的定了主意。 月科里的孩子觉意来的快,又喂过一面奶,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小呵欠,莫骄阳看着杜若小幅度的往一旁挪位置,摆明了是给两个孩子空地方,他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动声色的继续盯着手上的文件看。 咚咚咚—— “进来吧,门没锁。” 杜若看着莫骄阳坐在沙发上一副忙碌样,便自己开口朝门口喊了一声。 贾美云下楼去刷奶瓶了,这会儿上来的是李嫂。 “少奶奶,我带小小姐和小少爷过去睡觉了。” “李嫂,要不,晚上让他们在我这睡吧?”杜若半仰着头,目光噙着笑,温软的看着李嫂,心里实在舍不得把两个孩子从眼前移开。 明知道晚上留在这里,只会给莫骄阳增加负担,可她到底还是没过这股子新鲜劲。 “呀,那可不行,少奶奶沾不得水,大少爷白天累了一天了,小少爷、小小姐就算晚上不折腾人,也得起来喂两遍奶,还得换两次尿片呢。” 李嫂说的句句都是实情,看着杜若还有几分不甘,心思一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失笑着连连摇头,“大少奶奶劳心受累的日子在以后呢,这会儿才刚开始,什么也没有好身体重要。” 李嫂都这么说了,杜若只能偃旗息鼓,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门板在李嫂抱着孩子们离开之后,开了又合上。 “再看,眼睛都快粘上了。” 莫骄阳好气又好笑的走到了床边,阻断了杜若的视线,瞧着她小脸上的不舍,不咸不淡的说道:“又不是生离死别……” “呸呸呸……快吐三口。”杜若瞬间绷起了小脸,半点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呃? 莫骄阳有片刻的愣神,反应过来时,脑子里第一句闪过的,就是以前怎么没见她这么迷信? 不过这会儿,显见不能把这话说出口,扭头冲着地板散漫了呸了两声,算是应付。 “你怎么这样,那两下连应付都算不上。” “……” 莫骄阳本来计划着两孩子子走了,他趁着晚上时间,跟杜若谈谈,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是不行的,又不是平时身体好好的时候,这刀口还没愈合好呢,就这么折腾,回头她受罪,他也跟着操心。 这下好了,这话题,摆明了是谈不了了,他心里有点不高兴,语气就变得漫不经心,“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差不多就行了啊。” “我怎么矫情了,怎么叫差不多就行了,我还在月子里呢,你就生啊,死啊的,到底是不稀罕两孩子,还是不稀罕生了孩子的我啦?” “……” 莫骄阳从前一度想看看杜若胡搅蛮缠不讲理起来是什么样,可是真有这么一天看到了,他突然就觉得,女人还是温温和和,平常有商有量的好。 看着她又在月子里哭,他心里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统统被泪水给打败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脚步绕到床的另一侧,挨着她坐了下去,单臂一展,将她环在怀里,嗔怪道:“怎么说哭就哭了,不是告诉你了吗,月子里不许哭。” “那你还气我。” 杜若矫情的扭动着身子,想避开莫骄阳伸过来替她擦眼泪的手,可是男人早有预防,怕她动作大了,再牵到伤口,连忙按住了她的动作,“还想再渗一次血?” 一句话,直指要害。 杜若终究没再强挣开,感觉莫骄阳的指腹擦过眼睑下方时,指肚的热气慢慢推散了泪水的凉意,他并没有粗心的擦过就走,反而在泪水滑过的地方,一一用指腹温暖,感觉拿开她不会感觉到一丝半点的凉意,才撤离自己的手。 “听妈说,这一天你也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早点睡,我去给你洗个毛巾,擦擦脚。” 莫骄阳说完,就起身去了卫浴间,不一会儿,卫浴间里就传来水流的哗哗声,不到一分钟,他手上拿着一条还冒着热气的温毛巾就走了出来。 到了床尾,一只手掀开了被子底角,拖出了杜若的一只脚,先去了袜子,然后才用另一只手上的热毛巾,从脚踝擦起,及至脚尖都被一一探试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拿另外一只脚,而是从床尾拿过之前他准备换洗的袜子,给杜若套上,把擦过的脚塞回了被子里,然后才去拿另一只没擦过的脚,像之前那一只一样,细细的擦过,穿好袜子,送了回去。 “骄阳……” 杜若被男人伺候的服帖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好像有点作了,两只手隔着被子,在小腹的位置不停的扭着,脸上微微泛了红,透着几分不好意思。 “干吗?” 莫骄阳轻易就看穿了杜若的情绪变化,忍着心底的笑意,面上故意扬了扬眉,语气听不出好不好的回问着杜若。 “刚刚……” “毛巾冷了,你先睡,我洗个脸再回来睡。” 呃—— 杜若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其实,她要说的,莫骄阳了然于胸,只不过那些话对他来说,没什么必要,她是他的女人,有任性耍脾气的资本,虽然情绪暴发的有点防不胜防,不经听说很多产妇因为在孕期情绪压抑,得不到疏解,会得产后抑郁症,原本他还想着通过什么方法帮杜若释放,排解呢,这会儿瞧着,时不时的刺激她一下,到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阿嚏……” “阿嚏……” 李嫂房间里,刚刚睡着的双胞胎,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喷嚏。 贾美云被两孩子的动静吸引了过来,推门进来的时候,瞧着两孩子还睡的香甜,瞧着李嫂正在准备两孩子晚上要用的东西,规矩的摆到床头,笑道:“窗户晚上也别关的太紧了,这个时候,通通风好。” “哎,知道了。”李嫂笑着应了,瞧着贾美云驻足在门口,没有走的打算,嗔道:“小少爷和小小姐懂事儿着呢,我自己能照看过来,白天的时候我再多睡会,晚上也不缺觉。” 家里多了两个孩子,莫家的条件到不是请不起阿姨,只是莫家人都不喜欢生人,尤其两边建立感情还需要时间,这会儿照顾小孩子,自然是越熟悉,越稳妥的越好。 所以,贾美云和李嫂一合计,左右白天顾学茵也会过来,她也在家,杜若以后出了月子也能打打下手,索性孩子就她们自己照顾了,李嫂白天多休息,晚上看孩子也不伤多少精神。 贾美云看过了孩子,回到房间的时候,瞧着往日已经上床歇着的莫首长,这会儿还朝着门口张望她,一时兴起,忍不住逗弄道:“这个季节又不用暖被窝,你还等我干吗?” 莫首长:“……” 杜若出院的第三天,凌晨与杜家夫妻到像是相约好了似的,前后脚进了莫家的门。 老爷子在家招待了杜志国,凌晨进莫家,跟到自家差不了多少,就算莫骄阳不在家,也不见外什么。 不过看到顾学茵,他还是客气的叫了一声夫人。 顾学茵隐约知道冯有忠找过凌晨,提点了一些事儿,有好有坏,不过那都是男人的事儿,她不关心,也不参与,只是记着凌晨以前在s市对杜若没少照顾,这会儿笑的也亲切,“小晨啊,这么急着来看小太阳和小月亮,一定是准备了大红包吧。” “……” 凌晨心里想着,这哪像是一国副总统夫人说的话,太势利,太朝钱看了,多跌副总统的份啊? 可是脸上却笑的跟亲儿子似的,“大小不在这一回两回的,好歹我也是两孩子的干舅,来日方长,夫人。” “呵,好,来日方长好,这细水长流,人情才长远呢。”顾学茵随意的点头,然后笑着拍了拍凌晨的肩,指着杜若的房间,也不避嫌,“小太阳和小月亮都跟他们的妈妈亲近呢,你过去看看吧。” 凌晨等着顾学茵下楼,才往杜若的卧室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算计着,状似随意的顾学茵,刚刚那句话里,透露了多大的信息量? 房门就在眼前,凌晨掩下暗思,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才推门而入。 贾美云陪着方晓指着两个小家伙细数着这几日的平常事儿,杜若就着李嫂的手,喝着余下的半碗鸡汤,原本以为去而复返的是顾学茵,这会儿看见是凌晨,到是笑开了,“特意过来的?” 凌晨跟屋里人都打了招呼,又瞧了眼杜若的气色,啧啧两声,“这是祸害了多少母鸡,这么快就养的水嫩油光的?” 话落,没等杜若瞪他,就笑着凑到贾美云跟前,调侃道:“贾姨,你这哪儿是养儿媳妇啊,我看就是亲闺女,也没这待遇吧。” “扑哧。” 贾美云被凌晨的油嘴滑舌逗的失笑,抬手点着他的额头,嗔怪道:“都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个正形,你妈说你和你媳妇最近都不常回家,每次跟你说抓紧要个孩子,你也不大上心,来,这会儿看看你的干外甥,干外甥女,瞧瞧是不是喜人,要是喜欢,回头赶紧找你媳妇生去。” “好啊,我到是不怕生,就怕没这么优质的种子,到时候生一个歪瓜裂枣出来,还不够我妈受刺激的呢。” 凌晨一边顺着贾美云让出来的口子倾过身,看床上躺着的两个小宝宝,一边没什么实意的应付着。 贾美云哪里听不出来他随口应付,只无奈的拉过方晓,嗔道:“你听听,这孩子这混仗话,他妈想孙子都想疯了,偏偏,每次跟他抱怨,都被他用歪理给挡了回去。” 方晓现在对凌晨也不陌生,而且,觉得凌晨虽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可是身上并没有多少市侩与精明的算计,反而有一种儒雅与顽皮混在一起的交合感,再加上他对杜若多有照顾,所以,话说起来,也透着亲近,目光看着凌晨的背影,话却是对着贾美云说的,“我们那边有个老话,说是被童子尿浇过的男人或是女人,想要孩子,很快就会有的。” “啊……” “啊——” 一长一短。 第一声刚开口,未说完就被打断的是贾美云。 第二声拉长了拐腔捏调的自然是凌晨。 至于情景吗,呵呵,只能说,两个刚刚拉过便便的小家伙,这会儿正给自己的小器官透气,大人们准备晾一会儿再给她们换尿片,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凌晨就凑到了两个小家伙的近前。 有******的小月亮似乎很愿意做个听话的孩子,比如长辈有需求,他可以无限量的供应——尿。 “你小子,有这么给干舅舅见面礼的吗?还想不想要红包了?” 扑哧。 众人从凌晨窘怪的嗔怨声中回过神来时,都忍不住被他身上的童子尿逗笑了,话说,这还是小月亮第一泼尿在人身上的童子尿呢。 方晓连说带笑的指着凌晨已经湿了大半的polo衫,“凌少,你这是福气啊,这衣服可不兴换,今晚就回去找你媳妇洞房,没准这一胎怀上,也是个双胎呢。” “要不要再补一泼?” 贾美云想着,好事成双,这一泼未必就能怀两吧? “小月亮尿的够高,小太阳怎么尿?”对于儿子和女儿的小名颠倒着用,她一度非常不适应,包括现在,她都得看着两个孩子的生理器官去说出与她们性别相反的小名,糟心。 要不是莫骄阳说了莫伟天那套与大名相配的理论,她估计怎么着也得把这小名换过来叫,太别扭了。 “明明是小太阳尿的,你们怎么能冤枉小月亮呢?” 凌晨虽然被尿了一身,可是小孩子们,他还能勉强接受,大不了一会儿赶紧找个酒店洗个澡,换个衣服就是了,可是,屋子里好几个大人,当着他的面,冤枉这么小还不会开口说话的小孩子,他觉得他得为这个干舅舅的头衔把好关,怎么着也不能看着两个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冤枉吧?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就小心的避让开被尿到的一边,把床上躺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抱了起来,还别说,姿势像是提前演练过似的,手臂一点也不见僵硬。 挑着眉亲昵的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没敢用力,只拿腔捏调的哄着,“咱们小月亮是公主型的,怎么可能会尿干舅舅呢,妈妈和外婆、奶奶都冤枉你了,对吧。” 哗—— 凌晨刚刚还飞舞的眉眼瞬间就僵住了,胸前,怎么这么热? “呵呵,呵呵——” “哎呀,你们看,小太阳乐了,乐的多好听啊。”方晓惊喜的指着被凌晨抱在怀里,一副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的样子,直接点出了小姑娘的小名。 “呵呵,呵呵——” 躺在床上的小月亮,忽然也乐了。 “你们看,小月亮听到妹妹乐,也跟着乐了。”贾美云也笑眯眯的瞧着自己的孙子,之前凌晨抱孩子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可是没想到,他一个没生过孩子的男人,抱起孩子的姿势还这么专业,索性,她就放心了,反正,小太阳尿也尿了,这会儿还能老实的在他怀里呆着,可见是不会被摔到的。 两个小宝宝淘气的给第一次见面的干舅舅先送了见面礼,这一份礼真是特别的让凌晨在以后自己有了孩子,每每欲抱时,都会提前戴好防水的围兜,避免此等惨状,再次重现。 虽然这童子尿浇身好,可是两边都浇了,出门真是不能了。 贾美云带着凌晨去换洗,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个方便兜,“一会儿那衣服你可别洗,拿着,回去的时候,放到床上,嗯,枕头下面吧,到时候,你跟你媳妇两恩恩爱爱的,没准很快就有双胞胎去报到了。” 凌晨看着自己身上的狼藉,还有那明显一左一右的两道河岸,终究无言的只剩苦笑。 洗过了澡,换了莫骄阳的衣服,再出来,凌晨还在纠结,“贾姨,怎么不是妹妹叫小月亮,哥哥叫小太阳呢?” 哥哥保护妹妹,本该就是妹妹心里最灿烂的发光体吗? “呵呵,这事儿啊,你贾姨可说了不算,你有意见,问你莫爷爷去。”贾美云心道:老娘也适应了几天好不。 “……” 凌晨腹诽,贾姨,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凌晨没等莫骄阳回来就走了,临走前,给了杜若一份股权分配书。 杜若并未看里面的细节,直接把股权分配书递回给他,“我要这个没用,你把它一分为二,给两个孩子吧。” “也好。”给杜若和给两个孩子,其实都无所谓,想必,冯有忠把这个项目划给他,也不会在意这个名号落到谁身上,反正孩子姓莫,却是从杜若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莫家教养的孩子,什么时候忘过本? 424.第424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九) 莫骄阳晚上回家,杜若提了一句凌晨白天过来的事儿,“那个股权书,我拿着也没什么用,直接让他做成两份,给小太阳和小月亮分了。” “嗯。” 莫骄阳扯开了领带,身子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一只手搭着扶手,一只手做着挤按眉心的动作,应声的时候,显得浑不在意。 卧室里开着壁灯,光线柔和不刺目,两个小家伙赖在床上还没有被抱走,这会儿正自顾自的玩着手心握拳,你挥我一下,我挥你一下的小动作。 杜若瞧着莫骄阳的样子像是累坏了,想到他为了在医院照顾她,耽误了好几天的工作,这一下子挤压到一块,难免会超负荷,一时心疼,就想到拿什么开心事儿让他轻松轻松。 眉心一转,眼角余光撇见忽然将自己的小拳头捶落在哥哥脸侧的小太阳,柔声说,“小太阳和小月亮今天惹祸了。” “噢?”莫骄阳动了动眼帘,配合着挑了挑眉,从沙发上走过来,看着杜若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闯什么祸了?” 杜若看着他走近,两只手撑在床畔,低头看着两个孩子,忍俊不禁的说道:“凌晨跟小月亮亲近的时候,小月亮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就尿了凌晨一身。” “呃?”莫骄阳微怔了一下,随后,嘴角竟是出乎意料的勾了起来,目光与平躺在小床上的儿子相接,为人父十来天,他到是初次对两个小家伙展笑。 物以稀为贵,或许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没少被杜若的爱心故事荼毒,这会儿竟然能同时想到这句话,所以,均都很配合的回以无齿的笑。 “尿的好。”莫骄阳声音很低,几乎贴近唇语,眉梢眼角流露的情绪,有点像父子三人的小秘密一般。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恰巧碰到了笑点,反正就这么不期然的咯咯笑出了声。 “你说什么了,他们这么开心?”这么近的距离,杜若只隐约听到他呼出的气息带了几个杂音,却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莫骄阳挑了挑眉,直起身的时候,对两个孩子眨了眨眼睛,竟是出现了少见的顽劣一面。 杜若话说一半,还有一半没说呢,“爷爷这小名,也算是害苦了凌晨了,明明我跟他说,是小月亮尿的他一身,偏偏,他就说是我们冤枉了小月亮,非要把小太阳抱起来,说这才是小月亮,然后,你猜怎么了?” 杜若现在一想到当时凌晨的窘相,还忍不住失笑出声,眉眼弯弯的仰着头看着莫骄阳,一副你猜,你猜,你快点猜的兴奋样。 莫骄阳瞧着她情绪好,心情也不免跟着好了起来,刚刚回家那点疲惫一扫而空,双臂环肩,颇有几分兴致的陪她玩,“怎么了?” “哈哈,小太阳也把他给尿了,一人一边,兄妹俩正好给他那身衣服画了个地图。” “咯咯咯——”被夸奖的小太阳这会儿又笑出了声,配合的时间到像是她一直在专注着倾听似的。 “小太阳这么棒?” 语声虽挑,可是眼里的神采却是肯定的光,随着他倾身的动作,竟是在孩子出生这几天来,第一次将孩子抱进怀里。 “你慢点,胳膊放松点。”杜若头一次看莫骄阳抱孩子,只当他不会,所以之前一直不敢碰,毕竟刚出生的孩子太小,也太软,一般没点心理建设,过来就抱,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 当了妈妈,她是事事小心,这会儿连对一向稳妥可靠的莫骄阳都忍不住提点两句。 不过,莫骄阳的动作,到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标准。 “怕我把她摔了?”莫骄阳眼帘撩向杜若,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含糊的托起小太阳,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能松了腰让她竖起了抱,不过,莫骄阳这样稳稳托起的动作,对小太阳来说,还是足够新奇的,之前可没有一个人这么抱过她,所以,这会儿小家伙好像碰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儿,没有任何危险意识的咯咯笑着。 杜若有些心惊的看着莫骄阳把孩子托高,明知这是亲爸,不会做出怒摔孩子的事儿来,可是瞧着那一只手托头,一只手托着屁股的动作,还忍不住胆颤,偏偏,心惊胆颤的只有她一人,女儿完全一副乐享其中的样子,估计要不是刚刚被抱起时,手被卷进了小薄被里,没准这会儿就直接能手舞足蹈了。 “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 杜若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之色,一屋子,似乎只有她一个是替人操心的。 莫骄阳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了一会儿,两边脸蛋都飞起了红光,的确,“女孩子胆子大好,走出去不被欺负。” 呜——呜——呜—— 或许是小太阳的笑声太吸引人,也或许是因为她占据了爸妈的视线太让人羡慕,小月亮躺在床上,终究没耐得住寂寞,发出状似惨叫的呜呜声吸引两个大人的注意。 “他这是怎么了?” 杜若有些不解的看着吃过奶喝过水的儿子,脸上也没有皱眉抽鼻子的表情啊,手刚想伸过去探看他尿片是不是湿了,莫骄阳已经把小太阳放回了床上,“你别动,我看看。” 一般屋里有别人,杜若就不会伸手去帮两个孩子做什么,反正她现在能做的有限,到不如多学学,等到出了月子,才能真正的帮上手,所以莫骄阳一说,她就收回了手。 没有如预期的去打开小薄被,看看小月亮尿没尿,莫骄阳只是放下小太阳,双手一挪,直接把小月亮抱了起来,然后,按着刚刚举起小太阳的姿势,把小月亮举了起来,接着,杜若就听到咯咯——咯咯——咯咯—— 这是什么节奏? 杜若抚额不解中…… 生产前,杜若和莫骄阳说过,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吃母乳,因为母乳是最有营养的奶源,比起现在奶粉的各种安全问题,母乳完全不需要考虑这方面的因素。 只可惜,事与愿违。 可能与早产有关,剖腹产后,她一直没有奶水,什么涨奶,胀奶的过程,也压根就没出现过。 偶尔躬腰的时候,奶水会流出一滴两滴的,却是杯水车薪,等到直起腰,又不见了。 每每看到两个孩子抱着奶瓶子啃的吱吱作响,她心里都有几分遗憾,虽然家里选择的奶粉都是国外进口的,可是这年月,谁能保证外国人不干良心缺失的事儿? 晚上睡觉前,李嫂过来接走了两个孩子,杜若不免旧事重提,“这奶粉真的没问题吧?” 今天网上又曝光了奶源地,新西兰一些不合格的奶粉品牌,她看过之后带点余悸。 莫骄阳回来的时候,贾美云就跟他提过了,这会儿了然杜若心里的担忧,躺在床上,把她圈进怀里,声带安稳的说道:“依岚采购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今天曝光的……” “曝光的也是少部分不正规的厂家,依岚给他们俩找的这个,是朋友自己在那边开的奶牛饲养基地,一年能出的奶粉罐数都是有数的,所以价钱才这么高。” 莫骄阳知道,杜若心里多少为没有给孩子吃上母乳有些遗憾,可是她这身体,且不说有没有奶,就是有奶,喂养一个到还将就,同时喂俩? 直接摇头,那是绝对耗损身体的事儿,就算是有奶,他都得想法子给两孩子吃奶粉。 再说,现在这条件这么好,奶粉都吃进口的,国内有多少孩子每天抱着三、五块钱一袋的奶粉裹腹,不一样吃喝长大,没耽误什么。 所以啊,人就不能太闲,闲下来,就东想西想的。 “出了月子,我把工作上不重要的东西,拿回来,你帮我审阅一下,回头给我点意见。” “啊?”这个消息有点出意外,杜若靠在莫骄阳的肩窝抬头,有些疑惑,“那些你工作的文件我怎么看?” “怎么不能看,你看第一遍,我告诉你要领,筛选不重要的,我就可以不看了,重要的,你列个单子,简单写两句重点,我就知道先看哪个,后看哪个,哪个可以忽略不计……” 莫骄阳避开杜若的脑袋,头往后移了些,声音带笑的说道。 杜若觉得,这都是秘书做的事儿,再说,她也不擅长啊,“是不方便在单位看的吗?” 莫骄阳瞧着她一副未做贼,心先虚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兴起的点头扬眉,“是。” “那……” 杜若觉得有些为难,又觉得任务艰巨了,“可是,我不会啊。” 脸现苦色,这是真苦啊。 “没事儿,慢慢学就会了。”莫骄阳似乎逗弄的上了瘾,尤其见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直接忽略了人奶与奶粉的纠结,索性就顺着这个话题又延伸了几句,“出了月子你就别去上班了,两个孩子虽然有李嫂和妈帮着照顾,可她们上了年纪,太过宠溺,我怕最后两孩子被娇纵的一无是处,到不如有你在旁边时常监管着些,看到不满的,不好说的,晚上等我回来,悄悄跟我说,我再跟妈她们谈。” “可是——”虽然莫骄阳这话也触动了她的心思,可是让她就这么呆在家里做三围女人,杜若又有点不甘心。 “好了,睡吧,晚了,有什么想法,明天晚上等我回来再说。”提了个话题,半路打住,莫骄阳有计划的一步一步转移杜若的视线。 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想,明天该换个什么话题? 满月宴,眨眼即到。 杜若第一天出月子,忍受了一个月不洗澡,不能好好的洗个头,洗个脸的日子,早就对这一天期待不已了。 早上醒来,两个双胞胎还没被抱来之前,她就把自己埋进了卫浴间里,那架势,颇有几分要大战卫浴间的意思。 莫骄阳躺在床上半醒未醒,耳边听了好长时间花酒的流水声,知道杜若在里面洗澡,抬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才早上五点。 五点半,花洒还在继续。 六点,花洒依然没停。 六点十分,莫骄阳不淡定了。 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手机扔在被子上,又差不多等了十分钟,里面的花洒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终于有几分怒起,掀了被子,也没套件衣服,身上只穿了一条平角短裤就朝着卫浴间走了过去。 笃笃笃—— 第一遍,没反应。 笃笃笃—— 第二遍敲过,莫骄阳隔着毛边玻璃又等了半秒,看着里面的人还是没反应,最终推开了拉门。 竟然没上锁。 莫骄阳眸光忽尔一暗,雾气蒙蒙的卫浴间,他的视线并不清晰,可是朦胧中,杜若因为生产丰腴了许多的身影若隐若现,到是更添了一分渴求之感。 忽然,有些后悔。 “哎,我还没洗完呢,你别抱我啊。”杜若没想到莫骄阳这么野蛮,闯进来也就算了,这么不分因由的直接把她抱出来,算怎么回事儿啊? 杜若身上还带着未擦的水珠,这会儿被莫骄阳放到床上,直接塞进了被窝里,用被子给她裹严寒,又二话不说的转身去卫浴间里拿了吹风机过来,“再洗,就可以退皮了。” “……” “其实,你是着急上厕所吧?”吹风机的轰隆声音中,杜若瘪着嘴哼哼一句,只是声音没大过躁音,直接抵消了。 莫家对满月宴的在意,半点不疏于莫骄阳结婚。 虽然没有包下整间的酒店,不过,至少也包了两个整层,又给外地的来宾留了两层楼的客房。 天气晴好,今天的夏天,好像格外给面子,往年来势汹汹的暑热在今年竟还没有出现,早上出门,莫伟天先试了一下温度,转身提醒屋里给孩子们准备衣服的大人,“外头有点起风,酒店里也有空调,小太阳和小月亮的衣服带够了,别只图凉快。” “爸,你放心吧,我跟李嫂一会儿一快看看。”贾美云这一个月到是受惯了老爷子时不时的啰嗦一句,或许是以前没有精力用到儿子和孙子上,这下好了,重孙子问世,两个孩子几乎从吃喝拉撒睡,莫伟天但凡能想到的,都会时不时的说上两句。 男人们要招待客人,所以爷三一块出了门。 家里的女人们,杜若和贾美云都换好了衣服,这会儿正给两个小家伙换新衣服。 “妈,依岚带过来那身不错,就穿那套吧。” 杜若手上拿着莫依岚从国外寄过来的英伦风,两个小家伙除了蝴蝶结的区别能看出男孩和女孩,别的到是一模一样。 “好啊。”贾美云一见小孩子的衣服就爱的不行,这一个月,别人送的,自己买的,还有莫依岚这个当姑姑的从国外寄回来的,件件都被她洗过,晒过,分门别类的摆弄过,这会儿见杜若手里拿着的,也是她偏喜欢的一套,当即笑开了眉眼,招呼着李嫂给两孩子换尿片,又穿上新衣服。 “会不会太像了,分不出来啊?”李嫂看着换好衣服的两兄妹,有点小担忧。 “双胞胎自然会像啊。”贾美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说,外人看得出来,看不出有什么关系,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李嫂一想,好像也是,“那我再检查一下带的用品,没问题,咱们也能出门了。” “李嫂,我帮你吧。” 抱孩子这事儿现在还轮不到杜若,因为刚出月子,贾美云和李嫂都怕她累着,孩子虽然轻,可抱的时间长了,最伤胳膊,所以,小事上任着她,但凡可能损伤她身体的,一概拒绝。 杜若已经习惯了,所以也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不会被拒绝。 果然,李嫂笑着跟她一样一样的数着需要带出门的东西,“奶粉,尿片,保温瓶,还有滤过的水,不缺了。” “我来提这个吧。” 这次李嫂到是没拦着杜若,东西不多,也不沉,累不着。 酒席定在了十点,杜若带着小太阳和小月亮在客房里呆到了九点半,才和贾美云双双抱着两个孩子下了楼。 这个时候,孩子到不好由李嫂来抱了。 顾学茵等在酒店的大堂,看到她们两个下来,便笑着上前站到了杜若一侧,并没有探手去接她怀里的孩子,反而说道:“徐先生和徐夫人刚到,你们婆媳两正好一人抱一个,先过去打个招呼吧。” “又来?”杜若这一声不大,只有三个人能听到,可是那点掩不住的惊疑到是一丝不掩的露了出来。 “你呀。” 顾学茵无奈的瞪了眼杜若,这丫头这性子,到真真是和刚结婚那会儿没什么变化。 “好了,走吧。” 贾美云昨天晚上听到点音讯,现在已经波澜不惊了。 比起儿子结婚那会儿,徐先生和徐夫人这次到是高调了许多,那次是坐在包厢里,说两句话就走了,这次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大堂里,坐到了首席。 贾美云和杜若抱着孩子走过去,徐夫人远远的瞧见,已经向她们招手了,侧身之际,又拉过正跟一旁上来敬酒的下属低语的徐先生,抬手指着两个双胞胎的方向,笑言,“龙凤双喜,咱们一会儿一人抱一个吧。” 徐先生到是纵着徐夫人的,等到杜若和贾美云近前,便笑着说到,“能给我们抱抱不?” 贾美云心里说着,先生哟,你要不要这么平易近人啊? 425.第425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十) 纵然担着心,贾美云还是把怀里的小孙子递到了徐先生的手里,递的时候她想,这徐夫人是女人,要抱就抱小太阳吧,女孩娇弱,这男孩子皮实,要是真摔着,碰着的,女孩落下疤可是损颜面的事儿,男孩多点疤反而没大碍。 杜若是随着贾美云的动作,把怀里的小太阳递到了探手来接的徐夫人手里,要是她知道贾美云心里是这般腹诽的,指不定她刚才就拉着贾美云的胳膊,怎么着也不能把儿子这么交出去呢。 帝王身上无小事儿。 徐先生夫妇不过是抱了一下孩子,逗弄了一会儿,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十分钟,可这一幕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心里,又是另一番的计量。 深入官场的男人们掩不住心思变幻,游走名利场的商人们,却不在乎这些,反正捧的是莫家的场,莫家好了,他们这场捧的时间就长,时间长了,这利益吗…… 这样的场合能来捧场的商人,也算是b市首屈一指的骄人,凌晨和武子衍等一众莫骄阳的死党更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不过,他们的目的很纯粹,就是给两个孩子添红包。 “武叔叔祝小太阳和小月亮岁岁平安。” “白叔叔祝小太阳和小月亮****健康。” “冷叔叔祝小太阳和小月亮……”冷莫璃语言不丰富,一时卡壳,缓了一会儿才道:“****都好。” 扑哧。 排除等在后面的沈旸和陆聪都没忍住,笑出了声,“早知道咱们就拿本词典来了。” 一场满月宴下来,杜若收红包收的手软,晚上坐在床上整理礼单,先记录下红包的主人名字,然后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若是现金,便直接用一旁的验钞机点验,若是卡,里面一定会有一张字条显示数额和密码,要是首饰什么的,验钞机旁边还摆着一盘小秤,是贾美云给她送过来,专门称金饰的。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在她的耐性快要用尽,数量明显还没减弱的那撂红包里,刷的一下,掉出一个玉饰,这下,她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设备,朝着门口喊了一句,“妈,玉用什么验?” “……” 双胞胎一岁那年,c国的政治格局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冯有忠提前隐退,莫首长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老,消息来的太突然,无论是与冯家同气连枝的人,还是向莫家靠拢的人,似乎都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等他们想要去打探一二的时候,莫骄阳荣登副总统的消息,又那样不期而至。 实在是,有点早。 或许是心事得了吧,莫伟天的身体,在双胞胎半岁的时候,就不像从前那般硬朗了,身体老化也比早前快了许多,这会儿天天坚持锻炼,每每到定期检查的时候,做的比医生提醒的还要及时,一时间到是带动了不少老干部主动到医院去体检,不再搞特权化的叫家庭医生过来。 对于如今的格局变化,莫伟天早就在冯有忠欲退之前,得到消息了。 当时,他说,还有点早。 莫家已经很显眼了,冯有忠的举动,无疑把莫家推到更显眼的位置上。 树大招风吗? 莫家已经是大树了,该招的风,也招来了不少,这一路披荆斩棘,到也没怕了谁。 只是这时机…… 他预计,再等两年,到时候,两年的工作交接,莫骄阳该熟悉的也能熟悉了,人际关系的培养也不会断层,那个时候直接登位,也许更稳固一些,不会像徐先生接捧的时候,下面还有几股势力不安动荡。 可是时事在变,冯有忠的想法与莫伟天发生了分歧,在他看来,早这两年,自然也有早这两年的益处,虽然他和莫首长同时退了下来,可正是因为这样没有亲族关系在政局里,莫骄阳坐在那个位置才无可厚非。 更主要的一点,他的权利欲不重,与其把自己埋没在堆砌如山的文件中,还不如让他含饴弄孙,带着媳妇四处走走,游览河山呢。 今天,是莫骄阳就职演说的仪式,全国各大市级电视台都会做同步直播,虽然没有一步登顶,可是他已经站在了高台上,离登顶不过是一步之遥。 双胞胎滑下沙发的时候,莫家大大小小的瞳仁都透着晶莹的光芒,一错不错的紧盯着led屏幕,好像要把电视望穿? 两个难得被忽视的小家伙相视一眼,瘪了瘪嘴,头一次觉得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而让他们觉得岌岌可危的对象,正是这会儿在屏幕里演讲的男人。 小太阳率先扶着茶几走了过去。 小月亮平时好静,能不动,就不动,只要饿的时候有奶吃,尿的时候,有干净的尿片换,他可以静静的躺在那儿保持一个姿势不变换。 可是这会儿竟然在小月亮的带动下,围着另一边茶几往前走。 大人们虽然情绪激动,可也不会真的不关心家里的两个小祖宗,视线都在屏幕上,眼角的余光却瞄着两个小家伙一人守着一边的茶几漫步玩,只当两个孩子一时兴起,不磕着,碰着,就没去管。 “下面,请莫副总统为我们做就职演讲。” 啪—— “呵呵。” 一屋子人错愕的看着拍着巴掌,笑的一脸欢实的小太阳,还有在一旁拿着摇控器按掉关闭键的小月亮,这两孩子…… 莫骄阳今天应酬不少,虽然没人敢张罗着闹通宵,可是陪在他身边的人隐隐都透露出这样的意思,他初初当选,自然要拉拢人际关系,所以,这样的酒会,他纵是懒的搭理,却不能再像在s市那样,随意妄为。 应酬到半夜,脱身离开之后,他让警卫员直接开车回家。 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客厅里,莫伟天正坐在沙发上看重播。 “还没睡,爷爷?”进门的时候,身上的酒气还有点重,莫骄阳站了离莫伟天远一点的距离,不想让这身烟酒气薰到他。 莫伟天现在的五官没那么灵敏,可是有些事儿,他却了然在心,偏头看向莫骄阳的时候,他连细打量都没有,就断定道:“今晚喝了不少?” 轻点下头,莫骄阳抬眸看了眼led屏幕上正在回放的画面,那是他的就任演讲,只是这样华而不实的场面,他一向只有寥寥几句,言不在多,贵在精。 不过,那些暗中相牵的利益集团到未必能适应他这样的节奏,毕竟比起先一任的冯有忠,他的行事作风,从来都缺少柔和。 眸光收回,他的瞳仁荡漾起幽光,意味深长的说道:“总要安安他们的心。” “安心好,安了心,才好等到水温烧热。” 莫伟天拿冷水煮青蛙的理论来教导莫骄阳,里面涉及到的深意,爷孙俩都彼此心知肚明。 说完了正事儿,莫骄阳便抬步往楼上走,临上楼前,“早点休息吧,爷爷。” “你上去吧,我看完了就去睡。”莫伟天收回的目光,转向屏幕的时候,里面的莫骄阳正在那儿做言简意赅的发言。 莫骄阳抬眸看了一眼盈光交错的led屏幕,漫不经心的说道:“重播的时候多着呢,何必贪这会儿黑?” “在我看来,这是首播。” 一语双关,偏偏,莫骄阳因为不知原由,而没有听出来,只当老爷子这是心愿得成,心情激动,所以情愿在这多看一会儿,也不去睡觉。 卧室里,杜若搂着一对双胞胎睡的正香。 或许是以为莫骄阳今晚不会回来,两个双胞胎现在语言还不能表达的很明确,可是叫妈妈、爸爸却不含糊了。 晚上的时候,小太阳非赖着跟妈妈睡。 小月亮看了会儿小太阳,然后不声不响的直接爬上了床,吭哧吭哧的钻到了被子底下,闭眼。 杜若这边还抱着小太阳哄着呢,“小太阳要是跟妈妈睡,哥哥晚上就只能一个人睡了,小太阳不怕哥哥孤单吗?” 呃? 话说,被提到的主角,在哪儿? 小太阳撇着嘴刚想说不怕,当然,她还表达不出来,可是能听的出来,妈妈话里好像不太欢迎她在这儿睡。 一双黑葡萄似的瞳仁快速的在卧室里转圈圈,寻找同盟,原本想自己霸占妈妈的,这会儿需要盟军了,小太阳转了一圈,最后竟然在妈妈的床上看到了已经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的小月亮,顿时,情绪就不好了。 扭着身子从妈妈的怀里挣脱,站到地上的时候,一只小胳膊紧抓着妈妈的裤管,另一只胳膊义愤填膺的指着床上鼓起的小包,哼哼叽叽的表达不完整,可是随后她的动作,已经迅速的作出了反应。 只见她快速的松开了杜若的裤管,然后在杜若哭笑不得的表情下,手脚并用的朝着大床的方向爬去,小胳膊小腿爬起来到是利落,几个蹿移就到了大床边上,扶着床檐就站了起来,然后蹶着屁股就爬了上去。 虽然钻进被子里费了些力气,可是小太阳为自己努力得来的机会,还是觉得非常高兴的,然后,很有意气的朝着还站在地上没反应过来的杜若拍了拍床,“妈、妈。” 表达的虽然不完整,可是意思却已经明显了。 杜若好笑的看着闭眼装睡的小太阳,又看了眼挨着她的小月亮,终究,还是妥协的穿了睡衣上床。 大床睡下一家四口到是不显得挤。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后贴近了一具滚热的胸膛,杜若下意识的就往后靠了过去。 “没睡?”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杜若的耳边,莫骄阳没想到这么晚了,杜若还没睡实,不过,瞧着床侧的一对龙凤胎,心里也有了大半的数。 “两个小家伙赖在这里不走了。” 杜若声音含糊的说着她没睡实的理由,小月亮睡觉很老实,基本上一个姿势不会变,可是小太阳的睡姿,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 怕她踢到小月亮,只能把她困在自己身边,可想而知,这小胳膊小腿时不时的给她来一场肉搏,就算她觉意太重,也要被几次三番的踢醒了。 “我把她们送回去。” “别折腾了。” 杜若按住莫骄阳欲起身的动作,摇了摇头,睡眼迷蒙的撩了下眼皮,屋里有两个孩子,壁灯始终打着,外面一片漆黑,屋里却不见半分昏暗。 醒了会儿神,杜若无奈的抚了下额,往里挪了挪身体,“都这么晚了,李嫂也睡了,再说,这两小家伙现在记性特别的好,今天留在这儿睡,明天一早起来要是发现换地方,一准得闹。” “这么小,能记得什么。” 莫骄阳眸光渐深,撇了一眼里侧的两个小家伙,心里渐渐起了些邪念。 杜若还未觉他的心思变化,只闭了眼睛,一边养神,一边道:“怎么不记得,下午,你那场就职演讲,全家人都围在一块等着看呢,可最后,谁也没看成。” “怎么回事儿?”莫骄阳有些意外的垂眸落在杜若的侧脸上,看着她困的睁不开眼睛,刚刚升起的那点邪念,又不动声色的收敛了。 “能怎么回事儿,你姑娘和你儿子嫉妒了呗。” “嫉妒?” 这词可真是新鲜。 莫骄阳挑着眉梢似乎等着杜若的解释。 杜若索性也把眼皮撩开了,缓了缓神,翻了个身,把当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虽然没看到你演讲有点遗憾,不过,一想到当时两个小家伙声东击西,通力合作,然后又霸占着摇控器坚决不交的模样,现在想来,都有点忍俊不禁。” “声东击西?”对于这样的词语用到才一生日的孩子身上,好像有点大词小用了。 杜若扯了扯嘴角,“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爷爷说的。” 当时她们这几个大人都在猜两个孩子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高度的统一。 一致认为两个孩子就是有意破坏。 可是凡事总得有个根源吧。 李嫂一语惊醒梦中人,“咱们是不是有小半个钟头没哄小少爷和小小姐了?” 得,症结找到了,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吃亲爸的醋,两孩子这点作为,当时就被莫伟天夸大了。 杜若说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就息了下去,等到莫骄阳垂眸缓思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当选副总统,莫骄阳的工作可想而知,因为他和冯有忠的抱负有所不同,注定了他在这条路上付出的还要更多一些。 杜若现在渐渐习惯了三天两头见不到他人的日子,只不过,龙凤胎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对爸爸的概念有所加强,有时候看动画片里的小朋友叫爸爸怎么怎么样的,他们会互视一眼,然后齐刷刷的看着家里的大人问,“为什么我们没爸爸?” 瞧瞧,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让人无语。 分明那个爸爸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会偶尔大发慈悲在两个小家伙的头上亲一口,或者晚上回来,看看两个小家伙的睡颜。 当然,比起跟亲妈能来一场激情的碰撞用来提醒他回来的频率,两个小家伙显然好长时间没跟亲爸碰撞过了。 所以,两人拿着玩具四下张望,等着大人回答的时候,一脸的认真和不解。 杜若其实拿着老腔老调解释道:“爸爸很忙啊,天天早出晚归的给你们赚奶粉钱,给妈妈赚买漂亮衣服的钱,给爷爷奶奶赚买营养品的钱,还要给太爷爷赚买老花镜的钱,还有李嫂的菜钱,都要爸爸赚呢。” 龙凤胎对钱的概念还不清楚,不过知道妈妈嘴里提到的,都是天天在家无所事事的人。 小月亮皱着眉眼好像在算什么帐,然后把目光撇向小太阳。 小太阳有些不高兴,手里的玩具被她扔到地板上,仰着头看着杜若哼叽道:“我们都不爱喝奶粉了,妈妈也不穿漂亮衣服,爷爷奶奶有退休金,很多的,太爷爷的老花镜,抽屉里都放了好几个了,李嫂也可以不买菜啊,我们又不吃。” 杜若看着小太阳重重的咬着爷爷奶奶的退休金很多的那副恨不得剥削过来的样子,终于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她虽然看出来孩子想爸爸了,可是这副恨不得把别人的财产据为己有的贪财样,到底是像了谁啊? 两个孩子想爸爸,不只杜若听出来了,坐在沙发里的莫伟天也听出来了。 还不满两岁的孩子,竟然能把这么长的一串话通篇说出来,还不乱了顺序,简直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了,当下惊喜道:“小太阳怎么这么聪明呢!” “因为小太阳是太爷爷最喜欢的人啊。”小太阳神情还沉浸在落寞中,可是嘴上哄人的话已经不过大脑的说了出去。 “这孩子。”莫伟天哭笑不得,指着小太阳招了招手,“来,太爷爷抱抱。” “爷爷。”杜若看着莫伟天的身体有点担心,昨天莫伟天去做例行检查,体检的结果不太乐观,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走向了衰弱。 莫伟天现在心事已经完全放下了,对于自己的身体也半点不避讳了,即便明天就去了,今天一样能保持好心情。 所以听出杜若有阻止之意,他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趁着我还有力气,能抱抱,就抱抱,等到没力气的时候,两个孩子以后回忆起来,还有我这个太爷爷的影像。” 426.第426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十一) 杜若是个感性的人,看着小太阳在莫伟天怀里,逗的老爷子笑的开怀,悄悄的拭了拭因为鼻酸而湿润的眼角,脚步移到小月亮身边,蹲下来说道:“小月亮也去陪陪太爷爷,好不好?” 小月亮太过安静,有的时候,杜若觉得这两个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交换了性别,不然,怎么男孩这么安静,女孩这么闹腾呢? “爸,陪。” 小月亮抬头撇了眼小太阳和莫伟天的方向,目光里看不出波澜,不过一眼,又低头继续跟自己手上的玩具战斗。 杜若抚着额角看着长的越来越像莫骄阳的儿子,心里默默的想着,这孩子不只长相随了莫骄阳,就是这性格,说话的方式,也随了个十成十。 这天下午,杜若拿着手机,站在卧室,想了又想,终于拨通了莫骄阳的电话。 刚刚经历一场会议厮杀,莫骄阳整个人面色都比平时冷肃几分,坐在那里,即便不说话,周身的冷气,也足够骇人。 秘书处人人胆颤心惊,或许是之前冯有忠的行事方针太过儒雅,这会儿轮到莫骄阳,可谓天差地别的变化,雷厉风行的手段且不说,只那样当面就可以激的几位为任一方的军区司令当面拍桌子,也的确够让人忍无可忍了。 秘书处处长把刚刚归总的会议文件送到了副总统办公室,等待副总统阅目过后,就可以纷发给个军区。 推门而入的时候,秘书处处长下意识的想掏掏耳朵,动作之前,又恍然觉得这样做不合适,理智的控制了下意识的动作,低头垂目,脚步尽量放轻,放缓的把文件送到了办公桌上。 离的越近,他感知到莫副总统身上那份突然而至的柔和越深,以至于,一度他以为,刚刚剑拔弩张的男人压根就没存在过? 电话好像进入了尾声,莫骄阳单音阶的回复变成了一句温情的嘱咐,“好了,我知道了,晚上回家陪你们吃晚饭。” 秘书处处长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刚刚被置于办公桌上的手机,心里慢慢推敲着来电的主人,家,夫人? 一瞬间的光亮闪过,福至心灵。 “十分钟内,通知各个军区要把这个方案,传达下去,保证从上到下,无一人疏漏。” “是,副总统。” 莫骄阳看着秘书处处长转身的时候,揉着眉心说道:“晚上的会议取消,改到明天,你安排时间,然后通知我。” “好的,副总统。” 除了是,好的,这样绝对服从的词语,秘书处处长没有表达出一星半点的不赞同和反对的意见,磨合下来,他也算是把莫副总统的脾气摸了个七七八八,在他语气掷地的时候,你就不要再跟他探讨一、二、三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了,因为你即便找出一箩筐的理由,怕是也阻止不了他心中定下的主意。 莫骄阳如约到家,车子进院的时候,正好是开晚饭的时间。 龙凤胎已经开始自己吃饭了,虽然他们吃过的地方常常会出现一片狼藉的惨状,可是两小家伙对于自己动手兴致勃勃,所以,一家人为了不扫两个小家伙的兴致,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着。 两个小家伙的方向正好朝着门口,莫骄阳刚过玄关,就入了两个孩子的眼。 当即,小太阳表现出了最让人嗔目的兴奋,啪的一声,勺子摔落到地面,小家伙在大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灵活的钻下椅子,快速的迈着小短腿,朝着莫骄阳的方向跑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高兴的叫着,“爸,爸……” “真是难得这么早能回来,瞧把小太阳高兴的。”贾美云虽然有孙万事足,可是天天看着儿子忙的连家都不着,也心疼他的身体,这会儿主动起身去厨房为他添饭。 杜若瞧着贾美云的动作,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扯了她的胳膊笑道:“妈,我去吧。” “呵呵,那也行,顺便把李嫂放在冰箱里的汤也端出来给骄阳热热,补补身子。” “好。”杜若应了声,笑着转身去了厨房。 莫伟天瞧着杜若的背影,目光噙了了然,笑意浅浅中没有半分责怪之意,视线回转时,落到了安静的拿着勺子却久久没再往嘴里喂一口饭的小月亮身上,笑容暖暖的说道:“小月亮不去让爸爸抱抱吗?” 小月亮脸色不变的看了一眼莫伟天,然后又撇了一眼抱着爸爸撒娇的小太阳,眸中隐隐藏有期待之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偏偏背道而驰,带着小男子汉的傲骄,“撒娇是小女孩才做的事儿。” 瞧瞧这略带不屑的语气,要不是他的眼神时不时的睃向莫骄阳那边,指不定一桌子的大人都要被他骗了呢。 莫首长被小孙子的表情逗笑了,抬手隔着桌面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月亮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分男女都可以撒娇的。” 小月亮撇了撇嘴,目光瞧着小太阳被爸爸抱在怀里正在跟他耀武扬威,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娘娘腔。” “娘娘腔?”莫骄阳抱着小太阳走近,直接占了小太阳的位置,挨着小月亮坐下了,偏头看着儿子,诧异于这么小的孩子知道这个词? 贾美云脸上闪过片刻的不自然,好像怕莫骄阳再继续追着这个话题不放,连忙朝着厨房的杜若招呼道:“若若啊,汤好没,快来吃饭吧。” “好了。”杜若已经盛好了汤,拿着托盘摆了碗米饭,还有一碗汤,从厨房走出来,瞧着小太阳霸占着莫骄阳不从他怀里下来,低头瞧了一眼这汤,索性就放到了自己的桌边,然后把托盘立到一边,笑看着小太阳,“小太阳今天不打算自己吃饭吗?” “有爸爸喂啊。”小太阳答的理所当然,这会儿好像忘记了要表现自己可以独立吃饭的事实,仰着小脸看着莫骄阳征询道:“我说的对吧,爸爸?” 莫骄阳其实跟孩子们亲近的时间并不多,从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心里多少存了忌讳,可以说为了这两个孩子,差点夺走了杜若的命,虽然是自己的骨血,可是那四天经历的胆颤心惊,一直被他压抑在心里,没有得到释放。 及至孩子如今都一岁多了,他还会时不时的在梦中想到那四天的刻骨之感。 不过随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骨肉相连的那种亲近感还是不可抹煞的。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小太阳已经有差不多大半个月没跟他好好说过一次话了,这会儿依然仰着渴慕的眼神,膜拜着自己的爸爸。 在她的意识里,爸爸是非常厉害的,比隔壁很多家小朋友的爸爸都厉害。 能让这么厉害的爸爸喂饭,她就是比厉害的爸爸还要厉害的人。 小丫头满腹的心思都压在渴慕的眼神之下,即便敏捷如莫骄阳,因为大意,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变化,而下意识的点头应了,“爸爸喂。” “先喂小太阳,再喂小月亮。” 贾美云瞧着孙子眼里一瞬间闪过的落寞,又很快伪装起来浑不在意,拍着桌子笑指着莫骄阳不能厚此薄彼。 小月亮低着头,虽然没有应声,可是拿着勺子的动作却明显踯躅了。 “好。”等到莫骄阳把目光从儿子身上又移回到女儿身上时,低笑着应了一声。 一家人有好长时间没凑的这么齐吃顿饭了,等到饭后,莫骄阳陪着莫伟天和莫首长去了书房说点男人们的事儿,小太阳拉着小月亮本来想赖着跟过去继续凑热闹的,可是因为两个小孩都偏早熟,杜若和贾美云果断的打消了两个小家伙的主意。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等到莫家三个大男人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小太阳已经坚持不住先睡去了。 小月亮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着嗑睡,一边时不时的把眼角的余光撇向楼梯口的位置,时钟指向九点的时候,小家伙的战斗力好像越来越弱,打嗑睡的时间开始延长。 贾美云朝着杜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抱孩子上楼睡觉。 杜若刚要起身,贾美云已经探手把小月亮抱了起来。 “奶奶,我不困。” 扑哧。 贾美云好笑的看着怀里睡眼惺忪的小家伙,“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才能早点起来送爸爸上班啊。” 杜若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亲奶奶一语道破了小心思,瞬间胀红了脸,只觉得少言的儿子可爱的不行。 “妈,我带他睡吧。” “不用,小太阳在我那儿屋呢,晚上喂奶一功二德,省得你还得折腾。” 贾美云笑着跟杜若眨了眨眼睛,带着点别有意味的眼神看的杜若不自然的红了面色。 书房里三个男人散场的时候,杜若已经回卧室洗澡了。 莫骄阳下楼的时候,没看到厅里有人,知道两个孩子都去睡了,便跟莫首长道了晚安,重新上楼回了卧室。 水流的哗哗声正透过毛边玻璃传进他的耳朵,想到这几天的繁忙,早出晚归,甚至不归,两人到是有些日子没亲近了。 心思涌动,莫骄阳抬手关了卧室的灯,连壁灯都被他顺手关掉了,没有拉窗帘,月色透过玻璃窗打在卧室正好为他照亮,一边脱着身上的衣服,一边往浴室走,等到手按到拉门上的时候,微一用力,便被他轻轻滑开。 “你怎么……”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进来了?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吐出,杜若已经被莫骄阳凶猛又热烈的吻堵的说不出话来。 伴随着水流的哗哗声,莫骄阳没来得及把杜若抱到卧室的床上,就已经在卫浴间里绽放了激情。 生过孩子这一年多,杜若丰腴了许多的身体比原先更加有料,该胖的地方添了点肉,该瘦的地方又回到了没生孩子之前的状态,这样的福利伴随着她身体被热情点燃之后敏感到极致的宣泄,更加剧了莫骄阳凶猛占有的力道。 第一轮的风平浪静才不过须臾,第二轮的巨龙潜水又开始嬉戏。 等到这一场激情碰撞平歇下来的时候,杜若真是半丝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娘娘腔是哪儿学来的?”余韵中,莫骄阳一边亲吻着杜若的颊边,颈窝,一边粗噶着嗓音,低低的问着。 “娘娘腔?”杜若当时去了厨房,这个词一知半解。 “我回来的时候,儿子说的。”莫骄阳缓缓平复着呼吸,一字一句的提点着。 他知道杜若对两个孩子的教育很用心,虽然还小,可是已经开始带两个孩子读早教了。 在这一点上,他不反对,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要是没有人板起面孔约束,只怕越发的肆无忌惮,年纪小还可以包容,等到年纪一点点大了呢,谁来包容? 杜若天天跟两个小家伙共处,有了莫骄阳这句提点,再联想到最近贾美云喜欢上了青春偶象剧,每每对着电视里的小鲜肉双眼冒光的时候,莫首长都会不咸不淡的来一句,“娘娘腔,有什么好?” “跟爸学的吧。” 省去了贾美云喜欢看小鲜肉的部分,杜若直接说了句莫首长的断言,当时,贾美云是怎么回的,好像是仰着下颌,带着点挑衅吧,“那你娘炮一个,给我看看?” 呵呵—— 杜若一想到莫首长被噎的愤然起身的样子,只觉得这对公婆真是越到老,角色互换的越厉害。 这会儿被儿媳妇默默保护的贾美云,哄睡了小孙子,正在接受莫首长的洗脑。 “你看看,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娘娘腔不好,偏偏你还天天追的起劲,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耍个花架子都哭爹喊娘的,要是扔到部队时去,早特么折腾成泥猴了。” 莫伟天对于自己媳妇爱剧成风的作为,实在是不满已久,今天可算是借题发挥了。 贾美云撇着嘴一副不服的样子,“你们部队现在待遇又不好,你还当是以前啊,到部队混两年出来好歹能分配个工作什么的,现在,那些小鲜肉都巴不得好好享受青春呢,谁没事儿找虐啊。” “就他们那青春,呸,等到老了,连回忆都没有,天天被脂粉围着,有什么前途。” 莫首长做为一代军人,老婆喜欢小鲜肉也只是能看不能摸,他默默的忍了,可是这埋汰军人的话从老婆嘴里说出来,必须严重更正。 “钱途?”贾美云偷换概念,特意拿着莫首长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了一个非常俗的字眼,然后扬着眉眼,指着已经被放下了声音的电视画面,“你知道人家拍这么一部剧得挣多少钱,人家参加一次商演多少钱,人家签个名多少钱,人家……” “人家放个屁是不是也要收钱?” “……” 贾美云似乎没想到自己一向素质很高的老公,在退了休之后,能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一时间无言以对的表情真是让莫首长看的心情舒爽。 “你看,这人都这么庸俗了,你还跟着,岂不是拉低了你的格调。” 莫首长变换了策略,指着小床上并头睡着的龙凤胎,“好歹你现在也是孩子的奶奶了,平时言传身教,你以为不经意,其实两孩子早都悄悄的记下了。” 话不必多,也不必重,只这么一句,贾美云就讪讪的闭紧了嘴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婴儿床,又看了一眼电视,纠结了半晌,终于拿起摇控器换了个动物世界,“下回我看这个行了吧。” 这一期的动物世界正讲着动物是如何在春季交配的,外国人的探险精神总是有着超乎意志力之外的强硬,他们可以近距离,甚至不打掩护的把自己置于危险动物身边,就为拍到一份值得纪念的画面,这会儿,两只蟒正绞缠在一起交配,那画面…… 莫首长撇了一眼电视,又撇了一眼后知后觉的贾美云,终究,什么也没说,直接起身拔了开关,回过来的时候,顺手关了床头灯,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句,“睡觉。” 贾美云哪想到看个动物世界还有这般少儿不宜的画面,只觉得流年不利,事事皆针对她,挥着拳头朝着逼她转台的男人暗暗哼了两声,然后在临睡前,又起来去给两个孩子换了尿片,这才回到自己那侧,把床头灯熄了,钻进被子里。 隔天早上,李嫂早早起来准备的早餐,两个小家伙也比平时早起了半个钟头。 贾美云和莫首长一人一个的抱在怀里,洗好了脸,下楼,等着老爷子和儿子、儿媳妇下来吃早餐。 莫骄阳今天起的有些偏晚,收拾好下楼的时候,杜若还在楼上没起来。 家里人都了然,人家小夫妻吗,这热情起来,也总有个收不住的时候。 所以大人们都了然的不去问杜若,偏偏,两个小家伙不知道情形,今天早上多了爸爸陪着吃饭已经足够让他们高兴的了,在高兴之余,他们更愿意看到妈妈也陪在他们身边,像昨天晚饭一样。 小太阳又发挥了她的活泼好动劲,在莫骄阳的怀里,扭着身子,侧仰着小脸问道:“爸爸,咱们要是都吃没了,妈妈下来没有饭吃,会挨饿的?” “小太阳的不吃,就可以留给妈妈了。” 小太阳没想到爸爸会这么不爱护幼小,瞬间就息了声,不过,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碗,又指了指挨着她们坐的小月亮的碗,说了句很让人无语的话,“可是我的碗小,不够妈妈吃,还是把哥哥的给妈妈留着吧。” 427.第427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十二) “妈妈,什么是幼儿园?” 小太阳已经趴在杜若的床边等了好一会儿了,要不是看到奶奶在沙发上抹泪,她早就冲过去抱着奶奶问了。 杜若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面前一张放大的小脸,正满布着疑惑与期待之色,隐隐还透着一丝兴奋? “什么幼儿园?” 不知道这丫头又犯了什么天马行空的毛病了,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幼儿园了? 杜若一边掀了被子坐起来,一边伸手抱了小太阳骑坐在自己的腿上,母女两个目光相对的时候,她笑着问,“你哥哥呢?” “哄奶奶。” “哄奶奶?” 杜若好笑的看着小太阳一副我安排的表情,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奶奶怎么了?” “在哭。” “怎么哭了?”杜若的声音微疑,她知道小太阳虽然调皮,可不会撒谎,只是好端端的,贾美云怎么会哭? 小太阳皱了下眉头,有些烦恼大人的问题太多,明明是她先开口问的啊? “幼儿园,奶奶哭。” “跟妈妈讨价还价?” 杜若失笑的捏着小太阳的鼻子,小家伙用断句告诉她先来后到呢,“好吧,妈妈告诉你,幼儿园就是小朋友上学的地方。” “上学是什么?” “是小朋友学规矩和知识,还有认识新的小伙伴,结识好朋友的地方。” 杜若尽量把去幼儿园的原因说的简单,通俗一些,这会儿,她大抵能反应过来了,怕是莫骄阳今天早上出门前,说了什么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估计这个话的源头,还得追述到昨天晚饭娘娘腔那三个字。 小太阳已经开始读早教了,所以,她很快的回问道:“是像早教园那样,和几个小朋友一块做游戏吗?” “嗯,比那里的小朋友可能会多吧,而且,也没有那么松散,老师会在上课的时候,不许小朋友随意走动。” 杜若想着不能给小太阳画的蓝图太美好,到时候,蓝图一但破灭,小丫头很有可能闹情绪,与其那个时候再安慰,到不如先期的门槛立的高一点,等到小丫头适应了,没准还觉得乐趣无穷呢。 不过,对于两个孩子上幼儿园的事儿,她还真没有预计,至少,没想过在孩子这么小的就送,至少,也要三周岁吧? 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当小太阳偷听到幼儿园这三个字,并起了好奇心的时候,杜若的稳妥算盘,显然要落空了。 “那老师会打人吗?” 杜若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小太阳重重的吁了口气,心里默默的盘算着,不会打人的老师应该也不会多厉害吧? “那我和哥哥会在一起吗?” “当然。”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儿,又不是分男生和女生,两个孩子同一天出生,上学自然要一起的。 小太阳觉得问题好像可以解决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奶奶非得哭的天塌地陷的? “那要像电视里的小朋友那样,背书包吗?” “小太阳想去?”随着小太阳的问题越来越多,还越来越细,杜若刚刚还散漫的态度,这会儿也添了几分认真之色。 “爸爸让小太阳和哥哥一起去的啊。” 小太阳看着妈妈的眼神有点紧绷,生怕刚刚提起的兴趣被妈妈掐灭了,所以,在很快的衡量之后,她决定把厉害的爸爸搬出来。 果然,杜若挑了下眉,心里想着,还真是被她猜对了。 “爸爸什么时候说的?”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一岁多不到两岁或许不能完整的与爸妈对话,可是对于话痨小太阳,说话从来都不是她的弱项,而且,意思也不会表达错。 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杜若非常认真的说道:“早上吃饭的时候,爸爸跟爷爷说的。” 然后爸爸走了,爷爷和太爷爷也走了,奶奶就坐在沙发上哭了。 小太阳想着这个过程,“可是为什么奶奶要哭呢?” 也不知道不会说话的哥哥有没有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小太阳先起来,妈妈穿衣服,然后咱们一块下去安慰安慰奶奶,好不好?”杜若抱着小太阳放到了床边,自己叠了被子,又洗了脸,换了衣服,等到出来的时候,伸手刚要抱小太阳,就被小家伙一闪,拒绝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是自己走的。” “……” 这就开始进入角色了? 杜若哭笑不得的看着迈开小短腿,一扭一晃的走在自己前边的小太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到真是个不害怕的主。 从二楼下来,家里除了李嫂,贾美云,小月亮,已经不见男人们的身影了。 李嫂已经劝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瞧见杜若,知道她才起,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招着手让她过来劝劝贾美云,“我去给你热早饭。” “妈妈,是我让哥哥把早饭留给你的。” 李嫂:“……” 小月亮被贾美云抱在怀里,心肝宝贝了半晌,这会儿听的有点迷糊,眼皮懒懒的垂着,眼见就要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小太阳的大嗓门,没什么力气的撩了撩眼皮,看到她得意的扬着下颌,一副等着被表扬的得瑟样,不屑的暗哼一声,扭过头,不搭理她。 杜若自然不会信小太阳的话,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蹲下身拍了拍小太阳的肩膀,装作欣喜的口吻,笑道:“真的吗?小太阳好棒啊。” 小太阳扬着下颌的表情更加的神采飞扬,小眼神不断的撇向不搭理她的小月亮,心里默默的吐槽,连溜须拍马都不会,长大了可怎么是好? 小家伙有点操心过度的为自己的哥哥担忧了一会儿,很快就缓过了情绪,拉着杜若的胳膊商量道:“小太阳做的这么好,妈妈是不是要给小太阳奖励啊?” 瞧瞧,小丫头的满止精明,都用到了这儿。 杜若眼角的余光瞧着贾美云还在沙发上一抽一噎的抽搭着肩膀,显见情绪还没平缓下来,所以,这会儿也没顾得上多问小太阳要什么,只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好了,妈妈的奖励送到了。” 小太阳:“……” “呵呵——”杜若站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的听见昏昏欲睡的小月亮乐了一下,虽然很短,可是小家伙脸上柔和下来的线条,还有刚刚勾动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都证明她没听错。 “偷鸡摸狗。”小太阳压低了嗓子咕哝着,打了一早上的如意算盘失败了,心情正处于压抑爆发期,被小月亮笑,让她觉得很沮丧,而且,这个哥哥很不友爱,明明她的算盘里,也有分给哥哥的好处啊,虽然很小,嗯,好吧,她承认,的确很小,她原本只打算分给他一小粒,最小最小的那粒草霉味的跳跳糖,当然,哥哥对草霉味向来不敏感,她还记得,上一次妈妈给她们买,草霉味的,哥哥吐了,只吃了一小口,就呸了出去,然后,剩下的,都给她了。 瞧瞧,浪费东西是可耻的,太爷爷教的,太爷爷打仗那会儿,说饿的啃树根,肚子吃不饱饭是常事儿,所以,她是太爷爷的好孙女,怎么能浪费呢?太可耻了,等到哥哥不吃那粒小小的,草霉味的跳跳糖时,她就不嫌弃的拿回来,自己吃。 两个小家伙隔着沙发打着眉眼官司,杜若只当没看见,反正小太阳每次都只知道欺负哥哥,这次好容易让哥哥找回一局,也不错。 当妈的选择了默默的支持儿子,所以,绕过沙发的时候,把小月亮从贾美云的怀里解救出来,不动声色的用手探进小月亮的后背,隔开了衣服上的湿渍与皮肤的距离,然后,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小声跟贾美云说话,“妈,你这是怎么了?” 客厅里led正播放着儿童动画片,以前这个时间,是贾美云追剧的时间,家里没人跟她抢摇控器,两个孩子对于电视的爱好,明显没有在玩具上用的心思多。 对于一个追剧快到结尾的人,突然放弃了,这会儿又哭的眼睛通红,种种反常让杜若明白,又到了她这个知心媳妇表现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贾美云开口就带了委屈的哭腔,要不是碍着小月亮这会儿已发半阖了眼帘,估计她得一边拉扯着杜若,一边开始讨伐儿子的不对。 “若若啊,你说说,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就要送进那牢笼里受罪,现在的幼儿园老师,心多黑啊,我今天听新闻,g城,一个很大的私立幼儿园,好多有条件的家长都把孩子送去了,为的是什么啊,不就是孩子有个好环境吗,可是你听听,那些家长拿到的证据是怎么说的,孩子那么小,不听话也是常有的,怎么能下得去手,拎着那孩子的胳膊就抡来抡去的,三、四岁的孩子,愣是给抡出个四肢分离,这得有多狠的心啊。 还有,c市,也是个大幼儿园,老师怕中午孩子不睡觉,竟然在午饭里下安眠药,要不是那孩子回家跟家长说老师天天给吃糖丸,隔天又一睡不醒的,家长不怀疑,指不定这安眠药得吃多久呢,可是就算发现了,也不能抵消之前吃过的事实啊,我可是听人家说了,这安眠药最伤神经呢,这么小的孩子,脑袋还没发育完全呢,吃了这么多的安眠药,将来要是长成了痴呆,傻子可怎么办啊? 还有,s市,你看看今天的报纸,早上各地新闻摘要,我亲眼看到的,幼儿园男老师猥亵小女孩,说是那孩子才三岁啊,长的漂亮些,总爱笑,嘴巴也甜,这明明是优点,怎么就成了那恶魔伸出魔爪的理由了呢? 还有……” “妈,小月亮睡着了,你先等会儿,我把他送上去。” 杜若忍着额上的汗,用眼神打断了贾美云夸夸其谈的还有,如果再让她说下去,她怕自己以后连让孩子上学都不敢了。 抱着小月亮上楼的时候,杜若看着鼓着双眼,靠坐在沙发后面,听的认真的小太阳,有些后悔刚刚没让李嫂把这丫头带走,“小太阳,你也上楼跟哥哥睡觉吧。” “我不困。” 小太阳瞧了一眼睡着的小月亮,对于没能完成任务的同志,她表示鄙视。 杜若知道小太阳觉少,除非自己玩累了,不然,就算是把她强按在床上,也不会好好睡觉,折腾一通,还搅的小月亮睡的不安生,见她真不打算去睡,到也没再勉强她,只是想着贾美云的情绪还没发泄完,一会儿要是在楼下,小丫头再听着…… “妈,你也上楼躺一会儿吧,一会儿我过去陪你说话。” “也好,你把小月亮放好了,床边拦上点,别让他翻身掉地下去。”贾美云哭的也有些累了,可是睡又睡不着,回卧室躺会儿到不错。 杜若把小月亮抱到自己的房间,婴儿床在贾美云那间,所以,床边她就用枕头和被子围了起来,这样,小月亮就算睡觉不老实,也不会掉到地下去。 出了卧室,下楼跟李嫂打了招呼,“早饭先不用热了,我还不饿,小月亮在楼上睡着了,一会儿你上去看一会儿,再把小太阳也带上去玩,让她小点声,我去陪我妈说会儿话。” 李嫂赶在杜若转身前,拉着她的胳膊往厨房里带了带,小声的把早上莫骄阳坐在餐桌上要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的话说了一遍,“老爷子到是没反对,首长当时看了夫人一眼,也没说拒绝的话,夫人到是反对两声,不过,你也知道,大少爷那脾气,向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夫人的话显然没有作用。” “我知道了,我去劝劝,话说开了就好了。” 杜若这会儿到没埋怨莫骄阳给她留了个难题,其实,每每莫骄阳把不好的事儿揽上身的时候,都是她们婆媳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 贾美云总抱怨莫骄阳这个儿子不贴心,还不如杜若这个当媳妇的,让她感觉身上多了件小棉袄。 像今天这样的情形,杜若少不得又是一番劝慰,当然,劝慰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妈,其实,爷爷常说,小太阳和小月亮比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有点早熟,虽然现在送确实是早一些,不过,让两个孩子适应一下环境,锻炼锻炼性格,也不是不可以的。” 提到性格,自然家里两个孩子的鲜明对比就浮现在了贾美云的眼前,其实,对于小月亮的少言,她到不怎么担心,莫家男人就没一个多话的,尤其自己儿子还是个冷言寡语的,枕边人也是面部表情缺失的,如今孙子要是嬉皮笑脸的,她还未必适应呢。 只是小太阳这性格—— 所谓侄女肖姑,这一点,贾美云到是觉得八九不离十。 莫依岚小时候虽然没有小太阳这么古灵精怪,可是过了十几岁,那鬼主意也是一个接一个,而且还是个雷打不动,认定了就不回头的主。 想到早前她弄的那个美人依旧,还有他们兄妹没提过,可是她心里隐约知道点的吴凯的事儿,再加上她结婚时又闹了那么一场,虽然被莫骄阳压下了,可是事后,她还是看出了端倪。 这些事儿,她虽然没当着杜若的面说过,可是她心里都是有数的,本该是天之骄女的人生,非要折腾的满目沧痍,身心俱疲,若不是白廉这么锲而不舍,难保如今她是什么样的命运。 想到这儿,贾美云忽然又开始觉得,早点送幼儿园,好像也没那么不好。 “那再等等,过了两生日,赶个秋天的时候送。” 不过是延后一些时间,也没多久,杜若笑着点了头,“行,趁着这段时间,我陪妈给小太阳和小月亮挑挑幼儿园。” 其实,莫家的孩子送幼儿园,真没谁敢干那么黑心的事儿,而且,贾美云说的那些情况,总归还是片面的,人性总还是有好的一面的。 不过,能亲自选,贾美云心里终究还是能过渡的平衡一些的。 而且,杜若心里也有个算盘,莫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两个孩子不可能找个普通的幼儿园,可是她又不想让孩子去那种达官贵族家的孩子云集的幼儿园,小孩子从小就有攀比的心里,那样的接触环境,很容易扭曲小孩子的心里。 她的孩子,只要在自然的环境中,轻松惬意的成长就好,交朋友也罢,学习环境也罢,只要舒心,就足够。 开解了贾美云,杜若就给莫骄阳打了电话,把贾美云的意思说了。 莫骄阳到也没多坚持,出门后,莫首长也打电话向他保证,以后坚决不带着孩子看肥皂剧了,要是天好,多带到公园,或者干脆就出去旅游,开开眼界什么的,都不是大不了的事儿。 “我给妈报了个团,你们带着孩子一块去,会不会太累?” “怎么想到报团了?”杜若诧异的轻笑一声,“我和妈不在家,爸和爷爷就得李嫂照顾了。” “李嫂也跟着你们去,爷爷身体不好,爸在家能照看些,你们几个女人出门,身边再配两个勤务兵,应该就安全了。” 莫骄阳已经安排人去办了,本来是打算办好了再跟杜若说的,这会儿她打电话过来,就顺便提了。 “李嫂也去,那家里怎么办?”杜若诧异的声音微扬,到不是不愿意带着李嫂,只是这家里的女走空了,就只剩男人了? 428.第428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十三) “李嫂在家里辛苦了好多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还打算把她扔下?” 莫骄阳平时寡言,像这般替人出头,还真是为数不多,只不过语气里尽是玩笑意味,没有半分挑剔之意。 “那爷爷和爸爸……” “放心吧,这也是爸爸和爷爷的意思。” 谎话说的大言不惭,莫骄阳脸上不见半分心虚理亏之意。 说走就走,莫骄阳向来做事不拖泥带水,挂了电话,叫了办差的人过来,直接把行程安排到了三天后,期间的旅行线路他又亲自过目了一番,照顾女人和孩子的身体,这一趟行程下来,慢一点就要两个月,快一点,也差不多要一个半月,足够了。 临行前,李嫂打了退堂鼓,怎么着也不放心家里就只剩下两个男人过日子。 贾美云笑着劝慰她,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两个男人也没把日子过糟糕了,这会儿,就让他们重现体会体会在部队自立更生的滋味。 三个女人,两个孩子,再加上两个警卫员,说是报团,其实,这一趟旅行除了两个专职导游外,其余的人员都是专门负责一路上三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吃喝拉撒的。 小太阳和小月亮从来没坐过火车,这次出门,本来安排的航班,不过,小太阳在得知出门旅行的意思之后,就指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托马斯和他的朋友们》强调道:“妈妈,我要做这个。” 杜若的目光看向小月亮,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表达,可是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目光就会带着几分好奇,偷偷盯着屏幕里面,正跑在火车道上的卡通火车。 好吧,飞机和火车比起来,还是火车的安全系数高。 高铁的速度比普通的绿皮火车快了很多,窗外的景物在你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就已经飞驰而过。 小太阳扑在火车的窗户上,手舞足蹈的指着快速倒过去的影像,不停的问,“妈妈,那个是什么?” 杜若双手扶着她的腰,防止她一个激动再摔到,碰到,目光还未等看清她刚刚问的东西是什么,又听她小嘴继续问道,“妈妈,火车是不是比飞机还快啊?” “笨。” 杜若还没等答,坐在前排,被李嫂扶着腰也站在窗边的小月亮就嗤了一声。 “谁笨了?” 小太阳平生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笨和懒。 但凡谁跟她用这两个字,她就跟谁急。 这会儿急哧白咧的撇着眼透过前排椅子和窗口间的缝隙,看向目光盯着窗外的小月亮,非常不愤的反驳着,“明明是自己笨,还倒打一耙,这么大了,连什么时候尿尿都不知道,真羞。” 杜若还没回过味来,小太阳怎么就会用倒打一耙这个成语了,接下来就听到小丫头丝毫不留情面的揭了小月亮的短,她真想抬手抚额,小太阳,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小月亮过了一岁,几乎就没尿过床和裤子,偶尔一次半次,也是玩的累了,或是有什么东西太吸引他的注意力,所以就忘了。 可是每次过后,小家伙眼神就会很懊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非常不对的事情一样。 每每贾美云跟杜若提起小月亮那懊恼的眼神,只抚掌笑个不停,这么小的孩子,尿个床真是太稀松平常了,偏他,还纠结的眉眼打结。 今天出门,为了赶车,两兄妹早早在家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吃了早饭,也没再去一趟卫生间,就坐车到了车站,可能是出门太兴奋了,车站人流攒动,两个小家伙从小到大出门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一下子视线都被吸引走了,所以,小月亮在过验过票,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就尿了。 抱着他的贾美云湿了大半边的裙子,可也没觉得有什么,自己的孙子尿就尿了,偏偏,小月亮非常懊恼,这不,上了车,换了衣服,说什么也不让贾美云抱了,趴窗边也只让李嫂抱。 这事儿,大人们谁也不提,过去就算了,到没想到,被当时抱在杜若怀里的小太阳看到了,这会儿竟然用来当作找回面子的工具了。 小月亮当即就涨红了脸,有点下不来台的样子,瘪着嘴哼了一声,扭过头,歪在李嫂怀里,闭眼,装睡。 扑哧。 贾美云刚刚在乘务员车厢那边换了衣服,回来就瞧见兄妹俩互相揭短的一幕,没忍住,笑出声来。 挨着李嫂坐到了前排,瞧了眼闭着眼睛假装睡觉的孙子,回过头来,笑着打趣小太阳,“哥哥被你惹哭了,怎么办?” “呃?”小太阳愣了下神,然后咬着嘴唇踩着杜若的膝盖,抓着前排的椅背,似乎想要探过头去,辩下真伪。 可是身高有限,她这样只能抓着椅背,却看不到前面的人,想了想,小家伙有些着急,抬起一只脚蹬向椅背,右脚在左脚用力的时候,又往上踩了一阶,然后小身子俯趴在椅背上,感觉这样的姿势不舒服,左脚又用劲蹬了一下,在杜若和贾美云双双保护的情况下,小家伙一下子就骑坐到了椅背上,然后,一只脚踩在了李嫂的肩头,低垂着头,看着死闭着眼,半点也没张开意思的小月亮,瘪了瘪嘴,“真熊。” 贾美云:“……” “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杜若觉得小太阳这气焰,着实嚣张了些,她还以为小家伙翻山越岭的,是良心发现,准备道歉呢。 “奶奶抱,妈妈偏心。”小太阳非常不愤,不顾眼下骑着椅背左摇右摆的不安全,撒开小手就往贾美云的怀里扑,心里悲愤的想着,妈妈爱哥哥,不爱自己,要虽很厉害的爸爸在就好了,厉害的爸爸最喜欢自己了。 贾美云本就一只手搭着小太阳的胳膊,虽然她的动作快了一些,好在,另一只手一拦,也就接了个正着,抱到怀里,虽然舍不得呵斥,却少不得要嘱咐一句,“以后可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了。” “奶奶又不老,小太阳不怕。” 呃—— 小太阳总是有让人哭笑不得的本事儿,在家里,她要是撒娇让莫伟天抱,大人们就会说,太爷爷岁数大了,抱不动小太阳了。 小家伙记在心里了,这会儿到是学以致用,在小家伙的眼里,奶奶可是比太爷爷年轻多了。 小太阳把偏心的妈妈独自扔到了后排,然后自己在奶奶的怀里上蹿下跳的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之旅。 贾美云一边耐心的答着小太阳天马行空的问题,一边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她时不时的撇向李嫂怀里小月亮的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看的人又爱又恨。 火车行过了一个小时,小太阳的精力好像也达到了极限,由开始的问题多多,到后来的寥寥无声,再后来,随着火车的平稳前行,她浅浅的呼吸声也慢慢传了过来。 双胞胎或许会有心灵感应吧,这边贾美云觉得怀里的小太阳睡的平稳了,刚一抬头,就看到埋首在李嫂怀里,她以为后来已经睡过去的小月亮,这会儿正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撇着她怀里的小月亮,然后神色诡谲的哼了一声,扶着李嫂的胳膊站起来的时候,直接抓着座椅靠背,探出脑袋,朝着后座的杜若伸出了手,“妈妈,抱。” 杜若正依着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听到小月亮难得撒娇的声音,瞬间就笑开了嘴角,伸着手臂,架着小月亮的胳膊就把小家伙抱了过来。 “睡醒了?” 抱着小月亮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杜若垂着头,双眸绽笑的看着儿子晶亮的瞳仁。 “妈妈,讲故事。” 小月亮真是很少提要求,所以,家里大人几乎没有人会不满足小家伙的要求。 李嫂配合的从手包里拿出故事书,回身递了过来,“这本可以不?” 杜若接过来,给小月亮看了一眼封面,小家伙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可以,杜若便翻开了第一页,细细的念了起来。 一本故事书很薄,为了吸引小孩子的视线,通常都是配了图的。 杜若指着图里的人物,一边念,一边引导着小月亮去指出哪个人物是她故事里的大人,小孩,坏蛋,还有动物。 小月亮的分辨能力很强,而且记忆力很好,很多小动物他都没见过,可是只要杜若告诉过他一次什么动物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他就可以根据特征正确的指出变幻了各种形态的动物都是什么。 母子俩喁喁低语的画面,温馨又让人艳羡。 被贾美云抱在怀里的小太阳,原本睡的安稳,可是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就皱了下眉,接着,就动了动眼皮,明明人还未清醒,小嘴里的咕哝声已经传了出来,“妈妈,抱。” 这样的声音,一般是在她听够了睡前故事,或是撒娇耍赖的时候,用出来的伎俩,想赖在妈妈的怀抱里搂着睡觉。 可是她的声音很小,只有抱着她睡觉的贾美云听了个正着,没有惊动后面的母子,落在她后背心上的手掌,又开始一下一下的轻拍起来。 或许是孩子的天性吧,小太阳明明每天晚上都在奶奶的屋子睡,可是她就能准确的分辨出抱着她这个人的味道,是不是妈妈的味道。 皱着眉吸了吸鼻子,虽然这个味道是熟悉的,却不是她要求的,瞬间,小家伙就把眼睛睁开了,眼睛触及的最先是一片衣料,淡藕色的真丝衣料,一看就不是妈妈的衣服。 “奶奶,要妈妈抱。” 小家伙这回说的清楚一些,而且,伴随着视线的清楚,小家伙也从贾美云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先看向与她并排坐的李嫂,突然发现,被李嫂抱在怀里的哥哥不见了,小家伙顿时就急了,“奶奶,哥哥呢,哥哥是不是丢了?” 贾美云:“……” “小太阳,哥哥在妈妈这儿呢。” 杜若停下了声音,笑着安抚了前排坐的女儿。 哪成想,这一安抚到好,小太阳直接就委屈的哭了起来,“妈妈不喜欢小太阳了,妈妈只抱着哥哥睡觉,都不抱小太阳睡。” 小太阳的记忆力没有小月亮好,可是逻辑思维很清楚,一条线串连的很快,之前被她忽略的事儿,因为杜若的发声,一下子就串连起来,所以,小家伙误以为,妈妈嫌弃她了,喜欢哥哥了,所以,她睡觉是奶奶抱的,而哥哥睡觉,是妈妈抱。 杜若没办法,只能让李嫂帮着把小太阳送了过来,小月亮这会儿也坚持赖在她腿上,到最后,她旁边的人主动让了位置,把空位留给两个孩子和正在想办法调停两个孩子矛盾的杜若。 小月亮和小太阳一人一边的搂着杜若的胳膊,互不相让的瞪视着,因为小太阳占了窗口的位置,所以,这会儿她的视线,除了小月亮,还有小月亮身后的过道。 杜若一手揽着一个,正想办法分散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到不成想,小太阳突然抬手指着小月亮的方向,来了一句,“妈妈你看,那个叔叔不会走路。” 孩子眼里眨着好奇的光,因为太过惊讶,没有控制声音,杜若觉得,车厢的前后,一定被吸引了很多视线,一时有些尴尬,先低喝了一声,“小太阳,不许没礼貌。” 随后,才转过头去,跟那位被小太阳说成不会走路的人道歉,“对不起,孩子小,不懂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 那人摆着手,说话含含糊糊的吐字不清,可是眼里的意思,却没有半分跟孩子计较的打算。 “妈妈,他怎么连话也不会说啊?” 没等人家转身,小太阳下一句雷人之语就道了出来,而且,这一声,也没比前边那声低多少,只不过,声音里夹杂了疑惑罢了。 杜若尴尬的跟那人又道了声歉,连忙坐下把小太阳与小月亮换了位置,让她的视线朝着坐在中间的自己,“小太阳,叔叔是生病,不是不会说话,不会走路。” “什么病这么奇怪啊?” 小太阳眨着好奇的眸子看着自己的妈妈,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 小月亮坐在杜若的另一侧,虽然没说话,可是眼角的余光,也撇了一眼那位坐在他们不远处的叔叔。 “是血栓类的疾病。”杜若到没敷衍孩子。 “什么是血栓?”小太阳对于这简单的几个字,还是没觉得满意。 关于血栓,杜若不可能把医学常识搬出来,只是简单的讲道:“就像你病了,护士姐姐会来给你扎针,扎针的时候,护士姐姐会先做什么?” “上厕所。” “……” 小太阳看着无语的杜若,没觉得自己说错,上次有病,本来护士姐姐要给她扎针的,可是突然她先说要去下卫生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给她扎呢。 小太阳和小月亮虽然是双胞胎,可是出生后因为家里人注意,身体一直很健康,很少生病,过了一生日,才扎过一、两次针,不过,两孩子记事儿了,所以这些小事儿到是没忘。 “妈妈是说这个吗?”小月亮眸光转动,隐约像是猜到了什么,把自己的小手举起来的时候,用另一只手指着手上青色的纹路,看着杜若。 杜若笑着亲了口小月亮的额头,赞赏的点了点头,“对,这个叫血管,血栓,就是血管里长了东西,不能让血液顺利的流通,像刚刚那位叔叔,只要把血管里的东西消灭了,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当然,这种病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恢复如常的,不过,对于两个小孩子来说,不必要知道的这么多。 小太阳见哥哥又比自己懂的多,又看到妈妈亲了哥哥的额头,没有亲她的,心情又开始不好了。 不过,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火车的进站,旅客们陆续的下车,小太阳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旺盛起来。 新的城市,陌生的环境,不一样的空气,还有山山水水的陶冶,小家伙的精力明显不够用了,这会儿也不计较跟哥哥生了一路闷气的事了,拉着小月亮的手,指着车窗外过去的景像,还有路边奇装怪服的男男女女,好奇又热烈的讨论起来。 “哥哥,你看,她们脑袋上戴的都是什么啊,难道不重吗?”小太阳指着走在路上戴着头饰的少数民族妇女,诧异的问着小月亮。 小月亮显然也不知道,只不过,他了解小太阳,所以,只目光沉沉的看过去,却并不开口。 小太阳耐性不足,等不到哥哥开口,又把视线关注到了那些妇女挑着篮子上,“哥哥,你说,她们背的那个东西,叫什么?里面装的是不是好吃的啊?” 小太阳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有点瘪下去的吐子,“哥哥,我饿了。” 这一声到是不大,只在小月亮的耳边低语,好像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小月亮依然没说话,只是小手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正在这时,小太阳突然指着小月亮的肚子,回过头,对着杜若嚷道:“妈妈,哥哥饿了,哥哥要吃东西。” 小月亮:“……” 到了住宿的酒店,贾美云怕两个孩子饿着,早早的打电话让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几乎这边一入住,那边餐车就到了门口。 小太阳看着一餐车的食物,没等大人招呼,就已经奔跑了过去,猴急的抓到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哥哥,有点不好吃呢。” 429.第429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十四) 出了一趟门,龙凤胎明显开了眼界,即便不大言语的小月亮,也在旅行结束的时候,表现出了少有的不舍之情。 贾美云心疼孩子,回到b市后,就把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的样子,绘声绘色的同莫首长说了一通。 结果,作为爷爷的莫首长,平时对儿子到没看出这般仁慈,到了孙子、孙女这儿,一展慈蔼形象,大手一挥,痛快的说道:“那就隔两个月,出去一次,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有了莫首长这句话,在龙凤胎三周岁前,旅游就成了他们认知世界最好的途径。 转眼,龙凤胎迎来了三周岁的生日,过了这个生日,龙凤胎就要踏入幼儿园了。 沙发上,两个小家伙正埋首在一堆礼物中,分刮着自己喜欢的,坐在两个孩子身后的贾美云和杜若,却正商量着过两天孩子送幼儿园的事儿。 “这家园里的孩子大多是咱们这个大院里的孩子,彼此熟识,就算环境陌生点,可小朋友们之间都认识,估计就不容易上火。”贾美云思量再三,还是定了这家高档的私立幼儿园。 杜若其实更偏向另外一家相对平民化一些的幼儿园,早前,她也跟莫骄阳提过这样的想法,莫骄阳的态度到是随她,只是这会儿贾美云一心想给孙子、孙女挑个环境好,气氛又好的,所以,她想了想,“妈,咱们先试试看,主要是两个孩子适应。” “嗯,你说的对,咱们看着好,未必孩子就适应,先送两个星期看看,要是不适应,再从备选里挑。” 贾美云到是不一畏的坚持,最主要的还是看孩子的反应。 小太阳和小月亮对于上幼儿园的事儿,半点抵触心里都没有,可以说,他们一直处于跃跃欲试的准备中。 隔天一早,小太阳早早的起了床,自己抓住早早准备好的书包就往肩上背,这个动作已经被她练习了很多次了,熟能生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双肩书包背好,然后得意的顶着一头蓬松的发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喊,“太爷爷,我去上学了,爷爷、奶奶,我去上学了,妈妈,我去上学了。” “呵呵,脸没洗,早饭没吃,小太阳就打算这么出门吗?” 李嫂笑嘻嘻的拿着盛粥的勺子看着径直从楼上冲下来的小太阳,一副妆容未打理的样子,抿着嘴笑着打趣她。 小太阳爱美,特别在意形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梳美美的丸子头呢。 “妈妈,梳头头,要亮闪闪的钻钻。” 小丫头停着步,回头就朝楼上喊,半点也没有自己要重新跑上去,让妈妈给梳头的自觉。 杜若早上送走了莫骄阳,收拾了屋子里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还有换洗的衣服,刚要下楼,就听到小丫头的狮吼,对于自己女儿一点也不淑女这一点,她觉得有必要跟幼儿园的老师沟通一下,至少,她觉得自己教化有点困难。 小太阳看到妈妈下楼的时候,眼巴巴的朝着她怀里捧着的一堆待洗的衣物看去,“妈妈,我的亮亮钻钻呢?” “在楼上,你去取,顺便把梳子拿下来。”杜若不娇惯孩子,小太阳和小月亮现在三岁,自己能穿简单的小衣服,洗脸,洗脚,也都可以自己解决。 家里的老人虽然宠着两个孩子,可是在她教子的这方面,却都是支持的。 “早知道,刚刚就叫奶奶了。”小太阳一边重新迈着小腿上楼,一边自言自语的小声咕哝着,嘟起的嘴巴明显透着几分不情愿。 杜若早就习惯了小太阳偶尔耍点小聪明,知道拿捏谁对她好,谁更纵容她,然后讨价还价,撒娇卖乖的达成目的,这会儿她在小家伙的心里,一定成了坏妈妈的代名词,不过,一个坏也是坏,索性,“顺便把你哥哥叫起来,洗好脸,再下楼。” “啊?噢。”小家伙应的有气无力,开始后悔刚刚走的迟了。 李嫂好笑的看着母女互动,等到小太阳上了楼,她才笑着迎了过去,欲接杜若手里换下来的床品,“我来拿吧,你去洗个手,一会儿陪她们吃早饭。” “好。”杜若到也没推诿,她的确得送两个小家伙去幼儿园,到底是第一天,她心里多少还有点不放心。 同杜若一样不放心的,还有贾美云,所以,早上陪着小太阳和小月亮吃过了饭,贾美云就拉着杜若一道,送两个孩子去幼儿园。 私立幼儿园的条件很好,软件,硬件都很过关,绿草坪,游乐园,还有一面深得小朋友喜欢的涂鸦墙。 幼儿园的园长亲自引领着贾美云和杜若再次参观了一遍幼儿园,顺便提供了一个二十四小时可监控孩子在幼儿园轨迹的网站,到时候,只要按照网址登录,就可以随时监控孩子在幼儿园都做了什么。 虽然这样的监控现在不算是亮点,不过有胜于无。 贾美云没等离开幼儿园,就迫不及待的用手机登录了网站,然后又让园长帮着操作,看到了画面里出现了孙子和孙女正跟几个小朋友开心的做游戏,才放心的离开幼儿园。 回到家里,莫伟天和莫首长正在下棋,见贾美云和杜若进门,两人下棋的动作也是一顿,莫伟天看向贾美云,“监控能看到吗?” “能,刚才看了一路了。”到了家门口,才把手机给关了,其实,是没电了。 “那给电视也接上,这个屏幕大,方便。” “……” 楼下,莫伟天和莫首长从棋桌移到了沙发,一人端着一杯茶,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里孙子和孙女正坐在小椅子上,津津有味的吃水果,楼上,贾美云拉着杜若上楼换衣服,一边走,一边低声笑道:“骄阳小时候可没这么受关注。” 回到卧室,杜若给莫骄阳打电话,“爷爷和爸在楼下看小太阳和小月亮呢。” “没送幼儿园吗?”莫骄阳在一堆文件中抬起了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记得今天是两个孩子送幼儿园的日子。 “送了,幼儿园有监控。” 莫骄阳反应过来杜若先前说的话是指老爷子他们在楼下看的是监控,失笑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你白天多睡会儿,昨晚累坏了吧。” 杜若昨天晚上确实累坏了,莫骄阳之前有国事访问,出访十天,前天早上回来,又加了一天一宿的班,昨天中午到家,连跟孩子们互动的时间都没有,就回房间睡了个昏天黑地,晚饭都没吃。 可是没吃晚饭的男人却偏偏在晚上她睡觉的时候,来了精神,一直折腾到今天凌晨,才算消停些,到这会儿,她还感觉腰是酸的。 杜若这一觉睡的有点沉,以至于小太阳叽叽喳喳的声音都透过楼板传到了楼上,她才浑浑厄厄的醒转过来。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目光下意识的去看屋里的墙钟,都下午三点多了,还真是睡的够久的。 “妈妈,我放学了。”小太阳发现杜若正从楼上往下走,兴高采烈的从莫伟天的怀里钻出来,朝着楼梯的方向扑了过去,一边扑,一边笑,“妈妈,幼儿园好好玩,明天我还要早点去。” 相比于小太阳,小月亮就安静多了,这会儿正被莫首长抱在怀里,低声问询着什么。 杜若牵着小太阳的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跟莫伟天和莫首长打了招呼,才坐到沙发的一角,把小太阳圈进怀里,“告诉妈妈,今天都做了什么?” “做了好多呢。”小太阳兴致勃勃的把刚才跟莫伟天和莫首长说过的事儿,又说了一遍,“妈妈,小太阳和哥哥今天做了一对诚实的孩子。” “咳咳,我先上趟楼。”没等小太阳往下讲,莫伟天已经虚咳一声,起身拄着拐杖,往楼上走了。 杜若诧异的看了一眼莫伟天,然后眼角的余光撇见莫首长好像也几不可见的抽搐下嘴角,疑惑的把目光重新落到小太阳身上,有些防备的看着她“小太阳做什么了?” 可能是杜若怀疑的口吻有点打击到了小太阳的积极性,小家伙不满的撇了撇嘴,扬着下颌说道:“老师的屁股流血了,我和哥哥打了120。” 杜若:“……” 小家伙说完,见杜若没吭声,眉头就皱了起来,拉扯着杜若的袖子,奶声奶气的问道:“妈妈不是该表扬我们吗?” 杜若抬手按了下太阳穴,目光透着无奈的看着小太阳,“你们哪来的手机?” “太爷爷给我的。” 杜若终于知道为什么莫伟天上楼了…… 鉴于龙凤胎第一天上幼儿园,闯下的乌龙,隔天,杜若特意叮嘱了一句,“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要先跟老师说,然后听老师的吩咐再去做。” 小太阳和小月亮双双对视一眼,均都保证的点了头,这才双双背着小书包出门。 只是这天放学,杜若在家等到贾美云接回两个孩子之前,先接了一通幼儿园的电话。 园长委婉的跟她说,“永絮妈妈,今天真是报歉,老师去个卫生间的功夫,孩子们就闹到了一块,小孩子没个深浅,永絮……” “受伤了?”杜若没等园长说完,心就提了起来。 “没有,没有。”园长连忙抢了话,“没受伤,你别担心。” “啊,没受伤就好。”杜若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没事儿,那孩子胆子大,只要不受伤,也吓不到哪儿去,园长别放在心上,小孩子打打闹闹,难免的。” 话落,正好有一通来电进来,杜若没再等园长说什么,便直接挂了电话。 园长拿着手机,听着里面的盲音,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其实想说,莫永絮的确没受伤,可是她把别的小朋友打伤了,人家的家长这会儿还在幼儿园里骂呢。 小太阳今天晚上表现的特别乖巧,进门之后,甜甜的叫了声妈妈,然后就背着小书包,打着小呵欠上楼了,一边走,一边喊,“我困了,要觉觉。” 贾美云假模假式的跟在身后,边走边嘟囔着,“幼儿园的床太不舒服了,明天多带两床被子,不然,中午这觉可没法睡了。” 杜若本来还想问问小太阳在幼儿园被欺负的事儿呢,可是瞧着女儿好好的,没什么事儿,便咽下了这话,想着小孩子忘性大,这会儿问了,老爷子和莫首长要是听见了,指不定又要夸大多少倍呢。 看着女儿上了楼,她就拉着小月亮坐到了沙发上,拉下他肩上的书包,柔声道:“今天在幼儿园过的开心吗?” 小月亮抬眸看了看杜若,眼里像是闪过了什么,因为太快,杜若还没来得及抓住,就看见小家伙点了头,然后低头又摸了摸自已的肚子。 “小月亮饿了?” “恩。” “幼儿园没吃饱吗?”一边问,一边起身,拉着小月亮往厨房走。 厨房里有李嫂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自从家里添了两个孩子,李嫂的厨艺又多方面发展了。 小月亮接过妈妈递给他的点心,用力的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会儿,咽下去,才道:“难吃。” “呵呵——” 杜若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家里的点心,不过,幼儿园的饭菜,“小月亮不是不挑食吗?” “难吃。” 小月亮撇了撇嘴,他本来就不挑食,可是那东西的确不好吃啊。 “来,跟妈妈说说,怎么个难吃法?”杜若拉着小月亮,重新坐回了沙发,笑容浅浅的跟小家伙谈论幼儿园的伙食。 楼上,自以为躲过一劫的小太阳,拉着贾美云的胳膊小声讨好道:“奶奶,小太阳是不是没做错?” “没错。” 贾美云接孩子的时候,就从老师那里听说了下午的混战,当然,老师说的比较委婉,可在她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就是一块漂亮的橡皮吗,小太阳看着喜欢,想借来玩玩,人家孩子不借,两孩子趁着老师不在屋的时候,就闹到了一块,屁大点事儿,至于家长大惊小怪的到幼儿园又闹又骂的吗?真是太没素质了。 她之前选择这家幼儿园的时候,还想着孩子大多都是大院的,家长素质也不会参差不齐,可是这会儿看来,好像还真是她异想天开了,就算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口子,还有性格的分差呢,更何况一个大院住着,平时不怎么打招呼的邻居呢? 贾美云开始考虑,给小太阳和小月亮换幼儿园了。 晚饭的时候,贾美云就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杜若诧异的看着贾美云,“妈,才送两天,现在就换,是不是太早了些?” “你不是有一家看中的吗,我想着两边都试试,反正有三天的试用期。”贾美云咽下嘴里的饭菜,给自已盛了碗汤,放到桌上的时候,看着杜若说道。 呃? 杜若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目光在小太阳和小月亮身上转了个圈,突然恶趣味的想着,莫家什么时候沦落到靠混试用期给孩子上幼儿园了? “这个,不太好吧?”莫首长皱着眉看了一眼贾美云,显然对这个说法,有点看不惯,而且,那家幼儿园,他也知道,这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多以前的同僚都把孩子送了过去,要是真像贾美云说的这么干,以后他都不要出门见人了。 贾美云低头喝汤,没抬头看任何人的眼神,不大在意的说道:“有什么不好的,看园的时候,她们园长自已说的,可以让试三天园,要是不喜欢,就不用去了。” “……” 杜若觉得贾美云意见挺坚持的,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唱反调,只是,她还是等吃过了饭,拉着小太阳和小月亮到了跟前,“奶奶说给你们换个幼儿园,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月亮看了一眼小太阳,没说话。 小太阳偏头看了一眼小月亮,认真的说道:“我听哥哥的。” 小月亮默,下午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听我的。 “不说话,就代表同意了?”杜若觉得女儿这会儿比较可爱,知道让哥哥帮着拿主意,不过儿子不大愿意说话,所以,她可以用默认这个办法。 小月亮终究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第三天早上,杜若和贾美云提前给另一家幼儿园的园长打过电话之后,就把两个孩子送去了,这边还没等从幼儿园出来,那边,先前私立幼儿园就打了电话过来,“永絮妈妈,今天两个孩子怎么没过来呢?” “真是报歉,两个孩子昨天回来有点吓到了,半夜就发了高热,我和她们爸爸都吓坏了,这不,大晚上的叫了医生过来看,说是得好好养养,所以……” 杜若面皮薄,不好意思说孩子的奶奶给孩子换了园,只能借题发挥了。 园长似乎没想到,欺负人的还被吓着了,这会儿一词穷,就变成了,“那让孩子在家好好歇歇,过两天再来。” “过两天再看看吧,我先让人把这两天的园费给你送过去吧。” 杜若想着这边要是试好了,哪来的过两天啊,不过,欠人家钱的事儿,她也干不出来。 “不用,不用。”园长也是聪明人,隐约猜到了什么,笑呵呵的说道:“永絮妈妈,别这么客气,当初说好的三天试园不收任何费用,这会儿三天都没过,哪能收你钱呢。” 挂了电话,园长当着龙凤胎老师的面,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把莫家的小祖宗送走了。” 430.第430章 能折腾的小家伙们(十五) 岁末年初,改朝换代。 送走了旧历年,迎来了新年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新旧更迭的交接随之走上了日程。 徐先生在年前就发表了退职演说,新年之后,徐先生的工作,已经全面交接,副总统莫骄阳不出意外的走上了总统宝座。 在举国欢庆新一届领导班子成立的时候,莫家的大大小小也为这一重大的家族身份变化而欢喜着。 大人们尚且能耐得住心中的兴奋,小孩子却是压抑不住那份殊荣所带来的与有荣蔫。 幼儿园,小太阳再次发挥了张扬不知收敛的性子,课间,趁着老师不在,拉扯着昨天跟她耀武扬威的小朋友凶狠霸道的威胁道:“我爸爸当总统了,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咱们班的小朋友,我就让我爸爸派人把你抓进大牢。” 被威胁的小朋友也不是个胆小的,平时在幼儿园里当惯了霸王,自从小太阳和小月亮转到这家幼儿园,他的霸王之路时常受阻,心存怨怼,偏偏又因为家里爸妈叮嘱不能招惹这对龙凤胎而处处隐忍,只是小孩子的忍耐力到底有限,这会儿被小太阳一个女孩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威胁,顿时有种面子下不来的感觉,小胖手一挥,直接朝小太阳的肩膀挥去,“滚你蛋。” “哎呀,出血了。” 小朋友中跟小太阳玩的好的,这会儿虽然没上前帮忙,可看到小太阳被欺负了,顿时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去找老师。”小月亮虽然年纪小,可是遇事沉稳,并不慌乱,刚刚看到小太阳找小朋友麻烦的时候,只是远观,这会儿见她受伤了,才慢步踱了过来。 “小月亮,小太阳出了好多血啊。”小朋友中的女孩子主动的跑到小月亮身边汇报小太阳的情况,一边说,一边扭着手指,面露羞怯的看着小月亮。 莫家兄妹在幼儿园的人气很高,虽然这么小的孩子对家世什么的还没有太大的认知,可是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即便是小孩子,也会欣赏美好的事物,比如,长的好看又听话的孩子在幼儿园就特别的吃香。 小月亮高冷范儿在幼儿园的一众小女生心里,简单可以媲美大人口中的男神,所以,小月亮书包里总会莫名其妙的多出许多小礼物。 对于小女生的讨好,小月亮早就习惯了置之不理。 所以,他径直穿过那个上前来主动讨好的小女生时,连眼角的余光都没舍得分散一些,直接走到怔愣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太阳面前时,非常淡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在手里扭成了结,直接塞到了她的鼻孔下面,“抬头,举手,妈妈不是早就交过了吗?” “哇,哥哥,我被打了。”小太阳刚刚被吓到了,回过神来,夸张的开始掉眼泪,委屈的表情好像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凶狠无敌的样子。 小月亮虽然头痛小太阳动不动就招惹事非的毛病,可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他这个当哥哥的不可能袖手旁观。 不过,他先是拿出一张纸巾嫌弃的擦了擦小太阳鼻涕、眼泪汇交的河,感觉她脸上的视觉没那么难看了,才推着她坐回了椅子,然后扭头,微眯了眼睛,看着一直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的男同学…… “怎么了,怎么回事儿?” 老师急切的声音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路冲进了教室,在小朋友七嘴八舌的告状中,大抵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只是,“小太阳,你怎么样,鼻子要不要紧,先去校医那儿好不好?” 老师软声软语的商量着小太阳,对于小姑娘的破坏力,她是能忍则忍了,谁让人家是准公主呢,对待这样的孩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只是小孩子间的碰碰撞撞本就难免,再加上小姑娘招惹是非的时候,从不掂量实力,瞧瞧,跟班级里最淘气的孩子对上,能占便宜就怪了。 老师把腹诽埋在心里,殷殷切切的看着小月亮,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说,帮帮忙吧,小月亮。 小月亮忍着嘴角的抽搐,实在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在每次小太阳惹祸之后,都用这样的眼神向他求助,难不成他长的很有安全感? 小月亮带着不解,推了推刚刚收起眼泪,还瘪着嘴一抽一抽的小太阳,眉心缓蹙了一下,“胜不骄,败不馁,他又跑不了,你哭什么?” 老师:“……” “对噢。”小太阳瞬间悟了,当即就不哭了,然后握着小拳头凶恶的瞪着还站在那儿没跑的小朋友,一边挥舞着小拳头,一边宣战,“你等我回来,接着打。” 小朋友:“……” 老师带着小太阳去医务室,校医一边帮着小太阳清理鼻孔,一边笑着安慰她,“没事儿,小孩子的皮肤嫩,不注意碰一下,可能就流血了,擦干净就好了。” 小太阳这会儿已经不哭了,也过了最开始的痛劲,整个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所以,配合着校医把鼻子清洗干净,又要了一大杯糖水喝掉,杯子放下的时候,她鼓着腮帮子斗志昂扬的说道:“本姑娘又满血复活了。” 校医:“……” “我,不是故意的。”小朋友虽然作恶,可是年纪小,毕竟没真的伤过谁,以前的小打小闹也不过是抢抢别的小朋友的零食,水果什么的,像这样伤人出血的事儿,还是头一次干,心底多少有些后怕,看着小月亮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无措。 小月亮平时并不参与小太阳的打打闹闹,在他看来,那样的行为要多幼稚有多幼稚,当然,这种想法爆棚的时候,他通常都会忘了他只比小太阳大几分钟。 不过,今天这个小朋友明显闹的过了,哪怕他的确是失手,可是在小月亮看来,小太阳鼻子出血了就是事实,所以,他挑眉轻勾着嘴角睨向小朋友的目光夹了几分少见的狠戾,这样的目光出现在孩子身上本就违合,可偏偏小月亮能驾驭得了,非但驾驭得了,还显得驾轻就熟,那份狠戾半点不因为他身材的幼稚而失了威胁感,至少,这会儿他只用这样的眼神,威胁一个想要当霸王的小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你……”小朋友显然被吓到了,哪怕他还故作无辜,可是他打颤的小腿,还有紧张的嗑巴的言语都表明了他此刻的心虚,或者说,害怕。 小月亮的目光闪过一丝轻蔑,两个瞳仁明明白白的写着两个字,孬种。 不过不是所有的小朋友都有小月亮和小太阳这样的智商的,所以,被威胁的小朋友只觉得小太阳这会儿的眼神,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哇—— 老师带着小太阳刚刚进了教室的门,就听到一声惨哭,刚刚落下去的心,蹭的一下,又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 “老师,小月亮……” 被威胁的小朋友这会儿抬手指着不知何时已经坐回到自己位子上的小月亮,人家正拿着彩笔画画呢,抬头看过来的目光分明还带着几分懵懂不知所谓,一下子,话卡在了嗓子眼儿,明明他想说,他被小月亮欺负了? “小月亮怎么了?” 小月亮在老师心里,简直是好孩子的典范,除了寡言冷傲了点,真是没有半分缺点,这会儿被调皮捣蛋的惯犯一指,老师直觉,这小子不自量力去招惹好学生了,下意识的蹙了下眉,看着淘气的小朋友语带指责,“王亮亮同学,你刚刚把小太阳的鼻子打出血了,老师还没说你呢,怎么又去惹别的小朋友?” “老师,我没有。”其实,他想说,刚刚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教室里刚刚还安静的别的小朋友瞬间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当起了人证,“老师,王亮亮真的把小太阳鼻子打出血了。” “还有,老师刚才不在,王亮亮还要欺负小月亮来着。”好吧,这道声援的直言来自一个暗恋小月亮的小女生。 “老师,我也看见了,王亮亮欺负小月亮。” 又是一道女童的声音。 “老师,我也看见了。” 此起彼伏,又是稚嫩的女声。 “你们撒谎。”王亮亮也是有脾气的,爷干过的事儿,认了就认了,爷没干过,谁也甭想赖爷,刚刚还咧着嘴哭的熊样,这会儿也收起来了,扭着身子抬指刚想朝着小月亮指去,却因为想到了什么,瞬间就移了方向,转而指着刚才那几道指挥他的小女孩,“你们撒谎,明明是他欺负了我。” “切,就你,也配我哥欺负?”小太阳元气满满往前迈了两步,成功的超过了老师,傲骄的撇着嘴角,扬着眉眼,哼指着王亮亮,“本姑娘欺负你都是给你面子了。” 老师默,哭笑不得的看着满血复活的小太阳,这丫头满嘴江湖话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老师都不可能任由几个小孩子闹下去,找了新的玩具转移了几个孩子的视线,这件事儿便被她自以为风平浪静的压了下去。 疏不知,几天之后,王亮亮同学在放学出校门的时候,突然遭遇了意外横祸,不知道哪来的大狗直直的朝他扑来,撕扯着他的裤腰,咬开了他的小裤裤,直扯的他屁股蹭开了花,才在保安的轰赶中,扬长而去,而彼时,王亮亮已经被吓的屁股尿流了。 小月亮拉着想凑上前看热闹的小太阳,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家来接的车,等到车子扬长而去的时候,才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嘴角。 龙凤胎小学毕业那年,也是莫骄阳从总统位上卸任的一年。 作为总统爸爸,莫骄阳在任的几年时间,从未出席过一次龙凤胎的家长会,为了不让两个孩子有遗憾,在他卸任之后,龙凤胎小学毕业考试之后最后一次家长会,莫骄阳陪着杜若一块出席了。 一张每天晚上准时出现在七点新闻的脸,此刻堂而皇之的站在家长中间,哪怕他不苟言笑,也抵不住来自于四处的眼光扫射,还有自以为背人的窃窃私语。 小月亮向来淡定,对于四处投来的目光置若罔闻,挺直了背脊站在爸爸、妈妈中间,眸心里隐匿着极少露于人前的骄傲。 相比于小月亮的内敛,小太阳就张扬了许多,拉着莫骄阳的手,时不时的指着黑板上的板报炫耀着,“爸爸,那些画,都是我画的。” 小太阳喜欢画画,虽然画风很稚嫩,可是意境很宽泛,不拘泥一隅,在这一点上,连教她画画的老师都对她赞不绝口。 莫骄阳冷淡的目光在扫过黑板上五颜六色的蝶翼飞舞时,不禁展了暖意,低首与女儿目光相撞时,虽未言语,却扯动了嘴角一抹柔暖的笑。 赋闲在家,正值两个孩子放暑假,杜若为了给父子三人多一些的沟通时间,索性自己联系了单位重新上起班来。 随着孩子的长大,她从全职妈妈,又做回了职业医生,只不过她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些,并不朝九晚五的坐班。 这次,她重新申请了朝九晚五的坐班时间,所以,每天早起做好一家四口的早饭,便匆匆出门了。 小月亮和小太阳适应了爸爸早出晚归,甚至几天不归的工作规律,突然间发现爸爸不上班了,甚至什么也不做了,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心里难免会觉得不安。 这天早上送走了妈妈,两个孩子互视一眼,均都把目光看向了楼上,忧心重重的想着,爸爸又睡懒觉了。 小太阳有些愁眉苦脸的看着小月亮,自以为放低了音量,嘀嘀咕咕的说道:“哥哥,咱们家是不是很快就要从这儿搬出去了?” 小月亮皱着眉没说话。 “其实,没有大房子也不要紧的,只要妈妈不这么辛苦就好了。” 小太阳有些不舍的看着自己住了一个月的新家,她原本还想着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接过来一起住呢,房子够多也够大,一大家子,多热闹啊。 可是,哎,“爸爸失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换个学校了?” 小太阳叹了口气,扯了扯小月亮的胳膊,对于寡言的哥哥,她感觉无力,“哥哥,要不,你跟爸爸谈谈吧,他还不老,这么早就退休,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对于小太阳的提议,小月亮表示同意。 所以,等到莫骄阳起床的时候,父子俩就进行了这样一番对话。 小月亮满目严肃的看着莫骄阳,两手抄在兜里,轻皱着眉头,慎重的说道:“爸爸,你不能这么好吃懒做了。” “好吃懒做?”莫骄阳诧异的挑了下眉,哭笑不得的看着小月亮,不知这四个字从何而来? 小月亮忖度着莫骄阳的表情,觉得他引以为傲的爸爸,直到现在,还没察觉自已在吃软饭,墨黑的瞳仁不自禁的缩了缩,“爸爸,男人是不应该让女人养家的。” 扑哧。 莫骄阳被小家伙兴师问罪的口吻逗乐了,“然后呢?” “吃软饭的男人早晚会被淘汰的。”小太阳躲在楼梯口偷听,这会儿弱弱的插了句言,“我不想妈妈被别的男人抢走。” 莫骄阳:“……” 被嫌弃的某个吃软饭的男人,在伺候了两个孩子吃过了午饭,督促着两个孩子去午睡之后,拿起了手机,走出了室内,在外面拨了一通电话。 等到下午两个孩子起来的时候,莫骄阳已经收拾好了两个行李箱,然后在两个孩子惊诧又早知如此的眼神中,说了句让两个孩万万想不到的话,“爸爸接下来,准备带你们的妈妈去过二人世界了,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们要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了,有意见吗?” “不可以是四人一起吗?”与自已预想的不一样,小太阳瞬间灵光一闪,或许是从小外出旅游的印象还被深深的刻在脑海里,这会儿一见行李箱,就脑洞大开,跃跃欲试。 只可惜,早上被嫌弃的男人,这会儿果断的摇了摇头,“这是我欠你们妈妈的。” “可是……” “好。” 男生和女生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在小太阳还心有不甘的时候,小月亮已经爽快的拍了案,“妈妈这几年很辛苦,爸爸的确应该好好陪陪她。” “哥哥——”小月亮想要再争取的声音带了几分犹豫,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听从哥哥的意见。 莫骄阳欣慰的拍了拍小月亮的头,“爸爸和妈妈不在家,照顾好妹妹。” “击掌。”这是属于男子汉的约定。 “好。”莫骄阳莞尔一笑,清脆的掌声响在空旷的大厅。 杜若晚上下班前就接到了莫骄阳的电话,这会儿收拾好东西,看到莫骄阳去年新换的那辆车,正张扬霸气的停在楼下的停车场,出了大门,便愉步走了过去。 车子驶离医院,没有开往回家的方向。 杜若起初还没在意,等到后来车子开往高速的方向才疑惑的问道:“咱们不回家吗?” 这么多年,莫骄阳开车始终会保持着与她五指交握的习惯,这会儿,缓缓收紧了手里的力道,交叉的五指有些微的痛意,仿佛在提醒着她不要分神,因为他说,“婚礼约定,我用余下的时间,还你幸福。” 431.第431章 凌晨篇:“我想借一个亿。” 22岁的周郁,初出茅庐,追个新闻,蹭个车,就上了头版头条,还是财经版和娱乐版双丰收,这是走了多大的****运啊?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被欺压的命运默哀,多日后,竟然在夜总会巧遇罪魁祸首,并借此脱身,好吧,她承认,那天晚上的脱身经历其实也不是很愉快,不过,那个资本家,好像,也没那么可恶…… 23岁,毅然跳槽到刚刚成立的《晨光》新闻部的周郁,再次与资本家相遇,彼时,她成了他的员工,兼准备借债的人。 隔着一扇门板,她已经徘徊犹豫了很久,踯躅于自己的不自量力,却又无奈于人脉浅薄,几经衡量,唯一有能力帮她的,真的就只有里面这位与她有过几次不算愉快交集的男人。 笃笃—— 敲了两下门,没等到里面应声,周郁已经推门而入了,刚刚总裁的秘书已经替她通报过了,所以这会儿不必要等里面人应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资本家的办公室,不过是开门关门几秒钟的时间,目之所及,皆是低调奢华的精致装修、摆设,心底咋舌之余,不禁暗暗腹诽,果真是资本家作派,金玉其外,败絮…… 呃,好像其里也不全是败絮。 “你是买门票进来的?” 靠坐在办公椅上的凌晨,闲适的交叠着双腿,高定的白衬衫袖口挽起,一只手上玩味的转动着签字笔,目光轻佻的看着门口的女人。 呃,准确的来说,好像还不能用女人的标准来衡量,那全身上下一副没长开的模样,估计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周郁虽然不是第一次跟凌晨打交道,可到底没有凌晨的道行深,不能一眼看出他轻佻面目下心底的腹诽,只在被凌晨这般嘲弄,终究没忍住,“动物园早九晚六免票。” 呃—— “你说什么?”凌晨隐约听到了几个字,可是又没听全,反正从周郁的表情上能看出她是在吐槽。 周郁又不傻,刚才下意识就没把声音放大,这会儿直接摇头,“没说什么。” 切—— 凌晨心里哼切一声,明摆不信,只不过现在显然不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沙发,示意她过去坐,“说说吧,对你杂志的发展,有什么好的建议?” 《晨光》是新成立的杂志,对于这本杂志的方针,还有前景,凌晨自有规划,前期投入多少他不在乎,他和莫骄阳要的,是这本杂志要在老百姓中占有口碑,潜移默化的能引领老百姓的思想,在必要的时候,为我所用。 若不为此,一本杂志,何需他来亲自规划。 周郁上来之前就以这个为借口要见总裁,虽然她的位置轻如鸿毛,可是听说总裁对这本杂志很看重,不拘任何人,只要提出有建设性的意见,都可以给予一定的酬劳奖励,当然,要是能带来有价值的新闻,这奖励自然会回倍。 只是,她今天上来,所谓的建议,不过是个托词,她真正的目的,“我想向你借点钱。” 犹犹豫豫,心怀忐忑,这句话终于被她说出了口,话落,屏息静气,她咬着唇瓣直视着资本家,期许他有片刻的爱心泛滥。 只可惜,资本家的爱心从来都是有价交易。 凌晨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借钱?” “对,借钱。”咬着唇的周郁在资本家的视线下,重重的点了头,然后继续屏息。 “呵呵,多少?”凌晨的语气染了玩味,看向周郁的目光染了几分意味深长的色彩。 “一……”事到临头,周郁又开始犹豫了,那个数目…… “一百块?”凌晨轻吹了一下手指上刚刚被签字笔划下的一道痕迹,没什么痛感,只是一只不听话的笔罢了。 随意的一个投掷,签字笔掷回了笔筒,目光收回时,他的手已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红色的票票,抽出一张,扬了扬,“是为了这个,还是想找借口见我?嗯?” 拉长的尾音透着看穿把戏的鄙夷,凌晨目光里的玩味,渐渐染了嘲弄。 说起来,两人的交集,也不得不让凌晨在此时误会。 只是—— “我想借一个亿。” 周郁没有再给资本家嘲弄她的机会,也没有因为资本家的嘲弄而心生不忿,她这会儿全副的精神都集中在自己吐出这句话后,资本家的表情上,这个数字,于她而言,仿若天文,她不知道自己成功的机会有几成,只能用浅薄的人生阅历去分辨资本家妥协的机会。 “我不会白借的。” 紧随其后,她又追加了一句。 只不过,这句话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多少透着几分底气不足的心虚。 如果这笔钱真的能帮那个人渡过难关,她相信,他一定会还的,可是要是赔了呢,怕是砸锅卖铁,她也凑不齐这个数吧? 可是没办法,那人等着这笔钱翻身呢,她不可能看着他从此一蹶不震…… 她不敢闭目,因为她还要盯着资本家的脸,她不能错过他细微的表情,那也许是她唯一能争取的机会。 “一个亿?”这么大的数目,如果是别人,被一个不熟悉的女人当面来借,或许早就破口骂一句神经病了,或者,直接不客气的骂她绿茶婊了,尼玛,就是绿茶婊也卖不了这个价啊? 不过,凌晨没有骂人,他自许儒商,骂人这种拉低素质的事儿,怎么可能是他干的? 再说,一个亿,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只是,他到是很好奇,敢张口跟他借一个亿的女人,噢,姑且算她是个女人吧,凌晨又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周郁的身形,虽然有点辜负女人这两个字,可是谁让她的性别就是个母的呢? “你——” “我一定会还的,我保证。”或许是感觉到了凌晨的松动,也或许是因为凌晨对一个亿这三个字的轻描淡写,让周郁看到了希望,所以,在凌晨刚刚吐出一个字的时候,她就激动举起手做着保证的手势。 “呵——” 这一声笑,伴随着凌晨轻微摇头的动作,生生打住了周郁刚刚激起的一点信心,她微微瞠大的眸光有渐渐黯淡的神采,却又坚强的咬着下唇寻找继续坚持的筹码,“我知道你不喜欢凌夫人给你安排的相亲宴,也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只不过那个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而现在,你还没有迈过这道槛,所以……” 砰—— “滚。”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凌晨的怒喝,几乎是同时而出。 周郁的话说的急且快,要不是这么急,这么快,或许,她压根就说不了这么多。 可是,她刚刚躲离飞过来的笔筒时,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她太清楚了,错过了,就没有了。 咬紧了唇,她顶着资本家目眦欲裂的脸,忍着双腿因为害怕而虚弱的想要打颤,这会儿,她庆幸自己还能扶稳沙发的靠背,她缓缓松开了没有血色的唇,目光含着少见的祈求之色,破釜沉舟道:“听说凌少对女人向来大方,之前那次绯闻照,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的影响,还有那天晚上,虽然我们都被下了药,虽然我们没有碰彼此,可是,我却被你看光了身子……” 这样的话,周郁不想提,之前的绯闻照她还可以光明正大的批判资本家以财压人,为所欲为,可是后来,那天晚上,不得不说,资本家让她见到了君子的一面,虽然他的嘴巴很刻薄,可是她的清白却是完好无损的。 所以,她其实已经把那天晚上的记忆压进了脑海最深处的汪洋之中,永不被阳光照射的地方,那里是黑暗的,是寒冷的,是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的,包括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会消除。 可是,此刻,为了帮那个人,她又把那天晚上,不愿触及的记忆拿了出来,当成了筹码,“就算……” “呵,看光……” 这一声,很冷,很不屑,甚至,还很鄙夷,“那我要不要向周小姐讨要嫖资呢?” “呃?” 没有想到凌晨陡转了话锋,周郁先是被嫖资两个字逼红了脸,又因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凌晨话里与自己前后呼应的意思,一时又白了脸。 “我……” “娘啊,娘啊,白发亲娘,娘啊,娘啊,白发亲娘……” 正当周郁想要分辨的时候,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了不和谐的铃音。 凌晨的眼神有瞬间的无奈,对于自己亲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摧残折磨他的招数,实在是有些应接不遐,就比如这不知何时更改的手机铃音,要不是看到他的手机还在办公桌上一边震动一边旋转着,他一定以为这是哪怕缺少母爱的下属声声悲切的呼唤呢。 老佛爷来电,凌晨是不敢不接的。 目光撇了眼还赖在办公室里没走的周郁,给了她一个冷眼,示意她离开,这边手上已经接起了电话,“老佛爷,这个时间致电,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小的?” 贫嘴卖乖似乎成了他们母子沟通的方式,当然,在老佛爷更年前提前的情况下,耍耍嘴皮子,有益促进内分泌综合。 周郁知道她不被待见了,可是她第一次厚着脸皮求人,就这么放弃了,既不甘,又没有退路,所以,她顶着资本家不待见的冷眼,赖皮赖脸的重新坐回到了沙发。 老佛爷来电内容不过是催他晚上相亲,对于老佛爷不厌其烦的疲劳轰炸,凌晨的确有点受之不住了。 这会儿眉眼狠跳,心里八百个不情愿,又不敢说了一句违抗懿旨的话,所以,眼角的余光瞟到周郁的时候,突然就变幻了心思。 “妈,我这边还有事儿呢,晚上相亲的事儿真不成。” “怎么不成了?”凌母隔着电话嗔怪着自己的儿子,她哪里不知道这小了满盘算计,只是她早就眼馋别人家儿孙满堂了,连莫家的莫骄阳都娶上媳妇了,自己的儿子还没影呢,怎么不着急? 凌晨的声音隔着电话顿了一下,似乎,透着几分扭捏,“妈,晚上,我带个人给你。” “啊?女的?”凌母反应快,只是又想到儿子的狡猾,语气不免生疑,“不会是雇来的吧?” 擦,娘啊,你是神探社出来的吧? 凌晨心里悄悄的腹诽,语气却是铿锵接地,“哪能啊,雇来的还能瞒的过你老人家的火眼金晶,放心好了,正品行货,接受检验。” “好,那可说好了,晚上,妈亲自验货。” 老佛爷跟儿子侃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这边起身去吩咐家里的厨房准备晚饭了。 “凌少,我可以,只要你肯借一个亿。” 这么会抓时机,这么会扫耳风,这么会看眼色,凌晨忖度了一会儿,抬手招了招周郁近前。 周郁两只手心冒汗,小心的往前挪步,因为太过紧张,走过沙发时,一不小心被刚刚凌晨扔过来砸她的笔筒拌的一个趔趄。 还好没有摔倒。 她有点庆幸的想着。 “当狗仔到是没少做功课啊。”半是冷嘲,半是奚落的声音,凌晨轻蔑的睨着慢步挪过来的周郁,嗤道:“《晨光》可不养狗仔。” 周郁猜不透资本家话里的意思,不敢随便插言,只能摇头小声道:“娱记有娱记的工作方式,《晨光》有《晨光》的工作方式。” 言下之意,无论做哪个,我都会敬业的。 话里的隐意,自然是说,当狗仔,做功课也是一种敬业的表现。 “伶牙俐齿。” “本分。” 凌晨难得碰到借钱这么仗义的跟他顶嘴的对手,不过,这个女孩,“商人重利,一个亿,我总要相信,能够收回。” “能的,只要你肯帮忙,一定能的。” 周郁隐隐有点期待,期待凌氏如果可以出手的话,那个人,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 其实,比起一个亿,凌晨肯出手,一定比这一个亿更有价值。 即便她不懂经商,可是人脉推动商脉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得寸进尺。”凌晨何等聪明,几乎周郁心思一个翻转,甚至眼神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能快速的被他分辨出来在算计什么。 所以,像周郁这样没什么社会经验和阅历的女孩,在他面前,用实话实说,不藏着,不掖着,才是最好的办法。 周郁的确没有藏着,掖着,她能鼓起勇气走到凌晨的办公室,找资本家借钱,自然也做好打算,“在钱还你之前,我可以保证当作人质留在你身边供你驱使。” 这是为奴为婢的意思。 话落,周郁很有诚意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已经手写过条款的a4纸,摊平,展到凌晨面前的办公桌上。 “卖身契?” 这三个字入目的时候,凌晨差点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周郁咬着唇,她其实没什么可反驳的,本来她以身抵债,就是等同于卖身。 “可以满足各种要求,但只卖服务,不卖身?” 凌晨念出了兴趣,目光从纸上移开,挑着眉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郁,在目光重新落下时,嗤嘲道:“这个卖服务,都包含了什么?” “含……” “湿的,还是干的?” “呃?” 周郁有些懵懂,什么湿的,干的? 凌晨挑了挑眉,突然有些好奇这姑娘在写这份卖身契的时候,对于服务的定义是什么? 食指点在只卖服务四个字上,“说说。” “就是我可以暂替你女友的位置,帮你挡住外面的桃花,还有应酬,当然,在凌夫人面前,我也尽量会配合演戏的需要,适当性的表现出亲密一点的动作,但只限动作。” “继续。” 凌晨心情忽然染了笑意,刚刚因为被人威胁的那点躁意,好像消弥了。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里,周郁这样的角色,实在谈不上威胁感,甚至,他只要轻轻挥下手,就有人代劳,将她毫无痕迹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不过,一个亿,能为生活添点乐了,更主要的是能暂时安抚老佛爷,好像,也不错。 周郁觉得自己的提议应该是被资本家接受了,所以,她的声音展现了希冀之后的平稳,“还有,就是工作上任劳任怨,不怕苦,不怕累,不要工资,呃,那个,多少得给点生活费,不然,我会饿死的。” 周郁觉得自己苦逼了,没什么积蓄的人,真是伤不起啊。 “嗯。” 不知道这一声算是同意,还是没同意,反正凌晨没抬头,周郁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只能继续表衷心,“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家庭打扫、洗衣、做饭,哎呀,反正就是以前大少爷身边婢女该做的事儿,我都能为你做。” “包括暖床?”凌晨忽然抬起了头,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睨着周郁,那眼神,少了之前的冷厉,染了一丝暧昧,好像在说,早说吧,你最终的目的就是这个。 “啊?” 周郁到底还是个没经人事儿的女孩,虽然不至于脸红心跳,可下意识的摆手摇头,“除了这个,不卖身,坚决不卖身。” 凌晨好笑的看着周郁环臂护着自己前胸的样子,好像面对的是个急不可耐的色狼一般,只是,就她这身板,要前边还凑和,后面,平了点,这腰,摇了摇头,“卖身契再加一条。” 432.第432章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你答应借了?” 周郁脑回路直接闭塞了卖身契再加一条的话,或者说,只要资本家肯借,别说加一条,就是十条八条,她也认了,这会儿,没有什么比能拿到支票更让她激动的事儿了,“真的借给我了。” 她有点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了一遍,一双瞳仁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凌晨,生怕他用一个摇头的动作,浇灭她心里兴奋的火焰,还好,还好,他没摇头,他点头了,周郁激动的不可自已,声音有着控制不住的颤抖,“你能现在给我吗?” “很急?” 凌晨微垂的眸子满意的从卖身契上收回,很好,名字,日期,空地,都有,看来,条款可以任意添加。 “很急。”周郁点头如捣蒜,商场救急,几百人等着这张支票吃饭呢。 “好。” 既然借主着急,凌晨也不拖沓,打电话到财务室,让送来一张一亿的支票,然后,挂断手机时,手指直接落在了卖身契三个字下方与第一个条件的空白处,“契书今日成立,其间未标明事项,允债主自行添加,绝无反悔。” 这叫加一条? 这摆明了就是准备任意添加的节奏啊? 可是经过那一晚,周郁潜意识里愿意相信凌晨是个正人君子,再加上她心情澎湃关注的焦点完全被转移到了财务即将送来的那张支票上,所以,她几乎都没有犹豫的顺着凌晨说的话,在他手指指定的位置,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了下去。 凌氏员工的办事效率很高。 财务室送支票过来的时候,凌晨正在折手中的卖身契。 周郁原本有反悔的时间的,可是支票来的太及时了,她渴切的眼神几乎要生剥了那位送支票的工作人员。 离开凌氏,周郁从来没觉得自已的包这么贵重,贵重到她压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拿着。 夹在掖下,不行,万一坏人从后面跑过来,她连追上的机会都没有。 抱在胸前,不行,万一有小偷从前面撞过来,她力气小,压根就拉扯不过人家。 单手提着,不行,电视里演好多坏人骑着摩托抢劫,就专门抢单手提包的。 两手攥着,还不行,坏人一看,就猜到她包里有重要的东西了,那不是自已写着,我招贼,你们快来抢吧。 周郁懊恼了,刚刚怎么没想到跟资本家借个司机护送她一程呢? 她这会儿根本就不敢打车,万一碰到黑心的司机,怎么办? 苦逼的周郁在诚惶诚恐中,只能选择用十一路走到了与人约好的酒店,还好,离公司不太远,以她的速度,走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进电梯前,她特意左右张望了一番,等到没人跟她同乘一部时,才快速钻了进去,按了楼层按钮,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自嘲安慰,“还好当初没学会计,她这心理素质,要是真学会计,每天跟大额的钞票打交道,指不定年纪轻轻就得心力衰竭呢。” 叮—— 电梯停在三十二层。 走出电梯,找到房间号,她深呼了两口气,平复了心里的躁动,曲指,敲门。 “来了,哪位?” 门内,一道柔软的声音带着记忆里的亲切,又夹着记忆外的沙哑,缓步走近。 她的脑海还在勾勒里面的女人走路的姿势,门板就已经由内拉开。 “囡囡。”两个字,已哽咽。 于丹乔红着眼圈,一抬手,便拉住了周郁的胳膊,微用力,直接把她扯了进来,随手关合了门板,抬臂,便将她圈在了怀中,“你这孩子,阿姨……”对不住你啊。 未完之语,淹没在她的抽泣里。 周郁一路珍而重之的手包,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她紧紧的回抱着哽咽抽泣的于丹乔,下颌抵在她的肩头,感受着她肩上一颤一颤的耸动,眼底潮湿,有泪滑落,“阿姨,我给你带来了。” “囡囡,阿姨……”于丹乔的哭声一顿,推开杜若的表情有微僵过后的不确信,目光紧锁着周郁的眉眼,看到她重重的点头,眉眼间,满布诚信之色,她终于缓缓的吐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未吐尽,她眸中又升起了矛盾、纠结,“囡囡,这么多钱,他……” “没事,阿姨。”周郁明了于丹乔的纠结,撑着不在意的笑意摇了摇头,“阿姨,你也知道,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这是实话,却也未尽言之。 于丹乔不是无知的女人,若非走投无路,她不会找到周郁,“可是,这么大的数目……” 她眸中带着担心、愧疚、无奈、为难的复杂神色,两只手抓着周郁的胳膊不自禁的就用了些力气。 她明知道周郁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跟这样的男人走在一起,会有多难,且不说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人,就是凌家家族里,只怕也少不得挑三拣四的人,原本,作为周郁的亲人,她应该给她撑腰的,可是,她非但没能帮上忙,这会儿,还要来扯后腿。 于丹乔心里难过,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亲情的两端连着残酷的现实,她没办法在心疼周郁的同时,置自已的家人于不顾。 “囡囡……” 一想到自已这般自私,于丹乔难过的情绪瞬间涌上了眼眶,刚刚还未止住的眼泪,这会儿又倾泻而出。 周郁从小被于丹乔照顾长大,在她心里,于丹乔比她的亲妈占的分量还要重,若不是…… 周郁摇了摇头,有些事儿,她不能想,也不敢想,一想心就酸,一想心就痛,她已经尽力让自已遗忘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此刻,她不去问任何关于陈家人,关于她想知道的那个人的一星半点的消息,她只是抱了抱于丹乔,然后快速的用手背揩去了眼角的泪,蹲下身拿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手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抽出那张被她小心翼翼呵护了一路的支票,递到了于丹乔的眼前,“阿姨,支票不能沾水的。” 扑哧。 于丹乔被周郁略带顽皮的劝解逗的咧开了嘴角,一笑,却又很快收敛了。 眼前,雾蒙蒙的,那是眼泪还未流尽,视线蒙了层霜。 隔着一片霜雾,她隐约看到了好多个零,在那些零的最前方,与上排亿字并列的位置,一个大写的壹字,就像是一颗绽放着绿色生命的野草,生机勃勃的滋长着。 “阿姨,我扶你过去放起来吧,我问过了,不拘在哪,都能兑的。” 这是一张现金支票,不是转帐支票,可以随时兑换,不需要等待跨行、跨市的到帐时间,即时,方便。 周郁不懂这些,还是凌晨给她的时候,提点她的,这会儿,她小心的告诉于丹乔,主要是怕她把这张支票弄丢了,到时候随意被捡去的人提早了,她可真是哭都找不着地儿了。 于丹乔哪里不懂这些,只小心的把支票放到了钱夹里,然后拉着周郁坐到沙发上,一双美目略显红肿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周郁垂了眸,她能做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阿姨……” 两个字,已有告辞之意。 于丹乔了解周郁,就像周郁把于丹乔当亲妈一样尊重,周郁也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若非…… 于丹乔伸手握住周郁微微汗湿透着凉意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才道:“那些八卦杂志上,阿姨不知道哪些该信,哪些不该信。” 八卦杂志说,凌少新欢,竟然是初出茅房的小娱记,什么潜规则上位,什么灰姑娘傍上摇钱树,什么乌鸦飞进了凤凰窝,反正字眼苛刻难听的让她看着心里都难受,可这张支票,又似乎成了还击那些八卦最有力的证据,所以,于丹乔在犹豫过后,终究还是吐了口气,“囡囡,阿姨很高兴。” 不是高兴她飞上了高枝,攀上了大树,而是高兴,她终于能够转移视线,喜欢上别的男人了。 周郁扬眸前,掩去了心中的苦涩,眼里带着小女儿的羞涩,微微躲闪着这个话题,“阿姨,要不要让人接你回去?” 陈家的生意,火烧眉毛,于丹乔自然不能多留,这会儿细细看过周郁的表情,那种小女儿的娇羞,让她误以为是女孩子谈恋爱不好意思跟家里的长辈细说,而生出来的怯意,这般一想,她心下积压的乌云,瞬间被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冲破,心里虽然为自已还执迷不悟的儿子担忧,可是至少,一个孩子放下了,另一个孩子也很快能接受现实了。 “阿姨带了人过来,等会儿就走了,囡囡……” 又是欲言又止。 周郁了然于心,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笑道:“那我就不留阿姨吃饭了,本来他还说要请阿姨吃个饭的,只是他也忙,天天左一个会,右一个会,还要开跨国的视频会议,所以,我过来的时候,他还说给阿姨带个好,等有机会再拜访阿姨和叔叔呢。” 周郁没撒过这样的谎,她其实一点底气也没有,可是她了然于丹乔的欲言又止,所以哪怕是空话,她也尽量让表情自然一些。 若是没有这张支票,或许于丹乔轻易就能戳破她话里的虚假,可是这张亿元的支票成了比任何语言都有力的证据,所以,周郁说的,于丹乔相信了。 离开的时候,她又抱了抱周郁,再次哑了嗓音,“囡囡,别怪你叔叔。” 怪吗? 周郁摇了摇头,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寄人篱下十几年,那个被她叫了十几年叔叔的男人,即便言少,却不曾短缺她半分,比起那些无家可归,或是被卖,或是寄居在孤儿院里的孩子,无疑,她还是幸福的。 除了…… 心里苦涩,眼里却只透着缘浅的无奈。 没有送于丹乔去机场,周郁只看着她在酒店门口带着跟她一块过来的男人上了车。 那个男人,她不认识,不过那毕恭毕敬的态度,她看的出来是陈家的下人,想来,她走之后,陈家的下人,也大换血了吧。 凌晨,凌氏集团总裁,少年有为,手段雷霆,为人狡诈、笑里藏刀,杀人于无形…… 飞机离地升空的时候,于丹乔望着窗外丝丝绕绕的白云,脑海里仿佛结了蜘网般,缠绕的都是关于囡囡身边这个男人的信息,太过纷杂,太过凌乱,又太过无处拿捏。 富时相交,落难纷逃,陈家这一次的劫难来的太过措手不及,却又让陈家人看清了很多嘴脸。 看着儿子和丈夫****愁眉不展,家族企业眼看凋零在即,她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别的阔太给她看的一条八卦消息。 囡囡…… 没有告诉丈夫,她其实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甚至,来之前,她想,陈家若真是败了,她这一次,算是见囡囡最后一面吧,她太解自已的丈夫,也太了解囡囡的心思,当年丈夫逼走她的理由一但消失,这孩子若是再犯了执拗…… 于丹乔抱紧了手里的皮包,那里,有她的囡囡,为她寻来的生机。 一个亿,一个男人,说给就给,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囡囡比这一个亿,更有价值? 有些事儿,于丹乔是过来人,哪怕当时不曾捕捉,可事后想来,总还会有蛛丝马迹的破绽,比如,囡囡给她这一个亿,是因为在意养育多年的恩情更多一些,还是因为…… “囡囡……” 三万英尺的高空,于丹乔心情复杂的默念着这个名字,闭目时,眼角依然有止不住的泪,滑落。 送走了于丹乔,周郁有短暂的失落。 亲情的缺失,还有上大学被迫离开那个家之后的孤独感,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是很想念回到那个家,回到她以为的亲人的身边的。 可是她知道,回不去了,从她被撵走,那个家门,便永久对她封闭了,除非…… 呵呵—— 一声苦笑,那个除非,是她避之不及的东西,每每想起,心痛如绞。 抬眸望天,湛蓝如碧玺般的晴空兜头罩下,明媚的阳光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洒落在街边压迫着枝桠的雪花上,剔透晶莹,就像她少时眼底悄然流下的泪,被那个少年握在手心时,这般含笑比喻。 那是她少时还未至青春期,便萌发出喜欢的一个人,开始,只敢悄悄的,然而不知何时,或许是因为那一年一年的陪伴吧,情窦初开的少年,终于将悄悄喜欢他的女孩,拥进怀里,浅吻定情。 那是怎样的一幕啊—— 周郁眨着眼角微凉的泪,那些止不住的水流像是失了闸控,完全不被束缚的倾泻而出。 大街上,酒店前,她就那样仰着头,看着雪花流泪。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手机来电的音乐不厌其烦的在她的包里响着,她一度被铃音带进回忆,又因为铃音的不放弃,而不得不拭了眼角的泪,轻了轻嗓音,按了接听键。 “我说小姐啊,你是来上班的,不是来当老板娘的好吗?”这是《晨光》杂志部美女主管刻薄又不尽人情的声音,带着微扬的嘲弄,似乎在彰显她光明正大,不背人言的意思,没等这边周郁开口,便又嗤了一声,“虽然你以一个娱记的身份混进了咱们杂志部,但我再次向你郑重说明一点,你可以用你比狗还灵敏的嗅觉向我来证明你的实力,但千万别把你曾经当过狗的历史扒出来让我给你难堪。” “……” 官大一级能不能压死人? 老处女空窗多年,会不会心理畸形? 周郁忍着心情不好想要呛声回去的痛快,忍气吞声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主编。” “二十分钟内,我要在公司见到你。” 杂志初创,什么都是摸索前行,好在,员工和主编都是内行翘楚,当然,就算是八卦杂志跳槽过来的周郁,也是正经的传媒大学毕业的,若是没这份学历,周郁只怕也拿不下这份工作。 不过,回公司前,周郁很有责任心的提前给总裁办公室置了个电。 “总裁,周小姐找你。” 碍于上午周郁从总裁办公室拿走了一张上亿的现金支票,秘书在接通周郁电话的时候,也谨慎的选择了通知总裁,而没因为她现在身份的不对等直接打回。 凌晨挂断内线的时候,已经让秘书把电话切了进来。 拿起另一部话机,开门见山,“忙。” “呃——”周郁虽然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刷刷纸而翻动的声音,可是资本家这么惜字如金的说话方式,还真是让她有些不适应呢。 “那个,我没有你手机号。” “嗯?”凌晨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周郁听出来了,却没识趣的闭嘴,而是非常有责任心的问道:“我签了卖身契,总要知道主子的需求。” “呵——” 突兀的一声笑,带着几分恶劣的调侃,“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郁没想到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资本家还拿这样的话涮她,刚刚哭过的脸庞不知道是被冬末的寒气冻的,还是被他话里挑逗的意思臊的,这会儿正泛着红晕,咬了咬牙,她垂眸盯着冰冷的柏油路,声音放低,却带着她的骄傲,“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433.第433章 新环境,新身份 言而无信? 凌晨慢慢的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微勾,眸带戏谑之意,挂电话前,他说,“晚上六点,时尚之都正门等我。” “好。” 只来得及说个好字,电话就被掐断了,周郁拿着手机撇着嘴角吐槽,“真当自已日理万机呢!” 屏幕还没有暗下去,淡蓝色调的背景下,时间与日期清晰明了的映入周郁的眼底,“哎呀,还有十七分钟了。” 离老处女主编要求她的二十分钟已经过了三分钟了,她来不及再浪费时间继续吐槽资本家,赶紧扬手招了辆出租车,急声指明地点,“师傅,凌氏总部。” 《晨光》杂志社规模初成,办公地点选在了凌氏总部二十五层。 出租车司机是个路通,十分钟轻松搞定,周郁掐着手机一边递零钱,一边笑着道谢,“谢谢师傅。” “呵呵,小姑娘不用客气。” 出租车司机找回了零钱,笑着跟周郁摆手,心道:现在乘客要是都像这小姑娘这样好说话,他这生意也就好喽。 下午过了打卡时间,上班的电梯并不拥挤,周郁乘坐员工梯到达二十五层的时候,先瞧了一眼偌大的办公隔断低头埋首的同事们,各个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让她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虽然这个团队才成立几日,可是每逢这样的气氛都是老处女发飙的征兆。 果然,在她尽量拈手拈脚,降低自已存在感的时候,就听到有同事小声叫她,“周郁,总编让你回来到她办公室。” 话落,还不忘附带一个同情的眼神给她,好像她即将迈进地狱之门似的。 周郁抚额,她抬腕看了眼手表,尼玛,就比正常上班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吗,可是之前,她明明打电话请过假了。 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她认命。 顶着一张苦瓜脸,在一众同情兼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下,周郁认命的走向隔断尽头那间偌大的总编室。 咚咚咚—— “进。” 隔着玻璃门,周郁清楚的看到老处女连头都没舍得抬一下,专注的盯着桌上的平板不知道是在看八卦,还是在挖掘什么有价值的新闻。 撇了撇嘴,心里暗暗腹诽,以老处女只许自已放火的性格,就算是看八卦,那人家也会大言不惭的说为了杂志社的前程。 “总编,我回来了。”虽然心里腹诽,可推门的动作却没有耽搁,打过招呼之后,她下意识瞟了一眼老处女桌上的迷你钟,心里默默的想着,老处女下一个动作是不是也先看下迷你钟? oh,mygod—— 在她看到老处女真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迷你钟时,周郁终究没忍住在心里默默的滴汗、抚额。 “无端请假,先斩后揍,无组织无纪律,随意编排借口接近公司高层人士,你这样会让我很怀疑你来《晨光》的动机。” 奚彤君用四个理由,果断利落的编织了一顶大帽子,高高的扣在了周郁的头上,她半眯着一双美眸,余留的缝隙中精光咄咄的逼视着周郁,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老实交待,就等着大刑伺候。 “主编——”周郁嘴角实在没忍住,连带着眉梢都跟着抽搐了两下,然后才道:“先斩后揍这一条我不认,当时理由充分,主编也同意了,所以,无组织无纪律更是不存在的,还有那条随意编排借口接近公司高层人士,我更不明白主编的意思了?” 前三条,周郁驳的理直气壮,至于第四条吗,周郁装着懵懂无知的样子,疑惑不解的眼神回敬给了老处女主编,心里坏笑,“说了这么多,最后一条才是你要问的吧?” 其实对于最后这一点,周郁也很无奈。 拜凌晨那张故意坏她名誉的照片所赐,从她来《晨光》上班起,所过之处,背后的议论就如过江之鲫,挡也挡不住。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在等不来资本家主动澄清的情况下,她只能把自已的腰杆子挺直了,反正《晨光》是用实力说话,不是用绯闻关系来见证实力的。 不过,这会儿老处女话里话外明显又带了很大的酸意,莫非…… 周郁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把那份懵懂和无知装的天衣无缝,忍着心里的笑意,暗暗的想着,莫不是外面那些火眼金睛的同事们没有议论错? 这位高薪跳槽的老处女主编,真的是为了要跟凌氏的总裁扯上一腿,才屈就来的? 或许是在干娱记被熏染了,这会儿周郁即便表现的跟朵白莲花似的,可她眼角的余光泄漏出的八卦精神还是忍不住让奚彤君皱了眉,“你那是什么眼神?” “什么,什么眼神啊?” 周郁暗暗咋舌老处女的洞察力强,在一边收敛了心底的小算计时,一边不着痕迹的打着太极。 奚彤君蹙起的眉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又在周郁的周身扫视了一遍,心里自有一番算计,这会儿瞧着周郁油盐不进的样子,冷哼一声,“以后工作中,我不希望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我员工背后议论上司的是非,你懂?” 周郁连续眨了几下眼,用着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老处女主编,她真想说一句,主编大人,你以前是专门搞陷害的吧? 这随手拈来的理由都这么有剧情,你上辈子是裁缝?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出去工作了。” 腹诽归腹诽,这样的话,周郁可不会傻到当着上司的面说出来,她涉世不深,却很少干别人装枪,她放炮的事儿,更何况,这会儿没人装枪,她自已可不能没出息的直接给子弹上镗,到时候,可真没人能护着她。 奚彤君摆着手不待见的挥了挥,“出去吧,杂志社新成立,既然以前有从业经验,就别浪费时间,我们最主要是把每一期的内容都打响,打出知名度来。” “是,主编,”周郁重重的咬完字音,真想打个军礼,踢响鞋跟制造点音效,尼玛,这么一会儿,老处女又开动员大会了。 安全的从老处女办公室退了出来,周郁还没等坐回自已的坐位,就迎接到了来自四面八方或是关心,或是猜疑,或是打量的目光。 好吧,新同事,新关系网,新杂志,新气象,什么都是新的,还有她的新身份,举债一亿…… “老处女训你了?”坐在周郁的邻桌,人如其名的朴圆圆,占了地利之便,率先拉开了话匣子,当然,她努力把声音压低,尽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来说话。 周郁摇了摇头,拉开自已的转椅,坐下的时候,顺手开了电脑,看到电脑旁的杯子里散着热气的水,了然的对朴圆圆抱了下拳,“习以为常。” 呃—— 朴圆圆忍笑息气,对于周郁那句习以为常,真是颇有感慨,“你说,老处女是不是看你跟凌总传过绯闻啊?” 最开始听说凌总空窗期的绯闻女主角就坐在自已旁边的时候,朴圆圆都不知道要怎么修补自已那颗支离破碎的小心脏了。 可以说,来凌氏工作的女员工,但凡单身,但凡离婚未嫁,但凡身边有男友还没定下来,但凡有婚姻不幸福想马上劈腿梅开二度或者红杏出墙的,就没有一个女人没肖想过自已下一篇的男主会是那位让人仰望,不可企及的凌氏总裁。 当所有人都把梦做的像童话般美好的时候,突然有个身边的人实现了这个梦,可想而之,若不轮为众矢之的,都对不起她打破许多人美梦的行为。 所以,朴圆圆真心同情周郁,抬手够到她的肩膀,拍了拍,挤眉弄眼的揶揄道:“老处女可是盯了总裁好长时间了。” 周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不是蚊子,天天用眼睛盯不出一星半点的甜头,有屁用? 工作时间,老处女心情不好,大家谁也不敢多言,只低头看着自已的文案,还有网上随时发布的新闻,企图追寻有价值的可以跟踪下去。 周郁一下午都盯着网页,时不时的换个网址,看着上面偶尔更新一条的消息,皱眉烦躁道:“要是能有群众热线就好了。” “等到咱们杂志创出名头来,到时候,只怕群众热线都能接到手软。” 朴圆圆刚从洗手间偷懒回来,坐在位子上擦手,轻笑的接了周郁的话。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情,现在杂志还没发刊,第一期即便不受重视,可是上头的意思,也要保证质量,或许这就是背靠大树的原因,白养闲人不怕砸钱的凌氏,要的,就是质量。 周郁呼了口气,目光盯在屏幕上刚刚更新的一条本地打人新闻,应该是路边群众拍的视频,一个男人拳打脚踢一位老太太,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报道,只把这个现象发了上来,并且标注了是哪个路口。 “你干吗去?” 朴圆圆看着周郁突然拿包要走,连忙问了一句。 “去看看。” 周郁指着电脑屏幕,那个页面她并没有关,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抢在她前头去跑这条新闻,只是用目光看着朴圆圆,虽未言,却已经给了她示意。 如果她想去,就一起,不去,她就自已走。 朴圆圆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了,她今天晚上有事儿,要是这个点出去,再回来打卡的话,晚上的约会就—— 果断的摇了摇头,“我晚上有事儿,不去了,你自已小心点。” “好,那一会儿帮我把电脑关了。”周郁并不勉强别人,笑着跟朴圆圆摆了摆手,便往外走。 “学妹,等我一下。”正在周郁擦肩而过的一个隔断时,低头关机的男人不期然的喊住了她。 能在这间办公室里喊她学妹的,就只有一个人。 “学长……” 周郁顿住脚步,侧着头,看着收拾东西,明显要出去的张学宽,比自已大三岁,巧合的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毕业,在《晨光》一块应聘填表的时候,遇到的。 张学宽把自已的包挎上,随手把相机递到周郁手里,“帮我拿一下,咱们一块过去。” “你知道我去哪儿?” 周郁无意识的撇了一眼张学宽的办公桌,上面一张便笺准备的写着她要去的那条路的地址。 失笑的摇了摇头,“学长,你这样,以后我会担心自已的饭碗不保呢!” 扑哧。 张学宽被她逗乐了,“我还想你这么拼命,以后我要不要更努力点呢。” 或许是同校的渊源吧,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短,可是说起话来,共同语言到不少。 搭伴跑新闻,对于女生来说,安全系数就高很多,毕竟谁也不知道哪条新闻线索后面藏匿着危险。 张学宽自已有车,两人从单位出来,直接到了停车场取车。 周郁坐在副驾上,笑着打趣,“我这算是占学长的便宜吧?” “油不够了,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一会儿加油算你的。” “……” 周郁知道张学宽这话带着玩笑,所以也随着他嬉笑道:“要是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像学长这么风趣,估计天天加班都会挤破头的。” “还是算了吧,天天加班,现在老处女都天天喊着养闲人,白吃饭呢,要是再给加班费,怕是上头没怎么样呢,老处女就得先爆发了。”张学宽挤着眉眼学着老处女绷脸呵斥人的样子,逗的周郁笑破了音。 “哈哈……” 揉着肚子的周郁想着老处女掐着蛮腰,颐指气使的样子,真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不过,估计上头看上老处女坐这个位子,也多半是看上了她这大公无私的心思吧。” “大公无私?这词用的好。”张学宽一边看着路,一边给周郁竖大拇指,能把高帽子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也不多。 张学宽的驾驶技术很好,说说笑笑,两人到了事发地,离网上新闻上传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周围也没有那么多围观的人了,当事人这会儿也不在。 周郁和张学宽互视一眼,停好车,各自拿着设备,先拍了现场的照片,又跟附近还在议论的人打听了后续进展,得知老太太进了医院,那个男人被警察带走了,周郁和张学宽几乎没有疑议的分工合作。 “我去警局,你去医院。” 张学宽按照男女分工,把方便一点的工作交给了周郁。 周郁也不反对,跟张学宽分道扬镖之后,就直奔老太太所在的医院。 下午五点半,周郁在医院与处于昏迷的老太太见了面,只是老太太还没醒来,做了简单的包扎,看外表到看不出什么,可是家属的情绪很激动。 这个时候做采访—— 周郁只犹豫了两秒钟,然后快速的拿出录音笔上前,说明了自已的身份。 不知道是周郁幸运,还是别的大杂志社对这样的小新闻没兴趣,从她开始采访,到结束采访,老太太醒来,竟然没有一家杂志社过来抢新闻,离开时,她给老太太买了一个果篮送了过去,然后跟家属说了再见,便出了医院。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还没等出医院大门,她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拿出电话,一看上面的号码,“喂,学长。” “怎么样,见到老太太了吗?”张学宽也是刚从警局出来,记者的身份没让他见到打人者,只能从不相关的警员嘴里探听点不算重要的消息。 周郁还不知道张学宽那边的情况,只是把自已这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老太太才醒不一会儿,老太太的家属在这儿,跟家属聊了一下,后来老太太醒了,又简单的说了两句话,那个打人的,跟她不认识,就是无端过来把她给打了,你那边呢,问没问出来?” “没见到人,不过,那男的喝酒了,说话是外地口音,至于到底有没有什么恩怨的,这事儿还现在还不好定论,我过去接你,一块回单位打卡,晚上再加警局这边蹲守,估计没什么大事儿,二十四小时就能把人放出来,到时候,我再跟进一下。” “放出来?”周郁原本想说,不用你来接,我自已打车回单位,可是听到最后,不自觉的就扬了声,“怎么会放出来,这边老太太还没出院,伤势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可这么大年纪,万一……” “家属没来报案,警局这边连民事调节都不用做,只能对他的行为予以警告,拘压什么的不合程序。” “没报案?不应该吧?”谁家亲妈被打成这副模样也不可能不报案啊,再说,“她儿子说他爸去报案了呀?” “你确定?”张学宽保证自已在警局得到的资料没有这一条。 周郁确定的点着头,想着隔着电话对方看不见,又道:“真的,我录音笔里有,老太太的儿子亲口说的。” “那就有意思了。”张学宽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没准,咱们碰到个狗血剧呢。” “狗不狗血的,等明天追着看吧。”周郁笑着挂了电话,抬眸四处找公交车站,准备回单位打卡。 正在她往公交车站走,还没到站点的时候,手机来电又响了起来,“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434.第434章 初登凌家 “你好,哪位?” “六点整,你在哪儿?” “呃?” 若不是电话里的声音有点熟悉,或许她真要啐一口,丫的,打错号了吧? 手机从耳朵边拿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让周郁没办法直接确认此人的身份,可是那声音,“债主——” 略显拖沓的尾音,带着后知后觉的心虚,周郁懊恼的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与分针准确的停留在一条线上,而最细的那根秒针正好刚刚跨过那条线,继续往前旋转着。 “想起来了。”凌晨对于新上任的称呼满意的点了点头,隔着电波,他的声音没有冷凉的讽刺,只是透着几分不耐。 周郁暗暗道了句糟糕,一双瞳仁不自禁的现了心虚,左顾右盼想尽快寻找一辆代步工具的时候,先歉意的安抚道,“能再等等我吗?” “等?” 呵笑一声,凌晨差点以为自已听错了。 周郁也知道自已言而无信了,可情况不是特殊吗,顶着那声呵笑潜藏的不友好,她努力镇住阵脚,“出来跑个新闻,耽误了,我马上打车回单位打卡,然后……” “然后……”凌晨本来不算晴好的心情,一下子被这句然后逗的笑了。 准确的说,更像是气笑了,“你是想让我表扬一下我的员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吗?” “……” 周郁苦逼了,她能向资本家检举,她绝对是被老处女压榨的下意识反应吗? 她可以用人格保证,今天晚上不回去打卡,明天早上必将迎来老处女新一轮暴风骤雨外加电闪雷鸣、口沫横飞的炮火轰击。 她其实真挺担心老处女再继续这样控制不住脾气的发泄下去,很有可能把更年期提前。 不过,显然,资本家没打算跟她讨价还价。 周郁识趣的收回了刚才的话,果断决定,“我马上赶过去,一定用最快的速度。” “二十分钟,过时……” “不过时,绝对保证不过时。” 周郁急切的打断了资本家的话,她哪还有过时的资本啊,她心里想着,就算是打不着车,她跑断气,也得准点赶过去。 一语成谶。 周郁倒霉的碰上了晚高峰。 虽然她努力打到了车,可是在拥堵的路面想要快速的穿行,纵然出租车师傅的车技很好,也没办法在偌长的车流中,喁喁独行。 最后,周郁还是坐了半程,跑了半程,终于赶到与资本家约好的时尚之都附近的停车场。 “喂——我——到了。”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周郁弯着腰,捂着胃,拄着不知道谁的车头,举目四望,寻找资本家的身影。 凌晨指尖夹烟,这会儿正靠在车旁闲适的边吸,边看时尚之都面朝街道那面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的球赛。 接到周郁的电话,并没有收回目光,只是把车牌号告诉了她,然后,挂掉电话,继续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凌晨今天没开蓝博基尼,开了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体很霸气,是他车库里平时不太开出来的一辆。 周郁见过凌晨的蓝博基尼,所以,下意识的先从停车场上的跑车找起,可是看了一圈,环目而过,都没有发现她要找的人影,最后,才不得不又把电话拨了过去,“那个,你到底停哪儿了?” 这会儿,她的气息比刚刚赶到停车场的时候,已经平顺多了,说话也不用喘粗气了。 屏幕上的球赛接近了尾声,凌晨不急不缓的收回目光时,随手开了车门,坐进了驾驶室,“站在那儿别动,我过去。” 呃? 言下之意,就是你大爷的早就看到了本姑奶奶的存在,然后,你还故意涮本姑奶奶,对吗? 周郁狠狠的在心里啐骂了一遍,然后,等到那辆霸气的越野近前的时候,迅速变脸,没骨气的自已跑过去,没等车子停稳,就主动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刚要坐上去,里面的男人皱了下眉,“后面。” “啊?” 周郁的动作有点迟疑,可是她保证耳朵没出问题,想要上车的动作就那样僵持着,目光疑惑的看着凌晨,不解。 凌晨只偏眸睨了她一眼,然后依旧保持他目视前方的正确坐姿,按了下车喇叭似乎在示意他要准备开车了。 周郁懂了,人家用动作告诉她,这个位置,不是用来承载她的屁股的。 “矫情。”又是一句腹诽,默默的在心里开花。 人在屋檐下。 周郁乖乖的关了副驾的门,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快速的上去,坐好,系安全带。 “哎——” 她能说,她安全带还没系上呢,好吗? 车子滑出停车场,开进拥挤的路面,穿梭在汹涌的车潮中,缓慢挪移。 周郁系好了安全带,看着被迫挤压在车流中不得前进,又不得后退的白色越野,痛快了,心里默默的哼道:“资本家了不起?有本事儿你给车子插上翅膀,在上面飞啊?” “后座上有份资料,看一眼。” 面对这样拥堵的车潮,凌晨似乎早就习以为常,随手点开了车载dv,挑了一首喜欢的曲子播放,坐正身体时,回头示意周郁看后座上的一份材料。 周郁顺着凌晨的目光看向后座另一边一份牛皮纸袋,拿过来,打开,一张a4纸清晰的标明了资本家对她的要求,当然,还有资本家嘴里的老佛爷的个人喜好。 “没问题。” 从上到下浏览一遍,周郁觉得没什么问题,债主要求她配合表演,糊弄债主家的老佛爷,借钱之初,她就拿这个理由当了筹码,这会儿不过是付诸行动罢了。 虽然这个行为有点不道德。 周郁心底默默的对未曾蒙面的凌家老佛爷,道了一万句歉。 “记住最后一条。”凌晨挑了挑眉尾,透过后视镜,示意周郁看重点。 最后一条,只有两个字,少言。 对于没什么演技周郁,这两个字,绝对是资本家爱心爆发的表现啊,为了将这两个字贯彻到底,周郁彻彻底底的运用在了以后跟资本家周遭所有关系的相处上。 临近七点,凌家老佛爷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凌晨一边开车,一边打开了耳机。 周郁听不到电话里面老佛爷说了什么,不过,从资本家的知言片语,多少也分析得出,老佛爷这是怕儿子放鸽子,特意打电话过来确认呢。 过了七点,晚高峰基本就结束了。 比起之前的蜗牛爬行,这会儿车速无疑是让人舒心的。 路过花店的时候,周郁试探着问道:“第一次登门,要不要买点东西?” 这里离凌家别墅区已经很近了,周遭的环境设施,店铺可以说了若指掌,凌晨脚踩刹车的地方,正是一家老字号的花店,每一朵花都保证新鲜,而且品种齐全。 周郁跟在凌晨身后,看他熟稔的跟店里的服务员报花名,数量,然后对如何拼插提着自已的要求和意见,明明是别人的领域,他却理所应当的随心所欲,偏偏,他的随心所欲又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在他的指导下,周郁觉得,那束新插成的花束,透着有别于老旧模式的清新感,不同于花店固定的那几种模式,虽然依然离不开绿叶的点配,可整束花与绿叶之间的合谐气息分明是你倾托着我,我亦可独立成一道风景的美好。 “一共五百八十块。”服务生脸现愉悦的拿着帐单看着周郁,显然,还没从刚才记下的插花手法中回过神来,心里想着,等客人走了,她还得重新插一遍,的确比书上写的更有生动感。 “什么?” 周郁有点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目光里满布怀疑之色。 服务员看了一眼捧着花束离开的先生,再看一眼提着手包站在这儿不动的女士,理所应当的以为这是留下来付款的,“刚刚那束花,一共五百八十块。” 服务员绝不会以为这样的人付不起花钱,或许是没听清她的报价吧? 不过,那束花虽然枝数不多,可枝枝都是精品,这个价位,还是打了折的呢。 “五百八?”周郁其实不是想吐槽这个钱数,她其实想说,小姑娘,你是不是讨错债了? 可是这会儿,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分明写着,你别嫌贵啊,咱们这儿都是精品,明码实价,不宰人的。 周郁再次苦逼了。 掏钱结帐,等拿到二十块钱找零的时候,憋屈着一张小脸,快速的朝停在花店门口的车走去,这回她聪明的直接拉了后座的门,坐上去的时候,刚想问资本家,买东西怎么不给钱呢,哪成想,资本家已经发动了车子,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虽然礼物有点薄,不过,看在你以后收入微薄的份上,也算过的去了。” “……” 七点二十分,凌晨的车子开进了凌家别墅区的院里。 这是周郁第一次来凌家,直观感觉:震撼。 整片的别墅区都是一家独有,绵延的柏油路旁,绿树成荫,虽然她叫不上来那些树种的名字,可一看也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杨柳榆木。 车子在别墅区柏油路上驶了足有十分钟,才有停下来的趋势。 周郁手捧着花束,还没有完全整理好自已的心情,心里一阵阵的发虚,这种事到临头想要退缩的想法,让她踯躅在坐位上,欲言又止。 凌晨熄了火,拔了车钥匙,对于后座上周郁的心思变化仿若未觉,即便是察觉了,此刻事到临头,他也不可能再好心的放她离开。 “下车。” 周郁终于明白什么叫脚上的泡,都是自已走的。 深吸了两口气,她捧着花束,推开车门,下车。 凌晨的手,正是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 在她以为他要牵上她的手时,他已经揽上了她的腰。 身体,一僵。 “又不是没抱过,这会儿装矜持,迟了点吧?” 凌晨状似奚落的话带着热气喷酒在周郁的耳边,因为过往的暧昧,她情不自禁的红了面颊,下意识的想躲开,还想反驳,只是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来自别墅主楼里的一道声音就生生截断了她所有的话语。 “哥,打情骂俏等到晚饭后成不,我肚子都快饿瘪了!”凌佳蕊,凌晨的堂妹,这会儿趴在二楼的窗户上,隔空笑看着楼下花坛边的两人,路灯晕黄,两人的剪影重叠交错,这般看去,到是说不出的和谐。 “顽皮。” 凌佳蕊身边,单手揽着她腰,怕她一不小心跌落的唐七,无奈的嗔了一句,满眸宠溺之色,在水晶亮照耀不到的地方,浓浓绽放。 凌晨一见凌佳蕊,大抵就猜到了主楼里都有谁,带着周郁往主楼走的时候,他的眸光噙了几分笑意,偏首看向身子紧张到发抖的周郁,勾了勾嘴角,“你运气不错。” 周郁对于资本家嘴里的运气不错,实在分析不出褒贬之义,只觉得资本家这会儿的笑,不带好意。 “嫂子,小晨回来了。” 门口两人刚踏过玄关,下人上前接过两人的外衣,客厅里,一道带笑的声音就扬声传来,那里面,分明透着探究之意。 凌晨揽在周郁腰上的手,这会儿依然不变姿势,去了外套的两个人,里面都是薄款的绒衫,或许是凑巧,竟然都是鲜红的颜色。 “呵,哥,你不是不穿情侣装吗?” 凌佳蕊和唐七也从楼上走了下来,两人中间还掺着凌家的老爷子。 三人步子不急,一阶一阶台阶,稳稳的迈下来,一边走,她一边淘气的在凌老爷子耳边耳语,虽然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可是从凌老爷子看过来的眼神,不难猜出,她耳语的对象,怕是凌晨带回来的周郁。 周郁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形,满屋子陌生人,她就像一件物品,摆在堂中,供人品评。 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无一不在她的周身打量,哪怕她知道自已是个赝品,可这会儿承受这么多的视线,想要强装下去的镇定,正在被一点点的瓦解。 “哥,你不打算把女朋友介绍给我们吗?” 凌佳蕊不着痕迹的给周郁解围,或许是出于女孩子对这种情况的理解吧,她看着周郁捧着花束的手指都快抠出水了。 “小晨啊,带朋友过去坐。” 凌老爷子已经步下了台阶,对于自已的孙子,那是疼爱有加的,爱屋及乌,这会儿看孙子带回来的女孩,沉沉静静的,到也有几分大气稳重,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可是心里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凌晨顺着老爷子的话,带着周郁跟在老爷子的身后,一路到了沙发,等老爷子坐好,他才示意周郁叫人, “爷爷。”周郁从善如流的小声叫了人。 然后又叫了刚刚扬声说话的女人一声“二婶。” 凌佳蕊笑呵呵的招呼周郁先坐,“周姐姐,你坐我这儿,让我哥去叫我大伯和大伯母下来。” 整间屋子,周郁认识的只有凌晨,哪怕她们的关系并不亲近,可是在一堆陌生人中间,她还是习惯去依赖一张熟悉的面孔。 只是,她刚想偏头去看他的眼神,腰上的手已经松开了轻揽的力道,她偏头的动作一顿,便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佳蕊,你照顾她一下。” “哈,哥,咱们家又没豺狼虎豹的……” “他是怕你。”唐七笑拥着凌佳蕊,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满目调侃之色。 “啊?哥,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成母老虎了?”唐佳蕊假意愠恼,微噘的嘴唇轻嘟着,抬着手径自朝周郁伸了过去,“周姐姐,快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我哥这个花心大萝卜收拾成现在这般模样的。” 周郁看着伸向自已那只白皙细嫩的手,听着她话里打趣揶揄的话,一时间感觉自已的境况,好像也没那么尴尬了。 凌晨离开后,凌佳蕊就开始八卦上了,“周姐姐,你多大呀?” “二十三岁。”虽然少言,可问到头上,周郁也不能不答,太没礼貌了。 “呵呵,是大学才毕业吗?”凌佳蕊不着痕迹的开始摸户口。 周郁不设防,摇了摇头,“去年毕业的。” “周姐姐学习成绩一定很好吧。”言下之意,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不是早读,就是跳级了。 周郁抿着嘴角,没应。 凌佳蕊了然了,“周姐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凌佳蕊其实也不想这么多事儿的,可是大伯母把她拎过来的任务就是让她探底,完不成任务,大伯母一定会疲劳轰炸她的。 对于工作,周郁并不隐瞒,“暂时在《晨光》杂志部。” “《晨光》?是小晨新弄的那个杂志?” 凌老爷子这会儿放下茶杯,眸光温蔼的看向周郁,笑的一脸和气,等着她回话。 周郁扬眸与凌老爷子对视,嘴角挽起礼貌的笑,点了点头,“是的。” “办公室恋情吗?”凌佳蕊眨着眼睛闪着星星的光芒,带着几分好奇的看着周郁,似乎,她的焦点都集中在办公室恋情上。 “不算吧。”周郁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心虚,所以,声音就放的很轻。 不过,在坐的人都只当她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所以,对于她说的不算,压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目光多少在她身上存了几分揣测之意,毕竟凌晨以前在外面玩的挺欢的,环肥燕瘦,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沾过边,可像这般带回家里的,周郁到也算是头一个。 435.第435章 交底 凌佳蕊围着边际问了些无关痛痒,却又不算交不了差的话题便息了声,眼角的余光撇见凌兆基和果淑慧正一前一后的下楼,随在两人身后的,正是堂哥凌晨,眉眼一展,笑着偏过头去,“大伯父,大伯母,这下能开饭吧。” “就你是个爱吃的。”凌佳蕊的母亲笑着嗔了她一句,起身的时候,还不忘扶一把老爷子,“爸,我扶你过去吧。” 随着凌老爷子起身,沙发上坐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凌佳蕊尽职尽责的拉着周郁招呼着凌晨,“哥,原物奉还,你要不要过来验下货。” “你呀——”唐七一直站在凌佳蕊身边没有动,等到凌晨近前,才揽过凌佳蕊的腰,无奈的点了下她的鼻尖,“平时怕的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今儿到是赚足了面子。” 凌佳蕊顽皮的吐了下舌头,粉红的舌尖不期然的扫到唐七收回的手指,大庭广众,周郁以为会看到她羞臊的红了面颊,却不曾想,她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回抱住唐七的腰撒娇,“今天不是有人撑腰吗。” 话未落,她已经扭头对上了周郁的视线,挥动着睫毛调皮的眨了两下眼睛。 有那么瞬间,周郁尴尬的想移开视线,她自然看的懂凌佳蕊眼神里的戏谑,可她其实…… “过来打个招呼。” 凌晨的声音适时的响在她的耳畔。 她目光偏移的时候,还没撞上凌晨的目光,就已经对上了两道略带打量的视线。 “叔叔好,阿姨好。” 不用多说,这两人的身份昭然若揭,周郁礼貌的鞠了躬,直起身时,嘴角的笑,透着紧张的不自然。 对于初登门见家长的儿媳妇而言,这样的表情实在是恰到好处的没有半分破绽,凌晨微垂着眼睑,偏眸打量着周郁,若有所思。 果淑慧虽然巴不得儿子能立刻,马上就弄个儿媳妇给她,可以凌家的条件,她也不会真的毫不计较女孩的背景,出身,当然,以凌家今时今日在s市的地位,她也不期望一定是门当户对,只要姑娘是家世清白,不太寒酸就好。 对于这个叫周郁的女孩,果淑慧不着痕迹的收回打量的目光,嘴角噙着不浓不淡的笑,抬手抬呼着,“今天开饭晚了,都饿了吧?” 周郁连忙摇头,“没有,阿姨。” “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说话。”话落,果淑慧便挽着凌兆基的胳膊走向餐桌。 这顿饭,注定不能像自已一个人吃的那般随意,周郁坐在凌晨的身边,除了紧张,心里忍不住还在想,要不要以女朋友的身份给资本家献点殷勤。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在周郁还纠结,未实施的时候,凌晨已经夹了一筷子菜添到了她的碟子里,状似亲密的说道:“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呵,嫂子,你看,小晨多会照顾人啊。”凌家二夫人申轶敏不大不小的调侃声响在餐桌上,一时间,引来了一桌子人若有似无的目光。 周郁低着头,有些尴尬,筷子停在自已的碗里,实在没勇气再去装模作样的夹菜,给资本家献殷勤。 饭后,一家人又移到了沙发,佣人上了水果,老爷子喝茶,女人们便用果叉叉着水果,小口吃着。 凌佳蕊打了个小呵欠,笑着告了辞,“爷爷,我困了,先回去睡。” “爷爷,大伯,大伯母,我陪她一起回去了。” 唐七护妻,听到凌佳蕊说困,已经站起身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外衣给她披上了。 凌二夫人也是有眼色的,这会儿也借口起身,“爸,大哥,大嫂,我也先回去了,兆业今晚有应酬,我得看着他少喝点酒。” “嗯,回去吧,打电话告诉他,自已的身体,多注意点。”凌老爷子对于二儿媳妇管束儿子的事儿,半点反对的情绪也没有,甚至还帮着儿媳妇撑腰。 申轶敏笑着与周郁说了再见,便带着女儿和女婿一道出了门。 送走了二房,凌家老爷子喝了两口茶,突然拍了下脑门,“老大,小晨,你们跟我去趟书房,有件东西,帮我掌掌眼。” “改天吧,爷爷。”凌晨抬腕看了眼时间,自已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才招手示意周郁过来,待她走近,单手揽过她的腰,笑看着凌老爷子,“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又不差这一会儿。”凌兆基收到了妻子的眼色,笑着插了话。 凌晨对于亲爹每次都对老佛爷言听计从这一点,实在是无语的紧,知道再逗留下去,于己不利,果断的挥手道别,“晚上光线不好,明天白天我再过来给爷爷看。” “这小子……”凌老爷子哭笑不得的看着孙子逃也似的背影,转过眸,笑看着儿媳妇,“我瞧着还行,挺本分的孩子。” “礼仪规矩到也不像是小家小户里出来的。”凌兆基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就观察了一些小细节,这会儿偏眸看着自已媳妇,客观的说道。 果淑慧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我本来还想打听打听,这孩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呵,不急,小晨心里有数。”老爷子一语定音,招着儿子一起去下棋。 果淑慧坐在沙发上想了想,到底还是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凌佳蕊早就猜到会接到这通电话,只是没想以这么快,所以,接起来的时候,先疑惑道:“我哥走了?” “走了。”果淑慧应了声,“都谈什么了?” 凌佳蕊看了一眼时间,心里想着,这也太快了,她这才进家门,衣服还没换呢。 想归想,却不耽误她嘴里回话,“也没谈什么,就简单的问了下,去年大学毕业,现在在我哥新办的那个杂志社上班,我觉得可能是办公室恋情。” 果淑慧自然听出凌佳蕊这句话潜在的意思,无非是说儿子带回来的女孩不是那种不三不四地方认识的,“嗯,我知道了,你到家了吧。” “到家了,正要换衣服呢。” “那行,我挂了,改天你哥约你,再旁敲侧击的问问。” “呵呵,大伯母,我知道了。”凌佳蕊笑着挂了电话,任由唐七帮她换衣服,放水,洗澡。 周郁此刻还坐在凌晨的车里,作为赝品,她完成了债权关系成后的第一件工作,接下来,她觉得为了让自已的信用报告不至于扣红章,还是主动申请下一项工作比较好,所以,她扶着副驾的靠背,前倾着身子,看向主驾上目视前方的资本家,非常有诚意的问道:“接下来,我还要做什么?” “你住哪儿?” 呃? 周郁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报了自已的地址,那是一个旧小区,房子都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虽然远了点,不过,交通挺方便的。” 她看着资本家皱眉,下意识的提到了交通,话刚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个,这个时间应该还有公交的,你可以把我放到就近的公交站,我自已坐车回去就好了。” “不用。” 凌晨虽然有点累,可还不至于连这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周郁本来是想表现一下自已的自知之明,可资本家乐意送,她也就不拒绝了,其实,她说这个点有公交的话,也是骗人的,除了几个大线路通夜班车,过了晚八点,她那边小区是不通夜班车的,到时候,少不得要坐一段公交,打一段车。 说实话,她今天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对于她这个自力更生的打工族,一穷二白的在这个城市生活,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钱,无疑是最能让她心安的存在,所以,平时她即便苛待自已,可也没大方到随便打车代步,随便买束花就要花几百块。 哎—— 周郁早前还来不及去抱怨那笔花束的开支,这会儿车子里没人说话,她又习惯每天晚上对自已当天的花销记个帐,算个总数,好比对哪天花钱没有节制了,这么一算,今天显然是这个月花费最高的一天。 不过就算是花费高,也是她自找的,抱怨神马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飘过,压根就不敢在资本家面前提起一句半句。 越野车性能好,再加上夜间不堵车,周郁恍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离她住的那片小区很近了。 “前面路口左转,对,就是红绿灯那个口。” 周郁坐在后排指着路,看到车子顺着她说的方向拐了过去,又往前指了自已住的那个小区,“前边那个小区,对,就是没有路灯那个。” 车子停下的时候,周郁自已拉开车门下车,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走到了主驾的窗户边,敲了两下,示意资本家打开一下。 凌晨显然有些不大乐意,不过,还是按了自动下滑的键子,“还有事儿?” 冬日的冷风顺着两指宽的窗口缝隙,肆无忌惮的钻进了车厢,与热气瞬间撞击出白雾状的哈气很快在车厢内漫延。 周郁感觉到资本家的脸色不怎么好,她快速的抬手指了指她住的楼层,示意他看一下,“我住二楼。” 言下之意,我住的地方,还有我工作的地方,以及我个人的手机号码,都如数交待了,我是欠债人,我随时做好了等吩咐的准备。 显然,凌晨对于周郁这番画蛇添足的坦白没什么兴趣,只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便滑上了车窗,驱车离开了。 周郁站在原地,看着资本家把车开出了小区,才跺了跺脚,转身上了楼。 “美女,从哪儿钓的金龟婿,从实招来?” 房门刚刚打开,一把炒菜的铲子就已经抵到了她下颌的位置,然后,她不用抬头,就知道她的室友这会儿正眨着八卦的眼睛,兴致勃勃的想从她身上挖出一条有价值的线索,以供她白日用来跟同事胡侃。 周郁不慌不忙的换好了鞋,脱了外衣,挂在门口的衣挂上,然后看了一眼厨房还在冒着热气的灶台,瞟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晚上九点十五分,“今晚又吃方便面?” “才不,本姑娘今天晚上吃鱼翅。”叶微微一腔热血完全没有被熄灭的架势,虽然周郁的态度有点不配合,可耐不住她坚持不懈啊,所以,她屁颠屁颠的跟在周郁身后,看着她拉开房门,进自已那间卧室,在她关门之前,连忙用手抵住了门板,笑的不怀好意,“我说,咱俩好歹也有同居的情谊吧……” “是同时居住在一扇门里的两个房间。”周郁不紧不慢的剖析了叶微微话里的歧义。 叶微微不以为然,“反正是同住一室,就算不是闺蜜,可好歹也有几分战友情谊吧。” 周郁脱掉身上的绒衣,点了点头,换好睡衣,拿着睡裤看着锲而不舍的叶微微,“再不去,面糊了。” “都说了,是鱼翅。” 叶微微在自欺欺人这项事业上,向来有越走越远的本事儿。 周郁抚着额,想着,姑娘,你看不出,本小姐要换裤子吗? 虽然同居一室,噢,不,是两个卧室,一道外出的门,可是她还是不适应当着别人的面穿着三点式在屋里游荡。 “好了,好了,你先换吧,本姑娘先去把鱼翅消灭了,等你换好了,继续审问。” 叶微微难得妥协,其实,是真担心锅里的面糊了,两袋方便面,再加上一个荷包蛋,总计七块钱,这样的损失…… 周郁好笑的看着叶微微的背影,就知道这丫头嘴上是个狂的,心里也是个抠门的。 换好了衣服,出了房间,她直接去了卫生间,看了一眼早就插好电的热水器,了然的笑了。 等到她再出来,叶微微已经添饱了自已的肚子,并且碗筷都收整归位了,在这一点上,周郁和她到是颇有共鸣,受不得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 叶微微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娱乐节目,她的笑点低,不算搞笑的段子都能给她逗的前俯后合,刚缓过一口气,就看到周郁拿着毛巾裹着头,忍不住抬手抚额,“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晚上洗头要吹,要吹干,不然,等到老了,有你受的。” “太湿吹也吹不干,我等一会儿再吹。” 周郁走到沙发,挨着她坐了,看了一眼茶几上残余的薯片,自发的拿过来往嘴里塞。 “你不是说不吃垃圾吗?” 叶微微是个垃圾零食的爱好者,可以不买贵的菜,可不能断了垃圾零售的补给,所以,家里但凡她所过之处,都能扫到垃圾零食的影子。 周郁其实是有点饿了,在凌家压根就没吃饱,不过既然叶微微晚上都吃的方便面,家里就不可能再有饭、菜,所以,她含糊道:“偶尔吃一点,不要紧的。” 叶微微切了一声,目光瞬间又亮了一下,等到周郁这口薯片咽下去,她才笑的贼兮兮问道:“这回,能给姐们透露点小道消息了吧?” “哪有什么小道消息?”周郁咬死不认,目光专注的盯着电视,“今天晚上的娱乐节目好像挺好看的。” “别转移话题。”对于周郁这点小伎俩,叶微微连心思都不用转就直接破解了,“我又不跷你行,至于给你吓那样吗?” 周郁一听,便知道叶微微误会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想哪儿去了。” “那你就少透露一点,省得姐儿今晚上抓心挠肝的睡不着觉。” 计谋得逞,叶微微开始得寸进尺的讨价还价。 周郁到也知道她这毛病,好奇心旺盛,要是不刨根问底,这觉,的确睡不安生,可是,跟资本家,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有些事儿,只自已知道就好,她不想宣扬的人尽皆知。 叶微微看她摇头,就知道今儿晚这事儿,八成是套不出来了,对于周郁的脾气,她还算是了解,她想说的事儿,不用你套,她都会拿你当知心姐姐,她要是不想说的事儿,就算你磨破了嘴皮子,你也感动不了她那颗铁石心肠。 “行了,不说就不说吧,姐去洗澡了,你要是愿意看,帮姐盯着点,等会儿姐出来,你给姐讲讲。” 叶微微能忍着抓心挠肝的八卦精神适可而止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周郁只笑着说,“我明天还得早起呢,反正这种节目回头都得重播,等重播的时候,再看一遍就是了。” 叶微微又是一声切,不再看周郁,直接起身回自已那间屋子,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洗澡了。 周郁关了电视,给客厅留了一盏壁灯,然后也回自已的卧室睡觉了。 隔天上班,不出周郁所料,她又被老处女召见了。 正当她准备洗耳恭听接受老处女再次教导时,老处女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老处女默默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抬眸看向门口。 张学宽推门进来的时候,先严肃了表情,跟老处女打了招呼,“主编,昨天我跟周郁一块跑的那个新闻,有新的进展。” “什么新闻?”老处女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周郁,显然还没等到周郁的辩解。 周郁悄悄的在心里舒了口气,心知老处女现在对新闻两个字的敏感度,可比训她来的重要多了。 就坡下驴,她忙顺着张学宽的话,把昨天下班前跑新闻的事儿说了,当然,还不忘给没回来打卡找个理由,“主编,昨天不是我不想回来,实在是那个老太太一直没醒,我想反正我也去了,怎么着也得等到老太太醒了,拿到第一手资料啊。” 436.第436章 半夜喊她囡囡的人 “你拿到了?” 老处女的眼神明显带着怀疑。 周郁连忙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回望着老处女来显示自已的底气,“拿到了,只是还有后续跟进,我跟学长想再跑一趟。” “是的,主编,昨天我从警局那边出来的时候,给周郁打过电话,知道老太太没醒,就建议她在那儿耗着,别动,警局这边并没有接到家属的举报,我当时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因为我这边嫌疑人二十四小时后才能放出来,我就先回单位打了卡,然后又回警局蹲了点。”张学宽笑意诚诚的看着老处女帮周郁圆话。 老处女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周郁灵机一动,连忙拍了下脑门,“主编,我昨天等到老太太醒来之前,跟她家的子女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当时录了音,还有老太太醒来之后,我也录了几句,这会儿,录音笔在我包里呢。” 这是有实物证据了。 “拿过来,我听听,要是没有价值,就不用跟进了。” 周郁和张学宽从老处女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上午九点了,两人没在办公室多停留,各自拿了手头的东西,直接出了办公室,叫了电梯,下楼。 直到出了办公楼,周郁才悄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张学宽道谢,“学长,真是谢谢你了。” “呵,举手之劳。”张学宽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指着自已的车,“走吧,咱们一块到医院。” 周郁点头随行,对于张学宽这样不问事由的帮她圆场,心里很感谢。 医院里被打的老太太还在休养,周郁和张学宽赶到的时候,除了老人的儿子在护理,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以年纪推断,周郁猜测应该是老太太的老伴。 老太太的儿子显然是记住了周郁,看到她,起身让坐的时候,顺便问道:“周记者,我妈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上报?” “上什么报?”坐在病床边一直垂首的老头儿突然抬起了头,目光不善的看了一眼自已的儿子,随后,又把不善的目光落到了周郁身上,皱了面皮的眉头蹙紧,“你们是什么人?” “大爷,我们是《晨光》杂志的记者。”张学宽上前一步,侧挡在周郁的身前,面容温淡,客气有礼。 老人显然对于记者这两个字比较感冒,灰暗的瞳仁瞬间有阴霾掠过,“记者跑这来干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不需要记者采访,你们赶紧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爸——” 老太太的儿子声音明显带着诧异和不满。 周郁联想到张学宽确认的打人者被放,这会儿,老头和老头的儿子明显截然不同的态度,几乎下意识的断定,这事儿,一定能拔了萝卜带上泥。 心里猜测成形,她便开口试探道:“大爷,大妈被打后,打人者只受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拘留就被放了出来,如今大妈还在医院住着,我们想知道,打人者有没有良心发现,到医院来看望大妈?” “放了?”最先控制不住情绪的,果真是老人的儿子。 他目光瞠大,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郁,想要确定她说的真伪。 周郁认真的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开了录音笔,然后才道:“的确放了,昨天半夜放的人,我学长一直在外面等着,派出所那边给的说法是,家属不追究。” “不追究?”老人的儿子目光直接对上了张学宽,看到他确认般的点了头,然后,又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已的父亲。 老人被儿子的目光看的有些恼,刚刚蹙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会儿,眸间不掩厌恶之色的瞪视着周郁和张学宽,挥着手撵人,“行了,你们记者就爱唯恐天下不乱,有那心思去跟那些贪官污吏斗智斗勇去,跑咱们小老百姓跟前,挑唆什么是非。” “大爷,你这话说的不对。” 张学宽刚反驳一句,老头就恼羞成怒了,“什么对不对的,我只知道现在你们的出现,影响了我老伴休息,如果我老伴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以命抵命。” 嚯—— 这是打算讹人的节奏吗? 周郁真有几分哭笑不得,要不是场合不对,或许,她真要发挥一下暴脾气,跟老头辩上一句,你丫的,老伴被人打了你闷不吭声,我一记者来帮你讨公道,你到是能耍横了,难不成记者的脑门上都写着活该被欺负? 显见,在老头情绪这么激动的情况下,采访是没法做了,不过,周郁耍了个小心眼,在离开之前,刚刚被她捏在手里的录音笔,这会儿趁乱,塞到了老太太的病床被子下面。 离开病房,张学宽有点不甘心,明摆着有剧情,却没法探知,他踌躇着步子,不情不愿的挪着。 周郁觑了一眼后面的关的严严实实的病房门,悄悄的舒了口气,然后扯了一下张学宽的胳膊,小声道:“学长,你等我一下。” 呃? 张学宽不解的看着周郁,看她问了路过的病人哪有护工,看她顺着别人指的方向快速的跑了过去,然后,他没听到她跟那个护工说什么,只看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币,隔了一些距离,他看不到纸币的数额,不过下意识的已经猜到了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郁跟护工达成了共识,然后又低声交待了两句,留了电话号,接着就转身朝着张学宽的方向走了过去。 “学长,咱们在这附近呆一会儿吧。” “你刚才做什么了?” 张学宽的声音虽然不厉,可是脸色却不大好看。 共事以来,好像,这还是张学宽头一次用这样冷漠的面色看着她,周郁一时不解,诧异的扬了扬眉,并不隐瞒,“出来的时候,我把录音笔塞到老太太的被子里了,我觉得那个老头的情绪不对,像你说的,里面应该会有什么别的故事,既然不方便当咱们的面说,咱们离开,老太太的儿子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 “你买通护工,想让她一会儿帮你把录音笔拿出来,然后要是查到有用线索,就可以直接使用,对吗?” 张学宽截断了周郁下面的话,清楚的道出了她的目的。 虽然他的态度不怎么好,可是周郁并没意识到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所以,痛快的点了点头,笑着眨了眨眼睛,“学长,你不会想夸我聪明吧?” 张学宽静默片刻,看着周郁没有言语,他的脸色依然很冷,很凉,不带半分温厚之色,他直视着周郁的眼睛有几分咄咄之意,“你知道狗仔和记者的区别吗?” “啊?” “你入学的时候,你的导师是怎么给你讲述记者这个行业的?” “呃——” 周郁上学的时候,并不算是个好学生,虽然她的成绩不太差,可是因为要打工赚钱养活自已,所以,她缺堂的时候也不少,要不是看着她乖巧,或许有几个苛刻的老师都要给她挂科了。 不过,对于传媒这一行,她一直都是斗志昂扬的,可是学长—— 周郁疑惑的看着张学宽,似乎并不理解他这会儿情绪波动所谓何来? 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往往病人、家属,医生、护士,行走匆匆,皆不停留,而她和张学宽,像是两柄对峙的剑,就这样停留在病房与病房之间的走廊上,不进,不退。 周郁渐渐感觉到张学宽咄咄的视线中有一种情绪,叫做失望。 忽然,她像是了然了什么,顿悟了什么,唇瓣蠕动时,她说,“学长,我做错了,是吗?” “你觉得呢?”张学宽似乎并没有放松对周郁的拷问,只不过,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开始收敛。 周郁敛了眉,不敢再有刚才耍过小聪明的庆幸之色,而是开始自我检讨,“我好像学了个坏习惯。” 的确是坏习惯。 张学宽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今天这事儿做的有点多管闲事儿了,可因为是周郁,因为在一个新的环境下,他碰到了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学妹,一个与他有同样梦想的女生,他觉得他们该是有同样的目标,共同激励着前行的,哪怕一路荆棘,可因为路上有伙伴,互相鼓励,互相敦促,在事业成熟起来的时候,他可以回首说上一句不孤独,那将是他最美好的愿望。 可是当他把蓝图画的很伟岸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并肩前行的战友准备掉队了,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张学宽知道周郁以前做过娱记,听说没毕业的时候,就打这样的零工。 娱记时常被人骂做狗仔,因为他们死皮赖脸追八卦,没皮没脸的搅动事非,虽然他们也学过传媒,也有很好的教育背景,可是在张学宽心里,那绝对不是一个正经的记者该干的事儿。 《晨光》是有别于那些八卦小报的杂志,他的办报方针与雄厚的资金背景,完全有能力托起像他这样有梦想的记者在里面徜徉,站在这样的平台上,他有光明正大的资本,所以,他不能忍受像周郁这样用小偷小摸的行径,去挖新闻,那跟偷窃者有什么区别? 会玩文字游戏的人都明白同样的故事,换个人物,换个时间,就可以摆脱法律责任的追究,可道德的约束与良心上的谴责,将会在很多年以后,如影随形。 此时此刻,张学宽在周郁眼里,不单纯只是一个学长,也不单纯只是大她几岁的男生,而像是一个长者,一个在她即将迷路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回正轨的长者,他用语重心长的态度对她说,“周郁,如今我们行走在幕后,只用文字记录世间百态,可总有一日,我们会走向幕前,那个时候,我们可能正随着镜头穿梭在各异的空间中,或许艰难,或许险阻,可我们终将会笑的真诚,受人尊重。” 周郁从来没跟张学宽聊过梦想,聊过未来,她的生活,从离开那个城市,离开那个家,就只变成了当下,努力活好当下。 可是此时,此刻,张学宽的话,好像为她插上了翅膀,让她可以痛快畅游在未来的理想中,不可自拔。 “学长,我去道歉。” 她没有对张学宽说谢谢,只是眸光笃定的转了身,重新走向了那间病房。 这一年,她二十三岁,经历过人生中拿不起放下不的难,也经历了一场重新认定人生目标的蜕变,她把谢谢说在了心里。 时光的脚步在时间与分针的交替中,漫不经心的迈过了两个春秋,而这一年,她已经二十五岁,确定了自已的目标,喁喁独行。 两年的厚积薄发,《晨光》已经悄无声息攀爬上了业界前列的位置,而这儿,显然还不是《晨光》元老们满意的位置。 老处女升任总编,张学宽升专栏主编,周郁底下也有个小团队,她是张学宽专栏下面一组的组长。 十一刚过,周郁出差归来,例行公事般的向凌晨打电话报告行踪,“我刚下飞机,你那边要是需要打扫,可能最快也是晚上。” “不用,明天再来吧。” 电话里,资本家的声音依然透着忙碌的慵懒。 周郁觉得能将忙碌和慵懒这两个词用在同一个时间段的人,或许就数最会享受生活的资本家了吧? 作为欠债人,这两年,周郁也数次履行了职责,偶尔冒充一下资本家的女朋友,偶尔再充当一下家政小姐,将资本家的公寓打扫的清洁干净,当然,在资本家跟朋友聚会的时候,若有需要,她也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不言不语。 少言,曾经条款上的要求,到成了她两年来紧随不忘的原则。 不过,对于这么大的一个债主,只满足他这么小的要求,周郁觉得自已还是蛮占人家便宜的。 挂了电话,出了机场,一同出差的同事已经在车上等她了,瞧她推着箱子走过来,笑着招手,“组长,刚刚大伙说晚上happy,你要不要凑上份子?” 周郁笑着摇头,这帮家伙,指不定把份子都分好了,留个大头给她。 哎,人穷,happy也受限制啊。 同事们轻嘘一声,虽然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了,不过,还是有自认胆大的试探着问,“组长,你一个人每月拿那么多钱,还不参加任何娱乐项目,是不是背着咱们干了什么好事儿啊?” 周郁从不跟人说她举债过亿,一来,这是自已的私事儿,二来,这么大的债额,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白人,说出去,也没人信啊,所以,她每次都拿了预演好的借口搪塞回去,“姐姐我做好事不留名,等到老了享后福呢。” 扑哧。 随着周郁坐到了副驾驶,车子行驶在夜色的街道上,后排的同事儿便笑开了,“组长,虽然我人微力薄,可你看看有没有我发挥余热的机会,好歹咱也休个老来无忧呗。” “呸,你还是别想着老来无忧了,趁早把要翻掉的船扶稳才好。” 朴圆圆指着小组里有名的花花公子,笑着打趣回去。 “组长,你看,圆圆姐人身攻击。”花花公子戚顷捏腔拿调的挽着篮花指,噘着嘴一副受伤的模样向周郁告状。 周郁透过后视镜看着后边两排笑闹一团的组员,无奈的摇了摇头,抚额给司机指路,“一会儿我在路边下车,你们别玩的太晚了,明天休息,后天早上不许迟到。” “组长,大晚上的,送你到家吧。”花花公子玩的一手绅士风度,献起殷勤,手到擒来。 朴圆圆笑着嗔怪道:“要不要戚公子亲自送组长上楼呢?” “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打蛇随棍上,戚顷是半点含糊都没有。 周郁只作听不见,等到司机停下车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拉开了车门,拿出了自已的行李,跟同事们说了再见,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夜风带着微凉,在十月的晚上吹在身上,只觉得凉爽,舒适。 这里离家不远不近,走的话,差不多半个小时吧。 若是平时下班早,来了闲情逸致,或许周郁真就徒步走回家了,不过,今天出差回来,有些累了,所以,她站在路边等车。 不堵车的时候,出租车很好打。 周郁不过等了一小会,就有辆空车开了过来,招手拦车,下意识的在上车前,看了一眼车牌号,然后上了车,报了小区地址,她就开始打电话,“喂,微微啊,我回来了,刚上出租车,一会儿就到小区了,嗯,这两天路灯坏了,好,一会儿我慢点上楼,啊?你要下来接我啊?不用了,我自已上去就行,噢,你在阳台看着我,好,那要不要我给你捎点吃的上去,不用了?好,哎,我到了啊——” 周郁一个人说的不急不缓,眼睛状似散漫,可视线却一直注意着司机行车的方向,夜间打车,因为最近报纸上常说女人、儿童无端失踪的案件,几起都跟出租车有关,所以,上车前,她就打了这样的心眼。 下车,结帐,看着出租车退出了小区,她不禁失笑。 手上的行李箱并不重,出差习惯了,只拿几天的换洗衣服,这会儿一提,便可以轻松爬楼。 在她转身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喊住了她,“囡囡。” 437.第437章 郎骑竹马来 有一瞬间,周郁恍惚以为时空错乱,那些久远的,被她压抑在记忆深处,许久不曾示人的声音,一下子脱离了桎梏,在这个无人的午夜,跷开了松动的门锁,肆无忌惮的奔涌而出,排山倒海的将她掩埋。 身体,下意识的忘了反应,大脑在片刻停滞过后终于开始运转,可速度,却比平时慢了几倍。 手上还拎着行李箱的扶手,眼前,是通往楼道的门,老旧的小区连感应灯都变成了奢侈物,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她感应到那份熟悉到骨子里的呼吸,越来越近…… “囡囡……” 比之刚刚略带微疑的不自信的语调,再开口,声音的主人显然因为确定过后,添了几许呢喃之意,男士的皮鞋跟踩踏在凹凸不平的方砖地面上,偶尔会擦出声响,随着声响的临近,他的手臂,几乎在不加思索间,向她伸出。 一个避让,周郁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动作上的闪躲,还有回神间,她透过朦胧的月光看到他眼神里受伤的神色,那一刻,心若凌迟。 不动声色的退让到自以为安全的距离,她垂下眼睑敛收了所有繁复的思绪,再抬头,面对夜色下的这张脸,她让声音变的平板无波,“好久不见,婺源哥哥。” “婺源哥哥——”一声苦笑,伴随着浅浅呢喃,陈婺源眉眼间不掩浓重的哀伤之色,他静默的看着月夜下故作冷默,淡然无波的女孩,他的女孩,他苦苦寻找,却终究未果的女孩,此刻,似乎为了跟他划清界限,远远的站在他一丈之外。 一丈之内方为夫。 两小无猜时,他们还不懂什么叫夫妻,两人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有个情结,情侣结成夫妻,洞房之夜,那个男的对女的说,此后,我在你一丈之内,红尘缱绻,牵手同游。 少男少女情事懵懂,那样的情节,只觉得美好又让人艳羡,或许是心有所感,亦或者是情之所致,那天家里刚好大人不在,他就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满面笑容的牵起她的手,说了同样的话。 昏黄的水晶灯光下,他还记得她迷茫中,绯红的面色。 那晚,情之所致的,似乎还不止于此。 “囡囡……”细细低语,陈婺源不知是在叫着他臆想情节中那个时候的囡囡,还是此刻在夜风凉凉下的囡囡。 周郁努力沉潜着自已的思绪,努力压抑住翻滚袭来的过往回忆,就那样站在自以为安全的位置,静静的看着陈婺源。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的好看。 少了年少懵懂无知的稚嫩,多了几分社会打磨后的成熟魅力,他不再是她记忆里扛不起责任的小男孩了,在她没有参与的日子里,他蜕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肩膀宽厚,应该能够为别人挡风遮雨的男人。 午夜风凉,周郁身上披了薄纱的五分袖外搭,白日遮阳,夜间挡风。 不过,浅站稍许并不觉是凉,站的时间长了,好像皮肤有细小的疙瘩开始层层叠叠的往外冒。 心绪走过了最初的愕然与起伏,此刻沉敛无波中,她按亮了手机的屏幕键子,蓝色的光屏,她垂眸掠过上面的时间,“婺源哥哥,时间不早了,我……” 送客之语,半停半歇。 陈婺源目光微抬,越过周郁的头顶,看向她身后陷入一片暗色中的某个楼层的阳台,“不打算收留我吗?” 呃? 周郁有些措手不及,似乎没想到陈婺源会说这样的话,几乎可以断定,她的住处已经不是秘密,那么,她索性光明正大的回望了一眼自已所住楼层的那扇窗户,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婺源哥哥,房东是女孩,当初说好的,只租女孩。” “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交往的不好吗?” 陈婺源突然来了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话落,刚才还略带哀伤与沉郁的眉眼,像是刹那间有春风浮过,即便没有眉开眼笑,可嘴角舒展的柔和之意,也展露了他心情的微变。 周郁在陈婺源一瞬不瞬,紧盯的目光中,后知后觉的恍悟过来,先前那句收留,不过是试探之语,他的本意,竟是在此。 可是—— 周郁状似随意的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食指滑落的时候,重新搭到了箱子的扶手上,微咬着唇瓣,故作娇羞的说道:“我和他有约定,婚前不住在一起的。” “噢?”似是而非的应声,意味不明的眼神,陈婺源紧盯着周郁,想要透过她神色的变化,窥探一丝半点的破绽。 只可惜,夜太深,光太暗,他除了在她的语气里听出羞赧之意,竟然分辨不出她这句话里真多,还是假多。 不过,他查到的消息,似乎,不尽相同,眸心浅转,他低声退让,“我这次过来,会多呆几天,什么时候方便,约他见上一面吧。” “没必要吧。”周郁拿捏着语调,不显得过于仓促,也不显得太过不合情理,她听出了陈婺源话里的潜台词,什么时候资本家有时间,他就配合着资本家的时间见个面,可是她和资本家之间,除了债务上的关系,别的,都是假象,万一…… 周郁能信心满满的在陈母于丹乔面前谎称她与资本家关系亲密,却不敢在陈婺源面前坦荡承认她与资本家的爱情甜蜜。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她清楚处于恋爱中的男女眉眼间该是什么样的情动之色,若是外人,或许她还能诓骗过去,若是面对陈婺源,周郁心里清楚,无论如何,她也骗不过他的眼睛。 不为其他,只为她看不得那双眼底受伤的神色,只为她做不到堂而皇之,哪怕只是假装,跟别的男人在他眼底做出亲密的举动,一丝一毫,都不行,在她将他刻之入骨的时候,她做不到。 对于周郁的拒绝,陈婺源似乎有着心情转好的了然,他的声音不再低沉,有几分愉悦的音符轻轻跳动,“还钱总该有个还钱的样子,不见面,太不对了。” “还钱?”周郁有些愣愣的,猝不及防下,她瞠着眸看向陈婺源,瞳仁深处明显转动着不确定,语气微疑,“婺源哥哥,公司……” “很好,运转不错,从去年开始,各项目收益都很可观,而且,上个月陈氏收购了一个未经开采的矿,我让技术人员在附近勘探过,连着那个矿的下一座山其实也是未经发觉的矿藏,目前,陈氏的工作人员正在跟相关的官员接洽,如果顺利,两个矿连续开采下来,陈氏十年坐吃不动,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真的?”周郁的声音,无疑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兴奋。 于陈氏而言,这算是一个商业秘密,谁都知道矿藏利润可观,若被竞争对手,或者更有实力的商家觊觎契机,可能陈氏就会在竞争中失利,亦或者,失去压矿的机会。 但因为面对的人是周郁,陈婺源不曾隐瞒半分,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看到她微带紧张的样子,轻声失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郁哑然。 他的确没骗过她,可是—— 周郁摇了摇头,有些过往,在她离开之后,她就对自已说过,放下,归于尘,所以,那些曾经,无论她记得,还是不记得,她都不想再去追忆。 “如果,陈氏归还这笔资金不会影响企业运作的话,那,你还是把支票交给我吧。” 此时的周郁,已经没有了两年前拿着那张上亿的支票惴惴不安的心态了。 可是,陈婺源显然不做这样的打算,他微撩着嘴角,显示心情颇好,哪怕此刻夜色深重,他的瞳仁还散发着精神熠熠的光芒,“囡囡,谢人,总该有个谢人的样子。” 语声微顿,在周郁轻咬着唇瓣,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拒绝的理由时,他又道:“还是,当初,你骗了我妈,你和他压根就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话落,陈婺源不自觉的屏住了呼息,目光紧紧的睃寻在周郁的脸庞,即便此刻夜色下视线并不好,可他,还是悄悄的向她靠拢了步子,以期,更能准确的捕捉到她脸上,微细的表情变化。 “没有。”周郁并没有意识到陈婺源已经在无声的接近她,因为太过紧张,她几乎下意识的就摇了头,提高的音量像是为自已加诸说服力一般。 “什么没有,是没有骗我妈,还是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陈婺源成功占据了周郁身边一寸的位置,越过一丈的距离,他的心跳好像又回到了情窦初开,控制不住的时候,他垂眸看着只及他肩头的周郁,她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即便这几年有些变化,可她的一举一动,一个些微的小动作,依然还存在他的记忆深处,囡囡,阿源来找你,阿源当年无力做到的事儿,如今,阿源可以做到了,囡囡,我的囡囡,阿源接你回家,好不好? 陈婺源压抑着心中的臆语,压抑着他想将周郁圈进怀里,紧紧搂抱,再不给她半丝自由喘息的空间,他想让她今后生活的所有点点滴滴,都有他的参与,他想…… 还要再等等—— 陈婺源不敢贸然行进,他只是垂眸静默的紧锁着他眼下的女孩,期待她给予他的答案,如他心中所想。 或许是陈婺源的语气不咄咄逼人,以至于周郁在神思回转,发现他已经站在她的眼前,她不过一个抬头的动作,便轻触了他的下颌。 熟悉的肌肤骤然相擦,脑海里无法抹蚀的记忆像即将冲破闸门的洪峰,汹涌而至。 “没有……骗阿姨……” 一瞬间呼吸窜入鼻间,周郁若不是努力吸气,企图保持头脑的清醒,指不定,这句没有,就换了节奏。 “囡囡……” “婺源哥哥。”周郁缓气的声音有些急躁,她好像受不了跟他这样近距离的相处,脚步几乎没有控制的凌乱倒退,连行李箱扔在原地都没有顾及,她有些狼狈的欲转身上楼,“天太晚了,婺源哥哥的要求,我会跟他说的,不过,他很忙,如果他没空,婺源哥哥还是把支票直接给我就好了。” “也好,你先上去休息吧,明天你休息,我九点以后过来接你。” 陈婺源垂目看了眼他抬手就能够到的,被周郁遗落下来的箱子,眉眼舒展了一抹轻松的弧度,提起,迈步朝着周郁走了过去,这一次,他并没有站到让她惊惶失措的位置,而是停在了她面前两步之外,嘴角挽笑,把手里的箱子往前一递,状似往昔亲近的调侃,“丢三落四的毛病还没改。” 男人的手指不再是少时的细嫩无骨,也没有岁月风霜磨砺的粗陋,他的骨节长的开一些,也宽了一些,手掌,好像多了几许厚度,这样握着她的箱子,轻而易举的提到她面前,不落地,只等着她去接。 周郁垂目时,瞳仁有复杂的神色交替,在伸手与让他放下之间犹豫不决。 “提不动吗?我——” “能提动。” 在陈婺源准备说出送她上楼之前,她快速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箱子。 这般没有犹豫,这般利落痛快,一时间,两手交措的温度还没来得及回味,她已经提着箱子转身上楼了。 “楼道黑,把手机打开。”陈婺源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仓皇的背景,浅浅低笑,随着她动作的趔趄,然后,有一道浅淡的蓝光透过楼道的玻璃窗闪了下来,他的笑声,渐渐的散开,耳尖的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时,他的笑意,有着压抑不住的扩散。 午夜,男人不及收敛的笑意,由胸腔,漫延至心口,温暖,热情,期待,把持不住。 防盗门关合震动了午夜的楼道,连带着守在楼下的男人,也被这道声音震动的收了笑意,抬腕,转表,看了眼时间,好像,真的有些晚了呢。 陈婺源转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二楼忽然亮了一道柔光的窗户,嘴角噙着收敛不心的笑容,转身走向了自已的车子,坐进去时,他想,今天晚上,是将近七年以来,他睡的最香的一个晚上。 相较于楼下把自已关在车子里做着甜蜜美梦的陈婺源,回到楼上的周郁,显见是没办法平复心绪的。 门口的鞋子告诉她,今天晚上叶微微在家。 她把箱子扔在门口,只开了壁灯,为自已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口,才算是把心里翻滚的情绪浇熄了热度。 转身离开前,她下意识的把身体藏匿在墙壁旁,透过玻璃窗,想去探看楼下的动静,就这样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一直没有等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离开的身影,因为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来的,所以,她无从猜测,他这会儿是走,还是没走? 可是,走,与不走,又有何区别呢? 脑子忽然间像是清醒了许多,那杯水,终归开始发挥它的功效了。 周郁眉间有收敛不尽的苦意,她觉得自已刚刚思想间有一瞬间的松懈与侥幸,简直就是难堪与悲剧再度上演的前兆。 她纵然没有了不起的人格,可至少,她还清楚知道,她唯一所剩不多的骄傲与自尊正在残忍的提醒着她,周郁,难道七年前被扫地出门的难堪,还想再上演一次吗? 她不是豪门,没有匹配的身家,无论是七前年,还是如今,她都只是这个社会上微小的一粒尘埃,即便她等来了心中竹马的寻觅,可是七年前陈婺源的爸爸当着她的面说的那些话,及至今日,还被她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拔不出,也毁不灭。 呵呵—— 苦笑两声,周郁收回了再度投往楼下的目光,转身离开时,顺手关掉了客厅的壁灯,提起行李箱,回到自已那间十几平的卧室,瞧瞧,她现今的生活,连家都是跟人合租的,想必,那个反对她的声音如今只会更加气焰磅礴吧? 十一假期,叶微微本来想睡个懒觉,可是早起去卫生间的时候,就听到隔壁的房间,周郁好像哭喊着什么。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还没来得及清醒的神智一下子像是回了笼,几乎没作任何思考的就冲进了周郁的房间。 两个女孩住在一起,或许彼此都有一份安全感吧,所以,晚上睡觉,她们分居两室,却从不锁门。 这会儿,她有些吓到的看着床上的周郁,满头满脸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嘴里还不停的冒着呓语,这是什么情况? 叶微微没什么急救知识,只知道上手拍打着周郁祼露在外的胳膊,虽然,她更想掐她两下,可是掐过会疼,想想还是算了。 好在,一边拍打,她还知道一边叫她的名字,“周郁,周郁,你醒醒?” 叫了一遍,周郁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嘴里呓语也没有停下来,不过,叶微微也顾不上听她说什么,直起身,又去了趟卫生间,投了凉毛巾,再回来时,直接朝周郁的脸上扑了上去。 “周郁,周郁,快醒醒,快醒醒——”叶微微一边用凉毛巾搓着她的脸,一边又拍打着她的胳膊,最后一狠心,一咬牙,拇指和食指一用力,狠劲掐了一下周郁的胳膊。 “好痛——”周郁被痛意刺激的瞬间睁开了眼睛,神智还没缓过来的时候,眼睛已经下意识的转向受伤的方向。 438.第438章 前任、现任 “呼……终于醒过来了。” 叶微微庆幸的吁了口气,顾不得抬手拍自已的胸脯,就指着周郁被掐青的手臂说道:“是你自已做噩梦,怎么叫都不醒,我没办法,才掐你的。” “噩梦?”周郁声音不大,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呓语,等到她把目光从手臂上收回时,好像,神智也渐渐清醒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 “你电话响了。”叶微微推了推刚醒过来神的周郁,拿着湿毛巾起身的时候,笑着眨了眨眼睛,“今儿要是没约,陪我shopping,可好?” 叶姑娘每季扫货的热情,时时刷新周郁对她消费观的理解,总有一种她是在花冤大头的钱,拼命刷存在感的错觉? 叶微微体贴的给周郁留足了私人空间,等到她习惯性的先去看手机来电提示的时候,刚刚清醒的眉眼,又是一僵。 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并没有提前备注的名字,可那十一个字符,却比任何一个备注了名字的号码都让周郁熟悉的仿佛融进了血液,即便几年不曾拨打,那十一个数字依然准确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曾遗忘。 踯躅与犹豫间,手机铃声缓缓停了下来。 归于平静的手机上清晰显示着时间,上午九点。 恍惚中,周郁好像想起昨天晚上陈婺源在楼下跟她说过的话,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找你。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份……” 手机铃声第二遍响起的时候,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叶微微站在客厅诧异的问她,“周郁,怎么没接电话?” “刚刚按错了。”有些事儿,不想多说,周郁在答复了叶微微之后,探手,拿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 “还以为你没起呢,早餐下来吃,还是给你买上来?” 陈婺源清爽中透着愉悦的声音隔着手机清晰的传进周郁的耳膜,周郁微闭了闭眼,搭在膝盖上的薄被下意识的被她攥紧在手心,她听到自已的声音清冷,漠然,“婺源哥哥,我已经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微疑的声音明显染上了失落,不过,很快,陈婺源又把情绪调整过来,“那正好,我在楼下呢,你收拾好,就下来吧,今天你休息,陪婺源哥哥四处转转吧。” “我……” “别说你没空啊,咱们几年不见,不会连这点时间都腾不出来吧?” 陈婺源显然已经准备充足,无论周郁说什么话,都会被他打落回去。 事已至此,周郁垂敛着眸光,说了声,“好。” “我在楼下等你,今天天气不错,下来的时候,擦点防晒。”陈婺源兀自叮嘱一句,便挂了电话。 再次归于平静的手机握在周郁手里,仿佛还能感觉到刚刚电池被用过的微热,那点热量虽然不能灼烫她的手心,却因为电话彼端男子一如从前清朗的声音,让她面前闪过一幅幅曾经由两人共同描绘的画面。 心潮起伏,难归平静。 “周郁,电话好了吧,我熬了粥,你出来洗脸,早上随便糊弄一口,中午咱们逛街的时候,直接在外面吃了,怎么样?” 叶微微昨天晚上睡觉前就在锅里放了米,插了电,定了时,这会儿,她一边盛粥,一边招呼着周郁出来吃饭。 一碗粥,被她喝了大半碗,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周郁,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叶微微失笑打趣,“小姐,你这是出差新学的沙马特造型?” 周郁平时惯穿舒适松散的衣服,因为记者的工作性质需要时常外出,没必要把自已的身体天天裹进规矩刻板的职装里受罪,所以,她除了公司开会要求穿正装以外,平时,连高跟鞋都不上脚。 不过,穿的舒适不代表不修边幅,周郁这会儿被陈婺源闹的,整个人情绪处于焦躁当中,所以,从卧室出来的时候,也没整理身上的衣服,到了叶微微面前,就显得很糟糕。 或许是看出她的情绪不高,叶微微联想到早上那场噩梦,不禁调侃她,“你不会噩梦缠身,还没醒透吧?” “没有。”周郁应的有气无力,拿过粥碗不客气的喝了两口,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才放缓了速度,有一下,没一下的衔着碗里的米粒。 “话说,小姐,你这又是打哪儿学的喝粥妙招啊?”叶微微第二碗粥见底,收筷子起身时,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被周郁搅动的米粒都快化成水的碗,无语至极。 “我今天不陪你逛街了。” 剩下的粥喝不进去了,索性,周郁就放下了碗,退开椅子站起来时,帮着叶微微收拾了餐桌,有些歉意的说道。 “不去就不去呗,至于这么一副罪大恶极的表情吗?”叶微微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表示对周郁失约无所谓的态度,想着她被噩梦折腾的没睡好觉,索性就劝她,“你在家里补觉吧,我回头看到有合适的,给你捎两件。” “不用,我柜子里的衣服——” “得,别跟我提啊,好歹同居一场,你还能不能让我愉快的住下去了。” 周郁:“……” 对于叶姑娘动不动就把同居这样的暧昧字眼搬出来当瓜子嗑的行为,她表示非常无力。 为了弥补自已失约的罪过,周郁主动承揽了收拾厨房的活,叶姑娘表示,周姑娘很上道啊。 重新换好衣服,喷过香水,叶微微出门前,转头戏谑的看着周郁,“晚上约了个男的,要不要一起?” “……” 于单身狗而言,节假日,星期天,显然是她们内分泌失调最严重的时候,叶微微风声水起的夜生活在她与周郁熟识以后,没少带她试水,只可惜,周姑娘有点呆板,不上道,所以,叶微微几次失利之后,总结出来,周姑娘有性冷淡先兆。 当然,这样的话,她自然没敢当着周郁的面说出来,所以,叶微微不甚意外的挑了挑眉,换好了高跟鞋,拉开防盗门,道了声拜拜,便出门了。 早饭就两个碗,一个碟子,平时一分钟就能搞定的事儿,周郁足足耗了半个小时,任由思绪沉潜在水流中。 直到,放在卧室的手机,再次响起。 碗筷归整到柜子里,灶台上水渍被她用抹布抹过,离开前,顺手用拖把清洁了地面,感觉厨房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才不急不缓的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原本以为会是陈婺源的电话,没想到,屏幕上竟然跳动着债主两个字。 几乎没有迟疑,周郁瞬间就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才接?” 凌晨原本准备好了很多计划欢度十一,因为莫骄阳和杜若的突然消失,瞬间成了泡影,大好的十一,他想找人happy,可那几个狐朋狗友好像突然间都约好了似的,时间都排在了明天之后,正好又碰上老佛爷一大睛一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过节,既然回家,他自然不能把周郁这个挂职女朋友扔在外面,所以,他睡醒了觉,第一件事儿,就是通知周郁,等着他去接。 只不过,这个电话,响的时间有点长。 周郁到没听出凌晨脾气不好,不过,他的语气多少有点不耐烦,可能是嫌等候的时间长了,“有事吗?” “呵,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其实,凌晨该说,老佛爷召见,准备登场,可是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就换了味道。 隔着电话,周郁没看到凌晨皱了下眉头,只是觉得他这话里,必然还带着别的意思,只不过,她楼下还有个人等着,凌晨这边—— “你今天有时间吗?” 孤注一掷,周郁纠结了一个早上,终于在接到凌晨这通电话的时候,下定了决心。 “什么?”凌晨已经准备好可以出门了,听到周郁的话,挑了挑眉,扬了扬手里的钥匙,靠在门口的屏风处,没急于走。 “我,想请你,帮个忙。” “犹犹豫豫,遇到麻烦了?” 这两年凌晨跟周郁接触的并不频繁,除了每个月交差的一顿饭,他几乎很少会跟周郁碰面,当然,偶尔需要的场合,周郁也会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完成自已的角色。 只不过,除了这些,她的确本分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会儿,提要求…… “你现在能来我这一趟吗?” “嗯?”刻意拉长的腔调,似乎有些爱莫能助的味道,其实,凌晨没有告诉周郁,原本他就准备过去的。 周郁误会了,以为凌晨有别的安排,一时间矛盾的咬紧了下唇,退而求其次的商量道:“要是白天不方便,晚上……” “晚上——”凌晨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似乎他的大脑正在思考晚上行程的安排,有没有空余的时间。 周郁知道凌晨很忙,应酬也多,感觉他有推却之意,刚刚升起的孤注一掷的想法,不免开始打退堂鼓,可是她又真的不想再跟婺源哥哥做无谓的纠缠。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早就没了十四、五岁一腔热血,只凭两个人相爱,便以为可以相守到老的冲劲,太多的现实纷杂压迫着她不得不低头,不得不退缩,不得不用最后那点残余的骄傲砌起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已。 她其实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婺源哥哥能出现在她的楼下,并且知道了支票的事儿,是因为他母亲的全盘托出,还是因为什么,可是她心里清楚,无论是哪一点,陈家人都不会想要她和婺源哥哥在一起。 既然结果不会改变,中途纵然兜转出许多弯路,又有何意义呢? “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周郁的声音透着失落的请求,这是她在两年间,从未曾展现在凌晨面前,脆弱的一面。 对,脆弱。 还有无力。 哪怕隔着手机电波,他们看不到彼此,可是凌晨就能准确的分析出周郁此刻的心里,甚至,他还能猜测出,周郁此刻的表情,一定是为难的靠着墙壁,将自已蜷缩成一团,埋首在膝盖上,双目只盯着一个点,当别人以为是聚精会神的时候,其实,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焦急。 说不上是心软,还是什么,凌晨几乎没有犹豫的开了门,拿着钥匙,按了电梯,等候电梯的时候,他说,“我现在过去。” “谢谢你。”挂断电话前,周郁轻轻的吐了这三个字。 笃笃笃—— “囡囡,你在吗?” 陈婺源在楼下等了四十多分钟,等到了周郁同室的女孩下了楼,他以为很快就能等到周郁下来,可在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十多钟以后,还没看到周郁的身影,终于,没忍住,走了上来。 白天的楼道少了夜晚的漆黑,看着并不那么可怕,只不过,楼梯上的水泥已经脱浆了,很多地方还有磕掉的坑壑,陈婺源的等在门外,皱着眉打量着周郁居住的环境,心下,又是一痛。 防盗门从里面打开,周郁刚刚挂了电话,又换了一件能见人的衣服,这才来开的门,“婺源哥哥。” 陈婺源看着周郁侧身的动作,并没有向外走的打算,思量片刻,抬步便迈了进去。 两个女孩居住,并没有男士的拖鞋,周郁这会儿脚上套上了叶微微的拖鞋,把自已的拖鞋摆在门口,“婺源哥哥要是不嫌小,就换我的拖鞋吧。” 陈婺源上来之前染了几分烦躁和阴郁的心情,因为一双拖鞋,悄悄的舒展了。 对于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即便是与人同住,若是拿不出一双男士的拖鞋,意味着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陈婺源不会不懂,只不过,他不会宣之于口罢了。 有些事儿,他还需要确认,不急,反正,他来了,反正,他的囡囡,就在他的眼前。 周郁的拖鞋是三十八码的,陈婺源的脚,至少也要套上四十二码的才算合适,这会儿,一双大脚套在粉色的卡通拖鞋里,走在客厅老旧的红木地板上,那种逆颜的违和感,直击感观。 “婺源哥哥,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不出去,行吗?”周郁从厨房端了一杯温水出来,放到了茶几上,站起身坐到陈婺源的对面位置,没精打采的说道。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陈婺源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摆设,除了整洁和干净以外,整间屋子没有半点值得夸耀的地方,连同那些摆设此刻落在陈婺源的眼里,也委屈了他心里疼宠的女孩。 不过,相对于外物,他自然更关心囡囡。 周郁摇了摇头,“昨天没睡好——” “是因为婺源哥哥吗?” 周郁不过是表达了一个事实,却不成想被陈婺源误会了,一瞬间,他的脸庞仿佛倾注了阳光,咧开的嘴角一下子把他的年龄倒退回了十七、八的年纪。 周郁被他的笑容恍的眼神一闪,整个人像是被刺儿扎到了一般,如坐针毡的想要逃离,“婺源哥哥,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把脸。” 话落,没等陈婺源开口,周郁已经起身去了卫生间。 隔着一道玻璃拉门,周郁把水笼头开到了最大,两只手捧着冷水直直的朝脸上扑去,一下不够,两下,两下不够,三下,直到把她脑子里忽然上升的热度浇熄,浇灭,方才罢休。 神思冷静下来,周郁胡乱的扯过毛巾擦了把脸,又随手拿过化妆台上的精华液开始往脸上喷,简单的打理过后,感觉自已有点精神了,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她又拢了拢头发,这才拉开了卫生间的拉门,重新走了出来。 “囡囡——” 笃笃笃—— “婺源哥哥,你等一下,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周郁脚步只顿了一下,便转了方向,走向门口,连猫瞳都没看,就直接开了防盗门,这样的举动,落在一直把目光落到她身上的陈婺源眼里,不免有些疑惑。 “你怎么过来了?” 凌晨:“……” 若不是周郁下一个举动是抬手直接挂在了凌晨的手腕上,凌晨几乎都要怀疑之前他打的电话被别人误接了。 不过,周郁在挽上他臂弯的时候,做了个小动作,那是两人这两年在跟凌母斗智斗勇中,培养出来的小默契,几乎是一瞬间,凌晨就了然了周郁让他过来的目的。 更何况,这会儿他眼角的视线分明撇见屋里还坐着一个男人。 “出差刚回来,累不累?”被周郁拉扯进门的时候,凌晨状似咬耳朵一般,贴近周郁的脸庞,低低言语。 鉴于这两年在凌家作戏时偶尔也会有点小暧昧的举动,周郁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这会儿屋里还有陈婺源在,所以,她尽量也表情显现的自然一些,“昨晚没睡好,有点头疼。” 室内没有男士拖鞋,凌晨随着周郁进屋的时候,谁也没提要换鞋的事儿,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走过地板,坐到了客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与陈婺源拉开了点距离,不过,坐下的时候,凌晨随意的将周郁圈在了自已怀里,抬手自然的摸了摸她的头,“不热,应该不是感冒,可能是累到了,一会儿让莫璃给你看看,下午回家跟妈吃个饭,晚上去我那住吧。” “囡囡,不介绍一下吗?”从凌晨进来,一直隐忍无声的陈婺源,在看到凌晨的一系列举动时,终究没忍住心下的躁动,目光不善的看了过去。 439.第439章 本金,利息,一亿两千万 相比于沉不住气的陈婺源,凌晨到像是没事儿人一般,随意的扯松了领口的衬衫,敞开的第三颗扣子的位置随着他身体的动作,隐隐透出里面健实的胸肌。 他环臂抱着周郁,不方便挽衣袖,这会儿或许是觉得就这么垂放着不舒服,便抬起了胳膊,“先帮我挽一下。“ 周郁没顾上给两人做介绍,抬手先帮凌晨挽袖子,恰到好处的露出他半截小臂,“那只也要吗?” 凌晨没应声,却已经半松开环着她的动作。 周郁了然,侧拧着身子,又帮他挽起了另一只袖子,感觉这会儿他能舒服了,才抬眸看向陈婺源,“婺源哥哥,那张支票,你还他就好。” 这样的介绍方式,既简便,又明了,却偏偏模糊了某些概念,不过相比起刚刚她熟稔的动作,两人眉眼间的默契,这样的介绍,似乎又成了最合理的方式。 陈婺源心思繁杂,目光垂落在脚上明显不合拍的拖鞋上面,已然没有了刚穿上时的心情。 凌晨重新收拢手臂,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周郁,抬眸撩向陈婺源时,视线清冽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脑海里在转过支票两个字的时候,隐隐了然了什么。 目光收回,他没有戳破之意,也没有刻意迎合的去打招呼,环着周郁的手臂放开了力道,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慵懒随意,“去我包里把烟拿出来。” “啊?噢。” 周郁顺从的起身,刚刚接凌晨进门的时候,他的手包就扔到了门口的鞋柜上,这会儿,走过去,自动拉开,从里面翻出那盒他惯抽牌子的香烟,拿在手里,一边拆封,一边往回走,“这盒是今天刚拆包的,还是已经抽过一盒了?” “刚拆包。”凌晨无奈的抚了下额,眸光透着浅浅的宠溺,他单臂展开搭在沙发背上,看着周郁的目光,有点像被老婆管制不让抽烟的男人,带着讨价还价的算计,“不信,你来闻闻。” 周郁:“……” 烟盒被周郁不客气的扔到了凌晨的身上,然后她扭头就朝厨房走去。 凌晨捡起烟盒时,摇了摇头,目光与看过来的陈婺源相接,有些不好意思,“见笑了。” 气氛有些诡谲。 客厅里的空气流动都染上了微妙的味道。 陈婺源不自禁的呼吸加重,感觉胸口好像被大石压住了,憋闷的下一刻也许就会停止心跳。 周郁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纸杯,里面装了半杯水,两个女孩都不抽烟,家里平时也显少有客人过来,所以,烟缸这类的东西,压根就是稀有物种,这会儿,她把纸杯放到了凌晨面前的茶几上,“用这个吧,家里没有烟缸。” “怎么就拿一个?”凌晨微微挑起的语气,带着一丝浅责,“先放客人那边。” 周郁躬着身子还没来得及直起,纸杯也没有完全脱离指尖,她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一秒,或者,只有半秒,她就顺从着凌晨的意思,重新握住了纸杯,转了方向。 “抽烟吗?别见怪,家里两个女孩子住,平时少有客人,招呼不周。” 在周郁直起身时,凌晨像个男主人一样,随意尽责的招呼着陈婺源,自已先抽出了一支烟,叼在了嘴角,然后他扬着烟盒,朝着陈婺源的方向示意。 陈婺源也算是在商界略有成就的青年才俊,尤其在两年前陈家一夕变故,陈婺源独掌大局,稳控陈家财权,咸鱼翻身之后,他在h市不仅飚升了身家,还飚升了口碑。 商业应酬,杯斛斗酒,人情往来,陈婺源自认进退得宜,谈笑得当,可是此刻,他忽然发现,他所有八面玲珑,游走在酒桌、宴席间推杯换盏的本事儿,通通都消失了,不见了。 他长了两只眼睛,屋里明明也只有三个人,比之一般小型的酒会都要少之又少的人数,偏偏,他的眼睛好像不够用了,没法在集中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再去应酬另一个人。 凌晨举烟的动作依然那般维持着,并不因为对面的男人不接,就会觉得尴尬,反而他的语气,更像是体贴对方初次到家里作客,心里上有些拘谨,不好意思,他把烟盒,转而递向了周郁,“给客人送过去。” 从进门到现在,周郁没有主动介绍任何一个人,凌晨也没有多问一句关于这位客人的信息,包括这会儿他已经坐在这抽上烟了,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渗透一个意思,你的分量,还不足以让我开口问询,至于送烟,递烟缸,那不过是一家之主最普通的待客之道,无关此刻坐在屋里的人是谁。 陈婺源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周郁身上,看着她顺从的上前接了烟盒,看着她把烟盒摆到自已面前的茶几上,看着她又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火机,一并放到了烟盒旁边,然后,她用客气疏离的语气对他说,“婺源哥哥,你先抽烟,我再拿个烟缸去。” 其实,他以前是不抽烟的。 他和周郁在一起,从来没有抽过烟,一次都没有。 青春少艾,许多男生都有过叛逆,偷着躲进厕所或者回家的路上躲在外面抽掉几颗烟,再往嘴里塞两个口香糖去味,就算是毁尸灭迹了。 可他从来没有,只因,她不喜。 “囡囡……” 他状似呢喃的低语,不知道是在唤着他记忆里的囡囡,还是此刻明明站在他面前,却觉得距离被拉远的囡囡。 周郁转身的脚步已然走向了厨房,不知道她听没听到陈婺源的低唤,只见她如常的拿着纸杯再度出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装了半杯水的纸杯被她捧在了手心,相比于刚刚放在茶几上的动作,这会儿,她依偎在凌晨的身边,把纸杯往前一递,“再不弹,就要掉下去了。” “不会。” 凌晨嘴上这么说,动作上却顺着周郁的话,把手里的烟灰,弹在她捧着的纸杯里,看着那青白的灰烬混迹于清水中,很快,污了半杯清水。 适可而止。 凌晨垂眸看了一眼靠在身侧的周郁,又吸了一口烟,等到烟味在口腔里晕开,他有些恶劣的把青白色的烟雾朝她脸上吐出,在烟雾飘散的时候,如期预料的,听到了她的咳声。 “咳咳——” “凌先生,她闻不得烟味。” 几乎是下意识,陈婺源就皱着眉,不忿的开口,那语气,那神态,若是再瞠大眼睛的话,活脱脱就是摆开了架子,准备来场打斗的意思。 凌晨垂眸的目光没变,连扬眉的意思都没有,耳朵里似乎没有收到来自于另一个人挑衅的声音,只是目光玩味的看着被烟雾呛的咳嗽出眼泪的周郁,揶揄道:“那天喂我抽烟,怎么没被呛到。” 周郁:“……” 陈婺源:“……” “好了,不逗你了,去换件衣服,老佛爷在家等着呢。”凌晨见周郁不语,也不甚在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抓紧时间。 陈婺源还没从凌晨之前的话里转过神,就看到周郁一边擦拭着眼角,一边起身朝着卧室走去,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脱口而出,“凌先生,今天囡囡陪我。” “呵呵——” 凌晨不期然笑了。 他坐的位置,比陈婺源的位置要有利许多。 比如现在,他能看着周郁走向房间,而陈婺源却是背朝着周郁的方向,所以,他能看到周郁因为陈婺源这句话,而顿了半步,而陈婺源,只是焦急的把目光锁在他脸上,强自镇定着想要宣告什么。 宣告吗? 凌晨的目光霎时变得玩味。 他看着陈婺源的时候,眸中有笑意浅浅的光华,不过,氤氲在光华之下,还有他浅藏的嘲笑,嘲笑陈婺源的自不量力。 “陈先生这次过来,是还两年前那张支票的吧?” 一扇门相隔,凌晨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用平常的语调,说着最平常的事儿,仿佛上亿的支票,在他眼里,不过是张纸片子。 有些事儿,男人与男人之间,似乎也存在一种叫做心有灵犀的东西。 哪怕他们正式介绍彼此,可当陈婺源叫出凌先生,当凌晨叫出陈先生,又提到两年前,似乎,彼此已经有了默契,不需要再玩猫捉老鼠,你揣着明白,我陪你装着糊涂的戏码。 看不到周郁在眼前的陈婺源,似乎又恢复了他在商场上还算精明的脑袋,这会儿目光看着凌晨,并不否认,“囡囡当初太莽撞了,凌先生仗义援手,陈氏不能白用,所以,另外的两千万,算是酬谢。” 上来之前,陈婺源就把支票揣在了西服的口袋里,当时,他并不知道凌晨会来,他隐约感觉到周郁不太想跟他独处,而这张支票,会恰到好处的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只是没想到,这会儿,正主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 陈氏回敬给凌晨的,一样是张现金支票,单张支票,添好的数额,一亿两千万。 凌晨玩味的看着上面的数额,并不说装高大上,我不用你酬谢的话,而是挑了挑眉,弹了弹那张纸,笑弯了嘴角,“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几乎是一字一顿,陈婺源在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心口一松,积压在他每每梦回都无法安眠的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陈氏危机,一张上亿的支票给了陈氏起死回生的契机,若说最初忙于公司运转,他还能忍着不问这张支票的出处的话,那么事隔三个月,公司危机缓解,开始步入正轨,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再去相信什么好心人,什么以前受过陈家恩惠这样的话了。 听到他妈说,是囡囡的男朋友借给他们周转的,那时,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那种复杂的,庆幸的,失落的,甚至是埋怨的心绪,每每折磨的他没办法睡上一个安稳觉。 哪怕他不知道她的下落,也好过用这样的方式知道她的下落。 “凌先生……” “陈先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今天就到这儿吧。”凌晨差不多与陈婺源同时开口,因为他说的快,又连贯,所以,生生的堵截了陈婺源未说完的话,他把烟头扔到纸杯里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眉头蹙了一下,“家母急着让阿郁过去,家里老爷子喜欢吃阿郁包的饺子,每次她去,都要给老爷子包上一大盘,才勉强过关,陈先生也知道,人老了,有的时候,这脾气啊,就跟小孩子一样,家里那么多人,上上下下,也就阿郁能震的住他,我也是没办法,再晚了,老爷子要是打电话催,指不定回去我就得跪搓衣板了。” 陈婺源愣怔的看着凌晨,有点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变的这么热络,好像两个旧友随便的拉着家常,提到跪搓衣板,半点难堪的意思都没有,语气里尽展无奈和妥协,好像,他前前后后的话加起来,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周郁在凌家,很受重视,连凌家身份地位最高的老爷子,都只有周郁一个人能治服。 陈婺源悟了,他其实不是笨蛋,能把一个濒临死亡的公司重新带入正轨,若没有点真本事儿,只怕早就被商海淘汰了。 他了然的眼神,带着打量,带着不信,带着揣测,带着多疑的缠绕在凌晨周围,每一道光射出来的信息,都明白的阐述着,他不相信凌晨所说的话。 如果周郁在凌家的地位,真如凌晨说的那样高,怎么可能在两个人相处两年左右,还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关于两人结婚的消息? 老一辈的人在乎什么? 凌家不缺钱,不缺势,不缺人脉,不需要出卖子孙的婚事儿,用联姻赚取商业上更大的利益手段来巩固地位,既然这样,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早早的把婚结了,趁早生个孩子? 对,老一辈的人,最愿意看到的,就是家业兴旺,子孙昌盛。 由古至今,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陈婺源从来不觉得凌家的老人会跳脱出这个圈子。 自从知道这笔钱来自s市凌家,他或多或少,都会打听一些凌家的消息。 若不是他打听来的消息让他存了疑,若不是他打听来的消息让他隐隐生出一份笃定,怕是他也没有勇气能站到周郁面前。 毕竟曾经,是他失了信,是他暗暗妥协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是存了心思的,可是他没对囡囡说,他能看的出来,囡囡最后的妥协,正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为难,还有他的退缩。 不过,“凌先生……” “收拾好了。”再一次被打断,凌晨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把良好的绅士风度扔在了家里,他周身透着随意和自我的信息,任性的特立独行,没有商场上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有自己随意的我行我素,我想怎么做,谁也别拦着。 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后揣起了刚刚被周郁放到茶几上的烟和火机,脚步朝着周郁走过去的时候,目光打量了一下她刚换好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上次妈给你选的吧,颜色不错,比你平时白的,灰的,看着顺眼多了。” “会不会太艳?” 周郁目光与凌晨对视的时候,有点不自信,“我平时不穿这种花色拼接的,觉得跟年纪不搭。” “你什么年纪,未开的花骨朵,装什么老成。”凌晨暧昧的笑语轻响在客厅,不高不低的传进了周郁的耳膜。 他伸手捊了捊她因为换衣服弄乱的发丝,掖过耳后时,顺手揽上了她的肩,身高的差距,再加上周郁略显羞涩的扭捏,让她站在凌晨身边,有种冲击眼球的小鸟依人。 陈婺源感觉眼睛像是进了钉子,那种被磨的锋利的,细小的,并不是全新,钉子卯已经染了锈迹的钉子尖,正一寸一寸的钻进他的眼睛,不顾他的疼痛,卯足了劲想要一扎到底。 眼底,好像流血了。 一定是流血了。 他不能在呆下去了,他可以预见再呆下去,他的狼狈一定会不加遮掩的暴露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 “囡囡,既然你跟凌先生约好了,那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咱们再见。” 陈婺源似乎也掌握了凌晨说话的方式,这句话,他说的急,且快,连带着他往门口走的脚步,都显得慌乱,没有章法。 凌晨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其实,他真没打算再截陈婺源的话。 当然了,他都把动作做的这么明显,把话说的这么明白,要是他还能在这间屋子里呆下去,那么,他可能真要考虑下一步,做点更直接,更刺激的事儿了。 他可不会好心的在乎别人的心脏有没有这样的承受力。 不过,客人要走了,凌晨也装的很有风度,客套道:“我送你下去吧,阿郁再去化个淡妆,等我回来,咱们就走了。” 陈婺源看着周郁真的顺从了凌晨的话,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去了卫生间,一时心下苍凉,冷然开口,“不用,我自已下去。” “那你下楼的时候慢点,楼梯老旧,难免有坑坑包包的,好在这两天阿郁要住到我那儿,以后你也没什么机会过来了。” 陈婺源按在门把手儿上的手一顿,嘴唇蠕动了两下,终究没再回头,下楼了。 440.第440章 人在楼下,舍不得,追下去 防盗门关合会发出哐当的声音,老旧的楼道回音又会把这道声音放大,等到声音消失,屋里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凌晨已经倚着鞋柜,等了一会儿周郁。 卫生间玻璃拉门隔绝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周郁躲在里面干什么,不过,心情却没有刚刚明朗,眉间浅蹙了一道褶皱,在那张泛着桃花的脸上,平添了几许故事。 手腕上的表秒针还在不停的转着,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似自语,又似说给谁听,“这么快就中午了,老佛爷怕是等急了吧。” 仿佛为了配合他的言论,上楼前,扔进手包里的手机,竟然真的就响了起来。 刚才周郁拿烟时,拉开手包,并没关上,这会儿到是方便了凌晨,回手一拿,便把手包提了过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不由唏嘘,暗忖老佛爷是不是听到他的腹诽了? “老佛爷,你不会这么急不可耐吧?” 母子俩说话少有正经,这般插诃打诨到也自有妙趣。 电话那头,果淑慧笑嗔着凌晨,“老大不小,也没个正经。” “老佛爷,您这话可是冤枉我了,咱们家就不说了,就是整个s市,现在可挑不出比您儿子更正经的男人了。” “呸,正经到这儿会还摆不平一个女人,两处分居,可也真够让为娘汗颜了。” 矮马,老佛爷,你这是打算让你儿子强上的节奏啊? 凌晨眼角余光觑了眼卫生间,拉门还紧紧的闭合着,他刚刚展开的眉心,又不自觉的皱了一下,不过,对着电话,到没把他的思绪展露半分,嘴巴反而越发的油滑了,“老佛爷,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啊,就去年上半年,您不是还挑三拣四的扒人家身家不好,长的一般,还什么没个娘家的,后来,要不是你儿子穷追不舍,就这耗在嘴边的肉,怕是也得跑的溜干净了,怎么,这会儿着急想孙子,怪你儿子不给力了,其实你儿子那马达早就安好了,这不是一直停电,没机会发挥吗。” “哎呦喂,臭小子,你可真敢说,这会儿你自已开车呢,还是阿郁在你车里呢?”果淑慧憋屈了,这特么什么儿子啊。 “在车里呢。” 我靠—— 果淑慧差点没忍住,直接给凌晨暴粗口了,平时瞧着儿子挺机灵的,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孩子有犯傻的时候呢? 光天化日的,脑子透逗了,还是闲出病了,这挑唆婆媳不和的毛病,是从哪儿学来的? 果淑慧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胸口,真是恨不得把这半路变异的儿子重新塞回肚子里好好教育一番,再放出来。 她眼睛瞟着一人高的落地钟,听着时钟沉闷的声响,只觉得再跟这小子说下去,血管都能瞬间栓塞喽,顺了顺气,她不耐的催促道,“到哪儿了,一家老小都等着你接见呢。” 扑哧。 凌晨没忍住,笑出了声,显然老佛爷被他气到了,不过,老佛爷自愈能力强,回头送她点国外的化妆品,保管就治愈了。 只是,对于老佛爷嘴里的接见,他真想说一句,哎呦喂,要不要这么搞笑啊,您这是拿我当新皇呢,只可惜啊,家里养着两个太上皇,还接见,他进门不叩头就不错了,哪敢装领导啊! 凌晨压着心里的暗忖,嘴上说的油滑,“这不是堵车吗,哎,今年这十一也不知道怎么了,高速公路明明贴着不收费,这帮****算计的老百姓,干吗还跟城里耗着,逮哪儿玩哪儿去,多潇洒啊!” 果淑慧一听,撇了撇嘴,“少在那扯皮,高速公路抹那点公路费,还不够人家在外头住一宿的呢,要是全国景点都不收费,酒店全都免费开放,你看看道上还有没有车。” 凌晨一听,啧啧两声,“话说,老佛爷,您这是要大发善心的节奏吧,说说,又打算赞助哪个男模选举了,还是看上哪个男明星,打算背着您内人,捧上一捧,放心,儿子给你当后盾,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滚,浑小子,有这么跟你妈说话的吗?”果淑慧刚刚被堵的栓塞,这会儿又被凌晨治愈了,想着去看干的那点荒唐事儿,这会儿自已这张脸也禁不住臊的慌。 凌晨到是浑不在意,听着电话那头,老佛爷有了笑的意思,又道:“这有什么啊,连你内人都帮您四处索要签名,我这个当儿子的,说两句,你还装什么不好意思啊?”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真以为领着媳妇,你老子就对你手下留情了。” 果淑慧这会儿果断的掐了电话,扭着腰把刚才这段电话录音按了保留,然后眉眼得意的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阴测测的笑了,臭小子,老娘治不了你,这会儿就把证物交到你老子手里去。 阿嚏—— 刚刚挂掉电话的凌晨,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卫生间看看周郁,没等抬步,就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一下是想,难道骄阳他们回来了?” 心动不如行动,手机还在手里握着,凌晨顺手点开了已拨电话记录,食指点在莫骄阳的名字上,按了拨出键。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换一个试试。” 挂了一个,他又按了杜若的号,这次拨出去,听到了一成不变的机械声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有异性,没朋友。”凌晨撇着嘴,自言自语的收了电话,这会儿再抬头,正好看见已经站在客厅里的周郁。 他没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没想为什么没有听到拉门拉开的声音,他只是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她有些微红的眼边,声音平淡没什么波澜,“老佛爷催的急,你带几件衣服,不用太多。” “干什么?” 一开口,周郁才感觉到喉咙有点痛,声音也有点哑,只是她目光疑惑的看着凌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两年相处,凌晨从来没看过周郁哭起来是什么样子,就是这种红了眼边的时候,也极少见到,偶有一次,还是在凌家,她突然来了月事,因为窘迫,再加上小肚子痛,才红了眼边。 比起平时把自已装裱的无懈可击的周郁,现在的周郁,自有一份让男人忍不住疼惜的楚楚可怜,尤其她咬着下唇,一副无知的表情看着你时候,纵然凌晨再想装的风淡云清,这会儿也禁不住闪了下瞳仁。 他缓步朝着周郁走去,没有意识的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在周郁想要躲闪的时候,瞳仁幽深莫名,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不自知的暗沉,“哭了?” “没有。” 极快的否认,像是欲盖弥彰。 凌晨静默的看着周郁的脸,看着她垂下的眼睑,拇指与食指从她鼻头移开的时候,顺着她的面颊,滑到了下颌,几乎不费力气的托仰起了她的头,不留情面的戳穿她的谎言,“撒什么谎,我又不会卖了你。” “我没事儿,刚才,谢谢你了。”周郁没预料到凌晨这样的态度,她有些不习惯,闪躲着退后一步,拉开了与他手指的距离。 拇指和食指间失了另一个人的温度,凌晨擎着手的动作还滞留在那里,没有收回,他看着周郁垂着眸,把自已掩在壳子里,忽尔一声冷笑,“人在楼下,舍不得,追下去就是了。” 陈婺源,凌晨才不会傻到相信,那个男人下去就会痛快的离开。 指不定躲在车里等着看这场戏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不过,他演戏向来都是挑观众的,对于这位陈先生,他口味重了些。 周郁没吭声,也没任何动作,她只是刚刚好转一些的眼边,又泛了红潮。 凌晨皱着眉看着周郁,目光因为她砸落在地板上的泪,染了森森寒意,连同他再出口的话,都变成了淬了毒的利剑,锋利无比,“傻乎乎的一个人守着所谓的爱情,标榜着自己即便分开,还有多忠贞,有意思吗?这不是死了男人有人会为你申请贞洁牌坊的时代,更何况,那个男人比你活的可要潇洒自在的多。” “我没那么想。”有些事儿,在离开之后,周郁就不曾再想过回头,她没放下的,不过是心底的那份认真,年少,最美好的青春,她用尽了力气,以为会是一生的幸福,却不曾想,竟是这样的结局,几年之后,她竟然在噩梦中重复了她偷偷看到的画面,再加上,她即便不想再跟陈婺源有何牵扯,也没想过,用这样的手段来迫使他离开,她只是想单纯的告诉他,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了,她承陈家的恩,那张支票,完全可以当作她还恩了,没必要再牵扯出其他的事情,可是一步步,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她零乱的应对方法,也变的失了初衷。 刚刚在屋子里换衣服,一扇房门,她不会听不见客厅里两个男人的你来我往,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资本家借了钱给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查。 或许,最初的最初,她的确有这么天真的以为过。 可是时间,真的不长。 随着她在工作上接触了越来越多的人,看过了形形色色的面具,逐渐清楚了每一张伪善的表皮下,藏着怎样布满阴暗的心,也是在那个时候,她隐隐猜到,资本家的不闻不问,或许,是因为他的笃定,因为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定查了什么。 商人重利,谁会傻到把投资放出去,不问出处呢。 周郁苦笑。 凌晨看着她难看的笑容,冷嗤一声,带着淡淡的鄙夷,“没那么想你哭什么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两年来没有捅破的窗户纸,就这般被周郁直言告破,话既出口,她胡乱的擦了下脸上的泪,抬起头时,直直的看尽凌晨的眼底。 凌晨并不意外,也敏睿的读懂了周郁看着他的目光里蕴藏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直言相告,而是微微挑动了眉梢,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哭?” “呃?” 周郁微怔,没等摇头说不是,就见凌晨刚刚还皱起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了,之前布满阴云的脸色,好像也有了转晴的趋势,他看着周郁的目光,透着以前少有的暖柔,不装于人前,作戏给凌家人看的暖柔,只有他们两个人,他的表情真实的没有半点做伪的意思。 一瞬间,周郁有些迷糊,她只觉得凌晨表情变化的太快,同样开口说话,之前的犀利之风一扫而光,一样在讲述一件事儿,却有春风拂面之感,他说,“以后,少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电影,那些东西,都是拍出来赚你们这些没大脑的女孩子的眼泪的,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你,他就算冲破所有的阻力,都会想办法跟你在一起,即便短暂的分离,他也不会任你独自漂泊,或是自已守候,或是托人守候,即便你想藏身,在这个信息发达的时代,只要有心,就不会挖不出来。所以,男人嘴里所谓的身不由己,情不由己,事不由己,统统都是用来骗女人的。” 周郁不期凌晨会说出这么一长段剖析男人的话,以至于她都忽略了,凌晨话里潜藏的意思,她就是那个没大脑的傻姑娘,一个人自以为爱情多纯洁,疏不知阴暗早就悄悄滋生。 不等周郁回神,凌晨已经一改刚才知心哥哥的形象,抬手拍了拍她愣怔的头,催促道:“老佛爷都等不及了,收拾东西快点。” “什么等不及?” 这一巴掌到是把周郁拍醒了,只是凌晨说的话,她还没闹明白呢。 到了这会儿,凌晨好像也才想起来,没有跟周郁说,老佛爷让他们回家吃饭的事儿。 瞳仁一转,他偷换时间的说道:“这不是来给你解围的路上,老佛爷打电话,让咱们回家吃饭吗。” “啊?”周郁今天有点不愿意,主要是情绪不好,再加上,“咱们还装吗?” “什么话,河过了,回头就拆桥,你这也速度了点吧?”凌晨微微挑高的语气,透着几分冷讽。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郁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虽然支票还了,可当初她借了这个身份,也答应过凌晨,在他没有碰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前,不能半途而废。 “那就走吧。” 凌晨拿捏着主动权,见周郁语气松动,便又让她收拾衣服。 周郁不解,皱着眉看着凌晨,“就是去吃顿饭,拿衣服干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刚刚为了帮你解围,我说过什么?”凌晨双手抄兜,微扬着下颌,一副怀疑的眼神鄙视着周郁,里面透露的意思,分明是说,你脑子这么不好,怎么干记者? 周郁下意识的反驳,“那又不是当真的。” 她想起来了,凌晨当着陈婺源的面说,要让她搬到他那儿去住,不过,那不是当时用来绝陈婺源心思的话吗,她只当他是随口一说的。 显然,她误会了,凌晨在说的时候,就已经算计好了,“呵,你自已傻,还当别人跟你一样傻?” 言下之意,自然是陈婺源既然能找来,就不会轻易放弃。 不过,周郁觉得自已只要横了心,再加上她可以给婺源哥哥的妈妈打电话,想必,阿姨一定会想办法把婺源哥哥劝走的,所以,她好也没必要搬到资本家那儿去住。 而且,资本家的公寓她去过,比起凌家别墅区的风光,资本家的公寓到显得小了许多,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媒体室,书房,办公间,一应俱全,只除了卧室只有一间,到真是什么都不缺。 可正是因为只有一间卧室,她去了,总不能把资本家赶到沙发上,或者干脆委屈到地板上吧。 “放心,不会让你打地铺的。” 呃。 周郁郁闷了,难道她的心思真的这么好猜吗? 她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啊? 凌晨这会儿心情到是灿然了,连嘴角勾起的笑都透着阳光的味道,抄在口袋里的手自然的伸过去,拉住周郁的手,无奈道:“不带也行,回头,我带你去添置点。” “不用,我去拿。” 反对无效,周郁想,她还是从了资本家吧。 因为没打算常住,所以,周郁只简单的用行李袋装了几件衣服,外衣装在了下面,内衣装在了外衣上面,在这方面,她有点小洁癖,专门找了干净的整理袋,一件一件把内衣叠好,放了进去,然后封了口,才放进行李袋里。 做完了这些,行李袋上面还有空余,想着还要带几双鞋,她一边从床头柜里拿出空的口袋,一边转身,可是,谁能告诉她,资本家是什么时候站到门口的? 而且,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周郁迷愣的顺着他眼神投注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满脸胀红。 “偷窥狂。” 她快速的走到柜子边,把刚刚拿内衣时打开的抽屉狠力的关上,转身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去,心里默默的腹诽,资本家从小没学过非礼勿视吗? “呵呵——”相比于周郁的窘迫,凌晨的心情,显然是非常愉快的,而且,他也乐见这样透着小女儿态的周郁,看着她红着面颊,与自已擦肩,不由兴致高涨的揶揄道:“夏天透纱的衣服不一样能看的清清楚楚的,有什么好遮掩的?” 言下之意,夏天走在大街上被陌生的路人看去都不怕,这会儿装什么羞臊? 441.第441章 集体逼婚 周郁怒了,她回敬给凌晨的眼神,分明在说,那能一样吗? 虽然隔了一层薄纱,可至少,那些东西贴身的东西没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一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好吗? 而且,她压根就不穿薄纱的,好吧? 凌晨意趣盎然的抬手碰了碰周郁因为生气鼓起来的嘴巴,“瞧瞧,这样多好,比刚才红着眼睛的小白兔好看多了。” 呃? 难道—— 没等周郁多想,凌晨又开始上演她的喋喋不休,“其实,你的身材吧,有点先天不足,不过,后天也可以补齐的,比如,你的内衣,肉色的一般没什么情趣,黑丝的,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都还挺有意味的,至于底裤吗……” “你还走不走了?” 周郁果断的收回刚刚脑子里飘过的难道,她就不应该对这个恶劣的男人报以某些仁慈的幻想。 “恼羞成怒了?” 凌晨笑睨着周郁,顺手拿过她放在地上还没拉上拉链的行李袋,刻意掩笑的看着她,问道:“还有想放的吗?” 行李袋两边的口袋被他拉扯的动作撑大,上面一层摆放在干净内衣的透明袋子全部都是刚刚他嘴里不待见的颜色,这会儿周郁的脸上的颜色跟行李袋里白色和肉色内衣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想,如果真的要跟这个男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一定要争取一间自已的房间。 在鞋柜里收拾了几双鞋,周郁便整理好了要带走的东西,临下楼前,她留了张字条在茶几上,“微微,出门几天,有事电话。” 凌晨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字条上的留言,不置可否。 两人下了楼,金黄色的马沙拉蒂无疑成了最醒目的标致,几乎不用周郁搜寻,抬眸便可见到。 不过,在马沙拉蒂的前面,停了一辆本市牌照的高档轿车,因为车膜贴的密实,再加上周郁无心探看,所以,提着鞋袋擦过车身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驾驶员的位置上,一双受伤的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 凌晨提着周郁的行李袋,还有自已的手包,不紧不慢的跟在周郁的身后,从楼道出来的时候,他就解了车锁,看着周郁毫不客气的摔上车门时,夸张的叫了一声,“阿郁,那可是你婆婆给你的定亲信物,虽然颜色不是你喜欢的,可好歹也值不少银子呢,实在不喜欢,拿去拆了卖零件也好过这么糟蹋啊。” 凌晨一脸暴殄天物的表情,碎碎念的发泄着,擦过那辆高档轿车车身时,嘴角上扬了可疑的挑衅弧度,很短,如果你不是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一定不会注意到这一星半点的变化。 行李袋扔到了后备箱,凌晨拉开驾驶位的车门时,看了一眼被周郁随手抛在后座的鞋袋,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想抱怨一句,姑娘,爷这是新车,那后排还没坐人呢? 不过,某人坐进主驾的时候,半点也没将心中腹诽的表情展露出来,而且,他很绅士的一手撑在周郁的坐椅旁,一手绕过她拿到了副驾旁的安全带。 “我自已系。” 这样的动作,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是每次他都像是为了交差应付了事,匆匆拿过,叩紧离手,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长时间的停留过。 鼻息间因为太过清楚的异性气息侵入,周郁不自然的绷紧呼吸,身体不由自主的往靠背上贴了贴。 只是,她退,到是更好的成全了凌晨的近。 他倾身拽拉安全带的时候,上半身几乎都倾压在她的身上,不知道是因为看她脸庞现了不自然的红晕,还是因为她低垂的眼睑,仿佛两排蝶翼,紧张的不停眨动,一时兴起,他便停住了动作,嘴角勾笑,浅浅吐气。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从外面看的话,一定会误会车里的两人情难自禁。 不过,那只是以为,因为,周郁受不得这么近距离的呼吸逼近,终于用行动表达了她的不满,两只手抵着凌晨的胸膛,一边做着推开的动作,一边小声反抗着,“都说了我自已系。” 掌心的温度,骤然一失,周郁还没来得及适应这些微的变化,马沙拉蒂已经启动。 凌晨偏眸睨了一眼周郁迟缓着系着安全带的动作,似笑非笑的问道:“还想让我给你系。” “不用。” 啪嗒。 凌晨:“……” 前面有车堵路,凌晨的车要出小区,只能向后倒,他的目光一会落在后视镜上,一会儿落在车内无线显示器上,因为老旧的小区路面不好,马沙拉蒂的底盘又低,所以,他倒车的速度并不快,等到倒出小区,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金黄色的马沙拉蒂开上柏油路之后,车速便快了起来,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直到这时,那辆挡在马沙拉蒂前面的那辆本市高档轿车的车门才被推开,男士的皮鞋先伸出了车外,然后,驾驶位的男人才扶着车框慢慢站了出来。 陈婺源目光复杂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区路面,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也如这空空如也的小区路面一般,荡的难受。 路上果淑慧又打了两遍电话来催,等到凌晨的车子驶进凌家别墅的时候,屋里已经传来了言笑晏晏的声音。 两年的时间,假戏也做出了熟门熟路的感觉。 车子熄火,凌晨下车,主动绕过了车头,拉开了副驾的门,单手遮着车顶,另一只手伸出。 周郁主动伸手搭上凌晨的手掌,从车子里迈出,然后,拿了手包,与凌晨手牵着手,一路走进了别墅里。 玄关,有佣人上来叫人,“少爷,周小姐。” 两人换了鞋,坐在客厅里言笑晏晏的众人已经把目光投了过来。 相比于两年前初来的紧张与各自心思,时隔两年,周郁已经能自然妥帖的恰到好处展现笑容。 她笑的很含蓄,并不夸张,嘴角轻挽,一派淑女像,唯一不同的,便是比两年前初来的时候,丰富了一点语言。 最初的条约,如今的悄然变化,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阿郁,小晨,你们回来了。” 申轶敏笑着招呼着两人,自已换了位置,坐到了女儿凌佳蕊的身边,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 “爷爷,爸,妈,二叔,二婶这是怎么了,一副鸿运当头的样子?” 凌晨带着周郁和家里的长辈打了招呼,便并排坐到了沙发上,松开了交缠的手,抬臂,揽着她的肩,示意她吃水果。 周郁笑弯着眉眼,抬手拿过一旁碟子里的果叉,先叉了一块苹果,侧身,递到了凌晨的嘴边,“吃点苹果,好不好?” 凌晨不置可否,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果肉,并不伸手接果叉,只张嘴不动。 “嫂子,你们瞧瞧,这阿郁都把小晨惯成什么样了。”申轶敏心情好,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瞧着谁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果淑慧现在也不反对凌晨和周郁在一起了,毕竟这两年,儿子身边但凡有愿意接近的母的,都被他不假辞色的拒绝了,久而久之,果淑慧也看明白了,这小子的确是对周郁上心了。 虽然周郁的家世不理想,不过,凌家也不是靠女方家里长面子的人家,有些事儿,其实仔细想想,这家世什么的,真的也没那么重要,看看人莫家的媳妇,虽然后来身世逆转挺吓人的,可最初的时候,那也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除了性情好,到也看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偏偏,瞅着柔柔弱弱的,生生就将莫骄阳那么个大冰块拿成了妻奴,单就这分本事儿,也不是一般女孩能有的。 所以,这么比较下来,果淑慧也想好了,这娶媳妇过日子,终究是小孩子们自已的事儿,儿子要是一心认准了周郁,她品着两年,这孩子的性子,也不那么不讨喜,就这么定了算了。 想到这儿,她侧眸又看了一眼离她不远的凌佳蕊的肚子,目光感慨,要是早给小晨把婚事办了,是不是这会儿,阿郁的肚子也有动静了? 果淑慧眉眼不停的转着,等到她心里定了主意时,目光已经落到了周郁身上,看着她安静的靠在儿子身边,自已吃着水果,还不忘照顾儿子,眼角一弯,便笑了出来,“小晨,阿郁,家里今有个喜事儿,还没告诉你们呢。” “阿姨,什么喜事儿啊?” 傻子都看出来,果淑慧这话就是冲着周郁说的,所以,凌晨只作壁上观,不予掺言。 周郁感觉交握的五指被轻捏一下,知道他是在提醒她说话,其实,就算他不提醒,她也知道这会儿该她出声。 果淑慧哪知道两人每次牵着手,或是揽着肩做都是有故事,有暗号的,这会儿,瞧在眼里,只觉得两人坐在那儿,说不出的和谐,就像是老夫老妻一般。 果淑慧抚着掌笑开了眼,抬手指着凌佳蕊的方向,“问问你们佳蕊妹妹不就知道了。” “大伯母,你着急抱孙子,何必拿着我的肚子说事儿。”凌佳蕊也不是个软柿子,看穿了果淑慧的意图,笑意融融的点破了她的那点心思。 “哎哟喂,你们听听,这孩子,明明从小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可怎么就跟阿郁投了眼缘,但凡家里有点为难阿郁的,都被这孩子四两拨千金了。” 矮马,果淑慧为了拉拢儿媳妇,也是够拼的,这会儿,连侄女都往出卖。 申轶敏也是知道果淑慧的心思,她们二房跟大房的关系好,原本想着周郁配不上小晨,大嫂不大满意,她们也不那么热络,这半年,大嫂的态度变了,二房的风向自然也变了,索性,她也拍着巴掌凑趣,“阿郁啊,你们佳蕊妹妹怀孕三个月了,今正好坐稳胎,家里说要庆祝庆祝,你和小晨准备出点什么啊?” 这是公然要礼物的节奏啊! 周郁跟凌家人越熟,越喜欢家里的氛围,虽然这片别墅区里还住着凌家的旁枝,宗亲,可是关系并不如凌家大房、二房这么近,而且,那些旁枝若没有重要的事儿,是不会出入这栋主楼的。 凌佳蕊比她大,自从她假冒凌晨的女朋友之后,凌佳蕊对她也多有照顾,这会儿,听到她怀孕,周郁自然是打心底为她高兴,笑容透着真心实意的祝福,“真的吗,太好了,我之前也不知道,连礼物都没准备,明天或者后天,我给你送来好不好?” 扑哧。 凌佳蕊笑睨着周郁,只觉得她自已糊里糊涂的跳进陷阱还不自知的模样着实讨人喜欢,虽然帮着踩坑有点不对,不过,她看着她哥哥追女朋友的节奏,也确实着急了些,所以,她主动帮腔,“阿郁,其实,送什么东西我到不在意,只要合心就好。” 凌家条件好,凌佳蕊又嫁了个一心宠她,疼她的好男人,所以,凡事通透,显少计较,对别人送她的东西,从不看贵重与否,只看是不是她合心意的。 周郁自然清楚凌佳蕊的脾气,笑言,“那你直接说喜欢什么,我送给你就好了。” 反正凌佳蕊也不是狮子大开口的性子,周郁是真心实意送东西,所以,并没想让凌晨帮着报销。 不过,这回凌佳蕊要的东西,到是真真让周郁如坐针毡。 她眼珠一转,调皮的朝凌晨先眨了两下,然后透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期待的望向周郁的肚子,拉长了音调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的东西,到是不难,就是家里小孩子太少了,我肚子里这个出来,总要找个玩伴才好,与其让别人家的孩子跟他青梅竹马的长大,到不如自家亲戚的孩子,一块培养感情,来的放心。” 呃? 这话,可真是够直白的。 果淑慧暗中朝凌佳蕊竖起了大拇指,等她话落,就笑着配合道:“可不是,自家的孩子从小一块长大,这感情也就亲。” “嫂子这话说的对,小晨虽然比佳蕊大了些,可从小,佳蕊可没少受小晨的照顾,那会儿,小嘴里除了叫哥哥,连爸爸、妈妈、爷爷都懒的上嘴呢。” 申轶敏见缝插针的附和着。 “呵,我看佳蕊这个礼物要的好,不错。” 凌老爷子坐了半天,陪了会儿笑,终于打破了沉默,道出了自已的观点。 “爸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扑哧。 凌兆基一句仿广告语刚落,坐在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没忍住,笑喷了。 “大嫂,你真行。”申轶敏这句话说的既暧昧,又忍俊不禁,还好她知道注意影响,声音不算大,淹没在大伙的笑容里。 二叔凌兆业等到大伙笑过了这股劲,才偏眸打量着周郁,问道:“阿郁啊,你和小晨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吧。” 周郁不知道凌家集体逼婚的节奏是早就演练过的,还是临时起意,若不是她相信这绝不是资本家的意思,只怕,真就起来落荒而逃了。 可现在,怎么办? 她忍不住觑向身旁的资本家,眼里散着求救的光,心里默默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啊? 坐在这儿这么半天,凌晨一直处于置身事外的角色,家里人的唱念作打,要说他一点没看出来,那是扯蛋,可看出来,却没有阻止,逼周郁至此,也算是他放纵的结果,这会儿,感觉到腰间有只柔弱的手正在用力掐着他的腰,虽然那力道于他来说,不过是像被挠了痒痒,可他心下了然,再闹下去,怕是这女人非得恼了不可。 不动声色的收拢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防止她情急之下逃跑,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没那么紧张,掐在腰间的手也松了力道时,凌晨心下暗忖,这女人不会以为他这是暗示要给她解围吧? 不过,这围…… 凌晨幽深的瞳仁里,满布算计,开口时,薄唇挂着浅笑,眼里透着几许无能为力的懦弱,看向凌兆业,瘪了瘪嘴,“二叔,她还想在事业上多拼两年。” “拼事业跟要孩子又不耽误。”凌兆业眉头皱了一下,看向周郁的目光虽然没有不满,可也透着不赞同,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阿郁啊,虽然现在女孩子在外面都口口声声喊着要闯荡事业什么的,可是这闯荡事业跟结婚生子并不矛盾,家里条件在这摆着,又不是养不起孩子的人家,你只管生了,生完了,愿意再出去闯,就接着闯,反正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机会也是随时都有的,没必要耽误了青春,误了孩子,把身体累坏了,回头就算是想要,还闹个艰难。” 凌兆业这话说的可畏入情入理,并不站在男方的角度胁迫着什么,而是设身处地的站在女方的角度,为女方的身体着想,话听进耳里,只觉得暖意融融。 周郁差一点,就被凌兆业说服了,也感动了,可是她心里又清楚,她和资本家之间,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合作,凌晨心里既没有她,而她的心里,也没有准备好投入一段感情,一段婚姻,甚至,为这场婚姻,孕育子嗣。 她目光噙着感激,却咬着下唇,准备说着拒绝的话,“二叔,我……” “呵呵,二叔,她面皮薄,你们这么多人逼着她,她哪好意思现在就应啊。”凌晨状似解围的打断了周郁的话。 442.第442章 阿郁,你是不是嫌我哥脏啊? “行,那你们小两口今晚上楼上商量去,咱们啊,谁也不打扰。”果淑慧到也聪明,这会儿玩笑着,就把两人留下来过夜了。 凌老爷子配合着点了点头,“行,正好小晨也有日子没在家里住了,一会儿给唐七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晚上咱们爷几个喝一盅。” “爸,我们喝酒,你喝茶吧。” 凌兆业笑着陪老爷子说话,不着痕迹的打消了老爷子馋酒想借机多喝一点的算盘。 凌老爷子嗔怪的瞪了一眼二儿子,到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家人没经过凌晨和周郁的同意,就直接拍板定下了今晚的行程,等到男人们都起来换个地方谈外面的事儿时,凌佳蕊笑着让大伯母和自已的妈妈也自凑局子,她要拉着未来嫂子沟通感情。 果淑慧起身时,笑嗔了她一眼,“你可别把那套驭夫之术全都传给阿郁,到时候,你哥日子不好过,指不定怎么折腾唐七呢。” “大伯母,人家哪能胳膊肘往外拐呢。”凌佳蕊假意愠恼的嗔了回去,若不是她这会儿有孕在身,指不定就要栽倒在果淑慧的怀里,笑闹一通呢。 客厅里少了长辈,只剩下凌佳蕊和周郁两个。 凌佳蕊也不管周郁现在是什么心思,抬手笑招着她,“阿郁,陪我去楼上歪会儿。” 主楼里不乏客房,凌佳蕊从小常在这儿住,所以,房间一直都给她留着。 周郁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也能躲到清静的地方,免得一会儿果淑慧和申轶敏回来,再拿她玩笑。 二楼,凌佳蕊的房间,她懒懒的歪在床上,指着另半边的床,笑看着周郁,“你要累了,就躺一会儿,或者,坐沙发那儿也成。” “不用,我就坐床这儿好了。” 周郁有些心不在蔫的应着,眉眼间有浅浅的印纹,像是被什么心事积压一般。 凌佳蕊不动声色的将周郁的表情收尽眼中,一边随意的扶着还未凸起的小腹,一边懒懒的说道:“阿郁,你跟我哥,还没住在一起啊?” “啊?”虽然凌佳蕊跟她的关系不错,可像这样的话题,还真是头一次提及,所以,周郁有一瞬间的慌乱之后,连忙摇头,不过,比起在长辈跟前,她在凌佳蕊面前,反而没那么大的压力,好像,也不担心穿帮了被告发似的。 说实话,凌佳蕊虽然猜测了有这种可能,可是看到周郁摇头,她心里还是有几分诧异的,且不说现在男女朋友认识几天住到一起的事儿,屡见不鲜,就是不认识的男人和女人,哪天没有几对发生一夜情的,像她哥这样阅尽红颜的,竟然能干干净净的谈一场恋爱,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一般这样的情况,在她看来,除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引起他性趣的动力,另一种嘛,自然是他对这个女人重视的程度不同。 周郁的情况,自动自发的被凌佳蕊列为了第二种,不然,谁没事儿跟你耗两年的青春啊? 这样一想,凌佳蕊打量周郁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兴味,“阿郁,你是不是嫌我哥脏啊?” 呃? 凌姑娘,你还能更糟蹋你亲哥了吗? 周郁开始不解的目光,对上凌佳蕊别有深意的笑容时,突然开了脑洞,然后,下一秒,如意料之中,她脸红了。 她真是没想到凌姑娘这么勇猛啊? 两个女人讨论这样的话题,真是—— 周郁红着脸,抿着嘴,目光扭到了一边,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不过,凌佳蕊到是对这个话题,颇有意趣,原本跟周郁隔开了一点距离的身体,这会儿,也撑着手肘,在床上挪了挪,动作不快,每挪一下,都很稳,等到挨近周郁身边的时候,她缓了会气,才抬手推了推周郁的胳膊,八卦道:“其实,我哥以前虽然花了点,可我大伯母告诉过他,外面的女人不干净,做那事儿的时候,带足了安全措施。” 凌姑娘其实就是说,她哥跟别的女人做那儿事的时候,都带套的,虽然也是进进出出,可是隔着一层东西,到底算不得直接接触,如果再包容一点,她哥就是从别人身上学经验,为了将来更好的服务自已媳妇,所以,你都捡了个现实的大便宜,就别再装下去了。 周郁就算是跟陈婺源谈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可两人也没有这么深入交流过,那会儿,本来就偷偷摸摸,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充分,除非在假期的时候,赶到家里大人上班,她们才能在一起腻歪会,不过家里也有钟点工,她们也不敢太放肆,像这种事儿,要说陈婺源没想过,周郁到也不信,只是那会儿,的确没做过。 凌佳蕊看着周郁越来越红的脸庞,只觉得她哥真是挖到了宝,这年月,有多少嘴上纯情,内心狂野的姑娘,每每都把自已打扮的跟白莲花似的,其内里,却是实实在在的绿茶婊,可周郁这样的,真是长的也像白莲花,内里也是纯正的白莲花,一看在那方面就是个雏啊! 凌佳蕊仿佛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一般,暗自窃笑着,窃喜之余,又不忘给她哥拉票,“其实,男人以前花点,也不必那么在意,就当长经验了,总比结了婚以后还花强吧。” 周郁:“……” “唐七跟我结婚之前,也有过女人的,几个我没问过,反正男人上了床,花样越丰富,在外面的经验就越足,那会儿我问他,他也没瞒着我,我就想,他愿意向我袒裎,我也愿意接受从那天以后的他。” 凌佳蕊没有羞臊感的把自己男人的老底挖了出来,心里想着,老公,对不起,为了我哥的性福,我只能把你卖了。 周郁:“……” “阿郁,你看这两年我哥跟你在一起,外面那些莺莺燕燕谁也勾搭不动他吧,就算是别人家的名门千金,我哥也是不假辞色的。” “佳蕊,其实——” 周郁虽然能感觉出凌佳蕊极力搓和的心,可这姑娘说话的方式,直接的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而且,她跟凌晨,又不是真的情侣关系,这么讨论下去,除了尴尬,她实在不知道再用什么方语配合? 不过,周郁欲言又止、脸蛋绯红的模样,显然让凌佳蕊误会了,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小姑娘吗,没结婚,提到这样的话题,心里明明好奇,可面上总要装着一副羞臊,我不想听的样子,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凌佳蕊自认她很贴心,笑着摆手,“阿郁,咱们都是女生,年纪也没差什么,关上门,自已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不信,你上学的时候,没在寝室里跟同寝的女生谈过这样的话题?” 周郁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一脸我被冤枉,我从来没有的表情,看的凌佳蕊又是一乐,“哈,你们寝室的女生可真老实,我们那会儿,恨不得把看的上的男生衣服扒了,从头看到脚,然后品头论足一番,再不改颜色的帮他重新穿上。” 凌佳蕊夸大其辞的说着她的大学时光,好像,那样的事儿,就发生在昨天一般。 “二婶不是说,你大学一年没念完,就不念了吗?” 凌佳蕊默,被周郁噎的半晌没想起该怎么接话,心里腹诽,有这么揭小姑子短的嫂子吗? 周郁看着凌佳蕊终于闭上嘴了,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她实在是被逼上梁山了,不然,绝不会揭人家的伤疤来解自已的尴尬。 不过,她也知道,凌佳蕊虽然不去学校了,却没耽误她学课程,拿毕业证,听说,她之所以不去学校,是因为她的桃花太旺,唐七压根就不敢再让她在学校呆着,担心没等毕业,到手的媳妇就得被别人泡走了。 这些话,都是申轶敏在这半年里,因为跟她关系转好,才偶尔拿来当玩笑说说的,周郁当时听的只笑唐七这份小心思,申轶敏说来,却是赞赏女婿有手段,有眼光,知道未雨绸缪。 晚上开饭,周郁如常去厨房帮忙,凌佳蕊郁闷的瘪着嘴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唐七喂到嘴边的水果。 凌晨刚接了电话,从外面进来,目光在客厅里搜寻一圈,除了看到那对腻歪的夫妻,并没有周郁的身影,下意识的,便把目光投到了厨房的方向。 “哥,我受伤了。” 咳—— 凌佳蕊眼角的余光撇到刚进门的凌晨,噘着嘴抱怨,听到身边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眉眼一鼓,瞪了过去。 唐七无奈的闭了嘴,天大地大,怀了孕的媳妇最大,从进门开始就备受冷脸煎熬,这会儿,好容易给他点好脸色了,哪敢顶风作案,只能表示无助。 凌晨拿眼觑着这夫妻私底下打的眉眼官司,眸光一转,噙着玩味的笑走了过去,挤走了某个大献殷勤,夫纲不振的男人,挤眉弄眼的看着凌佳蕊,调侃道:“这是谁敢给咱们佳蕊妹妹气受,说,哥替你修理他去。” “还有谁,不就是你拿不下的,能不能成为我嫂子还在未知行列徘徊的人吗!” 啧,这语气,这叫一个幽怨。 这眼神,要不是凌晨确定这是自已的堂妹,指不定就以为这姑娘被醋缸发酵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难她了?” 听听,这是谁家的亲哥啊? 凌佳蕊真是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吐啊,阴阳怪气的“呵呵——”两声,翻着白眼扭过了头,表示,本姑娘生气了,不搭理你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这是图的什么呀? 凌晨明显不是唐七,不会因为凌佳蕊皱个眉头就没有章法,卑躬屈膝,小心讨好,在他看来,他这妹妹,也是个暗地里能作的,周郁什么脾气,这两年下来,他要是摸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也就别在商场上混了,能把她惹毛了,指不定自已这妹妹说了什么话呢。 不过,他也知道,凌佳蕊就算说什么,也不会是过分的话,无非也就是之前逼婚的事儿,上演了后续戏码。 本来以前果淑慧也时常上演一出,只不过,那会儿都被他搪塞过去,或者,压根就转了话题,不想多提,偏偏,今天—— 凌晨心思陡转,他偏眸看了一眼明显假生气,真郁闷的凌佳蕊,用胳膊撞了撞她的肩膀,不咸不淡的说道:“听说,当妈的心情直接影响孩子的发育,你要是不想未来的外甥生出来是个面瘫男,最好小心处理一下你的个人情绪问题。” “哥,有你这么给人当舅舅的吗?”凌佳蕊悲剧了,她还没来得及多云转晴的心情,又重新覆上了一层乌云。 “逗你的,瞧把你吓的。” 凌晨瞧着她花颜失色的样子,一时没忍住,失笑出声,偏眸看了一眼无可奈何的唐七,心里真是觉得,凌佳蕊这命,好到人神共愤,要是再不帮她在生活中找点别扭,指不定这丫头都得翻了天。 “跟她说什么了。” 这句话,他的声音不高,甚至他都没有看凌佳蕊,只是在伸臂去茶几上拿烟的时候,随口问道。 那态度,不像关心,也不像在意,只像是家里人闲话家常,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完全没有章法那种。 “哥,佳蕊闻不得烟味。” 嘶—— 凌晨开始牙疼,尤其看唐七的时候,牙疼的厉害。 香烟拿捏在手,偏眸看了一眼满血复活,重新得意的扬起了下颌,满脸写着,我有帮手,我怕谁的凌佳蕊,他想,行,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出去抽。 “哎,哥,你不问了?” 凌佳蕊怀孕闻不得烟味是真,可想跟凌晨探讨一下之前在卧室里同周郁说过的话,也是真。 其实,她也巴不得凌晨早点把周郁给办了,免得两家人为他的终身大事儿没完没了的操心,还有外面不知道打着怎样算计的七大姑八大姨,动不动就扯了什么亲戚家的小姑娘去她家里坐客,她又不是傻子,谁还看不出来那些人动的心思,无非是想让自家的亲戚进凌家来分一杯羹,呸,真当大房看不出那帮小人满腹算计呢,不过是不好把事儿做绝了罢了。 这两年来,凌佳蕊也没少遭受耳朵的侵害,因此,原本秉持看热闹不着急态度的人,这一次到是陡转,绝对的配合果淑慧和申轶敏的动作。 厨房的活计其实用不了周郁帮什么忙,只是每次她过来,坐在客厅里,总会觉得不自在,便以去厨房学艺的借口躲在这里。 果淑慧今天也亲自下了厨,不过,菜都是佣人提前备好的,她做的也是比较拿手的两道菜,其余的菜,还是让大厨去做。 周郁给果淑慧打下手,一会儿递调料,一会儿递水,铲子,勺子,筷子也几乎在果淑慧想到的时候,就递到了她的手边。 “瞧瞧,这婆媳俩,配合的就跟母女连心似的。”申轶敏自动遗忘了逼婚没成的过程,这会儿张口就婆媳俩,母女俩,到是进一步的把周郁和果淑慧的关系确定了。 果淑慧忙着炒菜,笑着附和,“我炒了这道菜,下道交给阿郁,佳蕊怀孕,阿郁事先不知情,做到菜,算是尽心了。” “阿郁的手艺可不错,我瞧着,小晨最近脸上都长肉了。” 申轶敏也不知道是真看出凌晨长肉了,还是借这个由头说两人感情好,反正她说的就跟真事儿似的,听在果淑慧耳朵里,只有更欢喜的,这婆婆跟儿媳妇就算感情再好,也越不过中间这个儿子去,除非儿子是个不成器的。 不过,凌晨这样的儿子,显然是万里挑一的。 盛盘出锅,果淑慧一边摘身上的围裙递给周郁,一边笑着对申轶敏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瞧着到也是比上次回来胖了些,阿郁,最近给小晨做饭辛苦了,等回头,你搬他那儿住吧,要不,两边折腾,你也受累。” 后边这一句,话锋陡转,果淑慧目不转睛的看着周郁,等着她回话。 其实,这句话里蕴含了很大的信息量,如果周郁答应,那很多事儿,便迎刃而解,如果周郁不答应—— 果淑慧暗想,要是话说到这儿,周郁还不答应,那她可真打算给儿子上上课了,以前哄女孩子的手段可是花样百出的,怎么年龄大了大了,反而踢到铁板,开始倒退了呢? 周郁今天算是真被扔到毡板上了,抬头低头,坐着站着,就算是躲进厨房,里里外外也没逃开这个话题。 她突然有些无力,好像对这段伪装的感情有些疲惫,因为凌家人对她越来越好,那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虚伪的表面应承,这样的好,让她感觉到负担,感觉到良心上的亏欠,与以前果淑慧对她的不大满意相比,她这会儿失了从容的心态,只觉得整个人好像被扔到了炭火上。 “阿郁,你是不是对小晨,有什么不满意的?” 或许是周郁的表情太过凝重,也太过懊恼,果淑慧纵然是过来人,也没想明白自已这么出色的儿子,怎么就在周郁这块触了礁? 若说两人没感情吧,这两年不离不弃的,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果淑慧直觉不可能,没必要啊,自已儿子是什么人,身边烂桃花无数,就算自已逼婚紧了些,可那小子又从来是个主意正的,哪会那么容易妥协。 443.第443章 先把裤子脱了。 正是基于这一点考虑,果淑慧才从来没怀疑过,凌晨和周郁,有可能联合起来,上演一出假戏来骗她。 所以,她能想到的,就是儿子在某方面,没有达到周郁的要求。 只是想到凌晨这样的条件,除了以前花一点,不过,她敢保证,就算是花,也没染过什么不该染的病,而且,她也让佳蕊试探过了,没见周郁有什么反感啊,果淑慧迷惑了,这两孩子到底玩的是哪儿出啊?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周郁事业心太重,怕结婚生孩子耽误事业? 可这女人再重事业,也不能不要孩子啊? 果淑慧纠结了。 比果淑慧更纠结的,还有周郁,这会儿她根本就找不到理由来回答果淑慧,只能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晚饭周郁的菜,最迟被搬上桌,连带着她自已,也是最后一个上的桌。 果淑慧回房换了衣服,唉声叹气的跟凌兆基抱怨了两句,只说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摸不透脾气,瞧着没什么主意的,可是这心里,蔫有打算。 凌兆基想着自家儿子比狐狸还精的心思,收拾一个女人,不过是心血来潮的事儿,这会儿两人之所以没进一步打算,或许,问题还真不出在周郁身上,所以,他说,“小晨,是不是还没玩够?” “不会吧。”果淑慧下意识的摇头,“我看他这几年消停多了,虽然晚上也去那些地方,可跟在身边的,大多都是那几个关系好的,像莫璃,阿衍他们,都在一起玩多少年了,知根知底,自打骄阳回来了,也跟他们凑了几次,不过骄阳事多,再加他那性格,向来就没胡闹过,所以,我看小晨估计也因此收敛了不少。” “再看看吧。”凌兆基拍了拍果淑慧的肩,示意她别多操心,其实,他是想回头再私下里问问儿子的意思。 如果真是在外面还没收心,想等两年,若是周郁不反对,家里,到也不一定非急在一时。 不过这样的话,他只能在心里打算,绝不能当着自已媳妇的面说出来,家里谁不知道果淑慧擦亮了眼睛等着抱孙子呢,这种背道而驰的想法,如果一但公之于众,绝对会触了她的逆鳞。 对于触媳妇逆鳞的事儿,凌兆基很聪明的选择了回避。 大房、二房两家子人,再加上老爷子,正好坐满了一张长桌。 周郁上桌后挨着凌晨,低头吃饭,不掺与任何人的闲碎言语,只怕谁再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她真是没力气应对了。 一顿饭吃的平平安安,终于下了桌,佣人送上了饭后的水果,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说话,聊天,反正今天晚上要住在家里,所以,果淑慧当着全家人的面,直接留了二房的人,“外头天黑了,佳蕊也别往家折腾了,晚上也住在这儿。” “大嫂,那我跟兆业也不回去了,家里有多余的被子吧?” 申轶敏绝对是凑热闹的能手,这会儿笑嘻嘻的拉起凌兆业直接往二楼走,“看看房间里那床被子能用不,这个时候白天热,晚上冷,薄被盖不住,咱们看看用不用换个厚的。” 果淑慧看着二房夫妻上楼,也不拦着,等到凌晨和周郁嘴里的水果咽下去,也笑着催他们上楼,“累了一天了,你们也上去歇着吧。” 凌佳蕊看着她大伯母殷勤献媚的表情,只觉得今天晚上一定有好戏看,一时间,周身都布满了八卦因子。 比凌佳蕊更有眼色的,自然是人老成精的凌老爷子,在大儿媳妇话落,凌晨和周郁还没动作的时候,他就适时的打了个呵欠,抬手扶着扶手站了起来,笑着捶了捶腰,自嘲道:“人老了,觉多,你们年轻人不睡,我这把老骨头可熬不住了。” 客厅里的人都跟老爷子道晚安,这还是周郁第一次在凌家别墅过夜,不知道刚才老爷子那话,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她听着,总像是老爷子潜台词在说,为了陪你们,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坐在这儿硬撑。 看着凌老爷子迈步上了楼梯,周郁眼睛不由扫了一眼客厅里还坐着的凌家人,因为不知道她们的作息时间,所以,她正犹豫着是顺着果淑慧的话上楼,还是再在楼下坐一会儿,其实,她平时的休息时间,也没这么早。 眼角的余光撇见跟唐七兴致勃勃说话的凌佳蕊,正捂着嘴角打了个优雅的小呵欠,周郁忍不住暗想,孕妇易困,凌佳蕊应该是见她迟迟不上楼,也不好上去歇着吧。 这样一想,她不由的就碰了一下凌晨,暗示他拿主意。 凌晨正想再叉一块水果,好像没听到刚才老佛爷的暗示,直到感觉到腰间多了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他才不动声色的敛了眸中的光,状似随意的偏眸掠向身旁,看着周郁,低声问道:“困了?” 两个人坐的近,他的气息,含着果香,在今天窘异的气氛中,显得犹为特别,此刻,不知他是故意作戏,还是心情颇好,周郁只觉得他看着她时,眼里柔光点点,缱绻多情,微薄的嘴唇不知道是被果浆染的,还是本身肤理的颜色,正透着诱人的绯红色泽,只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一瞬间,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整个人迷失在他的眼底。 凌晨波光潋滟的瞳仁闪着五彩斑斓的波纹,似乎并未察觉自已这般暧昧的作态对某人造成了怎样的心理波动,只是看着她眼底的失神,不落痕迹的挑了挑眉,语带性感的沙哑,嗓音略抬,追加了一个字,“嗯?” 周郁恍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凌晨故意让开的视线里,出现了凌家人各自捂嘴,又各自故作未观的笑容,一瞬间,满面通红,心里暗暗愠恼男色惑人,又忍不住想给资本家飞个白眼,要不要入戏这么深啊? 因为不好意思,也或者因为刚才失神的窘迫,以至于,这会儿,她有点逃也似的想要快速撤离,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有点仓促,膝盖一不小心又撞到了茶几边,大理石的硬块,就这么生生的撞上了她的膝盖骨,疼的她一声暗嘶,却没敢真的叫出来,心里暗诽,要是叫出来,可真就丢死人了。 只不过,周郁想低调,却忽略了凌家有人正等着制造机会呢。 果淑慧仿佛时刻都在严阵以待,这会儿一见大好的机会自已送上了门,当即“哎呀”一声就叫开了,“阿郁啊,是不是撞坏了,快点,让小晨抱你上去,阿姨给你找跌打的药水。” 虽然果淑慧的关心是真的,可是周郁眼角的余光,分明撇见了她脸上飘过的一丝幸灾乐祸,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凌晨这次到是没负众望,并没有当众掀了周郁的裤子,而是直接上前打横把人抱了起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嗔怪她,“怎么毛毛躁躁的?” 周郁本来还想说自已能走,磕一下瘸不了,这么抱着,她真是有点别扭,可是被凌晨用这么暧昧的语调嗔怪,她只觉得今天晚上不正常的情况,好像越来越脱轨了。 凌家虽大,可凌晨的步子也不小,抱人上楼,回自已房间也不过是半分钟的事儿,所以等到周郁再想起拒绝的时候,凌晨已经没什么留恋的把她放到了床上。 周郁坐在凌晨那张床上,张了张口,原本有想说未说的话,这会儿也不必说了。 果淑慧几乎是前后脚跟着进来的,不过,果淑慧聪明啊,进来之前,刻意先敲了两下门,“小晨,阿郁,妈进来了。” 凌晨让到了一侧,示意周郁自已挽裤子,不过,周郁身上穿的是瘦腿的牛仔裤,说实话,从下面往起挽,好像,有点考验。 果淑慧听到里面应了声,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郁刚刚磕到的那只腿还垂放在地面上,并没有做什么检查和应急措施,瞬间就给了凌晨一个大白眼,心里想着,这么不上道的儿子,什么时候能指望他让媳妇肚子里揣个娃啊? 凌晨无缘无故的收到老佛爷的大白眼,只觉得一身的冤枉,不过,他也识趣,看到老佛爷手里拿的跌打油,便上前主动接了过来,“妈,这东西放这儿就行,一会儿让她自已揉揉。” 儿子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果淑慧真想拎着儿子的脑袋扔楼下去,交给儿子的父亲大人好好打造一下,怎么一样的男人,这哄媳妇的本事儿就差了这么多呢? 翻白眼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果淑慧也懒的给儿子递暗号了,直接拍开了凌晨的手,然事扭着步子走到周郁跟前,挨着她在床边坐了,抬手就要碰她的膝盖,只不过,周郁反应快,连忙自已拦了一下,“阿姨,没那么疼,一会儿我自已看看就好了。” “阿郁啊,这伤筋动骨可是大事,你年纪小,别不当真,要是不好意思给阿姨看,一会儿阿姨走,你把门关上,让小晨给你看看,要是有淤青的地方,得揉开了,不然,淤血积到一块,皮肤可是容易坏死的。” “不会吧,阿姨?”周郁也不知道自已磕的那下轻了还是重了,反正这会儿膝盖骨还觉得一抽一抽的疼,看着果淑慧一副我说的对,我有经验的表情,不禁也颤了颤小心肝。 果淑慧人老成精,一看周郁的神色,就知道自已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心里暗笑周郁少不更事,脸上却越发的把表情装的紧张,不能大意的模样,“阿姨跟你说,阿姨有个闺蜜,就是小晨挺好的一个哥们,莫骄阳他妈,那是咱们市里出了名的骨科专家,现今不在咱们市了,可以前我们没少在一块凑局子说话,这些医理上的事儿,阿姨懂的不多,还都是骄阳他妈传授的呢,家里有老有小的,那些年,可没少麻烦骄阳他妈。” 果淑慧这话半真半假,唬的周郁一愣一愣的,莫骄阳跟凌晨的关系好,周郁早就知道,所以,她对果淑慧的话,越发的信服,心里想着,一会儿还真得把资本家撵出去,好好看看膝盖。 哎呀,真是不能想,越想,好像觉得膝盖里面的骨头越疼了。 凌晨早就知道自家老佛爷有捉妖拿怪的本事儿,只是没想到周郁这么好唬弄,瞧瞧她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带着十分的信服,又暗藏着几分担心,显然是把老佛爷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忍着嘴角的抽搐,凌晨亲自护送了老佛爷出门,在门口背着周郁的角度,凌晨没忍住,给老佛爷竖了个大拇指,两片绯薄的唇片,无声的用唇语说了句,“您行,您真行。” 果淑慧被凌晨的小动作逗的哭笑不得,只眨着眼睛暗示他,别辜负了老娘这番演技。 凌晨抚了抚额,心道:老佛爷,您这样,让您儿子我,情何以堪啊? 被儿子腹诽的果淑慧,本来已经转身了,可是忽然又想起什么,在凌晨差一点就将门关上的时候,她又用力推了一下,还好凌晨没用什么力,她推的也轻松,门板半开,她没再进来,只站在门口看着周郁笑着嘱咐,“一会儿让小晨帮你把裤子脱了,那腿不能总垂着,得平放着,也别站着,看再抻着。” 果淑慧交待完,便觉得没她什么事儿了,拍了拍手,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留在屋里的两个人,周郁看了看凌晨,然后又看了看自已,瞬间石化。 关门的时候,凌晨随手上了暗锁,这样就防止谁再进来,直接推门会让屋里的人尴尬。 周郁听到暗锁扣上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资本家还真是体贴,知道她看撞到的地方,不方便别人进来,可是她看着凌晨锁了门之后,自已还无所事事的在卧室里游荡,她能问问,这是几个意思吗? “那个?” “怎么?” 凌晨手上拿着要换洗的睡衣,身上的衬衫扣子还没解,听到周郁说话,便转头看了过去。 周郁想说,你能出去吗,可没等她开口,门口又来敲门的人。 “小晨啊,在没,给二婶开开门。”走了一个果淑慧,又来了会添事儿的申轶敏,隔着一道门板,暗暗的对着楼梯口的果淑慧打手势,然后听到屋里有脚步走动时,又赶紧正了正脸色,装作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进来吧,二婶。”凌晨拉开房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申轶敏,侧让了一下身子,示意她进门。 申轶敏是跟在凌晨身后进来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凌晨走到了床边,正搬着周郁的腿往床上放,周郁的腿边,还放站着凌晨准备换的睡衣 她眸光一转,有笑意流过,只觉得这般和谐的画面她再站下去,绝对有碍事的嫌疑,所以,聪明如她,瞬间找到了离开的理由,“小晨啊,我们那屋的被子薄,你妈说,你这屋有厚的,我过来问问,你用不用,不用,我就拿走了。” 凌晨:“……” 这借口,找的可真够烂的。 不过,凌晨还是配合的去柜子里拿了被子给她,并送她出门,关上门的一刹那,他不出意料的收到了申轶敏耐人寻味的眼神。 无奈的摇了摇头,凌晨假装眼角余光没瞄到守在楼梯口的老佛爷,直接关了门,上了锁,这才重新往床边走。 “我们今天晚上怎么睡啊?” 刚刚申轶敏进来借被子,周郁才发现个问题,这张床上就一床双人被,要是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和凌晨两个人,怎么睡啊。 相比于周郁后知后觉的反应,凌晨显然跟她考虑的不在一条线上,他伸手拿过自已的睡衣,一边解着衬衣钮扣,一边指着她的腿,“先把裤子脱了。” “……” 见周郁没有动作,凌晨解开扣子的衬衣就那么随意的扒了下来,然后往身上套睡衣,口气有些玩味的说道:“又不是没见过,你不会不好意思吧。” “……” 虽然凌晨所说的见过,也是事实,可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周郁早就自动选择遗忘了。 “还真不好意思啊?”凌晨玩味的视线故意淬上了暧昧的色泽,当他啪的一声,按响皮带金属扣,就那么不遮不掩的准备来一场脱衣秀时,非常公道的说道:“上次也是两人脱光光,这次也公平起见……” “哎呀,你出去换啦。”周郁不成想凌晨会说出这么下流的话,还做着这么下流的事儿,一双眼睛连闪带躲,恨不得把自已藏匿起来,可空间有限,她又不会变身,只能用手遮着眼睛换作一时清静。 看着周郁故作正经的样子,凌晨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心情也愉悦了,不过,他的语气到是更恶劣了,“我一个大男人都不怕被你看光,你一个女人逮着机会占便宜,还装什么?” 周郁默。 “一会儿洗了澡再上床,我不喜欢床上睡不洗澡的女人。” 周郁耳朵里听到金属皮带掉落在地板上砸出了动静,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浮上了男人下半身空无一物的样子,哎呀,脸红的发烧,烫的手心都像是藏了火。 好一会儿,屋子里没有人再说话,周郁闭着眼睛忍不住偷偷拉开了一道缝隙,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空间清静了,屋子里没有了那下流的声音,正在她疑惑的时候,有一道水流冲进了她的耳膜。 444.第444章 资本家,你干吗抱着我睡? 目光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一看,才注意到,这间卧室,唯一一个能被算的上独立空间的位置,被几面毛边玻璃围起来的卫浴间,正影影绰绰的走动着一个看不清的身影。 哎呀。 周郁还未消下去红晕的脸,忍不住又红了起来,她能说资本家的兴趣实在有够恶劣吗?卫浴间这种地方,干吗不用瓷砖砌啊,毛边玻璃难道是专门为了欣赏的? 不能想,越想,周郁越觉得屋里的气息不对,以至于,她自已喘气与吸气间,都像是无形中多了几分不自在。 嘶,膝盖上还未做处理的痛意,终于拉回了她的神智。 趁着凌晨还呆在卫浴间里,周郁快速的把牛仔裤脱了下来,察看膝盖上的伤势。 淤青了一大块。 没想到真被果淑慧说中了,膝盖骨的部位明显肿了起来,胖胖的,好像发酵的小馒头。 十一刚到,爱美的女孩还没有脱短裤,不过,因为经常出差,周郁的裤子大半都是九分,或者干脆就是长裤,这会儿长裤脱掉,身上就只剩下里面的底裤了,没办法,行李袋扔到资本家的车里,她一时也找不到换洗的衣服,上半身的长袖只遮到了腰,这会儿除非拿被子遮腿,要么就是从资本家的衣柜里找件能替代裤子的东西穿上。 想到要上药,周郁主动选择了后者。 她用床上的薄被把自已包裹起来,然后朝着资本家的衣柜快步挪了过去,虽然凌晨不常在家里住,可衣柜里的四季衣服,还有换洗的内衣到是齐全的,周郁拉开柜门的时候,看到了许多没穿,商标还在上面挂着的衣服,外衣内衣都有。 因为身高和骨架的差距,周郁放弃了选穿资本家裤子的打算,所以,她在他众多的长袖里,挑了一件领口带扣子的深色polo衫,把领口的扣子解开,正好能从脚下穿到腰间,再拿资本家的皮带一扎,活脱脱的波西米亚风,周郁表示满意。 polo衫的下摆刚好到她的膝盖,周郁坐回床上,拿过刚刚被凌晨放到床头柜的上跌打水,上面没有商标和生产日期,不过果淑慧拿过来的东西,总不会是过期的,抱着这样的心里,周郁打开了跌打水的盖子。 她知道红花油的味道很冲,有些人闻到那个味头还昏,不过在跌打水里却用的比较普遍,原本也做好了心里准备的,只是担心一会儿资本家出来,闻到一屋子红花油味会跟她皱眉,可是,药瓶打开的时候,没闻到她预期的味道,反而是一股透着清香,好像,还带着点花香的味道,不刺鼻,也不难受。 周郁诧异之余,不忘先在自已的膝盖上一边按揉,一边涂抹。 她这边才揉了十多分钟,已经冲好了澡的凌晨,便拿着毛巾从卫浴间里走了出来。 “你擦过了吗?”脚步未近,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刚刚洗过澡后的疲劳传了过来。 周郁按揉的动作未停,头也没抬,“擦什么?” 凌晨没接她的话,而是缓步走到她跟前,先是看了一眼她不伦不类的穿着,目光停留在她膝盖上的时候,刚刚被他拿在手里的毛巾已经敷了过去。 “哎呀,我白擦了。”周郁看着自已膝盖上突然多出来的一条毛巾,虽然温度适中,可她刚刚擦的药,都被蹭走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搓泥?” “……” 周郁收回刚刚她心里飘过的愧疚,她怎么可能高估资本家会有爱心泛滥的时候呢,亏得她没有嘴快的道歉,不然,还不被资本家笑话死。 周郁瘪着嘴,鼓着腮帮子,重新擦过了膝盖骨,然后很不客气的把毛巾甩给了资本家,重新拿过跌打水又涂了一遍,继续揉。 “我来。”凌晨接过毛巾没有再送回卫浴间,而是随手扔到了地板上,自已坐到了周郁脚边,挥手嫌弃的赶开了她的手,自已的手掌覆到了她的膝盖骨上,“你那叫摸,我这才叫揉。” “啊,你轻点。” 若不是资本家的表情太过正经,周郁绝对相信,他这是趁机报复。 难道你下手之前,就不能给个提示吗? 周郁在心里默默的腹诽,唇瓣被牙齿重力咬着,用来抵抗膝盖上不间断传来的痛意。 凌晨垂眸拉直她的腿,搭到了自已的大腿上,并不觉得这会儿他腿上只缠了浴巾有什么不妥,似乎也忘了刚才那句让周郁极没面子搓泥的话,手上力气拿捏有度的揉按着,耳道自动屏蔽了周郁轻嘶忍痛的声音,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松开水,拍了拍周郁的腿,“去冲个澡,回头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揉。” “呼——”不得不说,资本家的手法好像的确比她高明许多。 周郁慢慢的收回了有些僵硬的腿,感觉后背因为疼痛,出了好多的汗,虽然洗澡的说词很诱人,可是一想到那影影绰绰的毛边玻璃,她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不去。” “呵,你不会想顶着臭烘烘的身子,睡我旁边吧?” 凌晨单腿蜷膝,搭在床边,半点也没注意自已这样的动作会不会春光外泄,只是一双漂亮的凤眼精准的锁着周郁汗湿的额头,还有鬓角划过可疑的水光,嗤声道:“好歹也是女人,别活的比男人还邋遢。” 周郁:“……” “行了,被你使唤一天了,困了,你不想睡,我要睡了。” 哎—— 这男人。 周郁没想到凌晨说睡就睡,人家直接往床上一铺,扯过被子往身上一搭,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可是,房间里就一张床,她忍不住问一句,“我睡哪儿?” “不洗澡,不许上床睡。”凌晨闭着眼睛坚持原则。 “我什么时候说要上床睡了。”周郁表示,她不是要探讨这个问题好吗,她是想探讨,这屋子里就一张床,一床被,资本家要不要重新分配一下。 再说,不洗澡怎么了,她身上又没有病毒,一天不洗澡,至于被嫌弃吗? 好吧,被嫌弃也不要紧,大不了明天把床单拆了重洗就是了,反正她也不是没给资本家洗过床单。 哎呀,周郁觉得脑子乱了,她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现在重要的问题是,今天晚上睡觉分工的问题。 资本家好像真的困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答腔,再过一会儿,已经听到他隐隐发出的鼾声了。 “真是属猪的。” 周郁瘪着嘴嘟囔着,只觉得少了一个人聒躁,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可谁能告诉她,在一个不熟的环境下,怎么解决睡觉问题? 凌晨的卧室不算小,可因为整间卧室是敞开式的格局,所以,目光看到哪里,都是一目了然的,沙发,电视,飘窗,简易的书架,应有尽有,每一处其实都有能睡人的地方,可偏偏,屋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她突然想开门去申轶敏了,能不能问问她,后被子你拿走了,薄被子给我行吗? 可是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被申轶敏当怪物看的。 好吧,她还在戏里,至少,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道理,周郁还是明白的。 纠结了半晌,周郁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凌晨身上那唯一的一床被子,闭了闭眼,想着资本家的睡姿应该不会太差吧,好吧,但愿资本家的睡资不会太差。 女孩子的身体可能比较柔软,周郁没有并头躺在凌晨枕头边的位置,而是缩在大床的尾部,撑开被子,正好用下半边盖住她,而她的身体,又尽量不跟凌晨的腿部碰撞。 关灯的时候,她闭目有点庆幸的想着,到底是资本家要求高啊,连被子的尺码都比平常商场里卖的要大,如果是她平时盖的被子,绝不会大到这么宽敞的地步。 周郁今天也几经心情的起落,可以说身体早就处于疲乏状态,要不是在凌家一件事一件事儿的紧追着她不得不绷紧神经,估计早就累瘫在床上了。 这会儿心里防线一泄,整个人又窝在了暖暖的被子里,所以,周公很快就来与她约会了。 等到她睡熟了,呼吸渐渐规律了,那个先她一步睡着的人,才慢慢撩开了眼皮。 挡了窗帘的卧室遮住了室外的月光与星光的窥探,凌晨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有些不舒服的扯开了下半身一直遮着的浴巾,只留了里面三角底裤,掀被子下地的时候,他没有穿拖鞋,脚掌落在地板上,也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站在床尾,他垂眸皱眉看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面的周郁,像是犹豫,又像是思量,等了好一会儿,才掀开了被子,小心的打横把人抱了起来,然后绕过床尾,把她放到了枕头上,或许是周郁太累,也或许是他的动作太轻,从头到尾,周郁都没有被打扰到的痕迹,睡意依然鼾甜。 被子重新搭在周郁身上的时候,他看到自已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调的震动,好在这会儿声响不大,他重新绕到自已那侧,探手拿起了手机,划开屏幕的时候,看到里面有条未读信息显示。 若不是未读信息提示的名字是老佛爷,估计这个时间,他是不会点开进去看的。 “儿子,电力实足,马达开动没?” 凌晨目光意味深长的撇了一眼躺在身边的周郁,心里其实也没有完全滤清他这一天不同于以前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是陈婺源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了这番心思变化,还是因为有些东西,因为太过习惯,而当成了自然。 摇了摇头,他已经过了随随便便拉个女人就要解决生理需求的年纪,或许是被莫骄阳影响的吧,凌晨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不知何时,也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只是,那个人,是她吗? 他自已清楚,对于杜若,他从来都是一个后来者,偏偏,他这个后来者就一头栽下去,失去了在别人身上用心的动力,他心里清楚,目前,至少,当下,他还没有放下,是自已的心没有放下,无关乎杜若现在过的如何。 当然,如果她过的不好…… 想到她过的不好,凌晨的眉头又不禁锁了起来,十一之前老爷子的那场病,他们都瞒着杜若,冯雅倩在b市作怪,这一次折腾下来,以莫老爷子的脾气,怕是—— 凌晨有些头痛,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心底被满布的无力感拉的整个人都没了心思,那种想给她幸福,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受伤而无力阻止的感觉,真是让他痛恨的想要发泄。 可是,他发泄的理由呢? 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 嘴角泛起了苦笑。 果淑慧坐在自已的房间里辗转不眠,手上拿着手机,时不时的看一眼屏幕,若不是凌兆基知道她是给儿子发信息,指不定就要误会她又私下里淘弄着某个小鲜肉的资料呢。 他摘下眼镜,手上的报纸放到了床头柜边,顺手关了台灯,一边往被子里钻,一边推了推果淑慧的腰,“睡吧,小晨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哎,当亲爹的,为儿子这种事儿操心,也是够醉人的。 关键儿子还不是没开过荤的半大小子,明明也算是情场浪子了,到了到了,竟然还要爸妈指导,真真是…… 凌兆基一边摇头,一边对儿子表示失望,心里想着,明天早上要是验收成果不理想,他真得抽时间陪儿子聊聊天了。 果淑慧哪里睡的着啊,她等着儿子实现第一步,然后才好安排第二步呢。 “哎,你说,儿子是不是那些年玩女人玩坏了?” 这个被她几经纠结,又几经否认的问题,不得不重新提了出来,要不然,她实在想不出,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谈了两年恋爱,要是再睡到一张床上,还不肾上腺素爆棚的话,是不是那方面,真的不行了? 凌兆基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妻子好了,怎么会怀疑儿子那方面的能力呢? 男人在那方面有没有能力,从外表也能看出来呀,就凭他凌兆基的基因,怎么可能生出个房事不举的儿子? 他想,媳妇这么怀疑儿子,莫非是对他暗示什么? 凌兆基真相了。 “哎,你干什么?” 果淑慧还没从纠结中反醒明白呢,就被凌兆基一个倾身,压倒在了床上,接着,卧室一黑,她这侧的床头灯也被关上了,眼前一个放大的头颅直接罩上了她的嘴唇,在她闪躲的空隙,好不容易问出这句话。 “干你想干的事儿。” 凌兆基手下摸着媳妇保养得宜的身材,只觉得整个人荷尔蒙冲头,手上的动作熟稔利落的把果淑慧扒了个精光,五十多,眼看着奔六十的人,到了床上,这身手,还真不是一般小年轻能比拟的。 果淑慧本来还想给儿子发条信息,继续鼓动一下呢,这下好了,男人的动作太快,她连手机被扔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任由男人在她身上驰骋,渐渐也忘了之前还没完成的事儿。 一夜酣眠,周郁的生物钟准时停在了清晨六点十五分。 习惯性的在眼睛未睁开之前,赖在被子里伸伸懒腰,然后再闭目醒神十分钟,起床正好六点三十分。 如果愿意,头天晚上会把要熬粥的米放进锅里,然后定时,早就起来,就可以直接喝粥了,要是不愿意,楼下有很多出早餐的小摊,比起高档小区闲人免进的招牌,老旧的小区这点便利,到是说不出来的方便。 只是今天早上的情况,好像有点特殊。 周郁像往常习惯伸着懒腰,可是这一觉睡到醒,怎么没有以前睡醒后的舒展感呢? 身体非但没觉得解乏,反而感觉很累,好像,一晚上被绳索捆绑着,连翻身都翻不动。 这会儿,闭着眼睛伸懒腰,胳膊和腿都伸不开,绑着她的绳子,还没有松开,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她被绑架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惊愣的睁开了眼睛,神思还没有完全清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想要观察一下自已所处的环境,被绑架了,总要知道自已呆在什么地方,会面临什么结局吧? 记者天性,周郁经常听到同行正义的报道了某个新闻,得罪了什么人物,然后不知不觉的被绑架,被勒索,被迫害,甚至被打,被砸什么的,都有发生过。 所以,每次她们出去接新闻的时候,杂志社的领导首先都会让她们注意安全,尤其是女孩子,碰到坏人,保护自已才是第一重要因素。 环境,好像,有点陌生。 周郁迷迷糊糊的自语着。 等到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时候,差一点惊叫出声。 抵在她后屁股上面,像棍子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唔,再睡会,还早。”或许是感觉到怀抱里的温暖动的让人烦躁,凌晨闭着眼睛传来梦中的呓语。 “资本家,你干吗抱着我睡?” 若不是她身上的衣物还好好的挂在身上,周郁指不定就要以为资本家想占她便宜了。 可是她心底深处,一直有个认知,缘于两人曾经中过媚药都没发生关系的前例,她其实,潜意识里,对资本家是一种信任的,信任他对她没兴趣。 所以,这一大早上,她的声音多的是抱怨,却在清醒之后,少了惊吓。 445.第445章 凌晨会读心术 凌晨昨天晚上睡的不大好,习惯了一个人的大床,突然有人分走了一半,而且这个人的睡姿,实在有待考量,可想而知,这一晚上,他差不多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早上天蒙蒙亮了,才睡的实一些。 这会儿,要不是周郁一惊一诈的声音扰了他的睡眠,他是一定会赖在床上继续补眠的。 不过,纵然被质问,他也没觉得理亏,闭着眼睛揉了揉自己被枕的有些发麻的胳膊,哼哼叽叽的嘟囔着,“你怎么不问问你干吗钻到人家怀里睡。” 呃—— 钻这个字眼实在是太丢女生的脸了,那绝对是我爬你床,还被嫌弃的意思啊。 关键,周郁真没想过要爬资本家的床啊? 可是,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什么。 噢对了,睡觉之前,她明明—— 周郁目光有些心虚的移向床尾,她没失忆,可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还不如失忆的沮丧。 “想起来了。”凌晨不咸不炎的再度开口,补眠不成,他索性就睁开了眼睛,蹭了蹭被子,到不赖床,掀开一角,便直接下地了。 “哎,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周郁虽然领教了凌晨的随意,可这只穿个三角底裤就在卧室里裸奔的随意,是不是也太放荡了? 凌晨内急,关上卫浴间的门,隔着毛边玻璃,一边解决生理问题,一边不紧不慢的哼道:“你见过哪个男人在自已的卧室里还裹的跟北极熊似的?” “可——”周郁真是无语了,她觉得跟资本家沟通的思路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尤其,他说话的时候,与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他小便的声音,这样的早晨,实在是太让她没法接受了。 解决了生理问题,凌晨再出来时,已经洗过了脸,神清气爽。 商场上的强人就有这样的本事儿,一杯咖啡,一捧清水,就可以重塑精神熠熠的面貌。 周郁秉着山不就我,我自躲避的想法,直接拿起裤子,避让开凌晨,快速的钻进了卫生间。 虽然是毛边玻璃,好在,她下身还穿着某男的polo衫,只要把裤子从polo衫里套过去,就没问题了。 等到周郁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凌晨的身影了,就像是他自己独来独往,压根就不因为多一个女人而觉得尴尬。 在某种程度上,周郁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像成了能睡到一张床上不起半点绮念的异性兄弟。 虽然,对于女生来说,有点受伤,可这正是周郁想要的,所以,她也对接下来搬到凌晨家里住,没那么抵触了。 凌家人习惯了早餐在一起吃,二房就算不在这儿住,早上也会过来一块用早饭,图的就是这股子热闹劲。 等到周郁下来的时候,除了凌佳蕊还没起,别人都已经在楼下转悠了。 客厅里没有凌晨和果淑慧的影子,到是申轶敏拿着报纸,端着茶水,优雅的一边抿茶,一边读报。 看到周郁的身影,笑着招手,让她过来,看着她走路的姿势好像没什么大碍,舒了口气,“昨天磕疼了吧,不过,好在咱们家跌打水向来好用,要是外面买的,只怕没个三、五天是恢复不过来的。” “二婶,咱们家用的跌打水和外面的好像不是一个味啊?” 周郁昨天用的时候就想问了,主要是记者这行,出门在外,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她也觉得果淑慧给她用这瓶跌打水效果很好,不只味道不刺鼻,就是抹在患处,也是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原本,她想问问资本家,这跌打水在哪买的,回头,她也给同事推荐一下,不过,昨天鬼使神差的,就把这话头给忘了,亏得这会儿申轶敏问她。 “那个呀,咱们家的跌打水跟市面上的不一样,不是在市面买的。” “是专门请人配的吗?”周郁的声音不免有些失望,她是知道有些豪门对自家的用药很讲究,愿意花高薪请人专门配一些日常用的药,而不是买市面上的常用药,因为害怕里面掺杂的某些成分对身体不好。 说白了,就是有钱矫情。 周郁个人,一直对这种行为,做这样的论断。 申轶敏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端着茶杯的手腕稳稳的托着,交叠的双腿脚尖踮地,身体靠在沙发背上,轻抿了一口茶水,待茶香在嘴里晕开,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也不是专门请人配的,是莫家那边老爷子,每年都会打发人送来几瓶。” 说到这儿,申轶敏卖了个关子,“阿郁啊,你是不是想要啊?” “啊?”虽然这是她的想法,可周郁一听这是别人送的,连忙摆了手,“二婶,我就是问问。” 申轶敏一看周郁的神态,就知道她不只是问问这么简单,再说,这东西又不是没效果,不过,她可没轻易应承,而是婉转的提道:“莫家现在都搬到b市了,听说,咱们莫书记留在s市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不过,咱们两家的交情好,小晨跟莫书记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你要是想要,让小晨跟莫书记开口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有一种人,因为环境优渥,说话做事的时候,不免就会表现一种优越感。 在周郁眼里,申轶敏现在就是在不经意的表现这种优越感。 还好,不让人烦感。 她不愤青,也不会没事儿披个马甲上贴吧里四处泄愤,好像世界谁都欠她的,唯有她应该活的高高在上。 她其实挺反感这样的人。 每个人生存环境不一样,造就的性格也不一样,人家既然有好的平台,为什么不可以展现这种优越感呢,与其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还不如把自己的人生打造的精彩点呢。 申轶敏原本是想兜个圈子,让周郁去跟凌晨提,然后让凌晨表现的踊跃一点,女孩子吗,都有虚荣心,自已想要什么,男朋友都能满足,无形中也让男方在女方心里的分量得到提升。 虽然凌晨是个绩优股,可绩优股要是始终持续在一个水平线上没有波动,慢慢就会被遗弃,这是优胜劣汰的现实形势。 周郁的反应有点出乎申轶敏的预料,她明明看出她有想要的意思,可听到这东西不是凌家的,是别人送的,哪怕这个别人,是与凌家关系一向亲厚的莫家,她也看出周郁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估计,出了这个屋,连提都不会跟凌晨提一句。 对于周郁这种不会从男人身上讨便利的姑娘,申轶敏觉得有点无力,就算她清高自傲好了,可是现在清高自傲的姑娘哪抵得过那缠人的小妖精吃香啊? 暗暗摇了摇头,申轶敏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等到开早饭的时候,她找了个空,趁周郁不注意的时候,把这个事儿,悄悄的跟凌晨说了。 吃过了早饭,凌晨和周郁就离开了家,果淑慧送两人出门的时候,再提了一句,“小晨啊,我看阿郁天天给你做饭也辛苦,不如,直接让她搬你那儿住算了。” “东西在车上呢。” 凌晨拉开车门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让了让身体,正好留给了果淑慧一条能看到后坐的视线。 “哎哟,好,好,我就说吗,咱们自已有房子,还在外面租什么房子,花那个冤枉钱,还不如多买点好吃的,你们两个补补身体呢。” 果淑慧看到了后排坐上的几双女鞋,当妈就眉开眼笑了,不用猜,衣服什么的,也在后备箱了。 周郁坐在副驾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果淑慧道别,“阿姨,我们先走了,你进屋歇歇吧。” “阿姨不累,阿郁啊,小晨那房子一直都是自已住,缺东少西的,一会儿阿姨让人过去送点生活用品什么的,平时,你们不爱在外面吃,就在家里做,比外面的健康,还有,阿姨给你定了几身这一季的衣服,今天应该能拿到货,要是早的话,也一路给你送过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阿姨,我衣服够穿了。” 虽然知道拒绝无力,可是周郁每次都会这么说。 果淑慧每次也是一样的笑着摆手,“行了,行了,几件衣服,跟阿姨客气什么,你们路上小心,慢点开车啊。” 凌晨直等着两个女人唠完了家常,才发动车子。 对于凌晨的公寓,周郁已经很熟悉了,为了方便她每次过来打扫,凌晨在门口的地垫下面放了一把钥匙,虽然,她曾经怀疑过,有没有小偷上来,光明正大的拿钥匙进来搬东西,有一次,她当着凌晨的面提出这个问题,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周郁提着自已的那袋子鞋,凌晨拿着她的行李袋,两人在门口的地垫底下拿出了备用钥匙,开了门。 “柜子够大,你自已整理吧,鞋子这边,明天我再让人送个鞋柜过来。”凌晨一进屋,便坐到了沙发上,颐指气使当起了大少爷。 周郁也算是习惯了他这样的作派,反正自从欠了钱以后,她就成了他每周一扫的女佣。 当然,偶尔资本家心血来潮,也会给她发个红包,或者,干脆给她一张购物卡,所以,即便是女佣,即便是欠债者,周郁觉得,资本家这样的债主,还是很有良心的。 她拿着自已的行李袋,熟门熟路的规整起了凌晨的大衣柜,把男士的衣服都归拢到一面,空出的位置挂她的衣服。 她的衣服不多,反正也没打算住多久,暂时避开一些陈婺源,等到他离开,她就打算回去了。 不过,“鞋柜就别买了,我又住不了多长时间。” 周郁说话的时候,头也没回,专心一致的收拾着自已的东西。 凌晨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没说什么。 两个人不说话,led也没人打开,屋子里一时间只余下衣料摩挲的沙沙声,等到周郁收拾的差不多时,才感觉到屋子里过分安静了些。 她原本以为凌晨去书房了,可转身的时候,才看到,他还在沙发上坐着,只不过,他凝着眉眼的样子,像是想什么想入神了。 周郁没打算打扰他,她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发现柜子上已经布了一层浅灰,忽然想起,她出差之前来过一次,出差回来,还没打扫过。 所以,她直接出了房间,去了卫生间,熟稔的拿着洒扫工具重新回了房间。 凌晨眼里的光仿佛一直没投注到她身上,可其实,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不得不说,周郁是个很爱干净,也很会整理东西的人。 凌晨说不好别的女孩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天性,可是凌家的女人,好像在这方面都很缺失,随处乱扔就算了,几乎除了重要的,只能自已知道,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东西在哪里能准确的找出来,其余,像生活中必备的一些东西,或是琐碎的一些东西,压根就不在记忆里。 他若坐在凌家的大厅里,时常会听到他妈喊,阿采,这个放哪儿了,一会儿又喊,阿采,那个放哪儿了。 小时候的记忆因为屋里忙碌的身影被无限的放大,在屋子越来越整洁的时候,他嘴角,已经绽了不自知的笑意。 收拾完整个房间,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中午,周郁放下盆子,重新洗过手的时候,才感觉肚子饿。 咕噜—— 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正在这时,由她的肚子传来。 女孩子就算再大方,在有些小事儿上也会显得窘迫。 比如现在,好在她躲在洗手间,要是在资本家跟前,她一定会觉得丢人。 “走吧,带你出去吃饭。” 呃—— 正当周郁垂眸暗自庆幸自已丢人的一面没被资本家发现的时候,原本该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男人,竟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洗水间的门口。 凌晨好笑的看着周郁一瞬间僵硬的身体,几乎是下一秒就能笑出声,偏偏,又因为顾忌她的脸皮,没好意思真的笑出口,只装作没听见,转身朝着门口走,“快点,我都饿死了。” 呼—— “他应该没听到吧。” 周郁暗自侥幸,悄悄对着镜子里的自已吐了吐舌头。 擦好了手,出了卫生间,她随手拿了个外搭披上,便跟着资本家下了楼。 猜想凌晨这样的人,吃饭看重环境更重过食物的口感,所以,周郁也没提在小区附近,随便找个餐馆解决,她想,看在她辛苦一上午的份上,资本家请她吃顿好的,也不过分。 金黄色的马沙拉蒂注定会吸引许多陌生人的视线,凌晨开着这么骚包的车,从来不会觉得颜色太艳,有碍治安,反而会因为豪车上路,颜色鲜明,有些小司机因为惹不起会主动让路,反而让路面显得更畅通。 周郁虽然觉得这种车开在这样的城市路面有些暴殄天物,可资本家身姿招摇,她也只当多接受一些陌生人的注目礼了。 等到车子停在帝豪金座的时候,周郁下车,不自禁的抬头看向这座仅用一年半的时间,便巍然屹立在城市中央的豪华建筑。 听说,《晨光》创办的最初,就是缘于帝豪大厦地下车库的一场大火。 两年前,周郁还不知道凌氏为什么要创办杂志,毕竟这与凌氏以往投资的方向大有偏颇,可后来,跟凌晨接触的机会多了,她偶尔问过一次,再加上公司里面也隐隐有这样的闲话流出来,因此,当凌晨似是而非的给她差不多与闲话接近的答案时,她才明白,原来,她们实现梦想的平台,竟然是建立在商人的一口气上。 “欢迎光临。” 帝豪大厦开发之后,凌氏划出几层的位置,装修成了高档酒店,命名,帝豪金座,从装修到投入使用,距现在也不过月余,旗下的员工大多还不认识凌晨这个总裁,酒店的大堂经理到是远远的迎了过来。 周郁跟在凌晨身后,四下观望,面对仅止大堂就金碧辉煌的让人咂舌的酒店,心里默默腹诽,果然是资本家的销金窟。 “又不是花你的,心疼什么。” 周郁:“……” 连头都不回,就能准确回击她内心腹诽,她要不要给资本家读人心术的本事儿,点个赞? “我没读心术。” “……” 周郁灵异了。 凌晨连着道破周郁两道心思,眼见她眸现惶惑,隐有惊悚之意,只觉得好笑,这姑娘会不会太弱智了些? 明明大堂四处都有折光的镜面,哪怕不是玻璃的材质,可达到的效果,却是异曲同工,所以,他只要有心,便可巧妙的透过镜面看到她脸上多变的心绪,当初请人这般设计,原也是一时兴起,到不成想,这会儿竟有点意外收获。 显然,恶趣味泛滥的凌晨,并没有打算给周郁解惑。 赶在凌晨和周郁踏上电梯前,大堂经理总算快步赶到了近前。 “总裁。” 细高跟鞋停止了嗒嗒的踩踏声,大堂经理平复呼吸,单臂一展,挡住了一侧电梯门,在看到总裁已经迈步进去的时候,问道:“七号包间吗?” 七号包间是凌晨的专用间,不管他到与不到,都不会对外开放。 凌晨轻嗯一声,算是应了大堂经理的话。 大堂经理迈进电梯的时候,直接按了楼层按钮,在电梯上升的时候,突然说道:“朱市长在六号包厢。” 446.第446章 喜欢我也不用表现的这么直接 “朱市长?”周郁一扫之前的萎靡、惶惑,瞳仁霎时一亮,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目光偏转,睫毛连着眨了几下,欲言又止的看着刚刚因为灵异想要退避三舍的人,犹豫,不决。 凌晨双手抄兜,两臂肘向后屈着,身体与电梯轿厢的后背板之间,只隔了一毫米的距离,恰好是手肘抵空的位置,他闲散的垂着头,一派悠闲的看着鞋尖在轿厢的地面上作画,一副对周遭置若罔闻的模样。 电梯持续上升,周郁眼角的余光撇见显示电梯楼层的数字板不停变换,眼看着离申佳按下的楼层按钮越来越近,而资本家还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无法自拔,她忍不住暗自腹诽,之前那么灵异的本事儿,难道在封闭的空间里失灵了?早知道他这本事时有时无,当时还不如爬楼梯呢。 十几层的楼高,周郁为了能拿到s市其中一位政坛风云人物的独家,也是拼了。 只是拼的,又何止她一个。 作为s市近两年有口皆碑的政坛风云人物,朱市长和莫书记的独家一直都是记者们蠢蠢欲动,缕缕触礁,却犹不死心想要拿下的两块骨头。 偏偏,这两块骨头实在难啃,周郁虽然一直礼貌约见,每每被拒也不气馁,周而复始的伺机而动,可一晃一年半多了,却一直不沾皮毛,为此,她也忍不住想,要不要动用一下特殊关系? 当然,在s市,她一沾亲,二不带故,搜肠刮肚能动用的关系,她想左右都离不开资本家这条捷径,可她脸皮真没那么厚,已经欠了人家那么多钱,哪还好意思拿这种事儿去烦他。 可是现在,记者的天性告诉她,这是送到眼前的契机,压根就不需要额外再动用资本家的关系,人情,一顿饭的偶遇,随之得到点意外收获,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儿啊? 周郁咬着牙,目光灼灼的盯着凌晨,期盼着他能对申佳的话,有点反应。 叮—— “总裁,到了。”申佳偏眸垂首,嘴角挂笑,倾身四十五度角,单臂前伸挡住了电梯的自动门,又示意凌晨可以先出去。 “嗯。”凌晨依然保持着双手抄兜的动作,抬步往外走,对于之前申佳提到的朱市长在这儿吃饭的事儿,好像压根就忘了。 周郁出门穿的平底鞋,这会儿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连半点声响都没有,跟随着凌晨的脚步在走廊行走,她忍不住愠恼的想着,早知道,出门的时候,穿双带跟的鞋多好,至少,她想表达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时候,可以用高跟鞋的鞋跟来代替这张嘴。 女人高跟鞋不同踩踏的声响,传递着不同的行为艺术和隐晦的语言艺术,这句话,还是学长张学宽在这两年来的总结中,潜移默化传递给她的,从开始的嗤之以鼻,到现在的慢慢接受,周郁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那么爱找蓝颜了,因为蓝颜这种动物,绝对是比女人自已还要了解女人的特殊存在,而且,又不用负爱情的责任。 “申经理,一会儿让人过去看看朱市长那边都跟谁一起用饭。”在七号包间门口,凌晨顿了一步,回头状似掠过周郁,看向跟在她身后两步距离的大堂经理,温声开口。 “好的,总裁。”申佳莞尔一笑,步子顿住,不再上前,“王厨今天开了道新菜,给总裁送上来尝尝?” “嗯,就我们两个人,你安排吧。” 凌晨交待完,便转身进了包房。 周郁伫立在包房的门口,对于资本家请客,压根就不让她点菜这一点,完全没有所觉,她只是目光依依不舍的看着刚刚申佳口中的隔壁,朱市长应该在的包间,心里百转千回的想着,要不,她就干脆在走廊等着,人有三急,男人吃饭怎么少得了酒,万一她就这么幸运,碰到朱市长内急出来,她再来个巧遇,机会不就送到眼前了吗? 包厢里,凌晨侧着身子,优雅的交叠双腿,一手搭着圆桌,一手搭在椅背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桌面,看着服务员添好了茶水,将茶壶放到自动转台上,等到转台绕过眼前两圈,再回到手边的时候,他才正了正姿势,不紧不慢的提起紫砂茶壶,翻开了手边的茶杯,在茶壶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手腕一倾,如注的茶水倾斜而出,茶香袅袅,茶雾朦朦,透过薄雾,他看见还伫立在门口,脚尖向外,没有进来打算的周郁,不咸不淡的开口,“外面是走廊,不是大街。” 呃? 做记者,周郁自忖反应比一般人快很多,可资本家突然一语,她还是没忖度明白,这句话是无端而起,还是有所因由? 不过,想让一个日进斗金的男人随便说点无关痛痒的话,只怕她有那个祈望,人家也没那个闲心。 “你什么意思?” 周郁不想移目的站在那儿,两只眼睛一分为二,一只把余光留给了走廊,另一只,则满目怀疑的看向资本家。 凌晨端着茶水,慢慢的呷了一口,等茶香包裹了口腔,他一边回味,一边挑高了眉眼,状似好奇的打量着此刻周郁的表情,挑剔的目光盘旋过她的眉眼,忽略掉她明显疲劳的瞳仁,这会儿只看着她一分为二的两只眼珠,凉凉的说道,“你确定再坚持一会儿,这两只眼睛还能汇合?” “……” 资本家的嘴巴,不留余地起来,真是有让人动手的冲动,哪怕周郁自认为她有发展成女神的潜质,可碰到资本家这样的男人,她想,她的女神之路,果真又遥遥无期了。 终究没有做出挥拳相向的事儿,可她也没按捺住,翻了个白眼,不过,好像眼睛比刚刚一直盯着,舒服多了。 只是,在她刚刚觉得眼睛舒服一点的时候,某男非常不时实务的让她心里很快就不舒服起来。 凌晨今天好像把绅士风度丢在家了,看着周郁连翻了两个白眼之后,慢慢悠悠的凉讽道:“早就说你坚持不住,还非要挑战自已,又不是申请记录,何必那么较真。” 话落,又是闲适的抿了一口茶,那表情,落在周郁眼里,绝对是一种挑战,挑战她为数不多的忍耐。 知道这个时间是吃饭的人少,还是因为总裁大人驾临,所以,后厨只尽可着这一间包厢的走菜,周郁不过与凌晨斗了两句嘴,桌上的菜便摆齐了。 服务员习惯了每次总裁过来用饭都不喜屋里有多余的人,所以,等到菜上齐了,她便轻声道:“总裁,菜齐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您还有没有什么吩咐,没吩咐我就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好的,总裁。” 服务员恍若未见门口还伫立着一位女士,后退三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客气的莞尔笑道:“小姐,菜齐了,请进吧。” 小姐—— 不知道服务员是神提醒,还是周郁脑洞瞬间大开,她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一个行业,一个她想去采访,却因为其涉及的行业与《晨光》的刊登类型有异而未曾获批,目前还仍处于搁置的状态。 可不管怎么样,她几乎瞬间瞠大了眸子,那一刻的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明显在向资本家证明,她猜到了他给她埋的语言陷阱,站街女,她能说资本家涉猎很广吗? “喜欢我也不用表现的这么直接,一会儿门关上了……”欲盖弥彰,欲言又止,凌晨把杯中的茶水一落,茶杯碰撞在自动转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悦耳却不刺耳,说一半,留一半的语言艺术配合他看向周郁时,暧昧不清的眼神,似笑非笑勾起的唇角,那一副我的眼里只有你的作态,纵然是个陌生人,偶然路过,怕也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一坐一站,隔开了距离,却没隔开眼神对望的一男一女之间,没有半点关系吧? “小姐,一会儿菜凉了,空调开的有点大,我帮你把门关上。” 服务员体贴的送上了台阶,却不曾想周郁真相之后,对小姐这两个字,真是敏感的想要挠墙,可人家服务员是好意,她总不能上前开撕,指着人家骂,你全家都是小姐吧? 内里燃火,胸口被有口难辩的心绪胶着,她忍气接受了服务员客气的把她扶到一边,顺便,看着人家带上了门,直到此刻,她才压抑不住,回过身直直的朝着罪魁祸首冲了过去,尼玛,真当姑奶奶是泥人了,可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凌晨恍若未觉周郁的脚下生风,不知何时开动的筷子,正好在周郁近前的时候,夹了一筷子她在凌家爱吃的菜,递了过去,“尝尝这个,看跟家里的味道是不是一样。” “唔——”周郁一腔愤火,被凌晨一筷子递进嘴里的菜卷,直接堵的发不出来。 “呵呵,我这是打扰了?” 什么叫不请自入?什么叫嘴里客气,眼里好奇,心里八卦,然后又做的落落大方,估计,也就朱崇能把这事儿做的这么冠冕堂皇又不会脸红气喘。 “撒娇呢。” 相比起朱崇的大方,凌晨也不惶多让,似是而非的应了他一声,便转眸宠溺的看着周郁,不急着收回被她咬住的筷子,抬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脸蛋,无奈的嗔道:“饿了就好好吃饭,咬筷子有什么用?” “……” 周郁窘了? 她本来是打算挥开了架势跟资本家算帐的,好端端的良家姑娘,谁能受得了他的污蔑啊?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请自入的人,是那个让人敬而远之的朱市长吗? 还有他刚刚看过来的眼神,那眼里分明传递着,我理解,你们继续的信息,周郁瞬间就觉得内里未烧尽的火,全都转移到脸上了,哪怕她面前没有镜子,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脸上的温度,能蒸熟一只鸡蛋。 “呵,没事儿,全当我不存在。”朱崇似乎是觉得凌晨的女人脸皮太薄,非常绅士的表达自已想当隐形人的态度,然后,他把这个态度贯彻到了饭桌上,面对齐全的碗筷,他自己动手拆了一副,拿了湿巾净过手,提起筷子,自已招呼起了自已的胃。 “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以为,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啊。” 凌晨与朱崇说话的语气显然比以前熟稔的多,这会儿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存在政与商的区别,他们像两个私下里相交甚好的朋友,坐在一张桌上,吃喝随意,不需要因为某些场合,或者某种利益关系,而在每一口菜里,每一杯酒里,都要充满算计。 朱崇在s市唯一能看的上眼,能坐到一张桌上推推心,置置腹的朋友,把莫骄阳扔出去,就真的只有凌晨了。 当然,凌晨能走的近他身边,也因为他跟莫骄阳之间的关系。 所以,朋友圈大抵都是这样,你跟我,你跟他,他跟他,总归跳不出太远。 朱崇垂眸吃饭,半点也不急于回答凌晨的话,他是真饿了,这顿饭,陪一帮满脑子算计的老狐狸吃,每杯酒他都要周旋利益,有的时候想想,真特么没有原来自由自在的日子好过。 可是被莫骄阳拉上贼船之后,他现在的身份,尴尬着呢,上不来,下不去的,家里那边还指着他走的更远,疏不知现在的形势…… 朱崇又呷了口菜,因为饿,他吃东西的速度有点快,不过长的好的男人或许连大口咀嚼也不会被人说成粗鲁,反而会让小女生尖叫的说有男人味。 周郁不知何时被凌晨拉着坐了下来,或许是在她瞠目朱市长的不见外的时候吧? 她感觉自已还处于脱线的状态,没回过神,不然,她怎么觉得,这样的气氛,像是两个多年老友,私下的相处呢? 朱崇吃的正香,凌晨没有打扰之意,不过,他的筷子也没闲着,眼看着桌上的菜被朱崇消灭了大半,他出手如电的为周郁夹了几筷子青菜放到她眼前的碟子里,放下筷子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周郁,“肚子都叫两遍了。” 周郁:“……” 朱崇风卷残云的吃了七八分饱,抬头时正好看到周郁垂眸时的窘迫,一时失笑,睨着凌晨的眸光也变的兴趣盎然,“想学骄阳。” 凌晨既没在朱崇面前掩饰什么,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回避,只不过,有些问题,他自已并没有想好,所以,在垂眸看向周郁的头顶时,目光隐含迟疑。 朱崇也算是风月场中走过的老手,男人看女人什么眼神,直接决定了这个女人在男人心里的位置,虽然周郁此刻在凌晨眼里还达不到唯她不可的地步,可这一份迟疑,于他们这些看过千娇百媚的男人才犹为珍贵。 收起了刚刚漫不经心的态度,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他眼底刚刚真是没有周郁的影像,如果她是凌晨的红颜知己,出了这道门,再碰见,他甚至都不会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可是如果是未来凌太太的身份,那倒是另当别论了,总不好走个照面还不认识吧。 凌晨似乎并不饿,看着朱崇吃好,便把手边的茶壶放到了自动转台上,也不客气,“自已倒。” “呵,你这样,会让我对你们公司等审的项目很犹豫啊!”朱崇慢慢嗜了一口茶水,眼里带笑,嘴上却说着丝毫没有分量的威胁话。 扑哧。 凌晨乐了,抬手一指周郁,“就知道朱市长过河拆桥,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拉了个记者在这儿作证,朱市长也知道,记者的笔头子,可是良知泛滥啊。” 凌晨不经意的道破了周郁的职业,非但没惹来朱崇做作的害怕,反而有恃无恐的挑了挑眉,痞气的说道:“再好的文章,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发出去。” “听明白没,朱市长难得以身示教,你可别辜负了他这份心。”凌晨调笑的拍了拍周郁的肩,在周郁还没有消化掉这句话里的含义时,两个男人已经换了话题。 周郁在几度纠结的情况下,勉强给肚子喂了五分饱,便放下了筷子,几次想在两个男人的话题中间插上一句,朱市长,能接受个采访吗? 可是那样突兀的插言又显得自已太没礼貌,而且,她也不敢保证,这会儿看着随意从容的男人会不会碍于凌晨的面子,就答应她的采访,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绝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如果她的不礼貌换来的是他亲口拒绝,那么,估计她这辈子就别想再有机会采访他了。 如果就这么放过,她的确又会不甘。 犹犹豫豫、徘徊不定间,周郁下意识的把希望放在凌晨身上,她觉得凌晨只要能递句话,朱市长就不会拒绝。 可是眼神是需要碰撞的,人家现在连眼毛都不撩她一下,她就算想送秋波,也没人接啊? “好了,下午还有事儿,我先走了。”朱崇喝了两杯茶,如来时那般,不带半点犹豫的起身便走。 凌晨没留他,也没客气的起来送人,等到包间门合上,他侧眸看了一眼周郁碟子里还剩下的菜,拿筷子夹了一口过来,喂进嘴里前,先问道:“不合口味?” 周郁顶着一张布满失望的脸,瞬间石化在凌晨的动作中。 447.第447章 囡囡怎么失约了? 叶微微晚上下班回家,连着两天碰到了那辆坚守在自家楼下的高档轿车,一时好奇,便透过汽车玻璃往里看了一眼,不过,车膜贴的好,她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虽然有些忿然它占了自已的车位,可看在她这两天体重有点超标的份上,就大方的不跟它一般计较了。 叶微微心里暗腹着,转过脸径自朝楼道走去,脑子里想着,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还是她孤家一人度过漫漫长夜,哎…… “小姐,你好。” 身后有车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一道略微暗哑的温润男声响起,叶微微走向楼道的脚步未停,心里却想着,要是这个年代不看脸,只听声音的话,估计这男的能凭一把好嗓子迷恋不少小姑娘。 “叶小姐,请留步。” 呃? 指名道姓? 叶微微顿了,在迟疑了半秒确定不会是流氓搭讪的时候,微微诧异的转过了身,单手握住背包的肩带,眸子里透着淡淡打量的回望过去,“你,叫我?” 一边开口,叶微微一边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已的鼻尖,然后又拿眼睛睃向四周,偏巧没有一个闲杂人往来,那么,站在这里,姓叶的,就只有她一个了? 陈婺源客气的点了下头,并不在意叶微微眼里的忖度,开口直接挑明自已的意图,“囡囡,我是说,周郁今天会不会回来?” 习惯叫周郁的小名,在看到叶微微一脸疑惑的时候,陈婺源下意识的改了口。 “你是她,什么人?”叶微微挑眉扬了扬下颌,双臂抱环,一脸怀疑的态度,不过这也无形中默认了她和周郁认识。 什么人? 真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是什么身份答什么身份就行了。 但是,陈婺源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眼神一个恍惚,像是找不到自已的定位,迟疑了半晌,才犹豫道:“是她很重要的人。” 大概有一分钟左右吧,陈婺源的眼里飘过恍惚、坚定,再到目光咄咄,一双复杂多变的瞳仁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他再看向叶微微时,眼神只余笃定。 不过,他的笃定却没换来叶微微的信任,虽然她并未读懂他眼里的神思变化,可是女人的直觉让她猜想,这个男人或许跟周郁之间发生过什么,至少,清淡如水的关系不会有这样复杂多变的眼神。 在没有确定陈婺源与周郁的关系之前,叶微微不打算在不通知周郁的情况下,出卖室友的信息,所以,她瞳仁一闪狡猾的光芒,脚跟在不动声色倒退的同时,快速的说道,“既然是很重要的人,她的行踪,自然该了若指掌,抱歉,我还有事儿,先上楼了。” 叶微微转身的动作很利落,踏上台阶的声音更是急促匆忙,陈婺源压根就没想到叶微微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错愕不已,在他怀疑自已这张脸是不是因为没经过打理,而看起来更像是恶人的时候,叶微微已经快速的打开了自家的防盗门,紧接着,整个楼道都响起了防盗门被用力带上的声音,“砰。” “到底是住的楼层低,连逃跑都这么方便。”站在玄关,叶微微愉快的吐了吐舌头,得意的自言自语。 换了鞋,坐在沙发上喘匀了气,抬手想拿水杯的时候,才想起自已的包还在身上没拿下来。 “还是给周郁打个电话吧。”叶微微心里想着,手已经伸进包里,翻找到了自已的手机,在电话本里找到了周郁的句字,按了拨号键,响了三声,听筒就有声音传来,“微微——” 周郁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朦胧,下午睡了个回笼觉,这会儿才醒,正赖在床上醒神呢,就接到了叶微微的电话。 抬手掩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气,想着昨天晚上委屈在沙发上的一夜,周郁真觉得自已这腰怕是再睡下去,早晚就要断了。 年纪轻轻她就腰间盘了,也着实够让人无语的。 “周郁,你在哪?”叶微微因为想着楼下还站着一个找周郁的男人,所以,并没注意到电话彼端周郁的语气是否朦胧,这会儿她起身朝着厨房走去,透过厨房的窗户可以看清楼下的动静,不过,她没有光明正大的站到窗户前,而是斜倚着墙壁,脚尖点着地面,把自已隐在楼下看不到的位置,眺眼观望着还在时不时抬头向上看的男人。 电话那端的周郁眨了眨眼,几乎下意识的想说自已在哪儿,然后又瞬间打结了。 她没跟叶微微提过她跟凌晨的关系,当然,她也不认为她跟凌晨会有什么关系,于曾经,她们是债主和欠债的,如今…… 想到如今,周郁慢慢坐了起来,目光掠过这间色调单一却充满了男性气息的卧室,黑白风格优雅十足,简约又不失精致,虽然与资本家表现在外的放荡不羁大相径庭,可是这种低调奢华的感觉却让人的心情更加舒服,简单。 周郁不知道自已这样理解,对不对,可是至少,从她第一次走间这栋公寓,到如今对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里的摆设都熟悉到如数家珍,她在这间栋公寓里所感觉到的,就是心里所想的,舒服,简单,哪怕白天的工作,再累,再苦,再忙,回到这间屋子,都可以简单的倒头大睡,脑子里不再会被烦扰的公式所累,也不会为商业合同上一个小数点的利益而机关算尽。 “喂,怎么不说话,在听吗?” 叶微微目光依然紧盯着垂首站在楼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身上,心里好奇,嘴上不免有些着急,“你要是有工作,先放一放,我跟你说件事儿。” “好,你说吧。”周郁暗暗呼了口气,回过神时,悄悄的庆幸叶微微没有再追问她在哪儿。 其实叶微微不过是视线被楼下的男人吸引走了,所以压根就忘了之前她问的话,这会儿,她眼角的余光瞄着楼下的男人一动身,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然后,汽车启动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在她以为这个男人要离开的时候,那辆高档轿车也的确动了两下,也只是两下,就又不动了。 叶微微一时想不明白这男人欲动不动,到底是几个意思,便低声嘀咕起来。 “你说什么?” 叶微微的声音有点含糊,周郁只知道她说了男人,然后别的,她就听不明白了。 “啊?” 叶微微一个惊讶,叫出了声,她刚刚就是自语,没想到会说出去,不过,说出来也好,索性就直奔主题了,“楼下有个男人,自称是你很重要的人,开了个高档轿车,我看这两天一直在楼下停着,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他下来跟我打招呼,然后向我打听你。” “打听我?” 周郁的声音里听不出怀疑和好奇,叶微微想,看来,这个男人没有撒谎,“对啊,不过我可什么都没说。” 先把关系搁浅,周郁才继续描述,“不过,这男人提到你名字的时候,眼神挺纠结的,好像,怎么说呢,好像心里藏了很多事儿,挺忧郁的,后来又想是想明白什么,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反正等我上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眼神挺笃定的。” 叶微微很少在周郁面前这么细剖一个男人的心思,如果是平时,周郁或许就打趣她一句,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不过,这会儿周郁显然没这个心情。 叶微微在那话那端又说,“你说他天天把车停在楼下,到底是几个意思,我瞧着他那样子,下巴上都有青色的胡茬了,不会这两天,他就在车里住的吧?” 电话里依然静默无声,叶微微眼睛依然停留在楼下的男人身上,语气陡然一转,意味深长的调侃道,“周小姐,你这眼光不错啊,这男的看上去绝对有绩优股的意思,怎么样,要不要勾搭一下?” “勾搭什么,他是我哥。” 周郁语气里夹杂着不轻易示人的心伤与无奈,却没有挣扎,那是时过境迁,放弃妥协的一种心境。 “不会吧。”叶微微不禁调高了语调,简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谈,就冲刚才楼下男人与她说话的时候,提起周郁,那眼神,那语气,怎么看,也不像个哥哥。 叶微微晃了晃头,脑洞瞬间有一道光飘过,突然蹦出的一个词在没经大脑过滤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不会是情哥哥吧?” 话出口,叶微微越想越觉得自已说的没错,心里忍不住得意的泛着小花,嘿嘿的想着,哎呦喂,小白兔就是成了精,也斗不过大灰狼。 虽然是歪打正着,可那早就已经成为了过去。 周郁并没有急着否认,或许是因为情哥哥这三个字像一把尖锐的匕首闪着亮光,锋寒无比的直刺她的耳道,在她以为受伤的只有耳朵时,却不曾想,匕首手柄处竟然暗藏玄机,无数只被打磨锋利的小针又幻化成星雨一般,快速不流余地的穿过耳道,直插她全身四处。 那些细密的小针上或许是淬了毒,亦或者,只是撒了盐,闯过心口时,有意无意的刺开了她的旧伤,然后,新的痛感,合并了旧的痛感,在她想像着那一片血肉已经被淋淋鲜血布满的时候,额头上已经不自知的见了冷汗。 直到一滴汗流过鬓角,落到她执着手机的食指上,她才发觉,她竟然静默了这么久。 电话彼端的叶微微不知道被什么牵住了视线,竟然也没有急着追问她要答案。 终究给了自已缓口气的时候,周郁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像是心口的淤血被她从气息间吐出,刚刚痛的冒汗的身体也渐渐得到了恢复,她缓缓掀开了眼帘,眸色的复杂被清淡的疏离遮掩,连同她的音色,都附上了一层凉寒,“不是,他只是我哥哥。” 她说只,没有说真,一字之差,既像是强迫,又像是妥协。 周郁无力的眨动眼睫,羽翼般的睫毛很快就染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如果此时有人站在她面前,一定会看到她眼里的瞳仁也像是被水洗过一般的润泽。 叶微微最不喜欢咬文嚼字,更不会随便的刨根问底,即便感觉周郁这话有异,也没有不识识务的追究下去,只不过在心里终究是有些遗憾的感慨道:“真是暴殄天物了,这样的男人要是当老公,估计嫁给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呵,幸福吗? 周郁淡声笑了,那是没有经过的人无法理解的一种复杂。 年少无知,她何曾没做过这样的美梦,每天看着他的笑脸度过未知的岁月,畅想经年之后,或者白了头发,或者皱纹爬上面颊,他弯了腰,她躬了背,可是还能紧紧的牵着彼此的手,拥抱,笑着讲述在一起的许多年,共同经历的美好。 只可惜,那不过是梦,太短,亦太伤。 电话拿离了嘴边,周郁悄悄吸了吸鼻子,仰起下颌,望着喷了白漆的棚顶,瞧瞧,多看书总没坏处的,书里说,当眼睛觉得酸胀的时候,就要这般高高的仰起,那些酸胀的感觉很快就会消失。 唇角勉力扯出一抹笑,那是她在走出陈家之后,一直努力生活的目标,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酸胀,只余平静,“微微,没事儿我要挂了。” “哎,等会。” 叶微微瞠大了眸,看见停驻半晌的车子,突然开了车门,之前钻进去的男人,这会儿重新走了出来,关上车门前,她清楚的看到他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怕偷窥被发现,叶微微几乎是瞬间就把身体向墙壁靠了过去,整个背都贴到了墙上,过了两秒,她试探着再往楼下看的时候,除了那辆车,哪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可她不会傻的以为,车在,人走了? 果不其然,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跟周郁说的时候,门口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叶微微几乎一瞬间就断定了来人是谁,连忙喊住了要挂电话的周郁,急切的问道:“那个,你哥哥好像上来了。” 言下之意,我这是迎接,还是不迎接? 既然是哥哥,哪有不迎接的道理? 周郁轻轻的对叶微微说,同样,也是对自已说,“你开门吧。” 其实,就算叶微微不开,陈婺源今天也是一定要从这里找到突破口的。 他不是没给周郁打过电话,不过,除了机械的提示他对方无法接通,或者不在服务区外,他找不到其他的能联系到她的方式。 在s市他虽然也有一点人际关系,可因为区家的关系,他宁可找私家侦探多花点钱,打探周郁在s市这几年的行踪,也不会兜着圈子让那些人给他打听消息,一但被区家知道,只怕,周郁以后会有麻烦。 陈婺源摇了摇头,他情知囡囡不接他电话的缘由,却不想就此放弃,不然,曾经的舍弃,这两年的隐忍,还有求全,又让他如何找到出口? “那他问我,关于你的事儿,我怎么办?”叶微微一边朝着门口走,一边小声的问着周郁,总要先对个口供,有什么她能说的,有什么她不能说的吧。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周郁微微收紧了手指,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 叶微微松了口气,她最不擅于处理这种哥哥妹妹的问题了,能得到周郁自已解决,着实让她感觉自已好像扔出去个烫手山芋。 “叶小姐——” “周郁的电话。” 几乎在门开的同时,叶微微和陈婺源同时开口,不过,显然叶微微这句话的效果更好,陈婺源只在怔愣瞬间,就已经伸手拿过了叶微微的手机,目光急切的扫过上面的号码,微闭下眼,隐去眸光中的复杂之色,透过电波传递的声音,带着情不自禁的紧张和压抑,“囡囡……” “婺源哥哥。” “你进来说吧。” 叶微微适时的退后,把门口的位置留给陈婺源,示意他可以进来接电话。 陈婺源指了指手机,礼貌的向周郁点了下头,表示感谢,然后又指了指楼下,顺手从怀里掏出自已的钱夹,朝着叶微微递了过去。 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叶微微看明白陈婺源的意思时,心理实在是哭笑不得,这男人,还真是,难不成会以为她怕他拿着自已的手机跑了,留下钱夹做抵押? 难得在晚饭前遇到这么搞笑的事儿,叶微微眼里的笑意明显有掩不住的趋势,不过,瞧着男人急着打电话的样子,她也不做恶,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已不要,然后挥着手,表示你可以自便,或是下楼,或是在这儿,都无所谓。 不过,陈婺源还是按照自已的意思,转身下了楼。 叶微微想,或许是他不想让她听到他和周郁的通话吧? 电话里传来男人皮鞋踩踏在楼梯上的声音,回响很空洞,消失的也很快,因为二楼到室外的距离很近,周郁静默的等待着,直到男人皮鞋踩踏的声音停了下来,随后有车门关合的声音传来,她才轻声开口,“婺源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囡囡怎么失约了?” 陈婺源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仪表盘上一个小盒子上,脸上隐隐透露着志在必得。 “失约?”周郁的声音微显意外,原本以为陈婺源开口会诸多纠缠,却没想到他会用这样随意的口吻,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偶然在异地碰到了,然后两人约定了什么,却因为一方忘记,对方包容一笑,问她,怎么失约了? 448.第448章 新的协议,凌太太的身份 可是她失什么约了? 周郁有些摸不着边际。 “呵,囡囡在s市呆了几年,婺源哥哥初来乍到,囡囡不该尽尽地主之谊吗?”陈婺源旧话重提,声音除了温润,没有半点情绪化的起伏,似乎,周郁把没把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一点也不打紧,反正她记不住,还有他来提醒。 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才发生几天的事儿,周郁很快就想起来了,可是她的不想纠缠,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婺源哥哥……” “阿郁,你好了没,我的水果怎么还没拿来?” 某位大少的声音,破空而入,连半点提前预警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不合时宜的冲进了周郁的耳道,还有电话另一端陈婺源的耳朵里。 此刻是否追究凌晨子虚乌有的捏造好像没什么意义,周郁眸光浅转,唇瓣翕动间,已经决定将这个答案坐实。 只不过,陈婺源似乎有意避开那个他不想听,也不想辨别真假的答案,握着方向盘的手掌青筋蹦起,眸光晦暗,面色阴沉,努力控制声线平稳,继续装聋作哑,“听说s市的夜景不错,今天晚上八点,囡囡要是方便,婺源哥哥在时尚之都正门等你,不见不散。” “婺源哥哥。” 周郁不过是慢了半拍,就被陈婺源抢了先,而且,他竟然在说完话,就直接挂了电话,连给她拒绝的时间都没有,这样有别于他每次做事都会周到的顾忌她心里想法的做法,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手机还握在手里,背板电池的热度此刻正像烙铁一样烧灼着她的心,明明知道不该去,也不能去,可偏偏又担心他傻傻的等下去。 终究心里还有一份舍不得。 就像她听到叶微微说那辆车子一下在楼下,看到他的时候,下巴上都长了青色的胡茬,她即便猜到了陈婺源这次过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妥协,可是他这般执拗,又能换来什么呢? 陈家叔叔的反对已经彻底的阻断了这段感情的发展,她没有了年少时飞蛾扑火的那份热情和力气,纵然她一时心软允了他,到最后,不过是曾经的伤疤再度被撕裂,再度鲜血淋漓。 她累了。 这种累,是孤身一人飘零在外的心累。 她不想再因为躲着谁,为了谁就换个城市继续漂泊。 那些生活幸福,身边有亲人围绕和陪伴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无根无萍的人,好容易在一个城市安了脚,扎了根,有了朋友,有了可以倾诉的人,哪怕是工作上对她有不满情绪,背地里暗藏冷箭的人,都会让她觉得,格外的珍惜,那是这个世界对她存在的认可,让她知道,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个世界还是需要她的,不会可有可无如空气一般,哪一日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所以,婺源哥哥,当年的放弃,便当作永远的错过吧。 或许,我们真像那句诗里所说,只因当时年少,出现的时间不对,所以,注定了这段感情不会开花结果。 周郁是清醒的,也是执拗的,在她全心付出的时候,铩羽而归,她的飞蛾扑火没有换来当时爱人的不顾一切,那么,她就骄傲的收起了自已所有的感情,哪怕她心里并不曾真的放下,却不会在经年之后,继续这段没有结果的追逐游戏,她宁可龟缩在自已的世界里,孤独终老,也不想再忍受一次刻骨铭心的梦碎。 卧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不请自入的凌晨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的不礼貌,主要是房间是他的,礼貌不礼貌的,压根就跟他说不上,这年月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主人进自已的卧室还要三请四从的。 不过,他也没往里多走一步,只是推开门板,环臂靠着门框,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的睨着赖在床上把头埋进膝盖里装鸵鸟的周郁,状似好心的说道:“要不要本公子牺牲一下,明天刊一则示爱启示,怎么样?” 呃? 埋首的周郁像是被凌晨这句突发其想的话惊到了,头一偏,半边脸枕着膝盖,侧着脑袋,目光斜视着门口的位置,看着他嘴角挂起玩世不恭的笑,眨动了两下睫毛,好像怔愣在他的笑容里,不知如何接话。 凌晨松开环着的双臂,抄进兜里的时候,故意扬了扬下颌,嘴角玩劣的笑意不减,似乎对自已的提议还颇有几分余兴,转身的时候,侧眸睨着周郁,提醒道:“当然,如果你想借凌太太的身份用用,看在这两年你帮我挡了不少麻烦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 “这才是你想说的吧。” 周郁刚刚沉郁的心情,不知为何,竟因为资本家突然怪腔怪调的提议席卷而空,断了线的脑细胞一下子又重新运转起来,脑洞清明的直点某人的目的,“你不过是不想结婚,又耐不住你妈妈的催,所以想继续拿我当挡箭牌吧。” 凌晨见周郁瞳仁明显恢复了神采,不像之前那么呆滞,晦暗,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角,瞳仁有诡诈的光芒瞬间划过,不过片刻,在周郁眨眼未看清的时候,他又恢得了那种痞痞的腔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你适应力挺强的,而且,这两年咱们也没相看两相厌,老佛爷那关你也过了,正好你又不想应付外面的烂桃花,与其苦口婆心,到不如直接摔他一个红本本来的更有说服力,到时候,他就算是想纠缠你,也没有借口不是。” 凌晨提议完,便拧过身子走开了,似乎对于讨论这样没有意义的事儿,还不及他多看会电视上的娱乐节目来的有兴趣。 不过,话说,消失不见的两个人,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凌晨坐在沙发上的时候,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下午四点了,再试试。 心里在啐骂了无数遍之后,终于在这个下午四点,阳光明媚,碧水晴天的时候,拨通了消失了几天的莫骄阳的电话。 “喂,你们两个跑哪儿潇洒去了?” 客厅里凌晨的声音忽然拔高,能听的出来,他的情绪很好,自然流露的高兴。 周郁脑子里正在考虑凌晨的提议,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也让她觉得对不住凌晨的妈妈,可是于眼下的情势而言,这又不得不说是极好的办法。 如果她嫁了人,还有什么理由再去跟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呢? 瞳仁霎时清亮透澈,陷于迷宫中不可自拔的人,因为突然有人帮她打开了一道门,让她清楚的看到了蓝天,还有阳光透过风隙照进来的微光,也给了她信息可以顺着缝隙走出迷宫,所以,她不打算再犹豫,果断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蹦跳着下了地,冲出房间的时候,因为看到凌晨还在打电话,索性就跑到厨房先去切了盘水果,记得,刚刚某个资本家就是用这样的借口帮她忙的。 周郁心里的乌云被赶跑,压抑了两天的心绪满布阳光,虽然在接下来面对陈婺源的时候,她还会有心里的挣扎,不忍看到他难受,可是一时的不忍,换来一世的安宁,彼此安好,各望自已头上的一片蓝天,又何偿不是一种幸福呢? 或许从失亲以后,她的心底,就不曾真的奢望有人来给她幸福吧,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已多努力,用自已的双手,为自已创造幸福呢。 凌晨挂了电话,眼前便适时出现一个果盘,碟子很素净,净白的瓷器上只在边缘点了两朵青色的小花,这是昨天新选的餐具,主要是他一时心善,见不得某女望窗兴叹的样子,所以就找了这么件事儿打发时间。 “颜色搭配不错,以后记者干腻了,可以开个花店。” “……” 看着豪不客气拿着切好的水果开吃的男人,周郁忍不住又想起了两年多前,她第一次跟他去凌家,那束花,还是她自已掏钱买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两年资本家到是给了她很丰富的薪水,虽然那也是她辛苦付出得来的,可是比起很多付出了辛苦还得不到丰富薪水的记者,周郁还是很知足的。 “那个,要不要先签点什么?” 凌晨吃着东西一边咀嚼,一边不解的看着周郁,似乎不知道她所说的签,是什么意思? 周郁第一次觉得,资本家好可爱。 按照现下的法律,如果单方的财产不做婚前公证的话,那么从结婚之日算起,财产就有另一伴的享有权,作为钿铢必较的资本家,不应该比她更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吗? 不过,显然,周郁高估了凌晨,或者说,她更加确信了凌晨之前提议领证的事儿,其实就是一时心血来潮,专门用她来挡他妈妈的摧残的。 如果只是用来帮她挡桃花,周郁会觉得很对不起,也很不好意思,更加没那么厚的脸皮要求凌晨一而再,再而三的配合她,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已是个得寸进尺,不知收敛的人,即便没有亲人用道德规范来约束她,她也做不来那种厚颜无耻的事儿,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既然中各有所需,又恰好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决定可以仿效之前她从凌晨这里借钱时那样,签一份协议。 反正结婚是假的,到时候,资本家什么时候想娶别人了,她配合着办下离婚手续就是了,财产什么的,提前标明,她净身出户,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你觉得怎么样?”周郁把心里的想法坦承而出,然后目光清朗的看着凌晨,意思是在说,不管你想没想到,我绝对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 凌晨一双瞳仁隐隐流动暗芒,里面藏匿着笑意,却不明显,手上拿着果叉,漫不经心的插了一块落果在手,然后身体后倾,慵懒的倒在沙发里,优雅异常的一边口味着口中的苹果,一边随意的点头,“你这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吧。” “什么?” 周郁反应慢了半拍,在看到凌晨毫不遮掩的从沙发垫子底下抽出一张纸,然后递还给她的时候,她抬手去接,只觉得那张纸有几分熟悉感。 可不是熟悉吗? 周郁都不知道自已形容自已的心情了。 那张纸分明就是两年前她签的那份卖身契,其实,也就是一份协议,不过,这两天脑子糊涂,她压根就没想起来,在陈家还了凌晨钱以后,把这张纸拿回来。 不过,眼下,她却是反应过来了,资本家嘴里那一回生,二回熟,显然是说她在这方面,“经验丰富。” 周郁不由的有些脸红,每一次,都是她有困难,求到资本家头上,在她犹豫徘徊,踯躅的怕被拒绝的时候,资本家都会意外的帮到她,甚至不问情由。 “我现在给你写吧。” 凌晨看着周郁探手伸到茶几下面的阁子里,翻出了纸和笔,不禁一笑,“看来,对于这个家,你到是比我更熟悉。” “我都打扫两年了,要是什么东西放在哪儿都不知道,岂不是有负你付我的那些薪水。” 凌晨挑了挑眉,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其实所谓协议,也没什么写的,周郁落笔只写了一句话,就是婚姻期什么时候结事,以凌晨先生的意见为主观意见,女方会无条件配合,另,婚姻期结束之后,女方净身出户,凌先生身上任何财产,都与女方没有半点关系。 “看看,可以吗?” 这次到是少了二年前的忐忑,周郁写完,自已读通顺了,便签了自已的名字,并且下属了日期,当然,还留下了空白的位置给凌晨签。 凌晨看着周郁递过来的素白便笺,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掌,把果叉扔到了盘子里,先是抽过了一张纸,擦了手,又擦了嘴角,抬手扔到垃圾桶里之后,才去接便笺。 两行字,条理清晰,凌晨亲眼看着她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可见,纸上写的,便是她心里所想,不过…… 凌晨意味深长的挑眸看了一眼周郁,不动声色的指着便笺上的一句话,“婚期内什么时候结束,都由我来主导?” 周郁的目光顺着凌晨的手指,落到他指的那句话上,没有犹豫的点了头,嘴上抱歉道:“其实,我知道就算你不拿这个红本本睹阿姨的嘴,也一样有办法不让阿姨缠着你,所以,算是投桃报李吧,我会无条件的配合你把戏演到你找到喜欢的人为止。” 啧啧,瞧瞧这大方劲。 凌晨不紧不慢的说道:“要是中间你碰到喜欢的人呢?” “不会的。”周郁自以为明白了凌晨话里的意思,怕她中途变卦,失笑的摇了摇头,“我虽然不会说终身不嫁的话,可是至少,我没打算在近几年嫁人,所以,你放心,你大可以利用这几年的时间去寻找你喜欢的人。” “几年——”凌晨玩味的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最后看了一眼周郁,食指轻点着便笺上她的名字,抬手接过她手里的签字笔,利落潇洒的签上了自已的名字。 “十一放假,过了十一,就去领证。”凌晨一边说着,一边把签好了自已名字的便笺收了起来,握进手心。 周郁并没在意凌晨的动作,反正之前的那份协议也是凌晨收着的,如今不也归还给她了,所以,在她心里,资本家的信誉非常好,不会坑骗她一个小记者,只不过,领证的事儿,两人达成协议了,这婚礼,她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凌晨,小心的问道:“你妈不会打算办婚礼吧?” “你想?”没有回答,凌晨反问一句,不动声色的看着周郁的反应。 周郁连忙摆手,她哪里是想啊,避之不及好不好。 “这不过是权宜之际,我的意思,就算是领了证,生活还是像现在这样就好,等到我跟婺源哥哥说清楚了,他离开s市,我就搬回去,然后,还每周过来帮你打扫,当然,平时需要,陪你回家,或者我自已过去看看阿姨,叔叔还有爷爷都行,不过,你可以不给我薪水的。” “想帮我省钱?”凌晨似是而非的挑了眉,眼角的余光觑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差不多了,他得出门了。 “你哪里用的着省钱啊,不过是因为这次咱们算是互惠互利,所以,我不能再占你便宜而已。” 周郁看着凌晨起来,没有好奇的追问他去哪儿,而是看着他进了卧室一趟,换了衣服出来,突然想了起来,“你柜子里那件粉色的条纹衬衫,我觉得穿起来会不错。” 凌晨换衣服的动作一顿,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周郁,然后似笑非笑的揶揄道:“凌太太,合格的女主人,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自已动下手?” 呃? 一声凌太太,成功的喊红了周郁的面颊。 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假的,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刚刚凌晨喊她凌太太时,看她的眼神,戏谑之外,似乎又掩藏了什么? 周郁摇了摇头,她忍不住拍了拍脸颊,为自已的多心感到羞愧,心里腹诽着,连睡到一张床上都不会对她起邪念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有别的企图。 不过,凌晨既然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坐着,索性起身进了卧室,找出那件粉色的条纹衬衫时,顺便带了件白色的立领夹克出来。 449.第449章 假钻折光也这么好? 有些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脸皮就变厚。 凌晨对于在周郁面前偶尔展示一下自已的身材,秀一秀人鱼线,似乎干上了瘾。 当着周郁的面,大大方方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张着手,示意新上位的凌太太,“更衣。” 扑哧。 周郁纵然心情再不好,也要被凌晨这搞怪的样子逗笑了。 或许是因为心无绮念,亦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有一种类似于战友结盟的情谊,所以,此刻,周郁就算给凌晨换衬衫,也没有觉得脸红心跳,只是因为身高的差距,帮他系扣子的时候,示意他躬下来一些。 系好了袖扣,周郁上下打量了一眼凌晨的打扮,满意的微微一笑,“以后谈生意你要是穿成这样,估计你对手都会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 粉色柔和了他身上的诡诈,看起来像个不谙心机的大男生,这样的凌晨,如果眸中多添几许清纯的笑意,想来,一定会风靡许多憧憬浪漫的小女生。 “门口的钥匙一会儿我带着,这把钥匙以后就你拿着吧,不用再拿下来了。” 凌晨卸下了自已钥匙串上的钥匙放到鞋柜上,站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如果不想给他回头的机会,就不要去赴晚上的约。” 呃? 周郁虽然不意外凌晨会知道那通电话是陈婺源打来的,所以才主动帮她解围,却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到陈婺源约了她晚上见面。 似乎,他只是提醒,并没有要完全限制的意思,最后的主意,还需要她自已拿。 看着凌晨出门,周郁重新又坐回了沙发上,屋子里经过她这两天的努力,已经干净整洁的不染纤尘,就算她想用什么打发时间,也没有可干的事儿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放在卧室的手机再次响起,周郁起身之前,先撇了眼墙上的时钟,心里猜测着是谁给她打电话。 蓝色的屏幕上欢快的跳动着资本家三个字,似乎成了一种代表,虽然对他的印象在接触中不断的改观,可周郁到底没把从备注里把这三个字换成他的名字。 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没再犹豫,拿起手机,“忘什么东西了?” “晚上可能会晚点,你自已解决晚饭。” 周郁微讶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不以为然,却又不能掩饰心里微暖的感觉,“好,冰箱里有吃的,昨天买了好多菜的。” “嗯,晚上别睡沙发了,睡床吧。” 周郁抬手抚了下自已的腰,然后目光看向卧室的大床,终究没再矫情,“好。” “开车呢,挂了。” 凌晨的语气没有半点留恋的意思,说挂就挂,丝毫不拖泥带水。 周郁握着手机,目光再度环过这间黑白色调的房间,似乎觉得,生活如果一直可以这样单调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升起,就被她打消于无形了,心里苦笑,怎么可能,他总会遇到自已喜欢的人,岂会一直陪她玩一场假婚的游戏? 晚上八点,周郁准时出现在了时尚之都的正门前,没有听凌晨的话,她在犹豫之后,终究还是不忍见陈婺源一直等在这里。 八点,夜生活刚刚上演。 时尚之都周边的商业街人来车往,好不热闹。 周郁静望着匆匆的人群,环目四顾,找寻陈婺源的身影。 因为广场太过嘈杂,她看着广场上的时钟转到八点十分的时候,便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捏在手心,怕声音太乱,她听不到电话响。 八点二十,她第一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一片漆黑,即便按亮了屏幕,上面也没显示有一条未接来电,或者短信提醒。 周郁收回了目光,脚步离开了时尚之都的正门,抬步朝着广场走去,那里的音乐喷泉汇集了好多小孩,还有年轻的男女,当然,周边也不少了围观笑闹的人。 围着广场喷泉踱步,时不时的与来往的人群磕碰下胳膊,或是肩膀,一声声对不起,不要紧出自你口,或出自我口让广场的夜生活更添了一份亲切的柔和与包容。 等到脚步走了一圈,她再抬眸看向广场上方的时钟时,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四十的位置。 回眸看向二百米外时尚之都的正门,那里门口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聚集了很多人,这会儿三三两两的购物者拎着行李袋正从里面出来,两侧过往的人似乎都被吸引到了音乐喷泉这边来,所以,她的视线,一目了然。 没有。 重新拿起手机递到眼前,屏幕依然一片黑暗,拇指在握起手机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功能键,屏幕像是得到了主人的指示,随之就亮了起来。 屏保图案是她喜欢的一张图片,秋天的景色,满目枫红,与她在办公室用的电脑桌面是同样的图片,此刻,图片静静的伫立在她眼前,除了显示时间与日期,再无任何遮挡的字迹阻止她看清图片上的每一片叶子。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落寞,离开的时候,周郁再次看了一眼广场的时钟,晚上,九点整。 背对着时钟,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她心里忍不住自嘲的想,瞧瞧,果真是无缘吧,即便他临时有事儿,哪怕打个电话也好,她其实是相信他被缠的脱不开身,或者临时出了什么事儿,可无论是因为什么,命运终究让他们在种种错过中,丢失了彼此。 婺源哥哥,如果可以,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了吧。 不见,便不会心生波动。 不见,便不会有旧伤心痕。 不见,便不会被过往牵动心绪。 不见,便会只活在眼下,活在未来,遗忘过去。 那一日周郁晚上十点到家,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她就那样静静的朝着她现在住的地方走,不急,不缓。 夜色下,路灯旁,初秋的风吹在她身上,少了白日的燥热,空气中有份微凉,舒爽沁心。 她没有想夜色下她孤身一人会不会不安全,也没有想,为什么一路没有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朝她按响嗽叭,她有点庆幸没有不识时务的人打断她的告别式,她有点庆幸,走到家里楼下的时候,她抬头仰望,竟然看到窗户有温暖的光流出。 钥匙转动门锁的时候,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灯了? 直到防盗门被打开,她看到玄关处多了一双男士的鞋子,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了一种感动,那种生活里还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的感动。 眼睫眨了几下,鼻子轻轻的吸了吸,她努力让自已嘴角撑起了笑意,然后目光环视在房间四周,企图打到这双鞋的主人。 不过,空气里有淡淡的酒味,夹杂着浓厚的烟味。 客厅里零散洒落着男人的外衣,衬衫,还有裤子,皮带也掉落在地板上。 卫生间没有光,也没有水声,显然,资本家不可能在里面洗澡,那就是—— 周郁脚步几乎没有怀疑的移到了卧室,门并没有关,大大方方的敞开着,卧室也没有开灯,不过,因为没拉窗帘的关系,她清楚的看到床上躺着个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是他的平稳的呼吸,却让她觉得心安,连空气中的酒味和烟味,都让有种这就是她的家,躺在床上就是她伴侣的错觉。 女人天生爱做梦,尤其是在夜晚,眼睛一闭,任思绪自在的遨游。 周郁想,她今天的思想一定脱轨了,想入非非的时候真是越来越多了。 明明暗暗的光线中,她很快清醒了神智,再不为当前的思维所惑,转身离开了卧室,轻手轻脚的收拾起了客厅的狼藉,走进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便回到了卧室,掀开了被子,躺了上去。 大概是走的时间久了,累了,大概是今天的心情好,周郁进入睡眠的状态很快,似乎只躺下十分钟不到,就传来平稳的呼吸。 直到这时,原本闭眼该沉睡的人,无声无息的掀开了眼帘。 夜色中,凌晨掉转了身子,眼神觑见与周郁之间,足可以再并排躺下两个人的空位时,略微不满的蹙了下眉。 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朝着周郁的方向试探着伸了过去,在触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感觉她没什么反应,凌晨继续将手臂前伸,直到穿过她颈下,成功将人卷进怀里,他才满意的扬了扬嘴角,重新闭上了眼睛。 假期一转即逝,十一之后第一天上班,周郁继续在凌晨怀里醒来,虽然没再听到资本家对于她睡姿不好,影响他睡眠质量的批判,可她还是情不自禁的脸红了。 没有哪个女生会在跟不是自已丈夫或者爱人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之后,面对他每天早上正常的****,还能淡定的表示那只是一种生理反应,我没关系,你继续反应就好。 周郁脸皮真没那么厚,她其实已经再三申请过,她可以回沙发上睡,要不,出钱买个床,实在不行,陈婺源确定不会再回来的话,她就能搬回去,同叶微微一块住了。 可是偏偏,每条借口都能被凌晨堵的死死的,尤其人家说的那句,刚登记就玩分房,还是不同区的,你当老佛爷是好糊弄的? 好吧,周郁再次承认,脚上的泡,都是自已走的。 早知道陈婺源就这么快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她发誓,当时一定不会头脑一热,就挥笔写了那条协议,以至于,她现在已经被送到了砧板上,没办法再下来。 “今天晚一个小时上班。” 凌晨不甚在意自已两条腿之间,傲然伫立的小兄弟正跃跃欲试的对他表达着不满,掀开被子就那样堂而皇之的面对周郁坐着,然后成功的看到她眼神躲避,脸色羞红时,自自在在的穿鞋下地,绕过床尾,拿过放在周郁枕边的睡衣随便一套,便走了出去。 周郁等到卫生间响起了水流声,心里啐骂了一口流氓,顶着通红的面色,快速的掀开了被子,跑到窗口透气。 清晨的空气染着自然的香气,舒适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喟叹,只是喟叹之余,周郁又忍不住哀嚎每天早上必经的这一场水深火热的视觉刺激。 比起资本家的脸皮厚,周郁在跟他进行了一次讨论之后,真是没办法再提第二次,因为你一提,他就会用你真邪恶的眼神看着你,好像你正在用一种不纯洁的思想跟他讨论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儿,如果你再发表什么注意影响的理论,就更加坐实了你心有绮念的想法。 可是周郁发誓,她真是没绮念,只是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脸上的温度被清晨的风吹散了热度,感觉心里也自在了许多,她抬手关上了窗户,免得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再忘了。 洗手间里凌晨已经打理好了自已,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走进厨房的周郁,并没有跟过去,而是先回卧室换了衣服。 粥是昨天晚上放到锅里的,睡前,周郁定了时,这会儿只用勺子搅一搅就可以吃了。 资本家对早餐有点挑剔,周郁拿到凌母特意递给她的早餐主食单子时,直觉想拿扫帚狠抽一下资本家的后脑勺,痛快的骂上一句,你丫的,有钱作吧。 不过,人家有钱就有任性的资格。 果淑慧试探的问过周郁好像做那些食物都不拿手,当然,这是为了顾全她的面子,总不好说,她一个女孩子,连蒸个饺子什么的也不会吧,虽然,周郁也不介意这点面子被点破,可是凌母显然是体贴的,便笑着说以后早餐的主食让家里的阿姨做好了,送过来,隔两天送一次,既不会不新鲜,也不会浪费。 “家里还有小菜吗?” 凌晨看着摆在餐桌上的粥和水晶饼,突然感觉没什么胃口,放下筷子看了一眼低头喝粥的周郁,心里想着,这姑娘到是好养活,以前没在一起住的时候到是没发觉,这孩子好像吃什么都能吃的很香,不挑食。 周郁知道凌晨这是大少爷脾气又犯了,颐指气使的派头又端了起来,心里暗自摇头,将来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嫁进来,伺候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大少爷。 无奈的起身,转身进厨房,从冰箱里找出一罐小菜,听说出自凌家阿姨的手艺,她口味偏淡,不太吃咸菜,不过,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这个可以吗?” 她吃着好,可未必人家大少爷就合口,周郁很聪明,没有提前装碟,而是把小罐拿过来,亲自给大少爷过了目,然后看着大少爷点了头,才任劳任怨的回到厨房,重新装了碟子,放到了大少爷眼前。 凌晨这下圆满了。 “白粥就得配着小菜吃,不然,嘴里都淡出鸟了。” “那是鸡汤肉丝粥,好吗?”周郁非常不淡定的指出了资本家的错误。 凌晨撇了下嘴,他又不是胃觉缺失,只不过,“这粥是不是喝了两天了,明天换个口味吧。” “好。”周郁这声应的,真是要多无奈,有多无奈,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少爷呢。 吃过了饭,凌晨非常有责任心的推着周郁去换衣服,“这身不好看,挑个喜庆点的。” “粉色还不喜庆?”周郁垂目看着自已这套连衣裙,她真是很少穿粉色,而且,她的衣柜里好像也没有粉色的衣服,因为这个颜色太嫩,一但穿不好,就会显得很土,再加上她不太穿高跟鞋,所以,裙子穿的机会更少,要不是凌母给她的衣柜里添了不少这样的嫩色调裙装,她是真不会自已花钱买回来摆着看的。 凌晨蹙着眉拄着餐桌沿,上下挑剔的打量着周郁身上的衣服,“我记得这款,妈不是带来一条红色的吗。” 嗯,好吧,周郁知道再跟资本家讨论下去,也是以失败而告终,所以,她老实的转了身,乖乖的回屋又换了一条红色的裙子。 “穿这个鞋。” 等到周郁换了裙子出来,凌晨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摆在了门口,然后指着周郁过去换上。 话说,那鞋跟,要不要这么高啊? 周郁还没来得及追究这双鞋的出处,就被那高度震慑了。 “那钻是假的,几百块的东西,瞧把你吓的。” 呃? 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注意那鞋上的钻呢,不过,凌晨这么一提,她才发现,“假钻质量也这么好,折光点好多,你在哪儿买的,要是还有多的,我认识个朋友,会镶嵌手饰的,估计用这个镶戒指,应该也能以假乱真吧。” 凌晨:“……” 被凌晨指挥着日夜赶工做了这么一双鞋子出来的唐小宝,悄悄的哭了,如果他在周郁面前,一定会说,姑娘啊,你甭想干坑蒙拐骗的事儿了,那些钻石,都是真的,最小的那粒,都值好几千呢。 换了鞋,周郁就像是突然踩了高跷一般,两只腿压根就不受控制,左右摇摆,歪歪扭扭的像是随时要摔倒一般。 虽然女人天生有驾驭高跟鞋的能力,可她真特么想狠狠的大骂一句,谁特么跟她有仇,要不要把鞋跟设计的这么高啊? 周郁摇摇晃晃的走在凌晨身后,两只手根本不敢离墙,生怕没了支撑,她一下子就会扑倒在地,太丢脸。 450.第450章 长不长肉,你天天摸,还不知道? 身后的脚频不对,眼角余光总撇见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凌晨疑惑的停住步子,未待转身,后背便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痛呼和抱怨。 “好痛啊。”周郁郁闷的扶着凌晨的肩,只觉得鼻梁刚刚一定撞断了,不然,怎么会这么酸,好像眼里都渗了水意。 一只手扑在凌晨的肩上,另一只借着墙壁重新撑起了身体,手从他的肩膀拿开时,忍不住抱怨,“你后背怎么这么硬啊,难道都不长肉的吗?” “长不长肉,你天天摸,还不知道?”原本该关心的话,出口便成了奚落。 后背没了重力,凌晨慢条斯理的转过身,两手抄着兜,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眸光似笑非笑的打量过倚墙站稳,揉着鼻子的周郁,红红的眼圈泛着水意,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想到她走路左摇右摆的样子,瞳仁往下睃见她歪着的脚踝,微闪,目光收起时,努了努嘴,面上一派戏弄之色,啧啧有声,“就算是新鞋,也是用来穿的,你这样是打算把它供起来?” “供什么供,我压根就不想穿。”周郁本来鼓着嘴还准备反驳凌晨那句天天摸呢,可是被他一提到鞋,那个天天摸瞬间就被她抛到脑后了,满目懊恼的看着自已的脚,出口时竟带了不自知的委屈和抱怨。 凌晨姿势不变的睨着周郁,目光隐隐闪着促狭的光,只觉得这女人好起面子来,也真是够让人好气又好笑的。 “鞋子不舒服,干吗不换掉?” “不是你说的穿这双吗?”周郁愠恼的瞪着凌晨,鼓起的腮帮子似乎在帮她控诉,明明刚才出门的时候,是他把这双鞋摆在门口让她穿的,这会儿她受罪,怎么换成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凌晨挑了挑眉,不意周郁会这样说,眸光闪了一下,忽尔道:“我让你穿,你就穿?” “对啊,怎么了?” 周郁回答的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一种你白痴啊,问这种问题的感觉? 偏偏,凌晨被周郁的态度逗的一笑,眉眼不自觉的弯出了好看的弧度,嘴角亦展开了一抹邪邪的笑容,在周郁猝不及防的时候,忽然看到他提了下腿侧的裤线,然后,就那样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蹲了下去,一只手,大方自然的握上她的脚踝,“太僵了,抬一下。” 呃? 周郁整个人都有点不对了,脚踝那里之前还有些凉凉的,这会儿像是被扔到了火炭炉里,炙烤的厉害,而且,温度很快从下肢漫延到上肢,再迅速传遍全身,她有点不可思议的垂下眼睑,看着蹲在她身前为她脱鞋的资本家,脑子里总有种飘忽的感觉,好像这一切都那么不真识,两个做戏的人,至于把剧情演的这么煽情吗? “那只脚。” 光洁的脚丫被凌晨放到了干净的地面上,虽然大理石的楼道地面有点冷凉,好在,这个季节还不会感觉到冰,所以,他脱她另一只脚鞋的时候,便加快了速度。 “啊?”周郁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脚后跟又亲密的接触大地了,这次她即便不扶着墙,抬起另一只脚,也没有要栽跟头的感觉了。 “好了,自已回去换,还是在这等着,我给你拿。” 凌晨手上提着被他脱下来的两只红鞋,晃了晃,眸光中的请示之意,让周郁误以为他像一个等待公主吩咐的管家。 当然,这个管家的身家,有点高。 一个恍惚,连忙摇头,心里暗笑,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奇思怪想,人家一堂堂大总裁,怎么可能屈居为管家呢,就算是人家甘愿沦为管家,估计能驱使这样管家的女人,至少也是王后级别吧? 周郁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连公主粉她都不上身,可见她是一个多有自知知明的人。 “我自已去换。”话落,她利落的从凌晨手里接过鞋子,转身就往门口走,没有了不适合自已的高跟鞋,哪怕只用两只脚踩在地面上,都会让她觉得踏实。 心下淡笑,看看,连一双鞋子都驾驭不好,活该她没有富贵命。 既然资本家把重新选择的权利给了她,周郁自然会挑一双穿着舒服的鞋,不过,鞋柜打开的时候,她发现,悲剧了。 她的高跟鞋本就有限,鞋跟通常都不会超过三厘米,而且,颜色都偏暗,好打理那种,用叶微微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清一色的懒人制造。 如果平时配办公装,或是出门采访穿的裤子到是都挺合适的,这会儿,配身上这条裙子…… 凌晨似乎早就意料到了周郁换完鞋出来会是什么样子,所以,看到她一身搭配的不伦不类的着装时,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来丰富这张脸,清了下嗓子,问道:“换好了?” “好了。” 周郁其实也觉得自已这身搭配没有刚才的搭配好,生怕资本家挑剔的眼光再把她批的七零八落,对于女生而言,好歹她还是要面子的,所以,她这一声应的,多少有些心虚,甚至她都没敢抬头去接受资本家的打量。 不过,资本家今天的审美好像出了问题,她听到他说,“还不错,走吧。” 呼—— 周郁悄悄的吁了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份紧张因何而来,可至少,没听到资本家毒舌的批判,她还是有点侥幸的。 十一假期过后的第一天上班,公路上的车流拥挤度是可以想像的,凌晨今天的心情不错,车子招摇的走在马路上,既没有抢道,也没有并道,甚至连超车的打算都没有,就这样规规矩矩的排列在众多的长龙中,依次前行。 金黄色的马沙拉蒂注定还是招摇的,走在并排四列的车道中间,前后左右总会有侧目的光透过车膜探看进来,只不过,坐在车里的两个人因着各自忙着接自已的电话,没人注意外人的目光。 果淑慧是知道今天儿子领证的,虽然对于两个孩子暂时不办婚宴有些不满,可一想到儿子给她的理由,她也就暂时息了这个心思,而且,凌家已经口泾一致的把这个消息消化在自家的别墅里,除了凌家的老爷子,凌晨的爸妈,二叔、二婶,还有凌佳蕊夫妻外,对凌家的旁枝,或是外面那些生意伙伴也好,有意与凌晨结成姻亲的也好,均都缄默不语,绝口不提。 这会儿,电话里,果淑慧提到,“你们不办婚宴,就这么草草把证领了,到底还是委屈了阿郁,我和你二婶想着,今天晚上算是你们的新婚夜,家里人就不凑热闹了,不过,明天晚上,你带阿郁过来,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妈有些东西,也给阿郁。” 说到这儿,果淑慧微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小晨啊,阿郁就这么一个人,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以后,在一起你可不能欺负她。” 哎哟喂,凌晨手拿着电话,眼光斜斜的看向一旁副驾上还在通话的周郁,心里想着,老佛爷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周郁了? 换而言之,周郁这两年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让老佛爷对她由颇有微词,到现在竟然还为她叹气,为她抱屈,啧啧,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他以为了解了这么多年,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没成想,要娶媳妇了,这亲妈竟然倒戈了。 亏得他原来还想着他要是娶了媳妇,老佛爷会不会恋子情节爆表,时时准备找儿媳妇的麻烦呢? 啧啧,瞧瞧,他多虑了不是,生活果真是时时处处皆在变化啊。 凌晨慨叹完,终究没忘跟老佛爷点头哈腰的保证,“妈,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么多年花花草草早就看腻了,如今想安顿了,还能不宠着她。” 哎哟喂,儿子啊,这花花草草的事儿,是这个时候提在嘴里的吗,自已心里知道就行了,也不知道顾忌点,万一新媳妇新婚夜跟你算旧帐,看你还怎么活。 果淑慧原想在电话里提点亲儿子一句,可又怕电话漏音,被周郁听见,一时纠结的想了想,“晚上你们别在家吃了吧,在外面烛光晚餐一下,搞搞气氛,哈。” “哈,妈,我们忙着呢,搞什么气氛。”凌晨像是情商关机一样,笑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再说,妈,阿郁今天事多,十一假后第一天上班,能按时下班就不错了,还烛光晚餐,哪有时间啊。” “那怎么行。”果淑慧用女人的直觉猜测着怕是儿子又要出什么妖娥子,哪有女人新婚头一天忙工作忙昏头的,就算是嘴上说,只怕也是不想在男人面前矫情,周郁多懂事啊,这两年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儿子这脾气,怕是难找一个管束他的,可要找个女人性子强,又管束不了他的,到头来也是日子憋屈,三天两头的生闷气,小两口动不动就闹点内部矛盾的,她也没那个精力调节,还不发中就周郁这样的,脾气不大,还很懂事儿,偶尔撒点小娇,自已儿子也能接受,夫妻嘛,慢慢磨合着就走过来了。 果淑慧现下满意周郁,所以也没那当恶婆婆的心思,在电话里再三嘱咐了儿子两句,挂电话前,忽然说道:“你们登完记,拍个照片给我哈,听说结婚证都换好几代了,我和你爸那会儿拿着一张纸就把身份定了,活了半辈子,你妈我连那证是什么样还没见着过呢。” “好,拍,登完记就拍给你。”凌晨嘴上应着,心里想着,老佛爷这是分分钟想要审查的节奏啊? 不过,他在老佛爷跟前顽皮惯了,嘴一顺,就说道:“要不,你跟我爸也把那纸废了,重新领个证自已过过瘾。” 瞧瞧这爆表的智商,看人家的多不方便啊,摸一会儿还得还回去,喜欢看,自已领去呗。 “呸,死小子,那玩意有随便废的吗!”果淑慧哭笑不得的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一扭身,就看到了申轶敏。 “嫂子,啥玩意不能随便废啊?”申轶敏笑看着果淑慧,她刚进来,听了她话音的尾巴,随意的就接了一句。 “呵,小晨,说让我把和他爸把结婚时那张纸给废了,重新办个证。” “扑哧。”申轶敏是知道凌晨贫嘴,可贫嘴到这份上,也是够让爸妈操心的,“这小子,要是让大哥知道了……” “你大哥哪管得了他。”果淑慧翻了个秀气的白眼,一脸的无可奈何。 申轶敏知道不是不管,是压根就不需要操心,儿子吗,能和父母贫嘴,也是一种享受,总比那家教呆板,见面没三句话,瞧着尊敬,可内里却冷漠的强多了。 “嫂子,他们俩真去领证了?”申轶敏对凌晨突然改邪归正,打算放弃单身生活的想法虽然支持,却怕他玩障眼,所以,昨天跟果淑慧说话的时候,就提了一句看看两人的结婚证。 果淑慧脸上的笑到是自信多了,“没事儿,那边安排人了,要是这小子敢跟我玩心眼儿,到时候就算是假的,我也让他变成真的。” 申轶敏默,心里暗腹,大嫂果真强大。 凌晨挂电话时,撇了一眼副驾的周郁,看她语速不快的分配工作,条理清楚的指导下边人干活,嘴里好像还提到了放假之前的那次出差采访,条条框框到是说的有模有样的。 等到周郁电话讲停的时候,金黄色的马沙拉蒂也成功的停抵在婚姻登记处的门口。 凌晨潇洒利落的关上了车门,等着周郁下车的时候,竟然非常绅士的支起了臂弯,然后微扬着下颌,眼神示意她自已走过来,插进去。 一场假戏,在凌晨这么郑重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动作演绎下,竟然让周郁生出成真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就笑着摇了摇头,只当自已今天脑残脱线,胡思乱想的节奏越来越多了。 顺从的挽着他的臂弯,脚步随着他的节奏迈进婚姻登记处,看着里面办理登记的人,已经开始自觉的排队叫号了,周郁松开了凌晨的胳膊,自已跑到叫号机那直接叫了个号。 “前边还有十对?” 周郁扬了扬手中的号码,语气带了几分幸运。 凌晨其实应该提醒她,已经安排了特殊通道,打个电话就能办的,不过,瞧见她眼底的得意的小动作,不知为何,就闭了口,两手抄兜,状似不在意的欣赏着她的幸灾乐祸。 周郁收好了号单,脚步轻快的走回凌晨身边,扬了扬唇,“要不要喝水,我去买?” “车里有,我去拿。”凌晨的后备箱里从不缺水、酒、饮料类的东西,秘书会专门给他配,方便随时取用。 看着他转身,周郁挑了挑眉,觉得资本家今天任劳任怨的劲头很值得表扬。 目光绕回大厅,心里想着,前边还有十对,以政府部门拖沓的办事效率,至少也要等上三、四十分钟吧,与其站着…… 周郁知道资本家不喜欢人多被围观,所以就挑了个偏僻人少的地方坐了,单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交叠着双腿,偏侧着身子左张右望。 婚姻登记处是个敞开的大厅,两个窗口叫号,一边办离婚,一边办结婚,等待的时间,周郁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一对对办证的夫妻脸上的表情,有的二八年华,青春正茂,有的已过中年,看过风雨,脸上只余成熟内敛,虽然她看不见他们拿到的证是红本还是蓝本,可是她清楚的看见,走过风雨的人,面对这一切时,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脸上除了温淡的笑意,再看不出任何伤感与分别的心酸,好像此刻拿到手里证明两人已经没有关系的本子,不过就是一个本子,从此以后,你离开我,或者我离开你,都没什么大不了,生活依然每天在朝升夕落中,继续前行。 反而那对年轻人,让周郁觉得看不懂了,青年正茂的年纪,无论是为爱,还是为一时的冲动,领了证,不该满面笑容,激烈的拥抱,或者腼腆的相互对视吗? 可现在是几个意思? 还没迈出大厅,就哭哭啼啼,拉拉扯扯,女的一脸不甘,男的一脸不奈,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女的逼婚? 嗯,也有可能。 周郁默默的腹诽着,心里为那个陌生的女孩感觉难过,既然不是心甘情愿,就算拿到结婚证,又能代表什么? 生活又不是靠一本证书来约束的,就算是两情相悦,还要倍受世俗眼光的约束呢,更何况,这会儿连娶你的男人都不太情愿,以后的日子,怕是也过的艰难。 凌晨拿水回来的时候,在大厅门口环视一圈,才在角落的位置看到周郁,恰好看到她朝着门口这方向看着,以为是在看他,便抬脚迈了过去。 只是,他都站在这女人身边两秒了,她怎么还一副沉浸在自已世界的模样? “你干吗不坐?”周郁被眼前的一瓶水挡住了视线,刚刚替人悲叹的情绪瞬间被转移了,抬眸以为是陌生人搭讪,却没想到资本家已经到了眼皮底下,眨了眨眼,疑惑的想,这人是神出鬼没的吗? 凌晨没等说话,窗口叫号器就已经通知:“29号请到3号窗口。” 手中的水往周郁怀里一塞,径自扯过捏在周郁手里的号码,转身,离开。 451.第451章 这是离婚窗口 “今天效率蛮高的啊。”周郁自动自觉的拿着水瓶跟在资本家身后快步走了过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证件。”工作人员千篇一律的口吻,连头都没抬,就把手伸到了大理石台上,等待当事人出事证件。 凌晨的户口本摆在了黑色的大理石台上,还有他本人的身份证,这会儿偏头看着周郁把她自已的户口本也拿了出来,还有她的身份证也放到了户口本上,与他的并列放着。 两人的证件被周郁规矩的往前一推,推到办公人员抬手便可触及的位置,“拿好了。” 工作人员眉眼轻撩,手指一边翻动着证件,一边蹙起了眉,“结婚证怎么没带来?” 呃? 结婚证? 周郁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工作人员,语带微疑,“带结婚证干什么?” 心里想着,姑娘我要是有那儿玩意,还跑你这来逗乐? 工作人员像是听了个笑话,开口时已带了嗤意,眉梢一挑,不怎么高兴的说道:“你这人是成心的吧。” 工作人员一开口,凌晨便听出了端倪,估计这是走错窗口,叫错号了,刚要出声,没想到身边突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带着几分不忿的呵声,忽然,他就息了开口的心思,饶有兴趣看起了笑话。 呵—— 周郁果断收回了之前那句办事效率蛮高的夸奖,这会儿看着工作人员一脸的不耐烦,瞬间职来病上身,小脸一绷,满面严肃,声音咄咄的逼视着工作人员,“麻烦你把话说清楚,我来正常办程序,怎么就成心了?” “哎,你这人,怎么着,自已手续不全,还想在这耍威风?” 工作人员一见周郁绷了脸,脾气也上来了,天天办离婚,厉害的也不是没见过,得理不饶人的她都经历过了,还怕一个看起来虚张声势的花架子? 工作人员瞧着周郁的岁数,跟刚才办完的小两口不相上下,心里哼道,只怕又是一个傍大款失败的心机女吧,自已不想离婚,又左右不了男人,好吗,到她这来找感觉了,尼玛,真拿咱当公仆使唤呐?呸,少特么自我感觉良好了。 腹诽了一通,工作人员心气好像顺了不少,这会儿把眼光从周郁身上挪开,有些八卦的想看看哪个男人这么幸福,脱离了这么不讲理的女人,眸光刚刚一偏,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明明才是初秋,白天走在太阳底下还会晒的头晕,就算是在办公楼里,不开空调,来来往往的工作不停,也会有憋闷的时候,可这会儿,她怎么感觉自已置身三九严寒,周身满布雪山冰棱呢? 凌晨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会儿的目光有多阴鸷,与工作人员对视时,凛冽的眸子更是源源不绝的将森寒之气传递,及至看到工作人员心虚的目光闪躲,他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侧身,拉过还在满脸忿忿的周郁,拖着不情不愿的她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这是离婚窗口。” “……” 周郁默了,她想说,怎么可能,刚刚那对二八年华的小夫妻就是在这个窗口办的手续啊? 可是一想到那对小夫妻的离开时哭闹不休的模样,忽然她就纠结了,心里飘汗,她怎么就误会了呢? 人家离婚,怪不得要哭要闹呢,亏得她还以为人家结婚,两情不相悦呢。 飘过了这对小夫妻,周郁瞧着凌晨带自已走的方向,瞬间又狂汗了,刚刚有对中年男女就是在这个窗口办的手续啊,她还想,人到了一定年龄,阅历丰富了,性格沉敛了,面对这样的事儿,都能表现的云淡风轻了,可见经历于一个人的成长到底有多重要。 可尼玛,谁来告诉她,这年月,怎么人过中年到兴致冲冲的跑这来结婚了,那二八年华怎么就变成离婚呢? 周郁纠结了,她在考虑要不要做个调研,回头出一份专题,关于现下c国人的婚姻状况,还有离婚率与结婚率发生的人群,虽然国家每年都会发布什么离婚率和结婚率增长与否的对比表,可没有一对指数在年龄上标的清楚的。 周郁觉得,一会儿回单位就跟领导请示,先做s市的,再做别的城市的,虽然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她头疼,不过,这个专题做下来,估计社会警醒效应会很好。 “盖完了?” 整个领证过程,周郁都被脑子里的新专题拉去了视线,大脑神经完全没在结不结婚这件事儿上,等到凌晨把盖过钢印,上面贴着两人照片的结婚证翻开给她看时,她一恍而过的怔愣,几乎以为眼睛花了。 除了心里腹诽今天工作人员办公跟打了鸡血似的之外,余下的,就是自已已经被一婚的证明。 “看过了?” 凌晨并不在乎周郁什么表情,只扬了扬手腕,然后当着周郁的面,把证书折合起来。 凌晨把两个本子直接揣进了口袋里,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保管。” 周郁看着凌晨利落的动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心里嗤了嗤,反正是假的,没准哪天就变成蓝本本了,在谁手里还不一样。 凌晨眼角的余光撇见周郁的小动作,恍然未觉,眸中有周郁看不到的精光在流转,车子驶上马路,他一边看着前方的车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送你到单位。” “不用。” “嗯?” 周郁拒绝的太快,惹来凌晨略带质疑的眼神。 她也知道刚才反应有点大,周郁不自在的吐了吐舌头,给了资本家一个真不用麻烦你的眼神,看着资本家转过脸去,她才悄悄的吁了口气,心道:这么惹眼的马沙拉蒂停到办公楼下,即便是过了上班点,可谁能保证大楼里不会赶脚出来一位同事儿,或者,楼上某个窗口有哪个正在偷懒的咖啡小妹,望窗兴叹正巧看到她从车上下去,纵然这些她能抵住一、二,可真要是倒霉被老处女逮了个正着,哎,周郁真不敢想像,内分泌失调越来越严重的老处女会不会当场把她撕了。 哧——啦—— “唔——怎么了?” 周郁一个走神,身体就被突然的刹车耸了出去,又很快被安全带拉了回来的,虽然时间很短,可她还是吓的脸色一白,脑子里瞬间光影交错的闪着媒体报道过的各种车祸现场,快速的扭头看向驾驶位上的资本家,眸光紧张的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及至确认他身上没有一点车祸的痕迹和新鲜血液的流出去,才虚脱般的靠回坐椅,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似乎没想到周郁的反应这么强烈,凌晨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被周郁抓过的手臂,应该是太过惊慌,忘了控制力道,指甲隔着衣料好像抠进了肉里,这会儿拿开,还有点微疼,像是提醒他没有看错她刚刚抓住他胳膊那一瞬间,眸中紧张不安的神色。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几乎以为如果刚刚生命最后一刻的话,那么,身边有个她,好像,也不错。 俊容沉稳,眸光忽闪,凌晨向来敏锐,对于自已心思的变化,早有察觉,却一直捉摸不定,此刻…… “咱们不会撞人了吧?” 车子里突然的安静好像给了周郁平复的空间,她恍过神来时,目光后知后觉的飘过前后挡风玻璃,眼见前后都没车,刚想庆幸的吁口气,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了腔调,连脸色都变白了。 记者的职业天性让她不会在出事的时候想着逃避,甚至她敏锐的察觉到这起车祸牵扯上一个资本家,会造成怎样的社会轰动,她突然有点担心,目光偏转对上凌晨莫测的眸光时,忍不住小心试探道:“你,不会不管吧?” “……” 周郁的眼神很直白,直白到凌晨可以轻易的从她的眼底看到她的小心思,嘴里刚想说她电视剧看多了吧,可被她的眼神一看,顿时沉了面色,眸光冷凉的哼道:“你以为我会怎么做?” “下去救人。” 心里与眼里的想法背道而驰的答案,周郁脱口而出,虽然显得有点假,可在某种冷冽的视线威逼下,节操神马的,完全被周郁抛弃了,一边抛弃,还一边安慰自已,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傻x才会顶风作案呢。 看着周郁虚伪做作,又带着点懊恼的表情,凌晨忽然就笑了,笑的姹紫嫣红,眼波荡漾,心里啐了一句,真不愧是狗仔出身,瞧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儿,还真不是时事杂志记者能培养出来的。 周郁记不得以前看没看到资本家笑的这么姹紫嫣红,只觉得这会儿,小心脏有点失了节奏,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 她绝对不承认她被男色所惑,心里那么点旖旎之念未来得及升起,就被她掐灭了。 脸上有可疑的红晕闪过,很浅,好像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脸上时晒出的痕迹,不过因为心里的抑制,还有身体刻意的避让,那点痕迹很快就消弥于无形了。 脑袋里仅存的一点,一丁点理智渐渐回笼,人命关天四个字再一次冲进神经系统,周郁为自已的走神懊恼不已,整个人讪笑的退到车门边,忍受着道德情操与视觉勾搭的拉据,眼见资本家笑意不敛,瞳仁一转,磕磕绊绊的说道:“人命关天,分秒必争啊!” 嗤—— 这是越演越上瘾了吧? 凌晨拿着看白痴的眼神撇着周郁,看到她一边讨好的放松他的防线,一边又试图打开车门想下去装路见不平,心里嗤声更涨,哼道:就这种脑袋,怎么能在《晨光》混到小组长的位置?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脑袋这么迟钝的小组长,总不会浪费他的钱,养一帮酒囊饭带吧? 看来,回头他得跟奚彤君沟通沟通了,关于员工素质与事件反应敏锐度的问题…… “好。”一声似是而非的就答,在凌晨收敛了笑意的嘴角缓缓绽出。 资本家是什么意思? 周郁只听见耳道里涌进一声好,然后亲眼看着资本家比她动作利落的下了车,砰的一声带上了车门,接着呢,她应该听到了中控被锁上的声音,也就是说,她被关在车里了? 她难奢望的想,这是资本家体贴她见不得血腥吧? 可好歹她也是记者啊,这种时事追踪的事儿,不该是她亲身经历的吗? 难道——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周郁头顶飘过,然后在她脸上的表情以视觉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成愠恼,不信,忐忑,怀疑,并且眼神追随着资本家的步伐越来越确定心里的猜测时,瞬间整个人就毛躁了。 心里飘着无数个草泥马,懊恼的差点抬手捶头,嘴上故作玩笑的嘟囔着,“这不会是栽脏陷害的前奏吧?” 她苦逼的想着,好歹也是刚领了结婚证的两口子,虽然是假的,可也不至于这么被残害啊,她不是早早的就签了净身出户的协议吗,完全对资本家的财产够不成半分威胁啊。 坐立不安,左顾右盼,七想八想,周郁整个人都处于焦着的状态,等到她再次被车顶撞了头,被车门撞了胳膊,因为痛楚而红了眼睛时,委屈的情绪一拥而上,“撞了人有什么了不起,资本家不是最有钱吗,反正我现在占了凌太太的衔,要是资本家真扔了我不管,我就主动向媒体爆料,你不仁,我不义,到时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你怎么收场。” 周郁嘴里说着恶意的话,絮絮叨叨的安慰着自已,等到回过神来时,主驾的车门已经被人拉开了,并且,她瞠目的看着资本家动作利落的坐了进来,顺手朝着后座甩了一袋子什么东西。 她还没看清,只觉得眼前飘过的影像,很喜庆。 “ional?”周郁英文还可以,回头时瞟见了袋子上的商标,脑袋里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哎,你怎么开车了,刚刚下去也没看看,肇事逃逸是很损名声的。” 周郁迟钝的看着凌晨连倒车都没有,直接朝前冲了出来,然后她在阻止不及的情况下,下意识的松开了安全带,侧拧过身子,半跑在副驾位上,回过头看向跑过去的公路,平坦如野,除了后随而至的车辆,竟然没有一星半点肇事的痕迹。 “没有人?” 她几乎有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再三确认刚才的位置没有异物,地上也只有正常的的柏油路颜色时,才恍悟过来,原来,一直都是她误会了? “看好了。” 凌晨直到这会儿,才不冷不热的开了口,而且,语气完全是嗤之以鼻的,哪怕他没用任何的语言来抨击她,也让周郁觉得,自已当了一回小丑,给资本家演了一出不要门票的好戏。 “呜——”周郁在心里哭了,还有没有比资本家更恶劣的男人了,怎么会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啊? “哎,停车。”委屈没人安慰,周郁也不矫情的赖在车上不下来,更主要的是,眼看着就要到公司了,她是万万不能让资本家这辆耀眼的骚包车出现在办公楼下的,为了她以后还能有个良好的工作环境,一定是坚决杜绝。 哧——拉—— 又是一次猝不及防的刹车,只不过这次周郁因为刚刚松了安全带看后面的她自以为的事故,导致重新坐回来的时候,安全带压根就没上身,结果,可想而知。 “你……”周郁捂着胸口痛的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表情扭曲的让人看着都替她疼,好像肠子打结,拧了圈圈,这会儿一拥都挤到了脸上。 凌晨非常恶趣味的欣赏着周郁多变的眉眼,啧声叹着,“满足了吧。” 满足? 尼玛,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凌晨挑了挑眉,好像有点为周郁的智商捉急,目光莫测的瞟了一眼她的脑袋,心里想着,要不要跟莫璃商量一下,安排个开颅手术,把她的小脑组织和大脑结构再重新造一下,估计很快就能聪明的跟上他的思路,不过,在这个计划没来得及实施之前,他不介意为她解惑,“不是想体验一下车祸吗。” 我擦。 这是报复她之前脑路开的太过,造成了重大误会吗? “谢谢凌少。” 周郁咬牙切齿的忍下想揍人的冲动,知道自已小鬼惹不起阎王,索性也别在人家的车里等着再次被撞成内伤,尼玛,这年月,车祸都改成内部制造了,压根就不需要外力,真是够难接受的。 这次车门没锁中控,所以,周郁开的很顺利,一只脚刚搭在柏油路面,小心脏刚刚感觉平和了一些,身后就有一道魔魅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个,带着。” “什么?”周郁有些防备的握紧了车把手,回头谨慎的看着资本家,心里惴惴的想着,资本家不会再玩她吧,这会儿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资本家要是再一脚油门,那可就真上演好莱坞大片了,偏她是个没武艺,也没受过魔鬼训练的,可比不过人家特技合成的逃生场景。 袋子—— 周郁防备的视线被提到眼前的红色礼盒包装的袋子彻底挡住,然后,她耳道里有魔音侵入,“凌太太,新婚第一天,请同事吃个糖果吧。” 呃—— 所以,这是喜糖? 452.第452章 组长,总编让你过去一趟 周郁被扔下车的时候,看着手里提着的口袋,懵了,不是假的吗,走这个过场干吗?而且一想到这么多喜糖被带到办公室,她必然要准备许多口水来应付那些八卦小妹们唇舌攻击好不? 凌晨的车速虽快,不过,在扔下周郁之后,就不由自主的慢了一会儿,透过后视镜,看到站在马路边懊恼的抬手抚额,一脸“我被害了”表情的女人,瞬间就觉得心里很舒爽,嘴里默默回味着,刚刚他心血来潮的称呼,凌太太,好像,也没那么别扭。 周郁被扔下的地方,离杂志办公的地方也不过差两个半路口,打车的话都不用跳字,不过,她还是自已小跑着往过走,顺便清醒一下大脑,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唇舌攻击。 迟到两个多小时,办公室里的人正忙的人仰马翻,原本没人注意到谁在隔断边走过,偏偏眼角的余光被周郁手里提着的醒目的袋子晃了一下眼睛。 然后,一声惊呼便率先炸响,“天啊,这么大一袋子ional,周组长,你不会是打算只请你们组里的人吃糖果吧?” “哎呀,听说好贵呢。”女人爱甜品,糖果自然逃不脱它钟爱的人群,尤其还是糖果品牌占据世界前三位置的ional,几乎瞬间就吸引了女人们的视线,当然,男人们也不介意趁着这会儿空,休养生息,然后再继续投入战斗。 话说,ional是什么来着? 周郁之前在资本家的车里,还闪过一抹熟悉,这会儿,经过办公室同仁高调的七嘴八舌,终于想起来了,竟然是糖果品牌世界前三的产品。 哎—— “周组长,见者有份,独吞而肥噢。”二组组长严丽梅眼见着组员的视线都被吸引了,便笑着打趣了一句周郁。 甜食吗,女人爱之恨之的东西,既被它甜蜜的味道所吸引,又要忍受糖分超标所带来的体重负担,所以,食言而肥这会儿到是被她合理利用了。 周郁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笑说,“一个朋友婚礼,买多了,全都捐给我了,这不,带过来,大伙分分福气。” “哎哟喂,周组长,你朋友一定很有钱吧,这样的糖果一剩就是这么多,指不定花费不少呢。” 二组成员年龄偏大,有点自以为是的不客气,所以,见周郁拉开了袋子口,就探过了脑袋,原本以为是盒子垫的高,里面没多少实货,可这会儿一看,顿时妈呀一声,里面那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薄皮透明包装盒,糖果的高次都能一目了然啊。 “周组长,你朋友这么有钱,回头,让他帮你也介绍个有钱的男朋友好啦,到时候,等你办婚礼,咱们一定都去捧场,但愿,周组长也能拿这么好的糖果招待咱们哟。” 扑哧。 “瞧瞧你那出息,周组长这么大方的人要是真嫁人,还不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光是这点糖果,岂不是寒碜咱们周组长。”三组的组长最见不得一组的人好,要是大仇大怨到没有,就是工作上你争我夺的那点事儿,所以,这会儿吃着人家的东西,嘴上还不忘奚落的调侃。 周郁平时尽量跟她们搞好关系,就是有摩擦,心里知道,表面还是笑笑就过,只要不是原则的问题,都不当回事儿,所以,这样的性子在公司到也吃的开,听到三组组长的话,只像往常一样笑笑,不多说什么,把糖果带子一系,扬了扬手,“你们继续心,我们组还得留点。” “呵呵,到底是亲妈,护食。” 三组组长似笑非笑的嗔了一句,然后扭着水蛇腰就转回到了自已的位置。 严丽梅在周郁从她身边擦过的时候,无奈的撇了下嘴,“一个大男人,见天小肚鸡肠的,也就你能受的了他,要是我,哼——” 周郁笑笑表示不在意,扭头往自已的办公室走,心想,要是你,也没如何,不过是想拿她当炮使罢了。 “大伙都在呢,吃糖。” 办公室里几个组员正围在一块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听到声音,回头一见周郁扔在办公桌上的糖果,瞬间就都眉开眼笑了。 朴圆圆是个不怕胖的,又是跟周郁时间最长的,自认关系好,也不见外,上前自已扯开了糖果袋子,一看标识,瞬间就乐了,“ional,组长这是大出血的节奏啊。” “朴姐,我到是觉得,组长这是宰了谁大出血吧。” 戚顷对糖果不敏感,不过对周郁的性子,却是有几分拿捏,所以,这话说的可谓是非常肯定。 周郁嘴角一抽,想着以往请他们喝的下午茶,是不是都喝进狗肚子了,怎么听怎么都像她是黄世仁,周扒皮一流。 组里有对龙凤胎,一男一女,向东,向西,进杂志社的时候,没少吸引大家的话题,分组时,抽签到了周郁这儿,相处到也不错,向西是女孩,性子自然活泼一点,所以,见朴圆圆自已动手,她也没客气,不过,糖果捧在手的时候,她笑眯了眼,转头看着周郁,“组长,总编也来了,还有张主编也在。” 言下之意,要不要送过去点? 周郁着实对向西这种时刻准备拍马屁,又不过戏的行为表示赞赏,职场规则,与上司关系处的好总不会错,当然,要是碰到神经病的上司,就一定要悄悄的为自已留个后手,隔山打牛,拉近跟上司的上司的关系。 不过,于周郁而言,张学宽那儿她的关系是摆着的,反而是那个上司的上司,真是让她头痛啊。 “向西,你要是敢去,你自已去,别扯着咱们组长啊。” 朴圆圆对总编那脾气也是敬谢不敏的,对避开,绝不碰上,当然,加工资加奖金的时候,她还是在背地里夸过老处女赏罚分明的。 向西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的一脸不在意,“我是想给张主编送,总编那儿,让我哥去吧。” 扑哧。 周郁真是没忍住,因为向西悄悄的跟她说过一回异性相吸的理论,言下之意,总编会不会看女人都不顺眼,看男人会不会装的和气一点。 所以,她们组里但凡有什么需要跟总编打交道,又不需要她亲自出面的事儿,一率都交给向东这个外交员,当然,要是需要她出面,她会拉上张学宽,所谓不越级吗。 向东被自已妹妹指派,见组长没反对,不好拒绝,只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心里想着,等下班,一定得给这丫头洗洗脑,怎么好差事不给自已身上挑呢。 向西等到向东出门,才捂着嘴哈哈笑,“组长,你晚上收留我吧,估计我哥这一路都想着怎么拆我的皮呢。” “知道你哥拆你的皮,还给你哥下套,也就你这个当妹妹的能过的这么没心没肺。” 戚顷撇着嘴巴嗤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周郁说起了正事儿,“十一之前咱们跟进那个,总编那儿通过了,稿子也看了,我把你的意思转达了,这种问题,最好做连载,得跟进,不能以一个人的事例概括整个地方的情况,我提了资金申请的事儿,总编说要上报,要是批下来,你打算怎么安排?” 这是十一回来的车上,他们就商量过的,所以,周郁并不惊讶,安排吗,“咱们组轮流跟进,一人一周,怎么样?” 凑成连载的话,想要引起社会关注度,至少也要跟进三个月到半年,一人一周,整个组五个人,几乎每个月都能摊上出差的机会,不过,朴圆圆最近情况有点特殊,脸上显出几分为难,“组长,我可能有点麻烦。” “你的事,我知道,你忙你的,你出差的时候,我顶。”周郁摆着手拦了朴圆圆的话,她家孩子小,身边没有老人帮衬,请个阿姨总也不放心,再加上生活开支突然增加,难免负荷过重,偶尔出差一次半次还好,要是连续,怕是不行。 “你自已能顶半个月?”戚顷眉头一蹙,对于那里环境的恶劣他又不是不清楚,吃不着好的就算了,连住的地方也挺差劲的,让一个女生在那儿那么长时间,他觉得不好。 周郁却是无所谓的笑了,其实,那里的民风淳朴,除了生活落后点外,别的都还好,她不是接受不了,而且,她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所以,对于戚顷的担心,她心里感谢,却不会退缩,“没事儿,呼吸呼吸城市以外的新鲜空气,也挺好的。” “可是组长,我自已在那儿,有点害怕呢。”向西是城市女孩,跟大部队去一次,算体验,要是把自已扔在那儿,她连忙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让我哥替我。” 言下之意,工作我能接,不过,我跟我哥交换,组长你可别挑剔。 周郁并不强加组员自已的意思,只要有人跟进就好,笑着允了。 “组长太好了。” 向西最喜欢就是周郁这点人性化,工作不刻板,也不会欺压新人,又不会端小领导的架子,所以,每天她即便累到吐血,也能保持心情愉快。 向东回来的时候,组里的工作已经分配好了,向西负责把分工向他汇报,不过在这之前,他看着周郁说道:“组长,总编让你过去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 周郁过去之前,狡黠的转了个弯,绕到了张学宽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喊了进来,才推门而入。 “学长。” 张学宽看见她,眸光绽笑,指了指桌上的糖果,刚刚向东送来的,“从哪儿宰来的?” 可能是走的近,了解她的经济状况吧,再加上周郁对甜食没那么过敏,所以,张学宽听向东说是周组长带来的时,瞬间就笑了。 周郁吐了吐舌头,顽皮的样子一如两年前跟在张学宽屁股后面学采访时的简单,两年的工作磨砺非但没让她的脸上染上利益金钱的肮脏,反而在那张脸上,看到了更多的自信和内敛的执着。 “学长,一会儿救火呗。”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周郁这样的人吧。 张学宽真是无耐又好笑,摆着手让她出去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两年默契,三根代表三分钟的意思,也就是说,三分钟后,他去救火。 周郁愉快的眨了眨眼睛,转身的时候,说道:“学长,我给洋洋带了小礼物,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洋洋是张学宽两岁的儿子,先天不足,医生说骨质发育的不好,走路可能会延缓,周郁也说不好医学上的这些事儿,只知道两岁的孩子,现在还不会走路,只能大人抱着,或者放在车里推着。 为了孩子的病,张学宽两口子也没少操心,大小医院,除了出国,都差不多走了一遍,原本家里条件还好,这回折腾的,底子也空了,不过,好在张学宽长了主编之后,待遇不错,家里就他一个人上班,妻子看孩子,也不至于艰难。 奚彤君的办公室有了一点变化,周郁不常来,不过,因为大家对老处女的关心,几乎是她办公室里多一盘水都能迅速被传遍,所以,当她进来看到窗口多了两株绿色小植物,还有中间夹了一盆小红花的时候,也不过是快速敛了眸,只当没看见老处女绿叶捧红花的心思。 “总编。” 奚彤君埋首好像在整理什么文件,听到周郁问好,也没抬头,等到手里的工作处理好了,一边归了档,一边转过眸,凌厉的扫了一眼周郁,语气微凉,像是掺了冰,“周郁,你有没有话说。” 呃? 周郁心下一凝,脸上本来就没轻视的表情,这会儿更加绷紧,一双眼睛胶着在老处女脸上,没敢转移半分,硬着头皮摇头,“我不知道总编的意思。” 啪—— 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这次虽然老处女发了脾气,可是出口的话,又让周郁觉得好像老处的性子不知何时在转变。 她一手拄在办公桌上,一只手抬着非常不礼貌的指着周郁的鼻尖,眼里的神采分明写着你自已干的好事儿,你还想跟我瞒着。 “说说,这个地方,怎么回事儿。” 一张纸质报告飘落在周郁的脚边,没有客气的让她上前看,显然奚彤君的脾气已经到了隐忍崩溃的边缘。 纸质报告上显示的内容,正是一组申请继续跟进的那个材料,周郁不觉得有什么错,半蹲下身体捡起那张纸,目光清正的看着奚彤君,“总编,这个题材,如果跟进下去,一定会引起社会上的反响,他们需要帮助,我们有能力借助这么好的平台去帮助他们。” “我不反对你的这个提案。”奚彤君目光咄咄的盯着周郁,直直的逼视不容她有躲闪的余地,她的话,就那样清晰明了的把周郁掩藏起来的问题,摆到了桌面上,“这是个艾滋村,你能确保在继续的跟进中,你和你同组的人员,都不会有人感染吗?周郁,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如果不是这两年我看着你一点点的做起来,我会以为你为了一时贪功,把自已组员的生命放在生死线上烤,可是周郁,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把这话只留在你来了才说,你的组员知道你这么干吗,你的组员了解那个村子的情况吗,你的组员知道他们可能在上一次短期的居住中就与生死擦了肩吗?” 奚彤君的情绪是激动的,甚至有着隐忍的颤音,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周郁对她动容,让她动容的,是奚彤君对她的信任,每一句话都没有把她放到功利的位置上,明明她以为这两年对她极为苛刻,无论哪只眼睛看到她,都觉得不顺眼的女人,怎么会用这样坚定的语气来定位对她的评价。 周郁迷惑了。 不过,显然奚彤君咄咄逼人的意思没有到此为止,“周郁,这个方案,我可以批给你,甚至上面都能很快批示下来,我不否认你挖掘新闻的力度,可是你要知道,你面对的,不只是救赎,还有责任?” 这两句话,很重。 哪怕只有几个字组成,可是其中蕴藏的意义,又是大不相同。 爱滋村,传播,感染,这些敏感的字眼何曾没在周郁的脑海里闪现过,所以在十一成行之前,她就已经尽量做好了防护措施,包括她们进驻村子之后的个人卫生用品,与采访人接触的距离保持,甚至她已经跟医生请教过,爱滋病的传染途径,尽可能的保证组员的安全。 呼了口气,周郁忽然没有了老处女无理取闹,恶意找茬的心思,她有点想跟她推心置腹了,“总编,我不想放弃这个话题的跟进,实在不行,我自已去跟进。” 奚彤君眸光一闪,有犹豫划过。 “总编,我尽量把时间缩短,一个月,至少也要一个月。” “好。” “我陪她去。” 张学宽已经听了一会儿,三分钟约定,他没有傻乎乎的直闯进来,而是在外面逗留片刻,听听里面的情况,如果真的只有总编发脾气,他就拿着文件过去解围,如果是正事儿,他也不妨多等一会儿。 可是没想到,周郁连他也瞒了,爱滋村,脑海里第一反应除了震惊,还有责任。 当然,他也不会忽略这里面掺杂的感染可能。 453.第453章 周郁,你是孤家寡人吧。 这个世界,他们都很渺小,力量微弱的连帮着自已的孩子脱离病困都难,可是身为记者,他又不忘责任,他尽自已的努力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以自已的累积的薄微福报,想换取孩子的尽早健康。 张学宽不是信佛的人,可是有了孩子的爸爸,心底,总是有那么一份柔软与温暖。 他推开总编室门的时候,没有犹豫,也没有觉得自已这么闯进来有多不礼貌,尤其在听到奚彤君那声好的时候,他一瞬间反应是不能让周郁一个人孤军奋战,在那样的环境,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学长。” 周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要把张学宽拖进来,实在是他现在没必要搅这样的浑水,就算他不去,回头这稿子过审,她还一定要找张学宽的,到时候,把他的功劳算在里面也未尝不可。 奚彤君目光微拧的在张学宽和周郁身上打量一圈,要不是她知道张学宽和妻子感情很好,对孩子也很疼爱,再加上周郁作风正派的话,估计每次都这么碰巧的被他解围,想让她不怀疑两人之间有没有点私底下的暧昧都难。 张学宽关上门的时候,给了周郁一个安抚的眼神,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转而对上奚彤君的,郑重而恳切,“总编,我觉得周郁这个话题发觉的非常好,整个国家现在都在关注弱势群体,新闻追踪里只把目光切进了大山深处,或者更为贫瘠的地区,无论是留守老人,还是留守儿童都引起了社会上的共鸣与关注,可是没有哪个记者身入了疾病感染区,甚至传播区。” “张主编,你要注意情绪。”奚彤君推了推无框眼镜,煞有介事的提醒着张学宽要平缓语调,似乎忘了刚刚拍桌子的人是谁。 周郁垂首,这一刻,她没有笑的心思,她感觉自已好像牵连了不该牵连的人,心里内疚不已。 “总编,其实,作为一个父亲,一个残缺孩子的父亲,在几经求医无果的情况下,我能理解那些被遗忘,被孤立,甚至被排斥的人群的心里,所以,跟这些人接触,我是有把握的。” “把握不代表绝对,张主编,你要知道,多去一个人,可能发生的危险就越多,如果是一个人——” 奚彤君这话说的不好听,可是事实也的确如此,未知的危险总是潜藏在心底的恶魔,谁又能给予绝对的保证呢,“而且,你们要知道,爱滋病一但被传染,不是马上就能通过血液检测探查出来的,它有一个潜伏期,快一些的,可能要一年左右暴发,慢一些的,三年,五年也许十年,八年,这个谁也说不准,在这期间,且不说你会不会把这种病传染给别人,可只这种心里上的折磨,又如何能承受,还有,张主编,你别忘了,你还有妻子,还有儿子需要照顾。” “看来,总编对这个话题,也是极感兴趣的。” 张学宽不是傻子,从奚彤君的话里自然也听出了她对这个话题的兴趣,当然,他也听出了奚彤君不想冒进的意思,虽然爱滋病大家闻而色变,可真正对它了解的又少之又少,奚彤君,显见是做过功课了。 张学宽不禁偏头看了一眼周郁,看着她垂着头盯着地面,看不到眼神,看不出她的心思,可是她坚挺的背却让他看到了信心,那是一定要跟下去的信心。 似乎,从两年前那次在医院,他提醒过她一次之后,她就真的脱胎换骨了。 张学宽从不认为自已有渡人的本事,不过是因为周郁是真的想做事,认认真真的,不想混日子那样去做事儿。 抬手,轻拍了拍她的肩,算是友好的安慰吧。 “总编,这个话题,一但引起关注,从杂志社的角度来考虑……” “不需要你考虑,经济与利益大不过人命。” 奚彤君抬手就截断了张学宽的话,当然,她也知道这句话只对张学宽说,会显得对周郁很苛刻,不过,她并不想去补救,或者改变心里的态度,她目光诚恳,收起了咄咄逼人的视线,静默的看了一会儿周郁,认真的问道:“周郁,我看过你的资料,孤家寡人。” “总编。”张学宽是第一个开口反驳的,而且脸色当时就变的难看。 “是啊,总编,孤家寡人呢。”周郁的反应到是平静了许多,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并不觉得自已孤家寡人有什么可怜的。 “所以,如果这个话题由你来跟,我不会反对,只会说,注意安全,别轻视生命。” 奚彤君目光只落在周郁脸上,平静的直视,没有半点功利,反而,有一种支持与理解。 周郁不知道她要不要笑一下,因为孤家寡人这四个字真是好久没听到了,在她以为自已不是一个人,其实身边有很多人需要她存在的时候,却被人用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机道了出来,有一种感觉,感觉好像你去做危险的事儿,了无牵挂的意思。 周郁笑了,笑的有点违心的明媚,她说,“主编,我知道了,回头,我会跟组员说,这个话题,我自已跟进。” 奚彤君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多余的情绪,甚至她眼里也没有张学宽越变越难看,甚至因为愤然而握紧的拳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重重的捶击到她的桌面,亦或是她的身体。 摆了摆手,奚彤君示意她们出去,然后开始打申请资金的报告。 出了总编办,张学宽直接把周郁拉到了自已办公室,摔门的声音震的整个楼层都跟着颤了一下,吓的还在外面办公的同事,恨不得把尾巴夹起来,又忍不住想八卦一下,平时脾气看着还算和顺,很少闹情绪的张主编,这次又因着谁生了这么大阵仗的气? 不过,时间正好到了中午饭点,为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在下午因为缺食而罢工抗议,聪明人还是早早的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拿着钱包,手机,快速的走出了办公室,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又没有员工食堂,这是分分钟要撕逼的节奏啊。 员工们与时间撕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而张学宽陪周郁撕逼,还是这两年多头一次发生。 “你脑子秀逗了?” 被逼到了份上,张学宽连方言都吐出来了,他虽然没有愤然的拍桌子,可是眼珠子瞪圆了盯着周郁看的样子,也是蛮吓人的,“你是什么孤家寡人,你才多大,身边就算没亲人,不还有朋友吗?你不还有个相处的跟亲姐妹似的室友吗?还有那一组的同事,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学长呢,怎么就孤家寡人了。” 周郁被数落的眼睛酸酸的,偏偏嘴角还能笑出来,是那种甜甜的,暖暖的,笑的一脸心甘情愿的,哪怕眼里汪着泪,可笑起来还能没心没肺。 她像是小妹妹拉着大哥哥一般的拽着张学宽的衬衫袖子,左右摇摆的晃着,“学长,你别气,洋洋大了,会看脸色的。” “你——” 张学宽真是被周郁晃的无可奈何,想要恨恨的甩了她的胳膊,可是一瞧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觉得这丫头真是实足的傻冒,早知道,还不如让她回去当狗仔呢,何至于现在这么拼命。 “这次不开玩笑,周郁,你必须听我的。”张学宽的声音又正了几分。 “学长,其实,总编也不是那么不好,我,好像能理解她。” 周郁竟然帮奚彤君说话,张学宽在意外之余,眼里的心疼更甚一些,却终究没有再跟她坚持什么,只拍着她的肩,含糊道:“先去吃饭,等回头,你们组里的工作再重新分配一下,最近有两个出差的活,交给你们组了。” “呵呵,好啊,他们都摩拳擦掌,天天等着盼着呢。” 周郁笑眯眯的随着张学宽往外走,心里想着,向西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高兴坏了,出差给的补助多,小丫头又是个贪玩的,一举两得。 上午定的工作计划,下午就发生变动,不过一样是出差,向西这次到没落下,争先恐后的抢了差事。 周郁笑道:“你跟向东这次单独行动,不许只顾着玩,要拿回点有价值的东西。” “yes。”向西顽皮的学着港剧里的女警,打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那咱们之前那个村子——” 朴圆圆虽然因为自身的原因去不了,可终究还是明白那个话题存在的意义。 戚顷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周郁,似乎也在等她的下文。 周郁笑着眨了眨眼睛,丝毫没提老处女之前对她的刁难,“总编说咱们组是生力军,不能把力量都浪费到一块,要分散行动,所以,那个村子,接下来,我会跟进。” “你?”朴圆圆直觉蹙了下眉,眸光转向一旁同样与她蹙眉的戚顷,办公室里除了周郁,两男两女的分配,要是做起工作来…… 朴圆圆的视线太过直接,直接到不容躲避。 戚顷偏眸睨了她一眼,视线流转了几道光晕,在移目看向周郁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说道:“组长,我陪你去。” “不用。”没有半秒的迟疑,周郁直接就拒绝了,“你还有别的工作安排,这个村子,我自已跟就行。” “……” 办公室里难得寂静了下来,大家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似乎都在猜测,老处女是不是又给组长穿小鞋了? 要不说,这办公室里的领导要是碰到个女人,偏偏,再有个能干的下属,简直就是针尖碰上了麦芒,没法生存啊。 周郁虽然猜到她的组员再次对老处女集体差评了,可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毕竟,有些话,大家既然瞒下了,就一直瞒下去好了,等到最后曝出来时,只说意外发现而已。 一天的工作在忙碌中结束,周郁今天来的晚,走的就迟了些,等到别人都下了班,她才晃了晃有些沉的脖子,心里想着,“果真人不能休息啊,这一休息,各个器官都得重新适应,真心受不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手机铃声适时的打断了她的自语,从办公桌上拿过电话一看,资本家三个字又活跃在屏幕上了。 “喂。” “这么不情愿?” 凌晨指尖夹烟,单手玩转着方向盘,目光似有若无的撩过对面的大厦,最后停驻在十七楼到十九楼之间的位置,慢慢的吹了一口烟雾,缓声说着。 “有事儿?” 经历了上午的事儿,周郁可不会想资本家这个电话是专程打来关心她的,指不定又有什么指示。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凌晨眉头蹙了蹙,“新婚第一天就这么拼命,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 周郁拿着资料的手顿在那儿,翻也不是,不翻也不是,心里默默的说着,资本家,这戏演一会儿就差不多了,又没人安监视器,难不成你还打算分分钟彩排? “下来,马路对面,五分钟。” “喂?”周郁愕然的看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这是什么意思? 抬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整层楼好像只有一、两个人还在加班,寂静无声的,她快速走到了窗边,趴在窗台上,看着马路对面,十八层的高度,视野开阔的让她能纵览大半个市的风貌。 马路对面,那辆招摇的金黄色马沙拉蒂,就那么招摇的停在那儿,哪怕车旁没站着一个光着大腿,扭着屁股的车模在招揽生意,可周郁还是看到了两边大厦来往人群不停的侧目,停留,甚至,她都能感觉到那些侧目的眼神,一定充满了打量与艳羡。 抬手,抚额,她真为自已的决策英明感到庆幸。 转身,回到了办公室,重新拿起电话,知道资本家有令,她拖延不得,所以,她也不矫情,只推说,“你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室等我,行吗?” 哟喝,这是新太太上任,开始差谴的意思? 凌晨挑了挑眉,似乎对于这样的新身份,带了几分期待,“好的,凌太太。” 周郁:“……” 公司的电梯有直达地下停车场的,周郁庆幸这会儿公司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整个电梯里也没一个认识的,到了地下停车场,余下的人就更少了,她等到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后,才慢条斯理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看着一辆辆或高档,或中档,或低档的车子发动引擎,然后陆续出了停车场,才目光四下张望,朝着那辆马沙拉蒂走去。 作为赝品,周郁很自觉的主动询问,“是不是阿姨要见我?” 凌晨偏头看了一眼周郁,发现她鬓角的发丝有点乱,便抬手朝她伸了过去,食指在她面颊自然的划过,捻着她的发丝掖到了耳后,在周郁有些不自然的想闪开时,他大方的收回了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周郁只当他是应了自已的猜测,索性就闭嘴不言了。 不知为何,她今天一坐在资本家身边,总走神,而且,资本家每一下接近她的动作,总让她会觉得心里有点慌,不像以前那么坦然? 周郁皱着眉不解自已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绪变化,一时间没察明资本家车子的方向。 凌晨今天坐在办公室里签了半天的文件,走了半天的神,等到下班点,看着别人陆续而出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叫来了自已的总秘,问了句新婚该怎么庆祝? 总秘当时看总裁的眼神,差一点就要跪倒了,心里猜测着,这祸害人的总裁终于把自已嫁出去了,可是这不声不响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总秘一向行事稳妥,自已不知道的事儿,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送上答案,当然,出他口,进他嘴,绝不会对外多传一句。 所以,他眼睛瞄过总裁空无一物的手指时,试探的说道:“一般新婚,总要送点礼物吧。” 其实,总秘更想说,总裁,你能不能别这么折磨人,这是结婚,还是没结婚啊? 凌晨以前也没少干花花大少的勾当,送女人礼物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送给玩玩就算了的女人的东西,跟送给新婚太太的东西,总不能一样吧? “你结婚——” “总裁,我还没娶媳妇呢!”总秘哭了,真心被总裁的话给摧残的,虽然他是总裁新提上来的,可人事部的履历上未婚可是明晃晃的标注了。 凌晨刚开口,其实就反应过来了,这会儿看着总秘,到也脸皮厚的没觉得尴尬,而是话锋一转,“你结婚打算送太太什么?” 噢。 总秘长长的呷了口气,心里暗暗对着总裁竖起了大拇指,瞧瞧,怪不得人家是当总裁的,就这反应灵敏,也不是他这个总秘能胜任的。 “戒指总是免不了的,一生一次吗,其余的,就要看经济实力了,房子,车,存款,如果真心实意,私房适当留点就行。” 总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总裁的脸色,心里想着,好男人是不是都该这样,掏空了家底把媳妇供起来,然后让媳妇感觉自已天天都像老佛爷似的,就算外边还有无数的眼光觊觎她,也因为贪恋这份少有的待遇而恋恋不舍。 恩,反正女人好时光就那么十几二十年,过了这些年,他再翻身做主,重掌大权,哼哼—— 454.第454章 资本家,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夕阳还在挥洒余热,金黄色的马沙拉蒂在招摇了小半个城市之后,停在了金皇七号门口,“下车。” 凌晨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拔了车钥匙,在推开车门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翻开了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扔给了周郁,“把这个戴上。” darryriny? 周郁有些不确定的眨了眨眼睛,连眨了几下之后,小盒上微小的图标还真真实实的存在,确确切切的告诉她,没有眼花。 她试探着轻轻推开了小盒,拇指不过用了下力,盒盖便弹开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的一角,呼吸一紧,她绝不承认自已的眼睛被盒子里的东西闪到了。 尼玛,谁能告诉她,这么大的钻石,还是全祼镶嵌,究竟得有多好的心理素质能满不在乎的戴出去啊? 这可是分分钟等着被抢的节奏啊? 周郁愁眉苦脸的看着凌晨,非常纠结的问了一句,“戴坏了用赔不?” 好漂亮的祼钻啊,资本家就算是想糊弄老佛爷,这成本,是不是也下的太大了? darryriny,一生只送一个人的品牌,代表着一心一意的寓意,完美的爱情期许与守护,每个女孩子心里梦魅以求想要得到的新婚礼物,资本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她了? 周郁心里批判着资本家对未来真正凌太太的不负责任,可眼光又有点不舍的缠绕在钻戒上面,她发誓,她绝对不是眼馋这上面的钻石,只不过是想试试,被女人奉为爱情真谛的darryriny,戴在手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然,周郁再迷失,也抵不过骨子里的清醒,尼玛,这么漂亮的祼钻,价钱自不必说,估计砸了她这身骨头都没有这东西值钱,所以,在戴上之前,她要确保自已的小命不会遇到安全问题,不然,再漂亮的戒指,没命享受,也是白搭。 如果不是周郁眼里的光很明亮,很憧憬,凌晨真想一个巴掌挥过去,啐上一句,你丫的,真当本少守财奴,送件东西,还得千叮咛,万嘱咐的? 再说,就是一块破石头,那材质,比你身上的肉还坚硬呢,至于把你吓的这么一副小心脏乱颤的模样吗? 凌晨在心里鄙视周郁的小心翼翼,只觉得未来的生活任重而道远,他必须倾尽全力把跟在自已身边的女人,培养的气场强大一些,不然,出去见到个好东西就瞻前顾后的,看在别人眼里,像什么话,就算明面不笑话他,背地里只怕也少不了要嚼他的舌根子,瞧瞧,身家再高有什么用,眼光跟小市民似的,找个女朋友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要不是那张脸长的还算对的起观众,指不定就要汇入那些肚满流油的暴发户一流。 一股恶心感就这么不期然的撞了上来,撞的他觉得车里的空气闷的难受,再呆下去,他得吐了。 砰。 周郁愣怔的看着凌晨脸色难看的下了车,不明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女款的钻戒盒子还托在她的手里,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追随凌晨即将迈进金皇七号的身影,她咬了咬牙,最后下了决定,终于把闪着亮光的钻戒套在了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周郁疑惑的看了眼无名指,似乎很诧异型号怎么会这么准,一般戒指都会出现大小丝微的偏差,像这样的高定品牌是提供给客户做调整的,她原本以为,就算是帮凌晨解围,至少也应该去做个调整,不然,大小不合适,以果淑慧火眼金睛的本事,一定能看出端倪的,可是,竟然是她多虑了? 周郁觉得很庆幸,也有点小得意,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看来,叶微微的眼光果真没错,本姑娘这双手,就是专门为高定的首饰而生的。” 阿嚏—— 正埋首在工作中努力奋斗的叶微微累的鼻尖浸汗,却突然打了个冷喷嚏,一时诧异的转眸看向空调坏了,还没修好的工作室,皱了皱眉,“难道是要下雨了?” 可外面明明是残阳漫天的,好吗? 自我感觉良好的周郁透过汽车前挡风玻璃看到资本家的步子停驻在金皇七号的门号,两手抄兜,目光讳莫如深的朝着她这方向看来,顿时头皮一紧,嘴角一抽,顾不得再欣赏自已美艳无比的手,快速的推开车门奔了过去。 三厘米高跟鞋的好处在她两条腿加速前进的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 周郁很会卖乖,看着资本家明显越来越不耐的脸色,未及开口,已经把左手的无名指伸到了凌晨眼前,讨好道:“你不反对,我就先这么戴着了,等回头你什么时候送给新女朋友,我再还给你,不过,你得保证,万一磕了碰了,天灾人祸的,绝对不能追究我的责任,最好这一条写到契约里。” 凌晨:“……” “走吧,阿姨是不是等急了。” 周郁圆满了,感觉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像也没那么贵重了,其实,资本家有句话说的真中听,不就是一块大点,亮点的破石头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郁得意的想着,经过两年多的接触,,再加上这几天的“同床共枕”,她终于能从资本家的眼神里,看透一点他不加掩饰的腹诽了。 或许是前后心情反差太强烈,周郁脚步迈的太轻快,在跨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就崴到了脚。 “哈哈——哈哈——” 这叫什么,乐极生悲吧。 凌晨之前不爽的心情,瞬间就愉悦了,幸灾乐祸的看着周郁再度郁闷的眦牙咧嘴,心情大好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块破石头,就高兴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回头要是多给你几块,估计这脚脖子都要废了。” “……” 周郁泪了,凌少,你这是安慰人呢,还是折磨人呢? 金皇七号独栋别墅,凌晨自已过来很少会用到这里,不过,今天带周郁来,没打算在前边坐,便径直走到了后院。 拜鞋跟低所赐,周郁的脚踝并没有受伤,就是刚崴的时候,有点难受,这会儿步子慢一点,被凌晨拉着手,一路走的也算顺畅。 “后院怎么会有别墅?”周郁纳闷的看着四周,金皇七号夹裹在两栋高层中间,如果不是被凌晨牵着,她心知普通的客人,根本就没机会见到这样独居一隅的安静之所。 不过,这样的偏居一隅,也更加让她确定凌家人为什么会选在这儿吃饭了,环境不错,保密性也不错,到是蛮符合她们的要求的,“对了,你怎么跟家里说不办婚礼的事儿的?” 前一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后一个问题就如期而至,周郁的语气显然对后者比前者更好奇一些。 “这算是记者天性?”凌晨抬手开门的时候,似笑非笑的偏睨了一眼周郁,仿佛在说,你确定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周郁误会屋子里还有凌家的其他人,自然识趣的闭了嘴,屏气凝声在他身边装乖巧。 凌晨嘴角一勾,眼里有笑意缓缓流动,识时务的女人也是挺可爱的。 别墅门从外打开,凌晨示意周郁先进,等她进去之后,才顺手关门。 周郁原本做好了面对凌晨众多长辈的事儿,可是一进屋,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带着不确定的四下观望一番,楼下的视野很好,几乎没什么死角,就算是有死角,听到有人进来,也不会躲着不见,又不是小孩子玩藏猫猫。 确定楼下没有人,周郁不由望向楼梯口的位置,目光隐约闪着怀疑,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走来的凌晨,不解道:“阿姨她们呢?” “如果老佛爷听到你这么叫她,你说……”凌晨状似玩笑的提醒着周郁,演戏吗,总要有个演戏的样子,有多少女孩没跟男人登记,都早早的管婆婆叫了妈,这会儿他们俩都登记了,再叫阿姨,显然不合适了。 可是凌晨不知道,在别人轻而易举可以破口而出的称呼,于周郁而言,却是这世上最艰难的称呼。 她听懂了凌晨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她脸上迷茫的神色,还有瞳仁里瞬间黯淡下去的神采,都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她不乐意。 其实不是的。 她是乐意的。 果淑慧待她很好,哪怕从最开始果淑慧对她颇有微词,她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作这旁观者,她亲眼看见了果淑慧为了资本家对她的妥协,虽然她嘴里说着精明算计的话,可是她做出来的事,却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护与无奈。 在这一点上,她是羡慕资本家的。 或者说,她其实是羡慕天下间,所有有母亲疼爱的孩子。 她没有妈妈。 也没有爸爸。 外婆说,她是遗腹子,妈妈怀她的时候,爸爸就死了,后来,妈妈生她的时候,也难产死了,她从嗷嗷待哺的是时候,就跟在外婆身边。 小时候的事儿,她记的不太多了,五岁之后,外婆过世,她被送到陈家,于丹乔收养了她,她曾经幻想过叫她一声妈妈,甚至在她心里难过,或是遇到高兴事儿,想跟于丹乔分享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怯怯的叫她一声妈妈。 可是,那终究是叫不出口的,五岁的孩子,寄人篱下,她已经能记住一个人的眼神了。 于丹乔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很暖,她以为会是妈妈的目光,可是于丹乔说,孩子,你叫我阿姨吧。 “我不会叫。”不知道是被往事所染,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未曾开口叫过这样的称呼,周郁突然哑了嗓子,连声音都染了悲伤之意,整个人被包裹在难过的情绪里,一下子少了之前的轻快。 凌晨眉梢轻皱,看着她眸子里黯淡的连点光泽都没有,像雨夜来临时,乌云满布的沉黑,看的人心里压抑。 他忽然想到周郁的身世,调查来的资料里显示,她从五岁后,便寄居在陈家,五岁之前的事儿,他没问,那人也没查。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点后悔,有一种冲动,现在就想打通电话,让人查查,五岁之前,周郁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不过,他的冲动,很快又被理智压住了,好像这样不经同意就去挖她的隐私有多不道德,偏偏,以前他也没少干这种不道行的事儿,怎么这会儿就良心发现了呢? 凌晨眸光沉静的看着周郁,并不打扰她努力恢复的情绪。 或许是习惯了用微笑竖立坚强,周郁疗伤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她都能语带调侃的自我解嘲,“我从小没叫过那两个名字,这么多年,好像连怎么开口都没学会,所以,我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她努力眨动着双睫,以掩盖眼里的湿意,疏不知,染上双睫的水珠反而让她看起来生出了我见犹怜的感觉。 或许是气氛惑人,亦或许,此刻的周郁,脱掉了伪装坚强后变有柔弱,有那么一秒,凌晨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左手,就那样没有犹豫的抚上了她的头,一边揉顺着她的发,一边缱绻道:“慢慢来,不急。” 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敏感的。 她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世上别人给予的同情,还有异样的眼光。 可是这会儿,她把头抵在资本家的肩头,听着她不疾不徐的语调,少了昔日的痞气和不羁,温厚的像邻家哥哥,揽着可怜的小妹妹,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的坏情绪,不介意把自已干净的衬衣借给她擦鼻子,这样的画面,好像她梦里梦见的爸爸回来,抱着哭泣的她无奈的看着肩头上那些湿湿的痕迹。 “资本家,如果以后你有了爱人,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一时的有感而发,夹藏着卑微的祈求,那是缺失亲人的人在渴望阳光,渴望不被遗忘。 虽然认识的过程不算美好,可是误打误撞的交集走下来,凌晨算是周郁生命里唯数不多给予她阳光的人,或许是贪恋吧,她突然不想在某一天,失去这个依靠的肩膀,至少在她受了委屈,想要哭诉,或者仅仅只想找个亲近的人说说话时,会觉得身边空无一物。 凌晨不意周郁会提这样的要求,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两个圈,脑袋里有根弦好像在控制着他说话的欲望,明明他可以轻易点头来安抚这个孤单的女孩,却在出口的时候,突然转了腔调,“又打什么鬼主意,不会哪天又跑来借一个亿,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周郁:“……” 挺好的气氛,就被凌晨这么破坏了。 周郁目光闪了一下,状似不在意的推开了凌晨的肩膀,看着他肩头有湿润的痕迹,不自然的扭开了目光,偏头看向楼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姨她们没过来?” 她们在楼下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可是楼上有人,早就能听见动静了。 周郁不解的看着凌晨,目光微垂时,才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注意到凌晨的左手无名指上,竟然也戴了一枚与她同款的男戒,若说一模一样,好像还差了一点,款式是相同的,只不过,那个钻石,明显资本家的要比她戴的这个,还要大。 周郁咂舌,走神的想着,这一对戒指,怕是穷她一生,也未必能买的起,果真是资本家挥金如土的节奏啊! “又在那儿瞎想什么呢?” 刚刚的温香软玉,这会儿突然空了一块,凌晨侧眸看了一眼自已的肩头,那里尚未干涸的水迹仿佛在提醒着他,之前的柔软与心疼,不是虚幻。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已的情绪,并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端倪,转身朝着客坐的沙发走去,优雅舒适的翘起了双腿,示意周郁自已随便坐,然后拿起手机,给前边打了电话送餐。 或许是为了让烛光晚餐真正发挥它的意义吧,在服务员送过餐,外面的幕色已经慢慢低垂的时候,凌晨拿出茶几上的摇控器,连着按了几个键子,随后,周郁就看到垂落在落地窗两侧的窗帘,竟然缓缓的向中间靠笼。 有点像剧院谢幕后的帷幕。 随着几对窗帘的渐渐合拢,屋子里的光线暗的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这时,凌晨才坐沙发上站了起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缓步走道餐桌边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周郁,“你来点。” 他的声音,精确的踩住了窗帘关合的尾音,屋子里几乎在瞬间变的黑暗起来,周郁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绝不承认是屋子里突然变黑所致。 而是从今天领过证之后,资本家的表现,让她有一种事情偏离轨道的心悸。 不知为何,总觉得很多事儿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可她明明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资本家怎么可能对她生出绮念? 就算是没吃过猪肉,她总看过猪跑吧。 周郁摇了摇头,步子踯躅在沙发前,心里因为彷徨,声音带着不确定,“凌少——” 呵—— 凌晨促狭一笑,不着痕迹朝着周郁迈步走去,边走边问,“刚刚还资本家,这会儿改凌少了,我到是想知道,你心里最想称呼我的是什么?” 呃—— 她什么时候把资本家叫出口了? 周郁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想要辩解,可已经走到近前的凌晨,突兀的握住了她的手,在她以为,心脏忽然乱了节奏的时候,她听他说,“老佛爷在屋子里安了监视器。” 455.第455章 都是喝酒惹的祸 真相,似乎大白了。 周郁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可是她那突然的失落,又从何而来? 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已一定是感观出错了,怎么会有失落呢? 不过,凌晨说这屋子里安了监视器,她不禁怀疑的四下打量,很好奇这东西藏在了什么位置,更好奇凌晨怎么敢这么大方的把这事儿说破,要是被另一方的老佛爷听到,怎么办? 黑暗中,凌晨看着周郁当真转着脑袋在别墅里认真的寻找起来,目光透着狡黠,痞痞的笑了:“我把她收音的设备破坏了。” 他说他做坏事的样子,像个顽皮的孩子,扬着下颌带着点得意洋洋的味道,与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即便屋子里黑,可是两人离的近,周郁的脑袋又是仰着,一双瞳仁几乎分秒不差的把资本家的表情收敛个正着,“你就不怕老佛爷骂你?” 玩心顿起,周郁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用一只手遮着半边嘴巴,然后噙着笑小声嘀咕着。 “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就说她淘的是地摊货,不经用呗。” 这借口,也是够醉人的,堂堂凌家大房夫人,竟然淘弄地摊货来侦察儿子,怎么听,怎么扯蛋。 周郁撇了撇嘴,清了清嗓子,学着果淑慧的口吻哼一声,“少埋汰老娘的专业水准,那都是国际超一流的货。” “超一流的地摊货。”凌晨到没因为周郁扮果淑慧白脸,配合着接自已的台词。 周郁知道资本家嘴皮子厉害,这样的唇枪舌战,她压根就不是对手,更何况,她也不好意思总用果淑慧的腔调说话,感觉像是她占了资本家多大便宜似的。 见好就收,她从资本家的手里拿过火机,弹开上面的铂金盖,啪的一声点亮的火苗,光亮虽浅,却足够照亮她走到餐桌的路。 烛台摆在餐桌中间,周郁颇有耐心的一颗一颗点燃,等到火机点燃全部蜡烛的时候,外壳已经开始烫手了。 “呼,终于点完了。” 周郁把火机扔到桌上的时候,连忙吹起了手指,小心的看着上面有没有被烫出水泡。 凌晨无语的看着周郁的举动,只觉得这姑娘脑袋迟钝起来,真是让人担心,怎么会笨到这种地步,难道就不知道拿着烛台上的蜡烛,一个一个去点吗? 智商不在同一条线上的两个人显然面对晚餐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周郁对于眼前已经变的温热的美食表示遗憾,“这个汤,要是烫嘴的时候喝就好了。” “你确定在它进入你的肠道之前,你的舌头还有分辨味觉的功能?” 周郁:“……” 烛光晚餐自然少不了美酒,情侣之间又以红酒最为得宜,凌晨今天晚上很绅士的给周郁倒了半杯红酒,她也没拒绝。 有人说,酒量取决于心情。 心情好的时候,千杯不醉,心情不好,或许半杯就倒。 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景致太过醉人,还是氛围很让人沉醉,明明谁也没有拼着谁喝,可是一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随后,凌晨又拿上了第二瓶。 周郁的酒品很好,酒量也不错。 第三瓶红酒开启的时候,她脸颊虽泛了红潮,眼里却晶亮的不见醉意。 “这个酒,好好喝,比那个什么拉斐强多了。” 又喝了一杯,周郁留恋不舍的舔了舔嘴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凌晨还真没跟周郁这么喝过酒,今天晚上到是开了眼界,三瓶红酒他喝了差不多一瓶多一点,可周郁分摊的一点不比他少,这会儿说话还能条理清晰,甚至意犹未尽的眼神表达的也分毫不乱,显然,她的酒量,还没到底。 眸光一转,他不动声色的给她添杯,像是随意话着家常一般,“喝过拉斐?” 周郁笑看着杯中又多了红色的液体,满意的端着杯壁缓缓的向着嘴里倾倒,心里感慨着资本家的生活就是豪奢啊,这种市面上找不到的绝版酒,竟然在资本家这里一拿就是三瓶,而她,竟然独独喝了一瓶半,说出去,指不定让那些红酒爱好者想要撞破头呢。 哎,暴殄天物啊! 周郁还能清醒的慨叹自已不知珍惜,几瓶好酒,就这么豪奢的喝了进去。 心情不错,酒意微醺,她笑的像个坏小孩,讲述着童年趣事,“就这么一点点,偷着喝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手笔划着,拇指的指甲按在食指第一个指关节的位置,向资本家示意,“那会儿陈家阿姨和叔叔经常不在家,因为家里偶尔也要招呼客人,就藏了一些好酒,婺源哥哥比我大,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会喝酒的,反正,我看到他趁着叔叔和阿姨不在家,就偷偷喝了一杯,我一时顽皮,就向他讨了一杯,可婺源哥哥说我太小,不许我喝那么多,所以,就给我尝了这么一点点。” “陈婺源?”凌晨温柔的眸子不知何时眯起了危险的光芒,看向浑不自知的周郁,慢慢的把手中的酒杯倾了过去,“是这么喝的?” 他和她坐的不算近,也不算远,隔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向前探着身,借助手臂长的优势,酒杯触到她的下颌。 周郁丝毫没有犹豫的点了头,眼里还透着几分少时的娇憨,“对啊。” 她点头的时候,下巴不意碰到了凌晨的酒杯,水晶制成的杯子清透洁亮,搭上她的下巴,微微一个上移,便抵到了她透着绯红色泽的唇边。 在她还没有完全明白的时候,凌晨的手腕忽然抬高,然后水晶杯里的红酒顺壁而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滑到了她的嘴边。 吞咽,是自然的反应,因为有液体来到的嘴边,她要是不张口,那液体就会顺着她的嘴角,流到脖子,再沾染衣服,到时候,她就没办法出门了。 周郁不知道这会儿脑子是清醒,还是糊涂,竟然能在吞咽了凌晨大半杯的红酒之时,想到这个问题。 女生没有喉结,可是她仰起的颈项细白如瓷,在柔和的烛光下,很有让人亲一口的冲动。 凌晨情不自禁的吞咽一口口水,男性肾上腺素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酒杯,看着杯底还残余一点液体,突然不想浪费,就着刚刚周郁喝过的位置,对着自已的唇边,慢慢饮了进去。 “好……喝。” 在三瓶红酒饮对尾的时候,凌晨忽然耐人寻味的评判起来,若不是周郁此刻正垂着首,一定不会忽略掉他眼神里越来越危险的光。 咯—— 垂首的周郁打了个酒嗝,刚刚还清明的瞳仁,这会儿好像一下子被后发而至的酒意侵扰,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感觉神智好像开始迷糊,人也犯困,眼皮打架,试图用手捶着脑袋来让自已清醒,可嘴里却嘀咕着,“想睡觉。” 她软软的趴俯在饭桌上,捶头的手没什么力气的落在一旁,眼睛无力的半睁半闭着,偶尔咕哝两句,也没发出什么声音,直到她又调换了一下趴俯的姿势,才清楚的咕哝出声,“好硬。” 凌晨不意她会突然躺倒,甚至有赖在这里睡一觉的趋势,站了起来时,他眉头皱了一下,及至听到她说好硬,脚下的步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加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略带迟疑了片刻,便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楼上有起居室,虽然不经常住,可隔两、三天总会有人打扫。 一楼有烛光为伴,二楼有星星为伍。 二楼的窗帘还规矩的垂落在墙壁两侧,虽然没有开灯,可有星光为伍,光线到也不暗。 凌晨抱着周郁走进了他以往过来会休息的那个房间,脚尖微一用力,房门便向一侧退开。 他睡觉对床的质量要求很高,这张床与他公寓里用的床是一个品牌,都是从国外定购回来的,虽然他来住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是他不喜欢睡在不熟悉的床上,影响睡眠质量。 或许是在家里睡凌晨的床睡习惯了,这会儿周郁被放下,半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熟悉的在枕头里拱了拱自已的头,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咕哝两下唇瓣,又乖乖的睡了过去。 凌晨单手抄兜,垂眸看着还没来得及脱外衣,就已经鼾鼾睡去的周郁,眸光如渊,静默异常。 房间里两个人都喝了酒,随着一呼一息间的气息交换,很快这份酒意就漫延在整个室内,他抄在兜里的手有蠢蠢欲动的趋势,却在触及到烟盒的时候,又有了抽烟的冲动。 目光从床边移开,抬步走到窗口,或许是觉得屋里的空气太憋闷,他不经思考的抬手打开了窗户,任由夜风带着凉意吹了进来。 他倚在窗边,从兜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咬在嘴边,等到再回头找火的时候,才想起来,火机刚才点蜡烛的时候,放在楼下了。 不过,他记得他住的房间床头柜的抽屉里总会放几个火机备用。 脚步一移,重新走回了床边,在靠里侧的床头柜里翻找到了火,他没有多看一眼在床上又翻了个身的女人,拧身,又站到了窗前。 啪—— 淡蓝色的火苗被他打响,香烟丝粘到火苗像飞蛾见到了火,迅速的燃烧起来。 凌晨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本来应该顺着夜风吐到窗外的青雾,却因为风向的关系,被挡回了室内。 酒气与烟气交加的屋子会让人想到夜场,会让人想到歌舞升平,今朝有酒,美女在怀。 眸光看着夜空,凌晨在吞云吐雾中,慢慢的整理着自已的心绪,当烟丝燃至尽头,马上要烧到嘴边的时候,他又是一个漂亮的轻弹,带着火势的烟头划出漂亮的微弱光芒,落到了楼下的草坪里。 回身的时候,他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也像是决定了什么,之前深邃的眸子突然绽放出一抹诡谲的光,他步子稳健的朝着床上睡的正鼾的周郁走去,在贴近床边的时候,他单膝跪到了她的身侧,俯身抬手去拉扯她的衣领…… 多余的束缚被脱去,周郁舒服的喟叹一声,仿佛在感谢帮她脱去束缚的人,只是她此刻身上除了两件小衣,真是半点多余的遮羞布都没有,而她没有盖被子扭动身体的时候,这两件小衣又成了欲盖弥彰的罪证。 男性荷尔蒙在酒精的作用下,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凌晨缓缓加深的眸光,仿佛正在昭告着他忍耐的极限,久未开荤的身体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每天早上在****中醒来的折磨让他也动了想要一个女人的念想。 他依然俯着身,看着床上浑然不知的周郁,似乎在考虑自已要不要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 还在找被子的周郁浑然不觉此刻自已的处境有多危险,身体下意识的想贴近热源,比起一臂之隔的被子,显然把手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整个人俯在她身体上方的凌晨,更让她觉得这是最近的热源。 她几乎没作思考的就贴了过去,不过,身体最先挨到的,却只有他的手臂。 “凌太太……” 凌晨低低的念着,目光不离周郁的小脸,看着她像小猫一样蹭着自已的胳膊,衬衣的袖扣似乎铬到了她的小脸,她不舒服的嘤咛一声,然后一只手就淘气的去拉扯她的袖子,没有章法的把他的袖扣撒掉,成功的推开了他遮在手腕上的衬衣,然后把小脸贴了过去。 “暖……” 周郁咕哝着拳起身体,似乎想把这份热源的面积扩大。 “暖吗?” 凌晨的目光越来越深暗,他垂眸看了一眼左臂被推上来的衬衣,松松垮垮的,有些碍事。 周郁迷糊的睡的正香,哪里能听到凌晨的问话,只觉得这份热源太小,想着用什么办法把它撑开。 似乎没有预料到周郁会扯他衬衣的扣子,而且手指还利落的钻进了他的衬衣里面,搭上了他的后背,那一瞬间混合了女人体香的酒味扑进鼻子里,凌晨终于乱了呼吸。 “你自找的。”垂首前,他像是对周郁做最后的宣言,字字紧咬。 沉醉在美酒里的周郁,怎么会知道人家这句你自找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是顺着身体的渴望,贴进了热源,“好暖……” 两具胸膛相贴的时候,她又喟叹出声,带着满足,因为这次的热源,明显比之前那么一点点的面积,大了不少。 凌晨身上的衣服已经汇合了周郁的衣服摊在地上,他没有抬手去扯被子,而是就着室内的柔光,打量起了周郁发育完好的身材。 脑子里,好像闪过两年前,破釜沉舟向他借一亿支票的小丫头片子,那会儿,她虽然套着职装,可是发育的还不完好的身材,明显亏待了那套职装********的设计。 这两年,小丫头不知道怎么补的,手掌下的胸脯摸着肉肉的,鼓鼓的,轻轻一捏,还很有弹性。 他用单臂撑着身体,以免会压到她,一只手流连在她的胸脯玩弄一会儿,又顺着她柔滑的肌肤慢慢的体检手下的触感,目光浅眯,身体快速的反应让他几乎迫不及待的想做一件事儿。 可有些事儿,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才更美好。 凌晨的骨子里,终究是清傲的,他即便不自许正人君子,可也不会跟一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人干出什么勾当,虽然没有什么趁虚而入的羞耻感,可跟上一个连感觉都混沌的女人,传出去也是笑话。 抬手,扯过另一侧的被子,手臂一挥,被子便散开搭在他的身上。 他骑压着她,下边的巨龙已经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甚至它都闻到了来自异性幽穴的阵阵甜香,却终因主人的隐忍不发,而空空昂着头。 周郁迷迷糊糊感觉自已好像贴着一具火笼睡,记忆里只残留了睡觉前喝了很多酒,很好喝的红酒,喝的她意犹未尽,明明想着再从资本家身上榨一些出来的。 可是,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周郁懊恼的抬手捶头,嘴巴干的想赶紧找点水来滋润一下,可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她手臂紧紧缠绕下的体温让她明确事故的责任人绝对不是资本家的话,她指不定就会胡思乱想的以为,资本家趁她睡着了,占了她便宜呢。 可她能说,她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吗? 她怎么会四肢紧缠着资本家,还趴在人家的胸膛上睡着的呢? 关键的关键,她和资本家,为什么会什么也没穿? 周郁要不是感觉到下面支在她两条腿中间的那根棍子已经跃跃欲试了好长时间,生怕一个动作,就让那根棍子自动找到了出处的话,她一定痛快利落的从资本家身上翻下来,然后裹着被子快速的把衣服套上去,尼玛,她不是御姐好不? 周郁快哭了,她既想推凌晨醒醒,又怕凌晨醒过来看到她这样的姿势嘲笑她,她是女孩子,总该要顾忌面子的吧? “都是喝酒惹的祸。” 原本腹诽在心里的话,因为太过懊恼,就这么吐出来。 不过,刚吐出口,她就吓的连忙捂上了嘴巴,一副生怕把资本家惊醒的样子,可是她顾得了上头,忘了顾下头,因为她的动作,两个人下边紧挨着的部位,就这样不期然的撞击到一起了。 “唔——” 周郁完全不敢置信,自已的嘴巴被人吻住了。 456.第456章 这么急不可耐,嗯…… 她连闭眼都忘了,一双眸子瞠的大大的,带着惊讶和惶惑,目不转睛的盯着突然啃咬上她唇瓣的资本家。 她的唇,少了喝酒时的润泽,却依然柔软。 凌晨躁动了大半夜的荷尔蒙,终究在周郁自已没有及时逃离的时候,暴发了。 如果说他清傲的不会对一个酒醉的女人下手的话,那么,这个女人醒过来,还没有离开,他就自动的以为,这个女人对他,其实也挺有想法的。 有些事儿,心照不宣,女孩子脸皮薄,男人要是在这个时候不懂主动,那还不如切了那玩意,回头当太监呢。 凌晨的理论,在实践中,一路高歌猛进。 周郁的酒,不管是睡了一小觉缓解的,还是因为凌晨突兀的行为吓到的,反正这会儿真醒了。 可当她神智从不可置信恢复到想要推拒的时候,资本家的舌头,已经在她的嘴里,攻城掠地了。 凌晨的吻很急切,夹裹着清洌的烟草味,如狂风暴雨一般,来势汹汹,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比他的唇,更热烈的,还有他的手,女上男下的姿势一点也不影响他肆意游走在她身上制造火花的热情,甚至他刚刚支起来的腿,恰好的架开了她两条骑乘在他身上的腿,这样的姿势,无疑给某个蓄势待发的小兄弟,提供了更便捷的渠道。 身体的异样,还有口腔里那无法忽视的异性气息,都让周郁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架烤在火堆里,几欲挣扎后退,寻求安全的空隙,却每每都因为固定在后脑的大手牢牢的控制住她的头,让她逃避不得,也躲闪不得。 口腔里的空气变得稀薄,她呜呜的左摇右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男人的舌头怎么会那么顽皮,竟然夹裹起了她逃跑的小舌,竞相起舞。 她感觉自已的舌头完全不受控制了,随着资本家的舌头漫天旋转着,口里的津液有可疑的啧啧声传来,响在寂静的室内,无端端的染上了许多暧昧。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喘气的声音不知何时变的又急,又粗,口腔里稀薄的空气好像随时都让她面临死亡的危险,如果再不及时换气,她估计她真的要死掉了。 “呼——” 不知道资本家是不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在她感觉下一秒就会窒息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她的唇,她连失措和躲闪的情绪都来不及上涌,就大口的吸食着难能可贵的新鲜空气。 周郁不知道,她用力吸食空气的时候,前胸剧烈起伏的状态正在刺激着凌晨的眼球,他瞳仁本就深邃的光,此刻更染上了邪魅,流连在她嘴角的唇缓缓移至她的下颌,紧揽在她背部的手虚撑着,以指尖着力,缓慢却又惹人遐思的浅弹着,仿佛指下嫩滑的不是肌肤,而是上等的钢琴按键,他正时而轻柔,时而用力的弹奏着优美的乐章。 周郁缓过气,可身体,却僵硬的不敢乱动。 两只手抵在凌晨的肩上,想要推开他,却因为她趴俯的动作,推更像是抓,有种欲距还迎的味道。 身体下边敏感异样的接触,几欲让她崩溃,羞惭、窘迫是什么,她压根就来不及多想,只知道自已应该从这个男人身上下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时间倒回到进别墅之前,或者,喝酒之前也好啊,她明明不恋酒的,怎么今天就格外贪了杯呢? 周郁的愠恼堆积在脸上,她双手使力撑着身体,想要从凌晨身上下来,而且,下边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觉得她要是再不下来,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发生她控制不了的事儿。 “凌……”一个字,刚出口,周郁脸色就变的五彩纷呈起来,她完全可以断定,那样的声音,绝不是她发出的,软懦低媚,分明就是一个欲求不满的女人在向男人讨欢。 可是,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女人吗? 凌晨正埋首游走在周郁的脖颈间,她用力撑着他肩膀的动作正好给了他顺势而下的机会,用鼻梁推高她的下颌,露出细白如瓷的美丽颈项,那是在她喝尽他杯中酒的时候,就想做的事儿。 他语音含糊的听着周郁喊他,比起凌少,比起资本家,甚至比起叫他的名字,好像,这一个字,更让他心生愉快,为了奖赏她的乖巧,他重重的啃咬着她的颈项,一边在细白如瓷的肌肤上留下独属于他的痕迹,一边含糊不清的应着。 “嗯……” 凌晨的气息很低,带着压抑住情潮,缓慢推进的忍耐,粗噶的声线与平时神智清明时的嗓音完全不同,却因为夜的黑暗,绵延出更多的性感与魅力。 在他的声线下,周郁不自禁的抖了身体,疏不知这么微妙的时刻,凌晨恰好游走到她山峰附近的唇,精确的捕捉到了她身体空隙间露出的红梅,果断的啃咬上去。 “别……” 身体像是被电流激打过,那一瞬间由头顶冲过脚底,漫延在全身的颤栗,让她没办法再支撑住自已的身体,胳膊一软,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凌晨似乎早就做好了预防,哪怕他的唇还含着她胸前的草莓,他揽在她背后的胳膊却及时的稳住了她的身体,当然,他不介意帮她完成某些器官的契合,在感觉自已的小兄弟干涸的嘴巴突然沾到一点湿濡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透着水渍的红梅,转而将唇抵在她的耳廓,呼着热气,邪肆的说道:“这么急不可耐,嗯……” 一边说,一边有意的让自已的小兄弟更加贪婪的接近水源。 周郁整个人都吓呆了,身体急切的扭动着,挣扎着,那种陌生的亲密接触,未曾被别人触碰过的禁地,就这样出乎意料的迎来了它的首秀,周郁完全没有准备好,却因为凌晨话里有意的污蔑,委屈的连眼圈都红了,“我没有。” “没有……”凌晨意味深长的拉腔捏调,抬手按住周郁还在不停扭动的身体时,声音已带了沾染沙粒的涩哑,“没有你还往上坐?” “你快把那个拿开。”周郁不期凌晨会这么恶劣的按压下她的身体,甚至,她觉得自已的神秘之地,此刻正被一个陌生的物体撑开,她害怕的,急切的寻找着凌晨的眼睛,眸中染了红意与辩解,企图再做挣扎,可身体却真的不敢乱动了。 卧室里没开灯,月亮残余的光晕不明不暗的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或许是因为她趴在他身体上的原因,微微抬高的头正好遮住了月亮打在他眼里的光,她看不到他瞳仁变幻的神采,只听他说,“拿开什么?” 凌晨的语气很无辜,甚至还带着几分责怪,不明所以。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或许是一直被人压着,感觉有点不舒服,想要翻个侧身,可却忽视了两人一直相交在一块的某个部位随着他的动作,不期然的又研磨到了一块。 “你别动。”周郁胀红的面色渐渐被暗紫所取代,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种错觉,有些事儿,可能真的要发生了,可是这不是她的初衷,也不该是他的初衷,不是吗? “凌……” “急不可耐了吗?”凌晨隐忍的底线,终于破表,他扣紧了周郁的背,不再控制自已蠢蠢欲动的小兄弟,放纵他钻进幽谷寻找水源,甚至带着他自己口中的急不可耐。 “啊……”下边被撑开了一道缝隙,周郁不成想谈判破裂的这么快,她还来不及追述资本家到底什么时候对她生了这种想法,就已经被突然而至的疼痛打乱了神智。 “好……疼……” 庞然大物闯进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却也因为周郁的神秘地带太过紧致而屡屡受阻。 凌晨耳边不断的传来周郁呼痛的声音,连他自已都开始忍不住呼痛了。 “求……你了……疼……” “真疼……” “资本家……你……放过……我……” 周郁原本的委屈,随着凌晨不断推进的小兄弟,慢慢绝堤,她额头上因为疼痛滴下来的汗都砸到了凌晨的肩膀上,眉骨上,自已却浑然不觉,只用力紧扣着五指,抓握着凌晨的肩头,似乎这样用力就能把身体的疼痛转移。 没有哪个男人会在这种时候放弃进攻,不进攻,勿宁死。 可周郁的疼痛引发的身体僵硬带来的后果,也让凌晨的小兄弟吃尽了苦头,他按抵在周郁后背的手一个用力,胳膊肘托着他的身体快速的翻转成男上女下的姿势,在周郁还没反应过来天眩地转的变化时,他咬紧了牙关,紧贴着周郁的耳道,呼着热气,喘息的说道:“怕疼你脱光了爬我身上来。” “……” 周郁一瞬间瞠开的眸好像连疼痛都忘了,瞳仁里散出的光,完全表明,她绝对不承认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怎么可能,她又不是****,怎么会干扒男人衣服的事儿。 偏偏,凌晨为了坐实她的罪名,撑起头,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地上错致混落的衣服,咬牙切齿的哼了一声,“不会喝酒,还装酒量好,女孩子喝多了撒酒疯,随便抓个男人就扒人家衣服……” “我没有。”周郁从来不是随便的女孩,虽然她没有父母在身边教导,可是她最忌讳别人说她家教不好,说她是野孩子,就算是曾经在陈家,除了和陈婺源的事儿,她又何曾给陈家人脸上抹过黑,让她们为她操心过一星半点? 周郁眼里的委屈积蓄成灾,大滴滴的泪顺着眼角滚落,她倔强的咬着唇瓣,固执的抬高下颌,以期用这样的姿势达到在资本家面前不服输的态度,“我才不会随便拉男人上床。” “既然不是随便,你还委屈什么。”已经掌握好机会的凌晨,这一次,直接把客气君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撑开了一道缝隙的昂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便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啊?” 小白兔遇上狼性大发的大灰狼,后果,不堪设想。 两年多没开荤,开荤竟然破了处,这种福利,人神共愤,连凌晨自已都忍不住在冲刺之余腹诽,明天睁眼一定要买支潜力股,没准三、五天就能爆翻几百倍呢。 比起凌晨的兴致盎然,周郁显然这会儿正处在水深火热中。 那突然撕裂的痛,还有这会儿男人进进出出时,带起火辣辣的疼,没有一种感觉让她体味到小说里夸张的美好,她呜呜咽咽的想开口求饶,可是声音破碎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凌晨算的上是情场老手了,因为贪恋这份紧致而失去的理智随着周郁破碎的音阶,渐渐回笼,他身下的女子,梨花带雨,紧闭着眼睛,蹙起了眉头忍受着,这样的表情,完全没有半点欢爱的愉悦,对男人来说,不可畏不是一种打击。 可是此时此刻,凌晨在打击之余,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埋首在她的颊边,慢慢的亲吻着她的嘴角,力道温柔,嘴唇湿濡,不及不徐的****着她唇形的轮廓。 不知何时慢下来的进攻速度给了周郁缓冲的时间,身体里的疼痛好像也不那么剧烈了,她闭着眼睛想缓一会儿,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终于完了。 可是这口气还未来得及吐出,她的唇就被凌晨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撬开了,他的舌又闯了进来,四处寻觅着她的小舌,在她刚要躲闪的时候,已经被他有力的带离。 “呜——” 周郁侧开脑袋,想避开凌晨越来越深入的吻,那种窒息的,换不过气的感觉好像又来了。 可是凌晨这次却没有轻易的放开她,而是在她觉得难受的时候,开始往她的嘴里渡气。 她像是迷失在汪洋中等待孤舟救援的求生者,那一丝丝气息的凌渡,让她忍不住贪恋的想要抓住。 终于,这个吻发生了质变。 由一个男人强行的攻势,变成了两个人共同的交缠。 周郁浑浑顾厄厄的搞不清状况,什么时候手臂缠上了凌晨的头,什么时候,十指插进了他的发,什么时候,她的腿被抬高,甚至,什么时候,他又开始缓缓进攻,她好像都忘记了。 只不过,身体上唯一感觉还算清晰的,是不知何时,身体没那么痛了。 “还……没好……”周郁喘息着,迎合着,沙哑的嗓音让她毫不怀疑这会儿她清楚的知道,自已的意识,不那么抗拒了。 凌晨好不容易让她的幽谷变的光滑了,让他昂扬的巨龙有了嬉戏之所,如何舍得这么快结束战斗? 更何况,两年多未碰女人的小兄弟,这会儿完全不受他控制,在第一次控制不住喷洒在里面之后,这一次,无疑是打算把节奏延长。 他知道周郁的体力不济了,气喘的厉害,连缠绕在他脖颈上的两条手臂好像也提不起力气了,可是没办法,他太喜欢那里的美好,“乖……” 带着安抚的声音随着他越发用力的动作,显得那样的虚弱。 周郁被他撞的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半眯着眼睛懒懒的缩在他怀里低喘着,头发因为刚才哭时,紧张时,疼时,出过的汗,黏湿的难受,还有几缕粘贴在嘴角,随着身上男人的喘息而时不时的骚扰着她,痒痒的。 她忍不住拿手过来去把它们推开,可身上忽然一重,就在刚刚她推开嘴边的头发时,感觉身体里,又被一股热流浸满…… 凌晨不成想,周郁会碰他胸前的敏感,正在情动时,哪怕一个指间的刮蹭,都让他瞬间一个激灵,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他喘息的在她身上休息,身体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而出的汗,随着他俯下来的动作,与周郁的结成一体,两个人在初秋的拂晓,仿佛刚刚从水里打捞回来。 周郁紧咬着嘴唇控制着刚刚几乎破口而出的那声喟叹,她觉得这一个晚上实在让她没有见人,事情超乎想像的发展已经让她放弃了谁对谁错,谁先开始,谁先结束的纠结,她其实心里也没有谱,或者说,她也有些怀疑资本家说的,她把他给扑倒的话,也未必就没有可能。 喝醉酒的女人,谁能说的清楚呢? 所以,睡了就睡吧。 而且,她又忍不住悄悄庆幸,还好这个人是资本家,如果是别人—— 周郁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放松戒备,跟别的男人喝的人事不知? “好了吗?”显然比之前要清晰一些声音,虽然还残留着激情过后的余韵,却不会那么沙哑了。 周郁抬着手指推了推还赖在她身上没动的资本家,有些窘迫的提醒他,“我想去卫生间。” 凌晨:“……” 或许是得到满足了吧,凌晨这次没再拖沓不动,只不过在抽身离开的时候,顺手拿了床头上的纸巾盒,塞给了周郁,“自已擦,还是我来?” 周郁:“……” 或许是看出了周郁的不适应,还有窘迫,凌晨没等她说话,便转身离开了屋子,脚步迈出前,他说,“你在房间里洗,我去别的房间洗。” 房间里因为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而显得冷清,刚刚升高的气温骤然回落,直到这时,周郁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头至尾,她们竟然连床被子都没盖过? 457.第457章 女人有破处情节 说,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可是周郁借着月色站在床边,看着床上凌乱的床单,还有床单上的那抹红晕,瞬间就淡定不了。 她知道******被刺破的时候会流血,可是流这么多血,是不是有点过了? 难不成她******连上大动脉吗? 如果不是刚刚拿着纸巾擦着下半身,让她察觉到了异样,估计她也不会想到,二十多岁,第一次跟男人发生这种事儿,竟然赶在了这种情况下? “怎么会是浴血奋战呢?” 周郁脸上的表情真是欲哭无泪啊。 不过,比追究有没有浴血奋战更让她欲哭无泪的事儿,就是她包里没有卫生巾的,好吗? 这是私人会所,前面卖酒,卖烟,卖干果,卖果盘,可人家应该不卖卫生巾的吧? 周郁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没来得及对这样的人生第一次表示感慨,就一下子被突然而至的好朋友冲毁了。 她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已经从床尾捡过了底裤穿上,可这会儿,她清楚的感觉到底裤被晕湿了。 “怎么办?怎么办?” 周郁站在原地纠结,犹豫了半晌,所有的结论都在告诉她,趁着资本家还没回来,迅速转移。 可是这是私人别墅,进门之前,她就注意到别墅的门锁有别于普通的防盗门,她很怀疑她就这么走下去,会不会连门都出不去? 尤其出了这道门,还要经过前面的会所。 这会儿,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若是环卫工人,这会儿到是早起了,可像金皇七号这样专注于夜生活的会所,只怕不过十点,前边都不会有起床的。 最后,周郁咬了咬唇瓣,心里定了主意,一边抬手把弄脏的床单撤了下来,借着窗外将明不明的光,看了一眼床单底下的床被明显也染上了一块红色,没办法,她认命的把床被也扯了下来,然后开始庆幸,床上还有一张没盖的被子,这会儿到正好当床被铺上去,而且,被子上有被套,连床单都省了。 周郁憋屈的盘算着。 快速的整理完床铺,感觉下面流的量好像有加大的趋势,不敢再耽误,直接抱着东西就躲进了卫生间里。 还好,进卫生间之前,她记得把纸抽带进去。 周郁不知道,几乎在她进了卫生间,刚刚打开花洒的时候,另一间房间的门,也随之打开了。 冲完了澡的凌晨,不知从哪淘弄了一身未拆标牌的衣服,虽然是运动服,可在这样的拂晓,到像是要准备加入早练队伍的一员,没有半点怪异的感觉。 他单手抄在运动裤的口袋里,步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放轻,走过自已房间的时候,他只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卫生间的位置,收回目光时,恰好看到已经换过的床铺,心下闪过了然,脚步未再停留,径直下了楼。 时间太早,如周郁所料,前边会所的工作人员还在深眠中,好梦正酣。 不过,一大早上接到凌少电话,就算正做梦搂媳妇,也禁不住打起精神来听吩咐。 昨天送凌晨过来的人,接过电话,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小声应着,“好,马上到。” 凌晨等在门口不过两、三分钟,门就从会所里侧打开了,开门的人因为起的急,衣服上的扣子系错了还不自知,只躬着身子,说道:“凌少,这么早,要不要把车开过来?” 凌晨以前留宿的话,不喜欢把车扔在前边门口,所以,昨天下车的时候,车钥匙就扔给了这人。 这会儿他手一探,并不多说什么,接过递上来的钥匙,抬步迈过门槛的时候,交待道:“你在这守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是,凌少。” 恭谨的回答没有半分不满,看着凌晨离开的背影,他目不斜视的带好了门,身体背靠着墙,试图用墙面的凉意来驱散有意复苏的睡意。 金皇七号附近都是高档小区,像住家的小超市,卖店这种营业场所,压根就不许开,因为对这一带的熟悉,凌晨开车直走了两个路口,才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只是,店找到了,东西…… 天将泛白的清晨,一个帅到掉渣的美男,手上拿着一包粉色系的女士底裤,还有几包不同长度、不同品牌的日用、夜用卫生巾,站在收银台前,等着买单,这是什么概念? 趴俯在收银台上的女营业员还没来得及慨叹造物主的神奇,就被收银台上的东西惊到了,手上一边扫码,心里一边腹诽着,这年月暖男都不只暖在外表了,连内心都被热水烫过了! “等等。” 在收银员扫过最后一包卫生巾的时候,凌晨面不改色的走回到了柜台边,拿了一盒冈本,在手指抽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然后在收银员的目光中,继续拿了两盒,这才转身重新走到收银台边,“还有这个。” 成人用品,暖男,你有没有这么迫不及待啊? 收银员眨着星星眼,看着提着口袋离开的男人,心里默默的飘着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样的男人连浴血奋战的忌讳都不顾了呢? 凌晨把东西扔到车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见了便利店旁边,两三个店面的位置,还有一家二十四小时的药店,脚步在车门边踯躅了半秒,收回视线的时候,顺手拉开了车门,发动。 周郁没想到这里没有洗衣机,或者说,是单纯这个房间没有洗衣机。 她手里捧着床被,床单,两只眼睛打量过卫生间空空如野的地面,连个洗衣盆都看不着影,最后,她没有办法,从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好歹翻出了洗衣液,一狠心,就把手里捧着的床被,床单统统都扔到了地上。 花洒打开的时候,她拿着淋浴头,直接往床被和床单上染了血迹的地方淋,看着上面被水意晕湿了,她又拿过洗衣液涂抹上去,然后一点点的搓,感觉染上了经血的位置晕圈慢慢变淡,随着泡泡越来越多,手指下刚刚还有红色的水迹,这会儿到都变成了白色。 周郁几不可见的舒了口气,本来就是私密的东西,又是染上经血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等到别人来洗,来收。 不过,洗干净容易,晾起来却成了困难。 没办法,周郁收起淋浴头的时候,把地上带水的床被和床单又折了起来,规规矩矩的放到了水池子里,想着等天亮了,或是用袋子装了,或是让打扫的人收了,反正看不出来痕迹就好。 打理了被子,这会该轮到她了。 刚刚洗床被她用了冷水,是因为经理不能热水处理,否则会沉疴血渍,很难清洗,甚至会一直洗不掉,可是因为床被是铺在地上的,冷水不免也铺的她浑身都是,这会儿,小腹处隐隐泛着坠坠的痛意,周郁暗叫不好,连忙把花洒调到了热水的位置,把自已扔到了淋浴头下,让热水一点点驱散小腹的凉意。 冲了好长一会儿,小腹的坠痛感减轻了不少,她抬手关了开关,扯过毛巾架上的浴巾,先检单擦干了身上的水渍,还有头发上的水珠,等到一切做完之后,她又杵在这儿,出不去了,怎么办? 就算是没有卫生巾可以用纸抽凑合,那底裤呢? 总不能让她只穿外裤,然后…… “好了吗?” “没……没好……” 周郁正在纠结,不料资本家什么时候站到了卫生间外面,她磕磕巴巴的应着,慌乱拿着男士浴巾快速的想把身体裹起来,可裹上面,就露了下面,裹下面,又把上面露出来,最最主要的是,她怎么裹,下面的问题现在也解决不了啊? 周郁懊恼的差一点就要哭出声了,明明已经忘了的疼痛这会儿好像又重新杀了回来,她忍不住埋怨资本家干嘛好端端的要睡她,就算是睡,干嘛不挑个黄道吉日? “开下门,有东西给你。” 等了一会,凌晨没等到里面的人开门,他垂眸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重新敲了门,然后在不经周郁的允许下,径直拉开了卫生间的拉门。 没有锁? 周郁差点哭出来的神情瞬间又僵住了? 她怎么会忘了锁门呢? 可是,谁来告诉她,门锁在哪儿? 拉门两侧无论是相接的位置,还是不相接的位置,压根就没有扣锁,暗锁,各种锁的痕迹。 她惊慌的抱着自己的身体跑到了拉门的另一边,不被推开的位置,躲了起来,一边躲,一边颤着声音商量着,“我没穿衣服,你别进来。” 呵—— 好新鲜的论调。 刚跟人家睡完,回头告诉人家,我没穿衣服,你别看我? 凌晨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本来,他的确没打算进来,不过,听到这样的论调,他突然兴起,身体还靠在拉门的边上,可脚已经抬起来,越过了拉门半边的距离。 藏在拉门最里侧的周郁一眼就看到了资本家米白色的运动裤,还有脚上的脱鞋,当即就作揖了,“求求你了,里面都是水,进来鞋子就湿了,衣服也白换了……” 这理由—— 凌晨挑了挑眉,玩味的勾了勾嘴角,在步子凌空踯躅了足有半秒之后,才善心大发的把手上的袋子扔了进去,这会儿,他可没管地上有没有水,而是装着非礼勿看的绅士,转身走向大床,“你用的……” 啪—— 一句话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拉门被推严的声音,凌晨侧拧着身了,摸了摸牌子,自言自语的说道:“东西。” 那么一大包东西,卫生间又不黑,周郁的眼睛也没出毛病,怎么可能看不见。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资本家竟然会这么好心? 刚想夸一句及时雨,可是又想到她被那个资本家睡了,这会儿不过是给她买几包卫生巾,她至于感激涕零吗? 他应该是罪魁祸首,好吗? 要不是他睡她,她至于把自已弄的这么狼狈吗? 周郁刚刚反转的情绪很快又被抱怨所取代,不过,她也没只顾抱怨,不知道打理自已。 地面上都是水,超市袋子提起来的时候,还有湿嗒嗒的水滴淌着,还好里面的卫生间都是独立包装,而且,资本家给她拿的底裤竟也都是独立包装的。 周郁连这会儿要不要脸红都忘了,快速的拆包,拆标签,也顾不得新上身的底裤应该用水洗一下再穿,反正隔着卫生间呢,再脏的东西,还能脏得过每月流出的血?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周郁已经穿戴整齐了,她深吸了口气,脚步停留在卫生间外面的拉门和大床之间,看着半靠着床头,眯着眼睛,仿佛在休息的凌晨,蠕动了两下嘴唇,似乎有话要说。 不过,凌晨一下子睁开的眼睛,打乱了周郁的节奏,他看了一眼周郁身上的衣服,褶皱是避免不了的,“今天上班,还是在家歇着?” 呃? 周郁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凌晨这话里的暗指,已经消了红晕的脸,不自觉的又涨了起来,“上班。” “在家休息吧。” 凌晨目光绕过她两腿之间的位置,虽然眼光清明,可是这样的视线,不免让周郁又想到了半夜时,两人还做了那样的运动,一时间,刚刚显得自然的情绪,又变的尴尬起来。 “走吧。” 凌晨嘴角有几不可见的笑意在流动,他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情况,糊里糊涂,不追究,不声讨。 周郁看着凌晨出了卧室,又看了看自已身上的衣服,站在原地踯躅了一会儿,便抬步跟了过去,就算是上班,回家换身衣服也是避免不了的。 只不过,在坐上凌晨副驾的时候,周郁垂着首,低声道:“我过两天想搬回去。” “晚上回家里吃饭,你准备一下。” 周郁:“……” 凌晨送周郁到了公寓,拔车钥匙的时候,从兜里掏出手机,没看周郁,一边推车门,一边说,“我给奚主编打个电话,给你请几天假。” “等等。”周郁还没想明白,她之前说的想搬出去的事儿,凌晨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她想着等会上楼,再跟他好好说说,发生这样的意外,两个人再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感觉,都别扭。 可是她这想法还没实现,凌晨就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给她,怎么可能让他亲自给老处女打电话请假,回头老处女不活劈了她都怪了。 而且,她跟凌晨这样的关系,本来就没人知道,这会儿,连请假这种事儿都由他代劳了,传出去…… 周郁果断了摇了摇头,拉着凌晨的手腕,阻止了他下车的步伐,眸光里闪着不赞同的意思,“我自已打。” 她其实想说,我不用请假的,可看凌晨眼里的意思,怕是她不请假,他就真的会主动打这个电话的,几经思量,周郁选择了妥协。 凌晨送了周郁上楼,换了衣服,离开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周郁再一个人留在屋里,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是男人的气息,无论是她坐在沙发上,还是走进厨房,或者去卧室,哪怕进卫生间,四处逃不掉的,都是资本家的气息。 清冽又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的气息。 周郁不由自主的脸红,好像为某些不受控制的记忆羞赧。 难道,她也犯了所有女人的通病? 都说男人有处女情节,女人有破处情节。 周郁不知道自已这样的反应算不算迷失在破处情节中,可是她知道,她一定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噢,对了,给老处女打电话。”周郁恍惚的拍了下脑袋,能分散精力的最好方式就是投入到工作中,不过,显然她今天工作是困难的,打电话请假还是必须要的。 不过,周郁想了又想,最终电话还是没打给奚彤君,而是打到了张学宽那里。 “学长,我今天想请个假。” “是不是不舒服?”张学宽还在上班的路上,听到周郁难得开口请回假,下意识的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我在路上,去你住的地方接你,送你去医院。” “不用,学长。” 周郁连忙拒绝,“我就是昨天晚上跟微微一高兴,喝了点酒,有点头疼,今天就想耍个赖。” “昨天晚上——” 张学宽的声音一顿,看着前方路况的眼睛不由的就紧了一下,心里轻叹,到底还是走心了,不过,嘴上却劝着,“你自已不都说了,老处女这人嘴巴坏,脸色冷,可做起事来,也没那么难相处,何至于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周郁不成想张学宽误会她借酒浇愁,可这会儿,她也没多解释,“嘿嘿,学长,我就是发泄一下,没事儿,歇一天就好了。” “行,那你歇着吧,要是觉得累,不如趁机请几天假,出去走走,这两年,你也没少受累。” “算了,自已出去走多浪费啊,还不如赶在有采访的时候,用公款出去转转呢,那才叫一举两得呢。” “守财奴。”张学宽失笑的声音传了过去,“我开车呢,你好好休息吧,要是还难受,晚上下班,到家时吃饭,洋洋还说要谢谢你的礼物呢。” “今天就算了,等改天吧,学长。” 458.第458章 每次都疼,还是只有这一次? 周郁与张学宽通了电话,请好假,收了手机,正站在原地想着接下来还要干点什么,没等她想明白,耳朵里就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愣怔的转头看向去而复返的男人,还有他手里提着的…… “忘在车里了。”凌晨停在玄关的位置,没有换鞋进来的打算,只是抬手把提着的袋子朝着周郁扔了过去。 一大包卫生间,如抛物线一般的飘到了周郁的眼前,或许是她的反射弧慢了一些,刚伸手,东西就砸落在她的脚边。 随之,听见凌晨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了一句,“在家别喝冷水。” 砰—— 周郁:“……” 脸上,扑着火热火燎的热气,明明已经退下的红晕,不期然的又爬了上来。 车子刚刚发动,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总秘的名字,尹啸。 凌晨没急于接听,而是先看了一眼腕上手表的时间,眉头蹙了一下,按了接听键,语气不晴不阴,“说。” 呃—— 身为总秘,察言观色尤为重要,即便此刻总裁不在眼前,尹啸也多少听出这语气,不对。 他看了眼手执的几分重要文件,声音放轻,“总裁,有两份合同等你签字,还有,十点有个高层会议,十一点有个应酬,十二点五十分,有个约访……” “我下午过来,上午的事儿,你安排。” 呃? 尹啸连话都没说完,总裁那边就任性的挂了电话,他忍着由心脏飘到眼窝的草泥玛,终于在吐槽无果的情况下,转身回了自已的办公室。 尼玛,饭能代吃,会能代消,约访能代回绝,可是这几亿的定单,是他说签字就能签的了字的吗? 真当凌氏他作主呢? 呸。 尹啸在心里鄙视着总裁的节操低劣,可屁股刚挨到办公椅,他又娴熟的拿着电话一个号码,一个号码的拨了回去,嘴上说出的理由连脑子都不用过,就可以表达的天花乱坠,听到对方笑呵呵的说没事儿,不过是从上午挪到下午,多大点事儿,凌总忙,尹秘书也跟着忙,咱们能有合作的机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尹啸心里那口气,在几通电话或婉转,或直接的表达之后,心情顺畅了,瞧瞧,这就是大公司有实力有背景的好处,连他一个总秘说话,对方都能听的点头哈腰的。 尹啸的不平衡,很快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体系下,回归到平衡。 凌晨挂掉电话,车速不停,一路重又开回了金皇七号。 服务生看着去而复返的凌晨,低头躬身时,忍不住想,难道今天开业的时间准备提前? 可那帮懒货还没起来呢,不到中午太阳晒屁股,金皇七号就难闻人烟。 “凌少。” 服务生侧着身子让过凌晨,脚步跟在他后面,“白少昨天晚上喝多了,这会儿刚醒。” 步子没停,凌晨随口问道:“自己?” “不是。”服务生摇了摇头,“昨天晚上留宿的,还有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客人。” 凌晨知道最近白氏有点动作,想了想,“你过去看看,白少要是方便,告诉他我在后面。” “好的,凌少。” 服务生停了步,等到凌晨离开,转身朝白沐川留宿的地方走去。 金皇七号除了后栋别墅是不安排客人留宿的,不过,白沐川与凌晨、武子衍的关系,自然另当别论。 跨进昨晚留宿的小别墅,凌晨脚步不停的走上二楼,直接进了昨晚睡过的卧室,离开前交待过先不许收拾,这会儿,卫生间洗水池子里堆放的被子、床单还在嗒嗒的滴着水珠,膨胀起来体积很让人担心承着它们的洗手池子会不会被压垮。 楼下,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凌晨眸光忽明忽暗的兜转过洗手池子,转身离开前,又拨了个电话出去,低声交待几句。 白沐川昨天晚上酒喝的有点多,早上起来头还痛的厉害,这会儿歪在一楼的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凌晨,“你说,这特么北方佬,怎么这么能喝啊?” 能被白沐川吐槽能喝的,这酒量的确不容小觑,只是,看他一脸难受的样子,凌晨非但没有同情之意,反而语带鄙薄,“你一个地头蛇,让人家外来狗当着面甩了强龙的威风,还特么好意思跑这来抱怨,被你老子知道了,等着屁股开花吧。” 白沐川:“……” 他都多大了? 凌少爷你要不要留点情面啊? 白沐川嘟着嘴看着凌晨坐到了自已的对面,闲适的跷着二郎腿,一副你真丢脸的样子,嘴上哀嚎,“你当我容易啊,几头狼一块抢的肉,好容易被我叨进嘴了,我不得可着劲的忽悠。” 凌晨:“……” “不过,这顿酒到是不白喝,新项目谈成了,今天下午签合同,晚上再安排一顿酒,明天就打发他走人了。”说到这儿,白沐川忍不住带了点得意,毕竟是大单子,关系着白氏这一年的营利。 凌晨抽出一根烟,扔给了白沐川,等他点着了火,才道:“晚上去帝豪金座,安排几个人,别再把自已搭进去。” 白沐川笑的一脸无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呵,你不说,我也打算跟你要个包间的。” 凌晨:“……” 白沐川的客人还没走,他不能多留,只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凌晨坐在原地没动,等了没一会儿,会所的李经理就从前面匆匆赶了过来,进来之前,先敲了门,“凌少,东西带来了。” 凌晨抬眸看了一眼李经理手里的超大号包装袋,颜色很好,黑的。 “给我吧。” 呃—— 李经理忍着心里的狐疑,低头上前把袋子放到了凌晨的脚边,“有吩咐,你再打电话。” 凌晨没应声,等着李经理出去,他才拿过包装袋,直接上了楼。 等他再下来,手里的包装袋除了添加了分量,从楼上到楼下,一路走过,地面有可疑的水迹滴落。 出了会所,他若无其事的将东西扔到了后备箱,开车,离开。 李经理躬着身子送走了凌晨,回身时,目光疑惑的看了一眼昨天接待凌晨的服务生,问道:“凌少在后面放了重要东西?” 神神秘秘的,还自已打包装,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 服务生也一副迷糊不知的样子,摇了摇头,“经理,我也不知道,凌少早起离开的时候交待,他没回来前,后面的屋子不许人打扫。” “行了,这会安排人过去打扫吧。” 李经理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就是一时好奇而已,摆了手让服务生安排人去打扫,自已去看今天的预定情况。 不长时间,打扫的人收拾完,跟服务生报备少了东西,服务生听完,便凑到了李经理跟前,小声说道:“经理,凌少的房间少了床被子。” 咳咳—— 李经理一口水没等咽进去,就呛到了喉管,看着服务生的眼神分明在说,经理,有钱人真特么节省,一床被子还拿来拿去的。 呸,尼玛才节省呢。 李经理昨天休假,今天刚到岗,就知道了凌少昨天带周小姐过来住了,这大上午的去而复返拿走了被子,不免浮想联翩,不过,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嘴上都得压制着服务生,免得他们嘴碎,“行了,凌少有洁癖,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后面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他自己过了眼,才摆进去的,这会儿拿走了,估计是打算换新的,你只管看着人收拾干净就行了。” “噢,知道了,经理。” 去公司的路上,凌晨先拐到一家干洗店,把后备箱里还滴着水的袋子扔到人家店里,开了票子,便离开了。 尹啸中午替总裁陪了顿酒,碍着中午的时间,大伙都没怎么尽兴喝,点到为止,回公司的时候,虽然找了个代驾,可人还是清醒的。 直梯直接到了总裁办的楼层,尹啸拐进自已办公室前,下意识的看一眼总裁办的玻璃窗,眸光怔了一下,随即抬手抚额,尼玛,谁来告诉他,总裁什么时候回来的? 办公桌的左手旁已经堆积了几分签批过的文件,听到有人推门,凌晨抬眸撇了一眼,见是尹啸,直接忽略他颧骨上透出的酒意,指着那几分文件交待,“各部门的分发下去,上午的会议在十分钟后召开,约访推到两天后,合约,定在明晚签,帝豪金座,打电话通知对方,就说我请他们吃饭。” “是,总裁。” 尹啸习惯性的应了声,刚应完,就恨不得抽自已一个大耳瓜子,尼玛,十分钟,这是给自已找仇呢吧? 午休时间刚好在十分钟后结束,尹啸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拿着签好的文件便出了总裁办,来不及回到自已办公室坐着打电话,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拿着手机编短信,内容输好,点个群发,一分钟搞定。 尹啸自鸣得意的揣起手机,心里哼道,真以为总秘是好做的,跟在这种时而懒散,时而苛责的老板身边,智商不够,早晚n机。 下午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散场,作为最会察言观色的总秘,尹啸发现,总裁的脚步方向不对。 “总裁,下午——” “下午我有事儿,先走了,没有紧急的事儿,你先处理,有紧急的,打电话给我。”凌晨一边掸开手肘上的外衣往身上套,一边头也不抬的对尹啸吩咐着。 呃—— 尹啸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凌总,嘴角狂抽,尼玛,不带这么玩人的。 从公司出来,凌晨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还早,没给任何人打电话,直接开车回了公寓。 周郁早上到底用多了凉水,这会儿躺在床上肚子疼的难受,本来以为睡一觉能好一些,可醒来之后,坠胀的感觉还是那么明显。 门锁转动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还被坠痛感牵引着,反应迟钝,并没有听到,直到床前多了一个人,那道熟悉带着淡淡烟草的味道飘进了鼻息里,她才眨了眨眼睛,意外的想去看床头的手机,现在是几点? 这么快就下班了? “怎么会出汗?” 凌晨不期然会看到周郁柔弱的躺在床上,额头浸着细密的汗珠,一张脸也不见红润的色泽,整个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子,几乎在看到周郁的手捂着小肚子的时候,心里就猜到了一二,他眸色微变,半边身子侧坐在床边,两只手垂拄在周郁的手臂两边,居高临下的把他罩在自已的势力范围,垂眸看着她背对着自已的侧脸,低声问道:“每次都疼,还是只有这一次?” 跟一个男人讨论这样的问题,周郁刚刚还透着不健康颜色的小脸慢慢被氤氲的绯红之色所取代。 她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身体,企图从男人强势的气息下逃离,可是垂在身侧的臂膀绷的坚硬,她发觉他垂落的位置好像经过精确的计算,无论她往哪个方向躲,都找不到退开的空隙。 凌晨似乎没看穿她的企图,只是在她身体挪动的时候,整个人俯着她的背,趴了下去,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扣上她的小腹,连带着她抚在小腹上的手,也一并握紧。 叠加的两个人头抵着头,气息的交融似乎成了无可避免的事儿。 周郁不成想躲避不及,反而得到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早上才被她尽力遗忘的事儿,好像又再度涌了出来。 “是这痛吗?”凌晨低低的声音干净清冽,没有任何的杂念,嘴里说着话,手上配合着动作一下一下轻揉着周郁的小腹,等她作答。 小腹上多了一只手,耳廓边多了一张嘴,周郁整个人被上下突然奔洒的热气包裹着,感觉像一只被绑架在活火山口的小羊,随时面临危险,又随时期待奇迹。 她不适应的想要逃脱,心里抗拒再一次这样亲密的接解,脸庞从绯红渐渐烧成了胀紫,她觉得她必须要跟资本家拉开距离,“你,起来,行吗?” 她断断续续的表达心里的意图,因为紧张和窘迫,声音显得气力不足。 凌晨隔着她手背的手突然一移,越过她的手背,撩起她上衣的下摆,解开她睡裤的腰带,在她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已经徒手覆上了她的小腹。 周郁窘迫的面色更加胀红,感觉他的手指好像都触碰到了姨妈巾的前端,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让她难为情了,咬着唇瓣,她侧头回看着凌晨,唇瓣翕动间,只吐出一个“你”字,便羞于接着说下去。 可她相信,凌晨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明白她眼里的阻止之意。 不过,这世上有个词,叫明知故犯。 他揉按在她小腹上的手,力道未减反增,往复的游走在她小腹的周围,感觉掌下的肌肤正在和缓着凉意,暗暗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她的眼睛,低语,“这样会不会好受点?” 一个扭头,一个垂头,俩俩相望的目光很容易被人误会为深情对视,可是周郁眼里真的只积攒了满满的窘迫,她用手费力的按住资本家还在她小腹上游走的手,贝齿放开唇瓣,瞳仁闪躲开他盯着她的视线,声若蚊蝇,“你,别这样。” “哪样,嗯?” 女人的力气通常都是在男人给你机会的时候,才有发挥的空间,当男人拒绝给你提供耀武扬威的机会时,那点微薄的阻止之力,压根就不能动摇男人的手臂半分。 凌晨轻易挣脱了周郁的控制,手上的动作不停,揉捏按抚,恍若无视她底裤下的小秘密,只按着自已的力道,不动声色的透过周郁脸上的表情,来分析哪个力道更合适。 他低沉的声线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爬上了暗哑,一声微挑的尾音过后,他的薄唇,状似无意的划过周郁的耳廓,任由身体随着感官变化,继续询问着周郁,“别哪样,你说?” 周郁有一种后悔莫及的感觉。 她怎么会选择这样的姿势躺在床上呢? 可是小肚子疼,趴着会让她觉得舒服些,手按上去,也方便些,可她没想到,资本家会趁虚而入。 “你管管你那东西。” 后面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周郁忍着羞意出口的话,已经染上了几分薄怒。 “管不了,要不……你来?”凌晨轻佻着眉眼,嘴角张扬着邪魅的笑,一双迷人的凤眼无辜的眨动着,似乎没接收到她眼底的薄怒和脸上的羞臊,只一脸无力的样子,任由你处置。 周郁平生没遇到过脸皮厚成资本家这样的男人,一时间,只觉得无言以对? 要她说什么? “你的手,快点出去。” 下面的问题还没解决掉,上面的问题又来了,周郁顾此失彼,只觉得这般被轻薄,明显就是玩弄她,委屈的带了哭腔,“连你也欺负我。” 凌晨把玩在她胸前的手一顿,瞧着她眉眼泛红,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眼前一闪,忽然就想到半夜那场欢爱,想到了她紧致深邃的美好。 嘶—— 小兄弟又开始抗议了。 握在她胸前的手不由一紧,连带着揉捏着她小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换了地方。 “别——” 周郁真没想到资本家的兴致会放在这上头,他怎么可以去摸她的姨妈巾? 459.第459章 欺负你还叫的这么好听,口是心非 “别什么,我怎么欺负你了?”凌晨的呼吸不动声色的变化着,两只手掌控的地方没有半分撤离的意思,除了按揉在她小腹上的手指没再往下探外,放在她峰峦上的手正慢慢的揉捏挤压着。 掌心握着的仿佛柔软的棉絮,无论怎么用力,都会配合着他的意愿转变造型。 周郁犯了个忌讳,女人绝不能在床上对男人说,你“欺负”我。 这样的话,很容易让男人以为,你在口是心非,而越发的想要“欺负”你。 整个人被欺压在下,她连挣扎的力气都不敢用的大了,因为她才动了一下,资本家的手就觑着空隙更加深入的冲进她的两峰之间,往复游玩,不亦乐乎。 周郁感觉身体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难以启齿,与某个时间很像的感觉。 她的脸,再度烧红。 感觉自已不知廉耻。 因为神智清明,她有点没法接受自已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会忍不住轻呜出声。 “欺负你还叫的这么好听,口是心非。”凌晨呵着暖暖的气,轻柔的吐着音,不紧不慢的把字一个一个吐进周郁的耳槽里,看着她烧红的脸上,涌现出羞窘忿愤的色泽,非但没想到收敛,反而欲加得寸进尺,他的唇,贴合着她的粉腮,浅啄慢饮的一路往下,滑到了她的嘴角,含住,那种甜甜的,香香的,带着周郁独有气味的感觉,终于又融入了他的口腔。 凌晨绝不承认,今天一天有压抑不住的急切,是因为他没吮够这张嘴。 二年多没开荤,初次破戒,又被周郁的亲戚搅的只尽兴了一回,那么紧窒舒爽到让小兄弟久久不愿离开的感觉,今天一直折磨着他走神,压根就没有心思放到正经的公事上。 这会儿,他含着她的嘴慢慢的啜着,抚在她小腹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与另一只手汇合,只是,她的衣服忒特么碍事,所以,凌晨下手的时候,只考虑到了快,没有半点耐心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开。 周郁还没来得及舒出一口下面得到解放的气,就被胸前一凉,她整个身体翻转过来,上面的衣服也迅速的脱离给惊到了。 下午,太阳光还在散着余热,室内的窗帘规矩的立在墙边,透明的玻璃窗大敞四开的写着随意观看的字样,周郁完全接受不了,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她的上半身,裸裎的没有一片遮羞布来抵挡那无恐不入的光源。 “唔——” 嘴唇被含住,连嘴巴里都被男人侵入的舌头堵的她说不出话里,她奋力的摇着头,两只胳膊用尽全力的推拒着趴在她身上的资本家,眼里闪烁着晶莹,好像随着她左右摇摆的动作,甩到了枕头上,很快,耳畔两边的枕巾便有了湿濡的痕迹。 凌晨闭着眼睛,耐着性子慢慢的挑逗着,他不急不躁的攻上掠下,唇舌肆意火热的掠夺她口腔里的气息,大脑中枢提示她周郁接个吻都忘了换气的事儿,所以,他会在深吻之余,偶尔渡一、两口气给她。 为什么只有一、两口? 凌晨眸色渐深,里面的暗沉之意,充分昭显了他****上涌的趋势。 原本还推拒在他肩膀上的手,因为接受他渡气时的紧迫需求,而改为揽上他的颈,甚至能察觉到在不满他渡气不够的时候,她会把十指插进他的发里,用按压他头发的动作来表达她想要更多的需求。 只是,你想要,我就会给吗? 凌晨绝不是慈善家,就算他想做慈善,那也是有着极强目的性的。 一个习惯了凡事以利益为主导的精明商人,做任何事先算计利弊应该是一种本能,此刻,这种本能被他用到了与周郁的对峙上,是渡给她更多的气,让她缓和过来再继续推拒他,还是只给她苟延残喘的机会,让她紧紧的依赖他这个呼吸机,两相对比,自然是后者占了上峰。 周郁不知道事态发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手指依旧穿插在他的发间,嘴里吸进的空气,因为不像之前那么单薄,让她一时起了贪念,大口的喘着气,企图吸入的更多,甚至还要学会储存,不然,下一秒资本家再堵住她呼吸的器官,那种窒息的感觉不知道还要承受几次。 她是真的怕了。 她急切和贪婪的动作,让胸脯随着她一吸一收的变幻,不停的上下耸动,她不知道这样的节奏落入男人的眼中会是怎样的诱惑,只知道,埋首在她胸前的资本家,似乎,呼吸又重了许多。 食髓知味。 凌晨明知再继续下去,难受的还只是自已,却偏偏停不下来。 他用手褪下她睡裤的时候,收到了预期的阻止,却因为他的执意,而成功达成了目的。 周郁眼圈通红,连鼻尖都染着红意,看着凌晨的一双眼睛被****熏染,十分阻力的光芒,此刻也只余三、四分。 凌晨用两只手托起她的背,倾斜的弧度让胸线愈加饱满,他埋首吸裹的声音啧啧传来,周郁在这一片暧昧的气音中,渐渐松懈了防线。 感觉到她抓在胳膊上的手失了力度,凌晨不失时机的放弃继续攻守她峰峦的动作,薄唇拉着银丝放开了她的红梅,却并没有远离,而是沿着她的胸线,穿过优美的颈部,重新覆上了她的唇。 交缠紧裹,****的四片唇瓣因为用力过猛,有可疑的津液从嘴角流出,或许感觉到时机成熟,亦或者,是因为身下的女人,已现迷离的意识,尤其她那张甜美的小嘴,情不自禁溢出的碎吟,真是让他再不想继续绷着。 他不动声色的拉过她一只手,缓缓向下,在她不及反应时,罩上了身体早已坚硬的某个部位。 “嗯——”隔靴搔痒,凌晨不掩饰自已被女人的手包裹起来的舒适感。 “唔——”周郁本已迷离的神智,不期然被手中肿胀的庞然大物惊醒,那滚烫的温度,比钢柱还要坚硬的质地,还有那一抽一动的慢动作,每一秒,都在折磨着她为数不多的廉耻心。 她觉得自已没羞没臊的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做这种事儿,已经不堪入目了,怎么还能承受这样没有底限的挑拨? 她委屈的想要挣扎,却在挣扎时,感觉到手心里的庞然大物,竟然还在生长着,心里惧怕后期而至,脑海里不由浮现了半夜那场带着疼痛的欢爱。 她深刻的怀疑,这么大的物体,她那里是怎么承受下的? 难怪会那么疼。 “把扣子解开。”凌晨被周郁随意乱动的手摸的情乱,嘴唇粘合着她的面颊,不停的啃噬着,有种想把她拆吃入腹的冲动,手上毫不犹豫的把她的手从自已的小兄弟处带离,然后放到腰带的卡扣上,示意她解开。 显然,周郁被他的动作惊到了,“干……吗……” 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颤抖的看着凌晨,里面传递的信息,分明在表达,你不会疯了吧? 隔靴搔痒尚可接受,那要是解了裤子…… 她下面还垫着姨妈巾呢? 凌晨也觉得自已疯了,怎么会对一个来着月经的女人上下其手,欲罢不能。 可事已至此,偃旗息鼓显然是要大伤根本的,退而求其次,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慰藉一下小兄弟,“现在脱,我保证不进去,要是再等一会儿……” 他的气息渐粗,渐沉,嘴上说着威胁的话,手上的动作,比嘴上的话更让人觉得受到威胁。 他那只还搂抱在周郁后背的手,悄无声息的绕过她的腋下,架开她的胳膊,推高她的下颌,周郁的头,因为他这样的动作,向后倾仰。 凌晨本就欺身压在她身上,下颌抵着她下颌的时候,慢慢的厮磨着,他用若有似无的气息撩拨着她已经燃烧起来的热情,又用适可而止的远离让她被冷却的空虚感包裹,然后情不自禁的寻找能带给她满足的热情的源泉。 无疑,在这场欢爱中,凌晨以过来人的经验丰富,成功驾驭了周郁的神智。 她原本还想啐一句,你疯了吧? 哪有男人在女人经期的时候,还没完没了的想做这种事儿的? 可当她神经清楚的感觉到身体因为某种空虚的感觉,而自发的抱着男人磨蹭的时候,她那句啐骂直接转换了枪口,朝着自已咚的一声,放了一炮。 周郁为自已的空虚难耐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已埋了,却不曾想,比这更羞窘的话,正等着她。 “又不是第一次,昨天晚上扒我裤子的时候,不是挺勇敢的吗?” 凌晨沙沙哑哑的声音丝毫不掩饰他****炸开的心思,隔靴骚痒这样的小把戏已经无法满足他对另一具身体的渴求,感觉到周郁也情动了,凌晨不打算再僵持下去,他的耐心正在一点点的瓦解。 裤子拉链拉开的时候,会有哧拉的声音传来,就像即将炸响的烟火,需要引燃火线一般。 周郁从没想过自已在神智清楚的情况下,还能干这种事儿,主动去扒男人的裤子,甚至她心里竟然还预期把某个庞然大物塞到自已空穴的内里。 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懊恼的神色布满了眼眶,她心里明白再推拒只会被人误以为她欲拒还迎,可是祼裎相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扯过床被,遮住了两人暴露在白日下的身体。 凌晨并不在意身上多不多这件被子,只是觉得,被子兜头罩下,把两人的脑袋都掩在底下的画面,有点眼熟,好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前做过呢。” 他的身体已经侵入了她的领地,虽然隔着底裤不能让他的小兄弟尽兴,可是他的努力挤压她的动作有增无减的恨不得冲破那层薄薄的布料,还有布料里面的姨妈巾。 周郁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凌晨在说什么,整个人的精神都高度的紧绷着,隔着一层布料,那块火热的昂扬半点没有蛰伏的意思,欲演欲裂的烧烫着她的身体,那每一下挤压的力道,仿佛它正游走在属于它的浅滩,并不因为浅滩的干涸而影响它精力的发挥。 周郁无处可依,只能双手紧攀着凌晨的肩,随着身体感官的变化,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的逸出了唇瓣,在她追悔不及的时候,她将下颌抵在他肩上,喘息,换气。 一场不能恣意妄为的欢爱随着耳边不断涌进女人细碎的呻吟声,而变变慢的难熬起来,凌晨进攻的速度时快时慢的没有章法,他的气息并不均匀,反而有着不受控制的凌乱,他并不压抑自已在舒服的想要倾泻的时候喟叹出口,更不压抑自已在小兄弟缴械时,咬住周郁的唇瓣,撕磨。 “嗯——” 周郁受不得这样热情的凌晨,总觉得感官失控下,随之引爆的理智失控指日可待。 凌晨犹爱这样纠缠着周郁,这种喜爱,完全是不自知的情况下泛滥的,在他还理不清自已对这个女人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时,却迷恋上了她的唇,她的身体。 手掌下的肌肤被他揉捏的发红,嘴唇啃咬留下的痕迹昭显着他在她身上游历的痕迹,这种痕迹,让他有种饱胀感,很满足,甚至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 “不要了。”感觉到他的小兄弟不再跃跃欲试,周郁软着声音,喘着气,伏在他肩上低祈着。 “再来一次。” 男人的声音还没有恢复清明,他甚至连半路起来抽根烟的想法都打消了,抱着她的身体,不知魇足的要求着。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可是周郁还是因为情动而出了汗,身上粘腻的难受,最主要的是,她的姨妈巾该换了,不然,她真担心等到资本家再来一次过后,这张床上的被子和单子又要就义了。 “我要上厕所。” “什么时候长了这个脾气,愿意去那种地方做。” 男人的脑回路和女人的脑回路发生了分歧,凌晨似乎很顺着周郁,尤其在得到一次舒爽过后,第二次,他也不介意换个地方。 周郁目瞪口呆的看着径直从她身上离开,又很快把她从床上抱起来的凌晨,他怎么会选择这样的姿势呢? 八爪鱼一样的骑跨在他身上,为了不让自已掉在地上,就只能用四肢缠着他的身体,可是这样的肢体接触不免会让之前偃旗息鼓的某个部位,因为摩擦而快速的苏醒。 “你——”周郁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凌晨显然比她的脸皮要厚,就算两个人正赤祼相对,准备朝卫生间走,他依然面不改色的嗔着周郁,“这么会玩,以后我是不是得多想点花样,才能满足你?” “……” 还有比资本家更懂得倒打一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吗? 周郁吃了一次挣扎的亏,这次万万不再以武力挑衅资本家了,她转而走了哀兵之策,“我没玩,我要换卫生巾。” 这么直白,总该听懂了吧。 可凌晨的定力真不是周郁能及的,他状似托起她的身体,却每每在脚步移动的时候,又让她有坠落之感,虽然周郁觉得,这样被他抱着,还不如直接摔到地板上呢,可偏偏,凌晨的技巧又掌握的恰到好处,非但不会有她妄想的摔倒在地板的可能,反而在每一次下坠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继续擦碰他的小兄弟,直到那根火热的钢柱重新崛起,即便不再有下坠感,两人相贴的私秘处,也充满了饱胀感。 这番功力,直激搅的周郁脸若番茄,眼若秋水,波光粼粼的闪动着任君采撷的光芒。 “喜欢这样……”凌晨邪魅的勾起嘴角,眼里流转着轻佻的意味深长,唇瓣摩擦在周郁的嘴边,含糊的说着。 再次被倒打一耙,周郁明知辩解无效,还忍不住反驳道:“不是……” “又不笑你,急什么……” 他的尾音,收拢在她的嘴里,他的舌尖,再一次不留余地的侵入她的领地,无所顾忌的搅动津液,引领她的舌尖与之共舞。 “谁在呼唤情深意长,让我的渴望象白云在飘荡,东边牧马西边放羊,热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突兀的手机铃音骤响在卧室内,惊扰了绞缠在一起的男女。 于男人,它的突兀无疑是不合时宜的躁音,可于女人而言,她从没觉得这首遍布大街小巷唱烂的歌曲会透着恰到好处的美妙。 “电……话……” 周郁费力从凌晨的嘴边逃离,偏着脸颊一边躲闪着他追逐的唇,一边急切的提醒着。 “不用管。”凌晨的喘息再现凌乱,完全不理会锲而不舍,依然响彻不停的手机,他加快了移向卫生间的步伐,这样的作态,在周郁眼里,反而透着掩耳盗铃的意思。 “是老佛爷的。”眼看着卫生间的拉门就要被推上,周郁灵光一现,忽然就想到了果淑慧最近迷恋上了这首歌,以果淑慧习惯在儿子这边表示特殊存在的习性来看,为自已设置一道独特的铃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凌晨其实比周郁更了解果淑慧,自然也知道,老佛爷背着他对他手机动手脚的事儿,可是这会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老佛爷,估计知道他这会儿干的事儿,也只要加油鼓劲的,不会那么不识趣的继续拨个不停。 460.第460章 她从出生到现在,没叫过妈 儿子果真还是了解亲妈的,果淑慧一遍无果之后,就选择了放弃,挂掉电话时,眼里还噙着诡谲的笑。 “大伯母,你干吗笑的那么狡诈啊?”凌佳蕊贼兮兮的赖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老公递到嘴边的水果,一边不怀好意的觑着果淑慧,八卦道:“我哥又是翘班,又是不接电话的,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呵呵,问问唐七不就知道了。”果淑慧道行高深,非但没被唐佳蕊套去半点可用的信息,反而还四两拨千金的把她说的脸红。 “不说就不说,反正一会儿我嫂子来了,大不了我问她。”唐佳蕊到底还有点小聪明,知道从大伯母这里套不到有用线索,直接把目标给换了。 不过,果淑慧这个婆婆还是很护着媳妇的,听了侄女的话,眉眼一鼓,笑嗔道:“你嫂子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话可不许你问到她跟前去,要是把我即将到来的小孙子问跑了,到时候,可别怪大伯母把你肚子里这个抱来当亲孙子样。” “哟,那可好,大嫂你可得说话算数,等回头养到十七、八的,咱们再来一出认祖归宗,可是比戏文里还要好看呢。” 申轶敏从厨房回来,听了一句半句的,笑着搭言。 跟在申轶敏身后的,还有凌兆业,看着前面伦理糊涂的媳妇,无奈的摇了摇头,“就是抱给大嫂,那也是一个祖宗,哪还用得着重新演一出认祖归宗?” 申轶敏:“……” “哈哈,二弟说的好。”果淑慧心情好,笑的格外大声,连从楼上下来的凌老爷子和凌兆基都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了,不明就理的跟着笑了两声。 周郁换了纸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两腿还泛着虚弱,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床边走。 凌晨正站在窗口打电话,他下身只穿了底裤,上身还光祼着。 周郁有些防备的没敢直接上床,而是拿过床被包着自已,靠着床头坐到了地板上。 凌晨挂了电话一回身,看到倚着床头打着瞌睡的周郁,不免觉得好笑,又心知她有所顾忌,索性,便绕过床尾,朝她走了过去。 折腾了两个来小时,周郁这会儿累的整个人发蔫,没有精神,反应力也慢了许多。 感觉头顶有阴影倾泻的时候,她趴在床上的半边脸颊没有想起的意思,而是贪恋的蹭了蹭,咕哝着,“我想睡觉。” “不疼了……”凌晨半蹲在周郁面前,无端由的问了一句,没等她回答,便已抬手把她从地上连被子一块裹着,抱了起来。 或许是多了一层被子,少了肌肤相贴的尴尬,周郁心底无形中膨胀着安全感,所以,被放到床上的时候,也没表现的很明显,只是慢慢的,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退到了床的另一边。 凌晨失笑的看着周郁慢如蚕蛹的动作,还有自已这边空出一个半人空间的床位,挑眉逗她,“你怎么不干脆裹着被子跑到窗户外面去?” “……” 如果是一楼,周郁真是不介意从了凌晨,直接翻窗就跑,可这楼层…… 周郁垂着眸假装没听见,裹着被子费了点力气翻了个身,直接把后背扔给了资本家。 “用过就扔,你这过河拆桥的毛病,什么时候也改改。” 什么用过就扔? 周郁裹着被子把头慢慢往里缩,心里哼哼着,栽脏嫁祸的连理由根据都不找了,她用什么了?又扔什么了? 凌晨瞧着周郁欲盖弥彰的样子,越发起来逗弄的心思,倚在床头慢条斯理的说道:“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明天带你去趟医院,让莫璃给你查查脑子吧。” “你脑子才有病,你浑身上下都有病。”周郁闷在被子里,嘀嘀咕咕的腹诽着。 “经血不通,小腹肿胀,面色泛白,唇色无光,你自已拿着镜子比一比,前后反差到底是谁的功劳?说你过河拆桥还冤枉了不成?” “……” 资本家的脸皮再次刷新了周郁的想像,能把吃人豆腐说的这么大言不惭,甚至还居功自傲,也真是醉了。 周郁躲在被子里不说话,凌晨自言自语之后,得到了冷落的待遇,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探手隔着被子推了推周郁,“妈打电话,让回去吃饭呢。” 如果可以,周郁真的想说不去了。 可是这顿饭,昨天就已经约好了。 “现在走吗?”周郁终于舍得把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了,偏着眸,仰着头,看着靠坐在床头的凌晨,一副散了骨架的样子。 “很累……”凌晨到也没强势的点头,这会儿装模作样的当起了绅士,“要不,我再给妈打个电话,就说……” “不用了,我起来了。”虽然后面的条件很诱人,可是周郁在感觉道他气息逼近的时候,已经非常主动的掀了被子跳下床,动作利落的像是后头有只狗在追着。 呸,你才是狗呢。 凌晨鄙夷的啐了一口,明明就是一只狼吗! 凌家别墅的晚饭在果淑慧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了,等到凌晨的车子刚熄火,果淑慧就去厨房通知下人把毛菜炒了。 有些话,果淑慧虽然没说,可凌佳蕊又不是笨蛋,坐在沙发上回想大伯母说的那句,别把我小孙子吓跑了,她就反应过来,公然翘班的堂哥竟然干了这种勾当。 啧啧,凌佳蕊扯着唐七小声议论着,“难道这领了证,为所欲为起来,就更有底气?” 以前怎么没见她堂哥这么缠着周郁呢? 唐七是男人,这个时候被一直宠着的媳妇追问,自然是知无不言,出卖起大舅子,也是不遗余力,“新婚燕尔,情之所致。” “呵呵,也对。”凌佳蕊笑眯眯的点头,听到院子里有车子熄火的声音,便扶着唐七的胳膊站了起来,一脸顽皮的说道:“我去接嫂子。” 唐七看着满眼八卦的媳妇,只担心她那步子太快,闪着腰,连忙跟在她的身后,扶稳了她的腰,顺着她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无奈道:“你慢点。” “没事儿,老公,我这双鞋一点都不滑。”凌佳蕊敷衍着唐七,弯着眉眼,径直张开了手臂,朝着被她堂哥扶进门的周郁伸去,“嫂子,怎么来这么晚,你小侄子都饿的叫了好几回了。” 周郁:“……” 唐七:“……” 凌晨对凌佳蕊再了解不过,看着她眉眼狡黠的模样就知道这丫头嘴上的不过是托词,真正的用意还没暴露出来呢,如果他没猜错…… 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他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凌佳蕊,目光停留的时间不长,却很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似是而非的说道:“一会儿扶着你嫂子点。” 唐七:“……” 周郁:“……” 凌佳蕊乖顺的听着凌晨的话,真的对周郁做出了搀扶的姿势,“呵,嫂子,看看,我哥多心疼你。” “佳蕊,你别扶我了,还是我扶着你吧。” 周郁忍着发软的两条腿,坚定的抽出自已的手臂,转而一弯,伸进了凌佳蕊的臂弯里,开玩笑,她一个四肢健全,又没什么病,怎么能让个刚刚怀孕的孕妇伺候呢? “阿郁,小晨,洗手开饭了。”果淑慧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凑到周郁身边的凌佳蕊,眼看着她八卦的因子要爆棚,连忙趁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把儿媳妇从她魔掌下拯救出来。 凌佳蕊的小算盘逃不过成了精的果淑慧,不过,小狐狸通常有着不屈不挠,再接再励的精神,所以,她脸上不见半点失望的意思,一双眼睛笑的弯出了月芽,偏头看着周郁,俏皮道:“嫂子你看,我大伯母今天是不是更年轻,更漂亮了?” 扑哧—— 周郁未等开口,凌晨的笑声已经从后面传来,他跟唐七互视一眼,瞳仁里均有笑意闪过,“佳蕊灌迷汤的本事儿,渐长。” 虽然这话不新鲜,可是老佛爷喜欢吃这套。 “那还不是跟哥学的。”凌佳蕊得意的侧眸,朝着凌晨挑了下眉,眼角眉梢都飞扬着得意之色。 周郁发现凌佳蕊怀了孕以后,性情上好像比怀孕前顽皮了许多,像这种给凌晨吃瘪的事儿,以前也想干,可总不是对手,没想到,这会儿肚子里多带个帮手,竟然还击的这么有力。 “嫂子,你看我肚子干什么啊?不会是你肚子也有动静了吧?” 凌佳蕊一回头,正巧看到周郁垂敛着眉眼盯着她的肚子,一时间脑洞大开,只觉得自已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还没等到求证,就扬着嗓子朝着果淑慧喊了过去,“大伯母,我嫂子也怀孕了。” “啊,真的,阿郁啊……” “阿姨,你别误会,我没有。”周郁刚刚还坐壁上观的态度,瞬间被凌佳蕊的神来一笔打消的无影无踪,面对一屋子长辈,她控制不住的绯红了面色,整张脸火烧火燎的,要不是怕松开手吓到凌佳蕊,她是真想躲到资本家身后去。 所谓情急失措,顾此失彼,周郁或许是不习惯,亦或是因为从小到大没叫过这样的称呼,所以,她忙于辩解的时候,开口竟然还是叫的阿姨。 凌佳蕊被她的称呼逗笑,看着她绯红的面色,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却不免帮着纠正,“嫂子,你跟我哥都扯证了,这称呼,是不是也得换了。” “啊……” 周郁脸现窘迫,心知凌佳蕊的话无可厚非,可是再难的戏,她都觉得能配合着资本家往下演,唯有这称呼—— 周郁尴尬的站在原地,嘴唇张了半晌,却还是没吐出来一个字,她真的不是不想叫,而是因为太生疏了,生疏到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她竟然没叫过一次。 本来一件很简单的事儿,果淑慧最初还能笑眯眯的等着周郁改口,虽然她到不是多稀罕这声妈,可到底是自已的儿媳妇,改了口,这以后相处起来,也亲近些。 只是,等她觉得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的时候,还没听到周郁的改口,脸色不免就有些难看。 场面一时进入僵持状态。 凌佳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已好像好心办了坏事儿,眼角的余光撇见站在周郁旁边的凌晨,连忙打眼色求援。 凌晨在凌佳蕊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坏了。 不过,他也没表现的太过急切,厅里的气压有点低,他浑不在意的揽上周郁的肩,把她从凌佳蕊的身边拉了过来,感觉到手臂下的身体因为紧张绷的僵硬,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才抬眸看向果淑慧,露齿一笑,“妈,你有福了,这丫头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学会叫妈呢,一会儿,你好好教教她。” “啊……”凌佳蕊是最不会控制情绪的,再加上怀孕之后的感情特别丰富,一时间脑补了各种细支末节,只觉得从小到大,连妈都没叫的周郁,寄人篱下的成长经历,一定忍受了不少的委屈。 如果不是日子不对,她真就要哭出声来。 周郁不成想凌晨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连她自已都差点没掉泪,她咬着自已的唇瓣,努力的平复自已的情绪,知道台阶送到门口,该她说话的时候了,她垂着头朝着果淑慧的方向鞠了一躬,声音里含着满满的歉意,“阿姨,对不起,我没叫过,所以……” “哎呀,叫什么还不是一样,咱们一家人自已日子过的舒服才最要紧,称呼不称呼的,那就是个代号,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姐都无所谓呢。” “扑哧——” “咳咳——” 凌老爷子和凌兆基直接喷了口里的茶,凌兆基一边从茶几上抽过纸巾递给老爷子擦嘴,一边把目光投向胡说八道的果淑慧,无语道:“能跟你称姐道妹的,哪个不是有儿有女的。” 话虽如此,可果淑慧自认保养得当,这张脸,走在大街上充不了花季少女,可至少充个美艳少妇还是勉强能过关的吧? 再说,“八十岁的老翁还娶嫩模玩黄昏恋呢,我和阿郁扮姐妹,怎么了?” “人家又没有血缘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你这情况一样吗?”凌兆基抚着额避开老爷子给自己的媳妇打眼色,心里苦道,媳妇哎,你可别为了哄儿媳妇把自已搭进去,没瞧见老爷子那张脸上都阴云密布了吗? “好了,刚刚佳蕊不嚷着饿吗,人都到齐了,开饭吧。”凌老爷子一锤定音,起身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瞪了一眼大儿子,心里啐道:死小子,当着老子的面给媳妇送暗号,真是没出息。 一场尴尬,被果淑慧的插诃打诨化解,等到老爷子已经坐到餐桌上,其他人也纷纷在自已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时,他看了一眼挨着凌晨坐着,始终垂着头的周郁,呵呵笑了,口气温蔼的说道:“阿郁啊,改口不改口的都不打紧,你妈那句话说的好,一家人日子过的舒服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事儿,都不急,慢慢来,你别有心里压力啊。” “爷爷……”周郁一直不抬头,是因为眼眶酸胀的好像有液体要涌出,可这会儿凌家老爷子说话,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对这分理解的感激,她都不得不抬起头来,把目光对视过去。 全桌的人都能看到她眼里氤氲着雾气,却偏偏,她扯笑的样子,又带着真心实意的幸福感,这样伪和的表情融汇在一张脸上,看的在乎她的人,很心疼。 老爷子一口气叹在心里,暗道,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再开口,不免就生了几分对弱者的维护,“阿郁啊,这过日子不免会有发生口角的时候,爷爷的话你记住了,小晨不对的,你回来跟爷爷说,爷爷揍他,要是你觉得自已也有不对的,也别在小晨面前认了,免得让他涨了气焰,等到事过了,你给他做顿饭,就算认错了。” 扑哧—— 凌佳蕊可见识过老爷子对凌晨的重视,从小悉心培养,虽然不娇宠,可也从来不容别人欺侮了去,这会儿,她一笑,看向凌晨的目光不免染上了几分同情之意,却没有半点相帮的意思,说出的话,更像是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哥,我老公娶我的时候就说过,女人娶回家是用来疼的,洗衣做饭神马的,完全可以由男人来干。” 凌佳蕊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话落,还扯过一旁无辜的唐七相帮,“我说的对吧,老公?” “对,对……”唐七一贯宠着凌佳蕊,虽不至于唯命是从,可也不会让老婆下不来台,只是眼角的余光接收到大舅子不善的目光时,唐七圆滑的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放到了凌佳蕊面前的碟子里,温声道:“之前不是说饿了吗,先吃饭,吃饭了说话才有力气。” 凌晨:“……” 这是有多没节操啊? 唐七冤,他是想把媳妇的注意力吸引走,然后就不会为难大舅子了。 或许是身份发生了变化,这顿饭,周郁已经从上菜的下人嘴里,听到了好几次大少奶奶的称呼,从最开始的不适应,甚至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叫谁,到后面放下筷子,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能说,人类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461.第461章 凌太太,我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吃过饭,凌佳蕊说肚子累,要回去躺会。 唐七扶着她往外走的时候,与凌晨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申轶敏夫妻知道大房儿媳妇新进门,婆婆和媳妇间总有私房话要说,也不多留,笑着让周郁哪天去二房坐坐,她有好东西给她,便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申轶敏和凌兆业很快赶上了散步往回走的凌佳蕊夫妻,听着前边自已女儿正感叹着周郁的命运多舛,她一时笑言:“阿郁这孩子也算是有后福的,你们瞧瞧小晨疼她的样子,我瞧着,到是真真入了心的。” 凌晨是什么人,申轶敏这个当婶子的也清楚,年轻的时候,花天酒地的场合也没少去,这s市里的名门闺秀对他倾心相许的也不少,偏偏,游走这么多年,竟没有一个沾了他的身而没被推开的。 所以说,这人啊,缘分这种东西,真不是能用身家,美貌来衡量的,只能说,在合适的时候,遇到了合适的人,刚刚好。 果淑慧送走了凌家二房,又去厨房交待了给老爷子熬晚上的补品,出来时,笑睨了一眼搂着媳妇说悄悄话的儿子,逗道:“都在一起粘乎一下午了,还没够?” 周郁脸皮薄,若说两人下午清清白白的,就算果淑慧说了,她也不过笑笑不好意思,可一想到两人下午的勾当,只觉得再平常的话,都染上了暧昧的味道,不免脸颊飞起了红晕。 凌晨把头偏歪在周郁的肩头,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语态懒散的说道:“不这么粘乎,您孙子还能有指望吗?” 周郁:“……” 果淑慧眸光一亮,之前凌佳蕊就提了一嘴周郁是不是有了的事儿,不过,那会儿因为周郁的一句阿姨,把这话题岔开了,现在,她瞧着周郁羞赧的样子,虽然有心多问两句,可瞧着儿子那警惕的眼神,好像生怕她把他媳妇给吃了似的,不免觉得好气又好笑,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招着手叫着周郁,“走,跟妈上楼。” “有事儿?”周郁虽然问着,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往起站。 凌晨到也没拦她,随着她站起来的时候,两手扶着她的肩,往果淑慧的方向推,一边推,一边轻笑道:“你看,来之前我怎么说的,妈一准是打算偷着给你好东西,不让我知道,等回头你可别傻兮兮的不知道要,就算是真不要,也得应下来,等拿到家里,给我就是。” 周郁心知凌晨的话不过是玩笑,可他说话的时候,眼神温暖透着不掩于内的狡猾,搭在她肩头的手一边收力给她暗示,一边放开推她前进,感觉,就像是一对恋人默契的合起伙算计着家里的长辈,讨要那一分半分的便宜。 这种感觉不市侩,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谁都不会真的在意,却为生活添了几分乐趣,让平淡的生活在乐趣中,变的生动,连家里的人的关系,都不再显得呆板。 “臭小子,跟谁学的这副穷酸相,连你媳妇都算计。” 老爷子今天摆明了要护着周郁,嗔怪的瞪了凌晨一眼,摆着手让周郁上楼,“快去吧,回头爷爷也给你拿个好东西。” 凌晨眼角的余光觑见周郁上了楼,唇角一勾,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上行下效,我什么样,还不是从小耳濡目染的结果。” 呸—— 凌老爷了啐骂一声,抬着手指点着自已儿子大笑道:“你儿子这么埋汰你,也不知道管管?” 凌兆基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老子,最后在老爷子戚戚的目光中,说了句让凌晨喷笑,让刚踏到二楼的周郁差一点就从栏杆上栽下来的话,“他说的又不是我,我总不好代爸出手吧。” 凌老爷子:“……” 尼玛,这是什么熊孩子? 楼下的其乐融融让周郁脸上也不免笑意飞扬,迈进果淑慧房间的时候,她脸上的笑还没收敛殆尽。 果淑慧已经在床上把给周郁的东西摊在了匣子里,除了一些样式老旧的被她挑了出来,余下的,都是这两年她购置的,当时买的时候,就存了给儿媳妇的心思。 招着手让周郁坐到了自已的对面,她指着匣子里的东西笑道:“看着挑喜欢的拿两件。” “阿姨……”周郁摆手要脱,那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受之有愧。 果淑慧却比她先一步拦了话头,她目光温暖的看着周郁,话语里,满是真诚,“你也别不好意思,妈和爸就小晨一个孩子,如今你们成了家,在妈和爸的心里,你也是自己的孩子,这些东西,今天在我这儿,也不过就是替你们保管,等到过几年,还不是都要放到你们手里,而且,你如今这身份也不一样了,虽然咱们没对外办婚事儿,可是你身上的行头却不能还像以前一般,随意。” “阿姨,我自已会注意的,不过,这东西太贵重了,就是您给我,我也戴不出去啊,还得想着放起来,万一哪天一迷糊忘了怎么办?”周郁脸现为难,拒绝的意思并没有改变。 “阿郁啊,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埋怨啊?”果淑慧绕开刚才那个话题,看着周郁的目光带了几分深究和打探。 周郁不明所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眸光不解的回望着果淑慧。 好一会儿,果淑慧仿佛确认周郁真的没有别的心思,才拍着胸脯,夸张的舒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心里到底是埋怨小晨没给你一场受人瞩目的婚礼呢。” “阿姨,我没有。”周郁摆着手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这个。 说白了,不举行婚礼,不对外公布,本来就是她的意思。 果淑慧心下一宽,看着她惶急的样子,眼睛一眨,笑的意味深长,“既然没意见,这新婚第二天的见面礼,可不能再推拒了,要是再拒,我就真得下楼找小晨说说了,还是赶紧挑个地方办场婚礼吧。” 话已至此,周郁只好低头在匣子里挑了一件不算大的宝石,交差,“那就这个吧,颜色挺好的。” 岂止是颜色好啊,造价也不低呢,果淑慧狡猾的转动着瞳仁,不动声色的接过周郁手里的宝石,“我给你换个盒子装起来。” 等到她重新装过,递给周郁的时候,没等她接到手,就笑眯眯的催道:“小晨没准等急了,你先下去吧。” 周郁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果淑慧要收拾这些首饰,毕竟是贵重的东西,不好随便放。 所以,她接过盒子,就准备转身离开的,不过,盒子的重量还是让她诧异的开了口,“妈,这个盒子……” 话音未落,盒盖就已经被推开了,纵然她忍着脸色没变,可还是倒吸了口气,成套镶嵌了宝石的首饰正安静的躺在盒子中,之前她选中的那件单品此刻竟成了盒子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分存在。 周郁有点手足无措,“妈,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贵重什么啊!”果淑慧抬手扣严了盒子,笑着塞进周郁的怀里,嗔道:“这进门第二天的见面礼,可是有讲究的呢,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对我说,这夫家给的见面礼越重,那就代表这媳妇在夫家的地位越高,越得夫家重视,你要不是自己挑了这一套,我原打算是送你另外一套比这个还要贵重一些的,不过,这个宝石的颜色到的确适合你的皮肤,回去的时候,戴给小晨看看,要是不满意,让他再珠宝师傅给你修修。” 果淑慧既然存心送,自然就不会用寒酸的拿不出手的东西来打发周郁,这套首饰其实就算周郁没选中,她也会找理由,找时机给她送过去的。 她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即便暂时婚礼没办,可是以后该有应酬的时候,比如凌氏内部的年庆什么的,周郁还是要以凌太太的身份出席的,不然,外面那些还惦记着爬她儿子床的女人,指不定又要惹出多少妖娥子呢。 收了果淑慧送的礼物,周郁下楼时,老爷子虽然没在客厅,不过,答应给她的礼物,也放到了凌晨手里。 比起果淑慧的一套华丽首饰,老爷子到是更实在一些,直接给了她一张卡,至于里面有多少数额,周郁不得而知,不过,凭着老爷子的身份,也不会少于七位数吧? 不过,不管多少,她都不会要的。 这是周郁自己心里的坚持。 因为新婚,果淑慧很体贴的没留两个人住下,甚至她竟然破天慌的主动赶着两个人离开,送周郁到门口的时候,她抬手抱了她一下,这还是周郁登了凌家的门以来,收到的第一个来自长辈的拥抱。 那一刻,她鼻子酸的好想哭。 “阿郁啊,别太强求自己,家里人并不在乎你怎么叫,咱们顺其自然就好。”果淑慧缓声低语,状似说着母女间的悄悄话,一边说,一边安抚的拍了拍周郁的背脊,放开她之前,情不自禁的收拢一下,然后才松开钳制,笑着推开她,“好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周郁的眼睫始终处于潮湿的状态,车内灯光不明,可凌晨还是从她偶尔吸一下鼻子的状态里,发现了异样,眸色微动,想到离开前门口拥抱的那一幕,心下闪过了然。 一路静谧无声的气氛让周郁得到了很好的缓解情绪的空间,等到下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把果淑慧送给她的首饰,还有老爷子给她的那张卡放到了茶几上,“这些你保管吧。” 她手指离开的时候,没有半点留恋和依依不舍的情绪。 凌晨双臂环肩,靠坐在沙发的一侧,瞳仁流转着诡诈的光芒,慵懒散漫的说道:“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收拾的,我怎么知道这东西该怎么保管?” “你在银行不是有保险柜吗?”周郁摆明了不信他的话,咬着唇瞪视着他,一副别以为我不知道的样子。 这话从周郁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新鲜。 凌晨不期然瞠大了一下眸子,瞬间就又恢复了原样,不过,嘴角的笑意却是绽的更开一些,说出来的话,也透着意味不明的调侃,“我竟不知道,凌太太什么时候连我的身家都摸的一清二楚了。” 连银行保险柜都知道了,要说没摸底,谁信啊? 周郁直觉自己失言,可她发誓,她从没起过什么贪念,知道那个保险柜的事儿,也不是她私下里醒的,还是凌晨自己打电话说出来的,她就是那么一听,想着有钱人真麻烦,存银行还不放心,非得自己弄个保险柜。 那会儿只当笑料,一听即过,刚才是为了推卸果淑慧和老爷子给她的东西,才脱口而出的。 “凌太太,我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 眼见周郁走神,凌晨玩心大起,忽然开口问道。 “5211314” 凌晨:“……” 周郁:“……” “你看,放不放还不是一样。”凌晨看着周郁的眼神,摆明了就是在说她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我……”周郁百口莫辩,她能说,当时是资本家打电话跟别人说密码的时候,压根也没避着她行吗? 还有,资本家设的这种密码,连三岁的小孩子都能记住,我爱你一生一世,这么通俗易懂,她脑子再不记住,可真该回炉重造了。 比起周郁的纠结,凌晨反而忘性很大,直接掀开了这个话题不提,打了个呵欠从沙发上站起来时,一边朝着卫生间走去,准备洗澡睡觉,一边状似安慰的拍了拍周郁的肩,“凌太太,那首饰你要是一时半会的用不上,这屋子随便你找个犄角旮旯塞起来就行,至于,那张卡……” 凌晨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状似在思考,时间不长,便继续道:“老爷子出血,你该用就用,千万别跟他客气,不然,回头老爷子查帐,看见上面的数字没少反增,心里指不定以为你多瞧不起他呢。” 周郁看着煞有介事的凌晨,直接忽略他天方夜谈的后半句,奇怪他的前半句,“你又不往里转钱,怎么可能没少反增?” 瞧瞧,这当记者的对文字的敏感度堪比做经济的对数字的敏感度。 只是,凌晨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周郁很快就恍悟过来,如果那张卡放在那里一直不动,银行总要给利息的,这笔钱加进去,可不是没少反增吗! “这回知道了。” 看着周郁瞳仁一点点被懊恼和窘迫覆盖,凌晨不忘落井下石的踩上一脚,“以后出门把脑子扔家就行,但凡跟数字相关的,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资本家在说冷笑话吗? 周郁嘟着嘴,鼓着腮帮子看着资本家的背影,不服的哼着,“活期利息那么低,增个十块八块的,又不会怎么样。” “嗯,十块八块是不会怎么样,要是十万八万的,或许……”凌晨声音里不掩笑意,头也不回的迈进洗手间,似乎不准备再跟周郁就这个数字问题继续探讨下去,没办法,商业精英,对数字白痴,这绝对是一场考验人的比试。 或许是下午折腾的够了,这一晚,凌晨很老实,只是抱着周郁睡觉,睡到自然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了室内,不刺眼,却能提醒着酣眠的两个人,离上班的时间不远了。 周郁醒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少了一具烫人的体温,手心下意识的碰向旁边的位置,微凉,好像人已经起来一会儿了。 她醒了会儿觉,抬手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呀——” 差点睡过头了。 周郁懊恼的捶了下头,不敢再贪恋床上的时光,连忙起来往室内的卫生间跑,快速的从上到下收拾了自己,出来时,额前的浏海还滴着淋淋的水珠。 “你跑什么?” 凌晨端着最后一样早餐从厨房出来,刚想回去喊周郁过来吃饭,之前她起来那声叫唤,已经成功的传入他的耳膜,心里清楚,这女人一定以为睡过头了。 他不甚在意的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拿起汤勺为自己盛了一碗粥,又给对面的位置也放了一碗粥,看着周郁正在玄关处换鞋,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朱市长八点半点有十分钟的时间。” “呃?” 周郁的职业精神非常强,明明脚都套进了鞋子,可因为资本家这一句话,她果断的把脚从鞋子里拿出来,一脸惊喜的跑到了餐桌,目光紧张又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凌晨,问道:“也就是说,我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采访?” 才十分钟,会不会少了点?周郁不知足的盘算着,要不要跟资本家商量一下,把这个时间拉长呢,哪怕给她拉长十分钟上,也差不多够她问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总不能跟了一次采访,拿回的东西空洞到没什么可写吧? “粥不错。” 凌晨像是没听到周郁说话,兀自喝了口粥,慢慢的品评着,然后抬起筷子,悠闲的夹了一箸小菜,递到了嘴边,咀嚼吞咽过后,又道:“小菜也不错。” 周郁用渴盼的眼神看着凌晨,企图得到他一句半句的回复,可是凌晨说了那一句之后,便把注意力都用到了吃饭上,好容易愿意分散点余光给周郁的时候,还奇怪的问道:“你不走吗?” 周郁:“……” 462.第462章 喜欢未及爱? 周郁终究妥协的陪着资本家一块吃了早饭,草草的收拾了饭碗,重新走到玄关换了鞋,拿着包,等着资本家不急不缓的一块出门。 虽然她心里对资本家磨磨蹭蹭的作态很有微词,可谁让人家现在掌控着她的下一个采访对象呢。 她可不会认为,人家朱市长这十分钟是专门预留给她的。 两人出了门,凌晨似乎没有邀请周郁与自己同车的意思,自顾的走向地下停车库,然后按了中控,拉开车门,发动。 周郁在下楼的时候,还是主动的给张学宽打了个电话请假,当然,这会儿她的理由比昨天要充分许多,“学长,我尽量争取能多采访一会儿,不过,朱市长那么忙,到底能不能加时间,我也不知道。” 每间杂志社都盼着拿s市两大政坛人物的独家,张学宽得知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也不愿意放弃,只叮嘱周郁,“你见机行事儿,毕竟是市长,有些话题如果太敏感,就算了,不过,要是能扒一扒他的私生活,估计也会直升销量的。” 毕竟老百姓爱八卦,尤其爱扒这种平日里瞧着高高在上,不接地气的政坛高层的私生活,仿佛扒过之后,就能显出两种人的地位平等似的。 周郁对于这样的心里揣摩的比张学宽还要透,毕竟她早期还做过狗仔,专干扒明显绯闻八卦的事儿,所以在采访的重点上,她也有想过往这方面侧重,不过,一想到朱市长那张看着不太友好的脸,她其实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勉力为之。 “好了,学长,我时间不够了,这次的采访本来是通过朋友搭的桥,这会儿人家要走,我得快点追过去。” 再不追过去,资本家的车就要开了。 张学宽听着手机那边周郁喘着气小跑,想问问她是什么朋友,怎么搭上了这样的桥,不过,这会儿显然时机不对。 周郁堪堪在凌晨车子划出地下车库的时候,拉开了副驾的门。 “走吧。” 凌晨:“……” 这是拿他当司机了吧? “对了,你顺路吗?”车子驶上路面,周郁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眸子偏向凌晨这边,打着商量,“十分钟是不是太短了点?” “不短了。”凌晨忽视了周郁的前一个问题,直接对她后一个问题做出了评判。 “可是我准备的好多问题,十分钟真的不够啊。”周郁苦恼的皱着眉,咬着下唇看着资本家,想跟他讨价还价。 凌晨觉得女人得寸进尺用到这上头,好像真不怎么受男人待见。 前方路况不大好,他挑了个小路绕了一下,车子刚拐进去,他不着痕迹的问道:“你想要多久?” “最少也要半个小时吧,要是四十分钟到五十分钟的话,那就更好了。”周郁没有看到凌晨眼里邪魅的光芒,不设防的按着自己的思路说着。 “六十分钟怎么样,或者,一个半小时?”孤寂的小道因为路面整修的情况不好,偶有断层和鼓起的地方,凌晨这款车的底牌不算高,碰到断层还勉强,可碰到鼓起的凸凹不平处,难免会传来一声声刮蹭底盘的声音。 周郁刚想回答太好了,可身体因为底盘的一个刮蹭连带着倾向了车门的一边,手肘和后背不免都受了碰撞的苦,好在安全带系在身上,撞的也不是很疼,缓了一会儿才道:“当然最好了,只是,一个半小时,会不会久了点?” “只要需要,就不会。”凌晨勾着嘴角,说的意味深长。 “呃……”周郁隐约觉得这句话里的味道不对,可因为车子正好出了小巷,她透过前挡风玻璃,已经能看到市府的办公楼了,一时视线被转移,她顾不得再去消化凌晨话里隐藏的意思,而是抓紧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找着她很早以前就准备采访朱崇的材料还有提问点。 马沙拉蒂并没有开进市府,而是停在了市府对面的马路上。 周郁原本以为凌晨会下车,可是坐等一会儿,发现他没有下车的意思,忽然开口,“你打电话约的吗,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她以为凌晨有所忌讳,毕竟商人的身份,开着豪车,进出这样的地方,被老百姓看了,免不了会添些口舌八卦,于他,于朱崇,似乎都不太好。 她表示理解,反正最初想跟着他一块过来,无非是想再请他帮忙,给争取点时间。 周郁自以为有了充足的时间,就可以撇开凌晨这座桥了,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犹豫,推车门下车,过马路,在市委门口做了来访登记,报了自己的身份,提出了要见的人是谁,等到门卫这边给楼上通了电话,就放她进去了。 一切,顺利的超乎想像。 周郁有种严阵以待感觉,心里澎湃着誓要完成一场精彩的采访的雄心大志。 只是,理想的丰满与现实的骨感,撞击的她深深为这次机会仅拿到那么一点点的爆料而后悔不迭,早知道被资本家误导,她还不如直接就奔主题不兜那么多圈子呢。 “周记者,你好,朱市长已经在会客室等你了。” 接待周郁的人很客气,不过,也只是语言客气。 对于这种领着公粮,天天把眼睛放在头顶,自以为拿着国家津贴就高人一等的工作人员,周郁早就领教过他们的目中无人,每每碰壁也多有抱怨,可今天她心情好,没办法,能拿到独家,一想到月底的奖金都有可能翻几番,这日子简直美好的让人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了。 所以,她笑眯眯的不以为意的样子,落在接待人员的眼里,反而看成了她急于见朱市长而表现出来的花痴。 没办法,s市的政坛风云人物,趋之若鹜的又何止这么一个小记者。 朱崇看到周郁,眸光里闪过一缕笑意,一丝了然。 “朱市长,你好。”周郁主动上前握了手,看着正襟危坐的男人,哪还有那天在帝豪金座碰到的半点随意。 “凌太太好。”朱崇浅浅一握,松开的时候,也回敬了周郁一个称呼。 只是这个称呼,周郁宁可没听到,她很专业的好吗? 周郁在朱崇的示意下,坐到了他对面那张沙发上,双扶手的单手沙发,位置摆的刚刚好,正好能捕捉到采访时,被采访者脸上的表情。 周郁表示满意,直接翻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支笑,还有一个记事本,两腿交叠的时候,她看着朱崇请示,“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朱崇半眯着眸,点了点头。 “朱市长,请问坊间有传,您跟您的私人秘书正在发展恋情,这条消息准确吗?” 呃—— 朱崇被她的出其不意问的怔了一下,半眯的眸子缓缓转动起了兴味的流光,一双瞳仁意味不明的打量起故自镇定,却因为握笔的手指太过用力,而昭显了心底紧张的周郁,眸光落在她的指尖,看到那里因为用力而犯着白,忽尔一笑,“凌太太应该知道,我跟凌晨的关系,还不错吧。” 言下之意,你这么坑我,你男人知道吗? 周郁咬着下唇,开始纠结自己先兵后礼的策略是不是失败了,可是那些歌功讼德的事儿要是占了整个篇幅,这份采访的价值维持的期限显然不会太长,所以,秉持着高尚的职业道德,周郁充分发挥了她的专业素养,不急不躁的说道:“看到朱市长为了s市的欣欣向荣每天操心受累,作为一名普通市民的代表,我相信,大多数人和我一样,都是于心不忍的,只是咱们人微言轻,即便想为朱市长分忧解劳,也不得其法,所以,大家其实都盼着朱市长身边有位知冷知势的解语花,能在朱市长疲劳之际,送上一杯温茶,送上一碗软硬适中的米饭,甚至在冬日为朱市长送上一件外衣,夏日为朱市长准备一把遮阳伞。” “呵呵,凌太太这功课到是做的足。” 朱崇虽然在笑,可是他的语气却不辩喜怒。 周郁自然准备的足,她所说的,正是这两年来,朱市长身边发生的,被大众捕捉到的,每人一个画面拉凑起来的,就是一组有力的证据。 所以,她口中的坊间传闻,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 至少,她认为不尽然是。 不过,她用一名普通老百姓的期盼来表达这些发生过的画面,自然不能坦然的接受朱崇这句看似恭维,实则暗讽的话,所以,她假装自然的撩了一下耳旁的发丝,让飘到颊侧的头发归顺了一点,才道:“为了得到能采访朱市长的机会,我的确准备了许多的功课,不过,这样的画面,都只是普通老百姓心里共存的期盼,所以,朱市长其实不必这般避讳的。” 你要是避讳了,我就拿不到有价值的资料了,所以,您真的可以畅所欲言的,难道男人不该为背后默默付出的女人撑起一片天吗? 周郁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祈祷朱市长良心发现,能赶紧从正面的角度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道是她的祈祷生了效,还是朱崇看在凌晨的面子上,良心发现,给了她一个特大独家,在她以为,他还会避而不谈的时候,他突然就笑了一下,笑的轻松与畅快,那是他卸了伪装之后的模样,周郁见过,在帝豪金座,所以,这会儿她完全可以断定,他没作伪。 “你们杂志是全国发行的吧。” “是的。”周郁点头的时候,脑子已经快速的旋转起来,“如果有不方便发布的,朱市长可以直接避开,或者等我最后成稿的时候,把内容给朱市长看一眼,等您过了目,我再发,可行?” 朱崇眼里闪过一抹赞赏,嘴上不吝称赞道:“凌太太这份敏锐,到不负这个职业。” “呵呵,朱市长过奖了。”周郁谦虚的应着,心里犯着小激动,心想,这是要爆料的节奏? “如凌太太所问,我和私人秘书,的确……” 朱崇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研究措词。 周郁不敢开口打扰,生怕扰了人家的兴致,直接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尼玛,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大概有两秒钟,也或者是一秒半吧,周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不畅了,才听到朱崇再度开口,“凌太太知道怎么形容喜欢未及爱这种关系吗?” 喜欢未及爱? 周郁有片刻的感同身受,一瞬间的走神让她忘了去回答朱崇的问话,或者,她也回答不出来。 喜欢未及爱,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呢? 朱崇其实也不需要周郁的回答,因为他自己已经在回答自己了,“男人谈爱,通常都是由喜欢开始,可是喜欢到爱之间,需要经历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怎么说呢,我觉得,我和我的秘书,现在就享受在这个过程中,目前,我还处于对这个过程的享受中。” 言下之意,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我可不可以问一句,朱市长和你的私人秘书,关系发展到哪一步?”周郁这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而且完全不在草稿之列,可是她脱口而出的时候,竟是那样的浑然天成,没有半点犹豫。 朱崇今天很照顾周郁,对于这种完全属于个人隐私的问题,明明可以拒绝回答的,不过,他却很爽快的说了,“凌太太是想问,我们有没有上过床,对吗?” 周郁点了点头,目光紧随而至,不想错过朱崇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男人过了十八岁荷尔蒙就进入了活跃期,在确保这个人身体没病的情况下,上床不过是一种交往途径而已。” 朱崇说的轻描淡写,完全颠覆了周郁对男人和女人做这种事时,那种神圣的心态。 “不觉得这样对女人不负责不公平吗?”她的声音被情绪影响,已经没有了初初开口时的理智,这个问题,更是由心而发,不被过往的总结引领。 朱崇看着周郁的目光带了几分好笑,甚至,在周郁眼里,那份或许是善意的好笑反而更像是嘲笑,嘲笑什么呢? “看来,凌晨还是挺幸福的,游走花丛,竟然能得到凌太太的第一次,果真是眼光独到啊。” “啊——” 周郁即便再走神,也被朱崇这句话拉回了现实,跟被采访的对象谈论这样的问题,真是让她脸颊躁热的想换个地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十分钟到了,今天的采访就到这儿吧,至于发文吗,凌太太整理成材料之后,再拿给我看一下吧。” 朱崇掐着时间站了起来,在周郁错愕的目光下,客气的点了下头,自己离开的时候,特意叫了刚才安排的接待人员送周郁出去。 “不是说好的一个半小时吗?” 周郁把这声嘀咕放到了门口的人能听到的音量,既不会太大,让自己尴尬,又不会太小,让别人听不见。 可是听见了跟没听见,有什么区别? 朱崇回眸看着周郁的时候,目光里分明承载着你误会的意思,“凌太太,你说什么?” “没,我是说,我会尽快整理,整理之后,会给朱市长过目的。” 周郁虚情假意的朝着朱崇躬了下身,垂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被咬牙切齿的狰狞所取代,她愤愤的想着,她又被资本家摆了一道,早知道就这么点时间,她玩什么文艺,当什么知心姐姐,探讨什么喜欢不及爱啊? “周记者,这间屋子十分钟后要开个会。” 等在外面的接待人员虽然没有直接进来请人走,可话里的意思,也很不客气了。 周郁咬了咬唇,看着自己笔记本上,空空如野的空白,真想推开这扇门板,飞奔向朱市长的办公室,跪求他老人家再发个慈悲,多少说两句吧,尼玛,这可怎么写啊? 朱崇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好整以瑕的拿着手机,玩味的看着楼下一步一步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挪向大门口的身影,对着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说道:“你这太太,再有这样的采访,你还是看着点。” “她说什么了?”凌晨慵懒的靠着车门吸了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跟我说了一段坊间传闻。”朱崇的语气,透着阴谋得逞的诡谲。 凌晨笑声浅浅,“那不正合你的心意。” “到也是。”朱崇并没有被凌晨挑破心思的尴尬,眸光一转,看着楼下已经踏市委大楼的周郁,他突然好心的提醒一句,“忘了跟你说,你太太问我和私秘的关系时,我说了喜欢不及爱。” 凌晨握着电话的手一紧,未及张口,已经看到了周郁走出来的身影,没有再跟朱崇多说一句,便挂断了,然后探手进车里,先按了两声车喇叭。 刺耳的喇叭声直接惊扰到了马路对面,准备去找公交站点的周郁,她心里忿忿不平,偏偏,脑子里还回绕着那句喜欢不及爱,男人只要确定女人没病,就能拉着上床,这次采访,除了第一个话题是她有备而来,其余的,都成了一场临时谈话,而且,回味起来,并不怎么让人高兴的临时谈话。 她的情绪不算好,所以,在看到马路对面的凌晨时,她明明还想抱怨他,说好的一个半小时呢? 可是刚刚想抱怨的话才在脑子里绕了一圈,就因为撞到了喜欢未及爱而被捶击回去。 463.第463章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隔着一条马路,周郁目光复杂、纠结、混乱的看着对面倚着车门,手指夹烟的凌晨,这样的距离,伴随着汽车掠过带起的风声,她没办法看清他脸上的神色,亦读不到他眼里的神色。 其实,看明白,或是不看明白,有什么分别吗? 周郁心里自嘲的想着。 凌晨按了喇叭没等到周郁过来,反而看着她在原地站了几分钟,随后就转了身,径自朝着公交车站点的方向走去,眉头不禁一皱,眸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市委大楼的某一层,停顿一会,转身,弹开指尖的烟头,拉开车门,走人。 转了一趟公交车,用了四十多分钟才回到杂志社,刚一进门,周郁就听到一声讶异的叫喊,“天啊,周组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道声音很容易让人听出点幸灾乐祸,虽然他的主人是个男人,可八卦的本事半点不低于女人,隔着一段距离,极其热情的扭着水蛇腰就向周郁冲了过来,边走,边扬声叫道:“周组长,快给咱们说说,朱市长的采访做的怎么样,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拿到大独家了,到底是一组的组长,这交际手腕就是强,比我们这后来的和尚厉害多了。” “齐组长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节前齐组长拿回来关于环保局局长的采访,不也做的有口皆碑的,读者的反馈出乎意料的好,杂志社这几天可没少接到本地、外地的读者来电,早上例会的时候,总编还说要给三组加奖金呢,真要是论起这交际手腕,怕是咱们整间杂志社,从上到下,还真就没人有齐组长这份八面玲珑的本事呢。” 二组组长严丽梅笑着送了顶高帽给齐幺,见他脸上明显染了几分得意之色,心下嗤之以鼻,面上却笑的一如既往,只不过,这次她把目光转向了周郁,“周组长刚回来,想必是要去总编那报道的吧。” “我先去主编那边,严姐先忙吧。” 周郁冲着严丽梅点了下头,并没有多话的打算,绕过齐幺时,目不斜视的径自穿了过去,竟像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这样的做派,在今天以前,周郁从来没做过,她是宁可被人得罪,也不愿意得罪别人的。 一个孤独的灵魂,有多渴望温暖,就有多渴望被别人记住。 只是今天她的心情不好,这一路坐车回来,也浑浑厄厄的,这几天被她忽略的事儿,一鼓脑的涌了上来,整个人都处于情绪高压下,能不对着不喜欢的人发火,已经算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齐幺说到底年纪也比周郁大了些,平时周郁脾气好,就算是偶有点小摩擦,也是事过就忘,不会摆脸色给彼此看,这还是头一次觉得周郁不给他面子,直接拿他当空气,一时间,心里落差受不了,站在原地不大不小的呸了一声,不阴不阳的哼道:“真以为拿到朱市长的独家就登天了,目中无人了,哼,这么快就被打发回来了,依我看,这独家也未必就能独到哪儿去,可别到时候,连三岁的小孩子看了,都要笑掉大牙,那可是真够丢咱们杂志社的脸了,以后出门,碰到同行,我都不敢再抱咱们杂志社的名了。” “齐组长可别这么说话,周组长平时最是和气的,跟下属,跟同事儿连个矛盾都没闹过,哪就成了你说的这样。” 两个组的成员本来还老实的作壁上观,免得不小心成了池鱼呢,可是谁也没想到,严丽梅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把两个组的人打成了周郁派,这会儿,要是不表态,那可就真不用跟自己的组长混了。 “齐组长,咱们平时可没收周组长的好处,哪次跟你一块出去采访,也没拖过后腿。” “严组长,这个月的采访任务,我可都是出外差,家里老婆病了,孩子还小,没有照顾我都什么话也没说。” “呵,好了,我又没说什么,瞧把你们急的,不过说到底,是咱们两组的人道行都差了些,得了,别都在这担着别人的闲心了,还是把精神头用到正经事儿上吧,新季度,一组有了这个采访,怕是要独占鳌头了,咱们比不过,可也不能气馁不是,下个季度,大伙趁着还还有空闲,多想点访问的题材,人家精品出一个,咱们比不过,不过,大锅炖也是菜,只要熟了,读者认了,咱们也不会在季末的时候,脸上太难看。” 严丽梅到底年龄阅历摆在那儿,说起话来,收放自如,再加上,她不像齐幺,爱说风凉话,背地里连自己的组员也算计,所以,这会儿说出话来,到是很容易就把之前挑起的火,又给压了下去。 当然,能压下去的,从来不是火。 无关紧要的人,就算口号喊的再响,实施的时候,也会退避三舍,而真正动了肝火的人,又岂是几句话就能灭掉的。 比如齐幺。 二组和三组的讨论声音不算小,一组的人虽然没有出来,可是隔着玻璃,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向西的性子属于冲动型,随意感比较强,因为周郁待她不错,所以听到别人说周郁不好,热血就容易上涌,要不是向东扯着她,没准就要冲出去跟那两个人计较几句了。 “行了,人家两个组长联合起来搞排挤,你一个员工,跑去算什么?” 向东平时虽然言语不多,可每每说出来,都能分析到点子上,这也是为什么周郁每次分配任务的时候,都会让他看着向西的原因。 向西不服务气,眼睛透过玻璃隔断,撩着外面的情形,哼道:“背后道人算什么本事儿。” “行了,他们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不葡萄酸,痛快痛快嘴罢了,连组长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劲?” 朴圆圆看的明白,也不喜挑事儿,自然要帮着向东压着向西,“这次组长能拿到朱市长的大独家,只怕眼红的还不只咱们杂志社呢,整个s市,但凡走时事这方面的记者,只怕都要眼红呢。” “自己没本事儿,还能阻止别人也没本事儿?”戚顷不屑的嗤了一句,然后埋头收拾东西,“向西和向东明天出差,组里就剩下我和圆圆姐了,我出去转转,听说最近碰瓷的事儿不少。” “扑哧。”朴圆圆被戚顷的话逗乐了,“你是打算去碰瓷,还是打算被碰瓷?” 戚顷:“……” “哈哈……”三个人看戚顷吃憋,不由都笑了出来,向西的声音尤为大,竟是透过玻璃传到了外面。 “哼,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齐幺看了一眼一组的方向,嗤之以鼻。 三组的组员看了一眼齐幺,悄悄的鄙视着,别人得道,鸡犬还有升天的机会,碰到齐幺这样的组长,就算是得道了,跟他们也没一毛钱的关系,呸…… 周郁站在张学宽的办公室外,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应声,才推门而入。 “回来了?” 张学宽有些歉意的看着周郁,“早上跟总编汇报工作的时候,齐幺正好进来请示工作,所以……” 难怪…… “没事儿,学长。” 周郁也奇怪这事儿怎么传的满杂志社都是呢? 张学宽见周郁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外面的争论他也听到一、二,说到底,周郁这口葡萄肉太厚,惹人馋了。 “对了,采访做的这么快,朱市长不配合吗?”按照时间来算,张学宽心里也有几分疑虑。 周郁摇了摇头,走到张学宽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学宽瞧着她神色不大好,瞧着并没有拿到大独家的喜气,心里忖度着,只怕朱市长真没怎么配合,毕竟这样的人物,忌讳的事情颇多,能写出来的要都是官方文字,采访就失去意义了。 一想到这,心里虽然遗憾,可也没埋怨什么,毕竟能近距离与朱市长对话,也算是荣幸了,而且,机会这种事儿,有一就有二,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行,大不了下次再做。 张学宽用宽和的笑容掩饰了内心的遗憾,他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拿着一次性杯子给周郁倒了杯水,扭身送到她跟前的沙发扶手上,笑道:“不配合也不要紧,这次的采访不发稿,下次赶上机会,再采访一次,到时候两稿并在一块发,也不错。” 周郁拿过张学宽送来的水,喝了一口,抿了一下唇瓣,等他重新坐回去的时候,才认真的说道:“学长,我想这期出个朱市长感情生活的连载……” “连载……”张学宽刚靠在椅背上的身体不由往前一提,看着周郁眸光不由泛紧,“感情生活……” 如果真的做一期这方面的连载,杂志的销量他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只是,“这是朱市长的意思,还是……” 张学宽已经字字斟酌了,他怕周郁是为了急功近利,可是她的性子又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周郁也听出张学宽话里的隐意,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笑花即浅,几乎还未绽放,便已消弥。 “采访结束的时候,我有跟朱市长提,发稿之前会把成形的采访稿给他过目的。” 有了这句话,张学宽心里就松了,脸上的笑也绽的开一些,“那好,你去写,写完了给朱市长过目之后,咱们再发,还有两天到周末,如果能赶上,印刷那边,我给你预留版面。” 言下这意,竟是这期就准备发出去的。 周郁知道不能耽搁了,印刷那边留出版面的话,她从写到审的时间就在缩短,毕竟她能控制文字,却控制不了朱市长审阅的时间,“学长,我先回去了,争取今天给朱市长过稿。” 张学宽送了周郁出办公定,便拐到了总编的办公室。 奚彤君对待工作的态度向来是认真负责,能够下放空间的,既然张学宽打包票,朱市长这个话题,又是许多人翘首以盼的,所以,留版面绝不是问题,“老规矩,在预留版面的位置,提前准备备用的稿件,免得出现意外。” “好的总编,我手里压着一篇采访没发,正好备上,如果朱市长那边回复的快,这篇稿子就做到下期杂志里去,要是那边没回复,就拿这个充数。”张学宽自然也有万全的考虑,只是没当着周郁的面说。 “你到是愿意提携下属。” 奚彤君淡淡的掠了一眼张学宽,不辩语气的说道。 张学宽轻笑一下,没有多说什么,“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嗯。”奚彤君看着张学宽转身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男人有的时候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总有蛛丝马迹祼露出来,不过,张学宽也算是理智的人,没有因为心里那一点点绮念而使生活变的一团糟,这样的男人,能控制得欲念,分的清取舍,假以时日,一定不会是池中物。 奚彤君在无端感慨之后,便给尹啸打了一通电话,“尹秘书,我是奚彤君。” “奚总编好。”尹啸的声音透着格外的热情,热情到奚彤君隔着手机,都有点不适应,下意识的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号码,直以为自己拨错了号。 尹啸也是没办法,他正被没事儿找事儿的总裁逼的走投无路,喊冤无门。 虽然能看出来总裁今天的心情不美丽,可尼玛,出气你去找沙包,再不济,找个陪练玩拳击去,可着劲的打脸,当然,也很有可能被别人打脸。 尹啸在心里腹诽,脸上却不敢露出来,小心的看着总裁又阴沉下来的脸色,那办公桌上送审的文件,又挂掉一个,连同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这都是第二十几份了,哎,只听说女人闹生理期的,他还是头一次见总裁闹生理期呢。 他拿着电话趁着对方没说话的空档,捂住了声筒,对着凌晨晃了一下,虽然人家压根就没撇他个眼神,可他还得煞有介事的说道:“总裁,是杂志社那边的奚主编。” 凌晨笔走游龙的动作有浅浅的停顿,若不是尹啸一直把眼睛盯在那只手上,估计也不会看出来。 心里一喜,尹啸不动声色的把手从手机传声筒的位置拿开,咧开了嘴角走开一些,对着电话那端的奚彤君说的越发亲切,“奚总编啊,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奚彤君脑袋里飘过这一句话后,轻咳一声,“尹秘书,麻烦你跟总裁说一下,我们这边有个记者拿到了朱市长的独家,目前想出个感情生活的连载……” “感情生活?”尹啸听到独家还没觉得意外,毕竟总裁跟朱市长往来频繁,他这个总秘是一清二楚的,《晨光》是凌氏旗下的杂志,朱市长那个人,也不是很不近人情,没准就枉开一面,心血来潮给小记者一个成名的机会呢。 可是若关于工作上的报道,他还能接受,这感情生活…… 尹啸偏头看了一眼继续跟文件过不去的总裁,想了想,对奚彤君说道:“奚主编,咱们不能打消员工积极性,可也不能一味的任由员工天马行空的蛮干,我觉得吧,这事儿……” “成稿之后,这边会送稿给朱市长过目,如果总裁有时间,我也可以给总裁送一份。” “好,就听奚总编的,回头你发邮件过来,记者发过之后,再打电话通知我一下。” “好的,尹秘书。”奚彤君挂了电话,转而就拨了内线给张学宽,“张主编,周郁的稿子成形了,让她给我发个邮件过来。” “好的。”张学宽并没有多想,总编过审,也是说的过去的。 “谁的电话。”凌晨看着尹啸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傻愣愣的蹲在地上收拾那些垃圾,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 尹啸背对着总裁,收拾那些所谓的垃圾动作没停,心里一边替送这些垃圾文件过来的高层们哀嚎,一边不在意的说道:“是杂志社那边的奚总编,说是一个记者拿到了朱市长的独家,不过,也不知道这采访怎么做的,竟然报的是感情生活,我怕出什么差错,让那边成稿之后,给您送一份过目。” “嗯。”凌晨应的无可无不可,似乎并不关心,可沉敛的眸心却流转着晦暗的光芒。 尹啸收拾好地上散乱的文件,回身时,发现总裁大人虽然脸色依然不好,可随地乱扔的脾气好像收敛了一些,心里悄悄的想着,总裁这是阴转多云了? 心底刚要松口气,耳边突然被魔音侵扰,“今天这些文件,依名头,挨个写份检讨,扣除半个月工资,如果再发生一次不经审检就送来签批的,惩罚加倍。” 哎呦喂,您老人家什么时候也学会收缩劳动人民荷包的招数了? 尹啸很同情这些高管,可脸上却义愤填膺的附和道:“好的总裁,我会一个一个的交待下去。” “作为总秘……” “总裁,下次我会提醒各部门送批的文件一定要仔细审核之后,再送上来。” 尹啸一颗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想着,总裁,你老人家手下留情吧,我这辛辛苦苦出来打拼的,本来想努力赚钱娶媳妇呢,你要是一句话抹掉我半个月的工资,那可是三、四平的市价房呢,到时候,少了这三、四平,我未来的媳妇嫌我穷酸,可怎么办啊? 464.第464章 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凌晨鄙视的撇了眼尹啸故作咬牙切齿却说的没有半分威慑力的样子,心里骂一句蛇鼠一窝,嘴上却凉凉的说道:“虽然这觉悟晚了点,可总比不到强,行了,出去吧。” “好的总裁,我马上就出去。”尹啸心里暗道,今天出了这个门,我就不打算再进来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凌晨一个人,他把自己偎在沙发里,两条腿抬高,搭在办公桌的边缘,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时候,眉头微拧,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即便是没事儿找事儿发了通脾气,也没让心里这种不舒服顺畅下来。 朱崇这通采访其实是可做可不做的,不过,既然他想透过晨光做个样子给某些人看,那他就配合,反正于己无害,反而有利可图,干吗跟送上门的钱过不去。 可周郁进去出来的前后反差,还有朱崇电话里的意有所指…… 凌晨烦躁的皱了下眉头,探手从办公桌上拿了根烟,递到嘴边,又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打火机,点燃了火苗,就着火苗,深吸一口,烟丝很快就冒出了青烟,他慢慢的吞云吐雾,随着青烟的由浓转淡,好似心里烦躁的情绪,也在慢慢消逝。 周郁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刚进门,就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耳边就响起向西热情又刻意扬高的声音,“组长,你真棒。” 周郁不明所以的看向坐在椅上一脸无可奈何的朴圆圆和向东,眼里透露的意思是,这,什么情况? 朴圆圆耸了耸肩,解惑,“想跟你抢葡萄。” 扑哧。 “圆圆姐,我可不像某些人,爱吃酸,我从小就只嗜甜。” 向西意有所指的说完,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松开周郁,挽着她的胳膊送到了坐位上,“组长,知道你写东西怕被打扰,我跟我哥一会就出去找活干了,晚上直接回来打个卡,就不进来汇报工作了。” “你这意思,我也得自动消失呗?” 朴圆圆眼里噙着笑,逗弄向西。 向西撇了撇嘴,“圆圆姐一向喜静,我这个话痨不开口,圆圆姐能一天不说一句话,哪里用得着躲出去。” “呵,到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向东收拾好东西,凑了一句。 “那是,我向西从小到大,别的没有,自知之明一向多,身上有几分斤两,能干多大的差事儿,我心里明净着呢,那种吃不着葡萄还非喊着葡萄酸的大妈行径,我向西打算一直活到老都不沾身,这叫洁身自爱。” 朴圆圆看着向西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到最后,明摆着说给外面的人听,眼里掺了几分不赞同,却也知道她是路见不平,也不苛责,只笑催着她,“好了,好了,不是说给组长留空间吗,东西你哥都替你收拾好了,没事儿就赶紧走路吧。” “圆圆姐,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你很不待见我呢。” 向西离开前,还不忘搞怪。 朴圆圆只当她活宝附身,笑着哼哼,“不待见,不待见。” 被人不待见的向西装着一脸受伤的拉开办公室的门,一跺脚,一扭头,瘪着嘴,红了眼圈,声音陡然拔高的哼道:“不待见我出了这个门,就不回来了。” “哎,你手机忘桌子上了。” 朴圆圆瞧着丢三落四的向西也是够无奈的。 向东接过手机,跟周郁点了下头,便出去追向西了。 “这是新编的?” 周郁看了会戏,喝了口水,等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时候,眼里一片清明,又带了几分笑意。 采访过后阴郁的心情,随着向西的插诃打诨,好像也缓解不少。 朴圆圆见她脸上放晴,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向西被正义感附身了。” “刚才她掐大腿那下,用力过猛了。” 扑哧。 朴圆圆到没注意,只以为向西演技好,说红眼圈就红眼圈,“你看到了?” 周郁点了点头,能不看到吗,那丫头边喊边瞅着她,直到她目光看过去,她才下手掐的,还朝她做了个眦牙咧嘴的鬼脸。 “不过,下次别这样了,我没在意。” 朴圆圆知道周郁说的是早上外边的事儿,其实,她也觉得不必往心里去,可架不住向西年轻气盛不是,“她也是好心。” “我知道。”周郁没有责怪的意思,孰好孰坏,她分的清,能感受向西这样的热心,她其实心里挺感动的,在你被欺负的时候,能有人为你执言,挺身而出,这种感觉,真好。 她垂眸时,嘴角有笑意流出,虽浅,却持续了很长时间。 快下班的时候,戚顷提着包回来了,看到周郁在忙,跟朴圆圆打了个眼色,便没开口打扰,等了一会儿打卡点,便拿着包又走了。 朴圆圆也踩着点下班,走之前,问周郁,“今天要加班吗?” “嗯。”周郁头也没抬,继续用十指跟键盘拼搏,这篇连载准备的是三期的内容,其实,有许多情节是要靠编故事的,而在这方面,她其实还是挺薄弱的。 朴圆圆下班前帮她接了一杯水放到办公桌上,“用不用我帮你叫晚饭?” “不用了,还不饿。”周郁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离开,十指也得到片刻的缓解,拿起桌上杯子的时候,对着朴圆圆说了声,“谢谢。” 过了下班点,整间办公楼层留下来加班的人并不多,这两天没什么大新闻,也没什么急要赶的稿子,记者这个职业工作起来不分白天黑夜,所以能有休息的机会,谁也不会愿意多跟桌椅板凳亲密接触,都去玩自己的夜生活了。 张学宽等到六点半,锁了自己的办公室,朝着周郁的办公室走去。 如预期的,周郁还在加班,他敲了两下门,没听到里面的应声,也不请自入了。 “还没做好?” 他边走到周郁身边,边问。 周郁头也没抬的继续打字,轻嗯一声,算是敷衍。 周郁的办公椅后面就是墙壁,张学宽抱臂站在她身后,后背正好倚在墙壁上,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再没多言。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屋里的光线已经变的很弱,周郁因为专注在思路里,一气呵成的想要打完,所以,开不开灯这回事儿,压根就没注意。 张学宽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脚步放轻的走到门口,按了下灯源开关。 一室,明亮。 “谢谢学长。” 突然的明亮柔和了射入眼底的强光,周郁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防辐射眼镜,看着张学宽轻笑一句,“我这眼镜也挺好用的。” “那是在白天,晚上不开灯,你以为它功效还能发挥多大?”张学宽不赞同的嗔了一句,抬腕转了下手表,看了眼时间,眸心蹙了一下,刚想说话,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洋洋,我接下电话。” 周郁笑着点了下头,便继续埋首在自己的工作中。 脑袋里的思路难得没有断线,她一边打着字,一边听着张学宽哄孩子的声音,“爸爸还没下班,洋洋想爸爸了吗?” “好,爸爸也想洋洋,爸爸会快点回家,洋洋要先乖乖吃饭噢。” “啊,谁跟爸爸加班啊,是周阿姨。” “对噢,洋洋好聪明,是给洋洋买礼物的周阿姨。” “洋洋要和周阿姨说话,好,爸爸把电话给她……” 周郁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敲击键盘,等到张学宽转身过来的时候,她正揉着后颈,晃着脑袋,抬手朝他示意着,可以接电话。 手机传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电池蓄存的热量,周郁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糯糯的声音,眼前好像飘荡着棉花的团絮,柔软的让人想要依赖,躺倒在上面就不想再起来。 “谢谢洋洋,阿姨不饿,阿姨还有工作,工作完了就能吃饭饭了。” “那阿姨来洋洋家吃饭好吗,洋洋家的饭饭,可好吃了。” 小孩子像是在炫耀自己拥有多么好的东西,在他眼里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他愿意与你分享,便是喜欢你的表现。 “洋洋不怕阿姨把洋洋家的好吃的都吃光,然后洋洋就没得吃了?” 周郁难得起了玩心,拿着电话,目光柔和的逗着小孩子。 洋洋似乎在纠结,电话里有一小会无声,时间不长,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洋洋吃的少,阿姨可以少给洋洋留一点。” “呵呵……” 周郁不期然想着小家伙一边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边纠结的样子,如果是在眼前,一定可爱的不行,她真想把小家伙抱过来亲一口,然后说,阿姨不抢洋洋的东西,可是隔着电话,她就只笑的开心一些,“好,阿姨都给洋洋留着,看着洋洋长的壮壮的,可以成为很帅气的小伙子。” “洋洋现在也很帅气的。”小家伙对于男孩子用帅的字眼很在意,对于别人说他好看,长的白净,一向敬谢不敏,唯有在帅上,格外偏爱,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周郁又笑着和他说了几句,才道:“阿姨还有工作,先把电话给爸爸,好不好?” “那阿姨注意身体,洋洋想阿姨了,阿姨有空来家里玩。” 两岁多的小孩子,能教的这么好,周郁真是觉得张学宽的爱人,是个很棒的妈妈。 “学长,洋洋跟你说话。” 张学宽接过电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叮嘱让洋洋好好吃饭,他很快就回去,便挂了电话。 周郁等张学宽挂掉电话,笑着催道:“学长先回去吧,我这还要一小会儿,晚上应该就能成了,回头我给你发到邮箱里,你看一下,朱市长那边,我晚上看看能不能给他也发过去一份。” “那也行,你也注意一下,别忙到太晚,饿的话,就先叫个餐。” 张学宽这回没再留下,或许是因为接到儿子的电话,急着回家看小家伙吧。 办公室外面的灯除了留着应急的,其余都关上了,大厦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周郁赶在八点二十的时候,终于把邮件都发完了,然后又给张学宽打个电话,通知他去看一下邮箱,挂掉电话的时候,又拨了一通朱崇给她的私人号码。 这个时间,男人们自有男人们的消谴。 朱崇在s市的夜生活一向行踪过密,很多媒体记者想要捕风捉影,却一直不得其法。 周郁打来这通电话的时候,朱崇正执着红酒慢慢品味,当然,品味的除了杯中酒,还有吧台旁边的男人——凌晨。 手机号码显示一个陌生的来电,没有备注,就是他不熟悉,或者不值得血液的人。 朱崇目光玩味的撇了一眼低头未语,脸色不大好看的凌晨,恶劣一笑,“猜中有奖,怎么样?” 随着他把手机放在吧台上,推到凌晨一边的动作,凌晨不过轻瞟一眼,上面的号码便一目了然,他目光嗤嘲,半侧着身子看向朱崇的时候,语气透着漫不经心,“一瓶酒,至于让你耍这样的心思?” 真是够让人鄙视了。 呵—— 被鄙视的人半点也没有被鄙视的自觉,他转动酒杯的动作很流畅,也很诱人,尤其他把香醇的美酒送到嘴边而沉浸其中时,语气轻佻的说道:“酒色财气,人生极致。” “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凌晨一整天的阴郁,突然就放晴了,看着这样欲上不上,欲下不下的朱崇,心口压住的那口气,一下子就散了,他抱着双臂,好整以遐,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不过,你的勇气,的确挺让人佩服的。” 随着关系的熟稔,有些话,凌晨说的到也不算顾忌,毕竟都是莫骄阳的兄弟,大家站在一条船上,适时的掏心掏肺更有利于合作。 像朱崇这样,玩惯了夜场的花花公子,竟然一改形象从了政,而且还做的风声水起,也是够醉人的。 当然,凌晨了解莫骄阳,无能之辈又岂能入了他的眼,既然挑上了朱崇,他的作为,怕也不仅止于此。 朱崇脸上的表情,绝对是被逼上梁山的苦恼,他现在真有点厌倦了,这活忒糟心,尤其这身分障碍,以前他在夜场玩女人,家里的老头子也没有指手划脚过,只是要求他娶媳妇的时候,一定要找个身家清白的。 瞧瞧,那会儿身家清白就过关了,可是现在,这身份地位一发生改变,家里那头竟然开始给他找名门闺秀了。 一想到那些假模假式,自命清高的名门闺秀,他就觉得烦。 “你太太到是蛮执着的。” 朱崇指着吧台上一直响个不停的电话,这都是第三遍了。 凌晨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我太太编故事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语言敏感,数字白痴,要是再不会编故事,这屁股下面的椅子怕是真要保不住了。 凌晨暗暗在心里腹诽,却没表现出来。 朱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会编故事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把采访做的不尽兴的原因,有些话,可以从别的嘴里说,却不能从他的嘴里说,看到别人编他的故事,他可以一笑置之,表示大方,要是雷霆一怒,则是身份不可侵犯,这收放之间,全随他掌控,对方拿捏不到半点把柄。 不过,这个对方换成是凌太太,那朱崇自然不会没事儿发什么雷霆一怒,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吗。 只是他很好奇,凌晨看他太太的眼神吧,嗯,绝对是喜欢未及爱,不过能娶到手里,从喜欢养成爱,也是指日可待了。 他在心里为白天黑了凌晨一把而感到得意,就是嘛,哪有随便卖人情的,给了他太太这么大个独家,总要讨回点利息吧。 朱崇很得意,心情很好,再加上酒很美味,所以,他慈心大发,抬手拿过了吧台上的手机,按了接听键。 “喂,哪位……” 呃…… 这声音,********的有点像午夜牛|郎。 周郁握着电话的手不由一抖,连忙看了一眼号码,自言自语的嘀咕道:“难道按错键子了?” 朱崇:“……” 凌晨乐,大乐,要不是怕电话那边的周郁听到,他真想大笑出声。 不过,他就算是没笑出来,脸上的表情也够精彩了。 朱崇难得扮一回诱惑,没成想凌太太这么不识趣,果断的关了免提,咳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哪位?” “没拨错,还好。”周郁自语的拍了拍胸口,明显听出这次对方的声音正常了许多,心里暗暗的想着,可能刚才是她耳朵失聪了,听走音了,怎么能把堂堂市长大人的声音,听成午夜牛郎呢? “朱市长,能把你邮箱给我一下吗?” “这么快就写好了,凌太太的工作效率蛮强啊。” 周郁觉得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夸奖,不过,她宁愿当作夸奖来听,“朱市长过奖了,只是说好了要请朱市长先过审的,杂志社这边已经安排了版面,如果没问题的话,这期的杂志就会刊登出来。” 周郁连连载的事儿都没敢说,只把日期提了上来,用来显示,杂志社对朱市长的重视,要是一般报道,都会提前一周结稿,哪会赶在杂志出刊前两天还往上加的。 朱崇对这个时间挺满意,嗯了一声,“我把邮箱发给你,等我看过之后,再私信回你。” “朱市长大概要多久能私信给我?”周郁想着,你老人家千万别一拖好几天,“咱们杂志是每周末出刊的。” 465.第465章 闻不得早餐味 “凌太太现在在哪儿?” 周郁不明所以,只顺口说道:“公司。” 朱崇撇了一眼兀自独饮的凌晨,深邃幽沉的双眸变幻着不怀好意的光,在掐断电话的时候,故作歉意的说道:“今天晚上,很抱歉要让凌太太独守空房了。” 周郁:“……” 除了这句没有前因后果的话,朱崇的短信回复也挺快的,几乎周郁这边刚把文件发过去,就收到了那边的同意刊发回复,所以,她本来该下班的时间,又往后推了推。 坐在办公桌前,关了电脑,先给张学宽打了电话,“学长,朱市长那边回复了,可以刊发了。” “这么快?” 张学宽以为要明天呢,有点意外。 “是啊。”周郁轻笑一声,语气里不免带着轻松,毕竟是一天的辛苦成果,其实,她心里也存着忐忑的,没想到朱崇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我先给总编打个电话,跟她报备一下,你还在杂志社呢?” 周郁听着张学宽那边有开门的声音,刚刚接起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不算大,这句已经恢复了正常音量,眸光闪过了然,她笑道:“洋洋睡了?” “嗯,睡了,小家伙今天有点缠人,我抱着睡的,才放下。”张学宽的声音里对儿子的宠溺一览无余。 “那学长忙吧,我饿了,出去找点吃的。”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嗯,知道了。” 周郁挂掉电话,检查了办公室里的电源开关,拿起包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看了一眼有没有遗漏的,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关了办公室的灯往出走。 夜幕降临,华灯已燃,从办公楼走出来的周郁,被夜色包围。 “今天晚上空气不错。”周郁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周记者才下班?”来换班的打更师傅瞧着周郁站在门口望天,笑着把手里的伞递了过去,“是没伞,走不了吧。” “胡师傅,不用的,这会雨小,我散步回去就行。” 如果没看到胡师傅的伞在滴水,周郁真没觉得这样雾蒙蒙的雨能把人浇湿,不过就算是看到了,她也没打算用,突然心血来潮,想在这样的雨里走上一走。 “周记者,没事儿,你拿着吧,明天早上来的时候,扔门卫室就行。” 胡师傅显然是误会,以为周郁不好意思呢,他心想,现在的孩子可真愿意独善其身,一把伞的事儿,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周郁不知道是没看出来他的误会,还是没在意这点事儿,笑着摆手的动作没停,脚步都往侧边移了移,给他让出了一条路的同时,自己的脚尖,也已经迈下了台阶,“胡师傅,真不用,你快去交班吧,问问王师傅带没带伞,要是没带,你把伞给他。” 说完这句,周郁没再等胡师傅说话,就小跑着离开了。 好久没在雨中散步了。 周郁跑开了一段距离,便停下步子,慢慢的走了起来。 夜色下的s市不乏大都市的灯红酒绿,杂志社办公的大厦附近有许多相连的夜场,有的时候,加班要是走的晚点,就会看到很有意思的一幕,白天在办公大楼里穿的正儿八经的男男女女,到了夜色笼罩的时候,那身刻板的职业装一扒,瞬间就幻化成了潮男潮女。 周郁还记得今年五一放假前的一晚,她因为赶个稿子,下班也比较晚,差不多要有九点钟了吧,离开大厦的时候,朴圆圆拉着她要去吃点宵夜,还没等到吃宵夜的地方,就看到她们这层楼里,另一家杂志社的一个小领导,平时看着很呆板的男生,正搂着一个辣妹从夜场里出来。 朴圆圆当时逗她,瞧瞧,白天衣冠禽兽,晚上禽兽不如。 周郁边走边笑,觉得生活在不经意间,还是有许多好玩的事儿,可以被记住,可以被想起的。 细雨如雾,如丝,瞧着不大,可浇在身上,却起到了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感觉到衣服被浇透,已经在半个小时以后了。 额前有水滴滑落,第一滴,落在了眼睛里,周郁连忙抬手去擦,可是越擦,滴落的速度越快,好似积聚在一起的水雾,终于有了可以发泄的空间,然后,趁着可以流成河的机会,不再有丝毫的怠慢。 “雨水原来也是咸的。”周郁自嘲轻语,抬头仰首,任由身旁车流穿过,兀自独行。 “喝完这杯,我先走了。”凌晨单脚支地,屁股已经从吧椅上挪下一半,手臂搭着吧台边,一边轻晃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看着刚从卫生间回来的朱崇。 “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陪我的吗?”朱崇似笑非笑的睨着凌晨,这句话说的故意加了几分暧昧。 “呵,我觉得你那个女秘更适合完成接下来的差事儿。”凌晨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似乎并没有把朱崇刚才对周郁说的话,放在心里。 朱崇挑了挑眉,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目光怀疑的上下打量着凌晨,“你这样的身分,也准备金盆洗手?” “我身份怎么了?”凌晨忽然笑了,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杯中红酒,待酒香从舌尖绕过,滑进喉管之后,才道:“难道这个点回家,就与身份不符了?” “符不符到没什么,我是怕你天天这么早就回家,工商与刑警那边的年终效益,会受到影响。” 凌晨:“……” 让别人不痛快,朱崇很高兴,凭什么他不痛快,别人痛快,既然他不痛快,别人也不能比他痛快,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同搭在莫骄阳这条船上的凌晨,所以,对给他生活添点料,他没事儿拿把扇子,抿口红酒在一旁看看戏,好像,也挺享受的。 “最近我准备来一场“清风行动”,给点意见。” 朱崇很会办事儿,求人的时候,知道把姿态放低点。 就像以前不会给凌晨递烟,更不会给凌晨点烟,身份关系在这摆着,那样做不合适,可是这两年来的接触,一条绳上的蚂蚱总是好建立友谊的,所以,偶乐受点人家的小恩小惠,他也很没节操的会递根烟,点个火什么的。 比如现在…… 凌晨看着支在自己面前的火苗,只觉得这家伙这把火不是点在烟上,而是点在他眉毛上,甚至是衣服上,这是绝对打算把他拉下水,一把火烧了的节奏啊? 尼玛,你玩清风,不会自己找场子,真当自己纯情呢,b市那些夜场里摸过来的,什么门道你不懂,兜里揣上几千块钱,各个场子走一圈,想特么动谁就动谁,不过是看关系远近罢了。 这会儿,让他玩无间道,呸,爷特么是商人,商人得讲商业道德,商业道德第一条,诚信为本,爷是诚信的商人,怎么能干出卖同行的事儿呢? 凌晨撇了撇嘴,把烟扭向一边,压根就不碰某人扮狗腿递的火。 朱崇瞧着也不以为意,你躲,我追,你走,我跟,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从凌晨这下手的,话说,杀鸡儆猴,总得有个带头的吧。 凌晨以前真没发现,朱崇的性子里还有能屈能伸这一条,在b市,朱家也算是不小的门面,地位也不低,走出家门,前面点头,后面哈腰的都要排两排,身为朱家的长公子,那也是数的上数的人物,怎么能干这么跌份的事儿呢? 可人家就干了,还干的理所当然的,跟你屁股后面绕的你都觉得头晕了,人家还不觉得怎么的,合着这是来比身体素质了吧? “别忘了,你太太还等着我回复呢。” 朱崇在绕了几圈,也觉得头晕之后,把杀手锏使出来了,心里哼道,爷的面子是那么好卖的吗? 凌晨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各在其位,各谋其事儿。” “说人话。”朱崇呸了一声,转过身,重新坐回到了吧椅上,心里忿然,这特么一个两个有了媳妇,连特么人话都不会说了,上次跟莫骄阳一块吃饭也是,就接了媳妇一个电话,好吗,给他来一句,家里有旨,拒酒,尼玛,不喝酒老爷们凑一块玩亲亲啊? 凌晨撇着朱崇的侧影,也凑了回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一脸不忿的样子,嘴角抽搐,心里暗道,朱市长不会连小学都没毕竟吧,这文化水平可真有待提高。 心里腹诽过后,凌晨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吧台上还静默的躺在那儿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嘴上懒懒的应着,“说人话就是你想让她发,她就发,不想让她发,她就不发,权利的柄障在你手里握着呢,岂是尔等小民能干预的?” “自称尔等小民,竟然不服上官管束,看来,你这身皮子,还真够欠收拾了。”朱崇一仰头,饮尽杯中酒,随后把酒吧放到吧台上的时候,因为用力太过,发出啪的一声重响。 “哎呦喂,市长大人真是官威显赫啊!”刚刚还鄙视人家文化水平低呢,这会儿直升大学了,凌晨心里暗忖,莫非市长大人,你读懂了小的心里默念的话? 朱崇瞧着凌晨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猜到他是不准备配合了,心思一转,退而求其次,“大的不好动,来点虾兵蟹将。” 瞧瞧,市长大人,您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何苦咱俩一瓶红酒都绕进去了,最后又回到了起点? 凌晨这次到是配合,拿着手里还残存的红酒碰了一下朱崇的空杯,一边往嘴里送,一边拿腕捏调的说道:“虾兵蟹将也是肉,没事儿多嚼嚼,练练牙齿的咬合度,也挺好。” 呸—— 又不是七老八十,你当镶假牙呢,还练咬合度。 朱崇心里嗤之以鼻,可嘴上却应的虚伪,“先磨磨牙,回头啃硬骨头也能省些力气。” 尼玛,这s市的大佬们,在这两人眼里,都成了虾兵蟹将,肉骨头了? 周郁走回到公寓,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再过十几分钟,就到半夜十二点了。 进门的时候,玄关一片漆黑,门口出门时两双拖鞋并排摆着,这会儿,还安静的呆在那儿。 心里,悄悄舒了口气,她又抬手擦了一把头上滴下来的水,站在门口换了鞋,连灯都没开,径直朝着卫生间走去。 今夜下雨,窗外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连对面楼里的光都因为时间太晚,没有点亮。 周郁凭着熟悉感摸到了洗手间,开了暖灯,把自己扔在水笼头下,用热水击走雨水的凉气。 又忘了,她还来月经呢。 走进雨里的时候,她直接把这茬给忘了。 等到身上浇湿,头发滴水的时候,她又觉得,既然都浇了,多浇一会儿,少浇一会儿也没什么要紧的。 反正怕着凉,那少浇一会儿,肚子也会疼。 如果不怕着凉,就算浇的时间再长,也没事儿。 她这种听之任之,随意的态度最后换来的结果,自然是在刚刚好的身体上,雪上加霜。 洗了澡出来,小腹的坠胀感又来了。 周郁半躬着身子往卧室走,推开门,直接把自己摔到床上,扯过被子,兜头一蒙,便闭上眼睛,想要睡觉。 只可惜,小腹的疼痛时不时的折磨着她,刚刚要睡着,就被坠痛撕扯着痛醒,醒一会儿,又开始迷糊,又被痛醒,周而复始,如此反复,折腾下来,竟是到了清晨,才感觉好一些。 关于朱市长的成稿,今天要做最后的较验,下午送杂志社,晚上印刷,明天早上发行,周郁没有在家偷懒的时间。 再醒来的时候,肚子已经好了很多,可是她因为睡眠不足,明显精神不济,脸色也不好。 草草的在家洗了把脸,又换了衣服,便出门上班了。 或许是经过了昨天早上的不愉快,今天早上到杂志社,一组和二组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连平时见了面会笑着打声招呼的一组组员,今天也都垂目装没看见。 不过,虽然没人故意寒喧,可也没人注意到她脸色不对。 周郁精神状态不好,自然也不想多做虚伪客套的应酬,这样,刚刚好。 她坐进办公室的时候,电脑刚按了开机按钮,总编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朴圆圆进门跟周郁走了个正对面,“你去哪儿?” 她手上拿着早餐袋子,今天早上她家楼下新开了一家连锁早餐铺,生意很好,东西也不错,所以,她吃了,就给办公室的同事儿带了点。 “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她一边扬着手里的早餐截住了周郁的去路,一边惊讶的看着她的脸色,比昨天还要差。 周郁来的时候忘了买早餐,不过,被经期折磨的,味口也不好,闻着香味有点泛恶心,连忙避到一边,一手捂着嘴,一脚已经迈出了门,“我去总编那儿。” 朴圆圆怵在原地,奇怪的看着周郁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手里拿来的早餐,肉馅的包子,闻着挺香的,她刚才作呕的样子,又是几个意思? “圆圆姐,你怎么了?”向西刚打完卡,绕到办公室门口,看到朴圆圆举着早餐袋木愣愣的样子,好笑的上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朴圆圆像是才回神,眼睛闪了一下,“向西来了,你哥呢?” “圆圆姐,如果你没结婚,这么频繁关注我哥,很容易让人多想呢。”向西扬着下巴,笑眯着眼睛,朝着自己办公桌走去,放下肩上的包,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桌布,开始擦桌子。 朴圆圆无语的看着向西,这丫头真是生冷不忌,谁的玩笑都敢开,不过办公室里有这么个爱说爱笑的同事儿,到也挺活跃气氛的。 回到自己坐位的时候,路过向西的坐位,朴圆圆把手里的早餐放到了她桌子的一角,“新买的,我家楼下新开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向西手拿着桌布,看了一眼包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朴圆圆,目光又拧过去,看了一眼刚迈进办公室的向东,最后抚了下额,痛苦的哀嚎道:“圆圆姐,你这是专门为我哥买的吗?” “胡说什么呢?” 朴圆圆刚坐下,就看到向西一脸真相的样子,哭笑不得的骂了她一句。 向西委屈啊,被骂还顶风上,“可是圆圆姐带早餐,怎么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今天早上,我在家吃了,我哥死活都没吃。” 言下之意,莫非你们两个约好的? “真是越说越没谱。”朴圆圆身正不怕影子歪,笑的一脸不在意,只把这丫头的浑话当成乐子来听。 向东更是无所谓,早上不吃,是因为起床的时候,坏肚子,家里的早饭又是油腥的,所以,他才没吃呢。 等到向东把朴圆圆带来的早餐解决掉,戚顷也到办公室了,进门就闻到了早餐味,笑着抚着肚子问道:“谁这么好,买早餐了?” “呵,你向东哥那还有,自己拿吧。” 这下朴圆圆乐了,睨着向西的眼睛,仿佛在说,你看,不是给你哥一个人准备的吧? 向西吐了吐舌头,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诧异道:“组长今天也晚来吗?” 明天她出差,今天本来还有事儿想跟周郁说呢。 “来了,组长去总编室了。”朴圆圆在电脑里找到待打的文件,用u盘拷贝出来,准备去打印室打印,站起来的时候,顺便跟向西说了一句。 “昨天朱市长那篇稿子,组长赶出来了?” 向西脑瓜灵,一下子就猜到了,眼里闪着星星般的光芒,斗志昂扬的说道:“咱们组长就是厉害。” 466.第466章 咱们…… 被夸赞很厉害的组长,这会儿正站在总编面前,继续接受褒扬。 奚彤君看着周郁这样的稿子都能过,也真替她捏把汗,并且,她很怀疑,把故事写的这么感性,朱市长真的看了? 可若说朱市长没看,那周郁手机上那条短信又明明确确的标了同意刊发几个字,这是绝对授权啊? 昨天晚上连夜看了邮箱成稿,然后她又给凌总发了过去,等了一会儿,凌总那边回信,稿子没问题,朱市长同意,就可以发。 现在的情况…… 奚彤君最后拍了下桌子,两只手抵着办公桌站了起来,目光沉静的看着周郁,“下午印刷那边,你跟着过去看下排版,版面安排,尽量在显眼的位置,头版头条打出吸引人的醒目标题,这则连载,既然你计较的是三期内容,那就按三期发,不过,都是感情上的生活,有点单一了,不妨再加上下政绩什么的。” 为了保险起见,奚彤君还是改变了策略。 周郁觉得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是往里加政绩的方法,可以变换一下,“总编,咱们可不可以开个热线,或者专栏,目前这条曲线兜转下来,结果还不是明了的喜人状态,咱们要不要试一下读者投票,让读者参与进来,用支持和不支持两种态度,来做后续的话题报道。” 奚彤君眼前一亮,首长赞同了周郁这个提议,“想法不错,按照你的想法先做着,不过,后续的事儿,应该在三期之后,这期间,让张主编来关注这件事儿,我准备等这期稿子见报之后,等两天看看效果,顺便等等朱市长那边的反应,要是朱市长不打电话过来,就代表没疑议,然后,咱们准备起程,去做那个爱滋村的报道。” “咱们?”周郁还没来得及想奚彤君把她的工作又半路分配给张学宽的是什么意思,就被她语气里的咱们给吸引过去,“总编的意思……” 她有点不敢想,也觉得不可能,所以,她看着奚彤君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不确定,甚至是不相信。 奚彤君很少笑,几乎全杂志社的人都没看她笑过,可是此刻,她在周郁的注视下,却笑了一下,很浅,可能是因为长期不做这种运动,连嘴角勾动的弧度都变的僵硬起来。 可是周郁因为一直紧盯着她的脸,自然没错过她那份表情。 “总编……” 周郁觉得,她这个笑,可能真的应了她猜测的那个意思,可是怎么可能? 她瞠大的眸子里,不相信越来越浓烈,完全压制住了这种可能死而复生的希望。 奚彤君却并不以为然,收敛笑容的时候,她说,“坐在办公室里的时间长了,连脑子也生锈了,做咱们这行的,适当性的走出去,透透空气,开阔开阔视野,其实是一件很长见识,很提高专业水平的事儿,所以,这次,我跟你一块去。” 周郁不可能以为这会儿奚彤君还在说玩笑,她脸上的神色一片认真、执着,没有返还余地,可,那个地方,就像奚彤君自己说的,艾滋村随时随地存在被感染的隐患,这不算危言耸听,每个人都有自保的意识,包括记者本身。 就是她自己去,也会提前做好预防,尽量保证在拿到第一手资料的同时,又能保障生命安全。 “总编,我自己可以,你不会是想抢我的功劳吧?” 周郁从来没用这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跟奚彤君说话,同样的意思,因为对面的人不同,表达出来的效果显然大打折扣。 奚彤君笑点高,之前展露那一下可以说是善心大发,这会儿善心一收,面孔又板了起来,“放心,出稿的时候,记者栏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 周郁诡谲了,这还是苛责下属的老处女吗? 她唇瓣翕合着还想说什么,却被奚彤君紧随而至的一句话压倒了,“还有,我希望这件事儿,你不要对外宣扬,包括张主编那儿,想必,你也不希望,张主编置身于危险,给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带来不安吧。” 周郁:“……” 她本来也没打算拉张学宽进来的,反正她是做好了一个人出发的打算了。 “总编,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周郁捏着食指和拇指在奚彤君眼前笔划着。 奚彤君摇了摇头,手掌一松,人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身体往前一移,转椅就自动滑到了电脑前,一边抬手拿鼠标,一边道:“我跟上面打报告,出发日期最迟在五天后,你自己收拾一下。” “噢。”周郁见阻拦不住,也就不多言了。 奚彤君的报告是以电子邮件的形式发到凌氏总部,尹啸的邮箱里的。 鉴于昨天总裁大人阴晴不定的心情,尹啸今天学聪明了,先隔着玻璃门观察一会儿,感觉总裁大人今天的心情,虽然不张扬的美丽,可嘴角时不时露出那点坏笑,好像还透着点恶作剧的小得意。 虽然他不知道这得意从何而来。 不过,尹啸这回推门而入的时候,底气却是足了些,一般总裁在折磨了别人之后,就不会再回头折磨他了。 尹啸手上拿着打印版的杂志社申请经费及工作计划的报告,两只手托着送到了总裁的办公桌上,“总裁,奚总编刚刚发过来的。” 关于爱滋村的跟进…… “你做的。”凌晨抬手指着a4纸上醒目的标题,目光闪着精明,“奚总编到是送了块肥肉给你。” “总裁也觉得想法可行?”都是商业上的尖子,有些话,虽然含糊,可里面的利益关系,已经筛选明透了。 于目前c国的形势而言,关爱并扶持弱小群体已经被演变的走入畸形,很多企业利用这样的途径做假新闻,造假势,当然,也有人是真的掏钱,愿意拿出来做公益,只不过,愿意掏钱的,是光明正大的买名声,造假的,是偷鸡摸狗的买名声。 不管是光明正大,还是偷鸡摸狗,选择的渠道却是殊途同归。 所以,奚彤君这个题材一发过来,尹啸眼睛就亮了,发着贼光,连打印的字体,都刻意的放大,生怕总裁看不见。 凌晨食指敲击办公桌,隔着一张纸发出笃笃的声音,似在思考,又似在犹豫,办公室里足足静默了半分钟,凌晨才从笔筒里拿过签字笔,写了同意两个字。 尹啸拿着文件半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转身就出了总裁办,直接跑到财务室要拨款,而且,还给个时间限定,中午之前,必须到帐。 尹啸这边安排好,就给奚彤君去了电话,“奚总编,凌总的意思,资金总部这边会一力支持,但那边到底还是感染区,奚总编要是亲自过去的话,安全上,还是多注意,如果不会对奚总编的采访造成障碍的话,总部这边可以派两个医生跟你一块过去。” 尹啸这个总秘当的最合格的地方,就是懂得替老板收买人心,让你在给公司卖命的时候,还要心甘情愿的说上一句,老板太仁厚了。 奚彤君自然也不怀疑尹啸的真心,凌氏下面有医院,派两个医生并不夸张,可对于她们工作的开展却有弊端,带着有色眼镜去采访一群弱势人群,首先就会给别人造成心理障碍,到时候,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能得到对方真心实意的接纳,所以,她客气的拒绝了,“尹秘书,多谢你考虑的周到,不过,我和同事会多注意的,医生,还是不必了。” “这样啊……”尹啸的声音里带着点遗憾,还有担心,“奚总编带几个记者过去?” “人多不方便,带一个,我们两个人,女同志不容易引起对方的戒心,如果可能,我们会住进村子里,不过,这个得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奚彤君心里有些想法,因为没开始实施,也不好跟尹啸把话说的太满,只含糊着半吐未吐的。 尹啸听到两个女人,眉头皱了一下,不过,奚彤君的话说的又有道理,所以,他也没再多问,只又嘱咐了一句,“奚主编在当地如果遇到困难,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而且,总裁那边也是,我们两个的电话,都会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总裁有句话,让我转告奚总编,再有价值的新闻,都抵不过生命重要,《晨光》杂志出色在各位同仁的努力上,但这份努力,无论是谁,都要在保证生命健康的前提下。” “尹秘书,我知道,请转告总裁放心,一定不会出意外的。” 就像壮士拔刀前,都要开一场誓师大会一样,尹啸的口吻,让奚彤君不免也想到了这样的场景。 周郁下午要去印刷厂盯着,中午吃过饭,就开始收拾东西。 朴圆圆一上午没找着机会,等到中午,趁着别的同事儿都出去的时候,她悄悄走到周郁身边,看着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小声问道:“组长,我问你个事儿呗?” “什么?”周郁没抬头,从机箱上拔下u盘,一手放到包里,一手去拿鼠标准备关机,听着电脑响起了关机提示音,她才收回手,躲着身子,偏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那儿欲言又止的朴圆圆,诧异道:“你怎么了?” “那个……” 朴圆圆其实都想了一上午了,这会儿事到临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心里有个猜测一直在可能与不可能之间徘徊,犹豫不决。 要是关系不好,她就不多这个嘴了,可是她觉得,跟周郁当了两年多同事儿,如今又在一个组,她要是不问,万一周郁再不懂,那不就耽误了? 只是,她心里又不免怀疑,周郁的身边,连只公狗都靠近不了的,这两年也没有桃色新闻,就连办公室里最开始还有蠢蠢欲动的男同事儿,最后也都在不知不觉中偃旗息鼓了,她其实也不明白周郁到底是有男朋友,还是没有男朋友,现在的女孩子,都实行什么隐婚啊,不对外公布什么的,甚至有的,背着爸妈先把证扯了,最后生米炖成熟饭了,再去跟爸妈摊牌,到时候,老的没办法,就算是再气,看在家里即将添丁进口的份上,这口气,也得原封不动的咽进去。 可那是家里不同意的。 周郁这样,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就算真有喜欢的,完全可以自己作主,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那就是没有喜欢的? “你想什么呢?” 周郁直起身子的时候,朴圆圆还是一脸为难的杵在那儿,眼里闪闪烁烁的,好像有什么话,吐不出口似的,她笑的一脸不在意,抬手提包准备走,走之前,最后问道:“你是不是想请假啊?” 有孩子的女人难免会有点私事儿,周郁能理解,也会适当性的给她们放宽政策,所以,她心里估算着下午要是没什么采访要出的话,让朴圆圆先回去也行。 “不是,我没想请假。” 朴圆圆否认的有些急,让周郁以为她不好意思,笑道:“没想请假,你干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言下之意,还是想请假,不过是不好意思罢了。 朴圆圆虽然听懂了,可也没多辩解,只上前揽着周郁的胳膊,“组长,我送你下楼。” 周郁被朴圆圆连拖带拉的往外走,感觉就像是朴圆圆要出门,她不愿意送,还被朴圆圆强拉着一般。 有点怪。 中午午休还没过,各楼层出去吃饭的人都在陆陆续续的回来,电梯下行的人少,周郁被朴圆圆拉着出了电梯,出了办公楼,又走过了一个路口,眼看着前面就到公交车站了,她一下子就停在那儿,不走了,哭笑不得的看着朴圆圆,“这下,总该说了吧?” 可能是这个地方让朴圆圆没有忌讳了,这会儿周郁问,她到没犹豫,“那个,你什么时候来事儿?” “现在啊。”周郁一下子恍悟了,原来是要借卫生巾啊,哎呦喂,至于吗,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她心里想着,朴圆圆什么时候变成保守派了,手上动作着从包里翻出卫生巾,本来是打算她出门用的,不过,抽几片给朴圆圆也不要紧。 不过,一想到她秒变保守派,这会儿又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一定不好意思接,索性,她就把自己办公抽屉的钥匙卸了下来,递给朴圆圆,“这是我左手边抽屉的钥匙,在第二层那里,放了两包没开封的,你拿去用吧。” 朴圆圆看着那钥匙,脸上表情扭曲的像是要哭。 周郁以为她感动呢,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手里的钥匙又往她眼前递了一下,见她不接,直接拿她的手塞了进去,“不过两包卫生巾的事儿,至于把你感动成这样吗,行了,我那里没什么机密,不怕人,你愿意翻就翻吧。” 后面这句话,纯属玩笑,周郁说完,也没再理她,转身就往公交站点跑去。 朴圆圆拿着钥匙站在原地,看着周郁的背影,凌乱的想着,她月经昨天刚结束,好吗? 不过,闹了个大乌龙,她也松了口气,既然周郁来了月经,就证明她猜测她闻到早餐里的荤味恶心,只是一时的胃口不好,跟怀孕没关系。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朴圆圆站在原地,拍了自己的胸口两下,一时间,又为自己的小题大作,笑的不可抑止。 周郁跑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点,没赶上刚刚过去的一辆车,正准备等下一辆,目光穿过马路,看到朴圆圆还站在那儿傻兮兮的笑着,顿时就无语了,一包卫生巾的事儿,至于美成这样吗? 周郁摇了摇头,视线很快被来往的公交车遮住,等到眼前的视线再度变的空况起来时,朴圆圆已经不在那儿了。 为了保证质量,在版面设计,还有背景布置,字体颜色的选择上,周郁与印刷社的排版人员进行了沟通,待到成品版面组拼成形后,她觉得满意才离开。 走出杂志社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单位正常的下班点,周郁在回去打卡,与不回去打卡之间犹豫不决。 每个月三次不打卡机会,出差不算,她这个月还没用,不过,现在是月初,到月底谁也说不上会遇到什么事儿呢。 当然,过几天她要出差,这次可能时间会久一点,所以,这个月三次机会,很有可能都被浪费。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回去了。 周郁原本走向公交车站点的脚步,又换了方向,如果不回单位,那个站点的车是不到她住的地方的。 周郁在站点等车的时候,接到了叶微微的电话,“周郁,你出差回来了吗?” 出差还是周郁之前给她的借口,本来可以一直延用的,可是一想到几天之后,她又要出差,而且,这次又是出长差,她还得回叶微微那边收拾点东西,总不能说,她出差半路特意回来收拾东西的吧? 所以,她只能说道:“回来了。” “噢,那你晚上回家住吧?”叶微微说的理所当然,“晚上咱们俩一块吃饭吧,我想吃你烧的菜了。” 周郁:“……” 顺着人流,周郁漫不经心的上了车,因为在市郊,车上还有许多空位,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她把目光投向车外,看着街边倒退的影像,出神…… 467.第467章 患得患失的感觉 “小姐,终点站到了?”司机今天结束最后一趟任务,等着乘客下车,他好收拾一下车内卫生,锁车回家。 只是,后座有一位乘客,一直出神的望着车外,他看了好半天,也没见她有反应,没办法,他只能拿着条帚敲了敲车窗边的护栏。 “呃?” 周郁不期然眼前会晃过一把条帚,下意识的身体往后缩了一下,一排两人的坐位,她一只手正好拄到身侧坐椅上,到也不至于摔倒,不过,吓到,却是有一点的。 “小姐,到终点了,我要锁车了。” 司机师傅的声音里已经现出不耐,甚至眉头都锁了起来,仿佛这位乘客要是再不识趣,他就准备用不好听的话,招呼招呼她了。 不过,看在这位乘客年纪不大,长的也文文静静的,应该不是赖在车里无家可归的人吧? 周郁哪知道司机师傅差点就把她列为不良少女行列了,恍过神后,连忙起身,跟司机师傅道歉,“对不起啊,师傅,我想事儿,想走神了。” “年轻人啊,哪来那么多事儿可想,天天把脑子累成狗,犯上犯不上。”司机是过了中年的人,看着周郁拿着东西下车,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絮叨着。 本来该在半路换车的,可一个恍神,她又得重新坐回十几站地,光是这样还不要紧,十几站地以后,她还得换车,到时候,再回家,买菜,做饭…… 周郁站在街头,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咬了咬牙,抬手招了辆空车,报了小区的名字,然后就低头忙着编短信发给叶微微。 “路上耽搁了,你下班了吗?” 短信刚发出去,没过两分钟,就收到了回信,叶微微的语气很轻快,“下班了,在回家的路上,你这么快就做好饭了?” 周郁:“……” 迟疑了一会儿,刚点了回复信息的键子,手机又有一条短信进来了,她先关了回复的页面,找到新短信,打开,“要是买的菜多,你再加点量。” 周郁:“……” 别的姑娘还在为每餐吃多少斤斤计较的时候,叶微微似乎从来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用她傲骄的语言来表达,便是天生丽质。 “师傅,能快点吗?”周郁收回手机,没有再给叶微微回信息,眼睛看着前方的路段,心里估算着距离,偏头看向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淡声询问。 “火车快,人家有轨,飞机快,人家不占道,警车快,人家逮贼,救护车快,人家要命,救火车快,人家……” “师傅,你正常开吧。” 要不是这师傅说话脸上一直带着憨厚的笑,周郁指不定就以为这师傅是跟她抬杠呢。 本来不打算给叶微微回短信了,可是瞧着师傅四平八稳的作态,周郁又重新拿出了手机,拇指划开了键盘锁,开始编信息。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天天上班低头,走道低头,坐车低头,睡觉低头,就算后脖梗子长的那根骨头软点,可也不带这么折腾的,人家骨头不乐意,没事儿长个刺儿给你们玩玩,看你们还能不能抬起头了。” 周郁:“……” 淡定的坚持把短信编完,并显示发送成功,周郁转头看向碎碎念的出租车司机,“师傅,你年轻的时候干什么的?” “话剧团的。”师傅答的顺溜。 呃,难怪。 周郁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那您怎么改行干这个了?” 师傅一乐,“差钱呗。” 实在。 周郁在心里竖了个拇指,“师傅的年纪还没退休吧?” “退什么休啊,早买断了。”出租车司机笑的一脸无奈,“自从有了网络,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开始低头了,谁还抬头看戏,看剧啊?等到愿意抬头看的,又都忙着给自己的儿女奔波,生把自己腰包瘪了,儿子娶不到媳妇,姑娘嫁不了好婆家,一天累成狗,哪还舍得拿钱买票看剧。” “好像……也是……” 周郁想着自己现在连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去剧院看戏的,平时没注意,这会儿司机师傅一说,她才感觉出来,身边,竟有这么多原本以为应该存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消失。 心里,突然觉得很凉。 缺失的感觉。 就像有一天,她也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如果一个剧种消失,还有人议论的话,那么她消失的那一刻,是不是会变成无根,无萍的人,再不会被人提起? 不知何时,孤独已沉潜入骨,敏感的神经最近很容易被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牵起不该有的负面情绪,周郁知道是她心里的天秤发生了倾斜,想要得到的东西多了,就会生出患得患失的感觉。 “到前面市场停一下吧。” 周郁静默了一会儿,看着马路对面的晚市已经开了,指着路边的位置让司机师傅停下车。 “还差两个路口才到呢。”司机踩了刹车,偏头看着周郁,一边接钱,一边好心的提醒着。 周郁扯了扯嘴角,像是笑的样子,“没事儿,正好顺便买点菜。” “嗯,小姑娘到是个会过家的,早、晚市上的菜,可比菜市场里的便宜多了。”司机师傅把零钱找给周郁,顺嘴夸了她一句。 “师傅,再见。”下了车,周郁跟司机道了别,等了一会儿红灯变成绿灯,才过道。 “周郁……” “周郁……” 叶微微慢了一步跟在周郁下了另一辆出租车,因为是突然停车,司机要找位置,所以,等到她推门喊人的时候,周郁已经过到马路的另一边了。 连叫两声,也没喊住过马路的人,脚下的步子一下子就加快,下意识的朝着周郁的方向追过去,可跑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跟个人呢,一下子,又停在了原地,回头叫道:“陈先生,你还好吧?” 陈婺源头沉沉的,感冒后遗症还没有恢复,目光掠过斑马线,看到已经走进夜市,周郁的背影,目光复杂。 他以为,那天晚上失约,她会生气,会打电话质问,甚至会…… 会怎么样呢? 高烧不退的时候,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一直在等周郁的电话,也一直在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 他没有等来周郁的电话,无论是质问,还是问候,甚至是冷言冷语,一个都没有。 同样,他也没有找到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他被逼着订婚,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这场定婚做的最低调,不请媒体,不接受采访,甚至不许见报,电视、网络更是不许看到一份有关于现场的视频,连汪家那边,也难得口泾一致的配合他。 所以,昨天订婚宴结束,他今天就偷偷飞来了s市,飞来看她,说到底,不过是怕百密一疏,有现场的宾客把消息流出。 他很怕,很怕他的囡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定婚的消息,很怕他的囡囡再也不想见到他,再也不能等他,再也不属于他。 “陈先生,你还好吧?” 叶微微等了一会儿,没见陈婺源近前,只是看着他眉目间满是痛苦的神色,好像心里很难过的样子,那种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的眼神,让她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藏在心里的那个人,或许,这也是她愿意在陈婺源找到她时,帮他打那个电话的原因吧? 叶微微这次越界了。 跨越了她与周郁互不干扰对方私生活的默契。 转头看向夜市,她眼里分明带了一分歉意。 “叶小姐,如果可以,你能晚点回家吗?” 陈婺源的嗓子有点哑,说话的时候,喉咙口还有点疼,他明明是对叶微微说话,可他的目光却落在远处周郁的身上。 如果陈婺源说你别回家,或许叶微微就直接拒绝了,可是他说晚点回家,叶微微在犹豫过后,终是点了头,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说,“最迟晚上八点,我明天还要上班。” 陈婺源不置可否。 叶微微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慢慢走着,走了十多分钟,编了条短信给周郁发过去,“报歉,临时有事儿,不能享受你的晚餐了。” 周郁提着菜刚走出夜市,就收到了叶微微的短信,原本急匆匆的步伐一下子就缓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一边的花坛上,她坐在旁边喘了会儿气,回道:“没事儿,晚上早点回来,要不要给你留点?” 叶微微其实也没打算去哪儿,就是在马路上散散,随便找个地方填填肚子,挨着时间再回家。 看到周郁的信息说给她留饭,下意识的想回个是,可一想到陈婺源过去,只怕,她连做饭的机会都未必有,手指落在键子上,便换成了,“被帅哥约,要不要给你打包?” 言下之意,留饭就不必了,可以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周郁看着短信息,慢慢笑了起来,手指在键子上跳跃,一条信息,很快就回复过去,“还是给帅哥省点吧,免得下次带你吃十菜一汤。” 扑哧。 回过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没再等到叶微微回信,周郁便收拾起了东西,朝着租住的小区走去。 s市的绿化不错,老旧的小区除了路况不太好,道路两旁的树木到也能成荫,斑驳的树枝空隙间,夕阳的余晖投洒下来,偶尔落在人身上,不免也照落了影像。 原本只以为是树与人的影像合一,等到走了一会儿,周郁却发现还有一道人的影子,几乎一直压着她的影子在走。 眉目间闪过一抹不以为然,以为是同一条路上的路人。 可是走着走着,周郁的不以为然却悄悄的发生了变化,没有任何人会在无意的时候,把每一道步频都拿捏的恰到好处,正好能配合上她的脚步,稳稳的压住她的影子。 这,绝对是故意的? 她以女人的直觉和记者的敏锐发誓。 蹭—— 周郁转身太过突兀,没有半点缓和周转或是再观察一会儿,小心防范的意思,她手里提着包和刚刚买过的菜,就这样直愣愣的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跟在她后面? 可能,也是因为青天白日吧,她压根就没想这人会不会是歹徒,手上会不会有凶器? “下次不许这样。”陈婺源被发现,没有半点尴尬和窘迫,两手抄在口袋里,眉头缓缓蹙起,看着周郁一副说教的样子,“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周郁:“……” 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陈婺源。 可是见到是他,周郁竟然没有意外之感。 “东西给我。” 陈婺源也没有多说什么,本来就只隔了两步的距离,这会儿不过往前一迈,手臂一伸,自然而然的接过周郁手里装菜的袋子,然后,看也不看她,继续朝前走着,甚至在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自动自发的转了弯,往小区里面走去。 周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兀自缓和着情绪,等到他拐进小区,便跟了过去。 没有客气的相让,也没有请示能不能进,陈婺源提着菜袋子等在防盗门边,看着周郁开了门,便跟着进了屋。 几天没回家,屋子里到不见半分尘土之气。 周郁换了鞋,开了下鞋柜,“家里没有男士……” 没等周郁把话说完,陈婺源已经穿着鞋,提着菜袋子直接去了厨房,把菜放到地砖上,转身出来的时候,他看着还杵在门口的周郁问道:“现在做饭,还是一会儿做饭?” 周郁:“……” 陈婺源见周郁没应声,先在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了嗓子的灼痛感,然后又拿着杯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坐到沙发上,“嗓子疼,渴了。” “嗓子怎么了?”周郁的眼睛掠过陈婺源的鞋,没有再说什么,自己提着包,走到了沙发一边,坐好。 虽然周郁的声音听不出关心的意思,可陈婺源还是因为她的话询问,而眼底展笑,抬手揉了揉喉咙,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小时候坐下的毛病。” 提起小时候,周郁目光不由闪了一下,“带药了吗?” 这一句,明显比之前那句要软和几分。 陈婺源展笑的眉眼,慢慢被柔和的温度所取代,他看着周郁,缓缓开口,“囡囡,那天晚上,我……” “婺源哥哥……”周郁讪然一笑,带着几分歉意,“那天晚上,我没去。” 不管真与假,不管理由如何,她都不想再提那天晚上了,就当是一种结束吧。 目光再度与陈婺源交织,本以为面对这张脸,她心里的悸动与贪恋还会让她变的紧张,一颗心因为慌乱需要刻意掩饰才不会被他发现? 可是,心里好平静。 面对她曾倾心相许,却又被迫放弃的人,她竟然能坦然的像是面对多年的老友,或者,一个在身份上,可以被当作哥哥的人。 好奇怪的感觉! 那种贪恋与悸动,好像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周郁有点措手不及。 明明上次他来,她还会紧张害怕的不能自已? 这才过了几天? 周郁只想到掩饰她自以为见到陈婺源会出现的慌乱,却忘了掩饰她因为突然间觉得以前的感觉全都消失无踪而变的惶惑的情绪。 熟悉她如陈婺源这般,如何会看不懂她情绪间的悄然转变,在她目露惶惑的时候,他的眸光里,已染上了一片伤悲。 只不过,他的伤悲在周郁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又被他悄然隐藏。 不知何时,他手握成拳,微微收力,目光幽暗的看着沉浸在惶惑中的周郁,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囡囡跟凌氏的总裁,是做戏给婺源哥哥看的吧。” 呃—— 因为陈婺源说的是肯定句,周郁惶惑的神色一下子被打了回来,眸光被不解包围,下意识的否决,“婺源哥哥怎么会这么说?” “囡囡……”陈婺源叫着她的名字,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步挪到周郁的身前,半蹲下身体,在周郁想要闪躲原时候,扑住了她的手,声带急切,“因为婺源哥哥知道,在我的囡囡心里,从小到大,只爱过一个男人,就是婺源哥哥,我的囡囡说过,这一辈子,她都是婺源哥哥的人,也只是婺源哥哥的人,她答应了她的婺源哥哥,要为他生儿育女,生两个男孩,然后再生两个女孩,两对儿女双全,等到他们老了……” “婺源哥哥……”周郁本来想把手从陈婺源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是挣扎了两下无果,便出声欲阻止,只可惜,她低估了此刻陈婺源的不安的心情。 若说上次离开,他还能保持理智,冷静的分析出凌晨与周郁关系中的破绽的话,那么这一次,因为他在周郁眼里,再也看不到对他的爱恋,甚至,有一种心若止水的感觉,突然,他就慌了,慌到他觉得,再不做点什么,他会彻彻底底失去周郁。 所以,陈婺源没法再让自己的情绪被理智操控。 看着周郁挣扎,他以前从来不会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儿,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的拿她当公一样呵护,可是现在,他只想把她牢牢的控制在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不让她的心,再有偏颇,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纠正她偏离的轨道。 陈婺源不愿意,也不会相信,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会真正把他从她的心底里移去。 他更愿意相信,周郁现在只不过是动摇,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她动摇的火苗,掐灭。 468.第468章 你拿我当什么…… 瞳仁一暗,陈婺源动作先于意识,钳制在周郁腕上的手不由加力,小臂因为受力而成功将半跪的身体托高,居高临下的优势让他清楚的将周郁眼底欲渐加深的慌乱,还有身体的挣扎收入眸底,心中那翻江倒海的醋意一发不可收拾,理智完全被他抛诸脑后。 他的头倾轧下来的时候,周郁惊慌的闪躲着,“婺源哥哥,你别这样……” “囡囡,囡囡……”陈婺源像是困兽出笼,一边努力亲近躲闪的周郁,一边用深情的声音呼唤着她。 周郁从没见过这样的陈婺源,即便是两人在以前相爱的时候,陈婺源也从不曾这样对待她过,这样的陈婺源,让她觉得害怕之余,又有点心疼。 她一边慌张的躲闪着,一边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婺源哥哥,你冷静点,你别这样……” “囡囡,叫我阿源,我喜欢你叫我阿源,囡囡……乖……”陈婺源一双眸子猩红,他的脸,紧贴着周郁躲闪的侧颊,唇瓣努力想要贴近她的唇瓣,却因为她下颌抵到了最低,而不得其法。 他用急切的气息缠绕着周郁,用低祈又暗哑的嗓音轻唤着她,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唤醒残存在她脑海里的记忆。 他相信,那些过往,于他,是迈不过的槛,于她,又何尝不是渡不过的劫。 两个人身体挨的太近,周郁靠在沙发一边,因为躲闪陈婺源,身体不免就往下滑,这样一滑,到更让陈婺源有了可乘之机。 他一条腿骑压在她的两腿之间,另一条腿支撑着身体半压在周郁身上,避免她承揽他全部的身体重量。 周郁因为这样的姿势,两只胳膊挣扎的更厉害,身体扭动间,衣服也变的不规则起来。 眼圈红的没有预兆,可心里的难过又是那样的如影随形,她试图用两只手挡在胸前,来推避陈婺源再次压下来的头,躲闪间,她的声音已带了哭腔,“婺源哥哥,你冷静点……” 女人的力气,再次成了弱势。 周郁挣扎的太凶,陈婺源一时情急,两只手抓紧她的手腕一个用力,便推过了她的头顶,让她整个人以俯仰的姿势呈现在他面前。 这个时候,他把她的两只手腕控制在一只手内,另一只手,不愿错过机会的控制住了她的下颌,紧接着,他的唇,压了下来…… “囡囡,叫我阿源……” 他看着周郁委屈的红了眼边,克制着心里习惯的心疼,固执的坚持着称呼,在他想来,只要她愿意开口,便是妥协,如果妥协…… 这会儿,他的唇隔着一丝缝隙,停留在周郁的唇瓣上空,他一开口,那些气息一丝不漏的喷洒到了周郁的脸上,甚至在她的呼吸间,被裹了进去。 有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存在感再度让陈婺源得到了满足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她了? 那些隐藏在心里,一直努力在克制,在压抑的情感,终于有了出口,虽然这样的方式不是他喜欢的,也不是周郁情愿的,可是他只要他不负了周郁,那些细节,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心里因为生了这样想的,眸光中更是增添了笃定的神色,那些被外事所烦扰的困境在此刻通通被抛诸在外,一时的冲动慢慢演变成了心底的迫切,“囡囡,我们早该这样的,不是吗?” 陈婺源的声音忽然就柔软了下来,染了几丝****的柔软。 周郁被迫仰着头,目光里有痛苦的神色,脑袋一边小幅度的晃动着,一边轻声提醒着,“婺源哥哥,不是的……” “囡囡,怎么会不是,难道你忘了?”陈婺源眸心里的执念太深,深到他听不得周郁半点违背,眸子里刚刚柔软下来的光芒,因为掌心下的头,还在做着分辨,他的声音,不由也拔高,带着不可抗拒,“囡囡,我们说好的,等你高中毕业,我们就定婚,等到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囡囡,我们说话的,你忘了吗?” 说好了把彼此最珍贵的一次,留在新婚之夜,用来纪念这段感情的纯粹与美好。 少男少女总是心存向往,对爱情,对婚姻,用她们理想的愿望去装点。 陈婺源比周郁大一点,因为爱她,所以,在少男少女情深冲动的懵懂期,他会亲她,会抱她,甚至会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搂在怀里,克制欲望的升腾,却真的不曾跨越最后一道底线,那是他对她的尊重。 “囡囡,你看,你都大学毕业两年了,婺源哥哥来兑现承诺,好不好。” “婺源哥哥,你别这样……” 或许预想到了,在陈婺源眸光里的执念越来越深的时候,周郁已经做好了防范,哪怕她没有手,却依然固执的挣扎着。 或许是经验不丰富吧,周郁只顾着用微薄之力去抗衡,却忘了,在这种时候,女人挣扎的越凶,男人的欲望,越浓。 陈婺源的呼吸越来越重,身体细微之处的变化,让他一双瞳仁里满布欲望之色,丝毫不掩饰的呈现在周郁的眼前。 “囡囡,囡囡……” 越来越暗哑的声音,在他的唇瓣间飘出,他的唇已经不再满足于隔空对话,那一丝缝隙的距离,很快就被他倾轧一空。 周郁的唇角忽然有火势的柔软黏了上来,她原本还残存在脑海里的那点信任与了解,随着陈婺源的急切又冲动的动作,顷刻瓦解。 “呜呜……呜呜……” 她连唇都不敢张,闭严了嘴巴用呜呜的声音想要唤回他微乎其微的理智。 陈婺源粘合到了她的唇角,却得不到钻进她嘴里的法门,好在,房子里没有人,叶微微给了他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并不急于一时。 “囡囡,婺源哥哥好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陈婺源流连着周郁的唇角,贪婪却又珍爱般的吸吮着她唇角的汁液,温软的舌头带着抵挡不住的火热慢慢的打着圈圈,缠绕在她的腮边。 他说想她的时候,唇瓣已经抵到了她的耳垂,他的呼吸正透过她的耳道,飘进大脑。 能听的出来,他的语言,由心而生。 因为那种挣扎,那种压抑,还有那种求而不得的经历,周郁同样是感同身受。 可是…… “婺源哥哥,我们分开了,叔叔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婺源哥哥,你忘了吗,是你妥协了……” 明明是你妥协了…… 周郁眼角的泪,流的凶了。 泪珠如水帘一边顺着眼角滑落,烫到了陈婺源的拇指,好疼…… 可是怎么办呢? 陈婺源痛苦的将脸颊贴着周郁的脸颊,他的声音,浸满了后悔和无助,“不是的,不是的,囡囡,你该知道的,婺源哥哥怎么会放弃你,怎么不要你,一切都只是权宜,都只是权宜之计啊……” “可是权宜过后,叔叔就会同意吗?婺源哥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感觉到陈婺源把头停在她的颊边,没有再动的意思,周郁不由放轻了声音,既像是怕打扰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像是在苦叹这样无果的挣扎,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重走一遭过往而已。 周郁是清醒的,因为从小寄人篱下,她从来没有任性的资本,唯一的一次任性,想要任性到底的一次,却以失败而告终,从此,她就收起了任性的外衣,因为,她穿不起。 “不是自欺欺人,囡囡,相信婺源哥哥,婺源哥哥会解决的,再给婺源哥哥两年的时间,两年,婺源哥哥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两年,婺源哥哥解决掉身上的婚约,不再欠区家的人情,婺源哥哥一定会让你风光过门的。” 一时情急,陈婺源连婚约的事儿都吐了出来。 周郁并不知道陈婺源定婚了,忽然间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觉得难受,也没有呼吸一滞的感觉,这是她早就预料到,应该会发生的事儿,没有预料到的,或许就是此刻心底的平静吧。 没发生以前,她以为听到这样的消息,她会痛彻心扉,可这会儿的平静,竟然让她有心思笑出声来。 太好笑了。 “婺源哥哥,你拿我当什么……” 男人压在女人的身上,企图对她不轨,明明之前还不情愿的女人,这会儿竟然笑了出来,多诡谲的场面啊? 陈婺源看着周郁的笑,忽然心底就酸了,疼了,苦了,那种混杂在一起的错乱心情让他既痛苦,又纠结,既不想承认,却又因为心疼,而不得不承认…… “囡囡……”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一道手机铃声,适时的打破了陈婺源开口的话,他只吐了两个字,周郁的目光,已经偏向了茶几上的包。 “囡囡,婺源哥哥会对你好的,一辈子对你好……” 陈婺源像是有预感,这通电话,一定是他不想听的,一定凌氏的总裁有关。 男人有的时候,也会第六感爆棚。 周郁刚刚心底泛起了酸涩的不堪,她没想到,有一天,陈婺源会把她们的关系发展成这样。 哪怕不能在一起,哪怕只有她独守着这份感情,默默的守着自己的一角,做着与他无关的喜欢,或者爱,她都不会觉得自己不堪,因为她信守承诺,没有去破坏,也没有再去纠缠。 如今,他这样对她,想要占有她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在定了婚之后,还想要占有她…… 周郁只觉得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难过到她都开始怀疑,曾经在一起的那些年,那个对她疼宠呵护倍至的男人,真的是眼前这个吗? 手机铃声,无疑成了她掩饰此刻尴尬局面的武器,她感觉到陈婺源抓在她手腕上的手不那么用力了,她试图把手从他的掌心脱离,因为动作慢,她做的有些费力。 可还好,她真的挣脱出来了。 得到了自由的两只手,第一件事儿没有去急着拿手机,而是去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婺源哥哥,我有电话……” “囡囡,别接……” 陈婺源忽然回过了神,两只手再想用力,已经没有可抓的东西,只迅速的抽回,按住了周郁的肩。 他固执而坚持的盯着周郁的眼睛,用压迫的动作,不让她起身,他的声音里,不由的染上了几分卑微的祈求,“囡囡,婺源哥哥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好吗?” “婺源哥哥所说的不伤害,就是这样吗?” 周郁转动着自己的手腕,把它呈于陈婺源的眼皮底下,那上面因为挣扎还有他用的力气太大,而清楚的显现出一条勒痕,泛着暗紫。 陈婺源眸光一滞,心疼与内疚同时出现,“囡囡,婺源哥哥不想的,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周郁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陈婺源松一口气,脸现微笑。 不过,笑容刚露,便又凝结回去,因为,周郁随后又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她的目光,撇向茶几,似乎还急于去接那通未曾接起的电话。 陈婺源眸光一暗,心里想着,原来,她的妥协,竟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这样的心里变化,让他刚刚升起的柔软,与被质问的难堪通通消失无踪,他看着周郁的眼神,一层一层,再度被坚持所覆盖,只不过,这次,他的动作,没有如刚才那般蛮横。 刚刚撑起来一些的头,一点点的下坠,他额头抵着周郁的额头,眸光紧锁着她垂着的眼帘,两道睫毛颤抖间,阻挡了他想看穿她眼底的视线。 他用试探,却又不容拒绝的声音,继续勾缠着她,“囡囡,婺源哥哥爱你,从来没有变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婺源哥哥爱的,都只是你……” 他想用爱的宣言来笼络她。 可周郁却觉得这样的陈婺源,早就不是爱她宠她的陈婺源,他完全沉浸在一己的私欲中,不管她的意愿,只图自己心里的想法。 如果年少时他对父母的妥协让她还能为他找到许多借口的话,那么在此刻,陈婺源的表现,一个已经定了婚的男人,已经答应许给另一个女人一生幸福的男人,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压在她身上,对她言爱,这种不负责任到底的言论,完全诋毁了他在她心中余留的美好。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婺源哥哥爱的,从来都是你自己呢?” 周郁原本还躲闪的目光,随着这句话,竟是直直的看了过去。 四扇睫毛因为离的太近,在眨动间,好像还偶有碰撞。 这么暧昧的气氛,明明该是郎情妾意的,可是男人目光里的不可置信,以及被质疑的受伤,还有女人目光里淡淡的轻嘲,还有讥讽,似乎这种暧昧,添加了不和谐的杂质。 陈婺源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他的囡囡,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 他的不可置信,不只表现在眼神里,还有语气上,“囡囡……” 他的声音,不乏受伤之感。 周郁听的出来,可是听的出来,却未必要同情。 “难道不是吗,婺源哥哥?” 又是一句质问,哪怕她的声音并不犀利,可是她眼神里的嘲弄,却比语言更伤人。 “囡囡,婺源哥哥爱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都忘了吗?”他猩红的眸子把受伤的神色晕染的更加悲凉,甚至因为被周郁误解,心里的痛苦正弥漫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轻抚着周郁的脸颊,一寸一寸的抚摸着,状似捧着珍宝在手,小心翼翼,“你怎么能忘呢,婺源哥哥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质问我呢?” “是啊,我为什么会质问呢?” 周郁眼波晃动,波光粼粼,她看着陈婺源,再度滴泪,语气苍凉,连声音都变得受伤,“我以为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呢,可是怎么办呢,婺源哥哥,我曾用拼尽全力的代价,换成了一个人的漂泊流浪,那种由心而生的孤独,还有周边所有的陌生,几乎让我释放了所有的壳用来保护自己,你信吗,婺源哥哥,我已经没有勇气了,也做不到再一次的拼尽全力了,就这样,可以吗?” 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偶尔想起,我视你如亲人,你视我如童年玩伴,这样,不好吗? 不会因为曾经的不堪,现实的倾轧而让那些不好的东西,混杂了所有的美好,当美好耗尽,只余不堪的时候,她怕,再想起这段感情,已经不再是念念不忘,而是相看两相厌。 “不可以,囡囡,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陈婺源感受到了那种相忘于江湖的气息,那是周郁由内而散,不曾压制的情绪。 怎么可以? 如何相忘? 他从爱上她的那刻起,所规划,关于未来的所有蓝图,都是她与他的身影。 如今,蓝图渐成,而原本该在这张蓝图上漫步的人,却形单影只,那他这几年的努力,这几年的付出,还有那场婚约,到底都是为了谁? 在爱情面前,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谁付出的多,失去的就多。 陈婺源不想让自己在付出这么多以后,再失去自己爱的女人,不可以,绝不可以。 “囡囡,别怪婺源哥哥……” 这一次,陈婺源不再手下留情。 只是,这世间,总有一些事儿,被意外侵扰。 就在陈婺源的声音刚落,他的手,刚刚落到周郁的腰间,企图掀开她衣服下摆的时候,防盗门,被重重的拍响…… 469.第469章 被人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骤然响起的拍门声,惊扰了一室“旖旎”。 周郁之前缓和下来的态度,好似突然得到了声援的力量,她顾不得张开嘴会不会给陈婺源可乘之机,只孤注一掷的把门外的人,当作海上的浮木,可以帮她摆脱困境。 “呜……放……开……” 陈婺源像是惊觉了周郁的意图,几乎在她嘴唇刚刚张开的时候,他的唇舌便仓惶而至。 他急切的,迫不及待的堵住了她发声的途径,并因为一举成攻侵占进了她的口腔,而贪婪的流连,徘徊。 周郁躲闪着再次推拒,却又因为口腔里被他的舌尖侵入,推闪的动作,反而成了最后一把催化剂,让他兴起了追逐的趣味。 砰……砰……砰…… 拍门声依然继续,守在门外的人似乎很坚持。 “啊……” 陈婺源忽然叫了一下,声音透过防盗门传了出去。 周郁并不想这样,可是她刚刚竟然生起了一种恶心的感觉,还来不得诧异,牙齿就已经咬了上去。 “囡囡……” 缓过了那股子疼痛,陈婺源状似痛心疾首的看着周郁,目光里满布失望。 周郁抬手捂着自己的唇,一副欲呕的难受样,这会儿连门外坚持不懈拍打着防盗门的人是谁都不想去关心,只想赶快逃离。 “呕……” “囡囡……” 陈婺源忽然像是失了力气,看着周郁仓皇的推开他,奔向洗手间,他刚刚那股子强势的理所当然,霎时颓然一空。 怎么会这样? 他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 防盗门忽然安静下来,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颓唐的坐在沙发上,一个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干呕的时候。 不过,安静也只是片刻,等到防盗门再传来声响的时候,已经带了十足的暴力,甚至,那门板震颤的幅度,很容易让人怀疑,这层楼会不会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坍塌。 砰…… 防盗门锁不负重力,几下便被砸开,随后入内的男人,手里还握着他的凶器——汽车安全锤。 “呵呵,刚刚那个电话,果然是你打的。” 破坏力惊人的声响拉回了陈婺源的神智,他像是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竖起了自己的冠子,此刻,目光透着果真如此的了然,又带着几分挑衅,一错不错的盯着凌晨。 凌晨旁若无人的掠过整间屋子,耳朵在捕捉到卫生间里细微的声响时,目光凝了过去,这个方向,刚好又越过沙发,成功看到了陈婺源嘴角可疑的津液,微冷的目光一凝,他嘴角抿起冷硬的弧度,周身寒气肆虐,没有抬步往前走,站在原地,他单手抄在口袋里,半垂着眼帘,嘴角挂上嘲讽的弧度,开口时,声音不咸不淡,却夹裹着冰棱,源源不绝的朝着沙发上恣意挑衅他的男人砸了过去,“陈先生是来跟我太太分享你的定婚的喜悦吗?” 刻意咬重的太太两个字,让陈婺源连他后面那句定婚喜悦都忽略了,他眸子瞠开了惊诧,以一种完全被惊到的口气问着凌晨,“太太……” 这种称呼岂是随便用的? 那是对受到法律保护的另一伴的称呼,不是身边任何一个走马观花的女人可以担当的起的,尤其是凌晨这样的身份,能被他称之为太太的人,是要分享他一半身家的。 囡囡,怎么会—— 他的目光里瞠着满满的不可能,不相信,不认为门户高大如凌家这般,会接纳周郁这种一无身家,二无娘家,甚至可以用孤女来形容的一个儿媳妇,门第之见,根深蒂固,他对凌家不了解,可至少,他对父辈人的观念还是了解的。 以己渡人,陈婺源觉得凌晨在虚张声势,用这种称呼刺激他。 淡眸一撇,凌晨高仰起来的下颌把整个人的气势宣泄的更加睨睥,一双深邃的瞳仁,只用眼角,施舍的给了陈婺源一点点的余光,任谁看了,都能读出他的不屑一顾,所以,他语气里的轻漫便成了理所当然,“陈先生很惊讶?” 他用疑问的话语,挑衅的回击着陈婺源的质疑,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说着理所应当的话,却不期然将嘲笑,由内至外,发挥的淋漓尽致。 陈婺源被打击了。 因为他在凌晨不屑一顾的眼神里,读到了鄙视,那种鄙视,仿佛在宣扬,不是你以为做不到的,在别人眼里,都是困难。 这种赤祼祼的嘲讽,让陈婺源脸面发红,发烧,发烫,温度很快就飚升到了四十度,那种炙烤,口干舌燥的感觉,仿佛光祼着身体置身在烈日下的沙漠,因为看不到绿渊,等待他的未来,只余一片死寂。 陈婺源兀自沉浸自责自悔的思绪里,凌晨恍若未见,堂而皇之的推开了卫生间的拉门,一目了然的空间里,周郁正扒在洗手台上洗脸,水笼头没有开到最大,一股小流慢慢的淌着,这会儿,她整张脸都埋进了水里,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目光在触及到她衣服上的褶皱时,眸心,一把火苗,蹭起。 火势来的有些急,比星星之火燎原的态势还要大,因为起火的地方在心口,漫延起来的速度完全是人力不可控的。 他手里还握着安全锤,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竟然没有在走进来,不需要的时候,放下。 这会儿,他用力收紧了手指,安全锤的把手仿佛都被他握的咯咯直响。 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安全锤分散他的重力,估计握响的就是他的手骨了。 青筋绷起的手背上,一条条纹路清晰可见,那是男人掩藏于内的脾气的外放,如果你认真去看的话,一定会读出他此刻情绪的不好。 可是周郁的头,还埋在洗手池子里,而外面的陈婺源,也没有把目光挪过来,或者说,他还是在逃避吧…… 天干气燥,虚火旺盛。 上个月刚寻到了一个发火的途径,虽然是用在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可是因为她惹了不该惹的人,手软神马的,也成了浮云? 对女人,他尚且下得了狠手,对男人…… 兀自沉缅的陈婺源忽然打了个激灵,不安的感觉,悄然滋生。 卫生间门口有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源源不断的传来,不远不近的围绕着她,心安,如肆意生长的小草,疯长着。 这种感觉,于周郁而言,并不好。 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混乱的,矛盾的,纠结的,没有出口的情绪当中,或许刚刚在陈婺源的急切攻势下,她只顾躲闪,却忽略了许多细枝末节,可是这会儿,感觉到自己安全了,不会再被侵犯了,那些被忽视的细枝末节,又像雨后春笋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苏。 “擦擦……” 看着她手上机械的动作,呆滞的眼神,凌晨没有再选择做一个看客,而是大步走进了卫生间,顺手拿过了架子上的毛巾,一手扯过周郁的胳膊,强制性的把她拉离了洗手台,一边用毛巾覆上了她的脸。 “嘶——”一声轻叫,因为凌晨好巧不巧的抓到了周郁被陈婺源勒伤的地方,她忍痛不及,叫出了声。 “怎么弄的?”凌晨眸心翻转着风雨,声音听不出起伏,可是话一出口,心已了然。 周郁的视线被遮挡,另一只手拿起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下,感觉水珠被擦了七七八八,才偏头看了一眼凌晨,“你……”怎么来了? 刚启唇,周郁就被喉咙的微哑吓了一下,一句话未说完,眸光里已经看见凌晨的瞳仁翻滚起风暴。 来不及去分析他的风暴因何而来,只是下意识的回握住他的胳膊,似乎潜意识已经在提醒着她,该去阻拦什么? 他的小臂绷的很紧,很硬,感觉触手所握的不是肉体,而是一具钢构,混杂了钢筋混凝土的钢构,那种东西的硬度,足以在挥出时,轻易砸死一个大活人,甚至砸的他脑浆崩裂,体无完肤。 一想到体无完肤,周郁下意识的眸光一蹙,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 凌晨不动声色的看着周郁眉眼间的变化,心底一暗,并不明媚的目光垂落在拉着他小臂的女人手上。 周郁的皮肤,并不是没有血色的白,是一种透着自然光泽,带着水润的白,她的手指虽然不算是青葱削玉,可是伸展开的时候,长度依然很喜人,而且,圆弧形的半长指甲很完美的起到了拉长手形的作用,让人看了,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样的景像,如果想像成一个女人在挽留即将离开的男人,想来,没有男人会在这种时候还愿意迈开步子,撇下女人而去。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凌晨看着小臂上固执的手,眸光凉讽,嘴角现出一抹讥笑,仿佛他是一个多管闲事儿的看客,正掺乎进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小夫妻中间,怎么做,都不对? 只是,“凌太太,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的声音,温暖亲切,可他的眼神,却淡漠疏离,如果你只听他的声音,听到他叫凌太太三个字,或许会觉得如沐春风,可当你对上他无波无澜时,凌太太这三个字,更透着一种咬牙切齿,想要撕裂的感觉。 周郁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凉凉的,半点温度也无,之前还翻滚着云雨的眸子,此刻清亮透底,却又深暗不明,如果说之前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神色是有幸的话,那么现在,他关闭了那道幸运的门,周郁再次看不懂了。 可是周郁现在的心情,纷乱杂陈,连自己心底的情绪都没有整理明白,如何能去当一朵称职的解语花。 或者说,她其实在逃避,因为有些意外的发生,让她忽然变的不懂自己了。 她在抗拒,也在抵触,甚至在拒绝,那种潜意识里的自我防范意识全部开启,在这会儿,她只想安静的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去整理那些错综复杂,一个人去清醒头脑意识。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凌晨凉讽的目光一层层集结起了碎碎的冰茬,空气的冷凝促使冰茬不断的聚合在一起,不长时间,就有细细的冰柱组合而成,随着周郁的缄默不语,空气中冷凝的气息越汇越多,细小的冰柱也慢慢凝结成了粗壮的冰柱,尖头朝下的垂落的时候,因为被阳光眷顾,还不停的闪着冷凝锋厉的光芒。 周郁被这样的光芒罩笼,只觉得周围煞气森森,凉寒的让人止不住颤抖。 她的下颌被人抬起,那只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慢慢抚摸着她的下颌,明明是温柔的动作,可她却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刀光剑影。 “我……” “什么?”凌晨眼风若刀,唇角轻抿,幽深的目光在周郁的下颌上停留片刻,才落到她开启的唇瓣上。 他,在生气。 条件中枢第一道反馈让周郁准确的捕捉到了这条信息。 他眼风凌厉的仿佛闪着亮光的锋锐刀片,刃片朝外,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周郁目带惶然,不知是被他的目光震慑到了,还是单纯的,不想让说出口的话,惹他生气。 她住了口。 心底的思绪有如乱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意他生不生气,甚至连说一句话,都要忖度他心情的好坏,心里愿意不愿意听? 那种他不想听,她就可以不说的心里变化,让她仿佛又见到了十几岁的自己,曾经单纯的陷入一场爱情中的自己,时刻不忘把喜欢人的喜好放在心中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她,只知道,他不想听,她不说,他不想让她做的,她不做,他不喜欢她跟别的男同学多接触,她就不接触,几年下来,她的世界里,孤单的就只有他,所以在离开之后,才会连骨子里都被孤独浸染? 还要再来一次吗? 不,绝不! 凌晨冷冷的盯着周郁,看着她眸子里从惶然、迷惘、难过,再一点点坚硬起来的神色,随着她神色的变化,他指尖的力道也不由在加剧。 “疼……” 旧伤新痕,周郁下意识的喊了疼。 “被人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这会儿喊疼,晚了……” 凌晨的声音明显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周郁却不明所以看着他,不明白他提到了被人掐,还有这会儿,是什么意思? 凌晨嗤笑一声,托着她的下颌一下扭转,到底没有过度用力,只是让她的侧脸,正好对上了洗手台上的镜子,两双眸子同时与镜子里的两双眸子对视着,他薄唇轻启,冷讽不减,“知道你愿意在床上玩点花样,到没想到,你还愿意玩sm。” 镜里镜外,卫生间里,客厅里,凌晨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反而透着撕扯的快意。 都是成年人,sm这样的字眼,别说男人懂,就是女人也没几个不懂的,尤其还是从事记者这样职业的周郁。 当然,也不排除还坐在客厅里没走的陈婺源。 只不过,这会儿,凌晨没时间搭理他,也不愿意去搭理他,仿佛搭理他,就给足了他脸,让他拿自己当盘菜了,呸,在爷面前,你特么就是只会蹦达的蚂蚱,想当菜,下辈子吧。 凌晨心里鄙夷的想着,眼里的光,却寸毫不离的盯着镜子里的周郁。 她的目光不知何时,竟然染上了水珠。 比她下颌上的掐痕还要突兀。 不只如此,她用牙齿紧咬着唇瓣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那样的盈盈弱弱,再配上面颊的苍白,整个人显得无助,又无力。 忽然,心口一慌,凌晨眸光流转出了懊恼的神色。 “阿郁……”这一声,明显软了腔调,之前的冰茬与冷气一去无踪。 他低低的唤着周郁的名字,目光纠缠在她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还有臂弯里,微微发颤的身体。 下意识,他手臂一拢,收紧了她的身体,生怕她一个不察,便会滑倒一般。 他控制着她的腰身,搂紧的动作,让彼此间没有丝毫的缝隙,这样的距离,让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颤抖着,那种颤抖来源于什么,他不清楚,却知道,他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 唇,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贴着她的颊侧,迎上了她的唇角。 怀里的身体,隐隐一动。 凌晨没来得及分辨她的意思,便覆上了她的唇,流连痴吻。 周郁的胸口很疼。 不是因为任何重力的倾轧,也不是因为之前差点受到陈婺源的侵犯,而随之涌起的后怕。 这种疼,比差点被侵犯,还要让她害怕,这种疼,来源于此刻正在拥吻着她的男人,因为她没想到,也不曾想过,他会用那样不堪的词语来形容她。 在她的认知里,男人只对玩物,生起sm的心里,没有一个正经的男人,会对自己的老婆玩sm。 她即便不渴望在凌晨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可是被人当作玩物这样等同于污辱的形容,还是让她受到了重创。 直撞的五脏六腑全都离了原位,疼痛的扭曲。 “呜……”周郁微闭眼帘,不想再去看这张把她想像的那么不堪的一张脸,她抬手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企图推开她,虽然动作不强硬,可因为他是凌晨,她又觉得,他不会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胡来的。 凌晨的确不会胡来,只是,他也没有任由周郁推开他。 470.第470章 阴晴不定的凌晨 他搂在她后腰上的手不断的收力,一只手牢牢的抵在她的后心,在手心的热度隔着衣物触摸不到她的身体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恬不知耻的从她衣服的下摆,钻了进去…… “你……” 周郁瞠大着眸子,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盯着凌晨,因为眼帘掀开,之前被她压在眼底的云雨突然间一起涌出,因为委屈而升腾起的雾意随着云雨越汇越多,正有一发不可收的倾泻之势。 凌晨的唇依然贴吻着她的唇瓣,没有片刻松懈的意思,也没有急于闯入她的口腔里,攻城掠地。 他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底暗沉的光线收笼着她眼底的云雨,在那雨势即将收不住的时候,他的唇,顺着她的面颊,一路向上,及至她的眼窝边缘,舌尖一探,如火般的热辣感瞬间席卷了破势而出的云雨。 那些雨滴,被他的舌尖卷起,一滴不漏的,送进了他的嘴里,“好咸……” 低低沉沉的两个字,伴随他略带无奈的语气,仿佛刚才这场风暴正在被风收雨歇化解,他如法炮制的吸干了她的另一只眼睛,然后才用宠溺的口吻一路向下吻着,一边低喃着,“说你两句就委屈了,被人欺负怎么都不知道叫出声?” 呃…… 这是…… 周郁还来不及理清凌晨这态度前后如此大的反差因何而来,嘴唇上,已经重新贴合了他的热度。 四片唇,或许是因为熟悉,也或许是因为气息相投吧,这一次,凌晨没有再流连在外,而是用舌尖技巧的挑开了她的唇,在缝隙之间,闯了进去。 “你……别……” 周郁被吻的头向后仰着,唇间断断续续的传出某些音阶,并不清楚,可意思却很明显。 “别什么……嗯……”凌晨继续暧昧的挑逗她,柔软了声音蛊惑她。 口腔里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那夹裹着烟草味的清冽感,好闻,又不让人觉得恶心,她一时不察,舌尖轻动了一下,恰好与他的舌尖相碰,狭小的空间在两条柔软的舌头相撞时,瞬间激起了火花,这场由男人主导的吻,一下子就变了味道。 “这么热情,想让我在这要了你吗……”凌晨的声音有着****即将绝堤的暗哑,那是一种信号,一种马上就要发生点什么的信号。 周郁即便不懂男人,可是当一个正在吻你的男人说着这么露骨的话,侵犯着你的耳朵,要是再不明白里面的意思,那就是真傻了,“不……行……” “到底是不,还是行,吞吞吐吐的……”凌晨略带抱怨的咕哝着,唇齿依然乐此不疲的在她的口腔里打着转,甚至,进攻的强度在不断的深入。 周郁只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紧接着,前边的胸口一松,一只手,带着火热的温度,迅速罩上了她的峰峦。 “嗯……”细碎的,控制不住的呻吟声,破口而出。 “叫的这么好听,一会儿多叫两声。”凌晨暗哑的声音中透着性感的魅惑,仿佛在提醒着某一个时刻的到来,周郁该如法炮制。 好羞人的话。 周郁咬着唇,好不容易口腔得到了自由,她想要趁着片刻的新鲜空气闯入的空当,来恢复神智。 可是她总是低估凌晨的破坏力。 他给了她呼吸的自由,嘴唇,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 两片唇瓣沾染着彼此的津液,这会儿,正流连在她的耳廓,由上至下的盘旋缠绕,及至耳垂,果断的含走,轻咬,慢裹。 他的气息,越来越重,喘息的声音传输进她的耳道。 耳后,最先起了颤栗,紧接着,肩头被推开的衣服,祼露在外的肌肤,也不免层层颤栗起来。 感观影响了大脑,周郁完全没把用正常的思维来破解眼下的难关,她完全被男人的意识牵着走,大脑里每一条反射弧传递给她的信息,都是这个男人在她身上肆意制造的紧张感,压迫感。 他的唇,从她的耳后,移到肩头,热情不减的轻咬着她肩头上的肌肤。 微微的刺痛,却又不会痛的让接受不了,那种心里麻麻的,痒痒的,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一处,等待爆发的感觉,让周郁混乱的神智完全没有出口,身体下意识的任由感官支配。 两只手不只何时,已经拢紧了男人的腰,如果是清醒时,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可是现在,她做的毫不犹豫,甚至还会觉得,仅止这样,不够,她想要更多。 “别……” 又是一次啃咬,周郁觉得她好像受不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她的肉又不能吃,干嘛总咬她? 周郁的声音里染了几分委屈。 凌晨本就是情场高手,女人动情时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他再清楚不过了,眸光变暗,他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卫生间拉门的方向,嘴角崭露出诡谲的笑,极短,也极浅,因为他的情绪,也被女人细细碎碎的呻吟声,牵引的失了把握。 卫生间里男人和女人情到浓处,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不断的传递出来,好似忘了这间房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存在。 陈婺源僵直的身体仿佛失去了反应,一张脸神色难辩,有痛楚,有悲伤,还有夹杂着诉不清的悔痛。 事情,怎么会这样? 前后几分钟不到,刚刚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只不过沾了他的唇,就恶心的犯呕,而这会儿—— 卫生间里的靡靡之音成了最折磨人的利箭,比刚才凌晨释放的冷气还要让他痛彻心扉。 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层层青筋战栗,他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里坐着是自取其辱,还是因为心里一定要求个结果,所以才没离开。 反正,事已至此,他要亲眼看着他们出来,哪怕…… 砰—— 突然传来的撞击声,再也不能让陈婺源做到视若无睹,他几乎下意识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步刚欲抬,卫生间的门口,便有人影一晃,那一瞬间,他又顿在了那里。 凌晨抱着周郁一个转身,不慎踢到了卫生间的半边拉门,声响过大,惊的怀里的女人一个激灵,连忙扬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凌晨没有在这个时候,再追逐她的唇继续将这场暧昧放逐,而是将头抵在她的肩头,急促的喘息着,一边喘息,一边低低的说道,“又不是不给你,瞧把你急的。” 蹭—— 周郁满面通红。 眼里的视线刚刚触及到陈婺源满是痛楚的神色,还来不及去分说此刻混乱的场景,就因为凌晨这句下流到不加包装的话,闪躲了眉眼。 其实,这种时候,还需要说什么吗? 当着旧爱的面,跟新人做着交颈之欢的事儿,动作胜于语言,何需任何修饰? “囡囡……” 陈婺源觉得他的心好像被人剜了一块,一块重要,很重要的位置,一块失去了,就再也补不回来的位置。 “陈先生还没走?” 凌晨不知何时把头从周郁的肩上,抬了起来,当然,他又顺手做了一个拉合她衣服的动作,毕竟,让自己女人春光外泄给别的男人看,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儿。 凌晨做的堂而皇之。 他抬手揽过周郁的腰,一个扭转,让她趴俯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顺着她的后背,慢慢的抚着,仿佛在缓解她因为情动而生起了涟漪的身体,一只手固定在她腰间偏下的位置,不动声色的按压着。 都是男人,某些动作代表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凌晨一改之前的森冷,嘴角绽着一抹似嘲似讥的笑,玩味的看着陈婺源目光复杂痛楚的模样,嗤笑道:“陈先生口味够重的。” 言下之意,人家夫妻玩亲亲,玩爱爱,你竟然还能坐在这里巍然不动…… 陈婺源没开口,凌晨又啧了一声,“以陈先生的身份,弄两张***碟子,应该也不那么难吧,实在不行,回头让我助理给陈先生寄两张,以告慰藉,可好?” 陈婺源痛楚的脸色因为凌晨话里的耳笑,而变的愈加的难看,他的目光闪躲开凌晨的目光,径自落到了背对着他的周郁身上,声带苦痛的说道:“囡囡,你真的和他……” “陈先生还是叫她一声凌太太,比较好。” 凌晨微皱着眉,略带不满的看着陈婺源,对于他的称呼,刻意纠正着。 陈婺源周身渐冷,手指打着颤,直指着周郁,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听她说。” 凌晨耸了耸肩,看着陈婺源自己求死,并不反对。 周郁其实并不在躲避什么,事已至此,她也没必要躲避,之所以趴在凌晨的怀里没有起来,是因为,她在平复身体里的翻滚的情潮。 这会儿,觉得刚刚翻滚有情绪已经渐渐平缓下来了,她才抬头,半倚在凌晨的身边,目光清透,冷淡的看向陈婺源,“婺源哥哥,我们已经登记了。” “竟然是真的!” 不知是感叹,还是感慨,陈婺源的声音一松,整个人都像是少了支柱,刚刚颤抖的手指因为胳膊失力,而重重的垂了下来,砸到了身侧的裤线上,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半分作伪,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停的呢喃,“怎么会这样,我的囡囡,怎么会这样……” 周郁目光复杂的看着陈婺源的背景,看着他一下子和颓唐下来的样子,心里并不好受,这不是她想到的情形。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心疼了?”如果刚才还有心情欣赏另一个男人的失魂落魄的话,那么这会儿,看到周郁的目光里再起纠结,等到楼道里传来陈婺源离开的脚步声时,凌晨已经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包括,他按压在周郁后腰偏下位置的手。 “没有……” 周郁慌乱的迎上凌晨的视线,感觉到他胯间的某物正在加速增长,心里一急,想要提醒他,却听他说,“慌什么,心疼他,之前干吗不让他上了你,嗯?” 凌晨目光阴晴不定的盯着周郁,心里啐骂,舍不得还特么玩什么欲擒故纵,扒光了让他干啊? “你……”周郁明显没想到,这男人前后反差会这么大,刚刚在卫生间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凌晨见她欲辩,还用手推他的身体,一时气急,刷的一下就松开了揽在她后腰上的手,连抓着她手腕的手也没再控制她,而是自己往卫生间外走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单手抄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瞧你那一副欠操的样子,自己下面什么还没干净,就忙着拉男人进屋,你以为,谁都不嫌忌讳,愿意跟你浴血奋战呢。” 哗啦啦—— 周郁一个不稳,身子向后晃的时候,碰到了洗手台,连带着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也被她一个挥舞间,碰到了地上。 女孩子化妆品的瓶子本来就多,多数又都是玻璃的材质,这一碰,突然与坚硬的地面相撞,易碎的玻璃不堪一击,顿时摔的四分五裂。 周郁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她脚后跟落下的地方,正好有块碎玻璃的茬子扎了进去,疼不疼,流没流血,好像都不曾在她的意识里闪过。 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凌晨,像是不认识一般的看着他,瞠大的眸子里有雾气闪过,被她咬牙逼了回去,一双瞳仁在震惊与不敢相信的同时,又渐渐被笑意取代,不是高兴的那种笑,而是自嘲,嘲讽自己的自不量力。 她的声音,仿佛从内心深处飘来,没有情绪操控,只是在陈述,“噢。” 完了。 无力辩驳,亦不想再多说什么,她轻噢一声,掩下了眸子,以睫毛遮住光线,慢慢的蹲下身体,双手环着小腿,声音轻而低沉的说道:“我要换卫生巾了,你还要呆在这儿吗?” “你——” 凌晨一个你字出口,舌尖抵住了下唇,终究没让失控的情绪暴发,扭身哼了一声,“别把人家的屋子弄脏了,我在楼下等你,回家。” 凌晨转身时,他没注意到,在说到回家两个字时,蹲在地上的周郁,眼泪终于没锁住,摔落到了地面上。 可她还是掩饰了自己微哽的声音,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花钱租的屋子,晚上,我不回去了。” 从今以后,我只住在我自己花钱的地方,心安。 “周郁,别让我提醒你——” “协议吗?” 仿佛猜到了凌晨要说什么,周郁接话极快,其实,她是盼着凌晨快点离开的,因为她的情绪要绷不住了,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无助的一面,“你放心,这点诚信我还是有的,说到做到,你什么时候有需要,我会什么时候配合你,其余时间,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各安一隅吧。” “各安一隅?”凌晨背对着周郁,一字一字的咬着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深仇大恨一般,在周郁以为他不会妥协,放弃的时候,却听他说,“如你所愿。” 呼—— 终于安静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周郁蹲在那里没有动,可是身体却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那是她刚才隐忍,这会儿不想再故作坚强而流下的泪。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哭出声了也没人心疼,反而会让周边的邻居误会,一个人生活已经很难,她不想让自己走出家门,还有时不时的接受别人在背后议论的诽语。 不知哭了多长时间,她恍惚听到一声开门声,还有一声惊叫,似乎被什么吓到了。 叶微微不成想晚回来几个小时,家里的门竟然被破坏成这样,让她怎么跟房东交待啊? “周郁,周郁,你在家吗?” 千万在啊,不在的话,她会报警的。 没有人在看到门锁被砸成那个样子,还能安然无事的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想。 喊了两声,没听到应声,她的目光下意识的在各个屋子里搜寻,耳朵也高度灵光的战栗起来,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微弱的发音,电视上的匪徒如果入室抢劫不杀人的话,一般会把人绑起来的。 叶微微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把她看过的各种警匪片都在脑海里重新上映一面,以至于,她在卫生间门口看到一地的碎片,还有颤抖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周郁时,首先兴起的,不是那套高档化妆品损失的伤怀,而是这个人还活生生的呆在家里的事实。 “天啊,你没事儿,太好了。” 她自动把她的颤抖理解为入室抢劫歹徒给吓的。 她没再犹豫的冲了过去,脚下穿着没换的鞋,踩在碎玻璃片上也不害怕,两只手一下子抓住周郁的胳膊,急切的拉着她起来,“周郁,是不是有坏人冲进来了?陈婺源呢,他走了?你怎么样,被吓坏了?有没有被抢走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报警吧?” 叶微微喋喋不休的说着,她拉扯着周郁的力道不轻,因为周郁已经哭了好一会儿,身体的水分也蒸发了不少,抵抗力减弱,完全没力气挣扎,所以,她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从卫生间拉了出来。 叶微微拉着周郁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睛,以为被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刚想开口安慰,眼角的余光却后知后觉的发现,从卫生间到客厅这一路,竟然还滴落着血滴。 “啊……你受伤了?” 471.第471章 什么时候爱上资本家的? 叶微微手忙脚乱的蹲下察看周郁的小腿,摸了一圈没摸到有血迹,没敢松气,继而把她的脚抬了起来,前面的脚心白嫩如绸,后面脚跟处那块还没离肉的玻璃茬子,已经被血色浸泡的失了本身的颜色。 她下意识的就是一抖,替周郁觉得疼。 “天啊,我要报警,这是什么歹徒啊,抢了钱,怎么还伤人呢。” 叶微微气愤了,顾不上责怪周郁自己的不小心,在她想来,那歹徒可能是趁着陈婺源出去的空档,闯进来的,周郁一个女孩子,能保住自己的安全,已经不错了。 叶微微是个手脚麻利的性子,说报警,放下周郁的脚,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电话,只是一直没开口的周郁,却在这个时候,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 “周郁,你别怕,没事儿的,咱们报个警,立个案,明天就换个住处,那歹徒就算是想报复,也找不到咱们。” 叶微微以为她害怕,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试图把胳膊从她手里挣脱出来。 “没有歹徒……” 有些事儿,本不欲多说,周郁心里感动于叶微微对她的关心,却不会真的让她做出什么折腾别人的事儿,她拉着叶微微的胳膊,摇了摇头,声音无力,透着哭过之后的沙哑,“对不起,把你的化妆品打碎了。” “……” 叶微微还没从自己臆想的歹徒中回过神,就被周郁那句化妆品分散了注意力,她有点报歉的看着周郁的脚,懊恼道:“早知道,就买塑料瓶的了,就算摔坏了,也不至于扎到人啊。” 呵呵—— 周郁很想笑,因为室友这个笑话挺好笑的。 可是,她现在的心情,真的笑不出来。 她扯了扯嘴角,空洞又虚若无力的声音在唇瓣的启合间,又传了出来,“咱们换个房子住吧。” 呃? 叶微微在想,周郁这思路跳的要不要这么快啊? “好——啊——” 她迟疑了半秒,下意识的就顺着她的话接了口,虽然这个房子的房租蛮便宜的,不过,也无所谓啦。 “那咱们一人一半,找个好点的房子,小区也要是那种人手一卡,不刷卡不让进的,行不?” 鉴于这次的虚惊一场,叶微微决定把这个安全因素考虑在里。 周郁点了点头,没什么争辩的力气,她只要换个房子,不被别人找到的,就好。 “你是不是,累了啊?” 叶微微瞧着周郁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想开口说你去休息吧,可是一想到她的脚,猛然间又拍了一下脑门,自悔道:“瞧我这记性,你等着,我去打120。” 周郁:“……” 叶微微转身的时候,周郁把脚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已经不怎么流血的脚跟处,看着那个还扎在身体里的玻璃茬子,目光一缩,手指毫不犹豫的捻了上去,略一用力,便拔了出来。 嘶—— 轻微的痛呼声惊到了刚把电话拿到手里的叶微微,120的1还没按出去,她就看到了周郁自己解决了那个玻璃茬子,嘴角一抽,她说,“你确定这样也行?” 破伤风了怎么办? 叶微微对自己的身体是极度爱惜的,从小到大,有个小病小灾,都能闹的别人不安生,非得听到专家会诊,一项一项的给她剖析数据,告诉她一定没事儿,才会天下太平。 这会儿看着周郁这么粗鲁的对待自己的皮肤,她一边替那只脚心疼,一边谴责周郁的行径,“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长一双好看又让男人一见就生起欲望的脚吗?你这么暴殄天物,早晚会嫉妒淹死的。” “好看又不当饭吃。” 周郁虚弱一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能给我拿个棉签,还有消毒水吗?” 叶微微:“……” 周郁自己给自己消毒的时候,叶微微去了卫生间收拾了残渣碎片,等到地面恢复干净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个事儿,站起身洗了手,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往出走,“那个陈先生,什么时候走的?” 既然没有歹徒,这东西又是怎么碎的? 之前叶微微没在意,当然,也是因为她先入为主的以为屋子里进了歹徒,所以,周郁身上有伤,自然就让她与歹徒捆绑到了一起,这会儿神经回笼了,细枝末节构造起来,她发现个问题,“那个陈先生不会打你了吧?” 叶微微问的有些心虚,甚至有点愧疚,如果真是她想的这样,那她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明明陈婺源找不到周郁的,可她嘴贱腿贱的就专门给人提供了这个契机,这不是出卖室友是什么? 出卖也就算了,还让室友受了这么大的罪,简直是罪大恶极啊! 周郁没心思理会叶微微复杂的心思,她更不知道这里面,叶微微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只是不想多谈,无论是关于陈婺源的,还是关于凌晨的,她都不想谈。 “我去睡觉了,那套化妆品,明天上班,我帮你换套新的。” “不用,不用,一套化妆品,没多少钱,我自己都不打算用了,正好你帮我把它打碎了,我明天就可以换新牌子了。” 叶微微哪里敢让周郁赔啊,她这个罪魁祸首可没那么大的脸。 周郁不再多说,扶着沙发的椅背站了起来,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用脚尖踮着地面,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房间挪着。 叶微微刚想伸手去掺,又觉得周郁给她的背影,只想自己呆着,所以,她识趣的把伸出去的胳膊缩了回来。 心里别扭的想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周郁的房间没有开灯,她把自己埋在黑暗中,以这样的方式寻找安全感。 这几个小时的纷繁纠葛,还有她与凌晨之间,不知何时混乱的关系,一下子在这个黑夜暴发,她理不清的乱杂思绪中,唯有一点,让她认清了,她的心,不知何时,对这个男人,动摇了。 不再只界首于合同规定的范围以内,不再只是你情我愿的一场交易,交易过后,各归各位,互不牵扯。 如果说这个傍晚,在她差点被侵犯之后,还能残余的一点庆幸的话,那便是她的心,变的清明了。 她曾经的自以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对于婺源哥哥的吻会作呕,对于婺源哥哥的侵犯会抵触,甚至对于婺源哥哥痛楚的眼神,能做到无动于衷,不再感同身受,这都是她的顿悟。 曾经执着的感情,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忘记的感情,就这样在岁月的磨砺中,消失了。 周郁嘴角一弯,似嘲,似讽,“原来,坚定不移的感情都是骗人的。” 小女孩时怀揣着美好的梦想,期盼一生一世,唯他一人,坚定不移。 可是在这个秋日的傍晚,她所有属于童年时期的梦,都碎了。 随之碎掉的,还在她活在当下的糊涂。 什么时候爱上资本家的? 周郁觉得自己恍惚找不到一丝半点的踪迹,可是她心里又清楚,一切的结果,都不是无端出现的。 没有追述,亦不需要追述,身体的感觉,还有脑海里的意识是骗不了自己的,如果不是因为爱,她怎么可能在他与她发生那种关系之后,还会任由他时而用言语,时而用动作挑逗她? 她曾怀疑自己在离开陈婺源之后,不会再有爱人的能力,因为孤独,伤了一次心,便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她没有勇气再去修补第二次受伤的自己,她怕到那个时候,她会崩溃,会活不下去。 她一直在避免,也一直在刻意的远离陌生男人的接触,就像大学里,她从不跟男生打闹笑骂,连一点小玩笑都不开,生怕谁对她有好感,继而追逐不停。 与凌晨,缘于意外,因为彼此天差地别的身份,让她放松了警惕,所以,也放松了自己的心。 懊悔吗? 有点吧。 周郁垂着眸,抱着膝,目光空洞的透过玻璃窗,望向夜色下的天空。 今天晚上竟然有星星。 不是一颗,两颗那样,是有好多。 城市的夜空已经不多见星光密布的夜晚,而今天晚上的星星,已经超过了平时的数量,一眨一眨的,很亮。 周郁把思想放空,不去想关于任何一个男人的任何一件事儿,他们的喜与悲,怒与气,在这一刻,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难过的心,在强大的潜力控制下,慢慢被治愈,周郁很喜欢自己自愈的能力,虽然这个过程很难,也很苦。 叶微微徘徊在周郁的门外半晌,抬了几次手想敲门进来,又怕她已经睡了,打扰她,耳朵竖着,贴近她的门板,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可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是既担心,又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下午陈婺源的事儿,让她像是惊弓之鸟,做了错事儿自责不已的孩子。 虽然这个错事儿,周郁可能并不知道,可毕竟在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叶微微还是觉得很对不住周郁。 心底,终究还是不放心,她踯躅了一会儿,脚步转回到客厅,从茶几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外面夜色密布的天空,想了想,悄悄的走到门口换了鞋,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因为门被破坏,她没敢走太远,当然,也不能在自己家楼下,这么静的夜晚,难道送墙脚去给别人听? 傻子才干那种事儿呢。 感觉到位置安全了,叶微微顶着被蚊子侵扰的烦躁,拨通了她回来之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号码。 盲音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有人按了接听键。 “凌先生吗?” 叶微微记得,那个人挂掉电话前,告诉她,姓凌。 “恩。”凌晨漫不经心的往嘴里递了一口红酒,双腿高架在书桌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凌先生,那个,周郁一个人在房间里,脚被扎了,晚饭估计也没吃,我没敢推门进去,你说——” 叶微微觉得这话说的有问题,她一个室友,跟周郁好歹住了两年大多了,怎么跟一个没见过面,又只通过一次电话的男人说这么多? 关键是,说了这么多里面包含的意思—— “你在楼下。” 啧。 好犀利的思维啊。 叶微微悄悄啧了一声,“呵,在楼上不方便。” 能方便吗,被周郁听到了,她里外不是人啊。 出了一次陈婺源的事儿,叶微微其实对这通电话,也是蛮顾忌的。 凌晨的声音,像是穿透了叶微微的思维,清透,又沉暗,“你上楼睡觉,晚上听到什么声音,不要出来。” 叶微微:“……” 这是几个意思? “凌先生,哎……” 叶微微刚想开口问,却因为对方挂了电话,所有的话都成了无人接听状态。 她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楼上周郁的房间,只觉得这通电话打的,还不如不打。 哎,纠结死她了。 好端端的,干吗找个室友啊? 瞧瞧,以前怎么没觉得多个室友这么麻烦呢? 哎,女人啊,就特么不该跟感情这种东西扯上,一个人过,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叶微微在心里吐了一遍槽,又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最后乖乖的逃离现场,回屋锁门。 虽然门锁被锤坏了,可叶微微还算有点小聪明,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不到半米的链子,从里面把门栓了一道。 做完这些,拍了拍手,心里得意的想着,甭管你什么先生,今天晚上,都特么别来折腾了。 周郁这一晚,睡的不怎么好,虽然是自己的床,可是身边这几天一直多了具温热的身体,让她竟然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在某人的怀抱里醒来。 不过,也好,总要适应的。 起床的时候,周郁自我安慰着。 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床铺,周郁拉开自己的房门,刚要抬步往卫生间走,就被客厅里堆积的行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在卫生间里洗漱的叶微微,“你这是折腾什么呢?” “搬家啊?” 叶微微神情自在的往脸上拍着清水,没办法,乳液神马的,都喂地了,她就只能拍清水补脸了。 周郁听着她理所应当的语气,迷惑道:“好端端的,搬什么家啊?” “……” 叶微微无语的看着周郁,这姑奶奶不会一觉睡出健忘症了吧? “不是你说要搬的吗?” “我说的?”周郁迷惑的看着叶微微,一副我不记得的样子。 叶微微掬着半手心的清水,直接就拍到了头上,任由清水从额角流下,吐泪道:“姑娘啊,不带你这么玩人的。” 话说,老娘一大早就起来打包,容易吗? 真当老娘没事儿闲的呢,单位里一大堆活等着老娘呢,起早给房东发短信,被人回个你病了吧,她心情还能保持舒畅,已经是心态爆表了,好不? 周郁听着叶微微欲哭无泪的语气,突然就觉得,搬家就搬家,挺好的,“那咱们还一起住吗?” 得,这姑娘算是彻底忘了。 叶微微耐心的把水擦掉,眼睛清明的看着周郁,要不是看在她眼睛发肿的份上,她才不愿意当这个知心姐姐的差事呢,“住啊,怎么不住,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咱们找一带门卡,不让别人随便进的高档封闭小区,到时候,咱们俩还照这么大小的屋子租,不过,条件吗,要比这个好,最好是新装修的,家俱什么的,都是新的,用起来方便。” “其实……”周郁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听说以前的人会把腰包放在这个位置,鼓起来的话,会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你不会想打退堂鼓吧?”叶微微到是不差钱,开始租这个,是为了掩藏身份,如今吗,自然也有别的话可以搪塞,只是她可不愿意摊上这么好个室友,再被甩了。 所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是准备好了的,只看周郁的表现。 周郁到底还是掌握一些叶微微的性格的,瞧着她眼珠子转个不停,而且客厅里那些东西,已经摆明了告诉她,人家有多坚决,她否定的话,只怕说了,最后也只能是妥协。 好在,现在她的工资比以前高多了,还有年终奖,优秀新闻奖,再加上业绩评比奖,这些叠加起来,也挺丰厚的。 心里慢慢计算过,周郁也不再说打退堂鼓的话了,点了点头,越过叶微微,进了卫生间,关上拉门的时候,她说,“那我一会儿再收拾。” “行啊,房子我都找好了,搬家公司定到八点,你抓紧点,早餐一会儿叫个外卖,这边可能得给房东算一下门锁的损失,不过,咱们有两个电器不要了,跟房东打声招呼,白给他了,也许损失就折抵了。” 周郁坐在卫生间的坐便上,耳朵里的不断传来叶微微紧锣密鼓的计划,如果她的精力还不错的话,她其实很想问一句叶姑娘,“这么周密的计划,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很久了?” 叶微微没听到周郁的反对声,就觉得事情0k了,心里一得意,这手上的动作就更麻利了,及至早上入点,两个姑娘的行李已经收拾完毕,本来就是单身女,那些啰嗦的东西,叶微微压根就不要,要不是周郁要带着厨房那套家什,估计以叶姑娘的利落劲,直接就再买一套全新的了。 搬家公司准点到了楼下,二楼往下搬,没有大件,简直就是一趟美差。 472.第472章 搬新家 周郁给房东打了电话,因为是熟客,又知道她们两个姑娘的品性,所以,房东也没急着过来,让她把门钥匙扔给隔壁的邻居,等她什么时候过来,拿就是。 “阿姨啊,我们有些东西扔在这儿不要了,你看看留着租客的时候,装门面好啦。”周郁斟酌着把好话先说到了前面。 “哎哟,你们两个小姑娘家家的,搬个家扔下多少好东西啊,阿姨可是捡了你们的大便宜喽。” 房东也是个嗓门亮堂的人,一句话,说的不掩喜色,又让人听起来不觉得被对方占了便宜心里不舒服。 周郁忖度着房东的心情应该不坏,一咬牙,把门锁的事儿也提了,“还有,那个门锁,昨天被人砸坏了。” “啊?是坏人吗?你们有没有受伤啊?要不要报警的?小姑娘摊上这事儿,害怕了吧,咱们那小区别的还好,就是这条件旧了点,安全设施不行,难怪你们这么突然张罗搬家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房东也像叶微微一般,自动代入被坏人侵入的剧情了。 周郁悄悄的吐了口气,总算不用细说昨天的事儿了,“阿姨,我和微微可能没时间过来给您修,等您修锁的时候……” “没事儿,锁不锁的,不是大事儿,你们人没事儿就好,阿姨这心里,可担着怕呢。” 哎哟喂,这房东,忒会唠嗑了。 叶微微看着搬家公司把最后一件行李搬完,过来催周郁下楼,正巧就听到了她手机里的漏音,悄悄的对着周郁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指了指楼下,用唇语无声的说道:“快点……” 周郁朝着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跟房东阿姨说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你看看,咱们这房东人长的胖,这心也是宽,而且这说话的圆滑劲,咱们俩个还真得多学学。” 叶微微啧啧的感慨着,拉着周郁的胳膊又看了一眼这处住了几年的房子,说实话,这么一搬,还真有点不舍。 “好啦,走吧。” 周郁拍了拍叶微微的手,展唇笑了一下。 “你还是别笑了。” 笑的比哭还难看呢。 叶微微心里腹诽着,嘴上却没说出来。 搬新家,周郁今天上班注定是要迟到的,总不能把叶微微一个人扔在新家收拾吧。 先给张学宽打了电话请假,她和叶微微又自己打车,跟在搬家公司的车后面往新家去。 “你在哪儿找的地方?”周郁真是挺好奇叶微微的速度的。 叶微微眸光一闪,很快就以笑容遮掩了那份心虚,呵呵笑道:“网上呗,四通八达的,有钱还怕租不到好地方。” 这话,到是实话,周郁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窗外。 “对了,新小区周边的设施不错,还有个健身会所,听说,里面的健身教练,很man的。” 叶微微见周郁不说话,用手肘撞了她一下。 “这也是网上说的?” 周郁随口一问。 叶微微一讪,感觉周郁没看她,悄悄的舒了口气,理所当然的应道:“当然了,现在租房子,谁不把周边设施贴上,别说只在小区里这样方便的,就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但凡能刮到一点关系的,人家都恨不得沾亲带顾的镀层金,这就营销策略。” “你调到你们公司市场部了?” 还营销策略,周郁失笑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会儿叶微微兴致勃勃的样子,与刚才从老房子下来的那点不舍,真是判若两人。 叶微微是做人事的,工作轻松,又天天跟高层打交道,虽然对市场部不讨厌,可是累成狗的工作,可真不适合她,所以,她虽然很早以前就一直被高层领导欣赏,继而鼓动她去市场部发挥余热,她却始终坚定的站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屈不挠。 这会儿听到周郁又跟她提市场部,连忙扬声否决,“咱不提这个,在公司,谁提我跟谁急的。” 这话到是真的。 周郁也听她啰嗦过。 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路上堵车,到达新小区的时候,已经到了八点四十分,司机师傅说,这个时间段,已经算是比较快的速度了。 叶微微抢着付了车费,美其名曰,“姐妹现在开始培养胸怀大肚。” 周郁嘴角抽搐着看了一眼叶微微,只觉得这姑娘今天很奇怪。 她一时说不上来奇怪在什么地方。 “走了,新家向我们招手喽。” 叶微微兴致颇高的拉着周郁朝着新家的小区走去。 “搬家公司的车能进去吗?” 周郁还没见过小区的图片,这会儿站在门岗森严的小区门口,只觉得这样的门岗,还有目之所及的绿化,里面的环境一定不会差了,她有点担心的看着叶微微,“你确定,租的是这里?” 只用目测,小区的楼盘,只怕也不会有太小的户型,而且,地段还超好,在s市,就算她一个地产门外汉,也知道在这里租住一套的话,一个月没五位数,怕是下不来吧? 五位数? 周郁一样到平均摊的话,她还要拿五千块,再加上水费,电费,煤气费,网费,哎呀,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一个月小六千块啊? 她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自己的包,心里开始犹豫,想着这会儿要不要跟叶微微商量一下,先退了吧,房子这么好找,临时在网上抓一个拎包就住的得了,没必要把环境搞的这么吓人,小心脏都随时承受着负担。 叶微微一瞧周郁眉眼间那纠结样,就把她的心思摸了个七八分,虽然心里知道人家担心的也不算多余,可是—— “哎呀,网上都写好的,我还能骗你,再说,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了,要找个安全性好的小区,我这不碰巧就看到这里专门标注了安全性高吗。” 周郁到不否认这一点,“那一个月多少房租啊?” 在与安全性相比的同时,房租也是大事儿啊? 周姑娘很重视金钱的,虽然不至于当个守财奴,可也没到挥金如土的地步。 叶微微一提前,眉眼都亮了,那个高兴劲,完全是从心里散发出来,半点不掺假的,两根手指一笔,刚要开口,就听另一道声音代她先说了,“二万?” 周郁的声音一颤,没想到这个房租的价格会这么高,比原来二千一个月,高出了十倍,这不是开玩笑吗? 周郁连忙摇头,心口一颤一颤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微微,咱们换个地方吧,这个地方不行,一个月一万,把我骨头砸了,也租不起啊,再说,咱俩一年二十多万给别人买房子,还不如合伙贷款,回头还房贷呢。” “哎呀,你急什么啊。” 叶微微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拉着她想逃跑的周郁,只觉得这会儿周郁,即便眼睛还肿着,可是人的生气又回来了,她怎么就忘了,与钱相关,总能唤起她的生机呢? 叶微微真心实意的给某人鞠躬了,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折腾人,看来,也是真了解周郁的。 不过,人家乐意背后当好人,她也乐得自己占了便宜,再把人情送出去。 她挣开周郁的胳膊,又反手拉住她,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两万了?你以为我是富婆啊?傻子才一个月付一万房费,养别人的房子呢。” 叶微微自然不是傻子,周郁也不是傻子。 “那你刚才举两根手指头干吗?”周郁后怕的拍了拍小心脏,真是被吓的偷停了,这会儿才缓过劲来。 叶微微翻了个白眼,“举两根手指头就二万了,你怎么不一下子猜到二十万?” “二十万你能租的起吗?”周郁又恢复了记者的机智,伶牙俐齿还击回去。 叶微微拉住她胳膊的手一松,两手环臂,下颌一仰,笑的一脸调侃,“哎呦喂,你这是看不起姐们,怎么的,二十万在姐们眼里,连个屁都不是,你信不信,姐们一下子就能把二十万砸你脸上,还不带响的。” 扑哧。 周郁被叶微微得瑟的模样逗乐了,只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却把叶微微吓喷了,“现在还早,如果可能的话,过个五六十年吧,你再砸,带不带响,我也听不到。” 叶微微:“……” 两个姑娘守着人家小区门口拌了会嘴,那边门卫瞄了半晌,又看到一辆搬家公司的车开了过来,连忙把刚刚架起的栏杆放了下来,抬步就从门卫房里走了出来。 “干什么的?” “哎呀,快点,被拦了。” 叶微微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保安牛逼轰轰的出来拦人,拉着周郁就往过跑,这种高档小区,连看门的,都比一般的小区高一档,瞧瞧那走路背着手的样子,难道真以为把腰板拔直了,就是领导视察了? 叶微微边跑边小声跟周郁嘟囔着,“像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们记者也不管管?” 周郁:“……” “师傅,我们有出入证。” 叶微微手里拿着小区出入的卡,利索的跟着保安去门卫办登记,又把手里的钥匙交到周郁手里,“门牌号你都知道吧?” 周郁看着钥匙怔了一下,眼里满布疑惑,却因为叶微微催的急,来不及问,便点了头。 “那你带师傅们先过去,我这边办好登记,就过去,怎么样?” 分工明确,周郁还能说什么怎么样,点了点头,转身拿着钥匙朝着新家的那栋楼走去。 叶微微看着周郁的背影,悄悄舒了口气,配合着保安办好了登记,又表达了自己是新房户的事儿,这才从保安亭里出来。 沿着绿荫道一直往小区里面走的时候,叶微微拿出手机,编了条短信发出去,在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时候,她又快速的删除了已发信息,看到手机里没有痕迹了,这才放心的把步子迈大。 周郁一个人送走了搬家公司的两个师傅,然后坐着电梯重新上楼,开门,关门,看着这间房,心里总像是被某种熟悉的气息包裹着。 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摇了摇头,仿佛以为那是自己的幻像,也可能是没睡好觉所致。 房子的面积不算小,比她原来租住的地方至少也要大个十几、二十多平吧,再加上电梯房,公摊面积分的多,这样算来,这间房至少也有一百平以上。 她没有自主的挑选房间,先去了厨房,看了一眼一应俱全的厨俱,再一想她和叶微微打包来的那些,好像,还没有这间厨房里的设施全? 水笼头打开的时候,流水哗哗的淌着,周郁拿过流理台上的电水壶洗过,又重新添了水,放到插座上去烧。 这边刚用抹布擦过流理台,那边就听到门口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还有一把钥匙? 到也不算意外,哪家租房子不给几把钥匙,可是…… 她看着叶微微进来瞠目的环顾四下,明显对这里并不熟悉的样子,眸光之前涌起的怀疑,也不动声色的消弥了,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因为相信叶微微吧,周郁觉得,一个住处,叶微微总不会害了她。 “水开了,要喝茶,还是只喝水?” 流理台下方摆着几盒茶叶,瞧着分量,应该是开过封的,周郁虽然不爱不问自取,可房子租给她们了,房东把东西留在这里,显然是不打算再要了。 秉持着扔了浪费的原则,她到不介意帮房东把这些东西消耗了。 “来茶吧,没道理有茶不喝,喝水的吧。” 叶微微有办公族贯通的毛病,有咖啡的时候不喝茶,有茶的时候,不喝水,有水的时候,不喝饮料,有饮料的时候,不喝碳酸的,总之,各种取舍下来,都是挑着自己比较喜好的东西入口。 周郁拿着杯子冲了两杯花茶,在茶道上,她没什么技艺,不过,陈家的环境,对她的耳濡目染,自然也不会太过白目。 茶花在沸腾微微放凉的水中翻起,淡绿的色泽透着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叶微微啧的一声,一边从周郁手里接过茶杯,一边不吝称赞道:“至少二百块钱一两吧?” 这鼻子,也够灵的了,连喝都没喝,就把价钱报出来了。 周郁摇了摇头,她真不知道,看着包装盒根本就看不出来贵重不贵重,只是认识这种茶叶是什么。 两人个各坐在沙发的一角,一边啜着茶休息,一边说话。 周郁再次提起了房费的事儿,“到底多少钱一个月,你给我个数,我好给你钱。” “房主是本地人,不过现在陪孩子在国外读书呢,信息是我一同事儿给提供的,好像跟他们家里外刮着亲戚,房主本来是不想往出租的,怕房户不爱护房子,我不是在群里喊了一嗓子要找房吗,我同事就跟他亲戚说了,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他亲戚一听,当时就说了,这房子只管住,钱不钱的,只管把日常开销给交了就行,还有物业费什么的,别的就无所谓了,就当帮他看房子了。” “日常开销还好,这物业费,这种小区,一平要多少钱?” 周郁到底没有被幸福砸昏头,理智的看着叶微微问起了比较实际的问题。 叶微微悄悄在心里吐了吐舌头,就知道周郁这姑娘不好糊弄,之前那套话,她已经忖度了半晌,昨天晚上也是几经翻转,感觉找不到破绽,今天才说的这么自然的。 只是,有些事儿,能瞒着,有些事儿,却是瞒不了的。 “我刚刚问过了,小区物业一平二元五,卫生费和电梯费都在里面了,咱们这间房是一百二十八平,算下来就是三千多,再加上一年的采暖费,也要三千多,就算把咱们的电费什么的算在里面,一年也用不了一万块钱,所以,咱们俩先均摊四千,回头我把钱给我们同事,让他处理,怎么样?” “这么便宜?”一年才四千,原来两人均摊,一年也不只这个数啊? 周郁环顾着房子的环境,格局,还有那明显装修没两年的风格,实在是觉得这个便宜,捡的有点大。 “要不咱们再添点吧?” 好孩子向来对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敢期许。 这么大的馅饼,砸的周郁有点晕。 叶微微可比周郁淡定多了,白眼一翻,小腰一扭,茶杯被放到了大理石的茶几上,得瑟的哼道:“姐妹,这年月打个更,也是要收工资的,咱们还主动掏钱,你甭装圣女了,行吗?” 这样的口吻,还真符合叶微微的作风。 周郁纠结了半晌,看着叶微微轻快的挑选房间,然后自作主张的把自己的东西往房间里搬,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去了另一间空置的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进去。 这一折腾,又是大半个上午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叶微微公司来了电话,“周郁,我公司有事儿,我得走了,你也收拾收拾去上班吧。” 周郁见她着急的样子,顾不得招呼她出去吃口饭,只在她换鞋的时候,叮嘱她,“到公司别忘吃饭,你自己的胃……” “呵,放心吧,我就是虐待我自己,也不会虐待我的胃的。” 叶微微自信满满的跟周郁摆了摆手,关上门潇洒的向单位进发。 周郁站在原地,看着叶微微的背影,脑袋里思考着叶微微那句初听没什么问题,可是细琢磨,却布满矛盾的话,一时失笑,只觉得沉闷的心情,仿佛随着新环境的变化,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473.第473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朱崇今天心情很不好,大周末难得轻松一天,本打算埋头睡个好觉,做个美梦,可特么谁来告诉他,这群一大早上就闲的蛋疼的家伙,怎么不把给他打电话的精力放到约炮上? “有话说,有屁放。” “哎呦喂,一大早上爬了回头版头条,你老人家火气还这么大,是不是因为人家小记者没给你爆照,心里不满啊!” 电话那边,朱崇在b市的好哥们顾家少爷,顾东峻,一边拿着今天早上新出的杂志津津有味的看着,一边调侃着电话另一边明显磨刀霍霍的男人。 啧啧,真是一日不见,刮目相看啊,朱大公子竟然玩起了文艺风,这以后要是回b市,还能不能跟兄弟们愉快的玩耍了? 朱崇现在真有拿刀砍人的冲动,要不是他这会儿只顾着接电话,还没来得及洗漱,为了不让自己蓬头垢面的形象影响市容的话,他真是不介意就这么冲杀出去,他得把那个罪魁祸首给宰喽! 阿嚏—— 周郁刚进公司,还没来得及跟同事打招呼,就因为鼻子莫名一痒,打了个喷嚏,看着身上穿的衣服也不算薄,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适中,又不偏低,她奇怪的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 “顾东俊,羡慕就直说,大不了我私人出劳务费,下午把小记者给你派过去,怎么样?” 虽然被兄弟奚落,可朱崇也不是好惹的。 顾东俊心里忍笑,嘴上磨牙,“行啊,你朱大公子看上的,自然差不了,管她什么小记大记的,来的时候,能得朱大公子神秘恋人亲自护航,那才带劲呢。” 尼玛,你还来劲了是不? 朱崇心里啐了一口,嘴巴冷哼一声,“你也配。” “别啊,朱公子,配不配,好歹一个被窝里睡过,总得老实交待不是。” 哎呦喂,顾大公子的脸皮也是够厚的。 朱崇心里骂了一句睡你个头,一张床两张被子,那都是八百年以前的事儿了,这小子还特么记上瘾了,“行了,回头帮我去老头子那边探探。” “哈哈……”顾东俊笑的一脸诡谲,嘴角轻扬着讨价还价的算计,“朱伯伯要是拿我撒气,回头,你可得弥补我从身到心的损失噢。” “呸,你特么还有心,那身皮拆了重建,就算支援b市建设了,下午听你电话,滚吧。” 尼玛,朱大公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抠门了? 顾东俊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被苦瓜脸替代了,同样是死党,他怎么就没有前两位的待遇好呢? 这叫什么事儿啊? 顾东俊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手不耽误的把东西放下,自己跑到房间里换衣服,拿车钥匙,顾不得交待家里一声,便开着车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朱崇这边挂了电话,就咬牙切齿的给罪魁祸首后面的靠山打电话,他也算想明白了,这种东西,凭着周郁那点本事儿,还特么真发不上去,而且,那女人说好了,成稿了要给他过目的,可是这目还没过呢,就特么见报了,可见是有人指使的。 电话连拨了三遍,对方状态都是无法接通? 朱崇不认为自己会打错,他眸光一沉,拇指灵活的翻动着手机电话本,点到了莫骄阳的名字,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才被接起,而且,对方的态度,明显不大好,“有事儿?” 声音低沉带喘,明显像是在做某种运动,忽然被打断,带着几分恼意。 朱崇要不是一肚子火,一准得拿莫骄阳开回涮,瞧瞧这时间抓的,忒特么不容易了。 可是这会儿,他肚子里都被烧成三味真火了,开玩笑的心情,都跑到泥沟里了,他直接忽略到莫骄阳语气里的不满,哼道:“你给凌晨打个电话。” “你有病啊。” 莫骄阳要不是看对方是朱崇,没准这个电话就直接挂了,一大早上,尼玛受刺激了? 朱崇可不是受刺激了,还不轻呢。 这会儿被莫骄阳啐,也没生气,男人吗,理解,就算是火头上,也得理解,耽误人家大船入港,是要遭受谴责的。 “你打一个,别说我让你打的,打完了告诉我一声,通还是没通。” 我擦—— 莫骄阳自许文明,已经很久没爆粗口了,这是要悔他形象啊? “谁呀?” 杜若推了推还趴在她身上的莫骄阳,这男人拿着电话的表情,要不要这么咬牙切齿啊。 “没谁。” 莫骄阳小兄弟再度跃跃欲试,哪有功夫给朱崇打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心里啐着,有直路不走,非得跑他这绕个弯,难道不知道全球都喊着节约能源呢,他这市长就这么带的头? “哎,你别动,是不是有事儿啊?” 杜若推着又开始勤劳耕耘的男人,心里只觉得好笑又无奈,明明刚才电话漏音,她听到对方好像找凌晨有事儿,她一边用手抚着莫骄阳的背,顺着他的情绪,一边低低的浅语道:“你这样,他一会儿再来电话怎么办?” “不……” 莫骄阳刚想说,不会,可朱崇今天早上火气旺肝,压都压不住,等了两分钟,没接到莫骄阳的回电,他直接没眼色的又打了过来。 莫骄阳一个字噎住了喉咙,在杜若的推阻下,没办法又接了起来,只是这语气,比刚刚,还要差,“我说你能不能识点相?” “哎……” 杜若没想到莫骄阳开口会这么说话,这不等同于将他现在干的事儿,昭告于天下吗? 她一时情急,抬手就去捂他的嘴,原本是想挡住这男人再说什么露骨的话,哪成想,这男人竟恶劣的用舌尖舔着她手心。 “别……痒……” 电话就在莫骄阳的耳边,他又趴俯在杜若的身上,传声筒虽然没对着她的嘴,可是这会儿,她的声音也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朱崇的耳朵里。 “听够了没,挂了。” “哎……” 朱崇看着再度被挂断的电话,只觉得莫骄阳这人恶劣到让他真想把他从床上拉下来打上一架,尼玛,谁没事儿愿意听你们两口子的墙角啊? 此路不通,朱崇另开一路。 电话打给甄兰,这女人也是够让他操心的,今天上头条,昨天也不知道在家里老实呆着,非得跟人家凑什么战友会,我呸,一帮大老爷们加她一个女的,凑个屁啊。 “你好,哪位?” 呃…… 朱崇拿着电话眼睛一眨,刚想开口喊人,那边竟然是个男声,他把电话从耳边拿开,以为自己拨错了,可是看着人名拨出去要是能有错的话,他的手指头也该剁了。 “甄兰呢?” 对方或许没听出他压抑着气息,是想要发火的前兆,慢条斯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在睡呢,有事儿吗?” 我嘞个去,朱崇爆到嘴边的粗口,又特么很有素质的咽了回去,怎么能在自己女人旁边的男人面前掉分量呢? 他又不是小白花,怎么听听不懂这男人故意压低的腔调,跟他玩阴谋诡计,我呸,这点小伎俩还拿到老子面前用,早八百年,都被老子弃之不用了。 朱崇心情不好,可不代表自信心受挫,拿着手机,眸光微嘲,嘴角挂着凉讽的笑,不屑的嗤了一声,“小子,给人当****前,先拿尺量量自己那玩意够不够长,别特么最后用完了再被嫌弃,丢死男人那张脸。” 爽—— 一句话骂完,朱崇阴云密布的心晴都透出了些许微光,乌云随风流动,缓缓散去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半天没接话,不知道是被他的话震傻了,还是真拿东西去量尺了,心里嗤了一声,就这么点斤两就敢跑出来混女人,也不怕回去丢你爸妈的脸。 “把电话给她,告诉她,再不起来,等着被发落吧。” 朱崇虽然没直接表明身份,可他话里话外对权利的掌控已然让对方猜到了他是谁。 至于发落,呵呵,见人见智,某些蠢人非要联想到甄兰的职业上,那也就怨不得他了。 拿着甄兰电话的男人本就是军人退伍,对于部队上的规矩还是清楚的,再加上甄兰名义上是朱市长的保镖,这般彻夜不归,被人打着电话找到头上,也确实是,不太好。 男人衡量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把电话给甄兰送过去,顺便叫她起床。 都是在一起执行过任务的战友,睡到一张床上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要说绮念什么的,还真没有,只不过,心里隐隐有点喜欢到是真的。 甄兰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点迷糊,朱崇本来是想让她给凌晨打个电话,可一听到她含含糊糊明显带着醉意未醒的声音,顿时刚刚压下去的火,就又蹭蹭的长了上来。 尼玛,真是胆子大了啊,彻夜不归也就算了,还特么醉酒,一个女人在一帮男人堆里醉酒,这胆量…… 朱崇忍着额头青筋蹦起的怒,对着电话那头还没清醒过来的女人喝道:“给你十五分钟,不回来,就特么给我滚回b市去。” “是。”职业操守,电话那边的甄兰忍着宿醉的头痛,痛快的应了声,快速的从床上起来,不及跟战友们打招呼,便急匆匆的往酒店外面跑。 朱崇一而再的受挫,第三个电话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打到了凌晨的秘书,尹啸那里。 “朱市长,我们凌总啊,今天没来公司了?” 尹啸拿着电话,小心的撇了眼靠坐在大班椅上,闲适的剔着指甲的男人,真不明白,这小脾气是从哪儿闹出来的,一大早上打电话通知他朱市长打电话就说他不再不说,这会儿,不在的人竟然还当着他的面监督他,什么老板啊,难道还怕他两面三刀? 尹啸心里腹诽,面上却一派谦恭,说出去的话,可信度超过百分之二百,而且,还会制造声效,“小王,先把文件放下,我这边接个重要的电话,过十分钟你再过来拿。” 尼玛,这是要打算把他派到好莱坞不成? 隔着电话,尹啸的音效还是起了点效果,朱崇听着电话彼端不停的哗啦啦翻纸的声音,能想像的出,一个大公司的总秘,工作得多忙,只是—— “给你们凌总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回电。” “哎,行,我现在就打,朱市长等一会儿。” 朱崇嗯了一声,主动切了电话,心里感觉舒服了,一大早上被几个电话气到的那口闷气,终于碰到个识相的,让他不那么郁结了。 尹啸挂了电话,看了眼大班椅上的老板,呵呵一笑,带着谄媚,“总裁,接下来怎么办?” 凌晨看着尹啸那副,您老人家快给支招的怂样,撇了撇嘴,扬着下颌看了一眼老实呆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眉眼笑的得意,“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你给他回,就说手机落在办公室了。” 我去—— 尹啸真想给总裁磕一个,敢把市长拉黑,你老人家要不要这么威武啊? 尹啸没来及得磕,他得先按照程序办,先把朱市长的名字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复活,看着上面小人的头像又变的鲜红了,他悄悄的吐了口气,然后又马上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朱市长拨了回去,“朱市长,我是尹啸。” “嗯,说。” “朱市长,凌总的手机落在办公室了,我也才刚看见,打的时候无法接通,这会儿刚充上电,就看到进来好多个未接来电,其中还有你的名字。” 凌晨忍着嘴角的抽搐,看着尹啸在那儿自编自话,心里啧啧的叹着,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秘书还有编剧本的天分? 看来,他身边的人才,都是惯于隐匿的啊! 这个借口找的,也不算差,朱崇勉强信了,“那他还有没有别的号了?” 他现在急于找人,一个堂堂总裁,不能只有一个破手机吧? 尹啸先是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自家总裁,心里嘿道,可不是不只有一个吗,只是人家一个都不愿意给你,好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他委婉的措着词,“有,到是有。” “多少,说。” 朱崇眉头一皱,刚想夸一句尹秘书会办事儿,就被他语气里的拖沓点着了尾火。 尹啸手上一抖,经验告诉他,自家总裁惹事儿了,他这会儿正被当灭火器用呢。 所谓总秘守则第一条,总裁有难,总秘先挡。 尹啸很懂分寸的踯躅一下,语气微迟,带了点为难,“朱市长,情况是这样的……” “说重点。”朱崇的耐性显然已经耗的差不多了,让他再空余点精力去听一小秘做报告,那是扯淡。 尹啸瞧着火候也差不多了,不敢让朱市长这把火把他给烧了,嘴皮子一溜,这话就出来了,“凌总还有个私人号码,是他个人专用的,除了家里人,公司的人都不知道那个号,噢,对了,还有莫书记,莫书记是知道那个号的。” 尹啸顶着额头的小汗,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想着,惹不起,咱总躲的起吧,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这条鱼的分量小,总得拉条大的吧。 “啧啧——” 凌晨嘴角轻勾,双手轻拍,一双眸子,满满溢出的都是赞赏的表情,绯薄的唇,上下一碰,“尹秘书这招祸水东引,到是用的不错。” “嘿嘿……”尹啸对于自己的自作主张,没敢邀功。 凌晨扯了下裤线,不紧不慢的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单手抄着兜,姿态优雅的朝着尹啸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只是,莫书记这人的脾气吧……呵呵……” 尹啸感觉这会儿拍在肩膀上的手一点也不没有共同进退的感觉,那语气里不明不暗的腔调,难不成是准备把他甩出去当炮灰? “总裁——” 一个大男人,从打进凌氏,就愤发图强,没在困难面前低过头,没被业绩吓倒过,这会儿,被无耻的总裁逼的腿都快软了,尼玛,要不是你让我接电话,我能惹了市长又惹书记吗? “今天我没来过公司,对吧,尹秘书。” 凌晨拿着手机得意的转了身,推开尹秘书办公室门的时候,只觉得心情愉快的比外面的天空还要晴朗,瞧瞧,这年月,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朱崇要是知道,他心血来潮黑了凌晨一道,这么快就让人家把场子找回去了,估计当时下手的时候,他一定会再狠一点。 凌晨以为朱崇找不到他,顶天生点闷气也就过去了,哪成想,人家朱市长也是有脾气的人。 《晨光》杂志社,因为今天发了朱市长的采访,当然,与其说是采访,到不如是一条感情连载,可不管是什么,杂志大卖的结果却是真的。 似乎谁也没想到周郁会出其不意的,以这样的方式,发表关于朱市长的文章,在跌破了同行记者眼镜的同时,又不免会遭来许多奚落和酸嘲。 朴圆圆看着周郁淡定的像是没事儿人一样,随意浏览着网页,对于外面的嘲弄声置若罔闻,悄悄的对她竖了下大拇指,“组长,你这淡定的本事儿,见长了。” 也亏得向西和向东出差了,不然,早就忍耐不住,出去跟人家对驳了。 不过,朴圆圆觉得,那种浪费口舌的事儿,争不争,真的无所谓,反正凭着今天的大卖,接下来的两期杂志效果可想而知,她们这个组,年终先不说,这个季度的奖金,怕是要翻几番了。 474.第474章 殃及池鱼 这年月,没谁会跟钱过不去。 周郁一看朴圆圆那眼神,就能猜到她心里的几分小心思,不过,无可厚非的事儿,谁出来工作不是为了赚点可观的薪水,顺便实现点人生价值。 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抬手揉了揉鼻梁,一边缓解着视力疲劳,一边侥幸说道:“其实,我也没想到,朱市长就真的同意了。” “呵呵,谁说不是呢。” 朴圆圆语气里带着同样的庆幸,甚至有点与有荣焉的小得意,眼睛撇了一眼玻璃隔断外面,目光渐渐转成了不屑,收回时,嘴里勾起了讥讽的弧度,“组长,你说,齐组长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毛病,什么药能治过来?” “我又不卖药。”周郁哭笑不得的看着朴圆圆,瞧着她眼底一片佩服之色正如滔滔江水般奔涌不停,一时忍不住又抽搐下嘴角,“你别把我想的太好,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得寸进尺和给脸不要脸,其实是差不了多少的。” 朴圆圆到底有些气不过,虽然没有添油加醋的意思,可是这话,也是挺不客气了。 周郁其实真无所谓,瞧着她为自己抱不平,又不好装没事儿上,高高挂起的,只能无奈道:“狗呔是天性,总不能狗呔人一口,我还要还回去吧……” 那成什么了? 朴圆圆:“……” 见识过周郁笔锋或犀利,或婉约,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的文字素养,如今再听到她这般直观,又给力的生动讲述,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朴圆圆笑了出来,刚想开口附和,眼角的余光又瞄到了三组的秦丹正往这边走,到了喉咙口的话,不自觉就压了下去,口吻一变,就成了,“组长,秦丹过来了。” 杂志社里各个组之间虽然有业绩竞争,不过,私底下的关系也没有多水深火热,该来往,还是要来往的。 周郁知道朴圆圆跟秦丹经常一起网购,以为秦丹是来找她的,便把目光又落到了电脑上。 门板被扣响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两个人都有了准备,朴圆圆道了声,“请进。” 秦丹推门进来的时候,没有先看朴圆圆,而是把目光直接落向了周郁那张桌子,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神色,“周组长,门口有人找你。” 呃—— 周郁不成想秦丹是来找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她这会儿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很少见,语气不由就染了诧异,“谁找我?” “朱市长。”秦丹迟疑片刻,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唇齿间还有一句话,犹豫半晌,没有吐出来,朱市长面色很不善,一副被欠几十万的讨债样,外面,她们组长刚刚说朱市长一定是来找周组长算帐的。 秦丹也不知道自己组长猜的对不对,只是觉得,那张脸看着的确有点风险。 秦丹的眼神太明显,即便语言不丰富,可周郁还是看出了几分自求多福的意思,一时不解,却也没多问, 出去前,她拍了拍朴圆圆的肩,“给总编打个电话,朱市长过来了。” 这么大的领导亲临,总不好不跟上司通报一声吧。 朴圆圆眼睛一亮,觉得周郁忒会办事儿了,这个时候给领导送人情,绝对是讨领导欢心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朱市长的形象于杂志社的记者而言,并不陌生,虽然大家都有蠢蠢欲动的架势,可谁也没真的敢越过那道线,跑到朱市长跟前献媚。 当然,也可以说成想讨一个采访的机会。 周郁一路走过来,只觉得被各种膜拜的眼神问候,羡慕有之,嗤嘲有之,连看好戏的讥讽眼神都似有若无的撩过她的周身。 心里无奈一笑,虽然对朱市长大驾光临还犹自揣测着,不过,如果真有可能,她到希望朱市长别用这么高调的方式出现在杂志社,忒特么招人眼了。 周郁脚下步子有点急,却也不至于喘,等到杂志社门口的时候,视线里已经看见背对着正门,两手抄兜,背脊有点冷硬的男人。 “朱市长,你找我?” 人与声,几乎是同时到了朱崇两步之外的距离,周郁客气的看着朱崇,侧身一让,做着相请的手势。 朱崇听到声音,转过身,刚好看到了周郁准备宴客的姿势,心里嗤了一句,到是挺有眼色的,“凌……” “周郁,或者,周记者。”周郁额头一跳,快速挽笑,以眼神拜托朱崇注意称呼。 呵—— 朱崇冷硬的面庞忽尔绽了一抹笑,类似于嘲弄的感觉,很浅,却起到了柔和面部表情的作用,“你俩,挺会玩!” “……” 这语气,周郁抬手刚想抚额,又觉得在人家一市之长面前做这样的动作有点失礼,手臂抬到一半,放下又太做作,索性,又请了一遍,“朱市长要不要进去坐坐?” 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吧,虽然这整层楼都是她们杂志社的,可保不齐就有哪个热心的读者跑来送个新闻什么的。 朱崇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难得没有刻意为难周郁,摆着步子,扬着下颌,示意周郁带路。 周郁现在还拿捏不准朱市长此行的用意,只能小心的陪同这位大领导去了会议室,那才是待客的地方。 “这是哪儿?” “会议室。” 周郁答的理所应当,只是瞧着朱市长的表情,好像并不很舒畅。 朱崇当然不舒畅,他可不是来给周郁挣脸的,反而…… 眸心一转,一抹诡笑爬上嘴角,他脚步停在会议室的门口,没再前行,而是转了脚尖,偏眸睨着周郁,“周记者的办公室在哪儿?” 呃—— 这是几个意思? 周郁脑袋里忽然飘过一个词语——烈火烹油。 她有心说不方便,可瞧着朱崇那副非她办公室不进的架势,她只能顶着继续被膜拜的眼神,引着朱崇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朴圆圆这边正跟奚总编打电话汇报情况,当然,也不免给周郁邀功,“总编,朱市长过来了。” “朱……市长?” 奚彤君似乎有些意外,连语气都磕绊了一下。 朴圆圆内心暗有得意滋生,能听到老处女说话不利索,还真是少见呢。 不过,正事儿要紧,她压下心里的腹诽,嘴上利落的说道:“朱市长点名了要找周组长,这会儿,周组长已经过去了,不过,组长让我给您打个电话,您看……” 所谓半遮半掩才是语言艺术的最高境界。 朴圆圆自以为这份说话技巧拿捏的相当到位,却不曾想,电话那端的奚彤君已经皱起了眉头,到不是因为朱市长亲自光临,指明了接见周郁,而是因为—— 做这行的人,敏锐度与直觉都很生要,她一相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像现在,第六感告诉她,这个情况,有点不妙。 “张主编在没?” 朴圆圆不明所以,却下意识的答道:“张主编今天约了个采访,这会儿还没回来。” 话落,她突然灵机一现,“总编,你说,咱们今天刚发了朱市长的第一篇连载,这会儿他就出现在咱们杂志社,如果拍下来,再卖给八卦周刊,为咱们社第二期连载造势,怎么样?” 哎呦喂,姑娘啊,你可真敢想,还八卦,你以为你八卦的是哪个脱了裤子想红的男明星啊? 奚彤君抬手抚了下额,本就蹙起的眉头,这会儿又紧了一些,“这个想法就不要有了,你先看着点情况,我马上往回赶,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好的,总编。”朴圆圆被打消了积极性,暗自吐了吐舌头,应的有点蔫。 不过,再蔫,也得照领导吩咐办事儿不是,刚想出去看看情况,这脚步还没挪出去,就看见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呃—— 这是,什么情况? 朴圆圆瞠大着眼睛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一男一女,尼玛,这是近距离接触的意思? “朱……市……长……”刚刚还嘲笑老处女的人,这会儿比老处女还不如。 “圆圆,去倒两杯水过来。” 周郁瞧着朴圆圆瞬间如蒙大煞的样子,心底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朴圆圆快步擦过周郁身边,一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当然,这个一不小心自然也是有意为之,她悄悄的对着周郁竖起了大拇指,能跟在这么强大气场的男人身后,连脸色都不变一下,组长大人,威武。 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人,朱崇似乎并不以为意,目光漫不经心的在几张办公桌上打了个转,精准的扫到最靠后一排的独张桌子,抬步走了过去。 周郁跟在朱崇身后两、三步的距离,看着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很聪明了挑了朴圆圆的位置坐了下去,这两个位置的摆设,正好能让市长大人一抬头,就能看着她——训话。 或许是没想到周郁会这么坦然,亦或者,是因为没看到她脸上呈现哪怕一丝半点做错事儿的惴惴不安,朱崇心里那点小郁闷,又开始爆发了,只觉得从早上到现在,心口憋闷的位置,越来越透不过气来了。 心里在殃及池鱼和为难女人这条选项上,举棋不定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朴圆圆去而复返之后,脸色显见是平静许多了,心里接受了这个认知,又遭遇了外面许多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只觉得走起路来,这腰板子都要直一些。 手上端着两杯茶水,刚沏好的,推开门瞧了一眼屋里的架势,低头先送到了朱市长面前一杯,随后又放到周郁面前一杯,没再多言,便又聪明的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顺手带上,朴圆圆没理会外间隔断里那一张张丝毫不加掩饰探看过来的面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连忙找了个安全又不容易被窃听的位置给总编打电话,“人在一组的办公室,我们组长正陪着呢。” “气氛怎么样?” 奚彤君正开车往回赶,一边看着路况,一边小心的抄车。 “还,好吧。”朴圆圆想着两人都没说话的样子,真不怎么好形容这气氛。 奚彤君挂了电话,照旧拨了一通来之前她打过的号码,接通。 “凌总,朱市长把周组长单独留下谈话了。” “呵,他到是长能耐了。”凌晨呵笑一声的口吻透着轻松和不在意,似乎对下属遭遇这种情况,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奚彤君眉头微紧,有点担心,“凌总,朱市长回复的信息我看过了,这会儿,他不会是……” 一市之长,御驾亲临,只为了感谢某位记者同志略带煽情的一篇文章,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就算是没有身临其境,奚彤君都能猜到朱市长的来者不善。 不过,不善也不要紧,她们是被授权方,只要拿住这一点证据,就算是朱市长本人,又能奈她们何? 现在,最主要的是,周郁手机里那条短信还完好无损的存活着。 与奚彤君想到的一处的,自然还有周郁。 她又不笨,什么东西该删,什么东西该保留,她分的清楚着呢,为了避免一时失误,误删了某些不该删的信息,她还特意在朱市长回复这条信息里,加了锁,又挪了个文件夹,上了锁,感觉保险了,才舒了口气。 这会儿,她看着朱市长一言不语,只顾喝茶,好像被渴坏的样子,咬了咬唇,继续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 当然,如果朱市长乐意配合她接受一次更正式,时间更充裕的访问的话,她很乐意让人把饮水机直接送到这间办公室里,任由朱市长喝个够,几桶水,她还请的起的。 《晨光》杂志社今天来往的大咖有点多,连平时极少登门的总裁,都亲临现场了。 奚彤君只晚了凌晨半步,两个电梯,前后差了两层楼,凌晨刚下电梯,她那边的电梯门就打开了。 原本以为总裁会置之不理,到是没想到,竟然出现到了杂志社,而且这速度…… 奚彤君暗自舒了口气,虽然心里有底气,可是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这会儿有总裁坐阵,到底与孤军奋战不同。 “凌总。” “奚总编。” 两人在门口打了招呼,便一同往办公间里走。 朴圆圆刚刚就接到了奚彤君的电话,这会儿正等在楼层的入口处,瞧见人影,快步迎了上去,原本并没在意走在前面的男人是谁,直到近前,才发现竟是年终表彰大会上,给她们致词,并颁发奖金的人,瞬间步子又滞住了,心里哀嚎,今儿是什么日子啊,这一个个的大咖云集,还能不能让她的小心脏平缓运转了。 “怎么样?” 奚彤君可不像周郁心细,会顾着下属的感受,主动给找台阶下,她言语直观,又不带回转的看着朴圆圆,等着她复述里面的情况。 “呃——”朴圆圆语言一滞,缓了半秒,才道:“办公室的门关了,里面什么样,不知道。” 主要是没人有胆子过去偷听。 “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传出来?”奚彤君没跟朱市长打过交道,不过,听闻,朱市长的脾气,好像也不大好,万一动了手…… 但愿不会动手,男人打女人,太跌份了。 朴圆圆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奚彤君的眼神不由添了几分暧昧,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处女想像力这么丰富啊,外面那些说风凉话的,可是没有一个敢往这上头想的。 与老处女对视回去,朴圆圆坚决摇了摇头,“总编,我们组长不是那样的人。” 我去,言下之意,人家朱市长就是那种强拉硬拽的人? 奚彤君真心觉得朴圆圆这大脑是不是被太阳黑子晒漏了,这么多不健康思想,是怎么集中到一块的? 这会儿来不及给她做思想教育,她先看了一眼凌总似笑非笑的眼神,目光一瞠,瞪了朴圆圆一眼,“把会议室准备出来,我去请朱市长到会议室说话。” “不用,我去周组长那间办公室。” 一直没开口的凌晨,突然插了一句,目光落在朴圆圆身上,一语道出了她的名字,“朴记者,麻烦带路。” 扑腾,扑腾主…… 凌氏总裁,《晨光》杂志的创始人,出资人,这会儿,在一个小员工面前,轻而易举的念出她的名字,这是什么概念? 朴圆圆简直觉得生活美好的好像天天被彩球环绕,每天都有五颜六色的光芒为她铺路,脚底踩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步步生了莲,左右脚交替的时候,哪还有半分平时的赏辣,洒脱? 凌晨不急不缓的跟在朴圆圆身后,目光淡瞟了一眼办公室低头垂首的员工,轻道一句,“你们组长以前到是常提你,听说,你家宝宝五个多月了。” 呃—— 朴圆圆脚踏莲花的步频,因为身后这道并不算高,可以说故意压低的声音搅的一乱,高跟鞋一个不稳,直直撞到了旁边的隔断。 砰—— 突兀的撞击声轻而易举的吸引了整间办公室故作屏息的员工们,早就有人耐不住寂寞,想趁机表现一番,毕竟凌晨这样的身份,一年也未必能见一次。 如果说看到朱市长光临,他们还望尘莫及的话,那见到凌总,他们突然生出了一种飞蛾扑火的感觉,哪怕这个印象分不理想,总也好过从上班到退休,领导连你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吧? 475.第475章 凌总,周组长…… 办公室里跃跃欲试的气氛越来越明显,犹以两个小组的组长为代表,齐幺和严丽梅不动声色的互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每个人的唇瓣都做好了开口的准备,却又每个人因为心里顾忌着,没人愿意去咬下第一口蛋糕。 结果,可想而知。 凌晨浑然未觉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办公室里起的微妙变化,他的脚步,没有迟疑的朝着偏靠里那间三面被玻璃环绕的办公室走去,即便隔开了一点距离,身高的优势,并不阻碍他看到里面的一男一女的影像。 奚彤君跟在凌晨身后,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齐幺和严丽梅的方向,心下冷嗤,面上却看不出半分变化。 朴圆圆等着凌总和奚总编走过去,才靠着隔断站稳,眸子里满是匪夷所思的光,小心肝扑通扑通乱了节奏的跳着,耳道里仿佛还在嗡嗡回响着凌总那句不明意味的话,只觉得整个人提早进入了深秋,凌乱飘摇…… 周组长,凌总…… 凌总,周组长…… 脑子里反反复复盘旋着这两个人的样子,几经撞击,几经重合,可谁来告诉她,这交集从何而来? 尼玛,用了二十多年的脑袋,忽然就觉得提前暴废了。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这一天,这一刻,朴圆圆被混乱的思绪搅扰着不得安宁,只巴巴的扬着眸,看着办公室的方向,祈盼着那个唯一能开口给她答案的人快点出来,不然,她的小心脏都要被纠结淹死了。 奚彤君跟在凌晨身后一步的距离,陪着他绕过玻璃墙,看着他动手解衬衫的袖扣,挽到小臂的位置,露出精壮的小臂肌肉,目光一闪。 “敲门。” 袖子挽好的时候,凌晨一手抄在口袋里,下颌微扬,偏侧开半边身子,示意奚彤君上前。 奚彤君点了下头,垂着眸子越过凌晨身侧,抬腕,敲门。 “笃笃——” 透过磨砂玻璃胶贴,早就把外面门口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的朱崇和周郁,这会儿,对预期而来的敲门声,起了不同的反应。 周郁早就做好了开门的准备,几乎在门板被扣响第一下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从椅子上躬了起来,在第二下还没落下,她的脚尖,已经拐向了门口的方向,等到第三下落下的时候,她的步子,已经接近了门口。 手臂一伸,成功握到了门把手,只需一个下压,一个拉带,门就可以被打开,就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闯了进来,“锁门。” “……” 周郁偏侧着头,回眸看着半天没说话,好容易开句口,也这么出其不意的男人,忍着嘴角的抽搐,心里的腹诽,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朱市长,外面……” “锁门。” 朱崇不耐的撩了撩眼皮,眸光睨向周郁的时候,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周郁握在门把上的手犹豫不决,枯坐了大半个小时,没等到预期中任何一句讯问,如果这时她把手按下去…… 或许是看出了周郁的小心思,朱崇凤眸微冷,低声缓沉的语气透着漫不经心的威胁,“当然,你也可以把门打开,想必,你外面那些同事儿,一定很好奇,那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拿不到的独家,怎么就被你这么个籍籍无名小记者给拿到了。” 唉……又来…… 周郁有咬牙的冲动。 之前在外面这男人叫她周记者的时候,难道不是达成协议了? 枯坐在办公室里大半个小时,她没迎来预期内的一句发难,原本她都放下戒备了,合着,人家压根就是为了积攒能量,拼到一块爆发呢? 行,不就是锁门吗,比起她在杂志社里被人蜚语,锁门简直就是小事一桩吗。 啪嗒—— 周郁落锁的动作毫不迟疑,也没法迟疑啊,谁让把柄被人捏在手里呢。 “呵,他到是挺会玩。” 落锁的声音自然透过门板传了出去,被锁在门外的凌晨只觉得这举动,幼稚的可爱。 当然,幼稚的对象跟可爱的对象一定是区分开来的,毕竟屋子里是两个人吗! “凌总——”奚彤君举棋不定的回眸看着凌晨,不知道朱市长闹的这是哪一出? 作为杂志社的总编,她有义务解救旗下的员工出水火,可这会儿比她头衔大的老板就站在这儿呢,她得把主动权让出来。 凌晨撇了一眼奚彤君等待吩咐的目光,唇角玩味一勾,有意无意的晃动着不知何时被拿在手边的车钥匙。 什么叫聪明人? 奚彤君能被凌晨看中,稳坐《晨光》总编的位置,个人能力自不用说,只这份眼力与聪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不过在视线里多看到一把车钥匙,下一秒,不需要凌晨再吩咐什么,她已经快速的转了身。 隔断里不时有诧异的目光小心的觑过来探看,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以及存了心想看个究竟的目光很快在奚彤君的离去之后,都规矩的放回了原位。 只不过,这份规矩在此刻也显得多余。 奚彤君蹙了下眉,站在隔断中央,轻咳一声,以不高的语调下达了提前下班,两分钟内,办公室不留一人的通知,随后,她就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目光扫过隔断间的办公桌,静谧无声,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满意的点了点头,收紧了手中的钥匙串,转身。 “总编——”朴圆圆压低了声音,弱弱的出现在奚彤君身后,心肝乱颤的不敢看奚彤君的脸色。 多少有些意外,奚彤君不认为以她的威严,还有人敢反抗,所以,她侧过身子看着目光闪躲的朴圆圆时,眉心已经蹙了起来。 “我东西都在办公室里,身上没钱……” 没电话,没包,三无人员,实在回不了家啊。 朴圆圆说一半,留一半,单手一抬,指着被朱市长霸占的办公室方向,一脸我没办法的模样。 奚彤君再次在心里为朴圆圆打了负分,只觉得今天过后,她一定要找个机会跟张学宽,或者跟周郁谈谈,杂志社里这么不懂机变的记者,是不是还是让她另谋高就比较好? “这个——” 朴圆圆看着奚彤君随手从裤子兜里拿出的百无大钞,没敢接,试探着问了一句。 奚彤君的耐心不多,而且,凌总那边还在等着她,所以,她径自朝着朴圆圆走了两步,直接把那张百元大钞塞到了她手里,“拿着,回家。” “还能再来两张吗?”朴圆圆壮着胆子看着飒爽的总编大人,小声商量道:“我女儿的奶粉今天提货,我的钱——” “多少?” 奚彤君一边问,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钱,像她们这样的职业女性,一般钱都放在钱包里,衣服口袋里放钱,还真不常见。 朴圆圆看着奚彤君已经掏了一沓红票票递过来,果断的没去争辩多与少,目测买奶粉是足够的,主要是,她怕再多说下去,会被总编直接从十几楼的窗户踹下去。 打发走了不识趣的朴圆圆,奚彤君拿着门钥匙重新站到了凌晨身边,到没敢自作主张的上前把门打开,而是把钥匙串显示一组办公室的那把钥匙递到了凌晨手里,“凌总……” 凌晨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接过带有微温的钥匙,偏眸睨了一眼还站在那儿的奚彤君,“你也下班吧。” “……” 奚彤君直觉这情况不对,可是被总裁用这样的眼神逼视着,她又不好再继续呆下去,点了点头,后退两步,转身,离开。 门外这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门里的人,似乎并不在意,朱崇看着重新坐回坐位的周郁,不吝夸奖的表扬道:“周记者到是很识实务啊!” “也要多谢朱市长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周郁虚伪的恭维着,心里嗤了一句,识实务还不是被逼的。 朱崇自然看出了周郁话里的不情不愿,不过,逮不着罪魁祸首,给他老婆添点堵的勾当让他干起来,心情很舒畅,连着了火的肝和肺都开始举着小旗为他助威,“周记者不用紧张,不过一篇报道,我还不至于与你为难。” 啧啧—— 嘴上说着不与人为难,可是那忽然拔高的音调,还有刻意咬在报道上的字眼,以及那目光忽然泛冷的薄凉,哪一个表现,都没让周郁觉得这位市长大人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同步。 不过,不管市长大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人家表面装的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周郁自然也得捧着走,只不过,她捧的方式有点偏,“朱市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哪篇报道让朱市长起了与我为难的心思,请朱市长直言相告,免的我蒙在鼓里。” 前些日子被某古装电视剧的说话方式侵扰,周郁竟然台词感暴发,直接来了一段剧本附身,再配上她那无辜的小眼神,活脱脱被冤枉等待清天大老爷洗白的模样,要不是这间办公室的时代感太强,估计,周郁真能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朱崇不期然周郁还给他来了一出含冤莫白的戏码,坐在这里,生生有一种贪官污吏附身,欺压良家妇女的感觉,我嘞个去,这可真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原本瞧着也不过一只小灰鼠,没想到鼠毛一褪,往狐狸身边一站,竟然长成了小狐狸。 朱崇刚刚通畅的心肝肚肺一下子又郁结了,被奸商摆一道也就罢了,轮到这么个小灰鼠也敢跟他玩道行,这两口子是卯足了劲,合起伙来欺负他啊! “c国新出台了一条规定,不知道周记者有没有听闻?”被欺负不还手的,从来都不是朱崇,这会儿,他眸光暗芒涌动,一双眸子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过周郁,似笑非笑的嘴角瞠开的弧度渗着让人胆颤的寒凉,不等周郁开口,他又道:“肆意污蔑在职官员的个人生活,造成其心里波动,不能正常办公,甚至在办公中出现意外,都将对污蔑人进行严厉的法律制裁。 如果我说,《晨光》杂志今天出刊的这篇报道,对我的个人生活构成了污蔑,以至于影响到我个人的形象,甚至会延续到整个城市的形象都会有所波及的话,周记者以为,这法律制裁的程序,要如何走?”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条规定?” 周郁目光疑惑的看着朱崇,心里觉得,这条规定,怎么听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今天早上新通过的,原本只打算试运行看看,到是没想到,周记者还真是敢为人先啊。”朱崇很乐意为周郁解惑,而且解释的条理清楚,连时间日期都拿捏的分分钟到位。 周郁额上的青筋忽闪忽闪的跳着,她能说,她有挥拳相向的冲动吗? 有钱任性还能治,这有权任性…… 周郁咬了咬牙,心里默默的哼了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当我没法宝,任你欺凌不成? 手机原本就在她身上,这会儿拿出来,解锁,打开文件夹,再解锁,动作流畅的一气呵成,当那条标注着朱市长私人号码的回复短信跃然于屏幕上的时候,周郁底气足了,瞳仁亮了,连眼里的鄙夷都开始不加掩饰的挥发了。 当然,她是聪明人,以一个弱女子之力,她是没法跟一个胡搅蛮缠的男人讨公道的,所以,在眼角的余光撇见外面人群撤离的动静时,她出其不意的拿着手机,快速蹿到门口,解后,手指压上门锁,刚要下压,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呃——” “哈哈……哈哈……” 意外来的没有预兆。 凌晨原本还打算在门口站一会儿,既然朱市长兴致这么高,他就陪他玩玩。 听到里面传来脚步急切的声音,他握在钥匙柄上的手,几乎没有犹豫的转动门锁,快速的推开,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夹在门与玻璃墙中间的缝隙里,狼狈不堪的周郁懊恼的看着伸到眼前的那只手,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不过想拉个救兵,找个盟友,为什么最后的结局成了她差点被撞成脑震荡呢? 后脑勺好像鼓起好大一个包,从来没觉得玻璃整片放在那儿,还有杀人的功效,周郁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只手还不忘把自己的手机朝着资本家递过去,“证据。” 我擦——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搞笑啊? 朱崇扶着桌檐笑的心肝脾肺再次舒畅起来,尤其看到凌晨皱起的眉头时,只觉得烧了一天的火苗,看到这一幕,总算是熄了大半。 “玩够了。”凌晨淡淡的撇了一眼朱崇的方向,并不久留,目光收回时,他脚步一移,站到了周郁身侧,并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手机,而是身子一弯,将人打横从地上抱了起来。 “笨。” 一个字,与刚才淡淡的声音不同,仿佛混杂了宠溺与无奈,还有妥协。 鼻息间是熟悉的烟草味,混合着男人身上清洌的体味,不刺鼻,不呛人,甚至有种回归的感觉。 眼圈一红,周郁忍着流泪的冲动,垂着眸眨了眨眼睛,感觉水珠被睫毛吃掉了,她才皱着眉动了动身体,想要挣脱。 “头不痛了?” 凌晨眸光微冷的撇了一眼在怀里不老实的女人,本欲再说什么,可终究在看到她湿了眼睫时,收紧了手臂。 啪啪啪—— 两掌相击,朱崇闲闲的看着这出护花的戏码,嘴角扯着嗤笑的弧度,凉凉的说道:“凌总这么忙的人,还有功夫出来怜香惜玉,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仿佛没听出来他语气里的讽凉,凌晨浑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说道,“总好过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怜香惜玉,对吧,朱市长。” 朱崇:“……” 如果没听出凌晨嘴巴里的意有所指,朱崇这脑袋也该扔了,眸光一凛,煞气蒸腾,“你看到什么了?” “能看到什么,不就是这样。” 这样是什么? 朱崇看着凌晨抱着自己太太光明正大的坐到椅子上,堂而皇之的抬手给人家揉着后脑勺,然后,刚刚还伶牙俐齿的女人,这会儿乖顺的躺在他怀里任他欺负…… 也不是欺负,可是朱崇的脑子里就联想到了欺负二字,而且,这个欺负还是加了引号的。 砰——蹭—— 拍案而起大抵就是用来形容朱崇这会儿的动作的,当然,因为袖子太短,太合身,他没办法把拂袖而去这个词做的更贴切,不过,他急步离开的动作,也确实与这个词恰到好处的吻合到一块。 就,这么走了? 周郁即便埋首在凌晨的怀里,也觉得这位市长大人,太儿戏了些。 兴师问罪还带这么收尾的? 就算是演戏,难道不需要专业点? “想什么呢,嗯?” 凌晨手上的动作不停,感觉到她后脑勺的包有点大,不由加了些力气。 “嘶——疼——”周郁惶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头上忽然加重的力气疼的嘶喊出声。 凌晨瞧着她眼帘沾水,小鼻子也跟着泛红的委屈样,只觉得那张喊疼的小嘴,水润莹泽,粉翘翘的,呈待采摘。 “唔——” 没有任何预期,在周郁眼前被一片阴影挡住的时候,凌晨的唇,已经欺咬上了她的唇瓣。 有两天没吃到这股味道了,清甜,柔美。 476.第476章 放下过往的凌晨 办公室里一个碍眼的人都没有,静谧的气氛将一对拥吻男女的津液交缠声拉的无限绵长,那勾动了情绪的低喘与喉结的滚动,似乎都在提醒着沉浸在热吻中的男女,一场可以发挥淋漓尽致的欢爱,马上就要拉开序幕了。 男人的唇,终于在察觉到女人的气息不稳时,放过了她,转移阵地顺着她的颊侧,一路来到她的耳垂,舌尖轻触。 女人缩着身子,窝在男人怀里不停的躲闪他追逐嬉戏的舌尖,只觉得那呵出来的气息,正试图通过她的耳道,钻进骨头里,漫延在全身的每个细胞里,让她没有半点抵抗意识的缴械投降。 抵抗—— 这样的字眼刚刚在大脑里划过,就给了周郁一道电闪雷鸣的打击。 “你,爱我吗?” 她的气息还不稳,两只手需要抓牢他的衣服才能让心底的坚定显得更果决一些,眼眸半闭,她用额头抵着他的肩窝,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或许是因为害怕在那双瞳仁里,看到让她失望的东西吧。 时间,随着男人啃咬的动作停歇,而变的静止。 周郁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凌乱,男人的手这会儿钻进她的衣服里面,扣紧了她一侧高耸的峰峦,因为她的这声询问,他连挤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周郁憋紧了呼吸,连脸色涨红都未察觉,只静静的聆听着,等待着。 时间,在分秒交替中,一点点的流逝。 一分钟…… 二分钟…… 不知道过了几个六十秒,周郁只觉得抱着她的男人好像松开了手臂的力道,刚刚被他抱着放在办公桌上的身体,这会儿孤零零的躺在那儿,在男人没有任何答案转身离开之后,这具身体,因为有风从门口贯入,而备处寒凉的侵扰。 冷吗? 初秋未走到中,外面漂亮的小姑娘们还裹着短袖短裙晒时毛,怕冷的,也不过是衬衣,长裤裹身,就算是在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办公间里,加一件外套,也足以,可这会儿,孤零零的躺在这儿,周郁觉得好冷,门口飘进来的冷风,就像是从极寒的地方吹来的,在寒气入体的时候,她有些受不住冷的把身体蜷缩起来,闭眸。 凌晨快步走出大厦,如来时一般未及找到斑马线,只在车流横溢的马路上,径自穿过。 马沙拉蒂被他停在了大厦对面的马路上,这会儿拉开车门,倒车,转向,一气呵成的动作,没有半分迟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着他。 车子驶向路面,他仿佛没有目的的,却又不会遗失方向的朝着一个地方开去。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路灯昏黄的轨迹下,凌晨把车子停在了鼎盛豪园地下停车场里,一处不显眼的位置,这还是他以前留下的车位,后来把这处房产过到莫骄阳名下之后,这个停车的位置因为太偏,便又给他开了另一个位置停车,这处位置就这么搁置下来,不记得从什么开始,竟然成了他偷偷停车的地方。 没有从电梯出去,而是从入口走了出去,挑了处不太显眼的林荫道,又恰好能看到十五楼的某个房间,他静静的让在那里,仰望着。 不知道现下是几点了,只是天越来越暗,各家的灯火也逐渐点亮,在一层层的灯火中,他看到十五楼的灯火,也亮了起来,然后有道人影,时而贴近,时而远离的出现在窗口的位置。 只有一道。 凌晨仰望着那扇玻璃窗,默默的注视着。 大概又过了一些时候,那道玻璃窗里的人影开始变化,原本是一个人,这会儿出现了两个人,虽然隔的远,他看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从两人举止亲密的样子,能看的出来,男人和女人的气氛,一定很好,很温馨,也很浪漫。 该放下的,不是吗? 本来就不属于自已,又何苦执着呢? 凌晨以为放弃会很难,连微乎其微的希冀都没有,他还愿意固守在原地等待,这样的卑微的感觉,三十多年的生命里,也只对这一个人出现过。 他以为,放弃,一定会很难,毕竟不是十七、八性情不定的少年,一段喜欢的来与去,随着日月更迭,也不过是昼长夜短或是昼短夜长的自然变化而已,男人,一但过了三十岁,心智成熟,不再轻易动心,一但动心,那放弃,几乎很难实现。 那么现在,他没有感觉到心口有难以割舍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他的心,已然在悄无声息敞开的时候,给了另一个人进驻的空间? 可是,爱吗? 凌晨嘴角轻抿,绷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冷硬,可眼里的光,却很柔。 开车离开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给鼎盛豪园物业的经理打了电话,“那个停车位,卖了吧。” 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车子重新驶向马路的时候,凌晨拿过仪表台上的手机,找到了周郁的号码,拨了过去。 “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眉头一皱,刚想啐骂一句,脑海里忽然就想到了刚刚他撇开人离开时,她孤单闭眸的样子,好像,很可怜。 心口,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 砰—— 右手一个重拳落到了方向盘上,一直平稳前进的车子因为这份重创落下的位置,导致车头意外左转,与旁边并行的一辆qq擦出了火花。 “shit——” 两车相撞,开车的人不会没有所觉,凌晨车技向来好,快速的收盘转向,擦过前侧的车身因为这道急速的命令,堪堪避开了后面的刮蹭。 qq的司机面容惨白的踩下了煞车,手搭安全带刚要解扣,就看见那辆刚刚刮锃了他车的马沙拉蒂一轰油门,又朝前驶了出去。 “天啊,吓死我了。” 后怕的qq司机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庆幸着马沙拉蒂的车主没下来找他辩论,这种事儿,甭管谁对谁错,他一个qq司机,都跟人家开豪车的大佬拼不起啊,所以,宁可自已找保险公司报损失,也不想跟人家豪车车主打交道,这就叫识时务。 比起qq司机的自知之明,凌晨完全没在意这辆上千万的车被刮蹭了一块皮,光补漆就要花百万的价钱,他脚下的油门轰开了速度,径直朝着杂志社的方向开去,路上连等了两个红灯,他眼里的不耐烦,越来越多。 其间,他又打了两遍周郁的号码,对方都显示关机,终于在拨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把电话打到了叶微微那里。 “凌先生,你好。” 叶微微对来电主人很客气,所谓人在屋檐下吗,这点识务还是要懂的。 “你在家?”凌晨听着电话里面有嘈杂的声音,很杂乱的感觉,这句话,问的有几分迟疑。 果然,叶微微拿着电话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点的地方才回道:“没呢,今天朋友约一起吃饭,这会儿还没回去。” 嘟嘟…… 叶微微话音未落,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的盲音,她看了看自已的手机,又看了看那边玩的正hi的朋友,忽然觉得今天晚上,好像不应该再这么愉快的玩耍了。 “哎,微微,你去哪儿?” 叶微微重新回来的时候,探手拿了自已的包,没有再坐,招着手就跟众人说了byebye,“家里有事儿,先回了。” “你又没男朋友,还一个人租地方住,能有什么事儿?”同行的一个小姑娘退开了椅子,绕过了桌子,快速的扯住了叶微微的胳膊,把她推坐在刚才的位置,压着她的肩膀笑道:“今儿我过生日,谁也不许半路撤,说好的,这边玩完了,咱们k歌去,夜色那边,我都定好地方了,对面的宾馆,包了一层楼,到时候,谁喝多了,直接过去睡。” “可是……” 叶微微还是觉得应该回去一趟,只是她这句可是还没说完,又被人家给截了,“行了,微微,平时出来玩,看着你挺赏辣的,怎么今儿还玩上犹犹豫豫这戏码了,不会是嫌夜色不够味吧。” s市夜色的混乱与奢靡绝对是在年轻人当中出了名的,如果嫌夜色不够味,那就是纯心找碴了。 都是平时玩的好的,又有朋友过生日,叶微微到底没在说什么,只大方的摆了摆手,“行了,不走就不走,不过说好了,今晚散场,我得回家。” “等散场再说。”大伙附和着,又端起了杯子开始喝酒。 马沙拉蒂再次停到杂志社楼下,凌晨刚要摔车门下车,仪表台上的手机就一连串的响了起来。 本欲不接,可又怕是周郁打过来的,所以,他刚刚要起来的身子,又坐了回去,探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跳动的名字,眸光一闪,原本按到拒接上的拇指不由的就跳到了接听键上。 “老地方,十分钟,见不到人,明天早上等着给你太太接传票吧。”朱崇气极败坏的声音透过声筒传了过来,还没等电话这边的人拒绝,那边就直接挂断了。 尼玛,还有完没完了? 凌晨啐骂着抬手要摔电话,可又怕周郁给他打电话接不进来,摔出去的手势生生的顿了下来。 目光在杂志社的门口徘徊了足有五秒,终究,还是把脚搭在了油门上。 两箱红酒的酒液溢满二楼的大理石地面,偶有流到楼梯边缘的酒液滴答滴答的落在一楼的黑白格相间的瓷砖面上时,有一种血液晕染的感染,在夜色中,有点渗人。 一楼除了一展壁灯还在那儿照亮以外,不相干的员工,早就在朱市长发脾气之前,被告之提前打佯了。 大堂经理候着凌晨的身影到了门口,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的迎了出去,急切的喋喋道:“朱市长脸色很难看,进门就砸东西。” “喝酒了?” 凌晨脚步到是没停,车钥匙随手甩给大堂经理让他去泊,自已踏着台阶就往里面走。 大堂经理站在门口没再往前跟,知道一会儿场面会很恶劣,所以,他在外面提醒了一句,“跟以前一样,没喝。” 朱崇这脾气,也让凌晨够够的了。 都算是有背景长大的孩子,眼里见过的好东西也不盛凡几,谁也不是小家子气揪着点好东西就舍不得放手的,可谁也没拿好东西当玻璃瓶子摔。 大概是去年吧,有一次被莫骄阳拉来当出气筒,那会儿他还不明所以,等到了现场,看着一层楼的狼藉,还有那不由分说就扑过来的拳头,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当然,一场痛快淋漓的打斗下来,得到的结果,自然是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了,那些展于外人面前的身份之差,在私下里,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脚步踏上二楼,最后一阶楼梯还没站稳,就如期迎来了一道拳风,心里早有准备,凌晨到是不慌不忙的迎击回去,拳头相撞时,两人的身体都震了震,本以拳为攻的朱崇在看到凌晨的身体向后栽的时候,拳快速换成了爪,略一用力,手腕一提,便把差点向后倒下的人拉了回来。 “谢了。” 凌晨借力使力的站稳了身体,避开地上零落一地的红酒瓶子,兀自在吧台的位置找了处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去。 吧台上的还残存着半瓶红酒,他一扬手腕,翻转了一只倒扣的水晶杯,自斟半杯之后,一边轻晃,晕开红酒的气味,一边偏眸睨着满脸郁色的朱崇,明知故问道:“又受什么刺激了?” “那女人你最后见到是什么时候。” 朱崇脸色难看的盯着凌晨,脚步踏在地面上的时候,后脚跟像是故意加了重力,踏踏的响动竟是比女士的高跟鞋还要刺耳。 凌晨慢慢饮了一口杯中酒,待酒香漾进喉间,味蕾得到满足之后,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白天才告诉我。” 这语气…… 凌晨无奈浅笑,瞳仁低垂时,不急不缓的问道:“不是用来当挡箭牌的吗?” 弄的像自已太太跟人上床似的。 “你……” 朱崇被凌晨一句话堵的语塞,索性无理搅上三分,“爷的床是她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朱崇生气就生气在这儿,从杂志社离开,他就让人调了昨天晚上甄兰聚会地方的监控,拿到监控没先回家,坐在车里他就看了一遍,从头到尾,看着甄兰被灌了几杯酒就迷糊栽倒的怂样,他就感觉那酒有问题。 有问题到不是最主要的,那几个人,不管是谁,也没胆子动他的女人,不过是借机玩点小伎俩罢了。 他生气是因为这女人平时在他身边防备别人跟只刺猬似的,怎么到了自已这儿,就特么怂成这样? 凌晨不动声色的看着朱崇把怒火转架到甄兰身上,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对不住那无辜被他牵连的人,所以,良心发现的他难得厚道一回,耸了耸肩,用一副无辜的口吻说道:“她想不想下我到是不知道,不过,你们家老爷子估计是巴不得她下来。” 好端端的提到他爸,朱崇的眸光一眯,心下一凛,一双瞳仁深深的锁进凌晨的眼眶,低低的问道:“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两点五十分,甄兰的名字出现在一架从s市飞往b市的班机上。” “凌——晨——” 朱崇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看着凌晨,两点五十,他特么还在杂志社跟他扯皮。 眼里忿忿的火苗,正堆积成漫天大火,随风就势的朝着凌晨席卷而去,那一副时刻准备把他烧成灰烬的模样,好似吓倒了品酒的男人。 凌晨一副我比窦娥还冤的眼神看着朱崇,无奈道:“我本来是想赶到杂志社告诉你的,可你不是非要跟我太太沟通一下新法规,让她把我锁到门外了吗!” “我草……” 朱崇到底没忍住曝了粗口,比起嘴上骂人,他真恨不得刚刚那一拳,直接把凌晨从楼上揍下去,这男人绝对长了一张欠揍的脸。 “不过你放心,那趟飞机因为发现恐怖分子,延误了。”长了一张欠揍脸的男人,很识时务的将后续送上。 尼玛,这一起一落的,非要折腾得他心脏超负荷,才算消停,是不是? “人呢?”朱崇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就特么没安好心,还特么恐怖分子,指不定就是这小子联合了某人干预的,早特么把话痛快的说了不就省了,非得跟他兜圈了,果真是欠折腾呢。 他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手上的动作也没慢下来,拿出手机,没再犹豫的拨了甄兰的号码。 凌晨看着朱崇迫不及待的动作,眉眼间的焦躁完全没有作伪的迹象,忽然间不明白了,“难道不想做挡箭牌了?” 之前明明计划好的,怎么一出点变故,这人的情绪都不一样了? “喂?”手机里女人低哑的声音传来,好像嗓子不太舒服的样子。 朱崇心脏跳动的节奏因为这声喂,渐渐的舒缓下来,目光触及凌晨收敛了玩世不恭,一副正当聆听模样时,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在哪儿?” 嘴里问着,人已经抬步往楼下走去,压根就没准备给楼上那个等着解惑的男人答案,尼玛,爷的女人,当不当挡箭牌,那是爷的事儿,跟你有几毛钱关系? 477.第477章 出差了 有些话,不出口,便能安慰自已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只要心筑壁垒,便能祈望击溃情迷,回归清朗,依然做无动于衷的自已。 可一但出了口,那些藏掩在内心深处,不知何时漫延的喜欢,冲破了她自欺欺人的遮掩,带着破釜沉舟的意愿,终究撞上了南墙,溃不成军。 周郁的勇气不多,在溃不成军之后,几乎瞬间又龟缩回到壳里,为了修复自已坍塌的壁垒,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选择了逃离。 从大厦离开,打车回到新租的公寓,简单的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在离开前,她拿过茶几上的便笺,给叶微微留了言,“有事儿出差,手机信号可能不好,回头再联系。” 仓促的笔记显示她内心的混乱,随手乱掷在茶几上的签字笔因为玻璃镜面的光滑,还没来得及停稳,便滑落到了地面,啪的一声响动,在防盗门扣合的时候,消弥。 午夜的机场少了白日的喧闹,却也不见萧条,繁华都市人来人往,机停机走,每天往返运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分离,有多少人在这里重逢。 周郁提着行李袋,拿着身份证在服务台领了机票,过安检之前,才想起来给奚彤君打个电话。 半夜十二点,奚彤君端着一杯红酒正欣赏着s市的夜景,意外接到周郁的来电,眸中有诧异,却没有迟疑。 “喂?” “总编,我是周郁。” “嗯,这么晚,有事儿?” 奚彤君的声音没有半点被打扰的迷糊和混沌,清楚的掠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眸现微疑。 “总编,文县那边刚有打电话过来,有几个出去打工的人突然回到了村里,而且,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几个外地口音的男女。” “外地口音?” 奚彤君握着高脚杯的手微微收拢,神色间已收起了慵懒,一派正色,“你在机场?” 周郁拿着手机坐在安检口的候机椅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借口是她胡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能拿到尽快出差的理由,“是,我现在赶过去,总编……” “你自已?”奚彤君截断了周郁的话,声音里不免添了几分担心。 周郁一颗心只想逃离这座城,换一个地方,换一个环境,哪怕这个环境四处伏威,也好过留在这里再被那道气息侵扰,她轻嗯一声,没听出奚彤君潜藏的关心,只匆匆说道:“总编,我这边要上飞机了,那边交通闭塞,信号也不好,我会找合适的机会再跟你联系的。” “周郁……” 奚彤君还想再说什么,只是没等她说出口,电话里已经传来了盲音。 这一晚,注定有很多人不成眠。 朝夕更迭,分秒变故,不过一夜之间,以为会停留在原地的人,却失了踪影。 凌晨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手指探摸向床头,拿过手机,又拨了一遍周郁的号码。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与昨天晚上的无法接通不同,今天提示音换了不在服务区,凌晨早起的心情渐渐染上了乌云。 简单的收拾出门,车子还没开出小区,就接到了唐七的电话。 “怎么了?” 唐七有一层潜藏的身份,在凌家,只有凌晨知道,所以,也造就他有事儿,会先跟凌晨说的习惯,“你这是什么口气?” 一大早上,欲求不满的,唐七心里腹诽,嘴上到是没说出来。 凌晨拿过仪表台的烟盒,抽出一根,塞进了嘴里,打火机打响的时候,他一边吸着烟,一边问道:“有事儿?” “姓付的那个女人弄走了,那个男的运出去没大用,我让人直接给送到矿里了。” “行,你看着安排,别让这两人再活着回来就行。” 唐七一听,乐了,“去了那种地方,还想活着回来,你也太高估他们了。” 凌晨脚踩油门,一路抄车抢道,眼看着就要到了周郁新搬的小区门口,他也不跟唐七啰嗦了,“凡事别大意了,一朝被小虾小蟹反扑,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已。” “哟呵,成,回头我再交待一声,把这两人再弄远点,正好最近得了一批新药,听说喝上去,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没让人试过,回头,让那边的人给他们试试,看看效果。” 凌晨知道唐七嘴里的东西,却不多谗言,做事儿,他有他的底线,唐七身陷其中,暂时还拔不出来,他却没打算把自已陷里去。 “那些事儿,你自己处理清楚,还有,佳蕊怀孕了,你最好赶在孩子出生前,把脚底擦干净。” 凌晨说的郑重,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唐七自然也知道老婆孩子重要,心里一暖,轻嗯了一声,“放心,我知道。” 挂了电话,凌晨的车子也到了小区门口,等着保安开了栅栏,车子一溜烟的闯了进去,直抵周郁所在的那栋楼下。 早上七点三十分,门铃刺耳的响声惊扰了叶微微的好眠。 昨天晚上high的太晚,到家的时候,天都泛了鱼肚白,叶微微请了半天假在家里补觉,准备下午上班,可睡梦正香,就被这扰人的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随手拿过床边的睡袍罩上,一边打着呵欠往门口走,一边嘟囔着,“一大早上,还让不让人睡了。” 哗啦—— 门锁转动的声音还没落,门板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呃—— 叶微微看着自已搭在门锁上的手,好像她还没来得及拉。 凌晨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大大方方的揣进了口袋里,目光越过叶微微在室内环绕一圈,除了卧室,敞开的地方,都一目了然。 他眉头微皱,看着头发凌乱的叶微微,问道:“人呢?” “呃?” 叶微微被凌晨问的迷糊,只觉得这人一大早上拿着别人家的钥匙,登堂入室,还大大方方的要人,是不是有点…… “你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看没看到她?”没等到叶微微的回答,凌晨兀自抬步在进了客厅,两室的房子,他脚步自主选了一间卧室的方向,推开…… “她昨天晚上没回来。”叶微微赶在凌晨迈进卧室前,急切的开了口,心里腹诽,好歹也是女孩子的卧室,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大方啊? “你,是凌先生?”混沌的脑袋终于开了一道光,叶微微一手拍在额头上,一面眨着眼睛审视着一大早上闯进来,看着很不错的男人,电话里听声音还没觉得本人如何,这会儿见到,到是替周郁庆幸不少,怪不得她给周郁介绍小鲜肉,都入不了眼,原来是眼前有这么个俊逸潇洒的男人晃着。 啧啧,瞧瞧那身材,瞧瞧那棱角,这男人就算不是极品,那也够得上精品了。 瞌睡虫在欣赏美男的过程中,悄然爬光,等她再看到凌晨踏着步子翻茶几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哎呀,周郁给我留了张字条。” 回来的时候,茶几上的字条摆的显眼,她看过,还记得埋怨了一句,这资本家真特么能压榨员工,人才刚回来几天啊,又派出去了。 叶微微没敢耽搁,小跑着过去翻开了茶几的抽屉,好像看完,随手扔里了。 “怎么没有呢?” 抽屉从里到外翻了个遍,连里面的姨妈巾都倒出来了,也没见到那字条。 “是不是这个?” 凌晨半躬着身子,探手从茶几下面的地板上,抽出了一张带香味的便笺纸,嘴上问着,指尖已经把纸背翻了过来。 “微微,出差,信号不好,回头电联。” 一句话,字数不多,却稍显凌乱,似乎女人在写这个的时候,很着急。 凌晨手拿便笺,眉头浅蹙,看着叶微微,“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 呃—— 被查岗? 过惯了自己翻身做主的日子,突然间被查岗,叶微微还有点不适应,不过,看着凌先生那不耐烦的脸色,她顾不得安慰吐槽的小心灵,快速的说道:“应该是今天早上三点钟左右吧,反正天都开始亮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周郁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凌晨把手中的便笺折叠起来,放到手心,一边揣进口袋,一边环目在室内撩过,似乎在寻找什么,只可惜,房间里没有一道他熟悉的气息。 叶微微瞧着他迈步朝门口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有追过去,只说道:“没有电话,只留了那张便笺。” “她再给你打电话,你通知我。” 命令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随着防盗门扣合,叶微微嘟着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想抱怨,又因为听她抱怨的人,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里,最后,只变成了一声轻嗤。 楼下有车子发动的声音,叶微微一个激灵,突然从沙发上窜了起来,跑到了窗口,在看到那缓缓驶离楼下的车子时,瞬间就抚额了,尼玛,上千万的车开的这么漂,这男人一定很有钱吧? 她真有一种冲动,给周郁打电话,让她快点回来,告诉她一声,姑娘啊,别作了,这么棒的男票,有钱,有颜,你这小脾气也该收收了。 凌晨车子驶出小区,没有往凌氏总部的方向开,而是直接朝着杂志社的方向开去,路上,他给奚彤君打了通电话。 “奚总编,早。” 这个时间,奚彤君还没有上班,不过,今天早上到是特例,因为昨天晚上接到周郁那通电话,她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出差的简单行李收拾出来,这会儿,正提早到办公室里,列未来一个月的工作计划表,准备等各部门的领导上班以后,开个碰头会,她就走。 这么早接到凌晨的电话,她有点意外,“凌总,早?” “杂志社最近有安排出差吗?”凌晨把手机放在仪表台上,开着耳机,不耽误他看路。 对于大老板含糊其词的问话,奚彤君不解的皱了下眉,“凌总的意思?” “杂志社最近有出差的安排吗?” “凌总有什么新闻需要下面的记者过去吗?” 奚彤君以为凌晨是要调哪个记者过去跟访,这种情况以前到没发生过,不过,大老板发话,她自然也不会派个资质不够的记者跟访,“张主编今天应该没什么事儿,如果凌总那边需要的话……” “不用。”凌晨一见奚彤君误会了,没有解释,却也没单刀直入提到周郁,“你那边记者下去采访,一般要用几天?” “这个,不好说,看新闻价值,还有路途远近,交通各个方面。” “最快?”凌晨打断了奚彤君的啰嗦,直接问道。 奚彤君一时猜不透凌晨的心思,却按照正常的出差时间说道:“三、五天,或者一个月,都有可能。” 当然,像这次周郁这样的,很有可能拖沓成两个月,或者更长时间,也未可知,这句话,奚彤君却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了。”凌晨挂断电话的时候,一脚踩到了刹车上,早上还急切的心情,忽然就不急了,三、五天,等个三、五天,似乎也没什么。 周郁清晨的时候,下了飞机,出机场的时候,没有坐机场大巴,而是跟一个飞机上聊了几句的乘客一道坐了来接机的车子进了市内。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同一个职业,也或许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关注了同一个话题,两人从上车,一路聊个不停,直到进了市里,这个话题似乎还没有戛然而止的意思。 夏约翰是个长着一双蓝眼睛的混血青年,说话的时候,喜欢眉飞色舞的去表达,好像那样说起话来,会更能把内心的想法,真实的展现出来。 就像现在,周郁到了市里,要下车,转车去文县,再从文县搭车去下面的村子,估计幸运的话,今天晚上会到,如果时间太紧的话,她打算在文县住一晚,第二天再去下面的村子。 不过,夏约翰自来熟的拉着周郁的胳膊,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独行,他一口还算标准的c国话,说起来,总会在尾音的时候,不自觉的上扬腔调,“周,你一个人,太危险,明天,我陪你。” “不用。” 周郁连忙拒绝,摆着手想从夏约翰的掌下把胳膊挣脱出来,只是夏约翰的力气很大,握的太紧,她一时挣扎不过,只能妥协的说道:“你不是还有别的工作要做,我们分工不同,而且,这个村子只是凤毛麟角,如果你能发挥你的力量,同时再曝出别的村子的存在,那样,社会的关注度也会更高一些。” “可是周,我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又不是经常跟他们打交道,这样很容易出事的,我还是不同意。” 夏约翰或许是因为国外基因的原因,绅士风度从骨血里渗透出来,他拉着周郁又塞回了车里,一边吩咐着司机开车,一边对周郁解释道:“周,我本来也是来考察这个课题的,其实,去别的村子,和跟人去同一个村子,并不矛盾,而且,你放心,我不会抢了你采访的功劳的,当然,适时的,我们也需要用彼此的身份打个掩护,不然,像我这种蓝眼睛的鬼,没准脚还没踏进去,就被人家村民给赶出来了。” 夏约翰说话很风趣,尤其把自已说成是蓝眼睛的鬼,即便周郁心情不畅,也被他的自嘲逗笑了。 其实,她也知道夏约翰说的有道理,这种村子,相当排外,别说是长的夏约翰这样,一看就不是c国人的脸,就是她们初次来打交道,要不是因为一点特殊原因,跟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了善意的接触,只怕,想溶进去,也是极艰难的。 “他们很敏感的,你要是去的话,一定要注意语言,还有动作?” 周郁其实想说,越是弱势群体,越渴望被关注,可他们又怕被排挤,自尊心超强,面对这样一群人,的确需要在细节上多加小心。 夏约翰本就是奔着这个课题来的,听了周郁的话,眉目一展,笑道:“当然没问题,今天我们在这里好好睡一觉,明天出发。” 周郁在市里耽误了一天,奚彤君赶了上午的飞机,下午抵达,下了飞机,第一时间联系周郁,到是没想到,她手机已经接通了。 “周郁,你在哪儿?”奚彤君拿着行李从机场的大巴上下来,避开身边的人群,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听周郁说话。 “总编,我还在市内,没下到县里,遇到个同行。”周郁到也没隐瞒,把自已这边的情况说了。 “那正好,把你的地方告诉我,我刚下大巴,过去找你。” “啊?”周郁一惊,趴在床上整理资料的手都僵了一下,身体瞬间就坐了起来,“总编,你也到了。” “你以为,我说说就算了。” 奚彤君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调侃,有别于她平时在办公室里的一本正经。 周郁有点不适应,可也知道,总编不可能跟她开这样的玩笑,连忙报了酒店的地址,又怕奚彤君人生地不熟,再被宰,“总编,你在那儿等我,我过去接你吧。” “也好,我在附近找个地方,一会儿过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奚彤君到也没矫情,人生地不熟的,尤其还是文化水平偏低的区域,在这种地方,外地人很容易被算计。 478.第478章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周郁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在酒店大堂坐着的夏约翰,他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出于礼貌,她过去打个招呼,“约翰,我上司过来了,要去接一下。” “那让王叔开车送你过去。” 王叔就是从机场接了他们的人,夏约翰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掏手机,打电话。 周郁不想麻烦他,摆手拒绝的时候,脚步已经往后退了,“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 话落,她一拧身子,脚尖朝着酒店门口的方向移了过去。 “没关系的,周。”夏约翰瞧着周郁急匆匆的背影,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刚欲抬脚去追,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男人已经起了身,从他身边掠过时说,“我正好有事儿要办,顺便送她一程吧。” “啊?好。”夏约翰下意识的应了声,应过之后,怔愣了一下,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汤怎么也管起闲事儿了?” 周郁走出酒店便扬手叫车,一般酒店附近都会有出租车蹲点,只是这会儿不知道是时间不对,还是叫车的人太多,总之有两辆与她擦肩的时候,都被别人抢了先。 “对不起,小姐,我急着赶车,先用了。”别人到也客气,劫了糊也没觉得理所应当。 周郁站在原地看着前车远去的背影,只能把步子马路边再移一移,免得一会再被人抢了先机。 手腕再抬起的时候,一辆私家车已经停到了她眼前,在她以为人家停靠,她占了位置,刚想退开的时候,副驾驶的车窗便落了下来,里面,一道清晰的男低声,缓缓传来,“上车,送你过去。” 呃…… 周郁用眼角的余光四下看了一遍,确认这个位置就只有她自己,然后才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透过车窗,看着车里面的男人,疑惑道:“你,在跟我说话?” 本以为是陌生人,却不曾想,里面的男人竟然莞尔一笑,目光流转中,颇有几分调侃意味,“除了你,还有别人?” 可…… 似乎洞穿了周郁的心思,男人莞尔的眸光中,更添了一缕玩味,“不记得了吗?” 这…… 绝对是认识的口吻啊? 可周郁还是迷糊的摇了摇头,再一次看过男人的长相,确认自已不认识的情况下,摇了摇头,“对不起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话落,周郁抬脚就侧开一步,目光透过这辆私家车,又望向路边来往的车辆,正打算换个位置,继续打车,总不能让奚彤君一直在那边等着她吧。 看她要走,车里的男人缓缓发动了引擎,低缓的声音敛了笑意,透了几分失望,由内传出,“年纪不大,忘性到挺大,囡囡,你不记得我了吗?” 周郁移动的步子一滞,离开h市之后,再没对别人说过这个小名。 看到周郁滞了步子,男人眸中有精光划过,一闪即逝,他倾身推开副驾驶的门,对着外面的周郁说道:“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踯躅,不过片刻,周郁没因为身后推开的车门而转身上车,反而快速的越过车头,穿过绿化带,走到了街面上去打车。 这次位置到是选的不错,几乎在她抬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就有出租车驶了过来,拉开车门,报了地点,周郁坐进车里,没留一丝余光给那个能叫出她小名,却陌生的面孔。 私家车里的男人看着周郁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行车道上,嘴角一弯,并不以为然,放在仪表台上的手机被他探手拿过来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彼端的人似乎正拿着电话玩耍,几乎在这边电话拨通,那边就被人接听起来。 “祖臣,听说你回国了,怎么没来姑姑家?” 接电话的女人声音透着亲切又不失疲惫。 汤祖臣握着手机的指骨微紧,目视前方,并不急于发动车子,而是语带关心的跟电话彼端的女人交流,“有点事儿,现在没在h市,鹜德的身体怎么样?” “还好。” 两个字,多少有些勉强,汤祖臣眸中有明了划过,看着前方的视线,诡谲多变,“姑姑,医生说配型怎么样了,还没配到合适的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你姑父和我都没有放弃希望。” 提起独子,电话里面的女人掩不住哽咽一声,不过,很快就被她收敛了情绪,“祖臣,你出国几年都没回来,家里人都惦记你呢,外面的事儿,要是没那么忙,处理好了,就回来看看吧。” “姑姑,我知道了,会尽快回去的。” 汤祖臣说了两句关心的话,便挂了电话,手机握在手里,待屏幕变暗前,他又找到了夏约翰的电话。 “汤,这么快就送到了?”夏约翰有些意外汤祖臣的速度。 汤祖臣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随口说道:“约翰,这次逗留多久?” 两人是一个大学的校友,专业不同,关系不错,这次夏约翰来c国,与汤祖臣通电话的时候,知道他会在这个城市逗留几天,特意约了见面,不过,显然刚刚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两人叙好旧,夏约翰以为他打算安排地方继续,便笑道,“汤,你有事儿就去忙好了,我明天应该就会跟周一块下个村子,到那边先看下环境,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能要呆上一段时间。” “村子?”汤祖臣语气微疑,似乎不太理解夏约翰的意思。 “一个住满爱滋病人的村子。”夏约翰不以为然的说道。 “爱滋……” 汤祖臣一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就不好了,之前还一副淡淡表情的脸上,已经爬满了肃然,“刚刚那个女的……” “你说周?” “嗯。”汤祖臣低低的应了一声。 夏约翰并没有听出他语气的不对,只当他随口一问,说道:“那是个勇敢的记者,村子是她发现的,我如果能成功混进去,也要借她的光呢。” 夏约翰觉得自已c国话运用的很标准了,像借光这种刚开始听都不明白的词,现在说出来也朗朗上口。 “我跟你们去。” 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汤祖臣便把自已的决定传达给了夏约翰。 这么突然,夏约翰足足愣怔了半秒,才惊疑的道了句母语,“why?” “明天几点出发,我在楼下等你。” 呃…… 夏约翰糊里糊涂的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一个心里学博士怎么好端端的对记者这行,也产生兴趣了? 周郁半路就接到了奚彤君的电话,报了餐厅的名字,跟司机师傅说了一下,到是挺好找的。 餐厅的位置离奚彤君下大巴的位置不完,因为饿,她先点了餐,等到周郁赶来的时候,一份意面,已经动了三分之一。 “总编,我来晚了。” 周郁拿着包坐到了奚彤君的对面,看了一眼她面前动了三分之一的餐盘,目光闪了一下,心里对老处女敢在这种地方吃西餐,还是蛮佩服她的勇气的。 到不是说这地方的东西多贵,而是觉得,这种地方,饮食的口味完全被地方化,与其吃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还不如吃点地方特色呢。 奚彤君手上端着咖啡杯,显然没打算再动一下那个意面,看着周郁坐在椅子上缓气,指了指她眼前的餐牌,“吃什么,自已点。” “我来份炒饭就行。” 周郁到也没矫情说自已不饿,这个时间吃完了,晚上就不用吃了。 只不过,比起奚彤君选择的意面,她这份炒饭,显然更接地气多了。 奚彤君脸上并没显现什么,抬手叫了服务生过来,加了份炒饭,又问了周郁喝什么饮料,交待完,等着服务生离开,才道:“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呃…… 周郁不期奚彤君会这么问,目光闪了一下,嘴角一撑,有点笑的模样,“昨天晚上临时接到的电话,怕错过了,所以就……” 奚彤君在来的飞机上,隐约觉得周郁有点不对,可是到底哪不对,又没想出来,还有昨天的事儿,最后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这会儿有心问周郁,可见她低头喝水的样子,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炒饭比意面上来的快,味道,也比意面闻着要好许多,周郁动筷子的时候,看着奚彤君笑着建议道:“面条容易饿,总编要不要也来一份?” 奚彤君看着她盘子里的炒饭,似乎,很有食欲,轻咳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轻嗯一声,算是答复。 周郁这次先一步招手叫了服务生,“再加一份炒饭和一杯青柠水,谢谢。” “你喜欢喝青柠水?” 奚彤君依然抿着她手里的咖啡,目光看向周郁手边的果汁。 周郁摇头一笑,“给总编点的,吃炒饭,喝咖啡,总觉得怪怪的,而且,青柠水能去除炒饭的味道,总编可以尝尝。” “懂的到挺多。”奚彤君听不出褒贬的说了一句。 周郁耸了耸肩,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低头吃饭。 用过了餐,奚彤君结了帐,两人从餐厅出来,直接打车去了周郁下榻的酒店,给奚彤君办理了入住,又介绍了夏约翰给奚彤君认识,这才各自回房间休息,等着明天早上集合出发。 第二天早上,大雨突降,原本定好的行程,只能往后推。 下午的时候,雨势缓小,周郁和奚彤君商量,与其困守在市里的酒店,到不如到文县去,在那里定个酒店,然后根据天气,再看看什么时候下到村里合适。 夏约翰也不反对周郁的提议,三人商量好,收拾了东西,退了房,还没等从酒店离开,就见一人拿着把滴水的伞从门外走了进来。 “约翰,你们在退房?” 汤祖臣原本看这么大的雨,给夏约翰打电话说行程推迟,就打算先不过来的,不过,午后,瞧着雨势变小,他又怕夏约翰他们临时计划改变,便开车过来看看,到没想到,正堵到一行人退房。 他眸光微闪,扫向吧台那儿正收回自已证件的周郁,嘴角弯了一下,“外面天气不好,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汤,你不会说真的吧?” 夏约翰到现在也没接受汤祖臣要跟他们下去事实,只觉得,他是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的,可是瞧着他现在一副不开玩笑的样子,他也不好决定了,只能把目光看向周郁,等她决定。 奚彤君压根就不认识汤祖臣,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交集,下意识的也把目光看向周郁,好像这几个人当中,周郁才是拍板定案的人。 周郁蹙着眉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叫过她囡囡,偏偏她又不认识的人,眸色诧异难掩,奇怪道:“这位先生,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吗?” 普通人,应该没那个勇气跟她们一块吧? 周郁用这种暗示的方式让汤祖臣自已退缩,因为她发现,夏约翰对于这个男人的决定似乎只有意外,却没有反对。 汤祖臣嘴角挽笑,并不挑破周郁掩藏的意思,耸了耸肩,自信的说道:“我是心里学博士,相信,你们此行,需要我这样一个助手。” “周,汤很棒的,在国外,他配合警方劝阻过至少三次以上的恐怖分子袭击平民的事件,而且,他在国外,有自已的心理治疗机构,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的。” 夏约翰显然真的动心了,看着周郁的目光仿佛在说,周,加他一个,事半功倍。 虽然看懂了夏约翰的意思,可是周郁心里还是对这个男人有隐约的防备,一种不太喜欢的感觉,虽然他看着她在笑,可是她总觉得那笑里,藏着不怀好意? 只是,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人家算计的呢? 周郁蹙着眉摇了摇头,觉得自已可能有点精神紧张了,只是,她看着汤祖臣的目光还是带了阻止之意,“那里不太欢迎陌生人,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跟他们接触过,一下子要带过去三个陌生人,我觉得……” “这个,好像也的确是这样。” 周郁的顾虑一出,夏约翰开始举棋不定了,在带一个可能用得着的心里学博士和可能存在的潜在被采访困难之间,他有点倾向于后者,毕竟用得着用不着还只是一个可能,如果完全失去了采访机会,就算是他带足了高精尖的仪器和人才,那也只是枉然,所以,他转头看着汤祖臣的目光有些抱歉,“汤,不如……” “我先送你们去县里,至于囡囡说的那种可能,目前来说也只是猜测,不是吗?” “囡囡?” 夏约翰的注意力显然偏颇了,他目带疑惑的看了一眼汤祖臣,又看了一眼周郁,他应该没理解错吧,这个囡囡,好像…… “认识的?” 奚彤君提着自已的行李,微蹙了下眉头,目光打量过汤祖臣,又回落到周郁身上,等着她的答案。 周郁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能叫的出你小名。”汤祖臣极快的接了话,唇角挂着浅笑,眸中也带着暖光,“汤祖臣,小时候给你买过裙子的哥哥,忘了吗?” 汤—— 在陈家生活十几年,汤这个姓,她不陌生,陈家二房的夫人,她也叫过婶婶的女人就姓汤,可是汤祖臣? “你是……”周郁的声音有几分犹疑,不知道在犹疑汤祖臣的时候,还是在犹疑时至今日,她再用什么样的称呼去叫陈家人。 汤祖臣眸光有微光闪过,嘴角挽起的笑,弧度不变,“想起来了,那就走吧,再晚,只怕天黑前,咱们都到不了文县了。” 既然是认识,那就没有再犹豫的必要了,比起坐大吧,私家车自然要方便许多。 汤祖臣似乎对这个城市的交通很熟悉,下到文县的路有一段很不好走,不过,他今天开的是高底盘的suv款,比昨天开的私家车走颠簸的路更方便许多,这会儿行程近半,看到路边连排的几家酒店,他说道:“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要是没有,挑一家先吃点东西。” “我无所谓的,c国的东西,怎么做都好吃。” 夏约翰在自已的专业爱好之外,对美食的需求,也是来者不拒,尤其那种带有地方特色的美食,可以说,稳稳的抓住了他的胃。 奚彤君的周郁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太挑剔,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四个人达成共识,汤祖臣便挑着一家瞧着很干净的店铺门口停了车。 这种山脚下临公路两旁的小店,客源几乎都是往来的司机,一行四人入内,因为穿着打扮不同于当地人,再加上长的都很养眼,到是被老板娘好一通夸,又误会四人是两两一对,笑着介绍了好几个夫妻招牌菜,到是逗的夏约翰仰笑不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周郁觉得这小店虽然不算大,可是菜的口味不错,比起市里面之前吃过的那家,到是好上许多。 奚彤君的味口也不错,连着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又吃了不少菜,才停了筷。 “汤,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再来这家吃一顿吧。” 男生表达口腹之欲就是这么直接,不加遮掩。 汤祖臣无所谓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跟随而出的周郁,“记得你小时候的口味偏淡,这家的菜今天做的咸了一点,还有点微辣,胃还好吧?” 479.第479章 梦魇 并不熟悉的人,却用温软的话语去关心你,周郁不适应的闪了下肩,避开了汤祖臣走近的身体,淡淡的摇了摇头,“还好。” 奚彤君原本在周郁的前面,因为她突然赶上来的步伐,到是成了并排,她不甚在意的撇了一眼周郁,眼角的余光又恰好瞄到后面汤祖臣眼带无奈的样子,眉头微挑,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拉开了车门。 两个女士坐在后排,两个男士坐在前排,因为对路况的不熟,这一路到是没人提跟汤祖臣交换驾驶位。 车子驶进文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看来,今天晚上只能在这边住一晚了。” 汤祖臣把车停在县宾馆的外面,侧眸回身看向后坐的周郁,“这里应该是文县住宿条件最好的地方,那些小旅店不干净。” 言下之意,除此一家,别无选择。 “那咱们就下车吧。” 夏约翰觉得汤祖臣能跟着来,实在是太棒了,吃跟住这两样,完全不用操心。 他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 周郁和奚彤君对视一眼,“总编,县里的确属这家宾馆的规模大一点,相对来说,也干净一点。” 周郁说的实事求是,奚彤君抬眸看了一眼车外的情况,并没有急于推开车门,而是随意问道:“你们上次来也住的这儿?” “不是。”周郁摇了摇头,“上次人多,怕费用报上去太高,我们找的是一家相对便宜些的快捷酒店。” 奚彤君收回目光时,垂眸想了一下,“那这次还住过去吧。” 周郁在奚彤君的话里听出了决断,并不反对,点头下车的时候,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对已经等在宾馆门口的夏约翰和汤祖臣说道:“约翰,我和总编还去老地方住,明天咱们再汇合吧。” “周,这里不好吗?” 夏约翰一脸不解的看着周郁,不明白这会儿还毛毛细雨,她拿着行李干吗不直接时宾馆? 周郁嘴角挽了一副为难的样子,指了指夏约翰身后的宾馆,“我们开销有限,而且,蹲守的时间可能会拉长,所以……” “oh,mygod。”夏约翰抬手扶额,一副被打击到的模样,“你们老板要不要这么省啊,这里的消费已经很低了,住一晚,还不够纽约一张床的钱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睃着奚彤君,指责之意,跃然脸上。 奚彤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目光淡淡的瞟过周郁,提着行李的手一动,便准备离开了,“还能记得地方吗,咱们叫个车过去。” “哎……”夏约翰有冲动上前扯着奚彤君理论一番,可是绅士风度又让他从骨子里渗透了对女士要礼让的思想,没办法,他只能抬手搭在旁边汤祖臣的肩膀上,哼了一声,“你们c国人,真麻烦。” 可不是麻烦吗! 汤祖臣双手抄在口袋里,像局外人看戏一般,并不插言,似乎对于周郁和奚彤君住或不住,并不怎么在意,不过,在周郁转身的时候,他还是说了一句,“到地方,把你住的酒店发过来,明天早上过去接你们。” 不住在一起,下到村里,总得一块吧。 周郁点了点头,与夏约翰道了别,便跟奚彤君打车去了快捷酒店。 文县地方小,消费低,出租车兜着县里绕一圈,也就五块钱,所以,到快捷酒店的时候,周郁付了五块钱车费,两人一块下车,去办理入住。 拿到房卡,迈上楼梯的时候,奚彤君偏头看了一眼周郁,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那个姓汤的……” “嗯?”周郁不意她会提汤祖臣,目光微诧的应了一声,等她下文。 奚彤君不是多管闲事儿的性子,在工作上,她可以严厉苛刻,可在别人的私生活上,她从来不会多言,只是周郁,到底是跟她一块出来的,所以,她略微提点道,“你当心点。” 呃? 奚彤君的话有点突兀,周郁怔了一下,眨了眨眼,好像没适应她的关心, 奚彤君却像是没看到周郁眼神里的闪烁一般,自顾的说着,“他看你的眼神,藏着算计。” “总编,谢谢你。” 不管奚彤君是出于什么想法跟她说这些,周郁都有点鼻子发酸的感觉,她嘴角抿着好看的弧度,柔软的像一滩水,连发边都泛了潮意,看着奚彤君径自走楼梯,不看她的侧影,她吸了吸鼻子,眼里凝融的温意在她抬首仰脖的时候,又回笼到来处,感觉湿意渐退的时候,她和奚彤君已经走到了三楼的房间,两个房间相临,中间就隔着一道墙,奚彤君的房卡已经插进了卡槽里,她快了两步,在奚彤君推门进去前,说道:“总编,晚安。” 很简单的话语,听起来,却充满了温暖。 奚彤君轻嗯一声,并没有回头说什么,关上门的时候,门缝里有光亮流出。 周郁在走廊里站了一小会儿,便推开了自已房间的门,房卡插进卡槽里,室内的灯自动就亮了。 她提着行李随手扔到地板上,从里面找了换洗的衣服先去了卫生间洗澡,空气里湿度过大,外面又雨水沥沥,她把身上沾了少许雨水的衣服换下来,洗干净,因为没有烘干机,只能挂在通风口的位置,让它自然风干。 简单的收拾好自已,她把身体埋进单人床里,一个人抱着被子闭上眼睛。 “嗯……啊……轻……轻点……重……重点……” 周郁好像浑浑厄厄的正要进入梦乡,耳朵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开始以为是幻听,可随着声响越来越大,甚至隔着墙壁,她好像都听到了另一面墙壁那边,床板要坍塌的声音,一瞬间大脑被某种画面充斥,那种不陌生,甚至,她自已亦沉浸过其中的画面,让她忽然生出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上一次来入住的时候,她没觉得这间快捷酒店的隔音这么差,不然,就算贪图便宜,她也可以有另外的选择。 躺在床上,心生懊恼,懊恼之余,不免有点庆幸,还好奚总编没住这间房,不然…… 周郁摇了摇头,拿着被子把头捂了进去,想用这样的方法去驱除杂念,可不知道旁边那间房的两个人是久旱逢甘霖,还是出来偷情寻刺激的,这一场情事竟似没有终止的打算。 周郁躲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忍受着魔音的侵扰,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 鼻音,好像有熟悉好闻的烟草味,带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之气,并不讨人厌,反而因为习惯,因为是他独有的标致,让她不会觉得陌生,不会排斥。 她伸出手,自然的钻进那个怀抱,感觉他的呼吸随着他手臂收紧的动作,慢慢发生了变化,感觉他抵在她两腿之间的某个庞然大物,正在苏醒,以昂扬之势,侵入她的秘密花园…… “阿郁……” “阿郁……” 她好像听到他带着浓情的嗓音,低低的贴着她的耳道,唤她的名字,她好像从他急喘的呼吸里,听到了他对她急切的渴望,还有,他游走在她身上的手,那样烫人的温度,似乎随时都要把她的身体,融化进他的身体。 “凌……” 仿佛呓语的声音从周郁的唇间荡出,随之荡出的,还有眼角不经意滴落的泪水。 “周郁,周郁,你醒了吗?” 奚彤君敲了两遍门,都没有听到里面的应声,打周郁的手机,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没办法,她这会儿站在走廊,只能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敲门。 虽然是快捷酒店,可是房客的素质好像还不错,奚彤君已经站在这儿叫了两分钟了,整层楼也没谁因为她的不礼貌,而出来警告。 周郁晕沉沉的醒不过来,整个人像是沉浸在梦里无法自拔,可是偏偏,耳朵又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她想张口说什么,却又因为思想支配不了四肢而变的徒劳。 “周郁,你醒没醒,再不开门,我去前台合钥匙了?” 奚彤君怕周郁出事儿,出差在外,又碰上下雨天,体质弱的,没准浇了雨就会感冒,如果发起高烧…… 她眉头一蹙,有点担心,最后再敲了两下门之后,说道:“周郁,我去前台拿钥匙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了身,脚下的步子因为心里的担忧而有些凌乱。 就在奚彤君走过两道房门的时候,她身后,刚刚敲过的,周郁的房间,忽然门板就拉开了,周郁有些虚弱的靠在门口,看着奚彤君的背影,唤道:“总编……” 虽然声音不大,可走廊里很安静,奚彤君一下子就听到了这声呼唤,脚步一停,连忙转过头来,恰好,看到周郁脸色微白,眼睛泛肿的样子。 “是不是发烧了?”奚彤君皱着眉头转过身走了回来,一边走,一边看着周郁的脸色,“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周郁没想到会做那样的梦,更没想到,她会陷在梦魇中醒不过来,这会儿浑身无力,却不是生病的症状,“总编,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没睡好。” 勉力笑了一下,周郁缓了缓气,扶着墙壁站稳身体,看着奚彤君已经穿戴整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天已经大亮了,“总编,麻烦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能走了。” “你确定你没问题?”奚彤君皱着的眉头没有解开的意思,看着周郁明显状态不好的样子,不放心道:“又不急于一时,你这个状态,我怕到时候……” “没问题的,一会儿吃过早饭就好了。” 周郁垂了眸子掩下晦暗的光,扶着墙壁走到床边,开始收拾自已的东西。 或许物质食粮的确能起到恢复体力的作用,吃过了早饭,周郁的精神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夏约翰和汤祖臣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周郁脸上已经看不出虚弱的苍白了,她和奚彤君上了车,手上拿着几袋子水果,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画本。 车子临近村子,偶尔会看到路面的田地里,有在收割的村民。 夏约翰隔着汽车玻璃四下张望过后,眉目间已收敛了玩笑之色,偏侧着身子,回头看着周郁,语声微凝,“周,那些人都是吗?” 即便在车里,夏约翰也很注意措词,隐去了艾滋病这样敏感的字眼。 周郁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车外面,田地里的情形,那些与健康人群不同的身影,他们瘦削的体质,还有不正常的面色,无一不在昭显他们的特殊存在。 收回目光时,她点了点头,“可能这个县的人对这个村子都很有忌讳,所以,这里出产的粮食,都不会外销出去,自给自足。” 言下之意,这里像是一个被封闭的世界,外面人对这种病的忌讳与恐惧,让这里的人走不出去,外面的人,自然也不敢走进来。 “你说的那个外来的男女,现在在哪儿?” 奚彤君的声音里也添了几分严肃,可以说,对这几个外来的男女,她已然不抱什么挽救的希望了,只是期望,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坏人。 周郁被问的一滞,本来就是她杜撰出来的,这会儿,竟不知道怎么答了。 “先进村子看看吧。” 前边开车的汤祖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替周郁解了围。 “周,你上次来接触的人?” “是这里的村长,就在前边村子入口往左拐那条路上,有一家房子盖的最好的那个。” 在这种村子当村长,也是够让人无语的。 不过,周郁觉得,那个村长,还是不错的,至少,还想着把村里的孩子们送出去,如果有可能,让她们活在健康的世界里,不然…… 不知道是因为这次采访的话题过于严肃,还是因为这里危机四伏的潜在威胁让车里的人都变的小心谨慎起来,除了夏约翰问明了路况以外,车子里竟然再也没人开口。 村长家很好找,周郁记忆力不错,汤祖臣停下车子的时候,并没有按动喇叭,提醒里面的人把看家的大铁门打开,而是先侧身看了一眼后面的周郁,眸中有谨慎之意,“这种地方对生面孔很警惕,你先下去。” “好,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周郁到也不推辞,开车门下车时,手上直接提了两袋子水果,便去敲门了。 或许赶上了收割的季节,村子里的小道上并没有什么闲散的村民,村长家的院子也很静,好像里面并没有人。 周郁敲了两下门,等了差不多有二、三分钟,才听到里面有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间询声,“谁呀?” “阿婆,我是周郁,你还记得吗,前些日子过来看你的。” 周郁柔软了声音跟来开门的老太太说话,脸上笑意真诚,不见半分虚伪。 老太太眼睛有点花,不过记性还不错,前段日子见过周郁,这会儿瞧着她不过换了身衣服,手上还提着新鲜的水果,顿时就高兴的抚起了掌,“哎呦,你还真来了,上次你走,还以为……” 老太太说到这儿,就顿了声,可知情人,都能猜到老太太话里的隐意。 周郁眼角一潮,笑的无辜,“不是说好了给阿婆带好吃的吗。” 老太太瞧着周郁扬起的手腕,扑哧就乐了,连忙招手示意她进院子,“快进来吧,大老远过来的,你同事儿也过来了?” 因为看到周郁身后的车,老太太以为是上次来的几个孩子都来了,心里像是被温水熨过一般的妥帖,因为村子里这种情况,她家里的亲戚早就不来走动了,她们也许久没出过门了。 周郁瞧着老太太向她身后张望的眼神,连忙侧开了身子,嘴唇蠕动时,声音压的小一些,“阿婆,我们领导过来了,她会帮助大叔的。” “啊?真的?” 老太太耳朵不聋,听到周郁这么说,一双花了的瞳仁里,瞬间闪了泪花,掉了大牙的嘴巴感激的咂巴着,却没伸手去握周郁的手,只小声告诉她,“你大叔去地里了,让他们快进来吧,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该回来吃饭了,你大叔也要回来了。” 事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只有周郁一个是熟人,可是这家人对三个陌生人的闯入并没有排斥,甚至对她们带来的小儿画本抚摸的爱不释手,能看的出来,这家人很渴望求知,哪怕不是为了自已。 周郁其实有打算在这个村子里住下,然后做一些跟踪报道什么的,陆续发表出去,再用引起社会共鸣的方式,去募捐一些款项,或者,干脆跟附近的学校联合做一点爱心项目,让这个村子里的孩子,能有读书的地方。 这是初步的打算,后续的,还有这里村民的生活问题。 只是村长并不希望她们住下来,顾虑的因素有很多,让她们自已回去再好好考虑考虑。 下午出村子里的时候,奚彤君和周郁坐在后排,开始商讨这个报道如何去做,如何能达到更轰动的效果,如何才能让这群被社会孤立的人,能活的正常一些,当然,还有那些没被感染的孩子,有没有可能脱离这里。 “总编,我可能想的还是简单了。” 很多问题总结下来,周郁觉得自已的力量太渺小了,渺小到除了能用笔杆子为他们说点什么以外,实在做不出更多的事情。 480.第480章 凌晨说:我们,试试 车子回到县里之后,奚彤君和周郁依然回到了快捷酒店。 夏约翰觉得这样分开两边住说点什么不方便,拉着汤祖臣回县里宾馆的时候,就把房退了。 晚饭时间,汤祖臣和夏约翰一同办理好了周郁所在快捷酒店的入住手续,然后便邀请呆在房间里做计划的两个人一同下楼用餐。 晚饭很简单,四个人中,三个人有同样的心思,话题并不在饭菜上,而是关于这个村子后续话题的展开上。 汤祖臣似乎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几乎全程无参与,只待买单的时候,装起了绅士风度。 “汤先生,这餐还是我来买吧。” 奚彤君客气淡漠的声音阻止了汤祖臣拿钱夹的动作,她手腕抬起的时候,指间已经夹了两张红票票,正好递到了服务员的眼皮底下,“用这个结帐。” 汤祖臣微愣之后,到也不见尴尬,只清淡的笑了一下,“奚总编,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麻烦汤先生当司机已经不好意思了,要是顿顿都由汤先生来请客……” 话音未停,汤祖臣已经不甚在意的截了过去,“男士请女士吃饭本就无可厚非,再说,这种地方又花不了多少钱。” 轻笑起身,他拦了一下服务员,把自已的钱夹递了过去,换回了奚彤君刚刚送出去的两张红钞,一边示意服务员拿自已的钱夹去结帐,一边把奚彤君的红钞送了回去,浅声道:“能看出来,奚总编是个做事很有原则的人,囡囡年纪小,社会经历不丰富,如果工作中有什么欠缺的,奚总编多加照拂,也算是不枉我这番殷勤相待。” 如果是亲哥,或是关系亲近的朋友,这般做,到也无可厚非,只是,从头至尾,周郁对他的称呼,也不过是一声汤先生而已。 奚彤君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桌上重新递过来的红钞,眼角的余光状似无意的与周郁交错而过,等着服务员送回零钱,便径自起身了。 重新回到酒店,夏约翰想继续跟奚彤君和周郁研究那个村子的事儿,汤祖臣作为夏约翰的好朋友,再加上自诩是周郁的哥哥,当然也不打算置身事外,一行四人又凑到了夏约翰的房间,共同商议接下来要怎么做。 三天,七十二个小时,秒针自转,分针推动时针,黑与白如常交替,于平常人,不过是周而复始的做着差不多相同的事儿,于那些行走在风口浪尖的人,也不过是多了一分小心算计罢了,可是于等待中的凌晨而言,这三天,竟然难得生出了蹉跎之感。 尹啸发现总裁的心不在焉大概是从第二天的下午,时不时的就看一眼电话,开会的时候,也是手机不离身,以往重要会议,或是签约谈判,总裁的手机多数都会交给下边的人代拿,等到事情结束,再把手机拿回来,可是这两天,无论是什么时候,手机似乎都被总裁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那种目光一抬,便可触见的位置。 第三天下午,尹啸惊讶的发现,总裁办公桌上待审批的文件,从早上送来是什么样,这会儿还如常没有一丝半点变化的摆着。 嗡嗡—— 手机震动响起的时候,尹啸收回偷窥的目光,一边按了接通键,一边走回了自已的办公室。 “尹秘书,总裁那边财务报表还没批示吗?” “总裁在忙,今天估计批不下来了。” 电话是财务部打来的,关于上月报表的总结归档,等着总裁最后的签批,只不过,尹啸觉得,这会儿还是别进去打扰总裁的好,不然,无妄之灾或许就要降到头上了。 作为男人,他也是有直觉的。 挂了财务部的电话,企划部的电话又打了进来,问的是企划案总裁审批情况,合格不合格给句痛快话,这么掉着,难不成是打算磨死人的意思? 尹啸知道企划部分分钟都忙的鞋跟掉,人人心里跟着了火似的,句句话都像闪着光的火药信子,一个不如意,就要炸吊天。 跟这样的部门打交道,他向来是以柔克刚,先安抚,再激励,最后给点小希望,却又不一口咬定,他一个总秘,又不是总裁,什么事儿都他拍板了,真当凌氏他说的算了,指不定哪天板子没拍好,拍到自已屁股上了,那就可以夹包走人了。 尹啸游刃有余的打发了企划部,又接了市场部的电话,挂了市场部的电话,杂志社那边又来电话,尹啸觉得总秘这活真特么不是人干的,天天被上下两层压榨,早晚得劈成闪电。 不过,杂志社的电话,事儿有点大,分分钟要闹人命的,他可不敢耽搁,“张主编,这个情况,我马上跟总裁汇报,过几分钟,我给你电话。” 挂掉电话,尹啸几乎小跑着推开了总裁办的门,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 凌晨拇指和食指捏着手机正在办公桌上转着玩,时不时有金属敲击木质桌面的声音打破办公室的宁静,他垂眸盯着始终未退去亮光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满电的提醒,眸光积着沉郁的光。 尹啸很少这般毛躁,办公室门被推开的时候,他的眉头就蹙了一下,眸光依然锁在手机屏幕上,声音凉薄带了几分苛刻,“这月的奖金打算供献了?” 哎呦喂,总裁啊,您能换个招来坑我吗? 尹啸心里暗暗腹诽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眼里装了几分委屈,当然,还有点小心翼翼。 回身关好了办公室的门,他快步走到了凌晨对面,隔着一张办公桌,他声音踯躅,“总裁……” “再加一个月。” 我擦,这个月还没到手,下个月又没了? 尹啸控制不住的吸了口气,原本还打算好心,慢慢给总裁递消息呢,可是这会儿,尼玛,老子可不管你心里承受能力了,“报告总裁,周组长和奚总编一同去爱滋村采访了。” 砰——啪—— 刚刚还被凌里玩在手里的手机,这会儿因为一个失控,直接被拍到了桌面上,手掌重击带来的震颤完全抵不过他心里的震怒,目光瞠冷的盯着尹啸,微微眯起,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总裁……” 尹啸有一种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的感觉,早知道,他还不如打个铺垫,慢慢说呢。 只是话都出口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总裁,这个……” “谁让她去的?”凌晨拿起桌上的电话攥进了拳头里,青筋暴起的手背表面足以看出他极少外漏的震怒。 尹啸被他看的后背绷起,冷汗涔涔,却没敢再推托找借口,而是快速的道明前因后果,“总裁,奚总编最开始说带一个人下去的时候,我一时大意,没问清楚对方是谁,刚刚张主编打电话过来提到,奚总编和周组长今天已经下去一趟了,目前正在准备住进村子里,张主编觉得这样危险性太高,想请总裁想办法劝阻奚总编和周组长。” 尹啸说的急且快,声音刚落,还没等缓口气,耳边就灌进一道铿锵的命令,“订机票。” “总裁?” 尹啸声带诧异,一双瞳仁也不由的睁大,完全没想到总裁会做这个决定,“打……” “最快的航班,如果没有,申请私人航线。” 凌晨一抬手,便打断了尹啸的话,这个时候,单纯的打一通电话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对于奚彤君,他还是了解的,如果这个话题没有可观性,她不会亲自前往,同样,于周郁而言,记者的敏锐与她时不时迸发的良知,一定不会在发现了这样的新闻之后,还作壁上观,置身事外,指不定驻扎进村子的想法都是她提出来的。 凌晨抬手止住了尹啸还要劝解的话,用眼神示意他照吩咐办事儿,看着尹啸转身,他才抬手抚了下额,只觉得这三天的时间,真特么该无限拉长,尤其这一晚。 尹啸的办事效率毋庸置疑,因为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航班大多隔天一趟,而且起飞的时间大多又都在早上,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申请航线,批示过航线,又计算了时间,尹啸也没打算置身事外,“总裁,航线在一个小时后开通,现在赶到机场,下飞机的话,差不多要到晚上十点钟左右,按照张主编提供的消息,奚总编和周组长现在应该住在县里的酒店,从市里到县里,开车的话,考虑路面情况,再加上是晚上,差不多也要三、四个小时左右,这样算下来,最快明天早上两点到三点之间,咱们应该能赶到。” “走。” 凌晨等到尹啸说完,拿起坐椅上的外套,抬步就往外走,没有半点迟疑。 尹啸这会儿也耽搁不得,跟着凌晨出了办公室,交待了小秘书把总裁办的门锁好,有事儿打电话,然后就钻进了总裁专用梯,一道下楼。 出了凌氏总部,凌氏叫了司机开车,他坐在后面,尹啸坐在副驾驶的位子。 “联系那边,安排辆性能好的车。” “知道了,总裁。”尹啸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偏眸看着窗外的总裁,等了两秒,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开始打电话安排。 行程按照预计,晚上九点五十分下机,出机场的时候,尹啸提前安排的车子已经等在了机场外面。 凌晨和尹啸坐进车里的时候,尹啸侧着身子问道:“总裁,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晚饭就没吃,这会儿都十点了,要是再赶到县里,只怕…… “不用。”微凝的目光盯着窗外,这会儿就算是满汉全席,他也吃不下去。 手指,抄在口袋里,紧紧的握着一直未曾响过的手机,心里,隐隐有些许的期待。 尹啸透过后视镜看着凌晨的脸色,心里摇了摇头,低声跟司机师傅道:“去文县,开夜车,安全为主。” “放心吧,这条路我都开过几十年了,不会出差的。” 老司机笑着应了一句,并不多言,见车里的两个人都不说吃饭的事儿,便直接朝着文县的方向开去。 或许真应了老司机那句几十年的以验吧,这一路,虽然是晚上,不过,到达的时间到是比尹啸预计的时间要走了许多,时针刚过一点三十分,车子便停在了周郁入住的那边快捷酒店门口。 “师傅,晚上你也住这儿吧。”尹啸之前联系的时候就提到了要包几天车,因为佣金给的丰厚,车行的老板就自已揽了这差事儿,这会儿听尹啸这么说,笑道:“那敢情好,这里可比小旅馆干净多了。” 车行老板是个豁达,懂知足的人,瞧着这两年轻人一副阔气样,到也不多打听,只人家怎么安排,就怎么跟着。 周郁晚上睡觉前有心换个房间,可是又怕这理由不好找,总不能说,晚上隔壁两人打架,影响她睡眠吧? 碍于这种话说不出口,她只能祈祷今天晚上隔壁的客人退房了。 或许是她的祈祷生了效吧? 晚上几个人商讨完,已经过了半夜十点了,洗过了澡,躺在床上,隔壁一直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她暗吁了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任自已陷入睡眠当中。 迷迷糊糊间,周郁仿佛又做梦了。 昨天晚上那种梦境,又重现了。 她被一道清冽的,带着淡淡烟草味的身体抱进怀里,熟悉的体味让她没有半点抗拒的缠了过去,两只手臂自然而然的圈上了男人的脖颈,下颌依偎过去的时候,还在他的肩窝蹭了蹭,好像倦鸟归巢一般。 耳边,有痒痒的感觉,好像什么东西围着耳廓飞。 她以为是蚊子,可偏偏又不嗡嗡的叫,“母的不叫……” 她含糊的咕哝着,抬手挥了挥耳侧,可是好奇怪,她挥了好多下,那种痒痒的感觉,还缠绕着她。 有点热……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里好像有火在烧。 周郁以为是酒店的被子太厚了,她下意识的抬脚去踹,动了两下,终于觉得那股热感消失了一些,身体有了点凉意。 床上,好像有根棍子。 迷迷糊糊中,周郁不由的皱了皱眉,有点懊恼的想着,好容易今天晚上隔壁没人打架了,可谁来告诉她,这酒店服务是怎么回事儿? 有客人的时候不是不进房整理吗? 就算是好心进房整理了,可你把棍子留在床上是几个意思? 她抬手摸索着想去那根碍事的棍子扔出去,免得硌的难受,可是,她怎么摸不到呢? 触手的,是温暖又坚硬的东西,很光滑,面积很大,总之不是棍子那样粗长的大小,周郁迷糊的咕哝着,嘴里含含糊糊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两只手不老实的推着床上多出来的障碍物。 凌晨被她推的火起,女人柔软的身体在他身下蹭着,没有半片布料遮挡的男女,每一下碰撞,都很容易擦出火花,更何况,他的小兄弟,早就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 似乎,没有再犹豫的必要。 沉船入港。 “疼……” 周郁闭着眸,兀自沉浸在浑浑厄厄的梦境里,突然闯进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却没有睁开眼睛,只以为还在梦里。 嘶…… 随着周郁的含糊呼痛,凌晨也忍不住低嘶一声,刚刚撑开了一道缝隙的小兄弟,这会儿叫嚣着,不受控制着,想要继续前进。 “阿郁……” 他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一直避开她唇瓣的吻,这会儿丝毫不再犹豫的覆了上去,舌尖挑开了她微微翕合的唇瓣,闯进去时,便是掠夺之势。 热情,来的太过突然。 周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会儿的境况,傻傻的以为,她又重回了昨天晚上的梦境,只不过,这个梦境,比昨天晚上更真实一些。 她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唇,让男人闯入的空间更大一些。 她情不自禁的迎上小舌,让两个舌尖混搅在一起,共舞。 她情不自梦的迎上了他的身体,让两具身体没有缝隙的契合在一起。 她情不自禁的缠上了他的腰,配合着男人的节奏,让身体打开的幅度,更宽阔一些。 这许多的情不自禁,终是促成了这一晚上的意乱情迷。 亲密,原本来的太过突然,可在这么多的情不自禁中,亲密,又变的理所当然。 男人的喘息混淆在女人的吟哦声中,两相交融,一个理智清醒,一个神智模糊。 都说男人是贪吃的动物。 凌晨不否认自已对这具身体的喜欢,哪怕他心里还不曾确定爱与不爱这样的话题,可他想要占有这具身体,却是不容置疑的。 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冲动似乎早就与他绝缘,习惯了做事有计划,求回报,不轻易付出,哪怕是对待杜若,最初的最初,他又何偿不是没有目的的接近呢? 只是后来,变了模样而已。 如今…… 凌晨看着身下闭眸始终没有睁开的女人,他知道,她醒了。 没有女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的安稳,除非她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 他清楚,这两种可能,于此时的周郁,都不会发生。 “我们,试试。” 他在最后的最后,将身倾压在她身上的时候,低喘着气息,贴合着她的耳道,沉沉的说道。 男人的后背,周郁的手臂紧紧的缠了上去,虽然他语蔫不详,可是她就知道,他给她的答案是什么,她紧紧的抱着他,仿佛失去的东西,又重新回到了身边,心脏的位置,暖暖的跳动着,她忍着泪,不敢睁眼,只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他。 481.第481章 一大早上就折腾 眼睛有点胀,还有点肿,周郁困顿的不想睁开,可脑子里有根神经提醒着她,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办,没办法,她连着眨动了几下,终于把眼帘打开了一道缝。 “还没亮天……” 略带含糊的咕哝声从她的唇间溢出,语气里多少染了侥幸。 她迷糊的看了一眼被窗帘遮住的室外光线,阴沉沉、灰蒙蒙的,太阳好像还没从地平线升起,估计这会儿还不到早上四点钟,这个季节,早上四点钟,天就变亮了。 周郁在心里默默的算着时间,想着要不要再闭上眼睛补会眠,不然,起这么早,也是一个人枯等着。 只是,身体的感觉,好奇怪。 眼睛肿胀也就算了,怎么浑身的肌肉都像是被重物撵压过,身体敏感的部位,更像是汪着一泉水,只要她敢随意的动一下,那泉水就有决堤的危险。 呃? 周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屋里,似乎,还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那道吹拂在她耳后,一吸一收间,撩动着她发丝的气息,是…… 脑海里被遗忘的某些片断一闪一闪的开始回放,男人急促又粗噶的喘息,女人情不自禁的呻吟中,舌与舌的纠缠,身体与身体的冲撞…… “天——” 一口惊呼湮灭在翕合的唇瓣,刚欲抬起的手臂因为一道不轻不重的束缚,正被捆绑着,伸不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周郁还能自欺欺人的以为昨天晚上那些画面,甚至背后的那道呼吸还都只是她梦境的话,那么,身体被捆绑的束缚,也足以能清醒她的神智。 怎么会这样…… 事情什么时候演变成了这样? 混乱的情绪充斥在周郁的大脑,那些想要逃避,却被追逐,还没理清,又已混沌的情绪,随着鼻间涌进的男人气息,越来越浓,而变的越发混浊。 潜意识里逃跑的念头再次发芽,根深蒂固的自我保护系统重新开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想要从男人的手臂下挣脱,逃离,避开他气息的困扰,寻一片安静之地,回想,理清。 周郁故作镇定的放缓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把手臂从男人的胳膊下脱离,身体不敢大动,生怕惊醒身后的男人,只轻轻的,小心的举起男人的胳膊,慢慢的移动出他的势力范围。 “再睡会儿。” 凌晨睡意朦胧的揽了揽怀里欲要挪出去的小女人,似睁未睁的眸子只透了一点光线看着女人祼露在外的颈背,他含糊着咕哝一声,绯薄的唇贴着女人的背脊,浅浅吻了上去,声带轻佻,“饥荒闹的这么严重,之前那两次还没满足,嗯?” 微挑的音色,略带暧昧的话语,还有他贴合在她后背浅吻的唇瓣,似乎每一下,都在诉说着周郁的欲求不满。 “我,没……” 不是这样的。 明明想要辩白,可身后那道浓烈的气息,如喷射的岩浆一般,在时重时轻的啄吻下,冲破了她的皮肤表面,钻进了她血液流动的脉管里,好像每一道回流进心脏的血液,都染上了他的气息。 想要拒绝,又无从拒绝,没有力气去推开,只能不知所措的环紧双臂,一动不动的僵滞在那儿。 “一大早上就折腾,早晚得被你榨干。” 明明是抱怨的话,却因为男人低低的嗓音里掩饰不住的笑意,变了味道。 周郁双手握拳,一双眸子慌张的看着翻身压上来的男人,唇瓣紧咬,呼吸随着男人身体明显的变化,控制不住的加重。 “你……” “嗯?” 凌晨低低的应着,眸中染了****的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周郁,略微垂落的头,正好将薄唇,抵压在她的唇瓣上方,似贴合,又未贴合的缝隙,尽染暧昧。 他的手,落在她的耳侧,拇指慢慢的摩挲着她的耳垂,颊边,感觉到指下的肌肤烫人的厉害,眸中的光,灿若琉璃,“想好了。” 呃? 没有任何征兆迎来的话语,让周郁慌张的眸子一滞,还未来得及反应这几个字的意思,唇瓣已经被男人有力的翘开,他的吻,与脑海中的某个时刻吻合,有力,不容拒绝,甚至带着侵略和掠夺的态势。 周郁傻愣愣的任由他燃点着她身体的热情,那些残存在秘密花园里的液体此刻竟成了他闯入禁区最美妙的润滑剂,比之第一次的紧涩,这一次的融合,显然出乎意料的美妙。 “阿……郁……” 身体的契合让凌晨忍不住发出了慨叹,粗喘着叫着她的名字,呼出的热气一丝不漏的喷洒进她的耳道,他的唇,贪婪又顽皮的搅扰着她细如白瓷般的耳廓,舌尖如火红的信子,恣意穿梭在她的耳道与耳廓。 周郁的心口,仿佛被漫天洒下的细沙填满,那一道道呼吸喷洒的热情,比火山岩浆还要汹涌的烧灼着她的理智,她咬紧牙关抵挡着最后一丝神智的迷失,某些被遗忘的画面,因为男人越来越重力的撞击渐渐回笼,“我们……试试……什么……”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软软的响在他的耳边,脖颈被她的手,牢牢的攀附着,那样的力气,于凌晨而言,仿佛她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如果这根稻草足够坚硬的话,便能给足她救命的力气,若不然…… “你说试什么,嗯?” 不答反问,他的语气透着几分恶劣的玩味。 “我不……知道……”周郁染了委屈的声音,在他的撞击中,变的支离破碎。 “不知道你跟我上床,不知道你睁眼就勾引我……”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跟我上床,还是没有勾引我?” 凌晨的唇,绕过她的耳侧,一只手握住她的下颌,轻抬,让她的脸,仰首望着他,四目相对,他眸色有如浓墨晕染,山水波澜中,他嘴角勾起暖弧,连声音都变的醉人,“都这样了,还否认什么,太太喜欢老公,想跟老公上床,本来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偏你搞出这么多花样,好玩,是不?” “谁喜欢……” “不喜欢你搂的这么紧,不喜欢你叫的这么大声,不喜欢你脱光了让我上,嗯?” “我……” “凌太太,你觉得这种时候,讨论这样的话题,不会煞风景?” “太太……”神智,终于露了一丝清明,被她忽略的称呼,在凌晨的嘴里三番两次的提及,她有点不敢确信,本来是为了应付长辈和为她解围才添加的身份,在此刻…… “真是个傻瓜。” 再没给周郁发问的机会,话落,凌晨的唇,已然贴吻上了周郁的唇,这次的吻,即便不带着疯狂的侵略,却依然不忘将蛊惑渗透。 从清晨赶到文县,到这场情事结束,凌晨的身体,也渐渐透出了不支,不过,看到周郁在自已的怀里昏迷过去时,嘴角还噙着笑意,他的目光,不免也染了几分疼宠的神色。 男人的体力到底还是比女人要强许多。 补了两、三个小时的眠,再睁开眼里,男人的眼里,已经一派清明之色。 外面的天,依然灰蒙蒙的。 凌晨抬手拿过床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过了十二点,已经快到下午了。 抬手揉了揉额,他倾身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周郁,悄无声息的掀开了被子,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简单的套了上去。 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整个人觉得清爽了,本来想冲个澡,一是怕水声吵醒周郁,二,也是因为这里的条件太差,凌晨皱着眉扫了一眼坐便器上明显的黄色印迹,忍着恶心,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外的走廊里,尹啸拿着换洗的衣服已经等了一会儿,心里估算着这个时间,总裁差不多醒了,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瞟上一眼,等着门开。 终于,赶在一点之前,被他望过了几次的门板,终于从里面拉开了。 尹啸聪明的避让到一边,连门缝都没想偷窥一下,只垂着眸,把手里的衣服袋子递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总裁,这是换洗的。” 凌晨轻嗯一声,抬手接了过来,关门前,他看着尹啸低声问道:“车呢?” “在外面等着了。” 尹啸知道总裁的意思,又道:“这边的事儿,我跟奚总编交待了,她说留下来继续跟进,如果需要帮手的话,杂志社那边的记者随她调动,或者总部这边,她有用的着的,也只管打电话过来就是。” “嗯,十分钟后,离开这儿。” 凌晨满意的看了尹啸一眼,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周郁被折腾的狠了,再加上心事一松,身与心融为一体的配合着男人的节奏,所以,这一场情事下来,她差不多已经算是体力超支了。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感觉有谁在翻动她的身体,不过,对方很小心,她潜意识里以为是凌晨还想拉着她再做,眉头不由的蹙了一下,嘴里含糊的咕哝一句,“累死了,不要了。” “呵……好,不要。” 凌晨勉强把周郁的衣服穿好,虽然有点扭曲,可总不会露出不该露的地方,刚刚整理好,就听她咕哝了这么一句,一时间,不免觉得好笑,轻应了一声,又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像哄小孩子入睡一般,等了一会儿,这才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尹啸虽然想到了总裁威武,可没想到,总裁威武到把周组长做的连醒都醒不过来的地步,啧啧,都说女人喜欢男人勇猛,可勇猛到这种地步,也够让人堪忧的了。 他低垂着眸,悄悄的腹诽着,看着总裁抱着人从他身边擦过,刚想抬步跟上,就听总裁低声吩咐道:“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好的,总裁。” 尹啸应了一声,转身就进了房间,拿起了总裁换下来的衣服,还有周郁的行李,这才从房间里出来,退了房,钻进了等在门口的车里。 车子离开文县,一路往市里走,私人飞机已经约好了航线,司机熟门熟路的送几个人一路往机场的方向开。 临到机场前半个小时,周郁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睡的好沉,好香。 感觉像电视里的悠车,晃晃荡荡的,虽然不太稳,可有双臂膀,一直有力的抱着自已,周郁并不担心被摔出去,所以,更加放松了自已的神智。 只是,这会儿醒来,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完全没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是几个意思? “醒了?” 凌晨已经感觉到了周郁的异动,低垂着眸子看向她的时候,果然见她,眼帘掀开,一双瞳仁还带着迷茫的神色。 “这是哪儿?” “先喝口水。” 凌晨抬手从坐椅上拿过一瓶水,拧开盖子,递到周郁的嘴边,示意她先喝水。 刚醒的声音,透着干涸的沙哑,周郁到不拂男人的好意,顺着他的手,仰起了头。 连着喝了两口水,嗓子不那么干了,她就退开了嘴角,轻摇了摇头。 凌晨并不强迫她喝多少,看她退开的动作,便移开了手腕,拿着瓶盖,重新把瓶口扣好。 “这是哪儿?” 周郁缓和了嗓子,又开始追问先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她这会儿坐在凌晨的怀里,一抬眸,就能看到他的下颌,眼角的余光在神智清醒之后,也开始四下转动。 忽然,她看到了副驾上的尹啸,然后,脑袋里有根弦忽然就绷了一下。 “啊——” “你慢点。” 凌晨没设防,也没想到,周郁的动作会这么突兀,一下子就推开他,偏偏起来的时候,又因为动作急,头顶撞上了车顶,撞的她自已都叫出了声。 他无奈的抓稳了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又把她拉回到自已的腿上,一只手按住她乱动的脑袋,语带微嗔,“躲什么?” 虽然两人也有亲密的动作在别人面前,可是那都是面对凌家的人演戏所需,心境不一样。 这会儿,因为得到了他的承认,周郁有种秀恩爱的羞涩,一时间觉得不习惯,身体在他怀里拧动着,想要挣脱出来。 “还动……” 呃—— 周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带着惊讶的眸子与男人渐渐深邃的眸子对上时,完全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或许是心境变了吧,以前凌晨没觉得周郁有这种傻傻的,憨憨的样子,很可爱,可爱的他想把她蹂躏在自已的身下,听着她控制不住的低吟,叫喊。 身体像着了魔,明明已经要了几次,可这会儿被她拧动着,竟然又起了反应。 不过,比起周郁小女人般的羞涩,显然他的道行高了许多。 他任由自已的小兄弟扩张地盘,眸带揶揄的盯着周郁那一层层晕染开红云的小脸,低声调侃道:“还动不动了?” 哪还敢动啊? 周郁咬着唇,一脸哀怨的盯着男人调侃的眸,两只手紧紧的攥着他腰侧的衣服,心里低低的祈求着,男人那东西,能不能快点变回原样啊? 这样抵在她的大腿内侧,她真是一点也不敢动啊。 她就不明白了,这东西难道就不知道累的吗? 她自已到现在都觉得腿软,刚刚要不是站起来腿不给力,哪至于撞到车顶啊? 感觉到周郁老实了,凌晨也不为难她,知道她害羞,再加上,这车上有外人,尹啸到是无所谓,那个雇来的司机,到底还是…… 凌晨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里躁动的念头,搭在周郁后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衣角,好像随时都有闯进去的意思,又好像,他的目的,也仅止于把玩在此而已。 周郁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没法掌握凌晨的心思,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已就像个小学生,随时处在被动接受的范围里。 本来还想问问,这是去哪儿的人,这会儿整个思绪都因为腰间那只动向不明的手,紧张的整个人都乱了思路,直到车子最后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周郁才恍惚过来,这是要离开? “你要回去吗?”像刚刚确认关系的恋人一般,周郁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不舍的意思。 只不过,凌晨玩味的挑了挑眉梢,睨着周郁的目光,似笑非笑,他拉着她下车,什么也没说,径自朝着机场的入口走去。 因为是私人航线,通道也是专用通道,没有走过吵闹的候机室,穿过一条静谧的楼道,凌晨直接拉着周郁在等候区坐了下来。 周郁不知道这个机场生意萧条,还是对待有钱的乘客有vip服务,不然,这里就几张候机椅,怎么能承载航班的客流量? “几点的飞机?”来不及思考太多,她拉着刚刚确立了关系的男人的手,难舍的问道。 “坐会儿吧。”避开了她的问题,凌晨拉着她的手往自已的怀里带,所谓的坐,意犹言表。 “别……”周郁扭捏的挣脱一下,因为眼角的余光看见走过来的尹啸正抬眸看着她们,一时间,难为情的红晕又爬上了面颊,她不太用力的挣着凌晨的手臂,想要让他老实一点,可力气偏偏又不够,反而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总裁,太太,我先去办手续。”尹啸垂眸掩笑,脚步匆匆的擦过一对刚刚陷入爱河里的小情侣,心里默默的腹诽着,总裁不会在找周组长做第一次交易的时候,就已经把人算计了吧? 482.第482章 迟来的青春期 周郁被凌晨带上私人飞机的时候,只以为是送送,可是这一送,直送到飞机起飞,她还坐在上面没下来。 三万英尺的高空,她背抵着飞机的窗口,眼睛透过男人的脸,看着他身后灰暗的天色,只觉得自己的意志力,也被蒙上了一层暗色,弱到没底线了,她懊恼的咬着下唇,一脸做错事的自悔样,“我就这么走了,奚总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凌晨惬意的弯着嘴角,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一只胳膊的手肘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端在手中的红酒杯,因为他倾身的动作,致使酒液漾开了纹路,他不以为然的抿了一口红酒入喉,感觉味道不错,抬腕轻啧一声,看着周郁,意有所指的说道:“味道不错,过来尝尝,法国那边新送来的,比那天晚上的,口感还好些。” 呃? 这男人? 周郁细如白瓷的脸蛋,因为接收到凌晨刻意咬重的“那天晚上”,而不可抑止的爬上了红晕,烟霞的色泽,竟是比瑰丽的脂粉,还要让人着迷。 她犹不自知自已此刻的魅惑,只羞窘的闪躲开目光,逃避男人视线里别有深意的光,牙齿缓松开唇瓣,她语气染了商量,“要不,让飞机掉头吧?” “呵——”一声轻呵,带着打趣,“你当它是爬行动物?” “啊?” 周郁脑回路慢了几拍,没明白飞机掉头,跟爬行动物有什么关系? 女人迷迷糊糊,傻傻呆呆的样子,最能引起男人的肾上腺素飙高。 他滚动着喉节含下一口酒,将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置于一旁的小桌上,回手时,顺便解开了安全带的扣子,啪的一声轻响,在飞机飞行的时候,并不显得突兀,可他突然走到周郁面前的身影,却让脑回路刚刚变的清明的周郁,充满了诧异? “呜——” 突然压下的黑漆影像,即便让她不觉得恐慌,可嘴里被强制推进的液体,还是让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只是,凌晨想要做的事儿,又岂是她这点微薄的抵抗力,就能拒绝的了的? 唇瓣抵着她的唇瓣,右手穿过她的颈项控制她的后脑,他唇上略微施力,含在嘴里的酒液就从缝隙中,流泻而出,径直穿过被他舌尖顶开的周郁的唇瓣,流入她的嘴里,穿喉而过…… 周郁从来没这样喝过酒,整个口腔,乃至整个血液,都被男人清洌的气息,和淳香的酒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包围着。 为了不让自己呛到,她被动的吞咽男人推送进来的酒液,可一吞一咽的间,她喉咙口裹吸他舌尖的动作,又让男人情不自已的加重了呼吸,以至于,最初的最初,凌晨只想把酒渡给她,可玩到最后,竟然贪恋上这样拥吻的方式,不可自拔。 “呜……” 周郁拧动着身子,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两只手紧紧的攀附着凌晨的颈项,小臂向外,试图推拒他,可十指穿插进他发丝的动作,又像是在迎合。 矛盾的挣扎中,她感觉下一秒可能就要窒息,被男人添满的口腔,试图张开更大的空间,只求吸进一点新鲜的空气,可男人的唇,竟是这样的讨厌,无论她把嘴唇瞠的有多大,他的唇都能毫无缝隙的压紧她的唇。 凌晨从来没有这样贪恋过一个女人的身体,仅仅一个吻,就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从她身上获取更多。 他的舌,被她的喉咙口吸裹着,那种别样的感受,让他有一种想把已经昂扬起来的巨龙送进去的冲动。 只是…… “呼——” 唇瓣终于得到了自由。 男人的舌施恩般的从她的口腔里脱离,辗转啃噬起了她上仰的下颌。 顾不得去感受下颌处细细麻麻的吻,周郁努力的仰起脖颈,急促的喘息着,肺部濒临缺痒的惨况,因为新鲜空气在最后一刻的涌入,而得到了缓解。 凌晨微垂的视线,在啃噬着女人脖颈之余,恰好收纳了她胸线起伏的波纹,脑海里自动勾勒了她胸型的美好,大手亦是自作主张的穿过她的外衣,隔着纹胸,罩上了她的峰顶。 “疼……” 后知后觉的反应,周郁来不及去阻止凌晨下一步的动作,只把身体紧紧的朝他贴近,一只手抓紧了他已然坚硬的小臂,急促的喘息,带着几分讨饶,“还有点疼……” 含糊不清的话语,带着几分隐晦的羞赧,凌晨满布欲望的眸子里,忽然生出了一缕无奈,他罩在她峰峦上的手微滞,缓缓的退了出来,揽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两手一用力,便把一站一坐的姿势,变换了形势。 周郁被他抱在怀里,骑跨的姿势,那里,他跃跃欲试的昂扬,隔着布料逼近她。 “不舒服,嗯?” 凌晨用额头抵着周郁的额头,眸子轻抬,瞳仁里满布她的倒影,低低的询问着。 周郁明显感觉到他问她的时候,他下面,顶起帐篷的部位,正试图贴紧她,一时间,脸色未消的红晕,又浓重了色彩,女孩子在有些问题上,总是难以启口的,她没法自若的表达,又怕不表达什么,男人一时兴起,真的再拉着她做起来,那可就更是有口难言了。 所以,折中之后,她睫毛轻颤了两下,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好意思了,嗯?”凌晨似乎很喜欢逗弄这样的周郁,明明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偏偏,还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缠着她多说点什么。 周郁只觉得,男人的目光太过蛊惑,尤其他的瞳仁清楚的倒映出她的影像的时候,她心里那些胆怯的,不敢出口的话,似乎都添了勇气,“你别问了……” 女人的声音染了几分矫情,带着羞臊的躲避,凌晨听着只觉得心里软软的,柔柔的,好像她的小手正抚摸在他的胸口,“别问什么,嗯?” 周郁感觉到搁置在她身后,男人的手,恶劣的把她的身体,朝他推进了许多,他分开的双腿架开了她骑跨在上面的双腿,那里…… “放我下来。” 软软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相求的味道。 周郁没办法在这样的姿势中,安然自若的跟男人说话,只觉得分分钟都有可能失控。 可是,凌晨睨着她的眸子,分明染了几分调侃,“又没真碰上,你躲什么。” 周郁从来没跟男人这么说过话,就算是以前跟陈婺源在一起相恋的时候,也没被这么恶劣的对待过,一时间,只觉得浑身无力招架这样的攻势,想要拧动身体退开,又想到早上,男人陷害她的话,说她乱动,怎么怎么样的…… 凌晨瞧着怀里的女人纠结着小眉头,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忽尔就笑了,心底之前上涌的****,也被他压了下去,“说说,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嗯?” 这么没营养的话,问出口的时候,凌晨都觉得脑袋被门弓子抽了,可他嘴角弥漫的笑,又透着青春期晚至的骚动,那种牵一下小手,都觉得脸红的年纪,在他走过十几岁至三十多岁的时光里,压根就没有出现过,那些曾经围绕在他身边艳羡的目光,一度让他烦扰的恨不得拿苍蝇拍把她们拍死。 可是这会儿,他看着怀里的周郁,看着她绯红的面颊,闪着晶莹水光的眸子,忽然就想要知道这种白痴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心里,竟是隐隐的期待。 幸福来的太突然。 突然到周郁完全没有理清线索的机会。 她被凌晨珍爱般的抱在怀里,额头相抵,气息相融,他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随着她吸进的空气,飘进了她的肺里,流动在她的血液里,镌刻进她的心里。 想,没想? 答案,似乎是毋庸置疑的,不只为今天两人的缠绵,还有前一晚那个梦。 只是,那个梦,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嗯。” 又是一声轻嗯。 “嗯是想,还是不想?” 男人不依不饶的声音,缠缠绕绕的飘荡过来。 周郁咬着唇,鼓起勇气盯着男人的眼睛,看着他的眸子,带着了然的笑意,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却非要逼着她亲口承认的恶劣,咬在下唇上的贝齿不由加了些力道。 凌晨的视线里,女人的下唇被贝齿不留情面的刻下了印记,那一道,半深半浅的齿印,似乎在传达着女人的羞窘,绅士的男人或许会在这个时候放过她,可他却玩味的把唇瓣往前送了送,离她的唇瓣,距离又近了些,并不去刻意掰开她的贝齿,而是玩味的警告她,“想让我吻你,就继续咬。” “不……” 周郁大脑反射弧快速的传递到牙齿,几乎在凌晨话音未落的时候,她的牙齿就已经收了回去,连带着嘴唇,也被她闭严了。 凌晨失笑的看着她那副生怕被侵犯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飞行时光,甜蜜的不想降落。 情侣之间所有没营养的话,似乎都是彼此心中的甜言蜜语。 直到下飞机,一对男女在想不想这个问题上,已经纠缠了三十多分钟,而不自知。 飞机降落的俯冲让周郁沉浸在甜蜜氛围的大脑终于开始回笼了,她抵在凌晨肩窝的眉眼有一闪而过的愠恼,又有因为这份关系确认而带来的甜蜜,那种舍不得分开,又要顾着工作,不得不分开的心态,让她体味到了消失了很久的优柔寡断,这种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愿意先为这个男人着想的心态,已经缺失了好久,她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了。 眼睫,微潮。 她在心里,悄悄的说着,真好。 飞机停稳,有眼色躲进驾驶舱的尹啸先下了机,守在舷梯口,一边打电话通知等在停车场的司机,飞机到达,一边等着总裁携太太一同下机。 周郁与凌晨十指交握着一同出现在舷梯口,由上而下,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尹啸手里提着东西,先一步朝出口的位置走去,凌晨和周郁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走在后面。 因为是特殊通道,过了安检,就算是出了机场,周郁站在出站口的位置,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 凌晨感觉到指间有脱离的意思,脚步也跟着顿了下来,偏眸,回头看着周郁,挑了挑眉,一别不明所以的样子。 周郁没敢咬唇,或许是因为在飞机上男人的警告吧。 她只是抖动了眼帘,看着男人疑惑的眸子,小心的开了口,“我想订航班回去。”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飞去的航班了?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转火车了,倒车虽然麻烦了点,可今天没准就能到市里,明天就可以下到县里。 凌晨微凝的瞳仁一丝不落的收拢了周郁的表情变化,几乎她眼里转动的流光,所想的意思,都被他猜了个大根,不过…… “你的任务,奚总编自己会做好,还有,那个什么约翰……” “夏约翰。” 周郁低声补充着,更像是一种强调。 凌晨拉着她的手,略微紧了紧指骨,因为稍稍用了力,有点微痛的感觉透过她的指骨,传达进了心脏,她垂着头,不解的抬了起来,与他四目交缠,忽然就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了不赞同。 “这么危险的采访任务,凌太太不跟自已的先生报备一下,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问的无可厚非,亦是理所当然。 只是,周郁回答的话,也是理直气壮,“那个时候,我又没先生呢。” 虽然是反驳之语,可因为她心里喜欢他用太太和先生的称呼来表达她俩的身份,所以,这句话,其实一点反驳的力度也没有,反而有点女人使小性子的矫情。 凌晨也正是因为听出了这种矫情的音调,眸光里的笑意也变的温软许多,“所以,你先生这会儿特意飞了几个小时,又倒了几个小时的车,专程把你带回来,接受你的请示。” “呃……”周郁眨了眨眼,被男人的理论打击的连反驳的话都忘了说。 所谓自恃有理,大抵就是凌晨这般吧。 瞧着周郁又变成了傻愣愣,大脑运转空白的状态,他眸光微转,逮着时机,不再多言的拉着女人的手,大步往机场外走去。 “可是不行啊,奚总编是因为我才去的,我回来了她……” “她是因为这条线索背后相关的利益而去的,你以为,一条没有价值的线索,能劳动她亲自出马?”凌晨头也不回的反击周郁的辩解,脚下的步子不停,心里却在想着,周郁这种凡事都只看到好的一面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以奚彤君压着她好几层的身份,一但起了私心,这条极有价值的线索,很可能就成就了她个人的功名。 不过,别的事上,有他看着也就是了,这件事儿,她愿意成就,他也不拦着她。 虽然他并不歧视艾滋病人,可不代表,他愿意让自已的女人深入这样的群体,那些潜在的危险让他没办法看着她游走其间,而安之若素。 找到她的那一刻,几乎没有犹豫的吩咐尹啸交代奚彤君,这一次的任务,采访,可以做,跟踪报道,也可以做,包括拉动社会募捐,还有连带的教育,医疗,甚至社会地位这些问题,都可以做,可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这件事里,不能再把周郁拉进去。 说他有私心也好,说他不分轻重也罢,他只知道,他好容易想跟一个女人好好的过日子,绝不容许任何意外,打破这种平衡。 周郁并不知道凌晨跟奚彤君已经达成了共识,只觉得自已这样不负责的行为,跟上了战场,又临阵逃脱的小兵一样,丢脸。 而且,凌晨怎么能用这样的语气去埋汰奚彤君,以她现今的地位,完全没必要陷入这样的隐性危险中,就算是坐在办公室里,只等着她拿成果,不一样能贯上她的名字,提起《晨光》,在杂志界里,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坐阵的是她奚彤君? “即便如此,真正受益的,也是杂志本身。” 周郁紧跟着凌晨的脚步,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还想商量商量,“而且,夏约翰和汤祖臣也还在那儿,我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个夏约翰原本就想做这种报道,你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捷径而已,没准,人家巴不得你把这条线索只给他一人发表呢。”凌晨拉着周郁到了尹啸打开的车门边,脚步一移,便把她塞进了后坐,推着她往里挪了一些,自已也跟着坐了进去。 尹啸抬手关了后一门,一转身,拉开了前车门,坐进去的时候,跟司机说,“开车。” 车子如流线般驶出机场,尹啸赶在后坐周郁开口之前,侧过身子,看着凌晨说道:“总裁,公司那边财务部,营销部都打过电话,几份预案,还有两分开支,需要你亲批。” 言下之意,公司事多着呢,你看看,这车是往哪开啊? “回公司。” 凌晨抬手抓住了周郁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到了自已的膝盖上,一边摩挲着,一边吩咐尹啸。 “好的,总裁。” 尹啸闪着眼睫快速的调转过头,很聪明的把前后座的隔板升了起来,然后又调动了一上车载cd,找了一张颇有几分温情浪漫腔调的碟子,放了进去。 483.第483章 好像是一场梦 “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iloveyou,我就是要你让我每天都精彩,天天把它挂嘴边,到底什么是真爱,iloveyou,到底有几分说得比想像更快……” 一首偏于明快的歌曲带着绵绵爱意的曲调在cd的旋转中,穿过了阻隔前后坐椅的挡板,飘到了车厢后坐。 凌晨握着周郁的手,十指穿插而过,目光落在她还在纠结的眉眼上,忽尔一笑,见她视线转了过来,他才开口,“会唱歌吗?” “呃……”周郁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的嗓子还是不错的,叶微微有次带她去k歌,一度被她的嗓音惊到。 周郁眉眼渐亮的样子,在凌晨看来,透着一股子傻乎乎的劲头,今天反应明显比平时要慢一拍,不过,想到她反应慢的对象是自已,眼里又不自知的荡起了宠溺,抬起了靠在车门一侧的手臂,略微侧了下身子,手掌就落到了她的头上,揉了揉,“这首歌不错,下次唱给我听。” “……” 周郁眼睫忽闪的看着凌晨,头上因为他手掌的撤离,失了热度,多了一丝清明,耳边字字清晰的荡漾着前座飘过来的歌词,“天天都需要你爱,我的心思由你猜,iloveyou……”之前没有多加揣测的词意,这会儿听在耳朵里,竟然生出了别样的韵味,好像,是一场告白。 虽然没有明确的言语,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两人绞缠在一起的手上,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夹裹着她的五指,白嫩的肌肤与男性健康的肤色相融,那样的融洽,没有半点场合感,不自觉的,翘起了嘴角,还在纠结犹豫的大脑思维,亦是在不断回荡的歌词中,沉沦。 车子行至凌氏总部,尹啸自作主张的让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大厦楼下,没有选择地下停车场。 刚刚停稳,他就推开了车门,走到了后排车门的位置,探手一拉,车门打开的时候,他说,“总裁,到了。” “嗯。”凌晨轻应一声,交叠的双腿自然的打开,身体移向车门的时候,与周郁相牵的手也略微用了下力,牵动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随他移了过来。 被凌晨牵着下车,周郁紧了紧两人依旧相牵的手,惹来男人回眸时,她轻声说道:“我还是不上去了。” “嗯?”凌晨扬了扬眉,目光与周郁交汇时,传递着意味不明的意思,他眼睫垂落时,看了一眼女人缠裹着他指节的手,因为收紧,而显得骨指分明,只看了一眼,他便收回了视线,再抬头时,脚步也迈了出去,没有再跟她的眼神相对,留给她一个侧影,抬步拉着她朝着大厦的正门走去,“别闹。” 周郁:“……” 男人的语气就像在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小朋友,虽然没有不耐,可明显充满了糊弄的意思。 周郁隐约察觉了什么,可是又有点不太确定,脚步跟在男人身侧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两臂摆动间,相牵的手,亦是清晰可见。 尹啸这一路都装聪明人,从下车打开车门之后,便退到了一旁,看着总裁拉着周组长往大厦走,他脚步更是快了总裁一步先进了大厦。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上班的打卡点,一楼大厅除了督管来往客人登记的前台员工以外,并没有闲杂人等。 尹啸脚步刚踏上大理石的台梯,里面站立在岗位上的两名前台目光就移发过来,几乎是同时发声,“尹秘书,下午好。”? “嗯,好,总裁和太太在后面,一会儿别忘了打招呼。” 两前台耳膜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双双不解的互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清楚对方的疑虑,还没来得及消除,就看到了尹秘书身后缓缓走过来的两道身影。 两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了那两道身影相牵的手上,总裁,太太,如果之前还觉得耳朵失聪,或是一时障碍误音的话,那么这会儿,如此明显又高调的宣告方式,两人就算是为了保住如今颇为丰厚的饭碗,也不会傻到没智商。 周郁被凌晨牵着迈上了台阶,一路穿过两道玻璃门,走到了大堂的大理石地面上,清洁的地面碰撞着鞋跟发出脆脆的响起,比这道响声更甜脆的,来自于大堂登记处那张办公桌后面的两道身影,“总裁,下午好,太太,下午好。” “……” 太过正式的声音惹的周郁脚下步子一滑,差点没在员工面前出糗。 “有没有伤到脚?”目视前方的男人似乎随时都在关注着身边女人的动向,在她身子脚跟刚刚有点打滑的时候,他空置在一旁的手便已经揽上了肩,整个人拦在了她的正前方,一双眸子略显紧张的看着周郁的右脚,眉头一皱,与她交握的那只手一松,身子微倾,两手各自穿过她的腋下和膝下,手臂用力,整个人便被他托报起来。 周郁刚想说,我没事儿,可还没出口,凌晨的声音已经带了急促和不满,“去按电梯。” 尹啸自然知道这是吩咐自已,站在一旁帮不上忙的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快步的跑到总裁专用梯旁,按了键子,几秒钟而已,停留在四十几层的电梯,便直垂而下。 “去问问谁拖的地,让她去财务部结帐。” 上电梯前,凌晨对尹啸如此吩咐。 尹啸:“……” 前台:“……” 无故躺枪的清洁工:“……” 周郁从来没觉得自已还有做祸水的潜质,可是凌晨这么一通发号施令,几乎不用脑袋想,都能猜到,几分钟,最迟,几个小时之后,她的祸水名号就会流传在整个凌氏。 “我没事儿,你别牵连无辜。”周郁看着大惊小怪的凌晨,心里融着被他关心的蜜,可嘴上又忍不住去嗔责他,虽然责怪的口气并不重。 凌晨蹙着眉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似乎在确认什么,一双眸子略显紧张的扫过她的眉眼之间,没发现有半点痛苦或掩饰的踪迹,不由的轻舒口气,“真的没事儿?” “没事儿。”周郁甜笑着摇了摇头,搁在他肩上的手略微用了点力气,推了推他,“我可以自已站着的,刚刚就是滑了一下。” 一说到这儿,她才想起来导致她差点滑倒的罪魁祸首,一双眸子忽然染了几分窘迫,可又不得不说,只是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口是心非,“那两个前台,干吗那么叫我?” 呵呵…… 凌晨抱着周郁并没有松手,只是看着她说话时,略微红润的面颊,低笑出声,胸腔因为笑意跟随着震颤两下,连带着被他环在怀里,周郁的身体也跟着震颤两下,等到笑声平息,他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叫的不对吗,凌太太?” 呃…… 周郁咬了咬唇,头抵着凌晨的肩窝,看着他垂了眼睫,将眸子里的光分毫不乱的打在她的身上,他绯薄的唇在一开一合间,清楚又认真的叫着她的身份,凌太太…… “会不会,很快传开?”周郁抿了抿唇,心里终究太过眷恋这个让她有所依恃的称呼,妥协似乎是必然的路,她没有太多的反抗,只是有点小担心,在这之前,两人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对外公布的打算,此刻,一夕之间的变化,周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凌晨自然不会错过周郁眼里的光,那丝小心翼翼的担心和犹豫被他捕捉个正着,他耸了耸肩,并不在意这层关系被别人知道,“连法律都承认了,别人知不知道,又如何?” 证都领了的两个人,无所谓被别人知道,或者不知道。 这样的口吻,完全把之前两个人商量的不公布于众,抛弃的一干二净。 周郁看着这样恣意潇洒的凌晨,忽然就不说话了。 “总……裁……” 总裁办所在的楼层,企划部和营销部刚刚接了尹秘书的电话,通知他们总裁回来了,有事儿赶紧拿上来汇报,不然,总裁没准一会又走了,到时候把事和耽误了,可就别怪他没帮他们了。 只是,这情况…… 企划部和营销部的两位负责人都有点懵,可等在电梯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的退让到一边,留了一条出口给总裁,还有被总裁抱在怀里的女人。 企划部和营销部是公司的老部门,这些年新进力量虽然不少,可是高层人士还是原来的一些骨干,而且,也都算是凌晨的心腹。 这些年,总裁的寻花问柳,还有改邪归正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要说前几年,像这种情况,碰到的次数虽然不多,可也不会大惊小怪,在他们看来,那些跟在总裁身边的花瓶,不过就是个玩物,喜欢就哄一哄,反正提起凌晨这个名字,就有不少女人要投怀送抱,男人吗,风流多金,背景雄厚,有这么合理的资源,送上门的肉挑着吃也无伤大雅。 只是这样的日子,随着这两年多的性情变化,似乎那些杂七杂八的花边新闻,再也找不到自家总裁的身影了,报纸杂志一度从娱乐财经版的双料宠儿,如今也只偶尔在财经版露一露脸,在他们以为总裁这是修身养性,准备好好的为凌氏找一位当家主母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企划部和营销部的负责人晃了晃逐渐清明的脑袋,几乎在同时,对总裁的背影,以及把头埋在总裁肩头的女人,做了小心的评估。 因为这一个迟疑,两人的步子明显就比前面那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慢了一些,当然,两人也是有意迟疑了一下,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在这个时候去打扰总裁的好事儿,尼玛,是不想在公司混了吧? 两人站在电梯间等了一会儿,有心拉着这层的小秘书们打打外援,可瞧着小秘书们也一个个迷惑不解的眼神,两个心照不宣的把目光又落回到了总裁刚刚上来的直升梯。 直升梯从楼下又被叫了下去,这会儿,从数字一,开始往上跳动,二、三、四…… 两人悄悄的对视一眼,互换下眼神,握在手里的文件原本正急着请总裁签字,可这会儿,文件都不被重视了,两人的目光紧盯着电梯缓缓停了下来,电梯门,由中间,向两侧打开。 “两位经理,这是?”尹啸有点明知故问的把语气放疑,一双眸子诡谲的从两位经理的面上扫过,嘴角噙笑,等待聆听。 “尹秘书,这……” 营销部经理资历比企划部的要小一点,这个时候,当着尹啸的面,他先开了口,只是这话,也是含含糊糊,半遮半掩的,不过,他的头到是侧看向总裁办已经关上了门,以动作,表达了语言。 企划部经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营销部的经理给卖了,呵笑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眼里却带了几分好奇的揣度,“尹秘书,总裁这是……” “两位经理指的是?” 尹啸心里忍头笑,眼神意味分明的眨了一下,嘴角有可疑的笑意漫延,目光顺着企划部经理的目光偏侧向总裁办已经关上的门,忽尔,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门,“哎呦,瞧我这记性,太太刚才上楼的时候,歪了脚,这会儿还不知道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呢。” “太太……” “太太……” 纵是再有心里准备,两位经理也没把总裁抱着的女人定位到太太的位置上,这个称呼,可不是随便叫叫的。 面对异口同声的两道惊呼,尹啸到是笑的一脸淡然,嘴角的笑也没有扩大的趋势,只是点了点头,“名正言顺的。” 名正言顺? 两位经理又是心下一抖,于男人而言,名正言顺,自然是领了证,盖了章,被家里也认可的。 这位…… 虽然《晨光》创刊的时候,也在凌氏总部办过公,不过,那个时候,一个刚创刊的杂志,一层楼都占不满的员工比例,在凌氏这些重要部门的领导面前,完全没有说话的言语权,除了奚彤君偶尔会因为去总裁办办事儿碰上一面以外,别人,压根就没入了这种资历深,地位高的管理层的眼。 尹啸到也不意外两位经理猜不到周郁的身份,他也没有点破的欲望,有些事儿,提点一二就好,过了,总裁那儿,也不好交差不是。 尹啸收敛了嘴角的笑,目光落到两位经理手上拿的文件夹,明明是挺重要的事儿,这会儿到是被总裁的私事儿给搅了。 “两位经理不过去把文件给总裁看看?” “尹秘书,是不是……” 有眼色的又不是尹啸一人,傻x才会在这个时候冲上去呢。 两位经理开始打退堂鼓,呵呵一笑,自我解围道:“好像,文件夹里还漏了一项,在我的电脑里,我回去先打出来,一会儿再上来。” 企划部经理一副老油条的口吻,先撤了出来。 营销部的经理到是有样学样,连理由都不多找一个,也跟着撤了出来,走的时候,又跟尹啸说,“尹秘书,总裁这一时半会的,会在公司吧?” “这个,到不太好说。” 尹啸跟这帮老油条打惯了太极,凡事含含糊糊总不出错,不然,被他们咬着了把柄,可也够他烦的。 送走了两个部门经理,尹啸轻啧一声,在心里给自已点了个赞,想着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或者,这个月末也行,要不要跟总裁申请一些加点奖金,瞧瞧他会办事儿这眼力见,公司最爱扒人闲话的,就是这两位高层经理了,在工作之余,八卦的爱好比女同事还要广泛,有了这两张嘴,估计全公司的员工,不用等到下班,就能知道总裁已婚的身份。 想想,那些还在肖想总裁,没敢下手,踯躅在原地徘徊的爱慕者们,还有这些人背后连着的各种关系,打着各种旗号想给总裁塞女人的手段,哎,尹啸有一种未来的日子,随着太太的身份暴光,会越来越光明的憧憬。 如尹啸所想,营销部和企划部的两位经理从总裁办一下楼,瞬间就把总裁已婚的身份暴了出去,虽然他们刚开始也没想把这个问题大张旗鼓的讨论,可谁让他们俩因为太过惊讶,压不住声音,才导致被路过的同事儿听了个正着,一时间,整个公司都传递着总裁名花有主,太太正在总裁办公室的八卦。 周郁的脚本来也没有大碍,被凌晨抱到办公室,自已就撑着门,下了地。 这会儿,凌晨到是没拦她,扶着她的胳膊引着她去沙发坐了,回身又去办公桌按了内线,叫了两杯咖啡进来,然后才朝她走过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真的没事儿。”周郁不想凌晨小题大作,抬起脚当着他的面就晃了晃,“你看,这不挺好的吗。” 凌晨垂眸看着她娇俏的小脸上,一副甜蜜的样子,忽然就换了语调,揶揄道:“刚刚偷笑什么呢?” 呃? 被发现了吗? 周郁紧了紧嘴唇,眼里的笑意因为藏不住,已经倾泻到了脸上,她抬着手臂去扯凌晨的胳膊。 凌晨顺势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用两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都靠了过来,脸贴着他的上臂,声音虽然带着笑意,可不难听出里面的哽咽,“好像是一场梦。” 484.第484章 你们家凌先生一夜几次? 被爱情浇灌的女人是什么样? 叶微微抚着微痛的胃,偏着头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以看望病人为名,坐在她病房里的周郁,抬手抚了抚额,一副哀怨的口吻,“你能不能不要笑了?” 要不是看见刚刚这女人是被那个凌先生送来的,指不定她就要以为,周郁嘴角那抹不去的笑,其实更像是嘲笑,嘲笑她滚迹夜场好几年,竟然被一瓶啤酒撂倒了。 一瓶啤酒喝成胃出血,她这名声,也算是彻底在江湖中绝迹了。 周郁有点走神,可以说从凌氏出来,她的神经就没有正常过,要不是突然知道叶微微胃出血进了医院,她和凌晨是打算今天晚上一起回公寓的。 不过…… “你怎么弄成这样的?” “周小姐,咱能不让记忆倒带吗?”叶微微竖着三根手指,看着周郁,“第三遍。” 呃—— 周郁微眨着眼睛有点不相信,“我之前问过吗?” 话刚落,就看见叶微微点了点头,一副我不撒谎的模样,“进门一遍,刚刚来人走了,又问了一遍,然后护士来拔针,这是第三遍。” 叶微微每说完一遍,就落下一根手指,正好说到最后,三根手指都落下了。 周郁窘了,她能说她真的没记住吗? “行了,说说吧,你这突然出差,突然又回来的,到底几个意思?”叶微微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身子靠着病床往上蹭了蹭,手肘拄着枕头,一扬下颌,示意周姑娘坦白从宽。 “能有几个意思,不就是工作需要吗。” 周郁含糊着躲闪这个话题,抬手顺了顺颊边的碎发,掖到耳后,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大夫说要住几天?” “七天吧,不过,医院的病床紧张,估计三天就差不多给我轰出去了。” 扑哧。 周郁被叶微微轻快的口吻逗乐了,“再紧张,也得检查没问题,才能放你出院。” 叶微微点了点头,眸光一转,饶有兴味的调侃道:“借你的光,还能住上这么高档的病房,要不是这地方不适合长期居住,其实,我到是有心把租的房了退了。” 呸—— 周郁张嘴啐了一口,嗔瞪着叶微微,“有你这么算帐的吗?” 又不是酒店、宾馆的,谁没事儿跑医院来住的。 “呵呵,我就那么一说。”叶微微不在意的笑着,“对了,凌先生是不是还在附近等你呢?” 记得,刚刚周郁过来,凌先生离开的时候,好像说了这么一句。 叶微微是个识趣的姑娘,一看周郁的表情就猜出了两人关系的变化,对于凌先生不动声色的体贴与适度的放手,叶微微还是蛮欣赏的,有属于成熟男人独特的味道,于周郁,到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不过,有些话,叶微微不会多言。 周郁其实已经在想怎么跟凌晨说,让他先回去,今天晚上,她留在这里陪叶微微,这会儿被她问及,只点了下头,“他在附近见个朋友,不是特意等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叶微微撇了撇嘴,抬手赶人,“行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你还是赶紧走人吧,免得一会儿你们家凌先生饥不可耐,到时候,显得我多不会办事儿啊。” “谁饥不可耐了。”周郁分明听懂了叶微微话里的颜色,一时间,面部绯红,尽显窘迫。 扑哧。 叶微微瞧着周郁一句话就红了面颊,眸光忽转,意有所指的调侃道,“跟你们家凌先生亲热的时候,你不会动不动,也脸红吧?” “你……” 周郁在这种话题上向来是弱者,哪抵得住叶微微长枪短炮的攻击,一个你字,已是百转千回。 “还真是啊?”叶微微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看着周郁,只觉得这姑娘纯情起来,还真是比小白还小白呢。 她轻啧一声,眸光里的调侃兴味越发的浓厚,“问个问题呸?” “什么?”周郁捏着肩包的袋子,一双眸子闪躲着看着叶微微狡黠的目光,只觉得这姑娘下面的话,更有可能不堪入耳。 果不其然,叶微微原本侧卧的身体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也坐了起来,一双瞳仁忽闪忽闪着看着周郁,暧昧的问道:“你们家凌先生一夜几次?” “啊?” 周郁虽然早有预防,可完全没招架住叶微微如此猛烈的攻势,一声惊疑过后,整张脸都涨成了紫红色,整个人差点没找地缝钻进去。 “啊什么啊,网上说,男人的肾上腺素对纯情少女最敏感,你瞧瞧你这全身上下透着玉女香味的体质,连说两句荤话,都脸红羞臊的,要是男人对你动手动脚,岂不是得像小说里写的,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你……”周郁瞧着越说越上瘾的叶微微,咬着唇想打断她,哪成想,这姑娘嘴皮子太快,周郁刚出口一个字,就被这姑娘截断了话,“这种事儿别不好意思,反正是打算在一起的,婚前发生点什么,也正常,顺便也考验一下你家凌先生的体力,如果一个晚上一次,那就有点让人失望了,听说有的男人能一夜九次呢……” “那是尿频,得治。” 周姑娘忍着内心的羞臊,跺着脚驳了叶微微的话。 扑哧,哈哈…… 叶微微真没领教过周姑娘这么给力的抢答,一时间笑的竟是不能自已,大拇指朝着周郁连连竖着,似乎还要说什么。 周郁本来还担心叶微微胃出血后,身体会不好,可瞧着她这会儿精力旺盛的样子,心底那点担心也落了下去,捏着背包的肩带,她站在床尾,看着缓着笑意的叶微微说道:“晚上真的不用我陪你?” “不用,要走赶紧走吧,免得回头你们家凌先生一时恼怒,再把气撒到我这个小白人身上,那这间病房,估计就不会给我开绿灯喽。” “他才不会呢。” 周郁嗔了一眼叶微微,又嘱咐她两句,“我明天再过来,晚上饿,叫护工,已经安排好了。” “嗯,嗯,知道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给人当妈的潜质。” 叶微微似乎在嫌周郁啰嗦,摆着手,示意她赶紧走。 从病房出来,周郁又去找了护工,是凌晨之前给叶微微安排的,交待了一下半夜万一叶微微要是饿的话,先帮着准备点流食,到时候跟护士站打个招呼,能热一下。 交待完这些,周郁就离开了医院。 出了医院大门,周郁被门口灌进来的冷风吹的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一时恍惚,竟然到了晚上九点多,这一通忙活下来,竟是让她连时间都忘了。 抬手刚想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电话给凌晨,不成想,一声清脆的汽车喇叭声传进了她的耳里。 目光寻着声音望过去,意料之中的看见了那辆金黄色的马沙拉蒂,脚步一抬,朝着已经推开的副驾驶车门,走了过去。 “今天晚上好像降温了。” 坐上副驾,周郁关了车门,两只手搓了搓胳膊,以这样的方式赶走刚刚的凉气。 “把这个披上。” 凌晨把扔在后座的男士外套拿了过来,递给周郁,看着她接过去,才发动车子,等到车子转出医院时,才道:“想吃什么?” “不饿,想睡觉。” 周郁挽着嘴角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侧着身子把男人的外套罩在身上,身体被男人的气味包裹,很舒服。 “好。” 凌晨抬手抓过周郁的手,握在手里,一块放在中央扶手上,目光看着前方的路况,不动声色的加大了油门。 周郁不察车速的变化,只觉得夜间行车比白日要畅快许多,“对了,微微说谢谢你。” 叶微微突然胃出血,因为事发地离第一军区医院比较近,所以人就直接送了过来,只是过了上班点,好的主刀大夫都下班了,急诊室那边又安排不出病床来,送她来的朋友一时着急,就给周郁打了电话,请她帮着想想办法。 叶微微是清醒之后,才知道病房,手术上的安排都是凌先生帮的忙,道谢自然是少不了的,只不过,凌先生除了送周郁到病房门口,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打算,叶微微自然就把这个谢字,说给周郁了。 凌晨当然不在乎这句谢不谢的,不过,握着周郁的手还是紧了一下,才松开,“没出大事儿就好。” “哎,也是够吓人的,以前没觉得她胃这么不好啊。”周郁浅叹口气,想到下午在凌氏总裁办接到叶微微朋友打来的那通电话,一时间她手足无措的样子,要不是有这个男人在她身边指挥若定,怕是…… “其实,微微对我很好,很照顾的。” 这还是周郁第一次当着凌晨的面谈及她的朋友圈子,“我大学实习的时候,因为手里没什么钱,租不起独户的房子,就想找个插间,刚好在报纸上看到微微找室友的广告,那会儿看着她写只招女孩,我就去看房了。” “不怕遇到坏人?” 凌晨偏眸掠了她一眼,嘴角浅弯。 周郁扬了扬眉,摇了摇头,“那会儿一穷二白的,谁骗我啊?再说,又是女孩子,骗色更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凌晨松开周郁的手,顺着她的胳膊,探到了她的肩上,手指抚弄在她的颈上,时重时轻。 周郁被他指尖的节奏弄的心跳微乱,一时间只觉得他指尖下弹奏的肌肤,似乎都开始颤栗起来。 凌晨满意于周郁微妙的变化,并不过于深入,只如把玩似的,继续手上的动作,一双瞳仁却在路口转道时,前后看了看,嘴上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酒吧里女人对女人动手动脚也比比皆是。” “呃……” 周郁想说,凌先生,你见识真多。 可是这会儿,她整个身体都因为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动作而微僵硬着,连两片薄唇都失了反驳的动力。 车子抵达两人原本住的公寓时,周郁忽然想起件事儿,“我还没给奚总编打电话呢。” 本来是准备晚饭的时候打的,可是被叶微微这一搅,哪还顾的上。 凌晨绕过车头,拉着等在副驾旁的周郁一同上楼,打开一楼防盗门的时候,他不甚在意的说道:“天晚了,明天再打吧。” 这会儿差不多都快十点了吧。 周郁心里想着。 这一天从文县折腾回s市,两人都有些累了,进了家门,只匆匆的洗过澡,便都睡了。 文县这边,汤祖臣和夏约翰都没想到周郁会这么不告而别。 夏约翰只是觉得有些失望,不过想着等到这边的采访跟进做完了,回头有机会到s市那边再跟周郁联系,反正从奚总编那儿,他也拿到了周郁的手机号,还有单位的电话,不怕联系不上。 相对于夏约翰的失望,汤祖臣的心绪到是复杂了许多,眸中隐有忧光闪过。 “汤,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 这是进入艾滋村的第一晚,三个人都住在这里,借住在村长家,他和汤祖臣睡在一个屋子里,因为这种地方没有网,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夏约翰又不习惯早睡,便仰躺着跟汤祖臣说话。 “还好。” 汤祖臣也一样仰躺着,语气里微有失落,却没有想走的意思。 夏约翰怕汤祖臣为了自已耽误正事儿,便笑道:“汤,你要是有事忙,不用在这里陪着我的。” “没事儿,难得你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这么长,咱们离了校,还是头一次一起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儿,怎么着,我也得坚持一下。” “呵,汤,谢谢你。” “约翰,c国的朋友都是真心相交的,这些话,以后可别再提了。” 汤祖臣敛了思绪,自然而然的恢复了笑模样。 深入艾滋村的采访做的还算顺利,虽然开始的时候有被排斥,可随着第一期报道见报之后,社会上有识之士的关注,还有一些援款以各种名义出现在村里的会计薄上,村民得到了小的实惠,后期的工作开展,就顺利了许多。 采访刊到第三期的时候,社会上的议论话题越来越多,杂志社这边,周郁又专门根据社会上的舆论做了一期街头专访,当然,这个街头专访自然不能只局限在一个城市。 随着《晨光》这几期关于艾滋村和s市市长专访连载的话题推动,整个杂志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又上了一个高度,几乎全国一线、二线的城市,老百姓都会对每周末发行的《晨光》杂志报有期待。 整个杂志社的记者都被派了外差,在两天的汇总之后,艾滋村的采访也刊到第四期,周郁和张学宽共同整理了汇总的街头采访,梳理了文字,以“爱心传递,你们永远不会被遗弃”的大字标题,将街头采访的文字也放在了艾滋村专访的栏目里,一时间,社会的轰动效果竟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潮。 “学长,你觉得如果组织企业领导直接实地考察,然后再谈捐款什么的,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因为凌晨反对,还有后来凌家人知道她亲自去了那里,也都表示了反对的意见,所以,周郁想重新回到文县的想法一再被搁浅。 再加上,她现在每天被爱情的果实包围着,那种之前完全依靠自己,独立养活自己的想法,随着凌总裁糖衣炮弹的侵蚀,似乎逐渐在消弥。 她很珍惜这段感情,不想让自己的坚持为这段感情蒙尘,也不想让对她很好的凌家人担心她,可是她又不能真的置呆在艾滋村的奚彤君和夏约翰于不顾,所以,后方支援,她尽自己最大的所能想办法。 这会儿,她把自己斟酌过的意思提供给张学宽,并且建议道:“之前跟咱们杂志社接触过的报社,还有别的地区的杂志社想做同期报道的,还有一些地方台想跟着做这条新闻的,我都把这些信息整理出来了,学长,我想从里面挑一家口碑好一点的电视台,然事跟随企业管理人一块下到文县去,到时候……” “你先把资料给我,我看一下。” 张学宽自然也不乏记者敏锐,目前来说,实地采访已经跟进了差不多快一个月,到目前为止,奚彤君那里传来的都是好消息,没有坏消息,多少让张学宽也跟着松了口气。 当时一激动给总裁办那边打电话,主要是担心两个女人在那边遇到什么危险,如今…… 周郁敲门之前,就把资料准备妥当了,这会儿不过是放在他桌上,“学长,我先出去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咱们再研究。” “嗯,你去吧,我先看看,回头再叫你过来。” “好的。” 周郁从张学宽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绕路去了趟卫生间,刚送上门,就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踏了进来,随后,说话的声音,也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严组长,周组长那边,现在可是风光无两啊。” “那又怎么样?” 第二道声音周郁很熟,是二组的严丽梅,第一道声音,她蹙了下眉,好像,没听过呢。 “怎么样?”这一声,明显带了几分讥嘲,“严组长说起来,也算是人老,资历老,能力强了,在《晨光》好歹也算是第一批元老吧,如今被一个后……” “我和周组长是同时进的《晨光》,论资历,不相上下。”严丽梅眸光微冷的撇着对她嗤之以鼻的女人,冷声道:“骆小姐这般背后诋毁我同事儿,不知道居心何在?” 485.第485章 周郁说,我想你了 “居心?” 周郁听着被称为骆小姐的女人一声嗤笑,带着点轻蔑,眉头微蹙,心下不解,似乎,她并没有得罪过什么姓骆的人啊? 按捺下心里想要一睹这位骆小姐庐山真面目的念头,周郁摒弃凝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听着外面的人继续议论。 “难道不是吗?” 严丽梅两手抄兜,目光莫测的看了一眼特意来寻自己的女人,心里暗藏几分警惕,“说起来,骆小姐也算是历经过风雨的人了,有句老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想必骆小姐还是有所耳闻的吧。” “哈哈……”骆楠朗声一笑,看着严丽梅的目光透着几分不知好歹的意思,“严组长还真是……” 话说一半,骆楠摇了摇头,轻咂了两下嘴巴,似乎在想更合适的措词,只是过了两秒,她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过严丽梅,唉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严组长也是个对事业很有追求,想要走的更好的人,看来,到是我骆楠看错人了。” “骆楠?”周郁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暗暗嘀咕着外面的女人自报的名字,脑海里翻转着思绪,想着自己跟这个女人会不会有什么交集被她遗忘了,只不过,好像还真的没什么交集呢? 严丽梅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不过有的时候,女人的嫉妒心会埋没理智。 她抄在口袋里的手暗暗握紧,目光揣测的在骆楠傲骄的脸上闪过,似乎想捕捉点什么,可又因为与这个女人交集实在算不上多,一时间又猜不透她的真实用意。 “严组长。”骆楠大方坦然的任由严丽梅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并不在意被她打量或揣测,目光渐渐涌起了蛊惑之意,“想来,严组长也知道我骆楠不是轻易接受媒体采访的人,可对严组长我却开了绿灯,难道严组长不想知道为何吗?” “为……什么……” 严丽梅眼波闪了一下,连带着声音都踯躅了一下,她看着骆楠眸光中点点淬染的同情,忽然觉得有什么被自己掩饰的,很可能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呵……”轻笑一声,骆楠抬手不经意的拍了拍严丽梅情不自禁绷起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肌肤因为紧张过度,轻颤了一下,她状似浑然未觉的将步子向前移了两步,在缩短了两人之间的空隙时,她的唇,正好落在了严丽梅的耳畔,哪怕这会儿卫生间里没有人,骆楠依然把自己伪装成了尊重他人隐私的模样,声音放到最低,低到严丽梅自己若不把耳朵竖起来,精力绷足了,或许都会听不清她的一字一句。 她说:“同为女人,我心疼严组长在一力支撑家业的时候,还要为男人的嫖赌买单,说到底,严组长也是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可怜人。” “你……”严丽梅像是受惊一般的颤抖下身体,脚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眸子瞠大,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只是她不停闪动的眼帘,到底泄漏了她的心事儿。 骆楠没有再逼近,站在原地抱臂耸了耸肩,“严组长不必惊慌,我提起这件事儿,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同为女人,觉得严组长不容易罢了,而且,我很欣赏严组长的工作能力,如果我是严组长的上司的话,看到严组长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还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副主编的位置安排给严组长的。” “副主编?” 严丽梅闪躲的目光忽然一凝,瞳仁迸射一道亮光,含着希冀,“你怎么知道我们杂志社要……” “要从你们三个组的组长里面,提升一个副主编,作为张主编的副手,对吧?” 骆楠语态轻松的接了严丽梅的话。 严丽梅不由的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她也才知道不久,是三组齐幺偷着从张主编的办公室门口听来的,好像,是张主编跟总部那边举荐人选。 只是这个人选…… 刚刚还亮起的瞳仁瞬间又变成了灰暗,严丽梅心里多少有数,就是齐幺拉着她悄悄说了那几句酸话,也不过是意不平,又觉得自己争不过罢了。 骆楠不动声色的将严丽梅的眸色变化收入眼中,忽尔一笑,“严组长到是放弃的快。” “本来就是明摆着的事儿,不放弃,还能如何?” 严丽梅语气里虽然尽显无奈,可心里的不甘之意,多少也流露了一些。 “不放弃,至少还有争一争的机会,若是放弃了……”骆楠挑了挑眉,嘴角一耷,两手一摊,“严组长愿意把机会拱手相让,看来,我到是枉做小人了。” 话落,骆楠转身便欲离开。 只是她刚把身子侧转过去,脚步还没抬起,胳膊就被一只手拉住了,随即,略带希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什么意思?” 严丽梅快走两步,挡住了骆楠欲离去的路,目光透着隐隐的试探,“骆小姐请明言。” 骆楠眸光微转,似笑非笑的眼着明显准备咬钩的鱼,轻展嘴角,笑的一脸无谓,“严组长不担心我害你了?” “骆小姐玩笑了。”被看穿心思,严丽梅有些窘迫,不过比起自己的前程,到底还是想搏一搏的。 “今天晚上下班后,严组长给我电话,到时候……”骆楠意味不明的留了这么一句话,便率先出了洗手间,不再多停留的出了杂志社。 严丽梅感觉手下一空,刚刚抓住的稻草在她还没来得及捂热的时候,就消失了,不过,那根稻草并没有绝情绝义,而是留了一根线给她,晚上下班…… 严丽梅又在卫生间里停留了一会儿,补了妆,洗了手,等到心里的慌乱恢复平静,她才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远去的嗒嗒声提醒着周郁现在安全了,她单手抚着心口悄悄的吁了口气,或许是没做过坏事儿吧,像这种藏在角落里偷听的行为,还真是平生第一次,只是这世上竟也是无巧不成书。 “副主编?”她语带含糊的低声咕哝着,一双好看的眉毛始终浅蹙,心底忖度着那位不辩人形的骆小姐是何方神圣,竟然对杂志社的人员变动了解的如此清楚? 还有,她话语里对自己的敌意,因何而来,以及,她晚上约了严丽梅见面,到底想谈什么? 周郁带着满心迷惑的出了卫生间,有心去严丽梅那儿问上两句,又觉得自己那样做,太突兀不说,又不打自招的表明了刚刚躲在卫生间里偷听的举动,实在是不可取。 “组长,戚顷刚来电话找你来着,你人没在,我跟他说一会儿给他回过去。” 朴圆圆正理着手上的文件,听到开门声,撩了下眼皮,见是周郁,便抬手指了一下她桌上刚刚灭了光亮的手机。 周郁敛了敛思绪,抬步朝着自己的办公桌走,目光落在手机上,一边伸手去拿,一边问着朴圆圆,“他说什么事儿了吗?” “没说,估计是请假。” 周郁拿起手机找到已接来电,一边回拨,一边问道:“又请什么假?” 朴圆圆耸了耸肩,刚欲开口,听到手机传来盲音,索性抬手指了指周郁的手机,“让他自己说吧。” 戚顷这几天请假有点频繁,总说是私事儿,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周郁到不会太过约束下面的组员,只是觉得他一个男孩子,身边没有家人在,如果真遇到什么难题,能帮上忙的,她也不介意伸把手。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周郁还没开口,便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组长,我一会儿再给你打,这有点不方便。” 没等周郁说话,电话就被戚顷挂了。 “怎么了?”朴圆圆看着周郁不过半秒就挂了两话,诧异的问道。 周郁皱着眉摇了摇头,“他那边乱糟糟的,说一会儿给我打,现在不方便。” “噢,那就等一会儿吧。”朴圆圆说的不以为意。 周郁却觉得心有不安,她握着手机坐到椅子上,心里总觉得慌慌的,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目光一偏,看到朴圆圆正在吃维生素,下意识的问道:“你说,戚顷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咳咳——” 朴圆圆一口药粒呷在嗓子眼,水刚倒进嘴,就被周郁这突然一语给吓的呛一下。 “你慢点,吃个药怎么还跟抢似的。” 朴圆圆:“……” 周郁帮着朴圆圆把咳到桌面上的水珠了用抹布擦干净了,又重新给她换杯水,递过去的时候,打趣道:“还好喷的是桌子,不是电脑,不然,后勤那边又该数落咱们组办公用品消耗过快了。” 朴圆圆:“……” 难道以前消耗的办公用品都是她一人之过?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周郁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以为是戚顷,没看来电上的备注,便直接按了起来,“戚顷,你在哪儿?” “什么戚顷?” 凌晨似笑非笑的声音隔着电话传进了周郁的耳朵。 “你,不忙吗?”话一问完,周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在瞳仁确认了电脑右下角显示的十三点时,她一时没忍住,抬手抚了下额,眸现懊恼,s市的下午一点,是英国那边的清晨五点,试问,谁没事儿一大早上的跑出去谈合同,签单子? 跨越重洋,凌晨自然看不到周郁的懊恼,不过,他眸光流转,抬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想忙,你来吗?” 呃—— 这么暧昧,又充满暗示的话语,周郁发誓,她绝对不是思想不单纯的孩子,只不过是跟凌晨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被毒化了。 “给你订机票,好不好?”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凌晨的声音添了几分晨起的沙哑,带着不自知的性感,听在周郁耳朵里,就像他舔咬着她的耳廓一般。 颊边飞晕,她微微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身子,不想让同事看到她这副小女人的样子,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也像是故意压低似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凌晨问过之后,便静静的聆听着,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周郁的答复,他忽然就笑了一下,“不想吗?” “不是。”周郁连忙否认,脸上的红晕不期然的又加深一层。 “不是什么,嗯?”男人的声音微微上挑,带着明知故问的调侃。 周郁如何会听不出来,握着电话的手再度收紧,整个人含着胸口趴俯在了桌子上,唇瓣抵着电话的传声筒,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我想你了。” “想我哪儿了?” 本以为顺了男人的心意,便可以乖乖被放过,可哪成想,男人的恶劣程度,完全不是周郁能应付的了的。 “想我吻你,还是想我爱你,嗯?” 凌晨半闭着眸,放空思想,努力去捕捉着电波另一端,周郁的气息变化,“阿郁,想把你脱光,狠狠的占有……” “你……” 周郁脸红的面积再度扩大,她完全招架不住电波另一端男人的语言攻势,那比火还撩人的字眼,每吐出一个,都仿佛代替了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身体。 “乖,回去给你,明天下午,尹啸会派车过去接你。”或许是察觉到了周郁的气息不稳,凌晨满意的勾起了嘴角,眸光绽放若华。 “你明天回来?” 这一声,带着欣喜,并不掩饰她的期盼之意。 凌晨显然很满意周郁的反应,嘴角展笑的弧度不由的扩大,目光偏转,看着酒店外阴测测的天空,好像,也没那么沉郁了。 “乖乖等我,听话。” “嗯……”这一声,周郁应在心里,感觉握在手里的电话有些烫手了,她才松开,抬起头来。 “呵呵,是总裁吧。” 朴圆圆已经习惯了周郁跟总裁煲电话粥的行为,从一开始的惊讶,惶惑,到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有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她觉得自己这接受力,也是蛮值得佩服的。 周郁嘴角挽着幸福的笑,“嗯”了一声。 “组长,你跟总裁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朴圆圆看着周郁手上的戒指,想着之前二组严组长还笑话过戴不起真的,戴高仿也是够够的,忍不住来了一句,“要是让某些人知道您就是总裁夫人,啧啧,估计到时候舔你脚趾头的心都有了。” 扑哧。 周郁被她的话逗的一乐,自然也知道她指的是谁,摇了摇头,“婚礼我们都还没想过,家里到是提过几次,不过,我们俩都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舒服不舒服,不必让别人观赏。” “话到是这么说,可像总裁这样的身份……” 朴圆圆看着周郁的眉眼,有些话,到底没说那么明白,只含糊其辞。 周郁垂了下眼帘,再抬头时,目光满布淡然,“如果是我的,即便被很多人是觊觎,也不会转移阵地,如果不是我的,即便没有人觊觎,他也不会呆在我这儿。” 朴圆圆看着周郁自信的样子,抿了抿唇,心里悄悄的腹诽一句,灰姑娘当初嫁给王子的时候,是不是也被自信心膨胀了? 在她眼里,周郁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姑娘,连爸妈都没有提过,男朋友好像也是绝缘体,如今突然之间爆出了婚姻关系,对象还是凌氏总裁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这陡然拔高的人生走向,可不就跟灰姑娘嫁给王子的命运。 话题到此为止,办公室里很快就被键盘敲击的声音挥走了多余的氛围,大概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张学宽给周郁打了内线过来,“联系电视台这块,我会跟总部提一下,至于最后定哪家,还要参考总部那边的意见。” 言下之意,张学宽这边是同意周郁的做法的。 面上一喜,周郁的声音透着轻快,“好的,学长,我回头等你消息,总部那边要是批下来,我会直接跟电台那边的负责人联系的。” “主编通过了?” 朴圆圆看着一脸喜色的周郁,笑着问了一句。 周郁呼了口气,重重的点了下头,“主编那里没问题了,总编那边,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现在就要看总部了。” “总部都听总裁的,总裁一般都听夫人的。”朴圆圆笑着调侃周郁:“其实吧,组长,你要是真想把事儿做成,等总裁回来,两口子把门一关,那啥的时候,你卖点力,趁着总裁意乱情迷的时候,直接让他签字盖章不就得了,至于绕了这么大一个圈了,舍近求远吗?” “你……”周郁羞窘的看着朴圆圆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那啥时理所应当的样子,一时语塞,吭哧半晌,才回击一句,“你是不是那啥的时候,常跟你们家那口子提要求。” 周郁第一次跟同事聊这种话题,只觉得启齿艰难,原本以为朴圆圆会跟她一样不好意思,哪成想,朴姑娘脸皮比她厚多了,自然大方的点头,得意道:“经验之谈,男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就是你把他弄的上不上,下不下的时候,只要时机准确,哼哼……” 咔嚓—— 一时没忍住,周郁拿着手机给朴姑娘拍了张照片,影像准确的记录了朴姑娘眯着眼睛,仿佛捏死一只蚂蚁的女王状态。 朴圆圆在看过之后,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还不错,放到封面,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当作提醒。” 周郁:“……” 486.第486章 周郁VS骆楠 初见 下班前,叶微微来电,约周郁吃饭。 可谓无巧不成书,周郁打车赶到叶微微定好的地方时,竟然意外看到了严丽梅的身影。 “今天晚上下班后,严组长给我电话,然后……”一段熟悉的话飘过脑海,她下意识的寻着身影看过去,与严丽梅对面而坐的位子上,一道优雅的身影笔挺着后背,及肩的波浪卷发遮住了她颊边的风光,因为是背对着她,一时间,她也看不到这个人的长相,不过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与严丽梅约了晚上见的那个人。 “周郁,怎么不进去?” 叶微微有事儿耽搁了一下,比周郁晚了一步,推开餐厅门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杵在门口几步远的周郁,笑着走了过去,抬手挽上了她的胳膊,待她的视线侧转过来,打趣道:“不会忘了坐位号了吧?” 这家餐厅的生意不错,叶微微上午打电话定的位子,联系周郁的时候,已经报过了座位号。 “不是,我也刚到。” 周郁闪了下眉眼,收回余光,看着叶微微,莞尔一笑。 “刚到就好,我还怕赶不及,让你多等一会儿呢。”叶微微轻笑出声,拉着周郁自行去找之前预定好的坐位。 “你常来这里?”看着熟门熟路的叶微微,周郁随着她的脚步挪动到窗口的位置,小声问道。 “是啊,这里离我单位近些,以前同事儿吃饭的时候,提过这里的牛排不做,挺正宗的,来吃过一次,感觉口感的确很好,偶尔午餐就会过来祭一下五脏庙。” 叶微微拉着周郁笑着入坐,抬手叫了侍应生点餐。 “来两份牛排,两个浓汤,再来份甜品,怎么样?”叶微微指着菜牌,朝着周郁递了过去,意思她可以再加。 “先这些吧。” 周郁接过菜牌,朝着侍应生点了下头,表示先不添加。 侍应生拿着菜牌去下单子的时候,叶微微站了起来,“我先去下洗手间,你要不要过去?” 周郁摇了摇头,“不了,你自己去吧。” 等到叶微微离开,周郁不动声色的把背抵上了椅背,双腿交叠,左手托着右手的肘部,右手托着腮,半眯着眸,像是在静静聆听着悠扬的音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小心翼翼的——偷听。 身后隔了一张餐桌的位置,严丽梅和那个对她敌意颇深的女人似乎正在商讨着什么,因为两人的声音不大,周郁即便是屏息,也没办法听清一句半句。 叶微微去而复返,手上拿着张面巾纸一边擦着水,一边走近,等到她拉开椅子,重新入座的时候,发现周郁还半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忽然就笑了,“这种音乐,你也能听的进去?” 虽然曲子很舒缓,可与时下的流行风大相径庭,也不算是欧洲音乐的典型代表,叶微微都不记得有没有听过这种混杂了多种乐器,凝成了大杂烩的曲子了。 周郁原本在走神,被叶微微一说话,思绪就打乱了,她不急不缓的睁开眼睛,做着一副还算享受的样子,“我觉得还好,平时忙的天番地覆,好久没听这么舒缓的音乐了。” “呵呵,我还以为你要说,这音乐听着让人想睡觉呢。” 叶微微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一贯是不附和,不跟从,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毒舌的抨击几句。 好在,餐厅里的播放的都是电脑存盘,没有原唱者现场表演,不然,碰到这样的顾客,也是够下不来台的。 周郁本来也是搪塞,无所谓叶微微如何评价,抬手扯开了自己眼前的餐布,一边铺在腿上,一边问她,“胃好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吃了半个月的小米粥,今天第一次开荤。” 叶微微吐着舌头,露出一脸的馋猫样。 周郁看的忍俊不禁,碍于身后那两个人,一时间又把声音压的低柔,“小米粥好,养胃,牛排什么的,偶尔吃一次就好。” “话是这么说,不过,清粥小菜的日子过的,嘴巴淡出个鸟,到现在,我算是能理解,贺岁片里那个男演员为什么能在乡下把带毛的都吃光了。” “呃?” 周郁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叶微微。 “两位小姐,餐齐了。” 侍应生正好赶着这时候上了餐,两个人道了谢,拿好了刀叉,叶微微才道:“就是那部贺岁片,光头的男演员,挺有名的影帝,不是帮人实现梦想吗,一个大老板,天天鸡鸭鱼肉的好日子过腻了,让人给送乡下去了,最后,全村里活的,带毛的,都被他啃光了,接他的是时候,全村的村民都感恩带德的往出送人,说什么再不来接,村里的耗子都没法繁殖了。” “扑哧……” 随着叶微微生动的阐述,周郁也想起了这是哪部电影,当时看的时候还觉得演的夸张,这会儿看叶姑娘这份身有同感的阐述,周郁不由抖了抖嘴角,不太相信的问道:“没那么夸张吧?” 言下之意,叶姑娘才半个月没沾荤腥,不至于吧。 叶微微切了一块牛排,递进了嘴里,半眯着眸子,享受着咀嚼的过程,等到牛排进肚,胃里稍稍有了荤腥的祭奠,她才满足的吁了口气,“你知道现在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你最贴切吗?” “什么?”周郁忍笑看着叶微微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排,完全不复优雅。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呵呵……” 一份牛排很快在欢声笑语里解决,叶微微又抬手叫了第二份,周郁适时的拦了一下,“第一次开荤,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别解了一时的嘴馋,胃又开始跟你闹别扭。” “哎……”叶微微想说,就不能等我吃好了,你再发言吗? 周郁眼神明显不赞同叶微微再吃下去,把自己眼前的甜品往她那儿推了推,“要是没吃饱,再吃点这个。” “这个又不顶饱。” 叶微微嘟着嘴看着那甜品上的果粒,只觉得还是肉滋滋的牛排更有嚼头。 周郁无语的抚了抚额,这姑娘至于把自己弄的跟难民似的吗? “对了,那房子,你要不要再租出一间啊?” “呃?” 周郁话题转的快,叶微微愣了一下。 周郁以为她不好意思,便说,“我,可能不会回去住了。” 凌晨不可能让自己的老婆再去跟别人睡,这一点,从她回到s市,一路被凌晨捆绑着带回了公寓就可想而知。 而且,她和凌晨现在正处于蜜恋期,就是她自己心里,也愿意跟他泡在一起,哪怕两人对望着喝杯白水,都感觉那水里兑了糖。 叶微微眸光一闪,有浅浅的波文荡漾,隐匿的情绪很快被她安抚下去,嘴角噙笑,一脸不在意的说道:“租什么啊,留着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回来陪我睡呸。” “你一个人承担房费高了点,要不就换个小点的。” 周郁知道叶微微经济状况还好,可是租房子跟自己的房子不一样,月月给房东交钱养着别人的房子,说起来,也是挺无可奈何的,城市打工族,但凡能想办法自己买房的,哪怕是贷款,哪怕是户型不理想,面积不理想,大多也是愿意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就算是还贷,就算是给银行赚利息,最后的结果,这房子也是自己的名字,这种心情是不一样的。 “要不,你买个房子吧。” 刚说完租个小点的,周郁忽然就换了提议,她眼神明亮的看着叶微微,笑意甜甜的鼓动着,“如果你手里的钱不够,我可能帮你凑点。” “哎呦,这是嫁了个款爷,财大气粗的意思吧。”叶微微挤眉弄眼的打趣着周郁,眸光里没有被人主动接济的窘迫。 周郁其实话一出口,就有点担心叶微微多心,毕竟两个人在一起,还没在钱财上有过什么讨论,这会儿看她神色自然,还能回侃自己,一时间,心里也舒了口气,放下刀叉,抿了一口浓汤,待汤味从舌尖散去,她才说,“我这两年自己也攒了一些,不太多,如果你要用的话,可以先拿给你。” “你不会跟他经济独立吧?” 叶微微心思诡道,眸光一凝,脸上扬着的笑都不自禁的绷了起来。 豪门流行签婚前财产协议,为的就是怕娶进门的女人一但离婚,会分走自己的身家,以前她对这种事情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大家都如此,也没谁比谁更不近人情一些,只是如今事连周郁,她在态度上,不免就发生了偏颇。 周郁看着她眉眼间积累起了隐忧和一副欲替她打抱不平的样子,一时间只觉得心窝发暖,眼里噙笑的说道:“你想哪儿去了。” 经济独立到没有,只不过,她也没怎么用他的钱罢了。 其实,她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此生唯一的奢望,便是有一处温暖的臂弯给她栖息,足以。 周郁什么性格,同住几年,叶微微还是能把握几分的,虽然有心多问两句,可这到底也是人家两口子自己的事儿,再好的朋友,在夫妻面前,也是外人。 心里忖度了半晌,最后,只能呐呐的嘟囔道:“反正你别装什么圣母就好了。” “我身上还有这潜质?” 周郁被叶微微的话逗的一乐,前躬的身子往后靠了靠,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似乎在自己身上找叶微微口中的圣母光环。 只是,她这番作态还没惹来叶微微的笑语,就被身后一道突兀的声音抢白了。 “周组长,你也来这儿吃饭?” 或许是背后说人心虚吧,严丽梅意外看见周郁的身影跟她出现在同一家餐厅,又只隔了一张桌子,心里一慌,刀叉掉在了盘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当她看到与周郁一块用餐的女孩目光看过来时,她更是连忙闪躲着低了头,还顺手把后面扎起的长发打开遮面,像是怕被认出来似的。 因为她的举止怪异,惹来了骆楠的侧目,这才阻了她想遁逃的念头,让她过来跟周郁打招呼。 周郁侧头与严丽梅对视的时候,状似未察觉她眼里的慌乱,只笑的一脸意外,一边扶着桌边站了起来,一边说道:“严组长是刚过来吗?坐哪儿桌?” 语气并不见多热情,只是简单的客套问候,与在办公室里的相处无异。 严丽梅一双眸子一错不错的看着周郁,像是想要从她的眼里捕捉什么,巡视过后,除了惊讶,没看到一丝半点的异样,突然,她慌乱的心跳就安稳下来,心里想着自己也有点大惊小怪了,要是周郁早认出她在这儿,怕是也要过来打声招呼的。 这样一想,她僵硬的嘴角也柔缓了弧度,抬手大方的指了指自己坐的位置,“我来了有一会儿了,见个之前访谈过的客户。” 这样虚虚一指,原本就是个过场,打声招呼,就算是结束,各干各事,各吃各饭,回头结帐的时候,再道一声别也就过去了。 可是出乎严丽梅意料的是,骆楠竟然在她手指抬过去的时候,人就已经站了起来。 周郁循着严丽梅的指尖看了过去,原本站起来的高度,就要比坐在那里吃饭的人占有优势,不过,如果是背影,对方不回头的话,她想看看这女人庐山真面目的想法,怕也只能告吹。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那女人,竟然转过了脸,而且,眸中噙着笑,在严丽梅手指示意中,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 前后摆台的三张桌子,两伙吃饭的人各占一边,空了中间的位置,这会儿,骆楠朝着周郁走来,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 她步态优雅,似乎每一个脚尖落到地面的时候,都准备扭动出莲花的香气才肯抬脚,她下颌轻扬,嘴角微勾,远处看过去,这女人像是噙着笑,可随着她的走近,周郁明显感觉到她的笑意只浮于表面,应该是平常惯会用这样的假笑来伪装自己这张脸,才会做的这么自然而然,以假乱真。 如果不是做记者,或许,她没有这么敏锐的视角,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的笑容,剖析的这么透彻。 “丽梅,碰到朋友了?” 骆楠嘴角的笑意不减,她虽然在跟严丽梅说话,可眼里的光,却布满周郁的周身。 这道声音,果然没错。 周郁目光不变,心里暗自琢磨,之前在单位的洗手间,还叫严组长,这会儿就叫上丽梅了,两个人的关系,看来,变化的蛮快的。 严丽梅眸心闪过意外之后,到也并没表现出异样来,见骆楠目光落在周郁身上,她抬手介绍道:“骆小姐,这是我同事儿,一组的组长周郁,这个月,月初那个关于朱市长的连载,还有最近引起社会上关注的艾滋病村的报道,就是周组长跟进的。” “噢,想不到,周组长这么年轻,就有本事儿跟进这样的报道,果然是不可小趣啊。” 骆楠眸中表现出一副意外和赞赏的样子,抬着手朝着周郁伸了过去,“能认识周组长,真是我的荣幸,以后,周组长过来吃饭,我让前台给周组长打对折。” “骆小姐客气了,我不大吃西餐的。”如果不是今天卫生间那一幕,还在周郁的脑海里历历在目,这会儿,面对眼前一片恭维之色的女人,周郁或许会以为她是真心喜欢自己笔下的文章,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了执笔的人,不过,现在…… 心中暗嘲,连名字都叫不出来,面都没见过的女人,竟然对她潜藏敌意,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树敌的本事,竟然能达到隔空传播? 周郁话里明显有不领情的成分,骆楠和严丽梅或许听不出来,只当她是客气,可叶微微却能听出来,她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三角对立站着的三个人,悄无声色的收敛着另外两个人的神色。 骆楠算准了周郁会拒绝,脸上的笑,纹丝未动,一双瞳仁在周郁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从她身上扫过,眸中有嗤讽之意,可脸上却未表现半分。 她探手伸进上衣口袋里,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白金色的vip卡,放到了周郁的餐桌上,意味不明的说道:“吃与不吃,总是个未知数,周组长拿着好了,或许,哪天心血来潮,还会专门跑过来吃一顿呢。” 这年月走路有被强塞宣传单,逛商场有被强卖化妆品的,就餐也有强送优惠券的,商家为了招揽生意,手段层出不穷,说起来,周郁到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桌上那张白金卡,耳朵里听着骆楠那句刻意咬重的吃与不吃,总觉得心里很别扭,不舒服。 不过,她并没有把这层不舒服表现在脸上,学着骆楠装腔作势的样子,她也把嘴角的笑勾的更甜一些,一双瞳仁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淬染了琉璃,有那么一刻,她的眸子和凌晨的眸子很像。 骆楠看的闪了神,模糊怔愣中,周郁拿起桌上的卡片,说道:“骆小姐这么一说,我到不好推却了,虽然我这个人心血来潮的可能很小,不过,我朋友到是挺喜欢你们家的口味的,借花献佛,骆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自然。”骆楠眼角的余光扫过周郁对面的女孩,似乎料到了她是被赠之人,脸色不变,朝着叶微微点了下头,“以前好像看你过来吃过,最近有段时间没过来了。” 我靠…… 叶微微有一种躺枪的赶脚。 487.第487章 压你一头的感觉 这样的气氛,再美味的西餐都会变成鸡肋,叶微微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打破了三个女人僵持的局面。 “周郁,我吃饱了,咱们进行下一项吧。” 叶微微叠着双腿,一边拿着餐巾拭着嘴角,一边低头拿自己的手包,拉开拉链的时候,她头也没抬的从手包里抽出十多张红票票,随意的摊放在桌面上,手腕翻扣,手掌扶着桌面的撑力让她站了起来,一边重新拉好了手包的拉链,颊在腋下,顺势将两手抄进了仔裤的口袋里,扬了扬下颌,她看了一眼站在周郁右手边,刚刚还试图把火势烧到她身上的女人,目带疏离,“钱在这里,不用找了。” “呃……” 不知道叶微微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十几张摊开的红票票,好巧不巧就有一张压在了之前骆楠放的贵宾卡上,红色掩映了白金色,有种压你一头的感觉。 周郁忍着嘴角抽搐,在看见叶微微抬步欲走的动作时,礼貌的跟骆楠和严丽梅道了别,“骆小姐,严组长,我和朋友还有别的活动,少陪了。” 叶微微耸肩抬步,没等周郁上前,便自行朝着出口走去。 周郁话落,拿好自己的包,又再与骆楠和严丽梅点了下头,便朝着叶微微的背影追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谁也没注意到被她们遗落在身后的两个女人,此时的脸色有多难堪。 严丽梅还好些,到是骆楠,叶微微以钱压卡的举动,无疑是一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而且,还是她主动送上门让人扇的,这种近乎于羞辱的举动,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带给她的,还是当着周郁的面,一时间,她眸光里潜藏的憎恶,竟是再难掩饰。 “哈哈……” “哈哈……” 生生折断骆楠的自以为是,叶微微拉着周郁忍笑忍到进了电梯,终于爆笑出声,若不是电梯下降的速度快,估计这笑声都能透过电梯的门板传到西餐店里。 不过,这样突兀的声音,到底还是吓到了与她们同乘电梯的一个孩子。 小家伙眸带好奇,又小心翼翼的趴在自己爸爸的肩头,一会瞟着眼睛偷看一下两个全然不顾形象的阿姨,一会儿又把头埋在爸爸的肩上,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 抱孩子的是个男人,穿着很体面,或许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发作什么,只蹙了下眉头,忍到电梯停在一楼,没再迟疑半步的抱着孩子就走了出去。 这样的小插曲,于一直笑的不能自已的周郁和叶微微而言,实在太过微小,两人谁也没发觉。 等到出了电梯,室外,已是霓虹漫天。 周郁挽着叶微微的胳膊,调皮的打趣道:“叶小姐,请问,我们接下来的活动是……”。 这话,显然是拿着刚才在楼上时,叶微微说过的话说事儿了。 叶微微嗔瞪着周郁,翻了个白眼,翘着嘴角哼道:“本姑娘最见不得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看谁都想要施舍的眼神,真当自己是慈善机构呢,跟你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也是一种心虚。” “扑哧。” 周郁被叶微微带着在街面上走,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随意的走着,说着话。 笑过了一声,她问:“没准,人家背后做了许多慈善呢?” “屁。”叶微微不屑的嗤了一声,侧眸反驳,“你看她长的那一脸阴谋算计的样,估计被她慈善的,都是有利可图的,而且,有些人,越是在嘴巴里标榜着自己多心善,其实内心指不定有多恶毒呢,所以说,本姑娘是眼下无尘,受不得这种肮脏东西跑到眼皮子底下作恶。” “那你之前还常过来吃饭。” 叶微微“……” 对于周姑娘嘴皮子越来越犀利,而且某一句的机智反应能把人噎死的情况,叶微微总结为,受某人的潜移默化。 不过,她有点好奇,“你跟这女人有仇啊?” 看着就像来找茬的,以周姑娘这性格,在外面树立仇家,也的确够为难她的。 夜色下的繁华街道路面上男男女女很多,偶尔一个留神,就容易跟别人撞上,周郁一边拉着叶微微避开差点撞上的小摊,一边摇头,“我没见过她。” 并没有提今天在单位卫生间里,这位骆小姐对她的敌意。 “还真是不认识啊?” 叶微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点不可思议,她还以为那女人故意装的呢,可,“不对啊,不认识,她干吗对你敌意那么明显啊?” 叶微微让开了一旁走过的行人,又侧着眸看着周郁,上下打量起来。 周郁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只抬手捊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轻“啊”一声,“有吗?” 叶微微丝毫不含糊的点了下头,“不是一般的有。” 周郁:“……” 看周郁似乎不太相信的样了,叶微微又抬手指了指自已的脑袋,一副我以我的智商发誓的模样,“以后遇到她,你还是小心点吧。” “不一定能碰上的。”周郁扯了扯嘴角,带着点不确定的说道。 叶微微摇了摇头,转过了眸子,看着前方的街面,哼了一声,“你无心,她有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周郁觉得,叶微微这话说的有道理,反正人家背后算计她,又不会当着她的面,她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像也没什么可预防的措施了。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你们家凌先生岗查的够勤啊。” 听到周郁电话响,叶微微意味深长的调侃她。 周郁脸一红,一边低头翻手机,一边挽起了嘴角。 鉴于白天闹的乌龙,这次,她聪明的先看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才接起,“戚顷?” 都快忘了要给戚顷打电话的事儿了。 叶微微听周郁提过组员,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知道不是凌先生,打趣的话就咽了回去,目光落在前方,时不时的帮周郁避开走过来的人群。 “你说什么?” 周围有商家的宣传音响,声音嘈杂,周郁一时没听清电话里说的什么,或者说,她听清了,却以为听错了。 “你怎么进派出所了?” 听到对方再次重复的地点,周郁惊愕的声音再难掩饰。 “组长,能麻烦你来保释一下吗?” 戚顷的声音有点颓败。 “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周郁并没有迟疑,不管怎么情况,先过去看到人再说。 听到戚顷报了地址,周郁就把电话挂了。 “怎么了,什么派出所?” 叶微微看着周郁脸上的急色,随着她往马路上走,抬手打车。 周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跟叶微微说,“今天晚上不能陪你了……” “我陪你去派出所,有什么事儿,咱们也能商量。” 叶微微接话太快,周郁原本想让她回家休息的话就呷在了嗓子眼,说实话,这个时候,能有个人在身边商量,确实让她觉得有点主心骨。 两人打了车,没多耽误,报了派出所的名号,就直接奔了过去。 车上,周郁看着叶微微问,“要不要提前取点钱?” 去那种地方,保释什么的都要钱的。 “先去看看,我手里有几千块,如果够的话,就不需要现取了。”叶微微兜里从来不会少于五千块,刚刚吃饭的时候,花了一千多,这会儿还剩三千多,心里想着,周郁那儿应该也会有点,两人凑一凑,五、七千的,也差不多。 当然,这是小事儿,如果是大事儿,五、七万也说不准。 不过,这话叶微微没提,反正看到人,才能知道下面怎么办。 戚顷被关的地方离周郁闲逛的地方不算远,打车十块钱,还没跳字。 “你朋友不会是在夜场惹事儿了吧?” 叶微微看着派出所上的门牌,意有所指。 这一片派出所大多都用来维护夜场的治安了,瞧瞧那警车的状况,一看就是油水足的单位换的,不然,那些三年、五年没个大案子,天天指着抓赌,抓黄才能混点油水的小派出所,一定换不起这样的车。 周郁是记者,有些事儿,叶微微一个暗示,她就能明白里面的意有所指,不过,现在的情况,“先进去再说。” 当先朝着派出所走了过去,迈上台阶的时候,看着里面有几个人正往出走,几乎是她去拉外面的那层门,里面的人,也伸了手拉里面的那层门,基于礼貌,周郁还是让开了身子,毕竟人家五、六个人,她和叶微微就两个人,犯不着非挤着谁先过去。 四个人前后护着中间的一个人过去之后,后面有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才慢慢跟了过去,与周郁身影交措时,那男人偏头点了下头,算是一种客气。 叶微微拧着眉疑惑的看着前边离开的身影,心里忖度着,他怎么来了? “走吧。”周郁没有察觉到叶微微的异样,等到那五、六个人过去,她便抬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警官,麻烦问一下,戚顷是不是在这儿?” 周郁在问询处堆着笑跟里面一位看起来面容很严肃的警官打了声招呼。 “你什么人,找他什么事儿?” 或许是面冷的人,说话也冷,周郁觉得里面那个人这会儿面色比刚才还难看,不由讪笑一下,“我是他领导,来……” “保释的,对吧?”警员有点不耐的截住了周郁的话,抬手拿起杯子,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 周郁点了点头,知道人家穿着那身皮,过惯了趾高气昂的日子,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她就听着。 “你说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一天天只顾着工作要成绩,怎么也不想想这员工的心里健康也很重要,平时在单位穿的光鲜,装的人五人六的,那就是好人了?疏不知,扒了那层皮……” “扒不扒皮那是你们的事儿,我们来保释人的,如果他没犯什么大过的话,问下在哪儿交保释金,交完了,我们还有事儿呢。” “微微。”周郁虽然也不想听警员的长篇大论,可也做好了屋檐下低头的准备,只是没成想,她准备好了,叶微微压根就不吃这套。 等到叶微微说完,她反应过来时,里面的警员脸色变的更难看了,“有钱了不起是吧,保释,以为交完保释金就完事儿了?” “那个……”周郁瞧着警员难看的脸色,连忙想说两句软话,缓解下气氛,哪成想,叶微微被警员的话逗的冷笑一声,嗤道:“不然,还想如何?” 叶微微感觉到抓在自已胳膊上的手略下了力气,不动声色的给了周郁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刚刚只是试探,这会儿从警员的话里也听出来了,戚顷没什么大事儿,可能就是打个架,斗个殴什么的,不然,警员也不能拿保释金说事儿,心里有了底气,嘴上自然就更猖狂一些,“难不成还打算把人扣在这一辈子,不过,要是真这样儿,咱们也倒是省事儿了,那是个背景深厚的,要不是怕家里人知道生气,你以为,这会儿你们派出所还能消停,指不定那把人带回来的警员,明天就能下课了。” 呃…… 这话,可真是实足的威胁了。 按理来说,在这种地方,敢甩着脸子说着威胁话的人,一定有足以撼动别人的背景,不然,那可真是跟里面被关起来的人有仇了。 周郁之前还想阻止,因为收到了叶微微的暗示,便又息了声,这会儿看着那警员青白交加的脸,忽然就发现,以前自已在这帮公务人员面前装孙子的态度,是不是怂了点? 戚顷被带出来的时候,嘴角有点淤青,身上的衣服有点褶皱,其余的,还看不出来什么。 周郁目光落在他嘴角的淤青上时,当即就皱了眉头,脑袋里下意识的闪过狱警打人的画面,不过,这里不是监狱,那…… “应该是打架打的。” 叶微微扯了扯周郁的胳膊,小声的提醒一句。 周郁呼了口气,心想,还好。 戚顷这个模样见到周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眼里的忿忿之色还是没有掩藏住。 出了派出所,叶微微觉得没自已什么事儿了,跟周郁和戚顷打了声招呼,便告辞了。 “谢谢你,叶小姐。”戚顷扬着手跟叶微微说再见时,真诚的道了谢。 叶微微不在意的笑了一下,“没事儿,以后,跟人打架手再狠点,宁可揍人,也别让人给揍了,怂。” 周郁:“……” “嗯,这次失算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戚顷很认真的点了下头,朝着叶微微扬了扬拳头,收紧的力气让他上臂的肌肉绷紧,看起来很有力量。 只是一想到这力量的出处,周郁又汗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周郁没打算问戚顷为什么会跑进派出所,戚顷显然也没打算跟周郁多说,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摸了摸肚子,有点赖皮的跟周郁说,“组长,能请我吃饭吗?” “好。”除了这个字,周郁好像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有太矫情,只在附近找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饭馆。 小饭馆的生意很好,这个点吃饭的人依然很火爆,因为环境嘈杂,点完餐,两人只随意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开始用饭了。 周郁之前吃过,这会儿还不饿,只看着戚顷吃,自已端着杯喝饮料,等到戚顷吃好了,她去结帐,两人一道离开。 “组长,我身上没钱。” 言下之意…… 周郁打开了包,拿出钱夹,从里面拿出五百元现金,朝着戚顷递了过去,“这些够不够?” 刚才保释人花了几千块,叶微微替她出了一半,这会儿,她手里的现金,也不过六、七百,给戚顷五百,自已还剩两张,反正晚上也不用钱,明天用再取就是了。 戚顷只从里面抽了一张,扯着嘴角似乎想笑一下,却不想抽动了嘴角的伤口,控制不住的“嘶”了一声。 “你要不要紧啊?” 周郁瞧着手里剩下的四张票子,又往前递了下,“要不,去医院看看?” 到底是男女有别,她也不知道这小子身上有没有伤? 戚顷不在意的动了动嘴角,摇了摇头,想笑,又因为嘴角的笑,笑不出来,一时间,整张脸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 周郁瞧着他这模样,一下子没忍住,无奈的失笑出声。 “呵,组长,你总算笑了。” 戚顷的声音里透着松了一口气的小心,舔了舔唇角,扬了扬手里的钞票,“我家里有钱,就是打仗……” “你还真打仗啊?” 虽然叶微微提醒在先,周郁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从戚顷的嘴里听来,她还是忍不住抬手抚了下额,只觉得现在的男生动不动就舞动一下暴力的倾向,真是让人提心吊胆。 “呵,没事儿,闹着玩,一时气不过而已。”戚顷闪了下目光,依然没打算继续说。 周郁自然也看了出来,所以也不纠缠,“行了,那你打车回家吧,晚上别再出去闹腾了。” “组长先回去吧,我帮你把车牌号记下来。” 周郁:“……” 跟戚顷告了别,周郁先行上车,在车子启动时,透过后视镜,她竟然真的看到戚顷拿着手机拍了一下车尾的车牌号,一时间,除了好笑,似乎还有几分温暖。 488.第488章 一件小礼服 或许是今天晚上折腾的累了,回到家,周郁洗过了澡,倒在床上就睡了,比起昨天晚上的孤枕难眠,今天晚上到是睡的熟一些。 大概是半夜吧,好像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抬手在枕头下摸了两下,没摸到,便继续睡了。 清早,太阳如约升起,窗外的霓虹恢复了暗沉,周郁躺在床上等着迷糊的神智渐渐变的清醒,才懒懒的睁开眼睛。 习惯性的第一眼先去看一下时间,正好,早上六点半,洗漱半个小时,在外面直接买早餐,然后去公司,八点打卡,不耽误。 心里有了计划,拖沓的身体就不能再迟疑了。 洗好脸,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恍惚想起昨天晚上手机似乎响了一下,回到卧室在床角翻到被挤压在床垫和床头间的手机里,不小心触碰了屏幕,拿起时,正好看到上面显示一条未读信息。 抬手,点开,信息等待页面翻转两下之后,字幕便现了出来。 “生日快乐,宝贝。” 呃,生日—— 周郁眨动了几下眼睛,瞳仁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紧紧缠绕着屏幕上不断飘荡的玫瑰花瓣,动感的画面,闪动的字幕,那明明最平常的语言,因为隔空,隔海,又隔了几年的光阴,在这个清晨,忽然就如潮涌般,翻动了她的心湖。 大概,有几年没过生日了吧,从离开陈家之后,为了忘记以前的美好,她把所有与陈家有关的记忆,全部都封印起来,连她的生日,也一并封印了。 以为,这辈子或许再也不会有过生日的冲动了,一个人独自漂流,生日除了提醒她又长了一岁以外,似乎,更多的是揭露了她被遗弃的处境。 可是,就在这个清晨,当她看到信息里显示的时间,零点零一分,她眨动的眼睫忽然就潮湿起来,为大洋彼岸男人的这番心意。 嘴角,不自觉的挽起了笑,她忽然有点后悔昨天晚上睡的迷糊,如果她当时强迫自己醒过来,一定会回条信息的,哪怕只是简单的“收到”二字,都应该不会让男人觉得枯等吧? 拇指似乎有了自主意识,在她心有所动时,拇指已经自动的在键子上跳起了舞,一样是简单的收到二字,没有多余繁杂的话,在几个键子的配合下,就这么完成了。 发送之前,她又加了“谢谢。” 清早,坐在b市的机场,等着换乘到s市的飞机,候机室虽不见嘈杂,可手机的提示音还是显得空旷了一点。 头上是白炽灯的强光,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并不刺眼,他手指熟练的点开了屏幕,按了阅读。 “收到,谢谢。” 简单的回信,没有图片配送,看起来很单一,可是细细读来,他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画面,周郁咬着唇瓣,双眸缱绻,眼睫温润的盯着他看。 嘴角轻勾,眸子里有柔光在流动。 “总裁。” 一大早,好梦正酣,尹啸被老板的电话吵醒,忍着到了嘴边的哈欠,强打着精神应声。 凌晨双腿交叠,轻晃着脚尖,一双眸子望着大屏幕上的提示板,不知道是在看时间,还是在看航班的信息变化,他声音略显放途劳顿的疲惫,“东西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尹啸心想,要不是为了赶老板吩咐的事儿,他至于这么熬夜吗! “下午接到人,直接带她去唐小宝那儿做下头发,再挑套礼服。” “好的,总裁。” 交待完,凌晨便挂了电话,半闭着眸子一边养神,一边想着公司里的事儿。 周郁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挑了一套颜色偏亮,又比较显身形的衣服穿上,下楼前,她又去卫生间画了个不太明显的淡妆,浅浅的勾勒了唇形,感觉唇色更饱满,晶亮了,才有点不自在的出了门。 “组长,这裙子…… 朴圆圆是知道内情的人,早上到办公室,一见周郁这般靓丽的打扮,眸心里当时就噙了笑意,说话时,也欲遮还露的。 周郁本来就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这样挺刻意的,可是心里那种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的念头,又驱使着她不自觉的去做,这会儿被朴圆圆意有所指的点破,一时间,只觉得面颊微热,眸现窘迫。 “圆圆姐,组长,你们说什么呢?”戚顷是掐着点打的卡,最后一个进办公室,看到朴圆圆堵在门口,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步子却没停,越过朴圆圆,直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呀,戚顷,你自残啊?” 向西与戚顷坐对面,眼尖的看到戚顷嘴角有伤,声音陡然就拔了起来,一脸的八卦飞扬。 向东对于向西这好事的性子,也是无奈的紧,看了一眼戚顷面色未变,眼里也没什么责怪的意思,悄悄的吁了口气,抬眸瞪了向西一眼,暗含警告,“收拾东西,一会出外访。” “哥,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出去了。” 向西调皮惯了,办公室里的人对她也没苛责过,所以并不在意向东的暗示,而且,她今天真的不算舒服。 一手捂着肚子,一边半拧着身子,看向周郁的方向,吐了吐舌头,“组长,我家亲戚今天来了,我不想出去了。” “行,让你哥自己去吧。” 周郁大方的笑了,目光看向向东,“昨天那个采访,你再跟进一下,下午回来,出个专稿,写完了发我邮箱里看一下,如果过稿,下期准备刊出来。” “知道了,组长。” 向东见大家都护着向西,低头默默一笑,利落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出去了。 “组长,你看我哥溜的这么快,显然是把我当累赘了。”向西以一副被遗弃的口吻向周郁抱怨着。 周郁与已经走回坐位上的朴圆圆对视一眼,均都选择了无视。 戚顷也没在办公室多呆,说有采访要跟,也出去了。 向西有心八卦,又看着组长和朴圆圆都忙,再加上,她要扒的是戚顷的卦,想必组长和朴圆圆都不知道,一时间,只能闭嘴了。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办公室里键盘敲击的声音连绵不断,偶尔还有电话进来,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朴圆圆让向西出去买饭,顺便活动一下。 向西到也没矫情,问清了两人吃什么,便出了办公室。 等到向西一走,朴圆圆的精神头又来了,偏头看着周郁,笑的意味深长,“组长,你那个丝袜,换个颜色好了。” 呃…… 周郁指尖还在键盘上活跃着,没等回过神,就听见朴圆圆又说了一句,“虽然外面冷了点,可你里面可别穿太厚了。” 周郁:“……” 下午两点,尹啸开车到了杂志社楼下,给周郁打电话,“太太,忙完了吗?” “你到了,我马上下来。” 周郁一边收拾着手边的资料,一边滑动鼠标关机,等到电话挂断的时候,她办公桌上的资料也收拾的七七八八了。 朴圆圆中午吃过饭,出去了一趟,这会儿见周郁要走,办公室里,向西去卫生间了,她连忙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塞到了周郁的包里,然后趴着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黑丝袜,超薄的,你到总部的时候,先去卫生间换上。” 周郁:“……” “组长,你要走了?” 向西手上还带水,从卫生间回来,正好碰到周郁出门,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互视一眼的时候,她好像觉得组长脸上的红云,有点可疑。 “我有事儿,先出去了。” 周郁闪躲下眉眼,与向西擦肩而过。 “圆圆姐,组长好奇怪啊?” 向西疑惑的又看了一眼周郁的背影,抬步进屋,关上门的时候,不高不低的嘀咕一句。 朴圆圆嘴角抿笑,脸上装的一本正经的,抬眸撩了一眼向西,“有什么奇怪的?我怎么没觉得。” “就是感觉,有点不一样。”向西嘟囔一声,纠结的皱了下眉,她也说不好,反正跟平时不大一样。 朴圆圆瞧着向西纠结的眉眼,低头忍笑,有些话,还是等组长自己说吧,她能知道,或许应该归结为她与组长的关系好吧。 在这一点上,朴圆圆非常傲骄。 周郁以为尹啸接她直接去见凌晨的,上了车,就先问道:“他什么时候下飞机的?” 本来,她是想去机场接人的,不过,凌晨没告诉她几点的航班,尹啸那边也打听不出来,因为是中转,她也不知道他转的是哪趟航班,就只能乖乖的在办公室等着。 尹啸亲自开车,透过后室镜,看着后面周郁语气微急的样子,展唇笑了一下,“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到公司的,这会儿还忙着,所以,让我来接太太。” “那是不是也耽误你工作了?”周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尹啸,“其实,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 “呵,太太客气了,没事儿。” “你,其实叫我周郁也行。”太太虽然是一种尊称,可无形中也成了一种身份的界定。 尹啸听出了周郁话语里的友好之意,眸中的笑意越发的深浓,到也不推诿,点了下头,“总裁不在的时候,我叫你周郁吧。” 周郁:“……” 半路,周郁发现车子的方向似乎不是去往凌氏总部的,她记得刚上车时,尹啸说凌晨在公司,那…… 有心想问,又觉得尹啸做事儿,一定是听了凌晨的安排,到嘴的话在唇瓣间回荡了一圈,又绕了回去。 “到了,太……” 尹啸还真不习惯叫周郁的名字,一开口,又是太字打头。 周郁看着尹啸别扭的样子,忽然就笑了,状似不经意的为他解围,同时,也是为自己解惑,“这是哪儿?” 透过车门侧边的窗户,她能看到这是一家时尚店面,不过,尹啸拉她来这儿,她很不解? 尹啸拉开车门时熄了火,下车走到后门,从外面拉开门板,示意周郁先下来,等她站稳,才说:“这是专门做造型的地方。” “做造型?”周郁不会不知道做造型的意思,只不过,那都是为了出席某种场合的,她现在? “先进去吧,总裁跟唐设计师都打好招呼了。” 尹啸并不多言,搞的很神秘的样子,一只手侧伸着,示意周郁先进去再说。 周郁隐隐觉得,尹啸的嘴巴很难撬开,似乎,她除了配合,没有别的选择。 既来之则安之,周郁随着尹啸一道走了进去,看到里面已经等好的男人,呃—— 姑且将他看做男人吧。 金色的头发,微卷的波浪刚刚及肩,随意的散落着,单手朝她们伸过来时,那指甲…… 作为女人,周郁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一个男人比较的自惭形秽。 唐小宝与尹啸打了招呼,听他介绍说这是总裁安排过来的人时,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周郁。 都说人的第一直觉很准,对于周郁,他是陌生的,不过,周郁周身的气质,让他不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凌太太,咱们去楼上吧。” 唐小宝虽然不知道凌晨什么时候娶了媳妇,不过,豪门里的事儿,他知道点规矩,人家没对外公布,他就算是知道了,也得把嘴巴闭严了,别人问起来,就只说一客户,别的,一概不知。 周郁随着唐小宝上楼,并不多侧目于衣橱间的奢华,只静默的随在他身后,走到了他指定的坐椅上。 尹啸等在一楼,偶尔接个电话,偶尔发个短信,并不急切。 打扮女人,唐小宝的眼光很独道,周郁的气质很好,皮肤底子也好,他如同在一张白纸上作画,游刃有余,脸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做好,余下的就是配饰了。 “这边的礼服,凌太太可以自己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唐小宝很体贴,并没有以自己的意见为绝对性的主导,引导着周郁到了礼服区,让她自己先挑,回头,他再给意见。 或许是平时多喜欢于素淡,周郁目光在繁复的礼服区掠过之后,竟是一眼就挑中了一件不算太起眼的米白色及膝削肩的礼服,不过,这个季节…… “这件……” 周郁抬手指了指自己看中的款式,侧目对唐小宝笑了一下,“这个款式,我能穿起来吧。” “呃——” 唐小宝眸光怔了一下,有片刻的为难,虽然即浅划过,可因为周郁正看着他,到是看了个正着。 “不合适?” 直觉可能是没有自己能穿的码,不过,周郁自认为自己这身材,应该还算标准吧。 唐小宝嘴角抽搐一下,合适,到是合适,只是这件…… 心里摇了摇头,嘴上却没反驳,“应该还好,凌太太试一下吧,如果喜欢,这件配凌太太的气质,到也不错。” 周郁其实并没有太过强势的唯此一件不可,只是试上身的效果,却让她觉得意外的满意,米白的颜色,与她粉嫩的肌肤相辅相随,连带着脸上的妆也不显得太过浓艳,竟是画龙点晴一般。 “我觉得这件挺好的。” 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唐小宝,嘴角浅笑,试探他的意思。 唐小宝这件小礼服原本是给杜若预留的,说实话,刚看到周郁的时候,第一眼,他觉得她身上的气质跟杜若身上的气质有雷同的地方,不过,细分下来,这女孩的眼里比杜若的眼里多了一分沧桑,可能是经历不同吧。 他闪了下眉眼,脸上并未现半分情绪,嘴角笑的有些夸张,抚手道:“凌太太的气质,跟这件小礼服,很配。” 既然是小礼服,自然要配大衣,唐小宝连鞋子都准备好了,让周郁全都换过,然后才侧着身子示意她可以下楼了。 等到周郁跟尹啸离开,唐小宝拿起电话打给了莫依岚,“那个,你打算送你嫂子的东西,出了点差错,回头,赶过年的时候,我给她弄点新样式,算是补救吧。” 莫依岚这个时候并不在s市,想要数落唐小宝,透过电话,也觉得没有多少威慑力,只能狠宰一笔,“年前二套,送到我嫂子手上,而且,镶钻要真货。” 我去…… “你别在那儿腹诽,没有我嫂子的提携,你那门店,能像现在豪门贵妇抢着登门?” 即便没在眼前,莫依岚都能把唐小宝的作态猜个七七八八,声音里的耀武扬威半点没遮掩,哼了一声,得意的挂了电话。 这一次,尹啸的车子没再多转,直接开向了凌氏总部。 周郁觉得有点紧张。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样正式的妆扮,接下来会面对的事情,可能会不一样。 “尹秘书,晚上到底有什么活动,你就给我透露一下呗?” 怀柔政策,周郁单手扶着后座的椅背,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尹啸,试图从他嘴里套点可取的情报。 只可惜,尹啸的嘴巴像是被缝死了,只笑的一脸意味深长,再没有别的表示了。 车子没有停在大厦出口的地面上,而是直奔了地下停车室,周郁身上穿着本季最流行的一款大衣,遮到小腿肚的位置,里面,除了那件小礼服,还有一双丝袜,颜色吗,唐小宝给选了一条彩色偏明黄的,周郁虽然觉得这颜色突兀了些,可比起自己包里的那双黑丝袜,好像,配色上更合适一点。 489.第489章 进来人,怎么办? 总裁专梯,地下停车场直升总裁办,尹啸侧着身子挡住电梯门,请周郁先行。 周郁悄悄的吁了口气,不知道是因为刻意打扮过的原因,还是几天没见的原因,没来由的,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迫切。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嗒嗒的脆响,突兀的打破了整层楼的平静,电梯出来的走廊尽头,一扇对开的高档实木门正向外推开,由一道缝隙渐渐拉大的空间,周郁很容易看到里面背对着自己坐着不下十个人正低着头快速记录着什么。 脚步滞了一下,她疑惑的回眸看向尹啸,压低了声音,“再等一会儿?” “也……”好字没等出口,尹啸就眼尖的看到总裁办里有道身影正大步朝着门口走来,一个字噎到喉咙,他抽了抽嘴角,对于总裁哄太太的招数,真是越来越没抵抗力了。 静谧的走廊响起男士皮鞋踏过地面的沉稳声,周郁没等尹啸回答,便已转过了头。 男人深色西装,浅咖领带,嘴角勾笑,极浅,却因为目光深凝,显得极具魅惑,他步子略大,几乎在周郁打量过后,便已到了近前,抬手,毫不避讳的揽上周郁的肩,指间略收力,迫使周郁的身体不自觉的朝着他的肩头倾斜。 步子再抬起时,他已经带着她朝着办公室走过去,没有任何提前知会,就这般堂而皇之的将她立于众多的视线当中。 没进来前,周郁只看到十来个人的背影,这一进来,竟不期然撞见不下三、四十人的身影,尤其这些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影,此刻正瞠着一双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哪怕有些人做的很隐蔽,可六、七十双眼睛在你身上盘旋的存在感,还是让周郁显得有些无措,甚至,因为她这会儿正被凌晨揽着,更生出了几分窘迫,脸上的红晕,也控制不住的爬到了脖颈。 相比于周郁的不自在,凌晨到是大方多了,揽着周郁直接朝着自己的坐椅走去,一边走,一边抬腕看了眼时间,按着周郁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时,他单手拄着办公桌,掌心虚撑,目光扫过一众高层,淡淡的开口道:“我太太今天过生日,再给大家十五分钟时间,手头上的事儿挑紧要的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回头跟尹啸说。” 呃…… 办公室里开会的各部门高层及主管,一个个面面相觑,大概十多天前,公司里就流传总裁已婚的话题,鉴于以前总裁的前科,很多人对这位太太的持久度,不报期望,可是现在…… 能爬上凌氏高层的人,心思都不弱,有人抢先出了头,“总裁,我们部门晚上还有个例会要开,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 凌晨目光轻抬,不露痕迹的在主管的脸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好。” 所谓枪打出头鸟,如今出头鸟安全了,跟从者也多了起来,有理由也好,没理由也好,一场还未及开完的重要会议,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办公室的门在最后一道身影离开的时候,顺手带上了,刚刚还有些拥堵的办公室,这会儿一下子就变得空旷起来,连刚刚每个人屁股下的椅子,这会儿也统统被带走了,能看的出来,这些高层平常开会都习惯了这个模式,自带坐椅,井然有序。 周郁等到门扉关上,咬着唇,偏仰着头看着垂眸与她视线相对的男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想我了吗?” 男人与女人的思路似乎永远不在一条平行线上,周郁担心自己的早到打破了凌晨的工作计划,其实,她可以在别的地方等他一会儿的。 可是现在,她看着凌晨垂下来的眉眼,他背对着办公桌,骨节分明的十指,分按在她的坐椅两边,头倾下来,与她的额头相抵,一双眸子潋滟着桃花,里面的意味深长,看的她不自禁的舔了舔唇瓣,“我……” “说你想我了,阿郁……” 凌晨的气息很沉,他勾动着唇角,抬起一只手挑起了周郁的下颌,看着她忽闪着睫毛,一副害羞的模样,眸心的笑意渐深,指尖下滑,摩挲在她衣领附近,偶尔会擦到领扣,刚要用力,手腕就被一只白嫩的手握住,他听到她声音里的紧张,还有不知所措,“别……” 有些事儿,心照不宣。 男人的气息,越来越浓浊,他眸光里升起的欲望,一丝不落的传递进了周郁的眼里,她忍着羞臊,手臂略微用力的握着凌晨的手腕,“我脸上……” 脸上有妆,周郁的羞臊不只于地点不对,更因为脸上的妆如果弄花了,指不定走出去就要被指指点点了。 凌晨眸光有片刻的滞凝,懊恼一闪而过,看着周郁脸上精致的妆容,忽然有想毁掉的冲动。 “晚上,回家,好不好?” 或许是看懂了凌晨的心思,周郁忍着羞臊,抬手拉过他的手,轻晃讨好。 凌晨看着她眼里的讨饶,被晃的没了脾气,只能妥协,“我看看里面穿什么了?” 枚红的大衣衬的周郁的脸色很好,这会儿,因为凌晨的要求,周郁不好再拦着他的手,一时间,男人拇指和食指灵活的翻动几下,她大衣的扣子就全被解开了。 对襟的大衣被凌晨随手脱落,扔到办公桌上,周郁因为配合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齐肩及膝的米白色小礼服将周郁的身材完美的显现出来,明黄色的圆点丝袜提亮了她小腿的长度,而上面裸露出来的肩部,因为唐小宝的修饰,这会儿正闪着金粉的光亮。 有一瞬间的屏息,凌晨眸中闪过惊艳和意外,不过片刻,又觉得理所当然。 以陈家的资本,即便周郁是个外人,被陈母养在膝下,教养也不会太疏忽,不然,丢的就是陈家的脸。 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从自己喜欢的男人眼里看到惊艳的光,虽然那道光存在的时间不长,可是周郁还隐隐沾上了自喜。 只不过,她自喜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男人似乎有违背约定的意思。 凌晨推着她转过身去,后背与前面一样长度的小礼服并没有多露出什么不该露的位置,不过,她垂头时,光洁的肩膀,还有后颈那一片莹润光泽的肌肤,还是让凌晨的视线暗了暗。 他的手,慢慢的抚了上去,食指如轻风撩过一般,顺着她颈后的肌肤,摩挲到她的肩头,沿着她光祼的手臂,一直滑落到她微蜷的五指,交叉,穿过。 男人的手掌,带着温热,包裹着女人细嫩的手指,他引领着她的手以环抱的姿势,将她圈进怀里。 十月末的天气,这样的穿着明显太单薄了,周郁在大衣离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可男人紧随而至的身体让她仿佛被火笼罩拢。 颈后,是他吹拂的热气,每一道呼吸交换而出的气体,似乎都能透过她的毛孔,钻到皮肤里。 身体,越来越多的热量在聚集,周郁仿佛感觉到手心和脚心都在冒汗,连额上也有细密的汗液凝集。 热气,沿着颈项,一寸一寸的移到了耳后,耳廓边缘有些微的湿意,周郁竟然分不清,那是男人舌尖舐舔所致,还是她身体里的热量挥发所致。 “阿郁,想我吗?” 凌晨似乎纠缠上了这个话题,没从周郁的嘴里亲耳听到,就不打算放过。 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耳后的敏感让周郁下竟识的想闪躲开,却因为男人紧随而至的浅吻,而移不开,她被动的抿着唇瓣,心里明明有着顾忌,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郁,想要你……” 凌晨的声音渐渐染上了一层沙哑,那是****翻滚的前兆,他时而轻,时而重的裹吸着周郁的耳垂,与她交握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抽离,延着她身体的曲线,游走在她平坦的小腹处,一边摩挲,一边意有所指的挑逗着,“感觉到了吗?” 男性身体的变化,在两个人贴合的越来越紧密的身体上显现的尤为明显,周郁被他撩的气息渐慌,腿软的险些站不住。 像是心有灵犀,凌晨单手揽着她的腰,脚步一移,两人站着的位置扭转交换,周郁被推着趴到了办公桌上,几乎是同时,她及膝的裙子就被凌晨翻了起来, “别……”她的声音带着心旌荡漾的软懦,那是女人失去抵抗意识的前兆。 凌晨收紧与周郁交握的手,不急不缓的引领着她从小腹,移到身侧,再绕到身上,触碰到他的两腿之间,声带蛊惑,“阿郁,摸摸……” 男人意有所指的话,随着他引领的动作,几乎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将周郁的手,罩了上去,那里隆起的小帐篷,这会儿正跃跃欲试。 隔着裤子,周郁掌心握着无法忽视的热度,感觉像握着一团火炉,正以熊熊的态势燃烧着。 心脏,情不自禁的加速跳动,因为地点不动,她紧张的忍不住蜷起了手指,却听到男人的闷哼从身后起。 紧张过度,她竟忘了手中还握着东西。 “啪嗒”,细微的响动,像一根被拉动的弦,挑衅着周郁的神智,随着皮地坠地的声音炸响在耳边,她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情不自禁的嗡了一下。 “进来人,怎么办?” 序曲打开,她的丝袜被扯开,箭在弦上,已然阻拦不及,可她还是紧张的不敢放松身体,一双眸子紧盯着对开的高档木门,不断闪动着,生怕那里有人进来。 那样的画面,真是不敢想像。 感觉到周郁的紧绷,凌晨隐忍的咬紧了牙关,他的声音,仿佛从缝隙中闯出,带着隐忍的艰涩,“不会有人进来。” 他十拿九稳的腔调,随着手掌游移的安抚,不动声色的缓解着周郁的紧张,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点点的柔软下来,他终于抓到了时机,再不留一丝余地的昂首闯入了禁地。 “呜……” “嗯……” 身体交融的刹那,男人与女人都抑制不住的轻叫出声,灵与肉的美好结合,让男人和女人在这场情事堕落中,深深着迷,不可自拔。 办公室外,有细高跟鞋踏踩在大理石的上声音,隐约中,周郁好像听到有男人和女人对话的声音。 之前的担心再次席卷了神经中枢,她一瞬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紧张的情绪,让她下意识的绷起了身体,收紧了花蕊。 “阿郁,放松……” 太过紧致的花蕊让凌晨控制不住的想要给她更多,可一但失控,那今天晚上的事儿,只怕就得放弃了。 凌晨的气息变的沉浊,他抵压在周郁背上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喘息的速度也在加快,绯薄的唇瓣状似安抚的游走在周郁的耳廓边,低哑着嗓音缓慢的传进她的耳道,“乖,先解馋,晚上再给你更多。” “我……” 才没要更多呢。 周郁被他的气息搅扰的静不下心神,一边担心外面的人突然闯入,一边又被他倒打一耙的话,说的没有语言反驳。 那些于她而言,近乎于流氓的低俗话语,在这种紧张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 就在这么一个走神间,外间的动静似乎没有了,可是周郁心里隐约猜到,一定是尹啸在外面帮凌晨挡了一次。 如果没人挡,她会担心别人闯进来,可是有人挡,她更会觉得替她们挡着的人,一定猜到了办公室里,现在正发生着什么。 周郁脸皮薄,只觉得这会儿她和凌晨做的事儿,像晒在阳光下,被无数双眼睛偷窥一般。 一场情事儿,在女人的走神和紧张下,真的很难继续,凌晨没办法在她紧咬着他的昂扬不放的情况下,还能很好的控制力道。 啪啪的撞击声让周郁的身体不断的跟办公桌的边缘相撞,人体是软的,可办公桌是硬的,被他连续的,快速的撞击了几次,周郁终于忍不住的咬着牙,低低的呜咽求饶,“你慢点,好疼。” “哪疼,嗯?” 凌晨两只手抓握着周郁的腰,似乎有所觉的把手背垫在了她的小腹前面,再次撞击过去的时候,他咬着声音问她,“还疼吗?” “不……不疼……了……”周郁在他逐渐加大的力气下,断断续续的把话说了出来,只不过,这一句话落,她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一场如急风骤雨的情事即将落幕的时候,凌晨从办公桌里拿出了套子,一边扯着封口,一边把自己的小兄弟从周郁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周郁似乎有所察觉,目光微侧着,看着凌晨低头给自己的小兄弟带雨衣,忽然,就蠕动了下唇瓣,很细微的动作,如果不注意,一定不会看到她有说话的欲望。 凌晨没有抬头,只把自己的小兄弟穿戴好,便再次闯了进去,这一次,他的速度依然很快,不过,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结束了。 云收雨歇,凌晨帮着周郁把底裤穿好,又把裙子放了下来,拿过桌上的水杯递到她的手里,“先喝点水,一会儿下楼。” 周郁气息还没缓过来,她握着杯子的手指微颤,似乎有拿不稳的趋势。 凌晨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有点意味深长的样子,“又没见你用力,怎么累成这样。” 周郁:“……” 男人话语里的意有所指,还有暧昧的眼神,看的周郁一时间,又是满面红霞,仿佛从傍晚进到这间办公室,她脸上的红云就没怎么消逝过。 只是…… 周郁低头抿着水,眼尾的余光,似有若无的撩过一旁的垃圾桶,那里有刚刚两人用过的纸,还有,那个套子。 她抿着唇,目光仿佛带有穿透的效果,一眨不眨的凝落在那个套子上,心思多结。 笃笃…… 敲门声打破了周郁的纠结,她听到尹啸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总裁,时间差不多了。” 呃…… 这秘书,也是够醉人的。 总裁办事儿,他在外面守着不说,还得帮里面的人掐着点,怕两人一时收势不住,再过了时间,误了总裁的一片心意,回头,怕是倒霉的又是他了。 尹啸为自己的工作范围又增加了一项感觉很苦恼,明明挺聪明的脑袋,每天应该对数字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停不下来,可最近自从总裁娶媳妇了,他这工作的节奏,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试问,哪个大公司的总秘没处理过老板的烂桃花,比起那些八面玲珑的跟老板的女人们打交道的总秘,尹啸到是蛮知足他现在只服务于总裁和太太两个人,嗯,尤其太太几乎是不用他服务的。 外面人的心思,办公室里的人自然不清楚,凌晨没有应声,却看着周郁的面色一点点的恢复了平静,气息也变的匀了些,才抬手拉着她的胳膊起来,“走吧。” “去哪?”从头到尾,周郁都是被动的状态,她随着凌晨的脚步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语带疑惑的问道。 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却不曾想,他竟然驻了脚步,偏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噙笑,“生日礼物刚刚送了第一份,下面,送你第二份。” “生日礼物?”周郁表情有些呆傻,又掩不住眸中的感动,可是神智清醒时,她又看到男人眸子里的戏谑,一想到他嘴里说的那第一份生日礼物,不可避免的,脸颊再次涨红。 490.第490章 第二份生日礼物 从总裁办出来,周郁被凌晨牵着手,亦步亦趋的跟着,因为之前那句戏谑,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下去,这会儿垂着挽笑的样子,更像是跟在丈夫身后的小媳妇,温莞淑惠。 尹啸非常不想去打破这种和谐,可特么公司里这帮见风使舵的高层,个个都特么鬼精鬼精的,从散会到这会儿,上下也不过四十来分钟,这帮家伙竟然各显神通的弄来一波又一波的礼物,美其名曰,给太太庆生。 尼玛,以前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尹啸垂着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从办公室推门而出,叫住了已经站在电梯口的夫妻二人,“总裁,太太,高层们给太太送了生日礼物过来。” “速度,到挺快的。”如意料之中一般,凌晨并未觉得大惊小怪,回身看了一眼周郁,想了想,“回头让尹啸送家里。” 也就是说,这会儿不必过目了。 周郁眨了眨眼睛,原本以为尹啸提到的礼物会是凌晨说的第二份礼物,可是这会儿看他的态度,显然不是。 她并不在意收不收别的东西,其实,过生日,能有个人陪她庆祝,能帮她记着,就已经很让她感动了。 她轻笑着点了下头,“好。” “总裁,太太,慢走。” 尹啸得了指令,又见电梯升了上来,单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地,与两人道别。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周郁被凌晨牵着一路朝着停车的位置走去。 路过那辆金黄色的马沙拉蒂时,周郁以为凌晨会松开她的手,可直到走了过去,她的手,依然还被凌晨握在手心里。 “不开车吗?” 不开车来地下停车场干吗? 周郁其实是想这么问。 “今天有点头疼,一会儿你来开。” 凌晨在周郁话落的时候,就按响了手中的钥匙锁,嘀嗒的声音划破了停车场的平静,两人的前方,一辆白色的高档轿车,正一闪一闪的亮着。 “是不是没休息好?”周郁一边从凌晨手里接过车钥匙,一边担心的看着他,“飞了十几个小时,又是中转,又是开会的,钢筑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担心我,嗯?”凌晨侧眸看着身边絮叨的女人,她眸中的视线紧紧的缠绕在他身上,无任何外物的侵扰,有一种她的世界,只有他的感觉。 心脏忽尔一紧,他抬手托住了她的下颌,拇指略微用力的摩挲着她的唇角,眸中光芒魅惑,声音低浅,字字缓慢,“怎么没说,刚刚在楼上,让你爽了一次,嗯?” “……” “不爽吗?”见周郁不语,凌晨似笑非笑的开始乘胜追击。 周郁的脸皮没有凌晨的脸皮厚,这么暧昧的话题,她被男人喷酒在脸上的热气烧的,两边脸颊,又开始现了红晕。 凌晨看着她咬着下唇,忽闪着睫毛闪躲不停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越发的没了下限,“那你还叫的那么欢……” “你别说了,上车,回家。”周郁终于忍受不住男人越发露骨的话,扭着身子挣脱开凌晨原本就不算太坚固的掌控,晃着车钥匙,径直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凌晨好笑的看着逃也似慌张躲开的周郁,只觉得这样逗一逗她的日子,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新鲜感。 腕上的时间显示已经离约定的时间很近了,他也没多停留,拉开了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金皇七号。” “不回家吗?”周郁刚刚发动车子,就听见凌晨指定了地方,心思一转,想到了那第二份礼物,“其实,没有礼物也无所谓的,有那通短信在,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周郁说的很真诚,没有半分的虚伪造作,凌晨阅人无数,不会听不出来,周郁是真情,而非假意。 他侧眸看着她认真开车的侧脸,只觉得这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其实,对生活要求的很少,或许,只要一点点的温暖,就能让她记得很久,很久…… “这么好说话。”忽视掉她语气里的氤氲,凌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带微愉的逗她。 “别动,我开车呢。” 周郁被他晃的脑袋偏离了前方视线,一时间紧张的双手抓在方向盘上都不由的收了力。 “瞧把你吓的,路灯这么亮,谁没眼儿还能撞上来不成?“ 凌晨瞧着周郁手背紧绷,连后背都绷紧的样子,只觉得这女人开个车,精神也太紧张了,不至于吧。 其实凌晨不知道,周郁会开车,技术算不得精,这几年自己手里资金有限,也没想过买车,更不会去碰别人的车,所以,她的车技,与十几岁的时候相比,其实是退步了的。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周郁变的紧张的话,还有一点,就是周郁到现在都没驾照。 上次替凌晨开了一回车,是因为晚上他应酬太晚,不想找代驾,让她打车去接他,当时已经是深夜,路上的车辆很少,几乎十分、八分,身边才会擦过一个。 原本凌晨是打算把车扔酒店的,周郁一时手痒,说她能开,这才从酒店开到家,一路上,到也相安无事儿。 不过,今天这个时间,正是夜生活刚刚上演的时间,马路上的车况虽然不如下班时那样拥挤,可也不会像深夜时,寥寥无几。 周郁一路认真的开着车,并不大跟凌晨说话,主要是怕说话分散注意力。 凌晨除了开始的时候,逗逗她,后来见她目光只看着前边,几乎唇瓣都不怎么动,便也转了兴趣,专注的看她开车。 前方红灯口刚刚变灯的时候发生了交通事故,交警正在处理,后面的车子正在各寻空隙准备钻过去。 周郁车子两侧一边是辆大翻斗车,另一边是辆挖掘机,两辆重型车把她夹在中间,因为心里胆怯,只能乖乖的等着前面的路况疏导,再发动车子。 凌晨不成想她熄了火,后视镜里显示着后面的车辆已经寻了空隙,他们的车子往后尾一下,就可以从翻斗车和后面没跟上来的车中间钻过去,不过,这个空子得抓时间,不然,后面的车跟上来,一堵,他们也过不去了。 “怎么不开?” 目光从后视镜收回,凌晨看了一眼周郁,语带疑惑。 “那个,等一会儿,也不太急,哈。” 周郁不想说自己没驾照的事儿,指着前边已经被交警示意着往前提一提,让开路面的车主,侧头看着凌晨,意思是说,路马上就通了,没必要再绕两圈吧。 凌晨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果然见前面交警已经在挥手,示意肇事车让开,后面的车子可以顺利通行了,他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周郁看到他点头,悄悄的吁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吐了下舌尖。 车子再次发动,周郁不急不缓的跟在前车屁股后,一路前行着,不知道前边的车跟她们是不是同路,可开的方向,正好是她要走的路段,周郁到是不急,只把车速控制在三十、四十迈之间,慢慢的跟着。 凌晨自己开车是没看过车速的,见缝插针的事儿也是干习惯了,就是下面的司机给他开车,那速度,也不会慢如蜗牛。 他有点记不清上次喝多酒,让周郁载他回家时,车速是什么样的,这会儿他神智清醒,坐在副驾的位置,目光时不时的掠过仪表盘,只觉得那晃动在三十和四十之间的指针,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他——安心。 好吧,女人开车吧,速度慢一点,也是安全。 这样想着,他嘴角几不可见的弯了起来,心里想着,到是不用担心她开起车来,学着人家抢道,占道,玩飚车什么的。 周郁哪知道凌晨心里想什么,开的慢,是因为车技不熟练,再加上不敢随便超车,抢道,她怕万一倒霉碰上交警,被查了,轻责罚款,重责是要逮进去学习的,话说,她已经光荣的毕业了,真的没必要再回去重新接受教导了。 这样的速度,又过了白天正常执勤时间,周郁到是畅通无阻的开到了金皇七号门口。 “下车吧。” 她熄火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下拇指。 凌晨看着她把车钥匙拔了,解了安全带,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个,车钥匙放你那儿吧。” 周郁怕一会儿要是再喝酒,像之前那次似的,喝多了,就麻烦了。 凌晨看着她手上递过来的车钥匙,没接,抬手拉开车门,下车前,他说,“给你的。” 呃…… “什么……意思……” 周郁磕巴了一下,看着男人关了车门下车,她也没再犹豫的着了车门,几乎在双脚着地的时候,她脑袋里的灵光就闪了一下,看着凌晨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忽而就觉得自己猜对了,“第……” “喜欢吗?” 绕过车头,凌晨伸着手去拉周郁的手,在她的惊愕与怔愣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早就想给你了,这次到是讨了个巧。” 他语气里轻描淡写,一辆车,送给自己的太太,并不在意,他一边拉着周郁朝着金皇七号的正门走去,一边继续说着,“这车的性能不错,安全系数也很高,驾驶位有三十几个气囊,就算出事故,也能全方位的保护好你的安全。” 言下之意,开车即便出意外,人身安全,也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威胁。 周郁不知道别的男人在送女人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细心,可凌晨为她考虑的,足以熨帖她的心脏。 那里,像被一只手保护着,那只手上,有源源不断的热力供给它,哪怕不再有鲜血的运转,它一样会依托这股热力,坚强的跳动着。 女人是感性的,她们的情绪很容易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被牵动,周郁微仰着头,压制着鼻酸惹来的眼泪,对着夜空,连着眨动了好多下眼睛,才能让那微湿的潮意,倒流回去。 “凌少。” 金皇七号的大堂经理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今天晚上一切准备就绪,如今就差主人公光临了。 她没有盲目的称呼周郁,只是客气的点了下头,单手背后,另一只手做着引导的姿势,脚尖一移,先于凌晨和周郁半步,抬步走起,一边走,一边说道:“冷少,白少,武少,都到了,朱市长可能要晚一点,之前朱市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那边的应酬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李经理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跟在凌晨身后的周郁,心里对她,其实是挺好奇的,凌少对女人虽然大方,可是这两年多到是休身养性了,像这么大手笔的给个女人过生日,还真是难得。 就是以前,凌少身边往来的那些女人,也没被这么重视过,连朱市长都请来了,可见凌少心里对周郁是真动了心思的。 彼时,李经理还不知道,凌晨跟周郁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只是觉得,这个女人以后的身份,不容小觑了。 今天晚上的金皇七号很安静,没有半点娱乐场所的氛围,一路随着凌晨往里走,周郁脚下的高跟鞋踩踏在红毯上,有一种步入殿堂的错觉。 “凌晨,到了。” 李经理侧身站到了包房的门边,抬手按动门把手,一个旋转,门便松了扣锁,手指略微放力,便从外向里推开。 包厢里很静,亦很黑。 没有灯光,连烛光都没有。 周郁站在凌晨身后,借着走廊里的光线想往里探看一二,不过,前面的身影明显高过她,她翘起脚尖,也不过才到他的肩头,想越过去,视线受阻,竟是白费心思。 李经理只推开了门,便让到了一边,并没有跟进去,或是先进去把灯打开的意思。 “怎么神神秘秘的。” 周郁直觉,包厢里面一定藏了什么。 她嘟囔的声音虽小,可因为贴近凌晨的后背,还是被他听了个正着。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握着她的手,略微收了些力,在听到身后一声暗嘶的时候,他缓缓张开了五指,在她展手想要缓和骨节刚刚被收压的微痛时,他的五指觑着空隙,穿插而入。 十指交叉,他先她一步,朝着黑漆的包厢走了进去。 门,在周郁的身后,悄然关闭。 “好黑……” 没有窗户,没有灯光,视觉受挫,听觉和嗅觉到变的异常敏锐。 周郁紧了紧与男人交握的十指,鼻息间涌入的,似乎都是男人身上满满的清冽之气。 忽然,一只烛光的微晕,缓解了室内的黑暗。 周郁还未及看清托着烛光的人是谁,就从另一个角落,看到了又一只烛光,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她来不及去数一共有多少只蜡烛,只觉得室内的光线,正从晕暗不明,变的越来越清亮。 那些或被托之于手,或被置于墙壁,茶几,卡座,甚至餐台上的蜡烛,一根一根的被点燃,第一次,她发觉,原来,烛火的光亮,也可以比白炽灯还要刺眼。 “生日快乐,凌太太。” 顾亭亭做了这一场活动的场白,她言笑宴宴的看着周郁,眸光浅浅流动着简单的祝福。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以前跟在凌晨身边,连话都不大说的女生,竟然真的就成了凌太太。 当白沐川跟她说,凌晨跟周郁扯证时,她惊愕的差点能把嘴巴塞满两个鸡蛋,当时,她还记得,她抚额感慨的时说的话,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周郁与凌晨的朋友相交不深,因为以前两人对关系的界定,她只把自己定位在一个合格的合作者,因为欠债,所以努力达到债主的要求,可以缓冲追债期。 那个时候,她是一个看客。 可是现在,她被他拉着,融入其中。 她眸光氤氲着雾气,眼睫似乎眨动的再多,也无法让那些弥漫而至的雾气消失。 她站在凌晨身后,这个位置,可以躲避许多视线,哪怕他要看她,也要回过头。 在他回头之前,她忽然把头埋到了他的肩头,当眸中的温意晕染他肩上的衣服时,感觉到他拉着她的手指,好像在此刻,也微松了力道。 没有过多的犹豫,她抽指而出,下一秒,就当着他几个朋友的面,从他的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干吗搞的这么神秘……” 她的声音已然哽咽。 略带嗔怪的语气,因为这声哽咽,还有她晕湿了他后背的泪,让凌晨一时竟然转不过身来。 腰间,她的手紧紧的圈着,凌晨垂眸看了一眼那柔嫩细腻的肌肤,嘴角上翘,语气轻佻,“蜡烛都要滴到蛋糕上了,再等一会儿,那蛋糕就变成蜡烛做的了。” “就是啊,我们忙了两个多小时了,到这会儿可还滴水未沾,滴米未尽呢。”顾亭亭是女生,这个时候开起玩笑来也不必顾忌那么多。 有了这句话缓解气氛,周郁感动的心绪也终于能平静一会儿了。 被人邀功上门,她不好再缩在凌晨的背后了,只能抬起头来,从凌晨的身后绕到他的身侧,眸光感谢的看着顾亭亭,“先吃蛋糕,一会儿我请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就算了,听说凌少收藏了几瓶好酒在这儿,嫂子要是不介意,不妨,陪我小酌几杯。” 拿腔捏调,顾亭亭为了喝点酒,也是够拼的。 491.第491章 打野战这种事,还是男人主动好 周郁的酒量还好,顾亭亭也是酒场子里淌出来的,两个女人偏坐一隅,各执水晶杯,一边轻晃着酒红色的液色,一边低低的说着话。 白沐川,武子衍,冷莫璃拉着凌晨坐到了包间的另一侧,低声的议论着。 “还,真是没想到。”白沐川这话说的带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有什么没想到的。”武子衍翻了个白眼,心道:这里面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白沐川了,他与顾亭亭不就因为一次中药开始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凌晨,低咳一声,轻声问道:“这次到是闹的高调,是打算认准了?” 说起来,周郁在他们这个圈子存在也有两年左右了,只是凌晨一直没这么高调的看重过,所以,他们也只当是哥们身边如过客一般的女人,如今…… 武子衍想着凌晨之前打电话跟他们约这顿生日宴的事儿,一时间只觉得兄弟中,越来越多的找到了幸福,而他,还…… “莫璃,你那儿还有药没?” 冷莫璃:“……” 白沐川:“……” 凌晨嘴角展笑,轻勾,弧度不深,却能看出他由心而发的愉悦,将武子衍懊恼及想要效仿的模样收入眼中,看着冷莫璃的默然,白沐川的瞠目,一时失笑的摇了摇头,“你身边那个紧追不放的,也有三、四年了吧。”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如果想要女人,永不或缺,只不过各人心思而已。 武子衍身边有个默默喜欢他,却一直没被他承认的女人,凌晨几个都知道,早先的时候,哥几个说出来,也不过是玩笑而过,而这两年,随着莫骄阳与杜若的感情越发甜蜜,白沐川与顾亭亭虽然偶有打闹,可小夫妻的日子过的也是别样精彩,至于凌晨…… 武子衍看着凌晨眼角的余光偶乐会瞟过女坐那边的温柔,一时间忽有感触,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安顿下来了? “莫璃,怎么着,你也得赶在阿衍前边。” 白沐川虽然偶尔智商让人捉急,可兄弟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眼色变化,还是能忖度一二的,武子衍眸中的沉淀让他猜测到了几分他的心思变化,转眸一看,兄弟间,到是只剩冷莫璃还单着了,他热心的说着,“亭亭同学里有几个不错的女孩子,瞧着人挺单纯的,家境虽然不怎么显眼,可咱们也非必在意那些东西。” “说我什么呢?” 顾亭亭属于哪有热闹都想凑的类型,这边跟着周郁喝酒,耳朵却高高的竖着,隐约听到白沐川提起自己的名字,她陡然拔高了嗓门,眉眼一竖,做着母夜叉的样子,嗔瞪过来。 扑哧。 周郁以前也见过顾亭亭跟白沐川之间打打闹闹,不过,当时她默然独处,只觉得那是自己容不进去的世界,所以,喜怒哀乐,皆不参与。 如今…… 周郁随着顾亭亭的目光堂而皇之的看向了男人一边,几乎在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便撞上了凌晨似笑非笑的眸子,他略抬了抬手中的酒杯,慢动作的递到唇边,红色的酒液随着他手腕的抬高,正缓缓流向他绯薄的唇瓣,在他仰头时,周郁看着他的喉结滚动,很像…… 脸,又红了。 周郁不自然的垂了头,想要避开那道带着明显暗示的视线,却不曾想,在她眼帘低开的时候,包间里竟然响起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没多在意,以为是谁起来去卫生间。 直到眼前,多了一双男士的皮鞋,她才不得不忍着脸上的红晕,抬起头来。 凌晨抬手摸了摸周郁的头顶,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瞧着她脸颊飞晕,身上散着淡淡的酒味,手指从她的头顶一路从颊侧,滑落到肩膀,顺着手臂继续下滑,直到牵起她的手,略微施力,人便被拉进了他怀里。 “先走了,你们继续。”揽了女人在怀,凌晨侧过头跟几个人打了招呼,脚步没有迟疑的朝着门口迈去。 “哎,不带这样的。”白沐川正被顾亭亭缠上,巴不得凌晨坐阵呢,哪成想,他撒丫子跑的到快,而且,这才坐了多大一会儿啊,说好的一起吃饭呢? 武子衍和冷莫璃无奈的对视一眼,对于白沐川的智商下降,实在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只能耸了耸肩,对着已经拉开门的背影,说道:“下次补上。” “好。”凌晨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带着周郁便离开了。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周郁声音含着羞臊,偏着头看着凌晨的目光忽闪忽闪的,刚刚门板合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里面顾亭亭略微高的声音,“你个傻子,人家那是着急入洞房。” “不会。” 男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作用,当周郁扑腾扑腾跳动的心脏刚刚缓和节奏时,又听他说,“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儿,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 周郁将将平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这股频率,让她一直持续到上车,还没缓和下来。 大家都喝了酒,虽然不多,可也算是沾了酒精,回程的时候,凌晨没让周郁开车,而且,在车上,还嘱咐一句,“以后喝酒的时候,就不要开车了,或者打车,或者打电话我过去接你,或者叫个代驾都好。” 车子进小区的时候,已经夜深,周郁坐在副驾的位置,有点犯困,迷迷糊糊感觉车子停了下来,她才睁开眼睛,含糊的问了一句,“到了?” 凌晨轻嗯一声,本来不打算叫醒她的,这会儿见她醒了,便把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罩在她身上,“等着。” 交待了这么一句,他便推开了车门,绕过车头,拉开副驾车门的时候,手臂一伸,便穿过了她的腋下,另一只手从她的膝弯处穿了过去,两手略一用力,整个人便被他抱在了怀里。 “我自己能走。”车门打开带进来的凉风让周郁清醒了不少,她顺从的揽着凌晨的脖子,略带矫情的说道。 “不急。” 低低的声音隐约含了几分暧昧不清的笑意,周郁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亦或是没听清,因为刚刚车门关合的声音有点大,让她一时琢磨不出男人刚刚那句话里的含义。 高档小区即便是六层楼也会配有电梯,业主不在乎电梯费,物业不怕多收钱,大家图着一个舒心,安静,保秘,所以,相比于楼梯,电梯使用的频率还是蛮高的。 “怎么不走电梯?” 周郁看着凌晨跨过电梯间,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一时不解。 虽然她不算重,可抱着走楼梯,多少也算是负荷吧? 凌晨眸光幽邃,似乎并没有解答的欲望,随着楼道里凉风的吹拂,两人已经迈上了第一阶台阶。 周郁鼻间隐约闻到一种清香,又带着点微甜的感觉,下意识的把眸子从男人的脸上移开,侧着眸,看向了楼梯间…… 应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 一瞬间如排山倒海般涌入眼眶的湿意,让她显些忍不住抽泣出声。 如果流泪,那绝不是伤心和绝望,也不是一个人独守寂夜的空荡和冷漠,那泪,一定是带着热量和温度的,即便流在脸上,也会烫伤皮肤。 周郁隐忍着,两只手攀附在凌晨的脖颈,颤抖的厉害,她目光贪恋的焦着在楼梯间的扶手,还有那一层层粘满了图片的台阶上。 馨香的玫瑰,红的夺目,粉的甜美,黑的深邃,蓝的妖冶,它们竞相缠绕着楼梯的扶手,混杂交错,却又意外的和谐。 台阶上,每一步上面都贴上了心心相映的粘纸,在两颗心中间,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被妥妥的安置着,两个名字中间串起了两只手,一只偏大,一只偏小,那是代表他牵着她,在星月交辉,日光泛起的图案中,周郁读出了不离不弃的感觉。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哭?” 凌晨似乎有点嫌弃女人的哭鼻了,可如果你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无奈和宠溺的话,就一定不会用嫌弃这个词。 周郁不想错过这样的夜晚,努力瞠大着眸子想要记下每一叶花瓣,每一个贴图的寓意,更想记住此刻,愿意用双臂托着她的男人的每一种表情。 可是,她眸中氤氲的雾气遮住了视网膜,视物不清,朦胧模糊,她的视线在一片压不住的湿意上涌中,渐渐有了决堤的趋势。 她幼稚的想用吸鼻子这样的动作压制那些湿意,偏偏,神经线完全不受控制,越是想压制,却又压制不住。 她只能抱着凌晨的脖子,把眼睛埋在他的肩头,低声的呜咽着。 “干吗要这么对我……” 哽咽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和含糊,字字洒落在凌晨的耳畔。 他听的好笑,却又觉得心疼,偏偏又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让她错过可以记下的东西。 像是故意,他轻拂热气,唇瓣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句,缓慢,却又低沉,夹杂着蛊惑,“想让我怎么对你,嗯?” 男人的语气里,透着几分调戏,在他话落,舌尖已经开始侵扰她的耳垂,绞缠裹吮间,他把热气,源源不断的喷酒进她的耳道,声音魅惑低哑,“像这样,还是这样?” 他每一个“这样”,都配有身体动作的暗示,周郁不成想他在稳稳托着她的同时,还能把手从她的腰侧伸进去,那贴合在肌肤上的手掌,正寸寸的游移…… “阿郁,我竟不知道,你在这方面,需求竟是这般的急不可耐。” 凌晨一字一顿的咬着急不可耐四个字,每一个字都砸进她的耳道,连带着他的热气,传递着彼此心知肚明的某些画面。 周郁被他含着酒意的热气醺的整个人微醉,不知道是忘了反驳,还是默认了男人的话,她竟然在男人的肩头蹭了蹭眼睛,然后脸颊微侧,她的唇,毫无征兆的印上了男人的喉结。 “嗯……” 不期然周郁会这般的主动,凌里之前还戏谑的心态,因为喉结处那突然多出来的湿软,一下子失了言语,也滞了步子。 “干吗停下来,嗯?” 女人撇开了羞臊这种情绪,有些话,说出来,更容易让男人血脉贲张。 比如现在,凌晨出乎意料的从周郁的嘴里听出了她的渴求,还有急切…… “想在这里,嗯?” 反将一局,男人的劣根性让他习惯了在女人面前掌控主动权,当然,偶尔的放权,也不过是怡情怡乐的把戏罢了。 凌晨迈步登上两层台阶中间的缓台时,身子一转,便把周郁放到了扶手上,分开她的腿,让她骑跨在他的腰部,抵在她后背的手略微施力,让他感觉到自己可以随时进入战斗状态下的昂扬,眸心流转着痞气的光芒,以至于,嘴角牵出的笑,也透着几分恶劣,“打野战这种事儿,是不是男人来做,比较好……” “不……要……”周郁刚刚攀升了一个层面的大胆,瞬间被男人的话打回了原形。 她实在高估了自己脸皮厚的程度,跟身经百战的男人比起来,简单是弱不经风啊。 感觉到男人游移在她后背的手,正有转到前面的趋势,周郁原本以为男人说说就算了的话,这会儿也不由的开始当真。 只是,这楼道…… 静谧的深夜,楼道里任何一个响动都可以被无限的放大,周郁脸皮没那么厚,完全不敢想像,真的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被人偷窥,哪怕是偷听出去,那她可就真的不要出门见人了。 感觉到男人越来越邻近高原的指尖,她没办法再故作冷静,身体毫无缝隙的贴上男人的胸膛,赖在上面撒着娇,“回家……” 不知不觉间,气息起伏,她混杂了各种情绪的大脑被酒精冲蚀着理智渐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男人再继续下去,会不会做出更加不受控制的事儿。 “好……” 凌晨出乎周郁意料之外的应了声好,没有拖泥带水,亦没有欲擒故纵,几乎在他应声的时候,人就被重新抱了起来,这次,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多费唇舌,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楼道里每一层同样的景致,如今成了分散周郁注意力最好的去处,她心里一边感动于男人的有心,一边,又忍不住悄悄的算计着,明天早上,一定要早点起来,到楼道里,把每一节台阶,每一个楼梯扶手上的花瓣,用影像,记录下来。 她想,平生哪怕仅只一次,也足够她慰藉未来。 男人的力气有点超乎周郁的想像,十几层的台阶爬过来,竟然能脸不红气不喘,连手臂都不曾颤抖一下,这种体质,难怪…… 想到男人在床上的种种花样,还有那无限拉长的时间,她不期然的,又脸红了。 “脑子里瞎想什么呢,脸红的这么艳,嗯?”凌晨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一垂头,就看见周郁眉眼闪躲的模样,还有脸颊的红晕好像正在漫延,爬升,忽然就像是明了了什么,却没点破,只好笑的逗弄着她。 周郁已经品味过男人的恶劣了,这会儿绝不可能承认自己脑海里想的东西,只含糊其辞的催着,“开个门,怎么这么慢。” 长本事儿了,竟然还知道倒打一耙了。 凌晨忽闪下眉眼,舌尖轻舔过唇瓣,不急不缓的,明明门锁已经打开,却并不去推门,而是把周郁困在了墙壁前,“我在想,你刚才那个提议,好像,也不错。” 呃…… 周郁有片刻的反应迟钝,不过,也只是片刻,因为男人眼里的意味深长太过明显,她即便不动用大脑,都能想到他嘴里的提议,是什么。 这男人,不会打算在家门口吧? 周郁窘了。 咬着唇瓣鼓着眼睛想瞪他一眼,可此时此刻,这种情况,所有的眼神在男人的眼里,解读出来,就是勾魂摄魄。 眼看着他的头越来越低,四片唇瓣马上就要交接到一块了,周郁真是没有半点勇气再跟男人较真了,身子一委,整个人敏捷的从男人的腋下穿过,几乎在男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撞开了已经打开的门,快速的钻了进去。 啪嗒…… 柔和的壁灯赶走了一室的黑暗。 周郁刚刚得意于自己的身手敏捷,还没从暗自欣喜中缓冲过来,又被室内的影像震慑到了心房。 幸福,就是这样的措手不及。 幸福,又是这样的汹涌澎湃。 一个生日,没有想到,他弄了这么多的花样。 偏偏,她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的这些花样。 与走廊里遥相呼应的粉、红、蓝、黑的玫瑰花,此刻正成束的摆在一起,搭出来的形状恰巧拼出了四个字,生日快乐。 在花瓣以外,那些如翠柏点缀的绿意盎然中,是男人与她牵手相拥的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照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放大了几倍,这会儿当一个旁观者去看,她才发现,男人看她的眼神很柔,很暖,很深情…… “傻站着干嘛,去洗澡,睡觉。” 破坏气氛吗? 不是的。 周郁潮显的眸子氤氲着雾气,雾气中,她看着男人嘴角噙笑,双手抄兜,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似乎这屋里的一切,存在的都是理所应当,没有什么可以多加修饰的,亦没有什么需要用语言装裱。 492.第492章 我会好好爱她,还有她的爸爸 洗澡的时候,周郁破天荒的向凌晨要了件东西。 “我忘拿衣服,你帮我送过来。” 她的声音里,有羞意。 凌晨坐在沙发上接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并没有停止通话,只是把说话的声音放低,抬步朝着卧室走,一边翻找东西,一边跟电话那边的人交谈着。 笃笃…… 卫浴间的玻璃门被敲了两下。 毛边玻璃映衬着男人的身形,慵懒,随意。 周郁低咬着唇瓣,十指微蜷,忍着窘迫,略微用力,由内推动了玻璃拉门。 清淡的沐浴香味扑鼻而来,凌晨抬手的动作一滞,眼光幽暗的盯着女人祼裎的身体。 周郁垂眸忽闪着睫毛,因为紧张,一只手紧抓着拉门的边框,另一只手,下意识的遮挡了前边的风光。 etomorrowitwillseem。”凌晨目光不移,唇瓣蠕动,对着电话里讲了一句英文,便挂断了。 周郁的英语还好,能听懂,他把事儿推到了明天,那现在…… 深夜,一男一女,在这种时候,“想勾引我,嗯?” 男人的声音戏谑低沉,眸光透着明了的笑意,唇角微勾,头也没回的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抬步,跨进了卫浴间。 不理会地上的水渍,抬手扣上了女人的腰肢,掌下的肌肤,细滑软腻,柔弱的仿佛他一用力,就能掐折。 搭在小臂上的衣服在他进来的时候,便落到了地板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女人挡在胸前的胳膊,声音带笑,“欲拒还迎,招数到学了不少。” “……” 周郁,没有反驳。 忍着心里的羞涩,却没有阻拦男人在她身上施为的双手。 只是,她的手,被男人牵引着,置于他的小腹偏下。 “想要,自己动手。” 男人声音,不急不徐,随着话落,贴咬上她耳廓的唇瓣,便似有若无的浅啄起来。 投桃报李。 周郁难得鼓足了勇气拉开了这场夜战的序幕,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退缩。 她按抚在男人小腹前的手,没有章法的乱动着,明明想要一举脱掉男人的裤子,却因为一时顽劣,隔着布料与男人的小兄弟,戏耍起来。 “嘶……” 某些时候,越是没有技巧的动作,越能称之为挑逗。 当周郁的指尖顽皮的隔着布料与凌晨的小兄弟打闹的时候,凌晨勉强还算镇定的自制力,逐渐瓦解。 明明想等到她洗好澡,上了床,再任意施为的念头随着她体香的不断侵入,手上的力气,也不由的加重。 他推着她光洁的身体抵在了冰凉的瓷砖墙面上,双手一用力,便把人整个拖了起来,骑跨在他的腰间,眸线暗沉的说道,“长本事了,嗯……” 男人的气息逐渐加重,微浊的喘息源源不断的传进周郁的耳道。 背部的冷意,与胸前的热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郁两手紧攀着男人的肩膀,抿着嘴唇,眨着眸子,回望着男人幽深的视线。 忽然,她在男人微现惊愕的视线下,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灵活的小舌探出双唇,毫不犹豫的闯进了他的领地。 两片唇瓣相连,她像是把顽皮附了身,时而与他的舌尖搅缠,时而逃离,乱窜在他的口腔中。 津液交织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无限的放大。 周郁脸颊跎红,在几番进出中,感觉舌尖力不殆己,忽然就萌生了退意。 “呜……” 出乎意料的搅缠阻拦了她退离的脚步,男人明显大于女人力气的反击,让周郁一瞬间呜咽出声。 凌晨饶有兴致的看着周郁因自己退离不成,反而被困的窘迫,忽然加大了舌尖搅缠的力道,还有他控制在她身体上的手,也不再只当个摆设。 男人的反击,总是把女人的敏感点一一点燃。 身体里的空虚如期而至,却又比以往更加强烈。 那种想要得到,却偏偏碍于男人身上的衣服还在,不能及时得到的空虚感,让周郁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扯男人的衣服。 对襟的睡衣还不及解开一粒粒遮挡胸前风光的扣子,周郁像褪掉t恤衫一样,把它从男人的腰间推起,顺着男人的抬高的手臂,从头上脱了下来。 “真是个小馋猫。” 凌晨调笑的声音在彼此唇间得了空隙的时候,传了过来。 周郁被说的赧然,却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这样的姿势,褪起男人的裤子,有点困难,眼看着男人没打算自己动手,她一边闪躲着男人追逐过来的唇,一边低声的催促着,“下边,够不到。” “呵呵……” 凌晨还是头一次听到周郁说这样的话,真是…… 男人的身体稍稍退开一些,周郁趁着这个空隙,已经能自己站在地上了。 “这下,能够到了吧。” 凌晨暧昧的声音传进了周郁的耳道,看着她从耳根红到脖颈的晕迹,眸中玩味,“怎么会这么大方,嗯?” 彼此心知肚明,床事上,周郁这么大胆主动的勾引,还真是为数不多。 “你,喜欢吗?” 看的出来,周郁还是很羞涩的,她躲闪着凌晨的视线,低垂着头,埋首在他的颈窝,时而浅啄,时而学着他的样子,轻咬。 “什么时候学会的?” 小女人咬人的时候,会让他由脚底心向上蹿一种酥麻感,这种感觉,让凌晨越来越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 “啊,轻……点。” 周郁后背被他捏的好痛,一时没忍住叫出了声。 “那什么时候,重点,嗯?” 凌晨虽然松了手上的力道,可是某个蠢蠢欲动的部位,已然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在周郁想闪躲开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毫无征兆的拉开了她的一条腿,脚步微退后,小腹一挺,便闯了进去。 “呜……” “嗯……” 两情相悦的融合总是那么容易让人情动,凌晨纵使再想控制,在这种事上,也有太多的出乎意料。 从卫浴间里,一路抱着周郁走到了卧室,双双倾倒在大床上,他一直没从她的身体里离开,每一下走动所带来的深入,还有倾倒在她身上的时,重力挤压进了相连的部位,那样的深邃,直让周郁忍不住搂着凌晨的脖子,尖叫出声。 男人的热情,在女人的尖叫中,不再压抑,迫切的攻城掠地,击溃着她最后的一丝神智。 呜咽声中,女人或是讨饶,或是被逼着说出许多没有下限的情话,都成了这一场欢爱的变奏曲。 最后的最后,当周郁被凌晨折腾的快要昏厥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后腰缓缓抽离,似乎…… “别走……” 两条柔软无力的腿,不知从哪里生出了最后一丝力气,紧紧的攀上了男人的后腰。 周郁没敢看凌晨的眼睛,只双手攀附着他的颈项,软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疲惫,从他的耳侧传来,“不带,好不好。” 成年男女,床上游戏,没有人会不知道,带套和不带套的区别。 作为已经登了记的夫妻,周郁这样的要求,无可厚非,可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提过,她又有些胆怯的不敢把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只用着商量的口吻。 不知道凌晨是不是听出了也话语里的小心翼翼,在周郁提着心口等着他的答案的时候,他的后腰,突然一沉,刚刚略微抽离的昂扬,再度重新闯入。 “我会好好爱她,还有她的爸爸。” 当一切变的平静,男人的身体停留在女人的身上,喘息平气时,周郁咬着嗓音,哽咽的说着。 没有言爱,可是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二十几年的人生,这是周郁过的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夜晚,在她生日的时候,法律上,被称之为丈夫的男人,在这一天,给了她太多太多的惊喜,而所有的惊喜中,最最让她难忘的,便是他最后给予她的种子。 闭眸前,她想,她一定会好好的守护这些种子,让他们可以生根,发芽。 期待,总是会让生活增添无数的乐趣,与希望。 隔日醒来,天才蒙蒙亮,周郁满脸荡漾着幸福的光泽。 额间,男人的气息吹拂着她的碎发,只要一抬头,那些气息便涌入她的鼻息,交融。 被子下,两人的身体交缠而卧,男人的手臂一只穿过她的颈下,一只搭在她的腰间,半环抱的姿势,表达着占有权。 心里是甜的,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像是染了蜜糖的味道。 周郁仰着眸,倾慕的看着男人平静的睡颜,那般刀削斧刻的美貌,到底占了多少的人杰地灵,才能生成这般模样? 一时间,她忍不住抬手摸向自己的小腹,经过昨夜,她不知道哪粒种子在她的肚子里萌芽了,她忍不住猜测,那粒萌芽的种子,会不会在几个月以后,长成她爸爸这样妖孽的模样? 如果是男孩,长成这样…… 嗯,好像,也不错。 周郁原本想,男人长的太妖孽,对社会是种伤害,可是一想到凌晨这张妖孽的面孔,似乎也没怎么制造混乱,那将来,自己的孩子若是儿子的话,应该,也不会…… 哎,女人的思绪,总是这样不受控制的飘远。 凌晨醒的有点迟,以他的体力,昨天晚上那番折腾倒不至于让他起不来,只是在他第一次没用任何阻碍的把自己的液体喷洒进周郁的身体后,那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后半夜,一直没怎么睡好。 结婚,生子,每一样都不在流程计划之中,却每一样,又发生的那样,顺其自然。 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从最初的默然,到后来的不反感,再到后来的喜欢,贪恋,以至于,当他把自己的种子播洒出去,想着由身下的女人来为他孕育一个血脉的时候,好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几个月后,那个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婴儿,有多么的可爱。 好像,也蛮期待的。 周郁悄悄起身,没有打扰凌晨,这会儿做好了早饭,便想回卧室叫他起床。 推门的时候,不意会看到凌晨嘴角噙笑,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室外的阳光,都不及此刻,他脸上的笑,让她觉得,心情明媚。 “睡好了吗?” “嗯,昨天不累?” 似乎是听出了周郁声音里的明媚,凌晨语态悠然的调侃着。 连一语双关都不用,直接道明了时间,周郁就算是想装傻充愣,也不可能了。 她摇了摇头,眼中虽然还有羞怯,可脸上的笑意,却漫延到了眉梢眼角,“早饭好了,快点起来吧。” 人家总裁不用卡上班的时间,可周郁还得打卡,与凌晨打了招呼,便没多停留,转身去了厨房,把早餐拿到了餐桌上,没再等凌晨一会儿,自己先吃了起来。 凌晨洗漱之后,周郁的早餐已经解决了。 她拿着自己的杯子,和碗碟,先送到了厨房,用水刷好,重新回到餐厅的时候,才对凌晨说,“我先走了,一会儿你吃完,放到厨房就行了,晚上回来,我再收拾。” “这么早?” 凌晨没注意时间,这会儿顺着周郁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分针已经指到八了。 七点四十分,开车的话,十多分钟吧,再算上堵车,“你开车慢点,晚了也不要紧。” 在工作上,市内,凌晨还是不会多加干涉周郁的。 周郁点了点头,心里没说今天本来不打算开车上班的,她想着,熟练一下车技再上道的,不过,时间晚了,打车的话,上班点,有点不好打,让凌晨送,显然他早餐就吃不上了,那还是自己开车更方便些。 与凌晨说了再见,她去玄关处换了鞋,拿着自己的包就去开门。 按电梯的时候,忽然想到个事儿,她快速的跑到安全通道,推开门往里面看去,空荡荡的,没有玫瑰花,台阶上没有图片,如果不是她自己亲身经历,真的会以为昨天晚上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好在,早起的时候,家里的玫瑰花都被她收到了花瓶里,但愿,能多活些日子。 有些懊恼,她应该在早上起床的第一时间就跑到楼道里,把昨天的影像记录下来的。 叮—— 电梯上来停住的时候有开门的提示音,周郁没多停留就跑了过去。 电梯里不只她一个人,本来想从别人的嘴里打听那些东西的去向,可大家像是都不知道一般,没有一个人议论昨天晚上楼梯间的风景。 从电梯里出来,周郁脚步没再多停留的出了楼门,直奔昨天晚上凌晨停车的位置。 嘀——嗒—— 钥匙上的防盗锁被按响,车门处传来的警报的提示的声音,周郁拉开车门的时候,连车牌子都忘了看一下。 好像,从昨天晚上拿车在手,她就没注意过牌子不牌子的问题。 新手上道,虽然她还不怎么懂交规,可好歹还知道给自己系个安全带,心里充满着得意和小小的兴奋。 每个人心里都有对新鲜事物挑战的兴趣,周郁握着方向盘,驱车启动的时候,这种兴趣就满满的占据了她的思维。 从小区开向公路,她有点暗喜自己手感不错,一边随着车流滑入公路,一边注视着前方的红绿灯转换。 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吧。 因为杂志社的位置需要从前方一个路口拐进去要近一些,周郁早早的就打了转向,还顺便提了下车速。 主要是她嫌弃前边开的那辆车,速度实在太慢,再尾随的跟过去,她上班就一定会迟到的。 谁也没想到后车超车会这么突然,前面开车的车主要不是昨天刚检查了刹车,或许,他就真的撞到了后面突然超过来,从他车头小回过去的车尾。 路怒症爆发的现今,谁都有较真的时候。 本来该庆幸没撞上,各安一隅的车主,偏偏咬着牙跟在前车的屁股后面,一路飚了过去。 周郁哪知道车后有车尾随啊,她只奔着自己的目的的,眼看着再有一个路口就可以到写字间楼下了,抬眸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七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虽然紧了点,可也不至于来不及。 “哎,下车。” 呃? 大白天,被一个虎视眈眈的男人紧盯着,要不是隔着汽车玻璃,周郁指不定就以为这人是来打架的。 就算不是,这会儿她也没有下车的意思,连摇车窗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她直觉,这男人不像是找她说好事儿的。 她抬手指了指前边的红绿灯,正好这会儿变换成绿色,脚搭油门,手握方向盘,没什么犹豫的就发动了车子,朝着杂志社所在的写字间开了过去。 “我擦……” 男人显然被周郁这么逃脱责任的作为给气到了,一口脏话骂出,转身又回到了自己车上,重新发动,朝着对面已经停下来的车子冲了过去。 砰—— 呃…… 周郁傻愣愣的拿着包,站在自己的车旁,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撞过来的车辆,忽然觉得这世道真是太危险了,车停在大厦前还能被撞,难道是逼着她去买张彩票? “哼,让你逃跑,让你不守交规,丫的,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开车的男人得意的扬了扬眉,隔着前挡风玻璃,朝着周郁竖了个尾指朝下的动作。 被鄙视了? 周郁只觉得无语至极,这年头难道不跟陌生人随便说话,也要承担后果吗? 493.第493章 你还真是无证驾驶啊? 这个时候还能管得上打卡不迟到的,估计日薪都能顶过一台车的。 周郁自认为工资也算是白领偏上的待遇,可那日结算出来的工资,只怕也抵不上车的维修费的。 后机盖虽然没被撞瘪,可漆面出坑是避免不了的,这会儿罪魁祸首竟也没逃跑的意思,看来,是打算主动赔偿了。 也好。 周郁这般想着,便主动朝着后面车里的男人走了过去,心里腹诽着这年月看人也不能光看长相,穿的人五人六的,未必就受过高等教育,没准是哪家地痞走了****运,一朝发达,出来装太子爷了。 手指屈起,敲了敲车窗。 笃笃的声音才响了两下,车里的男人到也很大方,直接按了自动下滑的按钮。 车窗半降的时候,周郁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车尾,“先生,私了,还是公了。” 吆喝,这还有理了? 男人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睨着周郁,眼角的余光不屑的撇了一眼前面被撞出坑槽的车尾,嘴角一嗤,“小姐,新考的证吧。” 呃——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一直秉持着做人留一线的周郁,被人当场揭短,当下心里一虚,眉眼一闪,差点就要承认了。 “你不会,没证吧?”车里的男人明显注意到了周郁眉眼间的闪烁,语带试探,目光怀疑的上下打量着她。 周郁被他看的不自在,却也故作镇定的哼道:“你才没证呢。” 男人耸了耸肩,“那就好。” 呃—— 几个意思? 周郁不解的看着低头拿着手机打游戏的男人,不明其意。 “你,什么意思?” 撞了人家的车,是要赔的,好吧? 男人头也没抬的继续跟游戏战斗,好像正到关键时刻,只不耐的吐出个“等”,便又不言语了。 周郁抚着额,只觉得新车上路,一大早上就出师不利,真不是什么好兆头,抬腕看了眼时间,过了早八点,这会儿大厦前还有进进出出上班的人,她往这一站,又是交通肇事,不免就会吸引点视线过来。 不想再被关注,更不想回头成了别人嘴里的八卦,她决定跟车里的男人开始谈判。 “这位先生,我是记者,关于你主动撞上我车的事儿……” “哎哟,想不到你是记者啊?做什么类的,财经?娱乐?时事?还是小道消息?” 我嘞个去,这是碰个什么货啊? 周郁真特么想骂人,对牛弹琴也比对车上的地痞男弹琴来的高雅。 她忍着嘴角的抽搐,微退开一步,双手抄兜,“这位先生,撞了人家的车,是要赔钱的。” 车里的男人好像听到了多好笑的事儿,嘴角一咧,轻飘飘的说道:“不就是纸片子吗,要千万面额的,还是亿万面额的,回头小爷送你一沓。” 我擦…… 这是人吗? 周郁就算是再傻,也听出这男人嘴里的千万和亿万不是支票,而是冥币了。 心里头飘过亿万个草泥马,她看着男人痞里痞气的模样,只觉得手里要是有称手的家伙,一定不会让他呆的这么安生。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电话铃声在她情绪要被引爆的时候响了起来。 从口袋里拿出电话的时候,她先按了红色的拒接键,快速的点开了照相的按扭,几步走到车头,对着男人所开的车牌照拍了下去,手腕微抬的时候,又朝着车里的男人拍了一张。 咔嚓。 声落,她与车里的男人视线相对,不动声色的扬了扬下颌,目露鄙视,心里暗哼,小子,就算你跑了,姑奶奶照样能把你给挖出来,到时候,就等着接你那千万、亿万的票票吧。 车里的男人似乎从周郁的眼神里读懂了她心里的暗腹,整个脸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抬着食指刚要指向周郁,却见人家压根就没打算搭理他,转身就拿手机打起电话来。 切,不就是个给钱就上的绿花婊吗,装什么贞洁烈女,呸…… 车上的男人瞧着周郁那身打扮,朴素的连高档服装店里一块布料的钱都不值,偏偏,开的那辆车,啧啧,接近两百万的车,造的跟二十来万的普通国内轿车一样,可性能却是千差万别。 这种低调奢华的作风,一看就是不爱张扬的有钱人的作风,如果开车的女人身上穿的哪怕露出一点点名牌的迹象,他都不会把她直接定义为绿茶婊,不过,这会儿看来,这女人好像还有点不符合绿茶婊的年纪,只是,符合不符合的,这女人这身穿着打扮,最多也就是那不爱张扬的有钱人身后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周郁哪成想穿的舒服些,还能被人臆想成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这种角色,她要是知道的话…… 哼,这年月,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舒不舒服,自己知道就好,干吗看着别人的眼光活。 就算是知道,她也会这么跟自己说,然后继续自己的穿衣风格。 电话是张学宽打来的,跟她提一下昨天那个申请报告的事儿。 “学长,我在楼下,有点事儿耽搁了,可能要一会儿才能上去。” “什么事儿,要不要我下去?” 张学宽听着周郁的语气有点不对,身子往后一退,椅子便跟着向后靠了些,在办公桌与椅子的空隙中站了起来,脚尖一扭,朝着窗口走去。 视野高未必就看的清,从上向下,张学宽只能看到周郁的人影,却看不到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那块就她一个人站着,身边也没有旁人,一时拿捏不准,“你在等人?” “啊?噢。” 周郁想说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可是瞧着车里的地痞男,她又转了语气,“是啊,约好了的,刚打电话,还要一小会儿。” “那等你谈完了,直接上来我办公室。” 张学宽见周郁在楼下张望四顾的样子,确实像在等人,便挂了电话。 “看来,你还知道点廉耻。” 周郁:“……” 如果不是她不认识车里的男人,她一定会以为,她什么时候把人给得罪了,不然,他这句句针对,到底是几个意思? “什么情况,谁报的案?” 我嘞个去,这又是什么情况? 周郁看着刚刚停下来的交警车,还有那穿着制服,拿着对讲机,一脸严肃的警察,目光怀疑的看向已推开车门走下来的男人,只听他说,“交警同志,我报的案。” “交通肇事,硬性追尾,损失不算严重,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你们两个,私了,还是到交警队里走一趟。”交警判断事故现场的能力都是千锤百炼中锻炼出来的,一眼便定了事故的责任,对后下车的小伙子,点了点头。 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可没等交警同志转身问周郁的意思,后下车的男人已经抬手控诉起来,“交警同志,我不同意私了。” 呵—— 交警乐了,这种小事故一天不出一百,也能出七、八十个,到了交警队,又是口供,又是办手续的,挺麻烦的,还耽误他们的警力办别的案子,私了也没多少钱,都有保险,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解决,瞧着能开的起这样车的两个人,都不是差钱的,到是没想到,这不差钱的人,在这小事儿上还这么斤斤计较。 “男同志大度一点,撞了女同志的车子,赔点精神损失费也是应该的。” 周郁从交警来了就一直没开口,主要是心虚,谁让她没证呢,这会儿听着交警同志说话很有人情味,不免就插了一句言,“交警同志,我不要精神损失费,让他把车给修了就行了。” 主要是新车,还是凌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别说是撞出个坑,就是被什么划一下,她都要心疼几天呢。 “既然这样,那就更好办了,各自找保险,都交全险了吧?”交警觉得这女的挺大方的,没唧唧歪歪的,目光看向后车的小伙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人家女的都这么大方,作为男士,可别丢脸。” 交警差不多有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的一脸忠厚,往这一站,颇有几分老大哥的派头,这一掌拍下去,原本以为,小伙子顺杆一滑,事儿就过了,哪成想,剧情扭转,小伙子一张报了一连串的路名,“让你们总部查一下监控录像,要不是她强行超车别我,我也不会特意去撞她车。” “谁强行超车别你了?”周郁到了这会儿才算是听出端倪,当即不服的反驳道:“我那是小回,打了双闪的。” 站在交警旁边的男人忽然就乐了,只是那笑,真算不得逾越,很像是被气的,“你见过谁打双闪的时候,是为了超前边车强行小回的?” “她从你后面超过去的?” 交警这会儿也听出猫腻了,合着这男的就是一时气不过,追过来给这女的点教训偿偿,不过,现在这些女司机,也真是够让人头痛的。 没等交警头痛完呢,男人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她是从我后面和前面中间的位置,强行超过去的,当时,前后车的距离,不过两米左右。” 交警:“……” 周郁:“……” 口说无凭,交警报了两车的车牌,又把具体位置报了,时间按照男人提供的,也报了个大概,因为线索具体,总部那边很快就给了答复,男人说的全部正确。 我擦。 交警真特么想骂娘,这要是刹车不灵,那可真不是简单的磕碰喽。 “驾照,行车证。” 再没二话,交警抬手朝周郁伸了过去。 呃…… 周郁还没来得及腹诽这个男人的恶劣,这会儿被交警探手讨要的姿势逼的没有退路,咬了咬牙,装作胸有成竹的模样转过身拉开车门,一顿翻找,只在置物箱里找到了行车证,至于驾照…… “交警同志,我驾照好像忘在家里了。” 交警先接过行车证,看了一眼上面的批示日期,三日不到,的确是新车。 “把驾照号报一下,我给你查一下。” 呃…… 驾照号—— 周郁踯躅的咬了咬下唇,这个驾照号,可以不可编一个? 她想试着编一个,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可是眼看着交警回到车里拿了个不大的仪器出来,她突然就觉得编一个的打算,应该就此打住了。 “你还真是无证驾驶啊?”男人痞气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微疑的声线自然吸引了刚刚回转的交警的视线,连交警都忍不住皱了眉头,看着周郁,“没驾照?” 这年月,女人猛起来,三个男人得靠边,大半年过去了,逮着无证驾驶的,十个里面,得有七个是女的,剩下那三个男的,还是有驾照被扣了,一时着急,没有司机,才自己开的。 交警有种直觉,这女人估计压根就是个没照的。 张学宽从楼上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大厦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了,交警车子没了踪影,之前站在这儿的周郁,还有另一个男人,也没了踪影。 他一时拿捏不好,连着给周郁打了三个电话,那边都无法接通。 目光一侧,看了一眼旁边停着的轿车,如果他没看错,周郁之前好像打开过这辆车,也就是说,这车是周郁开来的,可是这车…… 张学宽几乎没怎么犹豫的拨通了尹啸的电话。 “你说什么?” 尹啸直觉耳朵出了问题,怎么可能,新车上路,才第一天早上,太太就被交警接走了,这也太搞笑了吧? “尹秘书,现在我也说不好,刚刚在楼上看着的时候,也只看到交警过来过,等我下来时,人就没了,我想,应该是在交警队吧。” 这是推理,张学宽想着一会儿再问问大厦的门卫、保安,看看他们听没听着什么。 尹啸挂了电话,没冲动的直接跑到会议室跟总裁说太太被交警请走了,而是理智的先打了几个电话,报了周郁的名字,然后挂了电话,等着对方给回复。 站在会议室门口,听着里面各个高层汇报工作的声音,他忍着想吸根烟的冲动,默默的数着时间。 差不多五、七分钟左右,他的手机就响了。 “还真是有啊?” 尹啸这声音,多少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 对方因为知道他是谁,多少有些顾忌,“尹秘书,不知那位……” “方局,跟你的人打声招呼,那位可不是随便能动的,不管什么事儿,我一会儿就到。” “唉,尹秘书……” 方局显然是有话要说,可这边尹啸已经挂了电话,他只能对着已经传来盲音的电话,愁眉苦脸,心里暗骂,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啊,一个没驾照的女人被抓也就被抓了,偏偏主动报案的还是个惹不起的货,人家赖在交警队不走,非要等个结果,不然,就要报到总局去,好吧,走正常手续,也不怕他赖着不走,可这手续才刚走,这边就有女方的人来电话,又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什么时候这s市,也成了一个砖头扔下来,能砸死一大片皇亲国戚的地方了? 方局愁不愁的,尹啸是不知道,这会儿,他愁着怎么跟总裁说。 会议刚进行到一半,尹啸重新走回了位置,因为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不免惹来总裁不满的一个侧目。 祸水东引,尹啸可没打算回头被总裁无人道的折磨,办公室里堆积的文件足够他今天脚不沾地了。 小心的把椅子往总裁身边挪了挪,胳膊拄着会议桌的桌面,身子偏侧,以手遮唇,他垂着眸,小声的说道:“总裁,太太去交警队了。” 凌晨眉头一皱,不满的撇了尹啸一眼,只觉得他越来越配不上总秘的身份了,周郁去交警队自然是有工作,跟他汇报什么? 尹啸第七感灵敏的发现总裁对他的不满,知道自己前一句说的含糊,后一句也没藏着掖着,“好像,出了点交通意外。” 腾——砰—— 凌晨起的有点快,连带着掀翻了尹啸跷起来的椅子,这会儿整个会议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却只看见总裁的脸色有点难看,嗯,姑且用保守点的词吧。 “散会。” 没理会别人眼里的惊讶,还有揣度。 凌晨抬步绕过会议桌,径直朝着门外走。 尹啸顾不得椅子还翻在地上,拿起桌面上的材料,紧随而至。 “总裁这是怎么了?” “尹秘书刚刚跟总裁说什么了?” “不会是英国那边投资不顺吧?” “应该不会吧,英国那边不是这两天就要过来签合同吗?” 高层们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小心的议论着,猜测着。 凌晨身上只穿了白领的衬衫,外套扔在办公室里,这会儿大步朝着办公室走,推开门的时候,连迟疑一下都没有。 尹啸跟着进来的时候,凌晨已经穿好了外套,拿过办公桌上的手机,正转过身。 “总裁,我来开车。” “嗯。” 没有过多的废话,凌晨抬步往外走,尹啸把手头上的文件来不及送回到自己办公室,随便的扔在总裁办,出来的时候,顺手锁了门,这才跟到了电梯间,等电梯上来。 “怎么回事儿?” 刚刚腾身而起时,一瞬间的心慌,在这会儿好像被压制住了,凌晨手抄在兜里,目光盯着电梯提示板上数字的变化,静等尹啸的回答。 494.第494章 总裁牙口不好,吃软饭 “目前情况不明,只知道,太太,好像没有驾照。”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正好干扰到尹啸含糊的尾音,凌晨一时没听清,“没什么?” 他抬步走进电梯,站在轿厢里,转过身,面对电梯的正门,看着尹啸在电梯侧边按了闭合键,等到电梯门板合上,他的目光依然咄咄的盯在尹啸身上。 尹啸被盯的避之不及,却又不能真的从这狭小的空间里逃离,只能硬着头皮,呵笑一声,“也许,是误会呢。” 顾左右而言他,尹啸也是被太太这英勇的行为,搞的醉了。 凌晨到底还是知道了周郁没驾照的事儿。 分区交警队,尹啸提早打了招呼,凌晨抄兜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 凌氏总裁,s市商界首屈一指的人物,与根深蒂固的莫家关系密切,与现任市长私交甚笃,众多光环压身,整个s市政商两界,想要攀附的人,自然也不会少了。 交警队早就得了上面的招呼,出警的交警也没想到,自己随便出个任务,也能逮两个刺头儿进来,心里正懊恼不已呢,这边协办的同事已经过来叫他了。 “老张,周小姐驾照的事儿,闹了个误会,你过去把这事儿给说一下。” 暗示做到这份上,也是让张交警挺无语的。 黎南方作为当事人,一直被晾在一边,其实,也算不得晾,好茶好水的招待着,谁过来见着了,都先对他笑一下,如果不是来往的人员都是公的,没准他会以为走进了哪个选美的会场,充了一下裁判。 从开始的积极应对,到现在的消极怠工,他也算是摸到点门道,想必是女方找了什么三亲六顾的关系。 心里嗤了一声,犯了错不知悔改,还好意思拉关系找人捞,真是丢脸不怕难看的! 其实,周郁这会儿还不知道凌晨已经到了交警队。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还老实的呆着,既是没脸,也是没胆子给凌晨打。 一想到他知道自己没驾照,就几番上路…… 周郁在心里默默的否定了求援的计划。 趁着这会儿没人,她默默的酝酿着情绪,想着一会儿见到来录口供的交警,一定要先装弱势,再打亲情牌,把握时机亮出记者身份,道一道工作的辛劳,讲一讲奔跑在民生第一线,为老百姓做了哪些实事儿,如果能够声情并貌的话,想来这些交警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有点同情心吧,到时候大手一挥,她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周郁计划的很好,只是变故丛生。 “尹……”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打开门板见到的第一张脸是尹啸。 周郁脸上的震惊是无法掩饰的。 尹啸虽然很想跟周郁说一声没关系,总裁过来了,可这会儿,身边还有交警队的人,他轻咳了一声,像是提醒,“太太,可以走了。” “太太?”跟在尹啸后面的人整个情绪都不好了,尼玛,这两个字不是随便叫着玩的好吗? 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跳着,他都开始想要不要现在转身就给上面打个电话了,干吗不交待清楚,早交待,也不至于坐了这么半天的冷板凳啊。 周郁这会儿眼见尹啸上前帮她提包,两只手握着拳,有点不自在的站了起来,视线掠向门口的位置,小声的试探一句,“凌晨他……” “总裁在外面等着太太。” 呃…… 周郁想要自欺欺人的念头瞬间崩盘。 带着几分心虚,周郁有点不敢见凌晨,哪怕给她点酝酿的时间也好,跟在尹啸身后刚刚走到门口,看到一身制服的交警同志,她突然开声,“交警叔叔,你看,要不要我再留一会儿?” 留个屁啊。 被叫做叔叔的交警同志愠恼的都想撞墙了,巴不得眼前这尊佛快点消失呢,哪还敢留,连忙笑扬开手,指着外面门口的位置,“凌太太说笑话了,凌少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凌太太还是快点过去吧。” 就是因为他在外面,周郁才想拖延呢。 哎…… 交警叔叔不给力,周郁眼见躲不过,索性就咬了咬牙,一副就义的模样,挺直了胸膛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我说,你就打算这么不告而别?不太好吧。” 早有防备的黎南方,眼角的视线一直在走廊这边兜转,几乎在周郁的衣角刚飘出来,他已经没打任何招呼的迎了出去,正好堵截了周郁往外走的路口。 虽然之前没有任何交集,可要不是黎南方多事儿,周郁也不会没事儿跑到交警队坐客,更是惊动了凌晨。 仇恨谈不上,怨怼多少还是有的,所以这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到是忘了,还没问先生住哪儿?” 黎南方:“……” 尹啸:“……” 谁也没成想周郁会这么问,有点像打击报复准备随时找上门的感觉,可也问的太光明正大了些。 黎南方只怔了一下,便不屑的笑了,“果然是绿茶婊当久了,眼力见到也跟着见长了。” 尹啸很是诧异的盯着黎南方看了一眼,然后又转眸看了一眼周郁,目光划过交警同志的时候,真想张嘴要个放大镜,他想给对面那个男人,让他给指教指教,怎么看出周郁像绿茶婊的。 尼玛,走了多大****运的绿茶婊,能迈进凌家的门? 等着天下红雨吧。 走廊里今天并不闹腾,整个交警队都像是进入了消极怠工期,无人吵嚷的走廊,黎南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纵使周郁前面还挡着尹啸,这话也听的一清二楚。 一时间,她有抬手揍人的冲动,却又碍于身份,忍住了,嗤了一声,她不再理会无理的男人,而是对着尹啸说,“尹秘书,回头买一沓千亿面值和万亿面值的钞票,给这位先生送去,也算是补偿他今天的损失了。” 千亿面值…… 万亿面值…… 尹啸忍着嘴角的抽搐,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好的,太太,保证送到。” 尼玛,十字路口那么多,回头把这公子哥的名字一填,点把火就送到了,连邮费都省了。 本来还偷偷的躲在一边看八卦的交警们,这会儿也都低头装隐形人了,心里一个个默默的腹诽着,有钱人真会儿玩,瞧瞧,补偿金额都能创史上新高,交警队从成立之初,怕都没补偿过这么大金额的钞票。 黎南方行走社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年少到如今风华正貌,从来就没认过栽,也没在谁手里真正的栽过跟头,今天到好,被个女人找了晦气,一时间只觉得胸口那股闷气压抑的他连半点嬉笑的想法都没有了。 开始想让这个不懂交规的女人吃点教训的想法,荡然无存。 嘴角扯着凉薄的笑,要不是他身份不好曝光,一个小小的商人,还真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不成? 在周郁快与他擦身走过的时候,他忽然抬脚拦住了她的去路,目光穿过她,直抵跟在她身后的交警,痞里痞气的说道:“对于这种不重视他人生命安全的女人,你们就打算这么无视了?” 什么叫没事儿找事儿? 估计黎南方现在这番举动,落在交警眼里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可是这小爷…… 交警也特么头疼,人家刚特进来,就拉了贾家的关系,贾家虽然不比莫家,可是在s市,贾老也是叫的上号的,贾家人出来,也要几分脸面的。 交警觉得他是不是该申请调到偏远地区去,至少那里惹不起的人物少些,装孙子的次数也少些。 “黎少。” 交警一点头,称呼上显得很客气,“其实这就是个误会儿,凌太太的驾照之前因为改了名字,出了点偏差,一时对不上,咱们出警的同志,闹了个乌龙。” “噢?”黎南方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目光似笑非笑的从交警身上掠过,重新落到周郁身上,刚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还没好吗?” 男人的声音不高,透着几分懒散的随意,似乎对现下的状况不以为然。 黎南方眼角的余光撇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不急不缓的走过来,脚步闲适,安然的像是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 他径直从自己的身边穿过,无视他抬脚拦人的动作,堂而皇之的迈步过去,抬手拉了那个女人的胳膊,“朱市长那边还等着你过去呢,怎么跑到这来耽搁了。” 呃…… 黎南方在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眼眸忽然眯了起来,心里暗暗腹诽,这是以权压人来了。 他抱臂站在那儿没动,欣赏着那个女人傻愣愣的红了面颊的样子,还真别说,这女人脸红起来,好像比之前口舌伶俐的时候,耐看了点。 或许是黎南方的视线太过明显,凌晨不动声色的挪了位置,刚好阻截了他看向周郁的目光,抬眸与周郁身后的交警点了下头,道了句,“添麻烦了。” 交警连忙回了一句,“凌少,客气了。” “好了,走吧。” 凌晨没给怔愣的周郁开口的机会,当然,也没给她找个地缝钻的机会,单手揽着他的腰,没再多迟疑的带着人跟着他的步子往出走,路过黎南方的时候,他连侧目给他个眼角余光的殊荣都不屑,便径自穿了过去。 无视,彻底的无视。 哪怕你叫嚣的再凶猛,在他眼里,还不如路边的一株草来的吸引人。 呵呵—— 黎南方好久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还真是,挺不适应的呢。 不过,那男人…… 他侧过身子,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眯起了眼睛。 “贾少。” 尹啸把主战场让给了总裁,自己退到了出口的位置,眼尖的撇见里面的战况分明,这边刚要开门,等待总裁和太太过来,到没想,给贾峰送了个便利。 贾峰也认识尹啸,只是在这种地方见到他,有些诧异。 “你怎么在这儿?” 像是随口一问,他的步子并没有停留,踏过门口,目光在可触及的地方四下搜索着,像是在,找人。 尹啸忽然就灵机一动,问了一句,“贾少来找人?” “嗯。” 贾峰没否认,眼角的余光已经撇见了要找的人,刚要往过走,不成想看到了正朝着他走来的凌晨,还有,他身边揽了个女人…… 当然,他也看见了站在凌晨身后,神色莫明的黎南方。 好像,有什么画面连接到了一起。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原本算不得和气的两个人,这两年多,因为偶有磨合,到也不是剑拔弩张了,连客套也算不得多虚伪了。 或许,真的是人上了年纪,少了那些年少轻狂,便都学会了包容。 凌晨与贾峰也没有多谈,只打了招呼,便各自分开了。 出了门,周郁恍惚的回了下头,好像在搜寻什么,感觉到腰间一疼,她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好端端的,你掐我干吗?” 她嘟着嘴,偏着头瞪着凌晨,一边用手揉着腰,一边质问着。 “没——驾——照——” 呃—— 男人阴晴不定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传进了周郁的耳朵里,就算想装耳聋,也来不及了。 之前的理直气壮,瞬间就偃旗息鼓了,她假笑一声,想蒙混过关,“不是改了名字,弄错了吗!” 现学现卖到是用的好。 凌晨哼一声,揽在她腰上的手一松,提着她的胳膊直接塞进了车里。 周郁坐在后排门边的位置没往里挪,厚着脸皮看着欲抬脚进来的凌晨,“你是不是跟尹啸有话说,还是坐前边方便点。” 尹啸:“……” 明明已经躲开战局的人,这会儿又被无良的太太给扯了进来,尹啸表示冤枉。 “总裁,我没话说。” 尹啸多识时务啊,踩着离合,轰着油门,就等着总裁上车,直接发动了。 周郁被无良的队友抛弃,只能缴械投降,自我解嘲的笑了一下,一边往里面挪屁股,一边狡辩道:“原来是我会错意了啊。” 凌晨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应声。 车子离开交警队的时候,周郁透过后视镜,看到刚刚跟凌晨打招呼那个男人也出来了。 “那个人,你认识?” 前天晚上在派出所门口碰到就是这个男人,如果她没猜错,这就是戚顷打架的对象。 凌晨眼皮没撩,似乎对周郁的话题,并不感兴趣,抬手指着尹啸的仪表盘,让周郁去看有个闪烁不停的亮灯,“那个灯为什么亮?” “呃?” 周郁被他推的看不到倒车镜的影像,只能去看仪表盘,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用意,不解道:“开车的时候,灯不就亮了。” 凌晨:“……” 尹啸:“……” 周郁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男人好像在考她,一时间心下发虚,理直气壮的眼神,也跟着闪了一下。 凌晨自然不会忽略她眉眼间的闪烁,明显的底气不足,原本以为她就算没有驾照,可开车上路,交规,还有车况总归是知道一些的。 上车时,他故意没关严车门,这是最简单的情况,但凡开过车的,都知道检查四个门有没有提示灯亮,没想到…… 他有点怀疑,之前这女人那么自然流畅的开车接他,是怎么做到心不虚,气不喘的? 凌晨抚了下额,手掌一摊,朝着周郁,“车钥匙给我。” “干吗?” 周郁一下子护住了自己的包,颇有几分赖皮的意思。 她脸上扯着讨好的笑,两手要不是护包,就要作揖了,一又瞳仁骨碌转着,商量着凌晨,“哪有送了人的东西,还要往回收的。” 这点眼力见到是不错。 凌晨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看她眸光中一片狡黠和打死不还的模样,心下那点坚持的想法,又变的柔软起来。 可是路况不明,他又却实担心今天这样的事儿,再重新上演。 一时间,眉目纠结。 “其实,我可以找个代练学的。” 周郁也不是不识好歹,没迎来凌晨劈头盖脸的大骂,她就开始庆幸了,男人的举动,无非是担心她,她懂。 她把包扔到了身后,屁股从椅子上往凌晨的身边挪了挪,两只手臂像是无赖般的缠上他的腰,身体扭蹭着腻歪着他,语声绵软的讨好着,“反正送给我的,就是我的,大不了我好好学开车,这几天先不开,总行了吧。” 凌晨的手臂顺着她的动作,垂落在她的后背,眸光略垂,看着她瞠着眼睛仰着头,嘟起被唾液润染过的红唇,向他撒娇讨好的模样。 胸侧,肋骨的位置,她鼓起的胸脯正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带着某种暗示,又像是某种邀请。 凌晨目光一暗,被她撩的气息浮动,身体敏感的部位悄悄的发生变化,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或许…… 男女在一起相处久了,自然会熟悉彼此身体的细微变化,周郁分明感觉到了凌晨小腹间的小帐篷正有蓬勃之势,这种因她而起的身体变化,让她一时间,暗生得意与窃喜。 “好不好嘛。” 比之前还要柔软的声音,甜腻的像是加了几斤的白糖和蜂蜜混搅在一起,这会儿全都蜂拥而上的涌上凌晨。 虽然算不得美色无边,可如果是对的那个人,落在男人的眼里,便一定是无法抵抗的。 透过后视镜,尹啸眼见总裁的脸色柔和下来,不复刚来时,幽暗沉黑的样子,一颗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心里不免想着,原来总裁牙口不好,愿意吃软饭。 495.第495章 满满的算计 黎南方走在贾峰的前面,出了交警队,半眯着眸子意味不明的盯着前面消失的车辆,转头,看了一眼贾峰,不闲不淡的说道:“那个就是凌晨?” 贾峰手上拿着车钥匙,抬步下了台阶,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拇指解了中控锁,听到嘀的一声,才回头示意黎南方上车。 黎南方的车子停在与周郁发生争执的地方,这会儿,拉开副驾驶,坐进去的时候,他嗤了一声,“到没看出来,你们两个还有握手言和的一天。” 听懂了黎南方的意有所指,贾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发动车子跑上了公路,问明他要去的地方,才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为了个女人,连军车都动用了,听说,整个s市都戒严了,这就是你口中的大不了?” 黎南方慢条斯理的揭着贾峰的短,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眉眼间的变化,本以为会看到点什么,却不成想,他连眼波都未动一下。 贾峰从来都知道,所谓秘密,不过是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大概都有两年多了吧,为了杜若,他和莫骄阳也算是第一次明刀明枪的杠上了。 年轻气盛,又因为那人是莫骄阳,所以,他才非要一争个高下,后来,当爷爷问他,如果杜若不是莫骄阳的女人,他还会不会这么上心? 谁知道呢? 这个世上,最不会出现的,就是如果。 不过,他眉眼微扬,眸光斜侧着睨了一眼黎南方,语态淡凉,“那些事儿,与凌晨,并不相关。” 呵—— 黎南方到是真被贾峰逗到了,“整个s市,谁不知道凌晨跟莫骄阳的关系,还有凌家之所以能在s市坐大,背后的靠山不是莫家,还有谁?” 言下之意,莫骄阳做事儿,怎么可能少了凌晨这样的帮手。 既然他掺与进去,还想独善其身,简直是玩笑。 面对黎南方泾渭分明的想把他与凌晨分列楚河汉界的两端,贾峰并不为所动,“弱肉强食,势者生存,无可厚非。” 黎南方目光一紧,刚刚还云淡风轻的模样染了几分戾色,闲散的身形微微侧偏,一双眸子忽明忽暗的闪烁在贾峰的身上,唇角勾起冷笑,“看来,你还是不打算帮我喽。” “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 有些事儿,彼此心知肚明,从在交警队见到凌晨,贾峰就猜到了几分黎南方的心思,不用打听来龙去脉,都能想到,他这番举动,必然是有意为之,只不过,被他拖下水…… 贾峰烦感的皱了下眉,“爷爷的话,你忘了?” “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错?”黎南方的脸色在提起贾家老爷子的时候,越发的难看,甚至,眸中有不容易被发现的恨意在荡漾。 贾峰开车,并没有去看他,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之意,还是能感觉到几分的。 只是,“爷爷是为你好。” 以卵击石,最不可取。 如今莫家势头正好,从b市过来的确切消息,杜若竟然成了冯有忠的亲生女儿,这是什么概念,比买张彩票中了几千万还要让人兴奋。 莫骄阳的仕途可以说一片光明,别说是贾家这样,在s市还要屈居莫家之下的身份,就是b市,有多少人已经对莫家趋之若鹜了。 冯家的根基,人脉,推动一个姑爷子上位,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这些话,老爷子特意跟他耳提面命的提过,为的,不过是家族基业在莫骄阳上位之后,不会被打压,甚至质变。 他懂。 老爷子真正担心的,不过是他对杜若心思未死。 所以,南边陆家外孙女这门亲事儿,才被老爷子这么看重。 说到底,无非是兜个圈子,把大家都绕到一个圆里。 “你甘心?”黎南方嗤之以鼻的看着贾峰,“你甘心几次三番违背老爷子的意思,从g城跑回来。” 若不是贾峰去了g城,恰好在应酬的时候,遇见了黎南方,或许,两个人这辈子也未必能交集在一起。 有些事儿,已经是往事儿,如果安分守己,也能享一世安隅,可偏偏,人心难控,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不公的,被深刻在记忆里的嘲弄,非但没被消弥,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黎南方心里有怨,亦有恨。 可他一己之力太微薄,想要争夺,必须有外力相助。 天时也好,地利也好,得遇贾峰,让他意外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原来也有个很强势的娘家,虽然这个娘家已经多年毫无往来,可骨血亲情,难道就是这么容易泯灭的? 黎南方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来到s市,却不曾想,贾家竟然持着置之不理的态度,在无法撼动贾家掌权人决策的情况下,他才找了这样的机会,也怪凌晨女人给了他可演绎的空间。 不过,事态的发展,到底偏离了他的预期。 透过车内后视镜,贾峰看着黎南方眸间一闪而过的愠恼,心下了然,却未多理会,只出声警告他,“玩火自焚的事儿还是少干点,你母亲那些恩怨,贾家不会掺和其中,你想把贾家拖下水的想法,也趁早收了,不然……” “不然如何?”黎南方漠然一笑,不以为意,“难道老爷子抛弃了我奶奶,就意味着我身上流着的血不是贾家的?就可以冷眼旁观看着我被人欺压而无动于衷?” 贾峰唇角抿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的紧握成拳,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挥出去给副驾的男人打出去,让他尝尝什么叫自不量力。 威胁他? 他也配? 如若不是…… 抬手,搭着仪表台,拿过了上面的烟盒,抽出一支,递到嘴边,打火机啪嗒的点燃,淡蓝色的火苗与唇边刚好隔了一支香烟的距离,猛吸两口,把打火机重新扔到了仪表台上,他目带凉讽,语染嘲弄,“别以为你那样的身份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也别拿给你生命的人来给贾家施压。 私生子在南方还不如三亲六顾家里的正经嫡出来的光明正大,就算是在北方,b市那种地方,像你这样的身份,写进族谱也不见得轻而易举,更何况,你自己亲爸处于什么样的角色,你不会不清楚,如果能,他又岂会拖延到现在。” “那又如何,至少,他是愿意努力的。” 黎南方理直气壮的看着贾峰,“如果两年前,不是那个人提前退伍,你以为……” “呵呵,人家不过走了一步,就压制了你一辈子,我以为,我以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自以为是。” 贾峰也算不得脾气好的人,这几天对黎南方早就颇有怨言,要不是老爷了千番叮嘱,再加上黎南方的母亲,好歹他要叫一声姑姑,不然…… 如果没有希望,人便不会奢望。 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个他叫爸的人,给了他一张很宏伟的蓝图,或许,他还会认命的在g城,做他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可是他亲爸给他绘的蓝图太好,哪怕是黎家的半壁江山,那种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也比他在南方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来的好。 而且,黎南方从不认为在事业上,他比那个没见过面,却时常如雷灌耳的哥哥差。 当然,他对这个称呼其实是很不屑的。 有些人,已陷执迷,纵然你苦口婆心,也未必能让他觉得醍醐灌顶,所以,贾峰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搭理他了。 凌晨送周郁去了杂志社,在写字间前面的停车场,看到了周郁的车,明显被人故意撞上来的。 当然,肇事人的车,这会儿也老实的呆在那儿,车头没什么被撞瘪的痕迹。 他偏头看了一眼解开安全带,正欲推门下车的周郁,“车,一会儿我开走,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虽然妥协了不没收,可到底还不放心她自己开,所以,凌晨打着亲自监督的算盘。 周郁适时的装起了乖巧,没再跟凌晨较劲,笑的一脸温莞,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只不过,话说出来的时候,有点矫情,“那,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 “不会。” 凌晨摇了摇头,把她的包递给她,看着她进了写字间,才对前座的尹啸道:“后座的安全锤在吧?” “在。”尹啸疑惑的应了声,回头看着总裁径自下了车,然后开了后备箱,紧接着…… 哐——当—— 尹啸推门下车的手势瞬间就停了下来,他闭着眼自我催眠,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后备箱重新扣合,砰的一声拉回了尹啸的神智,他看着总裁气定神闲的站到了驾驶位的车门边,连忙滑下了车窗,静等吩咐。 凌晨随意的拍了两下手,好像拍去手上的浮尘,等到车窗半降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两边有碍眼的东西,你安排一下。” 呃…… 忽略掉那辆刚刚被砸的变形的车子,忍着嘴角的抽搐,尹啸意会的拿起电话,再度拨到了交通队,交待几句,便发动车子,逃离了案发现场。 黎南方不成想,去了一趟交通队,出来之后,竟然看到自己的车子变成这副惨状,不用想,他都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气极反笑,他偏首看着贾峰,意味不明的说道:“看来,不愿息事宁人的,也并不只我一个啊。” “瑕疵必报,他向来如此。” 对于眼前的一切,贾峰并无意外,甚至,看到那辆车被砸的部位,他也有些冲动,想上去补上几锤。 看懂了贾峰眼里的幸灾乐祸,黎南方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的阴郁起来。 贾峰显然没有哄孩子的心情,抬手把自己的车钥匙朝着黎南方摇了摇,“打车,还是开这个?” 言下之意,不打算继续同行。 黎南方也是从小被养的傲骄了些,在贾峰这连番受挫,面子上下不来,心里只想着等到他日,他夺下黎家的半壁江山,一定会让贾家后悔没跟他站在一条线上,这会儿,心下愤然,也明白就算找到了罪魁祸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来日方长。 黎南方诡谲一笑,眸色变化,抬手拍了下被砸的车头,哼道:“我自己开车,不用你管。” 正好。 贾峰本来也不是多乐意把车子给别人开,更何况,这人也不是他多待见的人。 各自进了驾驶室,各自走了自己的方向,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用分道扬镖来形容两个男人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 凌氏大厦出现贾峰的身影,也算是s市一件奇谈了。 从没在一个版面出现过的两大公子哥,这会儿竟然能在一间办公室里,品着热茶,像知交好友一般推心置腹的说话,这样的气氛,怎么想,怎么诡谲。 对于茶这种东西,贾峰一贯没什么偏爱,不过,受自家老爷子的熏陶,到也能装出几分样子来。 凌晨眼里并没有大惊小怪的情绪,连探究的想法都没有,似乎对贾峰的出现,习以为常,不觉意外。 “你来,是想通过我的嘴,告诉黎耀,贾家在这件事儿上的态度,对吧。” 瞧瞧,聪明人根本就不需要谈什么来龙去脉,一语道破。 贾峰眸现欣赏,嘴角舒展了一抹沁人的笑,“就知道你会查。” 凌晨挑了挑眉,对于这句,算不得夸奖的夸奖,嗯,权当是夸奖吧,他还是笑纳了,“s市突然冒出这么号人物,我总得摸摸根底吧,不然,哪朝得罪了,我这凌氏上下几千口等饭吃的嘴,怕是要闭不上喽。” 扑哧。 贾峰难得在凌晨面前语态轻松,频频展笑,“结果呢。” 语态朦胧,显得不感兴趣,似乎说不说都无所谓的样子。 凌晨扯了扯嘴角,觉得贾峰这态度有些作,“你们家老爷子……” 哎,有些话,说出来就显得为老不尊了。 “早些年,我还真听着一些闲言碎语的,不过,那些事儿发生的时候,咱们都小着呢,哪知道这些。” “问你爷爷了?” 凌老爷子的年纪知道这些事儿还差不多。 贾峰的意思很明白,知道凌晨一定是从老一辈嘴里挖了消息。 凌晨没点头,也没抻着贾峰,“给莫爷爷打了个电话。” 莫老。 呵呵。 贾峰暗道,凌晨这小子到是诡道,莫老嘴里吐出来的,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贾家这些事儿,如果不是碰到黎南方,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的。 “我也没想到,我那个名义上的姑姑,会有这样的造化。” 可不是造化吗,竟然成了别人养在外面的小三,说出去,都不够贾家丢脸的。 凌晨瞧着贾峰眉眼间的懊恼和无奈,心里隐约明白贾家对这件事儿的顾忌,或许,今儿那人要是不找上周郁,贾峰也不会刻意跑到他这儿来。 不过,凌晨眸色渐凉,隐有肃杀之气,开口时,也没了闲谈的心思,“回去告诉贾爷爷,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还以为……” 话说一半,贾峰忽然就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借着沙发扶手的力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不用送,我走了。” “……” 我什么时候说送了? 凌晨看着贾峰的背影腹诽着。 凌晨不送,身为总秘的尹啸自然不会端着这个身价,主要是,他也端不起来。 亲自送了贾峰出门,一直看着人上车,他又站在原地招了招手,等着贾峰开车离开,才转身,朝着正门走去。 一楼前台,两位小姑娘闪着桃花眼跃跃欲试的等着尹啸进门,脚步刚踏过门线,其中一个就按捺不住的开口道:“尹秘书,刚刚外面好像有记者在照相?” “不只一个,我好像听到了三、四个相机同时按响呢。” 被人抢了头功,另一个也不甘寂寞,紧随而至的声音,随着她身影移近,越发的清甜,步子停在尹啸前边两、三步的距离,抬手指着门外的位置,点了三、四个,“尹秘书,就是那几个地方,刚刚我看到有人闪过,你回来的时候,有两辆面包车开走了。” 哎呦,还真是够详细的。 第一个开口的小姑娘瘪了瘪嘴,心有不服,却因为观察不入微,失了先机。 尹啸似乎并没感觉到两个小姑娘的桃心漫开,只疏离的嗯了一声,不在意的说道:“兴许是路人,看咱们大厦太漂亮了。” 前台一:“……” 前台二:“……” 尹啸敷衍了两个桃心泛滥的前台,重新乘坐直升梯回了总裁办,敲了两下门,推开。 “总裁,都安排好了。” “嗯,回头把消息放给张主编。” 凌晨头也没抬的继续手上的工作,吩咐完,便挥着手让尹啸出去了。 这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关门出来的时候,尹啸在心里想着。 凌晨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儿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抬手伸了伸胳膊,又按了按肩头,好像最近工作量有点大,颈椎不太舒服。 他靠着坐椅,把脚搭在办公桌上,拿过口袋里的电话,找到莫骄阳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忙?” 年关将至,莫骄阳忙的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接到凌晨的电话,显然有点肝火旺盛。 凌晨扯了扯嘴角,很想问问莫骄阳,跟你媳妇你也这么说话? 不过,他还是直入了正题,“黎家那个私生子,来s市了。” 496.第496章 人心向恶 对于黎耀退伍,几个好友都觉得可惜。 与莫骄阳的情况不同,黎耀在部队继续走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以他和莫骄阳的关系,一个在地方,一个在部队,相辅相承,完全可以互为依附。 只是世事无常,谁也阻挡不了生活中不可控力的出现。 黎家的私生子,便是阻碍了黎耀前程的不可控力。 不过,他来s市,还真是,颇有点出人意料呢。 莫骄阳眸光闪过一抹意味不明,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不咸不淡的问道:“查到什么?” 到底是聪明人,彼此心意相通。 凌晨扯了扯嘴角,忽尔展了下笑,“送上门的消息,到是省了些力气。” “遇到贵人了。”这句话,完全是打趣。 莫骄阳展了展肩,抬眸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挂钟,还有十分钟,下一个会议就要开始了,“五分钟。” 呃…… 凌晨忍着嘴角的抽搐,心里吐槽着,你跟你媳妇办事儿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掐着时间啊? 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绝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讲。 “贾峰刚刚来过。” “贾峰?”不算友好的声音表达了莫骄阳对这个名字的厌恶。 如果说凌晨对杜若起了旖旎的心思还可以控制是缘于兄弟之义的话,那对贾峰…… 莫骄阳眉头深蹙,烦感不掩于心,展露于目,口气不屑,“无事献殷勤。” “呵呵。”凌晨懒懒一笑,心底了然,却没点破,“我到是觉得,换成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错。” 呸—— 莫骄阳嗤了一声,冷讽道:“怎么不说是见风使舵。” 呃—— 凌晨嘴角一咧,不吝夸赞道:“莫书记这文字功底,真是让我,望尘莫及啊。” 我擦。 莫骄阳一口啐骂划破唇瓣,以气音冲破传声筒,被彼端的凌晨听了个正着。 扑哧。 他到是不气,嬉笑道:“形象,注意形象。” 莫骄阳:“……” 扯了两分钟的皮,言归正转,“莫爷爷亲口说的,贾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先头一房结发妻子给他生了个女儿,后来老爷子休妻另娶,先房就把女儿带走了。” 莫骄阳不意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插曲,眸光渐沉,声色肃然,“之后呢?” “之后的事儿,具体的还不清楚,不过,大体上得来的消息,贾老先房这个女儿应该是跟黎部长有了牵扯。” 而且,这牵扯,还是在非常早的时候,不然,这儿子也不可能这么大。 莫骄阳和凌晨同时想到了这一点,他眸光幽沉,语气似讥还嘲,“贾家到是会置身事外。” 呃,这个吗? 凌晨想,也不能用凉薄来形容,只能说,贾老爷子一直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呵,不过二年多点的时间,这s市,竟是翻来覆地,贾家这两年虽然没被压制,可也不比早先那般如鱼得水,想来,贾老爷子也是心知肚明,提早从战局里抽身而出。 不过,再如何,那黎南方与贾家都有这么一层关系,真若是他翻身得鱼,在黎家站稳了脚跟,他贾家再出手,也不算迟。 “老狐狸。” “看着点。” 凌晨和莫骄阳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是想透了这里面的关键,另一个,则是早就看穿了贾家的心思,让凌晨上点心而已。 杂志社,张学宽的办公室。 周郁正听着他就昨天的提议,给出最后的分析,“总部那边并不反对你的想法,只是这事儿,牵扯到当地的领导,安全措施这一块,咱们还是不能大意的。” “这个我知道,不过,尽量还是不要做的太明显。” 周郁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忌讳,可也不想把这么有意义的事儿,做成一场秀,“学长,其实,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无非就那么几条,只要参与的人不存在歧视,意外基本上是不会发生的。” “呵……” 张学宽失笑一声,摇了摇头,看着周郁,了然的说道,“在你眼里,他们是生了病的人,除此之外,并没什么可怕的。” 周郁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只是,张学宽话锋陡转,连眼神也变的严肃起来,“不过,你别忘了,他们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却是一群危险的存在。” 周郁目光一肃,蠕动着唇瓣想要争辩什么,却被张学宽抬手制止了,他说,“我们不歧视,不代表参与这次活动的人,都心甘情愿,道德捆绑,职务捆绑,还有利益捆绑,这里面必然会牵扯出许多私心私欲的关系,即便我们想要维护他们的自尊,可你也要知道,在现场,有些不可控势是无法预计的。” 张学宽并没有夸大其词,他只是更客观的把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给周郁打了个预防针,别让她对现场想像的太美好。 看着她眼里明媚的光一点点变的晦暗,忽然就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好了,反正这事儿也要在小年前进行,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够咱们准备了。” 点到即止,张学宽抬手拿过日历,话题一转,半是玩笑,半是揶揄的问道:“还有两天就元旦了,按惯例,明天晚上年会要跟总部一起开,今年你也算是风头正劲了,想不想知道,年终奖能得点什么?” 年终了? 如果张学宽不提,她都快忘了后天就是元旦了。 不过,周郁忽然想起还在艾滋村的奚彤君,不免心怀歉疚,她抬眸看着张学宽,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总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还要一个月吧。”张学宽到是没瞒着周郁,“之前跟总编通过电话了,元旦她说不回来了,你那个朋友,叫夏约翰的,也在那边,再加上夏约翰的朋友,三个人到是有个照应,而且,那边现在捐款越来越多,匿名的,实名的,这里面还牵扯了好多具体操作上的事儿的,那边村子里的人完全不懂这些,总编的意思,她们在那边可能帮着监督,免得最后好心办成坏事儿。” 太过细节的事儿,周郁显然知道的并不清楚,这会儿听张学宽细说,才惊讶道:“捐款很多吗?” “是啊,总编之前电话里提过,目前已经超过一百万了。” 张学宽语态轻松的看着周郁,眸光中不免添了几分笑意,“有人捐,总比没人捐好,对吧。” 周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嘴角情不自禁的翘了起来。 “好了,这回不愁眉苦脸了?” 张学宽像是大哥哥一般无奈的看着周郁,只觉得这丫头阴晴变化没个定数。 周郁被他看的有些窘迫,想了想,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学长。” “嗯,回去吧。” 张学宽笑着让她出去,也没再问她对年终奖有什么期盼,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她还说要个大大的红包呢,那一副恨不得把别人身上的钱都扒到她身上的势头,看的人真是既无语,又好笑,明明月月都赚的蛮多的,偏偏,还每每的见钱眼开。 张学宽哪里知道,那个时候,周郁身背巨债,度日如年,恨不得自己一双手能变成两双,三双,甚至一个人能劈成两个,三个,如果能有一根手指点石成金,那就更好了。 不过,如今,到是不需要了。 回到办公室,戚顷刚好在。 周郁一下子想到了在交警队看到的那个身影,目光撇向戚顷,刚想开口说什么,又碍于办公室里还有向东,便没开口。 下午三点左右,向东接到个采访电话,跟周郁报备了行程,便出了门,一时间,办公室里只余戚顷和周郁两个人。 “组长,要不要给你接点水?” 戚顷被周郁盯了半晌,隐约觉得,组长可能有话对他说,一时间到也没猜透,便借着这个由头开了口。 周郁到不是想打听什么,只不过怕下次戚顷再闯出更大的祸来,隐约觉得,那个男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那个,戚顷。” 周郁握着杯子微收了力,掌心下,水的温热透过玻璃杯熨帖在她的掌心,温度适宜。 她抬眸与戚顷对视,唇瓣翕动了两下,仿佛在酝酿。 “组长,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戚顷看着周郁欲言又止的样子,心肠一软,主动开口问道。 周郁其实有点踌躇,开口前,先解释了一句,“我没有多管闲事儿的意思。” 戚顷:“……” 周郁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有点此地无银了,讪笑一下,她还是问出口,“那天,在派出所,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见戚顷眉头皱了起来,周郁又加了一句,“今天在交通队,我见到了那天在派出所里出来的一个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当时他身边跟了几个身形很强壮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公文包的人,看起来,有点像律师?” 周郁描述的是那天在派出所门外见到那个人的情形,这会儿看着戚顷脸上明显没什么意外的表情,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只是,她疑惑的看着戚顷,“我觉得那样的人,应该不是随便跟人打架斗殴的吧?” 言下之意,主动挑起争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戚顷。 虽然周郁没这么说,戚顷也不至于听不出来。 他面部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到也没瞒着,点了点头,“的确是我找他晦气。” 呃…… 周郁被戚顷这种找人晦气还理直气壮的语气弄的有点没法接话,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戚顷显然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只提了这么一句,便算是掀过了,转身滑动着鼠标,目光落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组长,没事儿,我工作了。” 周郁:“……” 戛然而止的话题,让周郁半知半解的没有尾音,即便她的好奇心不旺盛,可这么被吊着,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到不是怨怼戚顷什么,就是怕万一他什么时候再冲动了,惹下大麻烦,就算她想帮忙,也帮不了。 周郁带着这种心情,一直坚持到快下班的时候。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手机铃声踩着点响起,朴圆圆回来打卡,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听了个正着,当即笑道:“我都说了我上来通知你,没想到,这电话到底又打了过来。” 屏幕上闪烁着凌晨的名字,周郁看着朴圆圆一脸明了的眼神,忽然就问了一句,“你看到他了?” “对啊,在楼下,你快点走吧。” 周郁本来想按接听键的手指,一下子就改为了拒绝键,然后收拾了东西,拎起手袋,便跟办公室里的人说了再见。 凌晨言出必行,开着周郁早上出门那辆车,等在她办公楼的停车场,看着她迈步而出,便按了喇叭。 周郁循声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台车,心口一松,还好男人没开那辆招摇的马莎拉蒂来。 小跑着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快走近的时候,副驾的门便被里面的人推开。 “等了多久了?” 周郁绕开车门,坐进去,一手系着安全带,一边眼里噙着笑,看着凌晨。 车子没有熄火,凌晨一边倒车,一边把手臂搭在周郁的坐椅靠背上,目光落在后视镜上,不紧不慢的说道:“一小会儿。” “哎,那个,是周组长吧?” 随在周郁身后出来的严丽梅和齐幺恰巧看到了周郁上车离开的一幕,因为车窗贴了膜,他们看不清里面男人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大概的轮廓不是女人。 齐幺啧啧的用手托起下颌,意有所指的小声嘀咕道:“周组长到是交友广阔啊,那辆车,至少也得值个二百两来万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落,他偏头睨了一眼严丽梅,展了下嘴角,略带叹息的唉了一声,“我本来还挺看好严组长争一争这副主编的位置呢,不过,呵呵……” 一个不过,一个呵呵,齐幺站在原地,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背着身子,朝着严丽梅摆了摆手,“先走了,严组长。” 严丽梅这两天心思一直挺煎熬的,本来就处于犹豫不决间,这会儿被齐幺一句有意挑唆,竟然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眼帘低垂,她看了眼脚下的鞋子,是那天从西餐厅出来,骆楠带着她一道去商场里买的,一万二千八。 哪怕收入还算可观,她也从来没买过这么贵的鞋子,两千块钱,都觉得很上档次了。 可这会儿,脚下蹬着万元以上的鞋子,她觉得宁可不开车,也要走在路上享受享受优越感。 虽然路人并非都识货,可偶有一句议论,都足以让她觉得飘飘然。 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真的很棒。 深吸口气,她原本想要回家的想法,陡然转了方向,手指没有犹豫的伸进手袋里,掏出手机,翻到了那个电话,拨打出去。 周郁坐在车里,本来想跟凌晨打听一下,那个跟戚顷发生冲突的男人是什么背景,可没等她开口,坐在主驾上的男人就已经开始给她传授驾驶经验了。 “咱们现在去哪儿?” 越走越偏僻,明显不是回家的路,周郁听的一知半解,侧眸看着凌晨,打听着。 “练车。” 言简意赅的回答,凌晨连眸光都没变幻一下,就把决定传达了。 好像,也不错。 周郁到也没反对,反正她也算明白了,要是技术不过关,估计这车是开不了了。 不过,网上说,练车的时候,主要是练胆,越是新手,越该往车多的地方扎,那样才能练出临危不乱的气势来。 周郁把这个理论传达给了主驾上的男人,“其实市里也挺好的,网上还说,要是两侧夹的都是那种大挂车,更能练胆子。” 凌晨到是没想到,周郁还能扯出这样混蛋的理论来,一时间忍着嘴角的抽搐,偏头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你的胆子,不用练。” 无照上路,开车载人都不心虚,这种胆子,还练个屁。 或许是听出了凌晨的弦外之音,周郁多少有点心虚,毕竟她还开车载过这男人,不过,为了让自己的形象不至于太差,她还是强调了一下,“其实,我的车技还是可以的,就是时间长了,不开,有点生疏了。” 哼哼…… 凌晨从鼻子里哼出两声不屑的声音,仿佛在说,自我感觉良好吧。 说实话,这一下午在办公室坐着,凌晨多少有些后悔当时买车送给周郁当生日礼物的决定,如果他早知道,周郁连个驾照都没有,或许,他就直接改送宝石了,反正女人都喜欢那种亮亮的东西。 哎,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今,就算他想反悔,也难喽。 为了确保自己的心脏不会再被吓到偷停,他只能亲自监督着把周郁带出徒。 周郁基础不错,控车技能也掌握的很好,凌晨点到即止,她做出来的效果,也算是能让凌晨满意。 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周郁肚子有点饿了,她瘪了瘪嘴,偏头看着还不打算松口的凌晨,突然就踩了刹车,没等凌晨皱眉,就软了声音,拉着他的胳膊,一边晃,一边委屈道:“我饿了。” 凌晨:“……” 女人对付男人最大的杀手锏,便是适当的示弱。 周郁无心而为,却偏偏触动了男人柔软的心房。 抬腕看了看时间,光顾着教课,到是忘了,两人下了班,还没吃晚饭。 这会儿,时针指到了七和八中间,凌晨抬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换下位置。” 497.第497章 要不要喝点果汁顶顶…… “教练”亲自驾车寻吃的,周郁偏侧着头,一边休息,一边享受着窗外流动的风景,眸光惬意,身心舒畅,偶尔好整以暇的跟“教练”指指点点,声音柔软动听,脸上有掩饰不住甜蜜的笑意,那种身处蜜恋期不可自拔的小女人形态,竟是毫不遮掩的流露出来而不自知。 在某些时候,男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而且,这条狼,还是带着颜色的。 凌晨的眸光几番变化,眼角的余光不时撇向窗外,似乎在对地形做着勘察,心里,有某种欲念,蠢蠢萌动。 咕噜…… 呃—— 不合时宜的声音让周郁有点小窘,目光闪躲着望向车窗外,嘴巴微嘟,手掌落在肚子上,一边抚揉着,一边先声夺人的抱怨着,“还要多久啊,快饿死了。” 凌晨:“……” 再美好的旖旎之念,也被这声“咕噜”打的烟消云散。 车速不明显的加快,随着道路两侧的车辆越来越多,周郁也认清了路况。 “这条路,好像是去帝豪金座的?” “也就这点可取的。” 凌晨状似奚落的调侃,惹来周郁不满的瞪目,鼓起的腮帮子好像能塞下两个小气球,她不服气的看着凌晨,娇嗔的哼了一声,“我记忆力一向都好的。” 瞧着她自负的模样,凌晨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虽然没有言语,可是这动作,已然显示了他心里的不信。 车内灯光不明,路灯透过前挡风玻璃照进来的时候,正好落在男人勾起的嘴角上,周郁原本还想强词几句,可一双眸子看到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时,忽然就愣了神。 美人如画,君子如玉。 明明该是用在温雅淡然男子身上的词语,可忽然间,在这一幕,与主驾上的男子重合。 周郁恍惚的觉得,似痞非痞,似雅非雅,似邪未邪,似魅未魅,只要他想,任何一种形态,都可以被轻松驾驭。 因为他是凌晨,集万千光芒于一体的男子,即便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依然光彩夺目的可以让你一眼望见。 笑意,油然而生。 带着微妙的窃喜,一点点的小得意。 想到这个男人身上贴着她的标签,那种小傲骄,让她完全压制不住爬上眉梢眼角拢不住的笑颜。 凌晨早就注意到周郁贼兮兮的目光,本来想不动声色的听她如何反驳,却没想到女人像是犯了花痴一般,一个人坐在那儿傻笑。 “就那么高兴?” 呃?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愣是把周郁的神智拉回来不说,呆愣的目光和反应不及的思维,让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蠢蠢的,萌萌的,两片唇瓣微张着,欲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接话的呆傻样,看的凌晨染笑的眸光,不禁又加深了颜色。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像是对待家养的宠物一般,凌晨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秀色可餐也得吃进嘴里才能顶饱,要不要先喝点果汁顶顶。” “啊?” 周郁眨巴着眼睛,蝶翼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遮住的瞳仁偶尔与男人的视线相对,本来不解其意的眸子,忽然间因为男人不着痕迹的动作而瞬间布满了羞臊,手心想要脱离男人的控制,却偏偏因为使力,掌心触及的火热越发的膨胀起来,她情不自禁的吞咽了口水,眸光闪躲开时,低声啐了句,“流氓。” 周郁面颊绯色如霞,眉眼间妩媚丛生。 凌晨一时看的兴起,原本只想逗弄的心思,不知不觉间,又悄然生变,他握着她的手略微加大,之前已经膨胀起来的巨龙,这会儿竟然越发的坚硬,那双柔软的,细嫩的,带着女人香气的手,就那样被他引领着,时重时轻的揉握着,他的声音,渐渐布满了****的低哑,仿佛砂砬,牵引着人心,“这就算流氓了,还有更流氓的,想不想要,嗯?” 如果不是车子还在向前行驶,周郁几乎怀疑凌晨会控制不住的在这儿,大街上,路灯晕黄的光晕下,就拉着她做某些少儿不宜的事儿。 她扭着头的目光,始终落在窗外,哪怕手心的触感已然让她呼吸不稳,可她还是不敢扭过头与他对视,只盼着,她们要去的目的地,快点到达。 终究,还是胆子小了点。 车里的气氛很微妙,男人和女人的呼吸间仿佛都是火苗与火苗似有若无的碰撞过程,小心翼翼的撩动边缘的微弱光源,不敢深度接触,只怕一时火势燎原,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到了。” 终于在周郁的理智,快被车里的气氛灼烧殆尽时,车子停在了帝豪金座前的停车位。 凌晨偏头睨了一眼整个人避到车门边的周郁,忽尔就笑了,意味深长的目光流转在她的周身,轻佻的说道:“先喂饱上面这张嘴……” 暧昧不清的言语让周郁没敢再犹豫的弹开了安全带,推门自己跑到了车外面。 呼—— 忽然而至的清新空气让她还涨红的面颊,得到了片刻的舒缓,身体里燃烧起来的燥热,随着冷风的侵袭,也渐渐冷却下来。 迈进帝豪金座的时候,周郁的脸色,已然如常,心里默默的感谢着此刻外面的温度,不足以冻坏人,却能让她面容看不出异样。 凌晨悄然的敛收了她那点小心思,没有道破,只嘴角笑的莫名。 申佳每天这个时间段都会在大堂停留一个小时左右,来帝豪金座的客人非富即贵,这一个小时的迎来送往,客套交流,既能让她扩大交际面,更能让她在第一时间解决突发情况。 按理来说,以凌氏这块金字招牌,主动上门挑刺的,真是绝无仅有,可男人这东西,喝起来酒,理智全无,有的时候做点失礼的事儿,也是无法避免的。 申佳刚送走几位喝多的客人,这会儿正站在大堂交待刚刚负责那桌客人的服务人员,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决,眼角的余光恰巧就扫见了牵手而入的凌晨和周郁。 “总裁,太太。” 因为申轶敏的关系,申佳自然知道凌晨和周郁领证了,所以,称呼上,也就有了变化,只不过,她称呼周郁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即便大堂人流稀少,也没被传扬出去。 周郁这段日子多少也适应了这个称呼,凌氏总部那边的人,见了她也是这么叫的,只是帝豪金座这边,她到不知道,凌晨什么时候吩咐下去了。 心里正感动于男人的妥帖,耳边已响起他的低语,“还是叫嫂子吧。” 呃—— 嫂子? 周郁诧异的侧眸看向申佳,并不觉得她与凌晨之间的关系很亲近,疑惑之余,只感觉凌晨握着她的手略微收了些力,惹的她的目光与他对视时,他才介绍说,“申佳是二婶的侄女。” 噢—— 心里长长的噢了一声,面上已然快速的转换了神色,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不过,她也知道那声嫂子缘由在哪儿了。 笑着与申佳打了声招呼,“叫我周郁也行。” 申佳到也不是矫情的人,见周郁开口,便笑着叫了声,“嫂子。” 话落,她转眸看向凌晨,“还是楼上的包间吗?” 凌晨点了点头,并不再多留,拉着周郁的手,径自朝着电梯走去。 帝豪金座的菜色不错,离家也不算远,周郁以前来吃过的时候,记住了两道菜,在凌晨点餐的时候,就报了菜名。 凌晨不置可否的点了头,又添了两个新菜,想让周郁尝尝口味。 四个菜,有一道汤,两个人吃饭,足矣。 服务生拿着菜牌下去,包间里就只剩周郁和凌晨。 凌晨抬手叫周郁过来。 周郁不明所以,便退开了椅子,朝他走了过去。 在手臂可以触及的地方,凌晨抬手握住周郁的手,微一用力,人便被拉到了他的怀里,坐下。 他抬臂将人圈紧,下颌搭在她的肩上,说话时,下颌翕动刚好硌到她的肩头,不算痛,却也容忽略。 “坐那么远,干吗?” 这男人—— 周郁能说,她是为了防止他一时控制不住****吗? 可是,她的脑回路的确不如男人好用,瞧瞧,人家一个招手的动作,她就变成了这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周郁垂着眸,有些别扭的想要从凌晨气息下逃离,没办法,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故意把呵气吐到她的耳道里。 身体里明明已经消退的燥热,又开始有了复苏的迹象。 她想不动声色的扭动身体,退开男人的怀抱,却在明显感觉到男人之前已经收敛的巨龙,又开始抬头时,瞬间停止下来,“你那儿怎么总是……” 有些话,她到底是不好意思说的。 男人身体里都有一种劣根性,看惯了花红遍野,等到想沉寂下来的时候,最想找的就是这种类似于清粥小菜,于无声无息间,又能轻易挑起他原始欲望的女人。 他不去控制脑海里的旖旎之念,身体自由放松的膨胀着,听着女人像是抱怨,可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怂恿的话,他忽然就咬上了她细嫩白皙的耳垂,语态含糊的说道:“总是什么,嗯?” 突然而来的袭击让周郁忍不住身体轻颤,耳朵里丝毫不漏的装进了他明知故问的话,那么光明正大的挑逗,让周郁情不自禁的配合着他的动作,仰起了脖颈。 细腻的肌肤拉伸了弧度呈现在凌晨的眼下,周郁完全无意识的展现出来的美态,让凌晨幽暗的眸子,不由深邃了几分。 唇,顺着她的腮,缓缓流下。 笃笃—— 呃—— 不识时务的敲门声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候,传了进来。 周郁将将迷失的神志,忽然就回到了清明。 她手脚并用的想要从凌晨身上逃离,却因为男人困守着她的身体,她一时怕避之不及,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急切的平缓着呼吸。 “都怪你。” 这句话真是怨念丛生。 凌晨明明被人搅了好事儿,有些阴鸷的心情,忽尔就因为她这句怨念,顿消了。 手掌不紧不慢的安抚着周郁的背,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气息平顺了,他并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而是抬眸沉冷的看了一眼那道门,叫了声,“进来。” 从门被敲响,到里面的人应声,骆楠一直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七十八秒,每一秒,她都在脑海里勾勒着包间里面的情形。 推门而入,女人半侧着身子坐在男人膝盖上,脸颊朝着窗户,后背被男人的手轻拥着,慢抚着,这样的景像,让她站在门口的步子,忽然就变得僵硬起来。 原本堆积在脸上想要装出来一副偶遇的笑颜,这会儿也变的不合时宜起来。 “凌少,真是,好巧。” 尴尬到极致的开场白,骆楠故作没有看懂包厢里的旖旎氛围的模样,快速的调整了脸上的肌肉,努力让身体的动作,变成了流水线般的自然。 女人的高跟鞋踩踏在地面会发出嗒嗒的响声,她一步一步朝着圆桌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心里便怨念一分,眼里,却笑的仿佛见了亲妈,“还以为听错了,原来,凌少真的带了女朋友过来,呵,这会儿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包厢里的气氛很诡谲。 周郁埋首在凌晨的肩上,眼睛对着窗户,清楚的看到,透过玻璃反射过来的女人的面庞。 是那个西餐厅里句句敌对她的女人? 竟然认识凌晨? 那些还未及整理出来的疑惑,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口。 女人的第六感瞬间爆发,感觉盯在她后背的目光分明燃烧着嫉妒的火,一寸一寸的灼烧着她的肌肤。 唉…… 还真是被幸福冲昏了头呢。 她怎么忘了,以凌晨这样的身家,样貌,气质,外面的花花草草,即便他不想去沾染,又哪能阻止别人对美好事物的欣然向往。 周郁不大度,一颗孤独的心好不容易找到了停靠点,如何会再给别人是觊觎的机会。 像是怕凌晨开口说出什么给女人想象空间的话,她几乎顾不得这样的姿势合不合宜,便快速的扭转过头,一双眸子晶亮闪烁的看着骆楠,唇角故作羞涩,却大大方方的向她伸出了手,“骆小姐,又见面了。” 呃…… 周郁的主动让凌晨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哑然于口。 他并不待见骆楠,可以说见到也跟没见到一般,不想搭理。 这会儿本来想开口打发人走的,却没想到,怀里的周郁,竟然一开口叫出了对方的姓氏,甚至,他隐约还感觉到,周郁的身上,有不容忽视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在升腾。 好玩…… 真好玩…… 兴味盎然的勾动着唇角,他半眯着眸子,视线只落在周郁的小脸上,手掌握着她的腰,不轻不重的慢揉着,并无丝毫避讳别人眼光的意思。 骆楠虽然闯的突兀,可生意场上,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般情况下,纵使心里再不愿意,可表面的客套还是要做的。 她没想到,凌晨一句话也没说,只暧昧不清的看着他怀里的女人,似乎,她连让他侧目的资本都没有。 相比于凌晨的冷落,周郁的突然开口,反倒成了一种炫耀。 骆楠眸光复杂的扫过周郁,眼帘垂下,瞳仁看见缠绕在周郁腰间的那只,属于男性骨节分明的手掌时,只觉得心里那份求而不得,越发的艰难起来。 不过,到底也算是在大场面里游走过的人,她心思再复杂,也没让脸色倾泻出来。 故作端庄的调了调自己挎在胳膊弯处的手袋,目光轻扬,睨向周郁,她略带意外的开口道:“还真是好巧呢,周组长。” “你可以叫她凌太太。” 几乎是骆楠的声音方落,凌晨的声音便不高不低,不轻不重的响起,包厢里就三个人,哪怕他的声音比这还要低,也一样能准确的传达进骆楠的耳膜里。 凌太太…… 即便从小道消息得到了这个答案,可从凌晨嘴里亲口说出,那种类似于刀剐于心的痛,还是让她忍不住皲裂了面颊。 周郁的目光本来就锁定在骆楠身上,一瞬间捕捉到她瞳仁的碎裂,还有抓在胳膊上指甲明显收了力,那长长的弧度,看的她都忍不住暗嘶一声。 不过,骆楠的忍耐到是超出了她的想像,不过是片刻间的神色变化,几乎一个眨眼,就恢复如常,只是她语气里那高人一等的不服输,似乎又在宣告着什么,“呵呵,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到没想到,竟是凌太太,说起来,凌少,咱们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娶了媳妇,竟是舍不出一杯喜酒来招待我这个老朋友,还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呢。” 呃…… 这女人,到不是省油的灯。 一句话,里里外外兜转着她和凌晨的关系,像是在暗示着周郁什么,而且,她在提到喜酒的时候,刻意咬重的字眼,又仿佛在提醒着周郁什么。 哎。 周郁有点觉得头疼。 如果她是个不讲理的女人,是不是就掉进坑里了? 这种时候,女人回击,显然没有男人撑腰来的有面子,也能让那些觊觎的人,主动退让。 凌晨不负众望的开了口,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周郁身上,语气稍显不屑,“该见的,已经见过了。” 言下之意,没见的,就是无关紧要的。 呼—— 骆楠就算是脸皮再厚,在周郁的面前,被凌晨打击的体无完肤,也没办法再呆下去了,为了维持最后的尊严,她还是自我解嘲的笑了,“凌少,凌太太,我还有事儿,你们慢用,以后有时间,去我的小店坐坐,给你们免单。” 498.第498章 同名同音不同字 免单? 周郁等到房间门再次关合之后,才后仰着头,眸光由凌晨的下颌,向上挑起,直到与他的视线相交,唇角才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子连番眨动,每一下,都燃烧着兴味盎然的光。 偏偏,她的唇瓣闭合严实,完全没有想张开的欲望。 凌晨被她看的一乐,抬手轻拂过她的鼻尖,像是猜到了她目光下蕴藏的意思,却没顺着她的想法去说,而是抬手捏了下她的后腰,略微用了点力。 “嘶——” 突出其来的痛意,让周郁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你干吗掐我?” 无端无由的。 她的眸子里,分明是这样写的。 可她语气娇嗔,并无咄咄与抱怨的意思,到是柔软了话语里的质问。 凌晨掐过她腰间的手指伸开,化成了掌,带着热度,撩开衣服的下摆,探到了她的皮肤,抚上刚刚他掐过的部位,不轻不重的揉按着,“脑子里再瞎想,下次就让你叫的更欢。” 一语双关,既是说在当下,又像是说在某时,某刻。 男人眸心里的光,意味深长,潋滟的瞳仁丝毫不掩饰的把他话语里的另一层意思。 视线本就交缠,周郁逐渐烧起来的脸庞,足以昭示她听懂了男人这句话的暗示。 “流氓。” 刚刚还能与男人搅缠的眉眼,这会儿主动羞臊的躲闪到一边,身体也开始挣扎着想从男人的怀里下来。 “一天之中,被骂了两次,你说,我要是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嗯?” 男人的声音,布满了****渐起的沙哑,之前就差点擦枪走火的气氛,因为骆楠的闯入而戛然而止,此刻…… 男人的呼吸明显加重,侵扰在周郁耳廓的唇正一路浅啄着滑向周郁的嘴角,她扭捏挣扎的身体在男人如钢钳般的铁臂下无所施展,纵使扭头想要闪躲,在这种时候,也变成了欲拒还迎。 终于,四片唇瓣迎合到了一块。 男人的掠夺没有温淡如水的循序渐进,似乎也是因为这一晚上被女人挑逗的次数多了,这会儿,有点耐不住了。 周郁感觉到身上的衣服被拉扯着抽离,身体接触到空气有丝丝的凉意侵扰着她绽开的毛细血管。 “门……” 眼看阻挡不了,她,似乎也没有真的想要阻挡。 只是,在酒店,在独有她与他的包房里,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把目光投向门。 刚刚,骆楠的不请自入,到底让她生了几分谨慎,生怕一会儿再有什么人,不请自入。 “没人敢……” 凌晨吸裹着周郁的颈项,自信的说着。 “那刚才……唔……” 想要提起刚才有人不请自入的事儿,却被男人堵了口舌,失了机会。 凌晨眸光深幽莫变,一边在女人的身体里进出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这一顿晚饭,到底是先让男人吃了个饱,周郁才有机会与食物亲密接触。 服务生端着已经换了三盘的同一菜色,等到门口的绿灯提示亮了,才敢敲门。 笃笃—— “进来。” 凌晨神情自若的交叠着双腿,优雅的靠着椅背,单手捻烟,气定神闲的看着服务生进进出出的上菜。 四道菜,不过走了两趟,便上齐了。 退出去前,服务生垂着头,道了句,“菜齐了,请慢用。” 话落,门便被顺手带合上了。 直到这会儿,周郁才敢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她的眉眼间,还有****浸染过的妩媚之姿,刚刚进行了一场颇为激烈,又刺激的餐桌大战,直到这会儿,她还觉得腿虚的打颤,如果不是凌里把她抱下餐台,她几乎都要瘫软在上面,下不来了。 在男人与女人共同参与一件事后的体力对比上,她从最开始的不服气,到现在的俯首称臣,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时候,加起来,连一百天都没有吧,可她已经聪明的不再跟男人辩论了,因为每次到最后,输的,都是自己。 肚子饿的直打鼓,胳膊软的抬不起来,精致的菜色勾动着她不住的吞咽着口水,却迟迟没去拿餐桌上的筷子。 “呵呵……” 意有所指的笑声从对面的位置响起,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 周郁被他笑的臊得慌,只觉得男人性子真是恶劣,占了便宜,还来取笑她,一时嘟唇微嗔的抱怨道:“我手抬不起来了。” 本就是实话,再加上她软绵绵的腔调,如骨附蛆一般的钻进男人的耳膜。 凌晨眸光微转,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滋生,他一边扶着桌沿站了起来,朝着周郁的位置走去,一边舔着唇角,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么会说话,投桃报李,我也该做点什么,是吧。” “呃?”周郁完全没弄懂凌晨的意思。 她只觉得她头上被阴影罩住,然后,她就听到了杯盘碰撞的声音,再一会儿,她分明感受到有热热的食物香气,从她的嘴边,飘进了她的鼻间。 “……”喂饭? 这个认知,让周郁一直凝在凌晨脸上想要一探究竟的目光瞬间布满了惊诧,她能说点什么吗? 显然,凌晨并没有给她发言的机会,食物停留在她的唇缝间,他眸带蛊惑的看着她瞠着惊诧的眼睛,缓缓绽笑,低语魅惑的说道:“张嘴。” 都说男人骨子里的英雄主义和偶尔孩子气的一面会融会贯通。 此刻的凌晨,似乎就是因为周郁那句无心之语,挑动了骨子里的英雄之义,再加上一时的心血来潮,这顿饭,到成了他亲力亲为的演绎。 不过,过程总是美好的。 从不适应,到每一口都能咀嚼出香味来,周郁忽然发现,古代女人为什么都想当老佛爷,原来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顺便还能欣赏一张美颜的生活,真特么让人想要沉醉不醒。 包厢里的气氛和谐美好,包厢外,夜色中,骆楠孤身一人的遁走在薄冷的空气间,两只手臂紧环着自己,像是取暖,又像是渴望。 孤单寂寥的身影时不时引来路人的侧目,还有胆大妄为者的搭讪,偶尔,骆楠也会抬眸撇上一眼,可那样的容貌,那样的身型,没有一具,能让她兴致勃勃的想拉着一起,坠入****的汪洋。 夜生活于她,是空虚的,是寂寞的,是孤冷的,亦是渴慕的。 她曾做过好多次与凌晨一同坠入欲海的梦。 为了得到那个死鬼老男人的欢心,她没少练习床上的功夫,无论是从表面的花样,还是内里的功夫,她都是专门跟人请教过,并且在老男人身上实践过的。 能得到那么大笔遗产,能在老男人诸多的外室中脱颖而出,骆楠从来都不是靠运气,而是靠隐忍的实力。 早就看破了情情爱爱,最初的追求,不过是生活变的更好,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对她高看一眼。 选择老男人,最初的最初,她就想过,等到她有钱了,年华还在,找个小男人养在身边,也不错,反正这世道,怎么过不是过,只要活的滋润,没必要把牌坊当成真事儿,那都是古代男人束缚女人的法纲。 骆楠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着了魔。 明明清醒的知道,凌晨的身份,容不得她半分挑衅,可心底里那蓬勃的欲望之火,又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让这个男人来添补她的空虚。 不过是场********的游戏,又不会耽误他娶妻生子,她就不懂,为什么他就不给她机会呢? 而且,她原本以为,凌晨这样的身份,娶到家里的妻子,一定也是与之匹配的天之骄女,哪怕长相不尽如人意,可是家世,背景,总有一样是矫矫为傲的。 可偏偏,她让人查过,周郁一个孤女,一个无可依,无可靠的孤女,没有任何的身份背景,一个算不得著名大学的毕业生,就得到了他的眷顾? 不甘心。 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手机放在口袋里,骆楠几乎咬着牙齿拿出了电话,没有任何犹豫的拨了一个号码。 对方的声音朦胧,好像刚刚睡醒,含含糊糊的应着。 骆楠快速的报了一个酒店的地址,原本想回去开车的,可心里那种急切,让她放弃了重新走回酒店的想法,抬手招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酒店的大床上,女人光祼的身体与一张还显得青涩的男生身体搅缠在一起,她一遍遍的抚摸,啃咬着身上的男生,一遍遍的又催着他快点,甚至她还一遍遍的用唇瓣贴咬着男生的胸口,含糊的叫着他的名字,“零晨。” 尚显青涩的面庞没有任何喧嚣浸染的纷杂,男生的眼瞳很干净,却又很复杂。 他是一个好不容易走出贫困家庭的大学生,能考的上,却交不起学费的他,带着试试的想法,一个人拿着妈妈拾废口换来的钱,独自来到了这座城市,每天跪守在最繁华的地段,摆上一块牌子,上面写满了他的渴望,等待着每天路过的好心人的帮忙。 不知道是运气,还是老天眷顾,他原以为筹到学费,会花很久,很有可能错过开学季,心焦难耐的时候,他遇到了这个女人。 “阿楠……” 男孩好像迎来了迟到的变声期,声线有点粗,听起来,会显得哑,有点像深谙情事的男人知道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语调来渲染气氛去推动女人的情绪。 骆楠在这种时候,会幻想趴在她身上驰骋的男人是她臆想的男人,完全忘记了这会儿,她又啃又咬的对象,不过是一个跟她臆想中的男人同名同音,却不同字的人。 一场风花雪月落下帷幕的时候,身体里的空虚好像,也不那么难耐了。 叫零晨的男生拿了床头放好的钱,快速的去卫生间收拾一番,没有跟床上的女人再有任何深度的交流,便悄然离开了。 他从不知道,这场说不上是好运,还是不好运的关系发展,缘于他叫了同另外一个男人相似的名字。 其实,他的名字,很简单,没有文化的父母在那个年代,取个名字完全是随意的没有任何想法,他是零晨出生的,所以,就叫了零晨,妈妈说,朗朗上口。 走出酒店,已经零晨之后,夜,深冷。 零晨穿的不算多,哪怕他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的报酬不少,可也不会胡乱花钱,家里的小妹妹还要上学,妈妈寒冬还要做粗活,他得攒钱,不想让妹妹以后的命运和他一样。 这个时间,夜班车也很少了,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或者四十分钟才有一辆,好在,这家酒店离学校也没多远,他一个男生,走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到了。 放弃了打车的想法,零晨一个人,戴好了帽子,手套,垂着头,径直朝着学校的方向走着,心里还算计着一会儿从哪个墙头爬过去更方便。 “这位同学,我们先生想见你。” 呃? 走路被截,还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边,一时不察,零晨有片刻的愣怔,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截住他去路的人,似乎很有耐心,黑超遮面,夜色下,看不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周身散发的气息,可能因为夜色下的天气寒凉,而沾染的他也是一身的凉气。 “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想来是看懂了零晨的意思,来者侧身一偏,抬手指了指停靠在道边一辆看着并不起眼,车牌子却惹人侧目的黑车,“零晨同学,依校规,像你这样几次三番夜不归宿,在外面做这种事儿,只怕……” 男人话语里似真似假的威胁到底是让社会经验浅显的零晨打了怵,他也知道做的事儿不光彩,平时为了打好掩护,他也会给寝室里的哥们递点好处,闹点同情,当然,不会真的把他做的事儿说给别人,在他心里,这种事是要一辈子滥掉的。 “好了,我去。” 没有再多想,也没有拒绝的资本,他按捺住心虚和害怕,抬步朝着路边那辆黑车走去。 车门并没有打开,车窗在他脚步临近的时候,才缓缓下滑。 里面的内物昏暗,看不清人脸,零晨企图借着路灯的光晕看看里面人的长相,可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头顶上的灯柱明明巍然屹立着,却偏偏一点光亮没有。 灯泡坏了? 黑车里的男人并没有开口,只是扔出了一个文件袋,到零晨的脚边。 “打开看看。” 说这话的人,是刚刚请零晨过来的人。 零晨没有犹豫和拒绝的资本,照做打开,还未及抽出,就看到了里面类似于照片大小的东西。 心,硌磴一下。 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到底学不会掩饰,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车内的男人这会儿才像是施舍般的开了口,“你放心,这些东西,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一定不会流传出去。”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被他说的轻描淡定。 零晨哪经历过这些,心口砰砰跳着失了节奏,不受控制一般,“做,什么……” 声线颤抖泄漏了他的紧张,一双眼睛不及去看那些照片,便锁住了车内男人的轮廓。 夜风下,零晨牙齿打颤的声音传进了车内,男人呵呵一笑,清淡的口吻像个事外人,不急不缓的说道:“放心,不会是杀人放火,而且,事成了,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佣金,当然,这些东西,也会消失无踪。” 男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交待了这些,便示意等在外面的男人上车,然后,那辆黑车,就在零晨的眼皮底下,扬长而去。 看似交待,却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吩咐,如果不是手中的档案袋,零晨几乎以为刚刚发生的事儿,是错觉。 叮铃铃—— 老旧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听来,有点像午夜凶铃。 零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花一百块钱买的手机,上面没有来电显示,因为开那个,还要另花十元钱,他舍不得。 这会儿,接起,电话里响起的男声,于他像是魔音,“具体的事儿,会打这个电话联系你。” 呃…… 不过一句交待,电话便挂掉了。 零晨僵硬的身体,强迫自己迈开了如灌了铅的腿,朝着路灯明亮的位置走了过去,不过几步,却像是跋涉了山水,后背,累及一身汗,冷的人打颤。 十二岁的最后一天,各家公司都要开年会。 杂志社的人对这一天的期待,不输于跑到一条爆炸性的新闻。 一大早,杂志社里就弥漫着笑语嫣然的气氛,连平时夹枪带棒说话的齐幺,今天也像是转了风舵,碰到周郁,难得还露了个笑脸,“周组长,早啊。” 呵呵……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节奏? 周郁忍着受宠若惊的心跳,回敬的打了声招呼,“齐组长,早。” 哎,还真是不适应呢。 朴圆圆隔着玻璃门,将外面周郁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里忍着笑,扭身拿着抹布先去了卫生间。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周郁已经坐在办公桌上喝水了。 “组长,你觉没觉得齐组长今天有点怪?” 朴圆圆话里的意思,明显在说,我知道内情,你快问我吧。 周郁呷下一口湿水,缓解了早上缺水的口腔问题,这会儿放下杯子,很是配合的点了头,“有什么好事儿?” 朴圆圆眸带称赞的看了一眼这么会配合的周郁,一边朝着自己的坐位走,一边笑的一脸鄙夷,“听说,齐组长今年的年终奖,至少是六位数。” 499.第499章 撞着撞着,就学会了 到底是几位数,没到最后揭晓的时候,谁也不会真的知道,除非总部财务那边有熟人,或者从张学宽那里能获知内部消息。 周郁对这样的话题,兴致不高,或许是源于对凌晨的认知,她总觉得,以他的慧眼和睿智,绝对不会埋没了任何一位甘于为公司效力的人。 “戚顷、向东、向西呢?” 她俯身按亮了电脑的启动键,抬眸时,扫过空置的三个桌位,偏头问着朴圆圆。 “向西说晚上没衣服穿,打完卡就拉着向东一块出去买了,还有戚顷,向东说也一起吧,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儿。” “呵,这到是。” 周郁笑言一句,便把目光收了回来。 “组长,你今天晚上穿什么?” 朴圆圆思维跳跃的很快,从齐幺的事儿,跳到另一件事儿,也不需要什么过度。 她兴致勃勃的看着周郁,眼里闪着趣味的光芒,脑海里臆想着今天晚上,她们组长会打扮的怎样光彩夺目,哇塞,真是太激动了。 有的时候,她真能生出人不可冒相的感觉,认识的时候,瞧着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小姑娘,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把总裁给拿下了,这是什么节奏? 朴圆圆深知,总裁那样的男人,让她近身,都感觉气压变低,呼吸困难,如果呆在一起,那种强大的气场,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 听说,整个s市为总裁哭断肠的女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那些时刻巴望着想跟总裁一夜情的女人,更是能从s市,排到b市,啧啧,要是杂志社的人知道,总裁大人那般天人之姿每天被自家组长虐待…… 嗯,臆想中的朴圆圆忽然发现,今天组长的衣领有点高,而且,在她脖子扭动的时候,那耳后,可疑的印迹…… “你那是什么笑?” 周郁被朴圆圆看的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想抬手去遮。 哪成想,朴圆圆不仅眼尖,手也快,抹布一扔,身体几乎是蹿跳着跑到了周郁身边,一双眸子灼灼的盯向周郁的耳后,差一点就尖叫出声了。 “组长,总裁是不是很给力?” 周郁:“……” “听说,种草莓是个力气活,总裁到也真下的了嘴。”朴圆圆无视周郁绯红的面色,故自的研究着,一只手非常不老实的拉扯开周郁的高领套头衫,羊绒的柔软给了她可乘的契机,一双眸子带着藏匿不住的笑意,翻转着浪花,啧啧有声的叹着,“战况这么激烈,组长,你有没有回赠过去?” 周郁:“……” 虽然都是女生,可探讨这样的话题,到底还是开不了口,周郁扯着领子,推开了朴圆圆的狼爪,目带羞窘的瞪了她一眼,“你老公能受得了你这样?” 朴圆圆瞧着周郁红晕都爬到了脖颈,到也没再得寸进尺,不过,她退后的时候,略带得意的说道:“我老公说,娶到我这样的媳妇,一定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周郁:“……”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中饭吃完饭,向西几个就陆续回来了,之所以是陆续,是因为上午的行程都给了向西,帮她选礼服,而趁着午饭的时候,向东和戚顷草草的买了两套正装,算是交差。 朴圆圆和向西约了下午一道去做美容,顺便化个妆,换好衣服,等待宴会就乱了。 离开前,向西叫着周郁,“组长,反正今天也不看着打卡,你跟我们一起呗?” 小姑娘爱美,美容的花样也多,向西叫上周郁,顺便推销一下,朋友店里的产品,她是觉得用的不错的。 周郁笑着摇了摇头,还没等拒绝,朴圆圆就抢先发了言,拉着向西的胳膊略加用了力往外边扯,一边扯一边笑道:“组长是佳人有约,不用咱们操心的。” “啊?组长有男朋友了?” 向西惊异带着喜悦和好奇的声音响在玻璃门外,周郁心知朴圆圆不会信口开河,到也没显得多紧张,不过,还是惹来了戚顷的侧目和向东疑惑的目光。 嗯,可能是男同事,不好多打听这种私人生活,要是女同事,就算八卦能力不如朴圆圆,估计也没有这么轻易让周郁过关。 好吧,周郁如是的安慰自己。 年会的晚宴定在晚上七点以后,周郁差不多四点的时候,接到凌晨的电话。 “真的打算穿那身?” 语带调笑,又掩不住有些疲累,可能是今天事情太多的缘故。 周郁握着电话脸颊隐隐有些发烧,因为早上两人还对穿着进行过讨论,当时,她说现在好像很流行那种透视装,穿起来,也不知道是真露还是假露。 她其实就是看颁奖礼看多了,一时随口而言罢了。 男人当时看她的眼神,怎么说呢,如狼似虎一般,热切,火辣,还有狂野,恨不得撕碎了似的。 当然,她想,他要撕碎的,一定是衣服。 一想到他给她挑的出门衣服,这会儿,她抿着唇,忍笑,语气里染了不自知的撒娇,“不是你选的吗。” 凌晨眉梢含笑,心道,周郁这丫头,越来越勾引人了,这般娇嗔的语气,竟是无师自通一般。 “那就穿着吧。” 总比透视装要好。 凌晨心里这般想着。 虽然在穿着上被管束,可是周郁心里到是真没在意,反正穿的舒服就好,这会儿还是正装,要不是因为晚宴不方便穿的太休闲,她其实可以穿的更松驰。 准点打卡,办公室里稀稀疏疏的已经看不到几个女同事的身影了,大家都忙着为今天晚上的年会打扮自己,余下的,也不过是年纪大,不那么在意外表的。 周郁走出写字间,脚才踏下台阶,就被迎面一具冷风卷的打了下颤,隐约感觉,头顶飘雪了。 “一场碎雪,有这么好看?” 凌晨拿着把黑伞,无声无息的接近了仰头看雪的女人,手腕向前一递,便遮住了她的目光,拉过她微冰的手指,蜷握在手心,轻声说道。 “什么时候来的?” 周郁的眼里多了几分意外,没想到今天这么忙,他还会过来接她? 凌晨嘴角笑容轻盏,看的人暖暖的,很舒心。 他握着周郁的手,并肩走在雪花里,步子不疾不徐,“下雪天,练练应变能力。” 呃…… 也就是说,他来接她,是为了带她练车? 周郁觉得凌晨是不是有点不分轻重了,可是在公司与她之间,他带她练车的行为,就像是一种选择,哪怕时间上他会拿捏,可是在这分秒之争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排名在上升。 “那,今天我来开?” 女人的声音有调皮,有愉悦。 她的眸子如星星闪烁,偏侧着头,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凌晨被她眨动睫毛的样子,看的心情大好,却没有失了阵地,“到地再换人。” 所谓的地儿,在周郁理解而来,就是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她也不多争辩,跟着男人的脚步上了车,任由他带她去到任何一个地方。 “瑞雪兆丰年,公司明年的业绩,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心情一好,连洁白的雪花都被她延伸出了其它的意义。 凌晨瞧着她眉眼间一片笃信神色,眸光忽转,魅意丛生,“借太太吉言了。” “呵呵。” 这种暖暖的气氛,让周郁仿佛觉得,迎面飞来的雪花都不再代表寒冷,她抬手挽上了男人落在档位上的小臂,头倚靠着他的上臂,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的固守会使他控车失力,因为相信,她嘴角的笑,明媚的扬着,她启口说道:“新的一年,祝愿我们可以一直相爱,相守。” 声音,很轻,很虔诚。 愿望,很美,很神圣。 女人的目光,很柔,很暖。 有那么一刻,凌晨仿佛看到了一颗琉璃心,闪动着惹人炫目的五彩光芒,却因为是琉璃做的,而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轻易把玩。 琉璃,易碎。 车里,静谧,无声。 女人的呼吸清浅。 男人的呼吸平稳。 暖风吹拂在男人和女人的脸上,身体的每一根汗毛都被温暖的熨帖着。 如果,你忽视了女人隐藏在眼底逐渐变暗的光的话,或许,你还会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中。 终究,还没达到,对吗? 周郁心里自嘲的想着。 至少,我还可以努力,不是吗? 自我安慰或许是这几年一个人漂泊学会的吧,那些不好的东西,都被她挤压在心灵最深的角落,不让它影响心情。 “愿我们,相爱,相守,周郁,凌晨。” 就在周郁不动声色的调节着自己的情绪时,男人的声音,清晰,明了,一字一顿的传进了她的耳道。 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眸中消失的光亮,正在以几十倍,几百倍,甚至是上千倍的复苏。 天啊—— 谁来告诉她,她听到了什么? 她听到的,是真的吗? 两具相邻的身体,凌晨不可能感觉不出周郁的异样。 或许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震颤,有那么一刻,心底的柔软如汪洋一般,几乎将他淹没。 探手按亮了车内的光亮,他没有踩刹车,却不耽误眼角的余光捕捉女人瞳仁里飞扬的神色,嘴角,笑意不掩,“就,那么高兴?” 有些话,说出来以后,男人也变得很轻松。 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予人玫瑰,手有余香? 凌晨这般想着,心里默默的笑了。 没有哪个女孩不喜欢从爱恋的男人嘴里听到,我爱你。 哪怕,连她自己都没对凌晨说过。 从最初的债务交集,再到身体交集,她其实也理不清,爱,这种心情,是从何时产生的。 可是,女人或许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当男人进入你的身体,与你融为一体的时候,或许,在那个时候,你的心,你的爱,也开始向男人敞开了。 她们都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可是她们表达的意思,又是不尽相同。 周郁眸中有晶莹闪烁,她不藏匿自己的高兴,岁末,年初,能收获这句话,她有点哽咽,“谢谢你。” 呵—— 失声一笑,凌晨觉得这姑娘真是简单的让人心疼,不过一句话,就红了眼眶,“谢什么,我爱你,你爱我这种事儿,是要身体力行的,谢这个字,太过轻飘了。” 呃—— 有没有一种男人,每每身处浪漫之中,却很有本事把这池浪漫的水搅混,让它翻不起花来? 凌晨刚刚那句话,听在周郁的耳朵里,就足以达成这样的效果。 如果她的思想邪恶一些,要不要把身体力行这四个字,充分的遐想一下? 凌晨今天心情很好,手臂即便被周郁掌控着,却不耽误他操控车子前行的方向。 没有打算乘胜追击,也没打算真的要身体力行,虽然,他不反对,可是今天的时机不对。 车子依然停在了昨天带周郁练车的地方,因为僻静,所以积雪也存的多一些,还没来得及清理。 凌晨停车与周郁交换了位置,一字一句的指导着她在雪天路面控车的细节,还有要注意的速度,虽然是防滑胎,可女人还车还是以安全为主。 对于周郁开车的问题,在阻止不了的前提下,凌晨唯一的要求,就是安全。 “车速,不许超过四十。” 周郁:“……” 她能说那样的速度,堪比蜗牛吗? “档位,不许过三档。” 凌晨撇了一眼周郁握在档位上的手,虽然是自动档,可周郁这会儿试练手动档的档位,说是怕自动档坏了,一时不会开。 好吧,对于这样的事故,凌晨还真没遇到过,不过,女人有这种求知欲,他到不介意传送点经验。 “要是上高驾的话,这样的速度,会被后车骂死的。” 周郁嘴上嘀嘀咕咕的反驳着,可手上也老实听话的转回了二档。 好吧,她就是嘴上能强硬一点点,脑子里的神经,还是完全受男人支配的。 有的时候,连她都觉得自己这么听话,是不是有点没出息了? 可是一想到男人这般在意,无非是为了她的安全,那种被蜜糖包裹般的感觉,又让她对男人的话,变的无怨无尤起来。 鉴于昨天挨饿的经验,今天练车比昨天早结束了一个半小时。 车子往回开的时候,周郁舔着脸问道:“我来开,当做训练成果的尝试,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错。 学生很虚心,也很想表现自己。 凌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于周郁路面的平稳度来说,有了点小信心。 上了高架桥,周郁的速度也没多快,控制在四十和五十之间,偶尔,导航还会提醒她哪块限速,哪块有红灯摄像,还有哪块转弯什么的。 她的视线全都分给了前面的道路,两片唇瓣微抿,一点神也不敢分给副驾的男人。 虽然被冷落,凌晨到也没在意,甚至他还对周郁的表现,赞扬了一下,“以后开车也要这么注意力集中。” “就是腰有点累。” 周郁扭动了两下屁股,吐了个槽。 丫的,这全身绷真的节奏,比坐办公室还要累人。 凌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身体曲线绷直的样子,心里忍着笑,却没提醒,听她抱怨,只轻描淡写的说道:“舒服分神,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好吧,男人说的,可能真的在理。 周郁的吐槽,又被摔了个稀巴烂。 路面目前来看不成多大的问题,凌晨开始调教周郁泊车。 只不过,这个问题,于周郁而言,的确有点要求高了。 在连续两次泊车位置不稳,而一不小心刮蹭到侧边的车辆时,周郁被那声哧拉扰的分神,差点没把放在离合上的脚,甩到油门上。 额头滴汗。 她有点担心自己独自开车的日子,是不是又在无限期拖长了。 内置的导航屏幕上显示了倒车影像,那辆被她刮蹭的车很无辜的停在那儿,蓝色的车体有明显的划痕。 周郁咬着唇,看了一眼旁边神色不明的凌晨,底气不足的说道:“那个,一会儿给它留个电话吧。” 到是挺有责任心的。 凌晨在心里抚了下额,想要吓吓她,可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那些吓她的话,又自动的咽了回去。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发,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道:“没事儿,撞着撞着,就学会了。” 周郁:“……” “饿了吧,先吃饭去。” 既然淡然了,索性,就一路淡然到底。 凌晨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顺便拔了车钥匙,弹开周郁的安全带,自己这边拉开车门,侧眸看了她一眼,“先吃饭,晚宴的时候,怕是吃不饱。” 周郁:“……” 她能说,还有点接受不了男人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吗? 之前她不过是超个车,还打了转向的,就被没收了车钥匙,这会儿,把别人的车撞了,情节上,难道没有之前的严重? 周郁带着这样的疑惑,快速的打开车门,朝着男人的脚步追去。 身后,中控锁车的声音被纷飞的雪花吞没。 周郁撵着凌晨的脚步,几欲张口问,又怕答案不理想,还是闭嘴装起了鸵鸟。 这次没在帝豪金座,凌晨挑的店面,看起来,很不起眼,甚至,瞧着外观,还有点破旧。 可这里的东西,还真是好吃的,让人发指。 “这个明明叫山药汤,为什么一片山药也没看到呢?” 周郁品味着美食的同时,还不忘分神去问,心里想着,食材要是不麻烦,她也可以在家里煲给凌晨喝的。 500.第500章 他让她,猝不及防 喂饱了肚子,周郁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离年会晚宴开始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 “现在走吗?” 她拿过自己的手袋,小腿绷起,退开了椅子,回身从椅背上拿了外衣,搭在小臂上,侧眸看着纹丝不动的凌晨,不解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等会儿。” 凌晨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吐着烟雾,丝丝绕绕中,周郁看着一根香烟,在他两片薄唇,不费力气的一吸一裹间,很快燃到了尽头。 烟头被他按进了烟缸,刚想说现在可以了吧,没等开口,身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凌晨似有所觉一般的拿着车钥匙站了起来,一边回身拿过椅背上的外衣,一边看了眼门口进来的人。 “吃好了?”进来的女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吧,一张脸保养得宜,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温暖。 周郁的视线随着声音落到了门口,与女人的视线相撞时,礼貌的点了下头,并未开口。 到是凌晨,抬步走到周郁身边的时候,揽着她的腰,对门口的女人点了下头,勾了下嘴角,表情看起来很愉悦的样子,“我太太说您这儿的东西,好吃的让人发指。” 周郁:“……”明明她没有开口好吗? 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 被凌晨当作吃货一般的揭了短,她颧骨微热,有点不好意思。 女人从进来,眼角的余光就不动声色的打量过周郁,这会儿瞧着她面皮这么薄,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小子,瞧把你媳妇说的,以后看她还敢不敢跟你一起出门了。” 呃—— 这语气? 周郁心底有些微的疑惑,眼帘掀起的时候,她看着面容和善的女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两、三步的位置。 女人的手,青葱一般,圆弧形的指甲覆盖着亮金色的甲油,这会儿,伸到她腕间,拉起她的手,与她肌肤的颜色,对比很鲜明,有种不容忽视的感觉。 “我是你二婶的妹妹,这家店是我开的,喜欢吃什么东西,以后常来,让厨房给你做。” 申轶梅自己介绍过后,便笑着侧身,让跟在身后的服务员,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过来,她笑睨着凌晨,略带打趣的目光看的凌晨有点尴尬,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申轶梅只觉得凌家这小子这次到像是真收了心,不然,哪能因为一个女人爱喝汤,就让厨房又现做了一份,还装在保温桶里带着。 她看着凌晨接了保温桶,手上不轻不重的捏了周郁的手腕一下,惹来她疑惑的目光,调笑般的揶揄道:“小晨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说你爱喝,晚上要是饿了,用微波炉打一下,就能喝了。” 周郁:“……” 从饭店出来,尹啸不知道何时等在了那儿,看到两人,便按了下车喇叭,打开了车灯,示意两人上车。 周郁本来想问凌晨,什么时候让厨房又多做了一份汤带走,可这会儿被突然出现的尹啸扰乱了思路。 “尹秘书怎么过来了?” 而且还另外开了车来? 坐上后座的时候,周郁看着随后上来的凌晨,疑惑的问道。 “肇事逃逸,虽然可以走后门,可这种习惯不能养成。” 凌晨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把手中的保温盒放到一旁,示意尹啸开车。 肇事逃逸? 这又是什么时候给她安的罪名? 周郁糊涂的看着凌晨,刚想开口问,忽尔目光撇到自己停在饭店外面那辆车,脑子瞬间清醒了。 嗯,刮蹭也是要维修的。 “那咱们人不在那里,车主过来,也找不到人啊?” 瞧瞧,这态度转变的多快。 凌晨拉过周郁的手,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半环着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没事儿,有梅姨在呢。” “梅姨?”是刚刚那个女人? 周郁后脑搭在凌晨的胳膊上,侧躺的姿势正好让她的视线撞进男人的瞳仁,“她是二婶的亲妹妹吗?” 对于凌家的人际关系,她好像还处于一知半解中。 “嗯。” 凌晨指尖抚着周郁的侧脸,若有似无的上下撩过,往返重复,嗯过一声后,便没再开口。 或许是看出了凌晨没打算再说的意思,周郁也没有再追间,半闭着眸子,靠在男人的怀里,养神。 车子在雪夜里划出一道道辙印,与擦身而过的车辆交错时,因为空气阻力产生的风啸声偶尔会打破车内的平静,却并不阻碍恋人间如胶似漆的氛围。 凌氏年会选址在帝豪金座,也算是对员工的一份福利吧,毕竟中层以下的员工,一年只凭那点薪水和奖金,谁也不会舍得拿出来到这种地方消费一次。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周郁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冷热流突然交对,鼻子敏感。 “冷了?” 凌晨直接把自己还没上身的外套展开,穿在了周郁的身上,单臂环着她的肩,几乎将她整个人夹裹在腋下,毫不吝啬的传递着身体的温暖。 “还好,你自己穿上吧,别冻着。”周郁揉着鼻子缓过那阵痒,看着凌晨只穿了套装,便在室外走,连忙想把身上多出来的男士外套还给她。 挣扎的时候,力气不敌男人。 “好了,马上就进去了。” 凌晨夹裹的力道又收了些,好笑的看着兀自挣扎没什么进展的周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一会儿别喝酒。” 呃…… 这人—— 这种场合,是她想不喝,就不喝的吗? 不过,好像有什么事儿,被她忽略了。 噢—— 周郁懊恼的抬手抚了下额,对于自己的后知后觉,表现的有点无力,“咱们这么进去,杂志社那边……” 是不是就瞒不住了? 想来是猜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凌晨魅惑的瞳仁忽闪着笑意,故意曲解的说道,“怕我拿不出手?” 女孩子好像都挺爱比较自己男人的? 周郁没想到凌晨会这么说,连忙摇头,“怎么会?” 她才不是这个意思呢,而且,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再拿不出手,她是不是也太傲骄了些? 看懂了周郁的暗腹,凌晨眉梢挑了挑,自信的哼了一声,“我也这么觉得。” 呃—— 这男人。 周郁好笑又好气的说不出话,脚下的步子只能随着他径直朝着电梯间走去。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周郁有一瞬间的眼花缭乱,几乎以为自己走进了某个社交场所,整层的宴会厅,灯光闪烁,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的一丝不苟,兢兢业业,每张脸上都换了一副表情,手执酒杯,或言笑晏晏的四处穿梭,或僻居一隅与三、五个好友说点悄悄话。 周郁身上的外衣被凌晨适时的褪去,有服务生眼尖的上前接过。 也是这样的举动,让刚刚停驻在门口的他们,成了一众目光下的焦点。 “总裁,太太。”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的口,周郁耳边紧接着便是听到不同的声音在叫着这两个称呼。 手,一直被凌晨牵着。 男人的手,在这种时候,将暖与宽厚,毫无遗漏的透过她的毛孔,传递到心里最暖的位置。 虽然凌氏总部的人每次在她过去的时候也会这么叫她,可稀疏几个与被一群人蜂拥而上的场面相比,还是差异很大的。 周郁忽然有点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 满场的女宾,每个人身上都是一件或华丽,或朴素的礼服,只有她,穿的随便,虽然也算是正装,可这种场合,正装本来就该成为一件绝缘体的。 她,好像给凌晨丢脸了。 嘴角挽笑的不停朝着两侧过来问好的人点头,打招呼,周郁绷紧的背,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心里想着,衣服上丢脸就算了,总不能在礼仪上也跟着丢脸吧。 女人的小心思有的时候在男人看来,真是庸人自扰。 周郁这番作态不动声色的收入凌晨的眼中,感觉到她绷紧的背都快拉断弦了,心里觉得好笑,手上却加了力。 一个扯带,周郁猝不及防的往凌晨的方向趔趄了一下,正好被他适时张开的手臂环抱进怀里。 他目光掠了一眼四周围上来的各个部门的高层,中层,唇角含笑的说道:“年会马上开始了,我先带太太下去准备一下。” 呃…… 一众高层在总裁和太太的身影后,面面相觑,各自心里揣度着,总裁是打算来一场夫妻演讲? 这还是凌氏史无前例的事儿呢。 总部的高层们对周郁的身份知道的比较早,所以,看到两人同时出现,并不觉得意外,只各自的太太们,在周郁和凌晨消失之后,凑到了一起,小声的议论着,总裁对太太似乎很上心。 相比于高层太太们的小声议论,底下的员工们大多就是羡慕的好奇了。 而好奇者当中,尤为最的,则是《晨光》杂志社的工作人员。 “天啊,周组长什么时候成了总裁太太了?” 这道声音绝对的劲爆,连在公共场合控制声线都忘了,几乎划破了周遭百米的声波。 朴圆圆算是最早知道的,一众杂志社的成员中,也就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淡然,没什么意外的样子。 向西是个精灵古怪的,本就跟朴圆圆站在一起,这会儿刚想说点什么,可看她脸上的表情跟自己完全不同,一瞬间脑洞大开,跺着脚嗔怪道:“圆圆姐,你和组长狼狈为奸。” 朴圆圆:“……” 她能说,向西同志,好歹你也是一记者,能不能懂得敏感词的用法? 什么叫狼狈为奸啊? 再说,这事儿,是她想狼狈为奸就能为奸的了的吗? “圆圆,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点跟咱们打声招呼啊?” 一声狼狈为奸到底还是惹来了同事的侧目,严丽梅依然处在震惊中摇摆不定的眸光,这会儿追落到朴圆圆身上,那目光里隐藏的愠怒,像是极需要寻找发泄的物体一般。 朴圆圆虽然早就猜到了组长是总裁太太的身份一但曝光,必然会惹来某些人的嫉妒和恼意,可也没想到,严丽梅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不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般昭然若揭的摆在脸上,还真是让人…… 朴圆圆心里嗤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撇向一直没往前凑,却竖着耳朵不断朝这边使劲的齐幺,心里又啐了一口,感觉之前臆想到的情节终于有了发挥的空间,她笑的越发的开怀,嘴角咧开,“严组长这话说的可不对,总裁与组长的事儿,本来就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这两口子关门过日子,哪能把家务事都摊在大伙跟前的,那不是笑话吗!” 瞧瞧,这歪曲解意的本事儿,还真是半点不差呢。 严丽梅一口气被朴圆圆噎到嗓子眼,只觉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难受的让她感觉上千坪的空间,都不够呼吸的。 她哽了嗓子,瞪了一眼朴圆圆,还想再问什么,终究因为心底仅剩的那点清醒的余念,打消了念头,不过,还是哼了一声,才转开身。 “圆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组长太厉害了,怪不得,朱市长这样的新闻稿也能拿下,谁不知道,总裁跟朱市长的关系好啊。” 二组的员工带着欣羡的目光跑到朴圆圆跟前,拉着她的胳膊小声的称赞着,一时想要说能不能把她也转到一组的话,可这会儿又觉得场合不合适,后背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只能极尽奉承的把周郁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马屁精。” 向西在二组的员工离开之后,不屑的嗤了一句。 朴圆圆这会儿耳根子被炸的快要爆了,只觉得这种与有荣蔫的事儿,好像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一时间,忍不住扯着向西的胳膊问道:“怎么还没开始,快点开始吧。” 扑哧。 戚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朴圆圆身后,笑道:“刚刚我还以为,圆圆姐那副与有荣蔫的自豪是由心而发呢。” “你这小子,大过节的,没事儿给我挖什么坑。” 都是一个组的,说话就不那么顾忌了,朴圆圆笑骂着戚顷不厚道,又用眼睛扫向正在找东西吃的向东,抬手指了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知情人呢。” 瞧瞧这淡定劲,也是蛮厉害的。 向西撇了撇嘴,她哥才不是淡定呢,她哥是饿的,低血糖的男人,受不得半点饿啊。 杂志社这边的议论声由高转低,从最开始的惊愕,到慢慢的接受,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无关紧要的人,自然就只有羡慕,而那些心底有盘算的人,这会儿,却恨不得宴会马上结束,然后,她要快点离开这儿,去找打那个合作伙伴,她要反悔,合作要终止。 准点开始了年会陈词。 尹啸作为总秘,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 像男傧相一般的站在台上,他手拿话筒,看着一众虔诚的员工,朗朗说道:“下面,请凌氏总裁,凌晨先生,携太太周郁女士上台讲话。” 呼—— 这种时候,扭捏直接被踢到了阴沟里。 虽然这个环节之前凌晨根本就没跟周郁提过,她也是刚刚在后面休息的时候,才知道有这样一环。 想过拒绝,可她忽然又舍不得拒绝。 这是她们婚姻生活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牵手,站在很多人的面前。 他,与她。 那种感觉,只要想想,就会心潮澎湃。 她从前听人说过,薄唇的男人,一般都薄情,靠不住。 可这会儿,牵着她的手,步履缓慢的沿着红毯,走向高台的男人,一样有双薄唇,可他薄情吗? 未来如何,她看不到,也猜不着。 只是想想婚后,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儿,她知道的,还有她不知道的,那些经历过的画面,每每在脑海盘旋,都带着湿度,熨帖着她的心房。 高台上,男人俊颜挺廓,姿态闲雅,女人温婉大方,亭亭而立。 男人探手接过尹啸手里的话筒,看着尹啸从高台上退去,站到台阶的位置,他垂眸敛了下思绪,在会场鸦雀无声,等待他讲话的时候,突然,他把话筒放到了两人之间的位置,像是玩笑一般的开了口,“今天是阿郁第一次以凌晨太太的身份站在这儿,让她给大家讲讲吧。” 呃—— 什么情况? 不该是年终总结,虚伪的表扬激励一番吗? 怎么听着这意思,好像衍变成了太太发表心里感言呢? 尼玛,总裁,你还能不能更靠谱一些了? 尹啸仰头任由心里飘过无数道草泥马的声音,带着头拍着巴掌为总裁太太加油。 好吧,他这总秘当的,也是够够的了。 周郁被凌晨的猝不及防闹的差点接不下话。 突兀的知道了这个环节,一路鼓励着自己走上台,以为顶多在男人发言之后,说一句,晚宴开始,大家玩的愉快这样的轻松台词,哪成想,男人赋予她的任务,显然比这个要艰难的多? 她能说,她有被坑的感觉吗? 可谁来告诉她,能把人坑了,还能让人家心里像被层层蜜糖包裹着,这种本事儿,要不要提前修炼? 说实话,周郁被某男拿着话筒抵在唇间的时候,她的牙齿是打颤的。 如果不是她的背脊绷的太紧,太直,想必,她的两腿也要软下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郁犹豫缓和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是几秒的迟疑,她便扬眸开了口。 501.第501章 凌太太还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呢 “岁尾,年初,我想到了一个成语,欣欣向荣。” 嗯,小词不错。 凌晨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眸中染了几分笑意,星星点点的碎落在周郁的脸上,鼓励她继续。 周郁原本底气还不足,这会儿分解了他瞳仁里的笑意,竟只余信任和鼓励时,身体里,有股潜藏的力量,逐渐爆发。 她声线越发的沉稳,柔缓,娓娓道来,“幼儿班时,成语接龙里就有这个词,那会儿,稚嫩懵懂,不解其意。 大概,是上了小学以后,老师细致的讲解才消化了欣欣向荣的意思,原来是一切美好事物蓬勃向上的代表。 就像我们蒸蒸日上的生活品质,步步高升的事业机会,还有我们正在准备迎接,或已经收获了爱情的美满生活。” “嗯,说的挺好。” 凌晨唇语无声的传达着他不吝赞美的鼓励,与周郁交握的手,也在悄无声息的添加力道。 都说女人的成功,背后一定少不了一个默默支持她的男人。 周郁这会儿身临其境,语言越是流畅,思路越是清晰,对这句话的感悟,越是深刻。 及至,发言结束,众目睽睽下,掌声雷动中,她被他侧拥在怀,共同享受着身居高位的荣光,在一众倾羡的眼神中,她忽然就读懂了他的用意。 彼此目光交汇时,里面流淌的心照彼宣,你侬我侬,羡煞了不知多少人。 尹啸觉得自己总秘这个饭碗,估计快吃到头了。 如果多拉a梦生活在这个星球该有多好? 他一定跟多拉a梦说,快把这对不按牌理出牌的男女变走吧,他好让晚宴的流程继续顺利的走下去。 可是谁特么来告诉他,到底要不要上前把那对秀恩爱没底限的男女从台上拉下去呢? 虽然他一点不担心台下那帮起哄没够的员工们这会儿拍的手掌心都快烂了,可他担心再耽误下去,他今天晚上后半夜的航班就要赶不上了。 呜呜…… 尹啸在心里默默的泪着,大元旦的,还让不让他有个团圆的机会了,听说,他亲娘还打算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呢。 对于单身狗尹啸来说,这样的画面,无疑是刺激的心血翻腾,情绪不稳。 “总裁,下面该到市场部讲话了。” 尹啸到底没耐住脚步,两条腿完全有了自主意识的跑到台上当起了电灯炮,尼玛,谁特么故意使坏,把灯泡的瓦数给他调到了无限大,这是打算没照亮别人之前,先把自己烧死吗? 周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在台上流连的时间太长了,这会儿被尹啸上来提醒,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来,小女人味实足的扯着凌晨的袖子,小声道:“超时了?” “没有。” 凌晨眼角余光都没撇尹啸一下,肆意的揉了揉周郁的发顶,嘴角勾着暖意融融的笑,拥着她越过尹啸,一道下了高台。 我嘞个去,总裁这不屑一顾的动作,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尹啸一边把发言权转给了市场部的负责人,一边紧随着总裁和太太的身影追了过去,他得为自己喊个冤,好歹也容他申辩一下好吗? 有了凌晨和周郁这样的开篇,下面没有什么高潮的工作总结就显得无趣和呆板多了,大家耐着性子走完了流程,直到台上最后一位发言过的人宣布,下面开始抽奖环节,才掀开了晚宴第二个高潮。 周郁和凌晨下了台也没去休息室,而是挑了个角落坐,听着台上说开始抽奖时,周郁好奇的看着凌晨问,“今年有什么大奖吗?” 凌氏的员工幅利还是很丰厚的,去年的时候,周郁记得,一等奖好像是百万现金,被谁抽去了,她忘了。 尹啸赶过来讨好总裁和太太,这会儿自动自发的抢了总裁的差事,自行当起了讲解员,笑着说道:“一等奖比去年多了十个百分点,其余的奖项,也比往年有所增加,比如员工出国游这块,去年是单人,可以带孩子,今年允许带家属,一个人抽中,给三个人的名额。” 呃…… 好像,不错哎。 周郁眨了眨眼睛,偏着头看着抽奖台的方向,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 扑哧。 尹啸觉得总裁太太这种呆萌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一时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凌晨一眼撇过,轻易就洞悉了尹啸的心思,嗤了一声,不予理会。 收回目光时,推了推周郁的胳膊,“喜欢就去玩。” “好吗?” 这种活动,其实就图个乐呵,参与的人越多,抽中的人,才越会有优越感。 周郁如今的身份,有点不适合参加这样的活动,要是抽个小奖,也就当饴饴情了,万一一不小心中个大奖,那…… 周郁有点压抑的看着凌晨,虽然她不认为自己命里的好运都会集中到这一晚,可她也真是担心,那个一万中的万一…… 凌晨瞧着她那副想做,又顾虑多多,不敢做的样子,宠溺的摇了摇头,抬眸看着尹啸,吩咐道:“去把朴圆圆叫过来。” 呃…… 凌晨和朴圆圆很熟吗? 周郁眨动着双睫,好奇的看着凌晨,“你什么时候和朴圆圆走的这么近了?” “怎么,吃醋了?”凌晨失笑的捏了捏周郁的指节,漫不经心的歪曲了她的意思。 怎么可能? 今天晚上,吃蜜糖还差不多。 周郁这会儿也算是明白凌晨没打算跟她全盘托出,索性,就调侃了一句,“人家是有夫之妇,看不上你的。” 呵呵—— 凌晨被周郁话语里故意夸张的鄙夷逗乐了,拉着她的手指微微用了些力,用自己的指骨夹紧,听着她嘶了一声,才松了一些,语带挑衅,“一会儿,问问就好了。” 沙发上,男人目光魅惑,下颌微扬,俊美的脸庞透着自信和张扬,一双眸子锁在女人的脸上,戏谑轻佻。 朴圆圆由远及近,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只觉得灯光下,这样的相处,让人不忍直视。 可,身后抽奖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还有两组就到她们杂志社这边了,时间真是耽误不得啊。 “总裁,组长,我来了。” 言下之意,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虽然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可她眼里的意思,可真没藏着掖着。 周郁对朴圆圆也算了解,瞧着她眼角的余光不时撇向身后抽奖台的位置,了然她心里的想法,忽尔就笑了,“凌晨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不会嫁给现在的老公。” 呃—— 尼玛,这是要玩哪样? 朴圆圆瞧着这两口子一个抱臂看戏,一个没事儿找事儿的模样,小心脏真是狠跳了一把,实在想问一句,不会是哪位有钱的公子哥隐身在宴会里,然后,看上了她吧? 话说,每个灰姑娘都做过一个白雪公主的梦,每个白雪公主,都在等待着骑着白马来的王子。 可她的王子…… 朴圆圆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她肚子里揣着老公的孩子,接受这样的问题考验,心里啐骂了一句,组长,你特么忒不厚道了,有这样的机会,早干嘛去了? 带着球改嫁的事儿,她是万万不能做的。 “组长……” “行了,再不回去抽奖,就过时不候了。”凌晨撩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提示,大发慈悲的开了口。 呃…… 朴圆圆真想给总裁作揖了,怎么会这么有眼力见呢? “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的时候,她也没想明白,这两口子没事儿折腾她这一趟,到底是干吗? 难不成就为了让她心湖起点波澜? 哎,有钱人的游戏,真特么不是小人物玩的。 “等一下,把她带着。” “啊?” 朴圆圆刚迈步,就被叫了停,这会儿诧异的看向被凌晨从沙发上推起来的周郁,目光不解。 凌晨像是知心哥哥一般,耐着性子跟朴圆圆解释道:“她胆子小,怕箱子里有虫子,一会儿抽奖的时候,你带着她点。” 朴圆圆:“……” 周郁:“……” 尹啸:“……” 谁见过胆子小还能站在几千人面前,侃侃而谈,面不改色的? 朴圆圆和尹啸默默的在心里腹诽着。 等到周郁融入人群,凌晨才不紧不慢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步朝着酒水区走去。 这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抽奖上,酒水区和餐饮区到成了乏人问津之地。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凌太太还真是一个幸福的女人呢。”云天娇状似感叹的收回落在人群中的视线,意味不明的看着凌晨,开了口。 勾了勾唇角,凌晨目光淡冷、疏离的看着云天娇,意有所指的说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打开蒙尘的珍珠。” “呵……” 嗤嘲一笑,云天娇语带不屑的说道:“或许,只是一颗普通的沙粒呢?” 普通吗? 凌晨眸光穿过人群,飘落在被人群包裹的周郁的后背上,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把她变成一粒珍珠。” 呃…… 男人的自负看得云天娇表情一僵,如果说最初,她还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的话,那么这会儿…… “希望这粒珍珠不会再走失。” “呵,当然不会。” 尹啸跟在凌晨身后五、六步的距离,云里雾里听着总裁和云氏的代表讲着沙子和珍珠的故事,只觉得这两人说话太过玄妙,就算是想偷听,也传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难道,这又是一场商业合作最新开启的模式? 尹啸兀自琢磨着,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与实际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偏颇。 作为凌氏生意上偶然会合作的伙伴,云天娇代替云父出席了凌氏这场年终晚宴,当然,她的主要目的,不是来吃吃喝喝,也不是来跟凌晨叙旧讨好,她是想亲自来会一会周郁。 不过,现在看来,她那些想法,到是可以收一收了。 红酒在手,水晶杯轻晃醒过之后,味酣香淳。 她抬腕主动碰上凌晨手里的杯壁,说了一声,“希望来年云氏与凌氏的合作会更加愉快。” 话落,杯中酒便入了喉。 凌晨挑了挑眉,并没有讲究什么绅士礼仪的把酒饮尽,而是随手搁置到了饮酒区的台子上,不带几分诚意的抱歉道:“散场还要开车载我太太,酒,就不喝了。” 云天娇:“……” 尹啸:“……” 酒水区的微妙氛围并没有影响到抽奖区的热烈情绪,朴圆圆一个孕妇争取到了两次机会,心里一边感叹着大公司的财大气粗,一边下狠手使劲在抽奖箱里绞动着,终于又拿了一张牌出来,在心里默念三声之后,才交给开奖人翻看。 “五等奖,海外游三人七天。” 开奖人当场宣布结果,并且直接把信封封好,没添过名字的机票交到了她的手上,道了句,“恭喜。” 天啊…… 朴圆圆一时没忍住,接过机票的时候,整个人都向上蹿了起来。 “你慢点,小心肚子。” 周郁吓死了,这女人,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她真是替她肚子里还没来得及问世的孩子操心,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妈,还能不能安全的降世了? “哎呀,组长,我太高兴了,太激动了。” 朴圆圆都快语无伦次了,头一次抽奖只抽个末等奖,第二次机会竟然抽个五等奖,别以为是五就不好了,这海外游,她可是看过介绍的,七天六夜,豪华游轮,还有陆上观光,绝对是超豪华的体验,与那种囧游,穷游可绝对不是一回事儿啊。 朴圆圆脸上的表情比她的语言更丰富,周郁抚着额,提着小心肝附和的轻嗯着,等她说完,才嘘了口气,“那你也得优着点。” 点到为止,不好寓意的话,毕竟不适合说出口。 朴圆圆自然也知道刚才激动过了,这会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开始低头摸着肚子对宝宝忏悔。 “组长,到你了。”向西眼尖,看到大屏幕上滚动着组长的名字,连忙蹿到周郁身边,推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快点出手。 周郁把朴圆圆交给向东和戚顷看着,才拉着向西一道走向了抽奖箱。 身份的揭露,到底让周围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庞变的拘束,周郁本来还想跟他们打打招呼,这会儿只能作罢。 游戏的乐趣本就在于不知结果,未知性让人们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周郁也像每个参与的人带着几分紧张和忐忑的把手伸进了抽奖箱,心里默默的念着,二等奖,二等奖。 为什么不是特等奖和一等奖呢,一是因为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运道,另一个,就是不想成为别人非议的话题。 二等奖的名额是十个,多她一个,也不算突兀。 当然,前提是她能抽到。 周郁拿出自己认定的指牌,抬手交给了读奖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读奖人在拿过纸牌后,眼神下意识的飘移了一下。 因为高度不同,周郁并没多上心。 “恭喜太太,这张纸牌上显示的抽奖结果是特等奖,一百一十万的现金奖励。” “哇,组长,你太棒了!”向西控制不住尖叫的抱着周郁上蹿下跳,那个高兴劲,真不负她身上的青春活泼。 周郁有片刻的没反映过来,只感觉耳朵里灌进的声音都是恭喜这类的词。 她眨动着眼睫,看着那一双双比她还激动,当然,里面也不乏嫉妒和失望的眼睛,终于确认了自己被幸福的馅饼砸到了脑门子上。 天呐,今天晚上,难道她一路都是驾着福星的祥云在出动吗? “不,会吧?” 声音都开始打颤了。 好吧,她得承认,她也挺高兴的。 用挺,好像也不太准确,她是特别特别的高兴。 平生,还没中过这么大的奖呢。 读奖人点头如捣蒜一般的重重嗯了一声,“的确是这样的,太太,这是现金支票,你拿好。” 我擦,直接就给现金支票了。 周郁看着上面的数字,只觉得那支票上的零,好多,好多。 “组长,你抱我一下呗。” 向西等着读奖人重新站回了位置,大屏幕上开始流动自己的名字时,突然就拉着周郁提了个要求。 这是借运吧? 周郁哭笑不得的看着向西,还没安抚下自己心潮澎湃的小心脏,这会儿不得不张开双臂给了向西一个大大的拥抱。 因为她抱着向西,背对着读奖人,并没有注意到,读奖人这会儿正秘密的接着一通电话。 等到向西抱完,读奖人的电话也挂了,然后在向西抽奖之前,当场宣布,“临时得到高层通知,鉴于今年公司效益突飞猛进,各位员工也为此付出了不少的努力,公司高层临时决定,特等奖,再增加一人……” “哇……” “噢……” 此起彼伏的兴奋音阶一浪一浪的扑面而来,那些之前还在心里存着小怨怼,暗腹周郁抽走的那张特等奖的牌有猫腻的人,这会儿也都笑容满面的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抽奖了。 向西抽到了末等奖,虽然不尽如人意,可也不错,下台的时候,拉着周郁的手笑道:“组长,上班后请咱们吃饭吧。” “好。” 周郁恍惚的被向西拉出了抽奖的圈子,精神恍惚的看着手中的现金支票,耳朵里还回响着读奖人的临时决定,好像…… 晚上散场前,她和凌晨提前离了场,依然是尹啸开车,她翕动了两下唇瓣,想问问凌晨,是不是他的临时授意,可看着他闭目养神的样子,又选择了闭嘴。 502.第502章 下猛药 尹啸送了总裁和太太回家,转而开车直奔机场。 机票是早早就拿好的,这会儿,把车停在机场的停车场,从电梯直接进了候机室,出电梯时,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到达的时间。 过了零点就是元旦,新的一年的第一天,相较于往常机场午夜的人烟稀少,今天晚上的机场,到是少有的热闹。 也是,虽然不是年关,可元旦三天假,飞机又快捷,城市的白领、金领们但凡推不开年会的,大多就选择了这个时间点出行。 候机厅里,早有等候班机的人依次而座,尹啸一路掠过,没有半分停留踯躅的意思,目光盯着大屏幕上的安检口指示,一路疾风而过。 “尹秘书?” 云天娇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在这个时间,碰到尹啸。 尹啸也同样意外,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后笑了一下,“云小姐,你这是?” 云天娇也等在安检旁,手边随身带了个行李箱,不大。 这会儿看到尹啸的目光落在上面,莞尔一笑,“今天跨年,想陪男朋友。” “噢。” 尹啸了然的一笑,“应该,应该。” “尹秘书这是?”云天娇像是闲话家常般的看着尹啸空空如野的手里,这会儿,出现在这? “我是回家,难得今年元旦能歇两天。” 尹啸到也没藏着掖着。 “尹秘书很孝顺。”云天娇礼貌的夸了一句,还欲再说什么,安检口便开始安检了,到嘴的话也咽了回去。 巧遇同一趟班机,尹啸是在中转下车,与云天娇的坐位并不相邻,不过都是头等舱。 两人各自坐好,又互相示意点了下头,便都没再开口。 零晨三点二十,尹啸在飞机经停站下了机,离开的时候,见云天娇罩着眼罩似乎睡着了,便没开再打招呼。 出了机场,夜风嗖寒。 家人来接他的车子已经停在了机场外面,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自言自语道:“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云天娇比尹啸晚一个多小时下的飞机,彼时,天还未明,机场四周依然笼罩在灯火中。 因为是突袭,下了飞机,并没有专门的司机,或是她想见的人来接她,不过这两年,她偶尔也会来几次,对这个城市,也算不得陌生。 在机场招了出租,报了地址,靠进后座,她依然半闭着眸养神。 飞机上这一觉,浑浑厄厄,或许是因为没着地,接连做了几个不着边际的梦,这会儿回想起来,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天娇眉头浅蹙,对于这一趟自己刻意争取来的s市之行,不知道是收获多,还是失望多。 知道周郁这个人,大抵还要从陈婺源的钱包里那张偶然被她瞧见的寸照说起。 感觉到陈家对周郁的讳莫如深,还有遮遮掩掩,直觉,这个人,在陈家,一定占了不小的分量。 可她向来不服输。 二年多前,设计那一场让陈家几欲倒闭的资金断链,原本以为可以让陈婺源向她低头,从而借此达到她想入主陈家少奶奶的目的。 可到是没想到,陈家竟然借了凌氏的力,拿到了上亿的翻盘资金。 “小姐,这么冷的天,夜风入骨,别再冻坏了。” 出租车司机皱着眉头极不情愿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客人,心里想说,大冬天你开窗户,就算想挨冻,也别拉个陪客,行吗? 人家别的车都窗户紧闭,打着暖风,这位乘客到好,他宁愿舍些汽油,人家却偏偏不领情。 云天娇本来是想用夜风来清醒清醒大脑,这一趟来见陈婺源,她务必要让他履行结婚的承诺,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没缕出一条好的思路,就被司机突兀打断,眸间瞬息闪过不悦,开口声,声现恼意,“你开车,我付钱,别的事儿,少管。” 呃—— 哎哟喂。 司机心里啐了一口,嘴上虽然没骂人,可语气比之前还更加恶劣了些,“小姐,我说的可都是好意,就算不领情,也没必要呛着来吧,再说了,我这车这会儿还打着暖风呢,你这嗖嗖的往里灌冷风,是几个意思?” “二百块钱,买你闭嘴。” 司机:“……” 耳根子清静了,云天娇又往窗边倚了倚,冷风灌穿了太阳穴,让她浑浑厄厄的头脑看似清明了许多,这会儿,她眸中隐约有了方向,手背搭抵在额头上,一边摩挲着,一边笃定着。 车子停在了陈婺源每次过来,都会下榻的酒店门口,云天娇付清了车钱,外加二百块钱的闭嘴费,这会儿头也不回的朝着酒店大堂的方向走去。 “怪事年年有,今年忒特么多。”出租车司机在启车之后,朝着云天娇的背影,啐了一句。 清晨将至,酒店大堂,空寥无人。 值晚班的前台这会儿正披着大衣迷糊的趴在吧台上,朦朦胧胧听到高跟鞋的响动,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视线还未看清移动的物体是谁,便下意识的站起了身体,“你好,欢迎光临,请您出示身份证,军官证……” “我找人。” 云天娇蹙着眉截断了前台的抢白,径自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哎,小姐,我们是正规酒店,不允许……” 呃—— 不允许什么? 常住酒店的人,都知道这个的。 云天娇有些恼怒的回眸瞪了一眼不识时务的前台,虽然她来这家酒店的次数不多,可以前的前台对她还是有印象的,每次过来,也没多纠缠。 这会儿,她不耐烦的从手包里掏出二百块钱,一扬手,便朝着追来的前台甩了过去,不屑一顾的哼道:“想要小费就直说,少特么扯犊子。” 呃…… 前台是年关入住率高,新调过来的,虽然上岗的时间不算长,可也没碰到过像云天娇这样的客人。 姑且算是客人吧。 前台抿着嘴,看了一眼云天娇手里的行李箱,心里不满的嘟囔一句,“现在******的为了伪装自己,也是够拼的。”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就这样说道:“小姐,对不起,这个时间,你还是给约你的客人打个电话吧。” 呵呵—— 云天娇真是要被这前台小姑娘气笑了。 合着她在她眼里,就跟那不三不四的女人扒不开关系了,是吗? 这话里的潜在意思,可不就在说,让她要找的人,下来验明证身吗? 尼玛,哪来的乡下土鳖,狗眼不识人? 呸—— 云天娇在心里骂了好半晌,才吊着眼角眉梢,拿腔捏调的哼了一声,“嫌少,再给你二百,行了吧。” 我嘞个去。 现在的小姐好有钱啊。 前台服务员心里想着,这一趟出台,得赚多少钱啊,小费给打了四百。 不过,前台是个直心眼,一条道走到黑的,接手工作的时候,上头就给了三令五申的警告,小费可以赚,但分什么小费,客人给的可以接,小姐给放行的,一率不准。 前台没接云天娇再度甩出来的二百元小费,转而回身走到了吧台,拿起坐机拨打了内线。 刚刚云天娇有提,她要找谁,按照名字在酒店登记簿上一查,就知道房间内线了。 再加上陈婺源元旦前就来入住,与小姑娘到是打过照面,小姑娘记的还挺熟。 清晨四、五点钟,扰人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纵使陈婺源不轻易发脾气,在迷糊的摸到自己手机,发觉不是的时候,拿起坐机,也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还有完没完了?” “先生,对不起,这个时间打扰你,是这样,有位小姐,说是你叫来的,这会儿在大厅……” 前台小姑娘好像早就做好了挨骂的准备,这会儿嘴皮子不停的一溜把话说完,生怕停顿一下,意思表达的不明确,既得罪了客人,又赶不走这乔装改扮,赖上来的小姐。 我擦。 陈婺源压根就没听清前台小姑娘说了什么,耳朵里就跟蹦豆似的,只余噼里啪啦的声音,等到他缓悟过来,楼下有人找他时,坐机的声音已经换了主人。 “婺源,我在楼下,你醒了吗?” “云小姐——” 陈婺源就算是在迷糊,这个时间,听到云天娇的声音,也把瞌睡虫吓跑了。 云天娇像是赢得了胜利的孔雀,踩踏着地上刚刚被她甩出来的四百块钱,昂首阔步的迈进了电梯间。 在电梯门闭合前,她自视高傲的仰着下颌,睨睥着前台小姑娘似青似白的脸,哼了一声,“下次再自以为是,当心饭碗不保。” 尼玛—— 前台小姑娘在电梯门合上的时候,终于挥出了一直被她按压在身侧的小拳头,朝着电梯门虚空的挥舞着,嘴里默默的嘟囔着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的话。 不过,那四张红票票这会儿到是挺醒目的。 “哼,不要白不要,想装有钱人,怎么没拿一麻袋砸我身上。” 小姑娘啐了几句,到是没清高自傲的视金钱如粪土,脚步轻捷的跑到几张红票票跟前,大大方方的捡了起来。 陈婺源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云天娇突袭,可选在这个时间,还真是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睡着,睡不成了。 索性套了衬衫,长裤,简单的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刚擦完,就听到门铃响了。 “进来吧。” 开了门,陈婺源连目光都没舍得移给云天娇一下,便转了身,朝着套房的客厅走去。 沙发里,陈婺源偏坐一角,双腿交叠,单肘落在沙发的扶手上,半边身体的重量压了过去,抬手揉着眼角,静默无语。 云天娇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挫败,从不曾在感情上失利过,却没想到,一个陈婺源,让她费尽了心思。 无论是讨好,还是阴谋诡计,似乎,在他身上都起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说实话,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她,心里那点不服气,彻底的被陈婺源激了起来。 她随意的把箱子扔在厅里的一角,自己抱着臂,不急不缓的朝着陈婺源的身边走去,挨着他坐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欲起身躲开,“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我终于见到了。” “你,对她做什么了?” 陈婺源原本静默的神色忽尔卷起了波澜,之前还想避开的身体,这会儿竟是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一双眸子,厌恶的扫过云天娇一脸的得意与意味不明,“我告诉过你,她,不该是你要招惹的。” “哈哈……” 云天娇突然就笑了,笑的连嘲带讽,“陈婺源,你这话,说的不觉得好笑吗?” 她看着陈婺源的眸子,想穿过他的瞳仁找到自己的影像,可是事实就是这么的悲哀,明明她们坐的这么近,可他的瞳仁里,却没有她的倒影。 去你妈的。 云天娇懒的去伪装自己,懒的再装淑女了。 反正她就算是装的再好,也入不了这个男人的眼,不是吗? “陈婺源,告诉你,少特妈做那不知廉耻的破镜重圆的梦,人家现在名草有主了,你以为你是谁,有那么个破矿,还有那么个破公司,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屁,你知道凌氏吗,你知道凌氏的总裁凌晨吗,你知道人家后台是谁吗?你知道凌晨对待自己女人的手腕吗? 告诉你,陈婺源,我去凌氏了,昨天晚上,凌氏年会,我在那儿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囡囡了,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呢,凌氏总裁那样的人物,竟然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像珍宝一样的呵护。 你知道吗,陈婺源,凌氏年会,从凌氏初创,到凌晨接手,虽然年头算不得多,可这些年下来,还是第一次,有凌氏的女主人,在年会上发言,你看,人家凌晨就有这样的手笔宠着自己的女人与他比肩。 你呢,你有什么? 遇到困境向前女友寻求救援,指着前女友到人家现男友的床上讨好撒娇的给你弄来一亿翻本,你到是真男人啊。 怎么着,好歹也是用了人家的钱的,滴水之恩还要涌泉报呢,你这到好,心里时时刻刻的算计着把前女友从人家正牌老公手里撬过来,陈婺源,这么些年,你难道就只长了年纪,不长脸吗?” “你——” 从小到大,陈婺源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指鼻子骂过,这会儿竟然被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指着鼻子骂,如果不是身为男人那点仅存的理智和教养,让他还能在这强忍着攥紧拳头,没挥出去…… “怎么,想打我?” 显然,云天娇洞悉了陈婺源的心思,不屑的嗤了一句,“陈婺源,你到是真男人啊,借了我外公的势稳住了你的矿,这会儿好了,又想过河拆桥了,你以为,你稳的住一时,就能稳的住一世?” “云天娇,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忍受被女人鄙夷的一文不值,陈婺源用汪家的势,原本就是迫于无耐,矿这种东西,利润太高,想插手的人太多,他当初只一心指着这东西翻盘,示弱于汪家,向汪家求援,也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哪成想,汪家这盘棋里,还拉进了一个云天娇。 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什么心情,大抵就是陈婺源现在这般吧。 想悔,不能悔。 根基太浅,底盘太弱。 云天娇以前一直走的怀柔之策,曲线救国,装的贤良淑慧,孝顺模样在陈父和陈母面前得尽了夸奖,就是在陈婺源面前,也从来没这么强势过。 可给脸不要脸这种事儿一但被她碰上,也不能总特么忍气吞声。 去s市的时候,她曾想当着周郁的面问问,如果陈婺源这个男人再站在你面前,向你求婚,你会如何? 其实,这样的问题,挺没劲的。 连她自己都觉得忒特么没劲。 她看上的男人,除非是她不要了,不然,怎么可能没弄到手,还便宜了别人? 青梅是什么? 竹马是什么? 云天娇从小受国外的思想教化,对于这种朦胧的懵懂感情嗤之以鼻,物欲横流的快捷时代,还有人玩精神恋爱,谈什么地老天荒,你丫的,脑袋让驴踢了,还是出门被水淹了? 她这两年多一直试图跟陈婺源建立进一步的关系,可你听听,从进门叫她云小姐的未婚夫,有几分真心想跟她改进关系的? 哼,我云天娇是你想利用就利用的? “陈婺源……” 呃? 突然的一声喝斥,因为声音太厉,不免就招来了陈婺源的侧目,只是他没想到,目光还没与她相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雾状液体,就被她喷到了他脸上。 “你,喷了什么?” 不是强酸腐蚀性的东西,除了味道有点甜腻以外,陈婺源没觉出半分异样,不过,他还是快速的用衬衫袖子擦着脸,一边挥着手就去抢云天娇手里的东西。 云天娇既然做了,就不会让他有机会得逞。 她拿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倒退,一边觑着空隙不停的朝陈婺源连续喷。 一整瓶的水状液体,就在不停的噗嗤噗嗤声音,消失殆尽。 陈婺源手臂挡开了一些,却没有完全避开空气中也迷漫上的喷雾气味。 不知道是剂量太大,还是他吸入的过多,身体之前还没什么反应,可是几秒钟,十几秒钟之后,他突然就开始察觉到了不对。 “你——” 神智,仅剩些微的清明,陈婺源瞠大着一双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云天娇,抬手直指她那张已经变的嫣红的面颊,狠狠的咬紧了牙,仿佛想用这种方法,除止最后一丝理智的迷失。 503.第503章 意外频发 “哈哈,陈婺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云天娇的声音里有得意,随着她得意的尾音方落,她已经慢慢的开始解身上衣服的纽扣。 “陈婺源,你说,我外公拿到咱们做过爱的证据,到时候,会如何?” 会如何? 陈婺源咬破了唇角,也未能让清明的神智多停留一刻,在整个人被药物迷失时,他有些无望的闭了闭眼。 女人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得到一个男人,是一种悲哀,亦是一种绝决。 云天娇同陈婺源一样,共同承受着药物赋予她们迷离了神智的相互抵撞,那些呜哝纠缠的声音,原本该是美好的心灵与共,可因为彼此的不情愿,终究变成了一场亵渎。 女人的身体,到底是抵不住男人的抵死纠缠的,云天娇在连续承受了陈婺源不下四、五次的极致索取后,终因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 彼时,彼此身体里的药力,也渐渐消退。 跟一个无法摆脱的女人做过这么亲密的事儿,陈婺源终究在力竭的时候,妥协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那过程,似乎也不那么重要。 陈家和云家在定婚两年多以后,终于举行了一场轰动h市的婚礼。 汪家作为云天娇的外家,在婚礼当中,不可避免的占有了重要席位,可以说,汪老爷子在h市分量,不说手眼通天,也差不了多少。 陈母虽然很喜欢周郁,可对云天娇的印象也不错,这两年多,常常在自己身边尽孝,h市的那些上流社会的夫人们,哪个不说她有福气,攀上汪家不说,竟然还娶到了这么孝顺的儿媳妇,真是以后有享不尽的福啊。 作为母亲,陈母的愿望其实很简单,生活无忧,儿子顺心便好。 婚礼上,陈婺源笑的很僵硬。 如果能不笑,他是宁愿把整张脸都绷起来的。 “凌少过来了。” 云天娇拉着陈婺源敬酒,这场婚礼举办的太突然,赶到了小年前,从元旦回来,其实,也就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不过,她也试着给凌晨发了一份请柬,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其实,没想到凌晨会出席,不过,来了,自然少不了一杯酒。 凌晨意味深长的看着云天娇,眼角,连余光都不屑分给陈婺源半分,他嘴角浅勾,似笑非笑的扬了扬腕,等着云天娇与他碰杯的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陈太太,好福气。” 呃…… 云天娇脸色有片刻的尴尬,她能说,除了那次在酒店她用了招数以外,两人再没发生过一次夫妻关系吗? 不过—— 云天娇眉目一转,笑的嫣然,胳膊挽着陈婺源的胳膊,略微用了些力,让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似的,“多谢凌少吉言了,今天人多,招呼不招,凌少可别跟咱们挑理。” 凌氏算是云家生意上的大客户,得罪不起。 云天娇之所以打消了找周郁麻烦的想法,也是因为凌晨这个人。 凌晨耸了耸肩,笑的一脸无所谓,“陈太太客气了,喝杯喜洒,我就告辞了,家里人挂念着,我也不便久留。” 这么明显的挑衅之言,陈婺源就算是再想装的与我无关,也没办法淡定下去了。 唇瓣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可没等他开口,凌晨已经将饮了半杯的红酒随意的撂在餐桌上,利落的转身与主家道了别,便离开了。 陈婺源:“……” “呵呵,看来,凌少很享受现在的美满生活啊。” 云天娇刻意咬重了美满二字,一双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陈婺源,似是警告,又似是提醒,“老公,以后你出门在外,也要像凌少学学,别只流连久面的风景,忘了家里还有等你的人。” 半真半假,状似告白的言语,在这样的场合,本该是一场甜蜜的开端,却因为男人的不领情,甚至是不屑一顾,惹来一句嗤声,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些事儿,对凌晨,对不知情的周郁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 凌晨从h市返回s市的时候,就接到了周郁的电话,“之前怎么一直无法接通?” 周郁打了好几个,一直没接通,要不是怕打到尹啸那儿影响不好,她是真想问一下尹啸,凌晨人去哪儿了。 凌晨这会儿才出机场,听着周郁那边锣鼓震天的声音,眸带宠溺的笑道:“到是有声有色,今天折腾完,坐晚上的飞机回来吧。” 要不是他这边走不开,他是真不放心周郁又跑到了艾滋村那边去。 之前跟张学宽提的计划,凌晨这边已经通过了,当地的领导因为有凌氏帮忙引进的投资增长了当地的经济项目,也选择了示好,所以,这趟周郁的艾滋村之行,也算顺利。 这会儿搭台演讲,还有领导发言,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下一个环节,就到了艾滋村的村民代表与市里领导亲密接触的环节。 这算是领导亲民的一个噱头,也算是展示给那些对艾滋病心存恐惧的人一点正常的卫生知识,只握手,拥抱,是不会被传染的。 周郁这边有电台的记者跟随,眼看着主持人报到了尾声项目,不好跟凌晨再多聊,仓促的说道:“我这快结束了,先挂了,等回到市里再跟你联系。” “好——” 一个字,还未落音,那边已经挂断。 凌晨无奈的扯了下嘴角,拿下手机看了眼通话时间,还不到一分钟,还真是—— 机场外的停车场,尹啸目带焦急的看着穿梭而出的人流,在目光逮着自家总裁的时候,像是蒙受天恩一般的飞奔过去,“总裁,莫书记找你。” 呃—— 凌晨眸光一觉,自打那天的大打出手之后,两人还没通过电话,也没见过面。 这会儿—— 脚步没有犹疑的朝着车子走去,他张着手朝手伸着,“车钥匙给我。” 啊? 尹啸迟疑了半秒不到,快速的把手里的车钥匙递了过去,然后,他就亲眼目睹了总裁原地玩了个漂移,瞬间就从眼前滑走。 “哎呀,总裁,我钱包,钱包在车里呢……” 尹啸真是要哭了,还能不能更不靠谱啊? 他这现成的司机,难道不是用来开车的? 尼玛,这要怎么办? 跟个大boss工作,身上揣零钱的小家子气,早就甩到了泥沟里,钱包里现金绝不超过二百元,各种卡到是满满当当的塞了一钱包。 可这会儿,他身上连个通讯工具的手机都遗留在车里的驾驶位,难不成,这么冷的天,让他练一下徒步旅行吗? 我擦…… 一想到机场进市里的路,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呢,他这十一路的腿,没等开走,便已经打颤了。 凌晨哪知道尹啸身无分文的孤立在寒风中,只一路飚车开到了市委的办公楼下。 没把车子开进大院,而是停在马路对面,拿出手机对里面的男人打了个电话。 拿手机的时候,意外的碰触到驾驶坐凹槽里尹啸的手机,他只看了一眼,便随手扔到了仪表台上,嘴上啐了一句,“还好工作上没这么粗心。” 被遗忘在机场的尹啸:“……” 周郁这边按着流程跟奚彤君凑在一起说着呆会结束,把这些领导送回市里,她们也一块返回s市的事儿,这次的跟踪采访,终于以完美落幕的形式结束了。 奚彤君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个月,很多东西感悟很深,对于这里的人,同情心泛滥,只觉得这次能募捐到这么多的款项,还能迎来社会各界那么多爱心人士的持续关注,真是好到没法形容。 她看着周郁感慨颇深的说道:“看到他们,想想生活在都市的我们,那些曾经的不满足,不认输,好像,也变的无足轻重了。” “呵呵,是啊,其实,这个社会上,还有很多人,生活的很简单。” 周郁想到的是那些生活在交通、网络不发达地区的人,虽然是健康人群,可因为各方面条件的制约,当地的生活标准还达不到大城市这么繁华,便捷,所以,那些人没受到物欲横流的侵扰,思想和人际关系,也相对简单的多。 奚彤君笑着点了点头。 “总编,你好像越来越爱笑了。” 周郁这次跟奚彤君碰面,最意外的就是她脸上的笑容几乎随时随地都可以绽放,那种不需要掩饰,不需要藏匿,由心而发的笑,让她一度以为,眼前出现了错觉。 奚彤君坦然的看着周郁,挑起了眉梢不掩愉悦,连她自己都觉得,放逐一般的两个月生活,慢下来的节奏,从未有过的身心舒畅,这会儿想到离开,其实是有点不舍的。 她把不舍掩埋,只打趣般的问道:“我以前,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 呃—— 这个话题,还真是。 周郁有点为难。 “好像,你们在背地里,叫我老处女的,对吧。” “啊?” 周郁没想到奚彤君会知道她们在背后是这样议论她的,可一想这年月没有不透风的墙,好像,知道,也没什么不对。 只是她曾经也对这个称呼怨怼过,这会儿,被当事儿人问到头上,有点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意思。 她本就面子矮,一瞬间的窘迫让她面颊忍不住火烧火燎的。 还好,这是冬季,室外温度零下十几度,站的时间久了,脸色冻的发白,那点火烧火燎的红晕,到底没抵过寒气,被逼回了内里。 看出了周郁的不好意思,奚彤君笑的一脸无所谓。 “不过,这次回去之后,想必,你们在背地里,又要给我换外号了。” 呃—— 突然太亲民的形象,让周郁这颗被冻的有点发凉的小心脏,着实承受不住啊。 她心里默默的想着,总编,你还是继续玩高冷吧。 “对了,那个夏约翰,他说这次回去以后,想跟咱们杂志社建立长期的消息互通模式,还有,会跟他们的领导反应,两边建立一次跨国际的信息交流,以后,可以在第一时间,消息互换。” 这次报道临近尾声,奚彤君才知道夏约翰所递稿的杂志社,是一家全球排名前三的杂志,可以说,夏约翰的提议,对她们这样才打开知名度不过几年的杂志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的。 周郁对这些东西不关心,只附和道:“总编看着办就好。” “老板娘就是这么甩手的?” 突然之间的揶揄,让周郁措手不及的时候,也忍不住愕然了一下。 奚彤君瞧着周郁脸上那瞬间不知所措的样子,只在心里叹惜着,缘份这东西,真是奇怪的让人惋惜不得。 “那次朱市长过来,我听总裁的语气,就像是很紧张的感觉,还以为是错觉,没想到——” “总编?” 其实,在杂志社,严丽梅和齐幺表面对她恭维,背地里散步谣言的事儿,她也知道,只是觉得,挺没劲的,在她们嘴里,她像是使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再加上好运的撞上****,然后就一跃成了凌太太。 嗯,****好像有点不文明,周郁曾在心里想过,凌晨这样的绩优股,就算是****,估计狗也是超值钱的那种。 奚彤君看着周郁面色下的窘迫,笑的越发的灿烂,“被嫉妒了吧。” “嗯。”周郁这声应的是真无奈。 奚彤君长长的哈了一口气,坦荡的说道:“周郁,凌总那样的人,没有一个女人看了,不想站在他身边,你,很幸运。” “总编……” 因为奚彤君的坦荡,周郁即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也不曾露出同情的样子。 奚彤君自然也不需要她的同情,她自我调解了情绪,目光清澈的看着周郁,“就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马路上的花花草草长的好看点,也会惹来侧目的,更何况一个对异样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呢,对吧。” 哈—— 这口吻? 周郁怎么听出了闺蜜的味道? 嗯,自己老公的爱慕者,跟她这个正牌妻子讨论曾经对她男人的倾慕? 这气氛,还真是—— 周郁失笑的摇了摇头,心里对奚彤君的认知,又有了新的不同。 “哎呀,出事了。” 不知道是谁突兀的一声高喊,瞬间吸引了周郁和奚彤君的视线。 讲台上,被主持人引领着献花的村民这会儿正跟某位当地领导搅缠在一起,周围共同接受献花的领导这会儿正各自袖手,颤颤惊惊的躲到一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从周郁的方向看过去,那位已经被扑倒的领导,这会儿正被两个村民压制在地上,一顿好打,而且,好像还有个村民因为情绪过激,正张口欲朝那个领导的身上咬—— 天啊—— “快拦住他,住口。” 周郁控制不住的跟着叫了一声,这一口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种时候,谁来出手? 同来的领导谁都知道这些人不是正常人,沾以了一点唾液都要被传染的,哪里敢往前凑。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村民,好像想拉架,可听那个张口的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就算是想拉,看起来,到更像是做做样子。 周郁这下可真是吓坏了,顾不得什么的就往台上冲。 奚彤君紧随在后,却不忘叫村长,“快点让他们住手,不然,以后你们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这一口下去,绝对不是一个人的责任,杂志社且不说,这个村子,只怕要完了。 “快,快点把他拉开,快点,都使点劲。” 村长被奚彤君警告回过神,连忙让拉人的用力,这么会儿功夫,那人的嘴已经挨上了被推倒的那位领导,眼看,就要咬上了。 周郁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或许,正是因为别人的视而不见吧,她才有了这个契机,竟然在那个男人快要咬到那个领导脖子的时候,手掌化拳,朝那个男人的脸上挥去。 “小心。” 突兀的男声,还有后背的背力,几乎在周郁的拳头只差半寸就能挨到男人脸的时候,及时被后背的力量拉离,然后一个旋转,后面的人因为贯力,竟是直直的朝着那个失了控的村民扑了过去。 意外,到底还是发生了。 那个村民因为周郁干扰了视线而偏侧过来的头,正好撞上了直扑过来的汤祖臣,而就是那么好巧不巧,汤祖臣的手竟然直直的落进了村民的嘴里,一声惨叫,瞬间炸响。 “哎呀,咬到了,快看看,出没出血啊……” “天啊,咬到了,会不会被传染啊?” “快,快打120,快往医院送。” “你们快点把那个人拉开,还有,你们,把领导快点扶起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起,自己起,你们别过来。” “祖臣,你怎么样,别怕,没事的,只是破了点皮,没见到血,应该没事儿的。” “汤……” 整个现场乱作一团,村民和领导们瞬间站到了泾渭分明的两端,跟同来的电视台记者也慌了神,哪里敢再录,连忙关了摄像机,快速的拨着120。 周郁本来被汤祖臣甩开时摔的七荤八素,随后又看到一片混乱的现场,她几乎是瞬间就吓回了神,连滚带爬的奔到被夏约翰拉出手臂的汤祖臣身边,只叫了一个汤,便因为触及到他手腕上已经破了皮,暂时还没泛血丝的手背上的伤口,而止了声。 504.第504章 有利所图 没等到120来,奚彤君就让汤祖臣坐着当地领导的车子先赶往市里的医院。 周郁顾不得这边现场混乱,拉着奚彤君的胳膊,仓促的说道:“总编,我跟去看看。” “别急,稳住,不一定会有大事儿。” 奚彤君这话说服力实在不强,周郁勉强点了下头,转身追着汤祖臣身后上了车。 当地的司机开车,挑了近路,用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当地市里的医院。 一路上,夏约翰和周郁的神色都很郑重,像是天塌下来一般。 反观下来,最应该胆颤心惊的汤祖臣到显得无所畏惧一般。 “汤……” “还是叫表哥吧,亲切点。” 这个时候,还能在乎称呼。 如果不是目前情况不确定,周郁真想翻个白眼说一句矫情。 可她真没心情。 她眸光里满是歉意,说到底,整件事儿里,最无辜的人,就是汤祖臣了。 这会儿,事情落幕,即便不圆满,也没想到受伤最深的人,也是汤祖臣。 “还死不了,别一副随时准备给我上香的样子。” “你,别这么说。” 周郁嗓子一颤,鼻子一酸,她看着汤祖臣故作无谓的样子,咬了咬唇,眼圈泛红,“一定会没事儿的。” “汤,我也觉得会没事儿,上帝在看着我们呢,为了这里,你做了很多,上帝会保佑你的。” 夏约翰是虔诚的教徒,在他心里,上帝保佑的人,是绝不会被恶魔带走的。 汤祖臣笑的一脸随意,“嗯,好,我不会有事儿。” “汤先生,市里的领导已经给你安排了会诊窗口,你别着急,咱们马上就到了。” 司机刚刚接了市里领导打过来的电话,这会儿像汇报公事一般的跟汤祖臣报备着。 “麻烦你们领导了。” 汤祖臣客气的道了谢,然后转眸看向周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瞧着除了肩头有灰迹,其他地方都没事儿,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你没事儿就好。” “我……” 周郁又是一哽,眼帘垂下时,差点就忍不住掉了泪。 如果可能,她宁愿,那个时候汤祖臣没有后来居上。 或许是看出了周郁的后悔,汤祖臣吐了口气,他,其实也没那么高尚,所做这些,终究还是有利所图的。 有些话,他隐藏了很久,没有说。 也许,是缺少这样的契机吧。 这会儿,他也算是良心发现了。 “囡囡,如果这次真的不幸染上了,你就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对吗?” “表哥——” 这种时候,实在纠结不了称呼了。 周郁咬着唇看着汤祖臣,眼里拒绝着他说出来的可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染上希望,“不会的,不可能那么巧的,对吧。” 就算是没染上,她也欠了他一个人情啊。 周郁此刻还没看懂汤祖臣这句话里暗藏的机锋。 不过,也不需要她看懂,汤祖臣并没打算瞒她,或者说,也到了快瞒不住的时候了。 “囡囡……” “汤先生,咱们到了。” 司机话未落,刹车已经踩到了底,市里医院的领导早就等在了院门口,这会儿认出了车牌,纷纷迎了出来。 虚伪客套什么的,在这会儿都被抛之脑后了。 夏约翰和周郁各自扶着汤祖臣往医院里走,已经准备好的检查流程一项一项的做着,只不过,像这类病,本身就存在潜藏期,就算是现下的血液报告显示是安全的,谁也不能保证在一个月,二个月,甚至三个月后,也是安全的。 至少,要过了一百天,才能下最后的定论。 医生向来对患者都是含糊其辞的多。 尤其是这样的病,没办法定论,就委婉道:“汤先生,建议你到大地方的医院再做一次全方位的检查,毕竟咱们这里的条件,到底比不过一线城市。” “我们去s市。” 周郁本就起浮不定的心,这会儿因为大夫的委婉之言,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安生了,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种时候,其实这么说话,很打击人家大夫的自尊心,如果之前人家是客套的话,那么这会儿,就算你想把病人扔这儿,人家大夫也不会接了。 汤祖臣这会儿还能替周郁自圆其说,也是够让人佩服了。 “大夫,我表妹胆子小,被吓到了,你们别多心。” 面色难看的几位会诊大夫刚刚郁了一下的气,被这句话顺过来了。 汤祖臣又道:“不过,几位大夫的建议我接受,刚好,我出来时间久了,家里人也惦记,既然是检查,h市那边的医疗环境,也还好,我想回h市。” “也好,h市的传染病科在全国也很有名气,汤先生如果能请到传染病科的吴大夫亲诊,估计会好一些。” “呵,吴大夫正好是我家的长辈的朋友,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耽误几位大夫看诊的时间了。” 呃—— 一句话,定下了行程。 周郁本来想说,s市的晨光医院也好,第一军区医院也罢,就医条件都不错,而且,大夫的口碑也挺好的。 更主要的是,在s市,有凌晨,她觉得自己有主心骨。 可汤祖臣定了行程,并且不多耽误的直奔机场,刚好赶上有中途经停h市的航班。 因为仅余两张机票,汤祖臣就直接定了他和周郁的。 “约翰,你在这边还有后续的事儿要处理,别因为我一个人,把后续的事儿给耽误了,这点小插曲,不能影响咱们最开始做这件事儿的初衷。” “汤,那你——” 男人豁达起来,真是有感天动地的本事儿。 夏约翰不比周郁好受多少,要不是因为他的临时起意,汤祖臣一定不会碰到这样的事儿,所以,他这会儿很自责,看着汤祖臣的目光,都不能用歉意来形容了。 汤祖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还没确诊呢,就算是,也不过是少几年性福时光而已,不至于让你这么早就哭丧。” 夏约翰:“……” 与夏约翰告了别,周郁随着汤祖臣过了安检,准备登机。 夏约翰转身要重新回到艾滋村的时候,接到了奚彤君的电话。 “你说周郁啊?” 奚彤君在电话里,问周郁和他是不是在一起。 夏约翰这会儿扭头看了一眼提示板上的起飞时间,隔着电波说道:“飞机还有两分钟起飞,应该是关机了吧。” 奚彤君刚挂了夏约翰的电话,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看着上面意料之中的号码,她没有迟疑的接了起来,“总裁。” “人呢?”凌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一个小时以后。 现场恢复了平静,奚彤君送走了各部门的领导,又跟当地的村长进行了沟通,并且把那个临时惹事的村民抓了起来,跟电视台过来的人做了沟通,在这种事儿上保留可报道的部分,那些不好的事儿,大家一致默认不能见光。 等到这些杂事都安排完,奚彤君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周郁遇到这么大的事儿,还没来得及通知人家老公呢。 当然,她们杂志社这边,在采访任务里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她作为总编,还是亲临现场的人,也有必要跟总裁打声招呼。 毕竟让当地领导受了惊吓,这里面还有后续的事儿要处理。 凌晨的声音很冷,碎了冰一样。 刚刚打了那么多遍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最后打到关机,他找不到周郁,只知道她跟那个叫汤祖臣的人走了,这种无法控制,鞭长莫及的感觉,很不好。 并不算意外。 奚彤君耐着性子把周郁现在的情况跟凌晨报备了,“机场那边刚打电话问了,还有几分钟,般班起飞,经停h市。” “h市?”像是自语般的嘀咕一句,他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怎么样?” 莫骄阳看着从刚才接到电话,情绪就不稳的凌晨,眸光深邃,晦暗不明。 “骄阳,我要申请个专线。” 这个时间偏晚,飞往h市的班机不管要不要等,或者有没有,都不能让他尽快的见到周郁,私人飞机是最方便的。 凌晨看着莫骄阳的表情,完全是笃定的,一定的,肯定的,没有半分转还的。 莫骄阳并不八卦,心底大概有了数,便点了头,“你先过去,我安排。” 两不耽误。 “谢了。” 没多犹豫,凌晨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没等他的身影消失,莫骄阳就已经拿着手机给秘书打电话,安排航线。 一切很顺利。 莫骄阳亲自安排的通道,几乎凌晨刚到机场,那边飞机已经准备就绪了。 登机前,刚刚赶到凌氏的尹啸,迫不及待的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总裁,那边的领导受惊不小,你要不要亲自过去一下?” 凌氏牵的头,这个时候,总裁还是要过去一下的。 “你去。” 凌晨压根就没给尹啸多说的时间,直接就把电话掐了。 呃—— 尹啸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么关键的时候,总裁怎么会任性的挂了他的电话? 他去? 他特么一个总秘,什么时候能代天子出巡了? 玩笑要不要这么开啊? 电话,重新打了过去。 尼玛,跟我玩不接。 凌晨皱着眉看着尹啸一个接着一个的往过打,他一个一个的按断,或许是不厌其烦吧,他走到了机长室,在飞机起飞前,用机长的电话给尹啸发了个短信,“再占我线,等着喝西北风吧。” 尹啸:“……” 陌生的号码,霸气的语调,尹啸不过是转了下脑筋,就明白,这是总裁给他的通牒。 我嘞个去,有发短信的功夫,不接电话,也是醉醉的。 阔别重归,再次踏上h市的土地,还来不及感叹这里气息的变化,周郁就催着汤祖臣,“咱们直接去医院吧?” 其实,这个时间,幕色已临,医院正常的坐班大夫也下班了,不过,她记得汤祖臣说那位吴大夫跟他家认识,想来,打个电话应该没问题。 汤祖臣这会儿到是听话,没执拗的推到明天,点了点头,“咱们先进市里,一会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再给他打电话。” “……” 这个时候,哪里还吃的下东西。 周郁心里这般想着,到底没说出来。 h市两人都不陌生,汤祖臣找的饭店,周郁以前还在这儿吃过饭,陈婺源带她来的,还有他的朋友。 这会儿,物是人非。 等餐的时候,汤祖臣给吴大夫打了个电话,约了时间。 周郁吃的心不在蔫,时不时的看一眼汤祖臣,或许是她眼波撩动的次数太频繁,汤祖臣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汤匙,失笑道:“同桌吃饭,餐具、食物分开是不传染的,你没必要总盯着我吧。” “你,别这么说。” 周郁的声音有点哑,主要是心里难过。 听着他这么说,就像是认定了自己一定感染了一般。 那点微妙的希望像是遇到了黄沙漫天,一点光明都不留给她。 眼睫,控制不住的变得潮湿。 汤祖臣极其无奈的抚了下额,刚想抬手拍拍周郁的头,说没事儿,可一抬手,又看到手背上不可忽视的牙印,悻悻然的又缩了回来。 他这样不经意的举动,再度落在周郁眼里,那一排明显的齿印,像是那一场没法倒带的混乱一般,让她无法忽视,无法忘怀。 “好了,你不吃,我可吃了,不然,回头再抽血什么的,我可顶不住。” 周郁没胃口,索性就放下筷子,等着汤祖臣吃完,结了帐,两人一道去了医院。 传染病科,吴大夫一脸谨慎的看着汤祖臣的手,眉头纠结的满布官司,四十几岁的年纪,这会儿慎之又慎的叹了口气,“先办住院,明天做空腹抽血,回头,再说。” “吴大夫,现在不能检查吗?”周郁提着心口看着吴大夫眉头的结始终没有放开,一颗心,越发的往下沉,没有着力点。 吴大夫极不情愿的抬眸看了眼周郁,隐约觉得这姑娘眉眼有点熟悉,却因为每天医院往返的病人太多,有点想不起来。 他知道汤祖臣没有女朋友,这会儿瞧着周郁眉眼间的关心不作伪,而且眼圈又红了,不免就误会了,想着这种事儿,要瞒,好像也瞒不住,只能叹了口气,尽量让口吻显得稀松平常些,“小姑娘别着急,也许没大碍的,你先把祖臣的住院手续办了,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做过检查再说。” “吴叔叔,你别吓她,她胆子小。” 汤祖臣瞧着周郁像是要哭的模样,语态轻松的玩笑着。 吴大夫原本还是猜测,这会儿觉得汤祖臣这种故意安抚的口吻,摆明了是坐实了两个人的关系,心里一边纠结着要是真染上了那种病,怕是这关系,也戛然而止了,可嘴上到底没那么说,“行了,都乐呵点,没事儿,明天看结果就行了。” “行,反正有吴叔叔在,就算染上了,也能治过来,对吧。” 汤祖臣一派轻松的调侃着,搭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直接带着周郁出去办入院手续了。 门打开的时候,他说,“晚上你去住酒店吧,医院太杂,太乱,细菌多。” “不用,我在这陪你。” 周郁理所当然的应着,心情忐忑,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 吴大夫等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才踌躇着,拿了手机出来,在电话本里找到了汤父的号码,打了过去。 虽然他也知道汤家父子关系有点紧张,可这不是小事儿,危及性命,没有不通知人家里的道理。 大医院病床再紧,也会预留几间高级的vip病房。 汤家这些年没少对这家医院的医疗器械进行投资,汤祖臣住院,不可能挑普通病房。 vip病房挑了个带套间的,他一间,周郁一间,到也方便。 凌晨下飞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就一直拨周郁的手机,耳朵里依然是机械的重复声,“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皱着眉又给奚彤君打了过去,压根就没看几点,“把那个什么汤祖臣的电话,给我。” 呃—— 奚彤君这会儿还在机场等尹啸,飞机还没到,就接到自家总裁濒临冰点的电话,好在她提早有了准备,流利的报了一串阿拉伯数字。 “总裁,之前夏先生给汤先生打过电话,说是已经住进了医院,明天做检查,vip病房。” 好人做到底,奚彤君也不拖泥带水。 今天晚上,估计大家电话都要二十四小时开着,随时报备各自的情况。 凌晨得了准确的消息,没再迟疑,直接叫了出租车,报了h市医院的名字,便将目光沉缅在夜色中。 一天往返,情由不同。 早上的时候,他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思,这会儿,却掩不住那种不确定因素的心焦。 原本以为只是试试,慢慢接受,可进展似乎超出他意料的快。 心底被牵引的那根弦,自动自发的让他扯开了最后一道帷幕,彻底彻底的将周郁拉进了他的心湖。 牵挂,竟是让人这般难熬。 迈速表上指针落在了数字八十上,他目光撇过去的时候,只觉得车速太慢,眉头皱了一下,声线比这冬夜的寒霜还要冷,“这么慢,怎么开车的。” 呃—— 八十迈被说成慢的出租车司机,也是无语了,“先生,咱们现在下高速,进市区,前边有限速,到时候车速会降到四十,过了限速区,也就恢复到六十。” 505.第505章 撑腰的人来了 汤文艳最近总做噩梦,难得睡个早觉,眼睛好像才闭上一会儿,就被一阵恼人的电话铃声吵醒。 “太太,您的电话。” 楼下接了电话的阿姨也是心惊胆颤的上来敲门,最近家里气氛不太好,大少爷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太太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沉,家里下人做事儿,一日比一日的谨小慎微,这个时候她是极不情愿上来敲门的,可电话是太太娘家的哥哥打来的,一副十万火急的口吻,她到底没敢拦下,不上来通报。 隔着一道门板,屋子里好像传来了蟋蟋碎碎的声音,阿姨垂着头,躬着身子贴着墙壁站到一侧,心里想着,一会太太千万收敛点火气,别让她太不下来台。 到底是在陈家做了有些年头的人,资历,年岁都在别的下人之上,太下不来台,她这张老脸,也没处放。 汤文艳眸光燃着火气,这会儿拉门的动作仿佛带了一阵强风,抬步跨过门槛的时候,睡裙的裙摆都被扬了起来,刚想劈头骂人,可一看垂首的是家里早先伺候过老太太的,一时这骂人的话,就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陈妈,你怎么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虽然没骂人,可这语气,也是极不客气的。 陈妈缩了缩肩,心里虽然理解,可对于太太现在阴晴不定的性子,也拿捏不好分寸,只快速的把来意说了,“汤先生电话打到家里,说太太的手机打不通,听着意思,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我哥?”汤文艳眉头微蹙,这会儿忍着隐隐不适的头痛,抬脚越过陈妈,便朝楼下走去。 陈妈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等到汤文艳的步子过了楼梯口,才随后跟了上去。 “陈妈,谁来的电话?” 刚刚从书房转出来的陈文渊也听到了动静,张口叫住了陈妈,诧异的问了一句。 “回先生,是夫人娘家的哥哥打来的。” “说了什么事儿?” 陈文渊随口一问,眸光里到没有几分真心关心的意思。 陈妈摇了摇头,“电话里只说十万火急,别的没说。” “好的,我知道了,陈妈,文艳她最近心情不好,你……” “先生,太太的心情,我能理解,不会放在心里的。”陈妈了然的笑了下,家里,先生是老好人,对她,也有几分尊重和客气。 陈文渊点了点头,示意陈妈先下去吧。 这边,陈妈刚转身,还未等抬步,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惊呼,“你说什么?” 这是汤文艳的声音。 陈文渊几乎瞬间就皱起了眉,下意识的以为这个大舅兄又惹了什么乱子,或者公司出了什么差错,又要借陈家的力? 没等他想明白,楼下就传来电话被摔的声音,随后,汤文艳脚踏楼梯,蹬蹬的上楼声也随之传来。 陈妈垂着头,快速的退让到一边,往楼下走去,并不打算多听,多问。 陈文渊站在走廊里,看着楼梯方向疾步走来的汤文艳,眸间隐痛,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心里以为猜测成了真,叹了口气,迎了上去,“是不是大哥又惹什么事儿了?” “不是大哥,我得去趟医院。”汤文艳并没多做解释,这会儿,她更心急的想要知道来龙去脉。 “医院?大哥受伤了?” 汤家大哥虽然好惹点事儿,可还真没受过伤。 陈文渊随着汤文艳进了房间,看她匆忙的换了衣服,来不及画妆,只随意的挽了头发便准备出门的样子,想了想,道:“我跟你过去吧。” “不用,家里不能离人,鹜德这两天睡的不好,你回头听着点。” 汤文艳脚步不停的朝着门口走,只来得及说上这么一句,便拐过了门口,朝着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楼下就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h市医院。 汤文艳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吴大夫的科室,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便直接推门而入。 “大哥,为熊,怎么样?” 开门见山,汤文艳的目光越过自己大哥,直接落到了吴大夫身上,表情隐有探究,似乎想确认最后的诊断结果。 吴为熊把大概的情况又重新说了一遍,末了,叹了口气,“目前需要等待明天早上的检查,希望……” “不是说没渗血丝吗?” 虽然没有久病成医,可汤文艳这几年照顾自己儿子,没少跟医院打交道,听的,看的,也就多了。 艾滋病虽然没接触过,可小护士,还有医生们偶有议论,也听过一些,这会儿只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迫切的想让吴为熊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可,吴为熊看着汤文艳的目光仿佛充满了同情,还有无奈。 一瞬间,有种天眩地转的感觉,扑面而来。 “妹妹。” “文艳。” 两个男人几乎同时伸出手扯住了她左右两边的胳膊,也是这样的托力,才免得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路来隐忍、不确定,甚至余存的那点希望,这会儿像是被人用重锤打破一般,她几乎没有犹豫的转了身。 “妹妹,你去哪儿?” “文艳,你去哪儿?” 又是一道异口同声,两个男人互视一眼,均都跟上了汤文艳的脚步。 对于h市医院的构造,显然汤文艳是驾轻就熟的,虽然这种驾轻就熟并不好,可生活赋予了她儿子生存的磨难,作为母亲,她是避无可避的。 找到汤祖臣的病房,周郁正一脸忐忑的小心避让开他伤口的话题,挑了他刚刚讲在国外的经历,随口提到,“你说国外那么好,为什么没在那边找个女朋友?” 汤祖臣嘴角刚扯笑,要回答周郁这个问题,没成想,嘴巴才蠕动,就被猛然推开的门板震动声,惊的息了声。 “姑姑,你怎么来了?” 意外只一闪而过,汤祖臣就想到了这中间通风报信的人,一定是吴大夫,索性,就坦然了,“姑姑,你出来,鹜德知道吗?” “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人这么不长眼,你跟姑姑说。” 汤文艳脚步很快,几乎没给病房里的人反应的机会,已经走到了汤祖臣的病床边,抬手,就要去拉他的手看,却被汤祖臣一闪避开了。 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几乎是瞬间,汤文艳眼底就红了,眸中有隐痛若隐若现。 汤祖臣对汤文艳向来尊重,视若亲母,这会儿见她因为心疼,眸中潮湿,连忙劝道:“姑姑,你别这样,吴叔叔说了,现在看不出来什么,得明天抽了血,看了结果再说呢。” “可……” 汤文艳兀自安慰她的侄子,一句话,哽在了喉间,吐不出来,她能说,刚刚文熊的表情,很不好吗? “对了,姑姑,你看,这是谁?” 像是不想再让汤文艳把话题纠结在他身上一般,汤祖臣故意夸张的抬手指向周郁,引走汤文艳的注意力。 屋里还站着一个大活人,汤文艳一颗心扑在汤祖臣身上,还真没注意,这会儿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没想到…… 一瞬间,她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仿佛仇人见面一般,可这道光闪过之后,没等周郁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眼里的光芒又衍生了希冀,与仇恨的尾光相携,凝成了奇怪的光束。 按照以前在陈家的身份,见到汤文艳,周郁也要叫一声大伯母的,可是现在…… 周郁尴尬的蠕动了两下唇瓣,一时语塞。 汤文艳辗转变换的眸光与周郁尴尬的眸光交织在一起,几秒钟的对视,她眼里风云变幻,忽尔,一道信息闯入脑海,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快速的扭转回目光,瞠大了落在汤祖臣的脸上,唇瓣翕动了好几下,愣是没张开口,可她眼里传递的意思,汤祖臣却读懂了。 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汤祖臣一脸没察觉病房里气氛微变的模样,嘴角渗笑,一脸开怀,“姑姑,你说,这世界真是太小了,我刚才国外回来没多久,竟然就遇到了囡囡,本来我还想着,怎么把囡囡带回来呢,到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不言而喻。 周郁心里挺难过的,以至于她误以为汤文艳审视打量她的目光,是因为怀疑汤祖臣手腕上的伤口,是因她而起。 其实,的确是因她而起。 可汤祖臣偏偏掩饰的什么都不说。 陈家于她,回忆起来,到底是伤心多过了甜蜜。 可一个与陈家相关,却偏偏又不姓陈的人,在她离开这家人之后,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保护,这一路回来,她心里亦是五味杂陈的。 之前是没有时间多想,这会儿,却是心潮翻涌。 “汤夫人,其实……” “姑姑,你看,把囡囡吓的,都不敢叫你伯母了。”汤祖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插诃打诨搅了周郁欲开口的话,他不着痕迹的朝着周郁眨了下眼睛,好像是暗示她什么都别说,然后,当着汤文艳的面,又打了个呵欠,为难道:“姑姑,你看,我折腾了一天了,这会儿,先睡了。” “祖臣,你怎么样?” 汤父推门而入的时候,脚步正好压在了汤祖臣的尾音上,状似没听到他的话,眸中有着掩不住的关心,朝着病床上的儿子看去。 他只慢了汤文艳一个电梯,其实,人早就站在走廊了,之所以没进来,是知道父子关系不好,怕搅扰了儿子的心情。 可听到他说困,知道再不进来,就没机会了,所以,才没多犹豫。 汤文艳像是了然一般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哥哥,哼一声,从病床边站了起来,目光撩过另一侧椅子上的周郁,想了想,“囡囡,让他们父子说说话。” 呃—— 周郁听懂了汤文艳的言下之意,并没多想,低头垂首,便朝着门口走去。 汤文艳等到周郁出去,才长长的呼了口气,抬手隔着被子,拍了拍汤祖臣的胳膊,忍住几欲夺眶的泪,转身,也跟了出去。 有的时候,亲人之间的默契,无需要任何语言的修饰,哪怕汤祖臣什么都不说,可汤文艳,还是懂了。 只是这种懂,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汤文艳是个坚强的女人,如果懦弱了,或许,在很多年前,得知自己丈夫在这个世界上,还悄悄养着另外一个女人,甚至跟那个女人生了一个跟自己儿子只差了三、四岁的女儿时,就会被失望折磨得崩溃,甚至,歇斯底里。 可是,她没有。 这么多年,她默默的忍受着,装大度,装包容,装一个好妻子,贤内助,反正只要能装,她都努力去演,哪怕演的时候,她心底血流成河,可面上,却笑的花枝招展。 站在走廊,她目光平视着垂首靠着走廊墙壁的周郁,那张脸,几乎从她母亲脸上扒下来一般,几乎在很多年里,都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的搅扰着她的安宁。 那些以为人死如灯灭的过往,因为这个人的存在,永永远远的镌刻在她的记忆里,成为抹不去的一道鸿沟。 如今—— 老天爷何其可笑? 如果可以,汤文艳此时此刻,一定会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出来。 哪怕,她眼角会有永不停息的泪,可她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呵呵——” “哈哈——” 像是精神失常一般,走廊里间歇性的回响着汤文艳诡谲的笑声。 周郁被这样的笑声下意识的吸引过去,目光歉疚的看着汤文艳阴晴莫变的脸,小心翼翼的说道:“汤夫人?” “是因为你,对吧。” 汤文艳的语气笃定,目光阴鸷,一双红唇紧紧的抿着,仿佛在努力克制咬齿冲出牙框的冲动。 周郁下意识的抖了下肩膀,或许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目眦欲裂的汤文艳,一时间有些害怕,却没有退缩。 目光里的歉意加深,她毫不隐瞒的点了点头,“对不起,汤夫人。” “对不起,呵呵,还真是如出一辙呢。” 意有所指的话惹来周郁目光里的不明之意。 汤文艳嗤嘲的笑了,她今天晚上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虽然,看起来,有点阴森。 “一条人命,一句对不起,还真是轻飘飘啊。” “汤夫人,我不是……” 周郁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释,两只手紧攥着,目光迫切的盯着汤文艳,嘴唇蠕动着,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她生冷的打断。 “周郁,你们年轻人不都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汤夫人,我知道,这事儿不是用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如果可以,我宁可当时出状况的人是我,也不想牵扯到汤祖臣的。” “不想?” 看着周郁丝毫不掩饰的愧疚,汤文艳冷嘲热讽的眸色更加咄咄逼人,“有意思吗?周郁,这会儿来说这样的风凉话,有意思吗?” “我不是说风凉话,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被误解,周郁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却倔强的没有掉泪,她能理解汤文艳的心里,记忆里,她对这个侄子的感情,好像并不比对自己的儿子差。 而且,就凭她赶到病房的时间,比汤祖臣的亲爸还要快,就能看出,人家姑侄的感情不错。 这会儿,因为她的原因,把人家的侄子害成这样,作为家属,责备她,她还有什么脸面去哭? 看着周郁故作坚强,不掉泪的样子,汤文艳非但没有半分同情,甚至心里隐隐有几分胜利者的高高在上,眼前恍惚飘荡着与这张脸重合的另一张脸,卑躬屈膝的被她压制着,折磨着,以至于,她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得寸进尺,“真要是这么想,你就该把他身上的病毒转到自己身上,哪怕是换血,也要还给他一具健康的身体。” “我——” “不可能。” 一道突然而至的男声,厉色喝断了周郁愧悔的差点脱口而出的可以。 没到午夜,vip楼层的病人因为偏少,却比午夜的嘈杂病房显得安静。 楼层护理站的护士早就有眼色的躲了起来,不出来看热闹。 凌晨脚步重重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步快过一步的朝着周郁走来。 在两个女人因为这道男声吸引了视线,均都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展臂一伸,搭住了周郁的肩头,一个收力,指尖勾抓,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直到此刻,他连续奔波的心脏,才缓缓恢复了跳动的节奏。 “你——” 想说,你怎么来了。 可是鼻子撞上男人的肩头,一阵痛酸袭来,周郁竟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努力锁在眼底的泪。 “乖,没事了。” 凌晨长长的吁了口气,揽在周郁肩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了力道,仿佛要把人嵌进身体里,另一只手,也揽上了她的腰,缓缓的摩挲着,仿佛在安抚着怀里颤抖的身体。 “你,是谁?” 汤文艳目光冷傲的瞪视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虽然觉得有点眼熟,可因为没见过真人,这会儿并不知道来人是谁。 只不过,这男人刚才开口的气势,让她很是恼怒,明显是来给周郁撑腰的。 哼—— 撑腰? 在h市,陈家、汪家、云家,这样的阵营,她就不信—— 汤文艳目光变幻莫测,每一道流光里都不掩她置之死地的算计。 那道目光或许是因为太过笃定,而丝毫不掩饰的泄露了心事儿,反而引来了凌晨不动声色的猜疑。 看来—— 506.第506章 有老公不丈,岂不是资源浪费。 医院走廊里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汤祖臣病房门由内向外拉开,走廊里的三个人均把视线投注过去。 汤父垂首而出,脸上不掩痛悔之色。 随手带上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失了力,单手需要倚着墙壁,才能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哥,你……”没事儿吧。 汤文艳目光痛其不争的看着自己的亲哥,一改刚刚在周郁面前的咄咄逼人,语态放柔,带着几分叹息,“哥,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这儿。” “妹妹。”汤父痛悔的目光仿佛徘徊了许久,才找到焦躁。 他眼神凄惶的看着汤文艳,瞳仁深处有希望的光芒乍然闪耀,一瞬间的冲动想要表达什么,却又像忌讳什么,而终究没开得了口。 “哥,有我呢,祖臣会没事儿的。” 到底是亲兄妹,再不争,也是自己的亲哥。 汤文艳心里叹气,可终究还是抬手在哥哥的肩上拍了拍,像是无言的安慰。 “我们也走吧。” 在汤父擦过凌晨身边的时候,他揽着周郁的手又施了力,明明是轻言细语,却因为手上的不可抗力,让周郁没有反驳的机会,就已经被他带着转了身。 “她,不能走。” 汤文艳一改刚刚恢复的柔软,这会儿,语势强硬,甚至带着几分迫切,仿佛一个她字不足以指明说的是谁,随着语声落,她翘起的食指,指尖已经堂而皇之的指向了周郁。 “呵——” 不动声色的按压着周郁的肩头,阻止了她欲开口的话,凌晨轻蔑的回转目光,上上下下,不算客气的扫过颐指气使的汤文艳,眸光渐冷,嗤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 呃—— 哈—— 汤文艳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无理的年轻人了,一时到被气笑了,眸光翻转间,若有似无的撩过周郁的眉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轻弯,一抹了然的笑,赫然爬上了眉眼,意有所指的讽道:“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 呃? 有其母? “你,什么意思?” 周郁实在忽略不了汤文艳在她脸上撇过留下的憎悟,一时忽略了肩头上的重力,这会儿目光疑惑的盯在她脸上,心底,隐隐有道期盼的声音,悄然响起。 可,怎么可能? 周郁不可置信的瞠大了眸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否决了这道声音的存在。 她在陈家生活十几年,与汤文艳交集算不得多,可日常往来,总还是少不了的,那么多的日子,她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过一句,她的生母如何,时至今日,又怎么会? 兀自的摇了摇头,她嘴边若有似无的划过一道失落的痕迹。 眼看着这道痕迹就要消弥于无形,却不曾想,汤文艳竟是抓住了这道痕迹的尾巴,狠踩一脚,“想知道什么意思,今天晚上就留下来。” 话落,转身,汤文艳没再多留一秒的推开了汤祖臣病房的门。 “她……” 周郁踯躅在原地,目光犹疑不决的眨动着,她仰着下颌,侧身与凌晨对视,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他捷足先登,“明天早上过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想知道什么,过了今晚,一样会知道。” 凌晨笃定的截断了周郁犹豫不决的话,幽深晦暗的视线,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汤祖臣所在的病房,嘴角扯出冷冽的弧度,一抹幽光,在周郁看不到的地方,悄然绽放。 被强迫拉离医院,周郁几度开口,都被凌晨找了话题堵了回去,直到两人径自穿过马路,走到医院斜对面,不远处的一所假日酒店。 “今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看看结果再说。” 带着周郁从前台拿了房卡,一边朝着电梯间走,一边条理分明的说道。 目前来看,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周郁选择了妥协,身体也不再绷紧。 感觉到肩下女人的服从,凌晨不着痕迹的勾起了浅笑,眉梢之前褶皱出来的痕迹,好像都随着笑容,淡去。 虽然是假日酒店,可凌晨包下的房间,却是整间酒店最好的,不过,内置的设施只能差强人意。 在卫浴间里打量一番,出来的时候,他蹙了下眉,看着攥着手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的周郁,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这一声叹息,到底是把周郁的视线吸引来了。 凌晨不动声色的委屈抱怨着,“浴缸什么功能也没有,卫生间的条件也不大好,床上的用品,好像也有股子味……” 诸如抱怨般的言语,喋喋传来,周郁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看着男人皱着眉又开始挑剔沙发弹性不松软的时候,忽然就反应过来,以他的身份,出行,怕是都住星级以上的总统套房,像现在这般,的确是委屈了。 “要不,我帮你搓背吧。” 混沌的脑袋竟是忘记了之前去艾滋村的时候,她住的酒店条件,比这个还不如,凌晨去找她的时候,也没见嫌弃并分。 不过,她没想起来,却正如了凌晨的意。 他不着痕迹的扯开嘴角,瞳仁里闪耀着得意的光,转身时,痕迹消弥,蹙起的眉头,已然有了褶皱的痕迹,勉为其难的开口道:“那,好吧。” 所谓搓澡,提议的时候,明明很单纯,可事态的发展…… 只能说,大灰狼算计小白兔,算无遗策。 连续奔波一天,又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周郁的体力严重超支,身体刚刚挨到温软的大床,整个人就已经疲惫的睡去。 没有急于起身,凌晨挨着周郁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到她呼吸绵延,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才悄悄掀开了被边,慢腾腾的挪转着身体,下了床。 出来的急,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并无半件可换洗的备品。 以前这些小事儿,都有尹啸给他操心,这会儿,尹啸被他派去了艾滋村那边…… 他有些嫌弃的扯过床头的衬衫,随意的套在身上,下身只空荡荡的围了条浴巾,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的门,走到了客厅。 躺倒在沙发上的裤子,口袋朝下,重物垂落在沙发上,手机之前被调了静音,这会儿点开,屏幕上已经提示了两条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 不疾不徐的拿起电话,先绕过沙发椅背,从茶几上拿了根烟,点燃,随着青烟缭绕,他一边朝着露天的阳台走去,一边回拨着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唐七打过来的,唐佳蕊说好长时间没见到周郁了,问他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 凌晨敷衍了一会儿,唐七可能听出了他这边有事儿,也没多聊,便挂了。 第二通电话,是回给尹啸。 “总裁。” 尹啸疲于奔命般的挨个领导家走了一趟,这会儿还跟奚彤君行走在夜色中,缓气。 之前那通电话是想跟总裁报备,这边的安抚工作,进展不错,应该没什么后续问题了。 “查查那个闹事儿的人。” 凌晨言简意赅的吩咐着,哪怕他没多说什么,尹啸也嗅出了总裁这通亲自过问的电话,意犹不同。 他目光下意识的偏侧过去,看了一眼眉眼间疲惫不减的奚彤君,以眼神示意她等下,然后,他脚步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放的有些轻,小心谨慎的说道:“总裁是不是怀疑什么?” “嗯。” 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这么一个字,就足以让尹啸在后半夜,继续辛苦周转。 不过,时间虽然不短,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夜色将过,天边泛着朦胧白的时候,凌晨置于床头的电话,亮了起来。 睡前调了静音,这会儿只屏幕一闪一闪的,不过,在拉了厚重窗帘的卧室里,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起床的动作依然不快,像是怕太过急切,引起床垫的震荡,会惊扰周郁的好眠,他握着手机,轻手拈脚的打开了房门,依然走到了露天阳台的位置接听。 “说。” 一个字,嗓子仿佛还透着晨醒的干哑,却丝毫不掩饰里面的利落。 尹啸不多迟疑的复述着,“用了点手段,那个人招了,是收了别人的钱,打算把家里没染病的孩子送到外面去读书,听说,有人在他们中间散布说这次活动,杂志社这边只是为了作秀,提高知名度,外面飞如雪花的捐款,远比他们村里公布的数额要大,因为村长的同流合污,所以……” “说重点。” 凌晨抬腕看了眼时间,不着痕迹的捏了捏眉角,只怕再过大半个小时,就要叫周郁起床了。 尹啸听懂了凌晨的意思,也不多赘言,只挑简要的报备,“根据他的描述,派出所那边专门负责画罪犯人像的,给勾了一幅人像画出来,眉眼隐约跟杂志社那边的严组长有几分相似。” “几分?”嗤冷嘲讽,即便隔着手机,尹啸都听出了总裁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不过,冰刃再锋利,也不会割到他。 所以,他忍着打呵欠的冲动,有条不紊的继续说道:“据我了解,以严组长的个人情况来说,一下子拿出一大笔封口费,应该会有些困难,清晨的时候,我让人查了一下严组长的帐号,还有最近来往的人群,有一个人,很可疑。” “谁?” “骆楠。” 似乎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 凌晨掐断了手机,眸光眯紧,暗眸凌厉,视线若冰。 事情有了眉目,虽然于结果无易,可这般被人算计不还手,也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这件事儿,目前,到是不急。 他沉了下眉眼,习惯性的手伸向腿边,想从裤子口袋里掏烟,可这会儿下半身只着了浴巾,动作,戛然而止。 星级酒店有帮客人代购的服务,快捷酒店虽然在这方面服务欠缺了些,可只要钱给到位,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交代了酒店吧台衣服送来的时间,凌晨又看了眼腕间的手表。 早上,六点二十分。 还有点时间。 回到客厅的时候,只手搭着沙发椅背,他静听了一会卧室的动静,没有蟋索的声音传来,他想,再让周郁多睡一会儿,大不了一会儿定份早餐送过来。 心里转变了主意,这次到是没犹豫的从茶几上拿过烟包,捡起打火机,转身,又去了露天阳光。 地暖铺在脚底,冬天多了一层玻璃罩的露天阳光,这会儿到是成了欣赏晨景的好地方。 只不过,凌晨的心思,显然不在清晨太阳初绽的景致上。 昨天晚上临睡前,还是给唐七发了条信息,汤文艳,陈家大房的夫人,这次替周郁挡了一劫的汤祖臣的姑姑。 从周郁透露给他的信息中,他挑着可用的,发给了唐七,让他好好查一查这个人,总觉得,这个人身上,藏了一些对周郁有用的信息。 女人靠直觉,男人靠细节。 凌晨之所以能在商场上绝胜千里,又岂是只依赖莫家的关系那般简单? 周郁这一觉睡的沉了些,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二十了。 “醒了?” 凌晨手上提着一套女装,这会儿拿在手里比划着,似乎在研究这颜色穿在周郁身上,会不会太沉闷了? 藕色偏深,不是他要的淡藕色,如果不是时间和人手的关系,他是一定不会给周郁穿的。 “什么时候买的?” 周郁这会儿还没恍惚过时间流逝,只觉得屋里光线暗沉,想来,她也没醒的太迟。 昨天忙于奔波,身上那套衣服又是跑医院,又是跑机场的,说实话,她也不怎么想穿了,至少,也要洗过了再上身。 这会儿有新衣服等着被穿,哪还会在乎颜色,只要干净就行。 不过,周郁气质算不得跳脱,这会儿衣服上身,颜色虽然有点偏深,却也不违她的气质,甚至还添了几分稳重大气。 凌晨轻点着头,抬手捏了捏她衣服的肩领,舒开了一道轻褶,手掌顺着她的手臂下滑,握住她的手心,拉着她朝着门口走去,“先去洗把脸,早餐已经送来了。” 呃—— 这么早,这么周到? 周郁刚想说一句谢谢,在脚步迈出卧室,踏进客厅,迎来一室清亮的暖光时,霎时变了脸色,眸光的急切与懊恼几乎同时扑面而来,“都这么亮了,现在几点了?” 她慌乱的四下看着,想要第一时间捕捉到能显示时间的东西,可不知为何,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墙壁,沙发,茶几,床头,还是腕上,都没有任何一件能代表时间的机器存在…… “先去洗脸,吃早餐。” 相比于她的急切,凌晨到显得井井有条,不急不缓的。 拉着她的手劲未松,径自朝着卫生间走去,拉开门前,先按了开关,看着晕黄的光线点亮,才推着她进去,“刷牙的时候别把衣服淋上水。” 呃—— 如果不是周郁急于赶去医院,或许,她会撒着娇的拉着凌晨的胳膊问他,我又不是小孩子,至于让你这么不放心吗? 可这会儿,她想亲自陪着汤祖臣走完检查的过程,没有心思再去调侃、戏谑,看着男人堵在门口,一副你不听话,就甭想出门的样子,她只能在心底叹气,手上的动作,不免的加快。 能听话,就好。 凌晨并未挑剔周郁解决个人卫生问题用的时间比平时短了三分之二,看着她擦干了脸,连润肤的东西都忘了抹,也没去提醒,因为他也没有。 早餐摆在了茶几上,清粥小菜,简单,味道却很好。 周郁原本没什么胃口,可或许是昨天折腾的累了,也或许是她怕吃的少了,又要被凌晨数落,索性就一次性达标。 凌晨到也配合着她的节奏,随着她筷子落下的时候,他的筷子也放到了茶几上。 “走吧。” “你也去吗?” 周郁其实有点高兴,语气里都掩不住微扬的尾音。 有凌晨在,她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凌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不曾从她眼里看到这般切切殷殷的目光,一时只觉得无奈,心口软软的,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声好语的哄一哄。 她,一定是吓坏了。 即便她什么也不说,可她眼里的担忧,自责,又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 说实话,他都要感谢自己踩住了时间,如果,昨天晚上在医院,他若是晚一步,她脱口而出应承了汤文艳,那…… 呼—— 应承又如何? 他的女人,岂是别人想胁迫,便能胁迫了的? 凌晨冷蔑的暗哼着,一口刚刚翻涌上来的气又被他按压下去,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抬手示意她上前。 拿过衣架上她的大衣给她穿上,帮她系扣子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别给自己添压,记得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到了那儿,别轻易开口,有什么话,先跟我说。” “可,到底是因为我……” 到底是心存愧疚,一提及,周郁的鼻子便酸了,眼眶也控制不住的红了。 凌晨就知道周郁会如此,轻叹了摸了摸她的头,单臂搂过她的肩,一手托着她的下颌,迫使她的头,微微向上仰着,目光,正好落入他的眼底。 “阿郁,你不是一个人,对吗?” 他瞳仁里,晶晶亮亮闪烁的,都是她的倒影,昨天晚上,彼此交融,互相纠缠的画面不期然的就撞进周郁的脑海,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凌晨嘴角忽尔绽笑,像是满意周郁的听话,声线轻佻,“所以,有老公不丈,岂不是资源浪费。” 507.第507章 暗涌到来前的平静 资源? 周郁忽闪着睫毛,后仰着头,越过男人性感的唇线,看向自贬之后,恨不得分分钟唯她命是从的凌晨,只觉得早上喝进肚子里的粥,这会儿都幻化成了水,肆虐狂狷的汇向泉眼处,只待倾泻。 “好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状似没有察觉到周郁的变化,凌晨故自安排着行程,拉着穿戴好的周郁,径自朝着门口走去。 周郁脚步踉跄了一下,凝聚在眼窝里的水珠,有几滴因为禁不住身体的摇晃,摔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啪”的一声炸响,未及回味,便湮灭在男人皮鞋踏响的节奏中。 出了酒店,肆虐的冷风迎面扑来。 凌晨拉着周郁的手松了一下,改牵为揽,单臂展开,将周郁夹裹在自己的腋下,一只手护着她的半边额头,似乎这样就能抵御冷风的突袭。 “我不要紧,没那么冷。” 周郁刚刚出来的时候哆嗦了一下,酒店太热,外面太冷,冷热气流交汇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没想到凌晨反应这么快,这会儿额头有他的手掌护着,身体从上到下,好像辟开了一个单独的世界,周遭满满都是暖炉。 他,心疼她。 这种感觉,真好。 周郁控制不住嘴角的弯翘,心里高兴之余,又不免担心男人的手被冷风冻到,便拉着他的胳膊向下用力。 “老实点,过道呢。” 低斥的声音响在周郁的头顶,凌晨的目光四下左右的张望着,因为不是红绿灯道口,来往车辆又急又快,他带着周郁,不敢分神。 及至过了道,他才任由周郁拉下了他的胳膊,将他微凉的手掌握进掌心,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暖意,忽然就明了了她刚才的意图,嘴角轻勾,语带浅笑,“这算是,投桃报李。” 周郁并没有答复,只是握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些。 医院病房,汤祖臣刚刚被抽了三管血,周郁和凌晨赶来的时候,正好与抽血的护士擦肩而过。 周郁紧张的看了一眼护士推着的小车,那几管子血静静的躺在小车的上面,像是被赋予了神圣的使命一般。 下意识的,呼吸,一紧。 “想喝?”凌晨目光清淡的撩过那台小车,随后落在周郁脸上,挑眉示意,仿佛她点头,他就能为她办到似的。 周郁:“……” 她能说,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吗? 不过,好笑与否其实并不重要,能缓解心情才是目的所在。 转移了周郁的注意力,两人也没在走廊久呆,直接朝着汤祖臣的病房走去。 与昨天不同,今天的病房,显然人烟稠密了些。 被一屋子花香之气包围的众人,这会儿纷纷被开门的声音吸引过视线。 大家的表情,在一瞬间有惊愕,有疑惑,有茫然,有不解,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于丹乔是第一个打破气氛迎上来的人,她目光隐有泪意闪烁,湿湿的,沾在睫毛上,抬臂拉上周郁垂在一侧的手时,连声音都像打了颤,“囡囡,你回来,怎么不给阿姨打电话?” 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可里面浓浓的关心之情,还是轻易的流露出来。 “阿姨……” 周郁的声音也有了颤意。 她反手握着于丹乔的手,眼帘微垂,蠕动的唇瓣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肩头那只手略微收了力,而息了声。 “阿姨,你好,我是凌晨。” 作为周郁的老公,凌晨礼貌的作了自我介绍,和于丹乔打了招呼。 “凌先生也来了。” 于丹乔目光转移的时候,眼里的潮意已经氤氲出一层雾气,她抿着唇角,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才让视线重新变的清明起来,待看清凌晨真真实实的长相时,心下又忍不住唏嘘一声,只觉得这样的品貌,站在周郁身边,真是太般配了。 她喜形于色的脸上,带着几分迫切的转眸拧身,看向站在探视人群里,自己的老公,欣然道:“秉成,这就是凌氏的总裁,我跟你说过,囡囡的男朋友……” “阿姨,我们领证了。” 呃—— 凌晨带着强调的提醒,让于丹乔欣然的表情一怔,有点反应不及。 在她后面的人,同样也都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 在场的人中,除了陈婺源和云天娇这对夫妻知道这件事儿,却都各自出于某种原因,未曾跟在场的人提及外,其余人,完全被这个消息炸翻了。 陈家兄弟表情怪异的互视一眼,在别人未及发现的时候,便快速的移开了目光,均都带着打量、审视的眼神,看向门口自称登了记的男人。 汤文艳更是惊的一张嘴巴差点就要合不拢了。 她下意识的蹙了下眉心,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侄子汤祖臣。 昨天晚上,汤祖臣告诉了她,凌晨的身份,当时她只想,周郁到是烧了高香,能攀上这样的男人。 不过,凌家那样的背景,周郁这种女人,怎么可能被娶进门,不过是男人玩玩就算了。 因为这样的想法,她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以为自己的计划实施不了。 可是这会儿…… “弟妹,让他们先进来坐吧。” 陈文渊带头发了话,目光带着几分怪异的从周郁脸上掠过,像是怕被什么发现似的,停留的时间极短,如果不是汤文艳眼角的余光一直有注意他,或许,这点细微的变化,就被忽略了。 她心里泛着冷哼,隐下那阵阵上涌的不舒服,目光只落到自己儿子身上时,才变的柔软,又坚定。 “是啊,是啊,瞧我,哪有让人站在门口的道理。” 于丹乔像是后知后觉一般的自我埋怨了几句,连忙让开了身子,示意周郁带凌晨进来。 只是,她心里奇怪,囡囡和凌先生,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囡囡。” 陈婺源目光复杂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周郁,眼里只余她一人一般,完全视凌晨如无物,唇角呢喃着她的名字,垂在身侧的手,像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探出似的。 “对了,阿郁,昨天云小姐和陈先生大喜,我代你恭喜过了。” 凌晨绝对是故意的,在他揽着周郁要与陈婺源擦肩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眉梢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眼尾的余光越过陈婺源,扫了一眼云天娇,勾了勾嘴角,“云小姐新婚燕尔,气色不错。” 呃—— 这般刻意的提及,除了把周郁的目光引到了云天娇身上外,还惹来了陈婺源面色瞬间黑暗下去。 刚刚蠢蠢欲动的心,像是被兜头的冰水泼了上去,凉意浸骨。 “恭喜你,云小姐。” “你好,凌太太。” 周郁和云天娇各自颔了下首,便没再多交流。 周郁是因为更关心汤祖臣眼下的情况,没有精力应付无关紧要的人,而云天娇对周郁的情绪,到底是复杂的。 凌晨那句新婚燕尔,于别人而言,或许是羞涩的,于她,却是苦不堪言。 可谁让是她自己非要夺来呢,她云天娇性子里的要强从来都不容许自己做的事儿,半途而废,哪怕最后落的两败俱伤,她也要坚持到底。 眸中的坚定一闪即逝,有些忧与伤,没必要摆到明面上换取别人的同情,她宁可让别人都误以为她是幸福的,尤其此刻,这个病房里,还有周郁在。 对于曾经拆散了她自以为的幸福的陈秉成,再见,周郁以为一定会心存怨怼,可这会儿,她却是心潮平静的打了声招呼,“叔叔,好久不见。” “嗯。” 陈秉成只点了下头,便把目光移到周郁身边的男人身上,“凌先生,上次的事儿,多谢你。” 厚此薄彼。 凌晨脑海里忽然就飘过这个词。 眼神冷默的撇了一眼陈秉成,冷淡的嗤了一声,“陈先生要谢就谢我太太吧,毕竟我与陈先生,素不相识。” 呵—— 一扫刚刚在于丹乔面前的客气,这会儿,他到是又恢复了肆意任性的状态,凡事由心情而发,仿佛八面玲珑这样的字眼,压根就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陈秉成碰了个不大不小的冷钉子,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周郁,研判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还有忖度,在凌晨和周郁走向汤祖臣的病床时,不动声色的与大哥陈文渊对视一眼。 两兄弟的小动作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曾想,那点微小的气息波动,还是被有心人捕了个正着。 汤祖臣空腹抽的血,这会儿一屋子人都在跟周郁和凌晨说话,索性,他就端着粥碗先祭五脏庙。 凌晨瞧着他半碗粥下肚,还意犹未尽的样子,搭在周郁肩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拍了两下,像是安抚。 “什么时候出结果。”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汤祖臣说的。 汤祖臣从出事儿以来,表现的样子,一直都很豁达,似乎这样的病,染不染,都无所谓。 这会儿,他从粥碗里抬起头来,细嚼慢咽的咀嚼过后,让食物消化进了肠道,才开口,“大概要两个小时吧。” 凌晨点了下头,目光扫到病房里空置着的沙发,嗯,昨天还没有,想来是今天新搬来的。 “咱们坐一会儿,等结果出来再说。” 呃—— 周郁被凌晨拉着,堂而皇之的往沙发那儿走,一屋子人,或站,或坐的,都是长辈,她一个罪魁祸首,这会儿就算不忏悔,也不能这么理所应当吧? 她面皮薄,感觉所有的人盯在她后背的目光都像是谴责似的,哪里还坐的下去。 凌晨自己先坐下去,然后拉着两下周郁的胳膊,都没把她拉下来,想了想,手腕略一用力,带着她的身体径直朝着自己的前胸冲了过来。 借着俯冲的贯力,他用另一只手稳住她的腰,一个轻旋,便把人抱在膝盖上,然后,面色自然的看着一屋子还没坐下来的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下应该够坐了。” 一屋子人:“……” 周郁:“……” 等待结果的时间,是煎熬的。 周郁默默的垂首祈祷,并没有注意到病房里,有道视线,总会若有似无的撩过她的身边。 其实,就算她有感觉,也不会想到,这道视线的主人,是她意想不到的人。 不过,她没注意,凌晨却是注意到了。 他不着痕迹掠了一眼窗外,目光收回时,刚好掠过站在陈秉成身边那个男人的脸,心里有了计较。 病房里的气氛很压抑,云天娇不是陈家人,更不是汤家人,对汤祖臣虽然也谈的上认识,但交道打的不多,今天早上跟着过来探望,只是出于亲戚之间的走动,这会儿呆的烦闷,便扯着陈婺源的胳膊站了起来,“大伯母,汤少,我和婺源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回去吧,二弟,弟妹,你们也回去吧。”汤文艳隐忍着心里的急切,开口的时候,人已经站了起来,做了送客的手势,看起来,有点急不可耐。 其实,她心里真的希望这些人统统在她眼前消失。 除了周郁,这个病房里,现在谁在她眼里,都是多余的。 陈文渊皱了下眉,感觉汤文艳今天有点异常,不过,他并未多想,只当她担心汤祖臣的病,心情太焦躁所致,所以,自故的接过话头,“婺源,你和你媳妇有事儿忙,就先回去吧。” “大伯,我……” 陈婺源想说,我没事儿,其实,他宁愿在这间病房里多呆一会儿。 可扯在他胳膊上的手却用了狠力。 云天娇轻易的洞悉了陈婺源的想法,如何会给他机会,拉扯着他手腕的手指甲使了狠力,听到他的暗哼,也没松劲,目光客气的与陈文渊对视了一下,“好的,大伯,我们先走了,公司事儿太多,回头再过来。” 几乎是被云天娇托拽着离开的陈婺源,在脚步刚踏出病房门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陈先生和云小姐的感情,到是如胶似漆的。” 不用想,这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他最不待见的那个。 凌晨意有所指的声音惹来了于丹乔的感慨,显然,刚刚云天娇下手的角度,是避开了陈家人视线所及的地方,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周郁没什么波澜的目光,心里轻舒口气,想着两个孩子如今都各有家室,也算是放下过往了,一时间,抚掌展笑,“天娇这孩子,从小受宠,原本我还怕她的脾气不好,可现在瞧着,对婺源,到是十分上心。” 作为婆婆,能对儿媳妇这般评价,也算是满意了。 “照这么看来,阿姨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到时候,阿郁就能当姑姑了。” “呵呵,借你吉言了。” 于丹乔现在心事得了,余下的精力,可不就想着抱孙子,不过,她把目光落在周郁身上时,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们既然登记了,这孩子的事儿,也抓点紧,家里老人……” “阿姨放心,我跟阿郁已经在进行中了。” 呃—— 还能不能聊的更隐秘点了。 周郁就算是想要祈祷汤祖臣吉人天相,这会儿也少不得被凌晨的话题拉回了思路,她脸泛红晕,有点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凌晨的胳膊,没等开口,就听男人一声轻笑,呵响在耳边。 他说,“阿姨你看,阿郁脸皮薄,每次说这事儿,都要脸红。” 于丹乔之前那句,其实存了试探之心。 她不是无知妇人,就算是在家,也时常看报纸,看新闻,听上流社会的八卦。 虽然s市跟h市不相邻,可商人的消息,总是四通八达的。 她原本想,凌氏总裁结婚这样的消息,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心里隐约怀疑是凌晨骗她,所以才顺着凌晨的话,提了让他们也要孩子的事儿。 这会儿,疑云顿消。 于丹乔只觉得未来的日子,月明花好,抚掌笑着调侃道:“囡囡,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妻情深,孕育下一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再说,凌家长辈想来也跟我一样,巴不得你们早点生孩子,她们也好享享天伦之乐呢。” “弟妹,你跟二弟也先回去吧。” 这是汤文艳第二次开口撵人了。 病房里刚刚升腾起来的喜气,一轰而散。 “文艳,二弟一会儿和我一起走。” 陈文渊觉得汤文艳这会儿的情绪太不对了,当然,他也没做多想,心里还是理解多一些的。 目光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脸现窘意的于丹乔,开口解释道:“二弟妹,你别多心,你嫂子……” “大哥,我没事儿。”于丹乔赶紧摆手,哪好意思让大伯子给道歉啊,也是她太不注意场合了,一高兴,竟然没体谅嫂子的心情。 陈秉成拉了拉于丹乔的胳膊,想了想,抬眸看了一眼汤文艳,“大嫂,我跟丹乔下去买点东西上来。” “二叔,二婶,我跟你们一起去。” 一直像隐形人一般,没开口的陈婺德,竟然在这会儿开了口。 “不行,婺德,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 汤文艳直接就否决了自己儿子的想法,她有些头痛的看了一眼丈夫,没想到他一大早上过来,会把儿子带过来,医院这么多病菌,这孩子的身体—— 她心里只觉得无力,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又瞟向坐在凌晨身边的周郁,那里,就像是一涸绿洲,在她行走在茫茫的沙漠中,几乎以为要渴死的时候,突然发现的生命之源。 508.第508章 做个交易吧 一再被注视,视线一次比一次灼热,纵使周郁想忽略,也有些受不住了。 下意识的抬头想要去看,可脑袋刚刚做了一个抬起的动作,还未偏离方向,便感觉腰间受力一重。 她直接扭转了脑袋的方向,偏侧着头,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揽着她腰的男人,唇瓣刚要翕动,却察觉到他眼神里的暗示。 在一起久了,总会培养一些默契。 凌晨眼神里分明透着稍安勿躁的意思。 周郁虽然疑惑,到底还是顺了他的心意。 陈秉成带着于丹乔先出了病房,陈婺德没有跟去,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自暴自弃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眼汤祖臣,语带颓丧的说道:“表哥,我先回家了。” 久病的原因,陈婺德的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这会儿走起路,也显得脚步轻浮,人发虚。 周郁与陈鹜德少时也有接触,谈不上亲近,这会儿到也没注意他。 反而是陈鹜德,在走过周郁身边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侧目瞧着她说,“囡囡,有空就多回来看看二叔和二婶,不管当初如何,二婶和二叔,总是担了把你养大的功。” 周郁:“……” 陈婺德说完,便走了。 周郁愣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不舒服的感觉,却找不到缘由。 好像,他在交代什么。 相比于周郁的懵懂,病房里知情的人,却都变了脸色。 汤文艳几乎一瞬间就红了眼眶,脚步仓惶的朝着陈鹜德的背影追了过去,摔上病房门的时候,连一句交待都没来得及说。 汤祖臣一颗心也咯噔一下,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到陈鹜德的意志比以前要消沉许多,好像是徘徊在死亡边界线的人,随时都会接受死神的召唤。 他眼睛里的无神和无奈,终究让他也忍不住变的急切起来。 目光偏移向靠在窗口位置的陈文渊,忽略他此刻的目光,试探的说道:“姑父,鹜德这样,我有点不放心,你跟过去看看吧。” “好……吧……” 两个字,有点勉强。 陈文渊艰难的收回落在周郁身上的视线,自我掩饰的看向汤祖臣,点了点头,“那一会儿让你姑姑过来陪你,你自己多注意休息,等结果出来,我会给为熊打电话,别太担心,应该问题不大。” “没事儿,姑父。”汤祖臣由始至终都表现的很豁达,似乎真是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感染。 看着陈文渊终于愿意抬步离开了,他突兀的把目光落到凌晨身上,不好意思的说道:“凌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我姑父下楼。” 呃—— 还真是—— 凌晨眸掩讽刺,晦暗不明的看向倚着枕头靠坐在床头的汤祖臣,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刚要说什么,却听身边的傻女人竟然也开口帮腔,“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凌晨:“……” 病房里从人声鼎沸,到唯余两人,前前后后,也不过大半个小时的时间。 周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叠放在膝盖上,心思翻转片刻,率先打破了这份静谧。 她抬眸凝向坐在病床上的汤祖臣,呼了口气,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呃? 汤祖臣显然没预料到周郁会这般开门见山。 他心里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跟周郁说。 不过…… 这样,也好。 “是。” 一个字,掷地有声,刚出口,见她的视线全部凝在他的脸上,他扯着唇角,笑了一下,“还以为……” “祖臣,化验报告出来了。” 呃—— 真是,赶的好巧。 吴为熊手上捏着三份化验单,面色沉重的踏进了病房,完全没有察觉到病房里气氛的诡谲,只是在见到病房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诧异的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陈家人一大早上都来了病房,他是知道的,这会儿,怎么一个都没有了? “吴叔叔,你先跟我说吧。” 汤祖臣要说的话被打断,这会儿把目光转向吴为熊,依然是那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为医者,多少是顾忌病人的情绪的,如今结果虽然还没显示出来什么,可—— 吴为熊皱起的眉头没有松散的意思,其实他的表情,已经给了汤祖臣和周郁某种暗示。 下意识的,周郁手握成拳,似乎在用这样的动作,给自己支撑的力量。 病房的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 吴为熊或许是看懂了汤祖臣眼底的执着,终究还是在他面前妥协了,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检查结果看不出任何异常,不过,这种病的潜伏期,想必你也听说了,三、五个月,八年,十年都有可能,在世界医学界,目前来说,还没有完全的仪器能精确的检查出潜伏期期间的病毒指标。”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十年、八年,我要准备过清心寡欲的日子了。” 吴为熊:“……” 能说他们关注的焦点发生了分歧吗? 不过,好像为了不迫害别人,的确也应该如此。 “呵,吴叔叔,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我也没有看上的女人,这下好了,以后我姑姑就算是催着我娶媳妇,也得等到十年八年之后喽。” 汤祖臣像是解脱一般的说着,听得吴为熊心里一声轻唉,叹息道:“祖臣。” 似乎怕吴为熊说出什么惋惜的话,汤祖臣眉眼泛宽,展着舒适的笑意,道:“吴叔叔,又不是明天就死了,不过是个未知而已,没必要愁眉苦脸的。” 病人要是都这么乐观,估计癌症晚期也有存续生命的希望了。 吴为熊摇了摇头,没再多留的转身离开了,心里想着,一会儿还是跟汤文艳说说吧,看看接下来,她打算怎么办。 汤家就汤祖臣这么一根独苗,就算是父子关系不好,也不意味着想让汤家绝后。 到底,还是希望落了空。 周郁眼底满布歉疚与懊恼,垂着头,两只手十指交叉,攥在一起,像是打结的麻花系,拧的扭曲。 “对不起”三个字,在唇瓣翕合间,来来往往,却因为苍白无力,而久未吐出,最后,都咽回了喉咙口。 周郁像是困在了迷宫里,无助的找不到方向。 “做个交易吧。” 汤祖臣轻飘飘的开了口,目光若有似无的撩过周郁打了结的十指。 “交易?” 周郁愕然的抬起头,目光不解的看向汤祖臣,唇瓣蠕动时,她无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汤祖臣在国外上大学主攻心理学,对人物下意识的小动作,多有研究。 其实周郁的心思并不难猜,从她眼底满布的愧疚之色就能想到,此刻她心里的波动会有多大。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提出来,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动机太明显。 虽然当婊子立牌坊这样的事,被人说出来有点不堪,可谁也不愿意为自己添个机关算尽的名声不是。 汤祖臣拿捏着周郁的心里,在刚才与吴为熊的对话里,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可句句又不离他未来的无知与悲惨。 一个男人,连追求性福的权力都没有了,不悲惨吗? 汤家独苗,连传宗接代都不能,不悲惨吗? 如果八年、十年,一但感染成真,那他的人生,几乎可以用晦暗无光来形容了。 对于亲历过艾滋村景象的周郁而言,无需任何资料的点缀,她一定已经在脑海里勾勒过他身形消瘦,****忍受病痛折磨,因为抵抗力下降,随时会有病发症出现而夺去性命的可能。 所谓无知者,勇,知者,畏。 不是无畏的畏,是畏惧的畏。 汤祖臣目光幽暗的看着周郁,凝着她的眸子了然一叹,“早知道你会不安,当时,还不如……” 似乎要说,不如不救你,可到了嘴边,汤祖臣又踯躅了。 表情落在周郁眼里,仿佛在说,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也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 心里,难受的想哭,可周郁还是勉强的笑了,“表哥……” 这一声显然比上一次叫得亲切。 刚刚眸子里因为汤祖臣提到交易升起的愕然,这会儿竟然自动消弥了,她以为,汤祖臣是不想让她愧疚,才想到用什么交易来敷衍她安心。 周郁的表现,正朝着汤祖臣预期的方向走着,他唉声一叹,像是了应了周郁的称呼,苦笑调侃,“这次到是叫的心甘情愿了。” 周郁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一时找不到能接的话,目光又落到了打结扭曲的十指上,脑子像是混沌一般,随口说道:“刚刚,你说的什么交易?” 无心一问,她的本心,是想为汤祖臣做点什么,或者随便提个话题,暂时转移他的注意力,等到凌晨回来,她再跟凌晨商量商量,有没有什么办法。 可问的无心,听者却着了意。 汤祖臣不意周郁会这么配合,逮着时机,便没打算放过,只不过,他的表情,仿佛笃定了周郁做不到一般,语气也显得轻描淡写,“你还真当回事儿了。” 这句话,只是个过渡。 没等周郁接口,他又道:“其实,我姑姑一直在给婺德找匹配的骨髓。” “骨髓?”周郁诧异的看着汤祖臣,想着刚刚陈婺德临走前看着她的眼神,疑惑道:“找骨髓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鹜德得了很严重的骨髓瘤,化疗过后,身体的素质就一直很差,只不过,这种病的严重程度有点超乎想象,今年开始,他的病情逐渐恶化,医生的建议,如果能遇到合适的骨髓,或许,希望还会大一些。” 汤祖臣像是闲话家常一般,连唉带叹的简化了陈婺德的病情,目光与周郁对视的时候,不掩里面的伤感和无可奈何,“如果可能,我是愿意给鹜德捐骨髓的,不瞒你,连配型我都悄悄做过了,只可惜……” 汤祖臣叹惜的摇了摇头,眸中的伤感丝毫不掩饰的传达出去,身体一瞬间笼罩的哀痛,竟是比他自己可能潜藏艾滋病毒还要严重。 周郁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惊愕之余,像是明白了什么,嘴唇颤动了两下,她试探道:“所以,你是想让我……” “呵,是不是有点意想天开?” 汤祖臣一扫悲伤之情,仿佛刚刚被伤怀笼罩的身影,只是个幻象,这会儿,他看着周郁,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我真是走火入魔的表情,语气无奈中却又夹裹着希望,即便微芒,却也给他的瞳仁淬染了光华潋滟的色泽。 他说,“其实,我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去做个配型的,哪怕是亿万分之一,也好过这样茫茫人海中,寻不到一例。” 这种事儿,到底是还是要自愿,比强迫来的更稳妥一些。 汤祖臣并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只谈到了这儿,便一笑带过,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打了个呵欠,抱歉的看着周郁,“我有点累了,你要是想找凌先生,现在就去吧。”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竟是把每一个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先是以自己的晦暗人生激发了周郁对他的愧疚,再以自己的大义,来引导周郁自己去做出减少内疚的事儿,每一步,看似无关紧要,可每一句话里的陷阱,又专门是针对周郁这样的性格所设计的。 在艾滋村熬了两个多月,又是以身涉险,如今,终于见到成效了。 汤祖臣听到门板关上的声音时,一张脸,埋在白色的被单下面,终于露出了真正的轻松。 陈文渊被凌晨送下楼,并没有看到已经坐了车离开的陈鹜德,也没有碰到汤文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留住了凌晨转身的脚步,以一个长者的身份说道:“凌先生,作为囡囡的大伯,有些话,我想问问。” 呃? 凌晨抄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空了一半的烟盒,眉峰挑了挑,转过眸凝向陈文渊时,带了几分似有若无的打量,不让人反感,却也充满了揣测。 陈文渊似乎并没在意凌晨的目光,意或是,他感觉到了,却并不以为然。 凌晨挑了挑眉,点了下头,“您说。” 既是您,便认了他口中说的长辈的身份。 陈文渊紧锁在他脸上的目光忽尔一松,之前胸口提着的那口气,好像有了着力点。 他目光在往来行走不间断的医院门口掠了一圈,最后,抬手指向医院大门外的一侧,“那边有间茶餐厅,凌先生……” “到医院后面的空地说吧,阿郁在楼上,我不放心。” 凌晨没带多少礼貌的截断了陈文渊的话,尤其他提到不放心的时候,故意观察了一下陈文渊的眼睛,似乎想要探寻什么,只可惜,陈文渊眼里除了轻笑,好像什么都没有。 凌晨多少有点失望。 他隐隐觉得,汤文艳对周郁,好像有所求,而这会儿,作为汤文艳丈夫的陈文渊,好像并不知道。 谈话,有点没必要进行了。 “那好吧,这边路我熟悉,我带你过去。” 就在凌晨准备推辞的时候,陈文渊突然接了口,带头转了身,没有朝医院大门外走,而是朝着刚刚来的方向,穿过门诊,朝着后面住院部走去。 凌晨看着他的背影,纵然再想推辞,因为错过了开口的时机,便也只能随着他走过去。 汤文艳亲自送了儿子,并且跟了几步到医院外面,看着自家的车子,汇入车流,才重新走回医院。 没等踏入门诊大楼,就隐约看到丈夫和凌晨的背影,朝着后面住院部的方向走去,她脚步一滞,不由自由的悄悄跟了过去。 穿过住院部,陈文渊没有停留的意思,凌晨也跟着径自穿了过去,汤文艳再欲跟进的脚步因为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 怕被前边的人发现,她闪身躲在一根柱了后面,好在她体型不胖,这足以藏下一人半的柱子,躲她,到也严严实实。 快速的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没多犹豫的就按了接听键。 手机里,吴为熊把汤祖臣的检查结果与汤文艳细致的说了一下,最后,把在楼上没用上的安抚,用到了汤文艳这里,“目前来说,总还是有机率性的,一半一半,或许也是好事儿。” 汤文艳这辈子唯一用心照看过的两个孩子,便是自己的儿子陈鹜德,再加上侄子汤祖臣。 如今,两个孩子竟然都出了意外。 一时间,她有种天眩地转的感觉。 昨天心里还隐有期盼,这会儿,她瞬间哑了嗓子,开口的声音,像被砂砬撵压着,“为熊,有没有可能,会平安无事?” “文艳,你别这样,目前来说,很多医学上的精英,都在想办法攻克这种病,祖臣目前的情况是未确定,还属于潜伏期,或许有,或许没有,你想想,就算是确诊有,也要过了十年、八年的,到那时,也许已经研究出了攻克的方法,到时候,这种病,其实也不算什么。” “可是,为熊,我怕……” 汤文艳忍着想哭的冲动,心里一根弦绷断了,话也戛然而止。 她挂掉手机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她的侄子在付出了这么大代价之后,还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周郁—— 她在心里狠狠的念着这个名字,目光的凄楚,渐渐被执拗所取代。 509.第509章 像女方父亲一样谨慎托付 因为无法确诊,作为潜在人群,汤祖臣主动提出了出院。 汤文艳、汤父、吴大夫商量过后,选择尊重他的意见。 只是在办完手续,一伙人聚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汤文艳和汤祖臣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她不能走。”汤文艳抬手指着被凌晨半拥着的周郁,目光瞠着凶意,快速说道:“祖臣之所以这样,全都败她所赐,如今一切都是未知,罪魁祸首岂能逍遥法外?” “姑姑,你说什么呢。”汤祖臣一脸尴尬的看着突然发难的汤文艳,似乎没想到她会当众说出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文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文渊和汤父几乎同时开了口,说实话,这一夜一天的变化,他们也不愿意相信,汤祖臣的身体里可能潜在艾滋病毒。 可既然事情发生了,除了接受,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汤文艳话里分明透着别样的意思,陈文渊和汤父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到了周郁身上,心思各不相同。 “她……” “姑姑,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汤文艳似乎正想当场揭穿什么,却被汤祖臣紧随而至的重喝压制住了。 他一手控制着汤文艳的手腕,强迫的拉下她抬起的胳膊,目光透着不赞同,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乱来,然后侧目看向周郁,歉意一笑,“囡囡,你别怪我姑姑,她就是太心疼我了。” “对不起。” 这种时候,除了这三个字,周郁实在找不到能说出的语言了。 她心里,愧悔极了。 凌晨站在她身侧,轻易捕捉到了她眸光里的痛意,了然她心里的难过,却偏偏帮不上忙,只能把相交的手握的更紧一些。 他抬眸看向汤祖臣,不紧不慢的说道:“妻债夫偿,汤先生若是信的过,s市的晨光医院,大门将长久为你敞开,还有,国外的先进技术,在这方面的优秀人才,凌氏也会关注,只要有希望,倾我凌晨所有,亦无所谓。” 男人的话,掷地有声,磊落可歌。 或许是因为心虚,亦或者是对方的话太正义凛然,汤祖臣下意识的闪了下目光,嘴角勉强扯开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凌先生别这么说,虽然我不是囡囡的亲表哥,可也算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在我心里,拿她当妹妹一般看待,没道理妹妹遇危,哥哥旁观的,所以,这种债不债的话,以后就别提了。 凌先生如果真觉得欠我点什么,以后好好对我妹妹就行了,别让她一个没根没基的姑娘受委屈。” 呃—— 这算是娘家人的宣言? 不得不说,汤祖臣这番话,又似一记重锤,砸进了周郁的心口。 本就愧悔的心情因为他的维护,越加难过起来。 她垂眸时,眼圈泛红,如果不是怕流泪不吉利,她其实有点忍不住想要掉泪了。 “好了,凌先生,我表弟身体不太好,我姑姑还要回去照顾他,咱们就不多留了,不过,去机场的车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一路保重。” 汤祖臣像是解释一下不送他们去机场的原因,然后便用了些力气,拉着汤文艳一道上了车。 汤父变幻着眸光看了一眼周郁,似乎想说什么,又碍着自己儿子刚才的态度,怕一时说错了嘴,父子关系又回到冰点,终究只哼了一声,便也跟着上了车。 陈文渊是最后一个走向车子的人,身体越过周郁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半回身,轻声道:“好好过日子。” 凌晨礼貌的颔了下首,一双眸子变幻莫测的看着陈文渊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就在刚刚,陈文渊回头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眉眼间的郑重,仿佛与某种时刻重合。 好像…… 对,婚礼上,女方的父亲把女儿的手交到未来丈夫的手里时的感觉,谨慎,托付。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凌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直觉否定了这样的猜想。 “咱们也走吧。” 看着陈家的车离开医院大门,凌晨拉着周郁的手,迈下了台阶,“先回酒店退房,再去机场。” 周郁没应声,整个人心事重重的依托着凌晨的牵引前进着。 凌晨眉心蹙了一下,想说什么,终究因为体谅她这会儿的心情,什么都没说。 陈家派来的司机看着两人下了台阶,便迎了上来:“凌先生,小姐,现在去机场吗?” “不用,先回酒店,你到对面等我们。” “好的,凌先生。” 司机看了一眼凌晨指的方向,马上转身回了车里,发动。 退房很方便,凌晨把自己的证件递给周郁,指着前台的位置,示意她自己过去办理。 而他,在沙发区挑了一个无人的位置,坐了下去。 周郁脑子混混沌沌的,里面一会儿飘过上午病房里汤祖臣像是玩笑的提起陈婺德病况的样子,一会儿又飘过他在医院门口极力维护她,不惜顶撞从小疼他,爱了的姑姑的样子。 这会儿,她靠在前台,听着服务员跟她报备退还的金额数,只觉得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逃兵,惹了祸,就逃之夭夭。 “小姐,这是找您的零钱,请您拿好。” 服务员已经说了第三遍了,手举着客人的零钱和证件一齐摆放在她的眼皮底下,却不见她有半分的动作。 虽然是快捷酒店,可因为处于医院斜对面,听多了生离死别,服务员们的同情心也跟着泛滥起来。 这会儿,眼见着客人失神,服务员以为是她家人病重,心情不好,脸上到也没显的不耐烦,反而小意的推了推周郁的胳膊。 “呃,怎么了?” 突然被人碰,周郁一下子恍过了神,抬眸意外的看向服务员,一脸的不解。 “小姐,这是找您的零钱还有证件。” 服务员脸上依然堆着笑,客气的把手里的东西又往前递了递。 “噢,好,谢谢。” 周郁恍惚的看着眼下的东西,接过,与服务员道了谢,便转了身。 凌晨本意是转移下周郁的注意力,可看着她失神的样子,终究叹息的摇了摇头,没多犹豫的抬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手臂伸展,轻易的将她揽进了怀里,他抓着她的手,连同她手心里的零钱和证件一起插进了她外衣的口袋里,然后就以这样半揽的姿势,带着她一道出了酒店的大门。 “好体贴的男人。” “长的也好好看啊。” “要是我以后也能找到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让我为他当奴当婢,都心甘情愿。” 在他们身后,酒店的服务员羡慕的凑到一起评说着。 虽然声音不大,可还会有一两个字透过空气飘到前面离开的人的耳朵里。 如果是平时,周郁或许会笑的眉眼舒展,可此刻,她皱着眉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陈家的车,刚刚停好,司机就从上面下来,主动为两人开了后门。 从市里到机场,车速并不快,因为时间也不太赶,司机还好意的提醒,“凌先生,小姐,机场附近有家酒店的东西不错,要不要在那儿吃点东西再上飞机?” “好。” 下午五点的飞机,中饭没吃,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半左右。 凌晨知道周郁不会有胃口,可还是应了下来。 司机对机场周边的环境很熟,熟门熟路的开到了吃饭的地方,停好车,回头说道:“我在车里等先生和小姐。” 到是个明白人。 凌晨撇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一会儿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谢谢先生。” 司机客气的道了谢,便不再多言。 凌晨带着周郁挑了个不大不小的包间,手上拿着服务员送上来的菜牌,并没有征询她的意见,直接挑了几道她喜欢吃的菜,又点了两杯果汗,顺便给下面的司机也点了两道菜和主食,然后就把菜牌还给了服务员,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先生,要喝茶吗?” 服务员收起菜牌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凌晨眉头蹙了一下,摆了摆手,“果汁不加冰,茶就不用了。” “好的,先生稍等,菜会尽快上来。” 服务员有点可惜,这桌客人只点菜,不点酒,也不点茶,没有服务费也没有酒水费,这一桌,算是白服务了。 虽然是白服务,可上菜的时候,她嘴角的笑也没敛下去。 没办法,谁让她是吃服务行业这碗饭的呢。 服务员认命的上好了菜,单手背在身后,柔声道:“菜上齐了,下面的也给送过去了,先生,小姐慢用。” 等到服务员出去,凌晨便率先拿起了筷子,第一口菜,夹到了周郁的嘴边。 “张嘴。” 呃? 周郁真没什么胃口。 胸口有点堵的慌,人也难受的紧,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怕凌晨担心……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送到嘴边的菜,垂了垂眸,终究还是咬了上去。 本以为,应付这一口也就算了。 可哪成想,凌晨似乎喜欢上了这样吃饭的方式,在她把食物嚼进嘴里的时候,他已经拿着筷子夹起了第二口,又递到了她嘴边,“张嘴。” 呃? “我……” 刚咽下第一口,周郁想说,我不饿,不想吃。 可一个我字还没吐完,菜就被男人塞进了嘴里。 “先喂饱你,这会儿没人,不用害羞。” 周郁:“……” 得寸进尺这会儿用到凌晨的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几乎每一筷子都恰到好处的掐准时间,在周郁刚刚吞咽了上一次,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时候,下一口就进了嘴里。 如此往复的喂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周郁终于在吞咽最后一口的时候,选择了闭嘴摇头。 她吃不下了。 凌晨瞧着自动转盘上的几个盘子,菜都下去一点,点了点头,“先喝点热水,再喝果汁。” 他嘴上说着,手上也动了起来。 热水壶就在转台上,等到转到手边,他拿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了半杯,转手递到了周郁的手边,示意她接过去,“半温,正好入口。” 周郁被他强制的动作弄的不得不伸手去接,原本以为吃了那么多菜,应该喝不下水了,可杯子贴到唇瓣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是预留空间的。 凌晨趁着周郁喝水的空隙,快速的祭起了自己的胃。 男人吃饭有种风卷残云的态势,偏偏,他吃的快,却并不狼狈。 比起刚刚喂周郁的时间,他自己吃饭到是节省了许多,大概只有三、两分钟吧,好像半杯水才喝完,凌晨的筷子也放下了。 “再喝点果汁,我们就走。” “喝不下了。” 这回是真喝不下了。 周郁抗拒的看了一眼果汁,摇了摇头。 凌晨瞧着她眉眼里终于有了别的情绪,忽尔就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嗯了一声,“不喝就不喝吧。” 语气里的宠溺,竟是不容忽视的。 周郁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的手掌从肩上划落至手腕,五指一屈,便将她的手攥进了手心,那样妥帖的温暖,让她一时间,忍不住想要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 “走吧。” 凌晨抬眸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瞧着有点灰蒙蒙,像是雪霜飞至的样子,他拉着周郁直接起了身,推开椅子,拿过外衣,牵着手,一道下了楼。 吃饭的地方离机场已经很近了,凌晨和周郁下车的时候,司机突然在他们身后开了口,“凌先生,我在外面等着飞机起飞了再回去,如果……” “嗯,好。” 凌晨回手关门的时候,了然的点了下头。 常年坐飞机的人,或者年纪长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天气,如果风雪突降,很有可能影响飞机起航的时间,延误或者取消都是有可能的。 司机的细心与周到,让凌晨多看了他两眼。 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凌晨和周郁刚刚吃过饭,原本想带她去喝点东西的,不过,周郁摇头拒绝了。 “我什么也吃不下,喝不下了。” 这回是真心话,一脸的抗拒。 凌晨瞧着她一副被食物堵在嗓子眼的模样,只觉得压抑了大半天的心情,有了放晴的趋势,哪怕外面的天气状况不好,可依然阻挡不了他心里的阳光普照。 “嗯,好,找个热闹的地方,随便坐会儿。” “为什么要热闹的地方。”周郁皱着眉看着凌晨拉着自己不停朝人潮挤过去的身体,以她的了解,他不应该喜欢凑别人的热闹的? 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为了某人,凌晨也不介意用别人的热闹驱赶周郁心里的阴影。 不得不说,凌晨的选择是正确的。 机场楼上单辟出来一处吐槽吧。 误打误撞两人穿过人墙壁垒踏进去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一个十八、九的男孩歇斯底里的撕打着沙包,吐着槽,“她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找个老男人,老男人有我年轻吗?老男人有我持久吗?老男人有我体贴吗?老男人有我……” “小伙子,你有老男人有钱吗?” 围观的人群有看热闹跟着起哄的。 “就是,小伙子,现在小姑娘拜金多了去了,要是没个强硬的爹,还是老实本分的找个长的不好看的姑娘过日子吧。” “谁说我爹不强硬。”小伙子像是被人触到了痛点,梗着脖子,一脸腥红的朝着开口的人瞪去。 那人一乐,瞧着这小青年一副撕x的模样,逗道:“不会抢了你小媳妇的老男人是你爹吧。” 我擦。 哈哈—— 围观的人都乐了。 哄堂大笑。 小伙子一张脸这下真涨红了,刚才打沙包的时候,都没这么红,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被侮辱的,还是羞恼的,他鼓着眼睛瞪着那个调侃他的人,拳头握的咯吱咯吱直响,朝着他挥了两下,重哼道:“那是我继父,哼,早晚我得让他偿偿我的厉害。” 众人:“……” 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过,无关紧要的人向来引不起凌晨的注意,他的目光始终漂浮在周郁身上,看着她眼里有情绪起伏,不动声色的移了下脚步,将她的身体包裹在自己的胸膛前,避免看热闹的人一时不注意再碰到她。 等到热闹结束,离登机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周郁眼里的神色,越来越平静,虽然没有无波无澜,可也不全都是愧悔。 凌晨不着痕迹的掠过她的瞳仁,心里又是轻舒口气,拉着她,转身朝着扶梯走去,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说道:“先过安检,应该快登机了。” “噢。” 周郁主动应了一声,不再显得事不关己,随着凌晨迈上扶梯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刚刚那个小孩所在的吐槽吧,疑惑道:“s市的机场好像没有这种地方?” 她说的是吐槽吧。 凌晨自然听的明白。 唇角勾笑,他说,“这是个人行为,不是统一要求,不过,回头可以当意见反馈上去。” “这么小的事儿,哪个领导会理?” 周郁随口接了一句,不抱什么希望的摇了摇头。 凌晨一听,乐了,拉着她的手捏了一下,听到她嘶了一声,才扬着下颌自得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郁:“……” 虽然凌氏很有钱,凌晨在s市的关系网也很硬,可这种事儿,又不是商家赞助什么的,该是由直管部门的领导发起的,哪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 周郁眼里的不信仿佛燃着了凌晨的爆竹信子,他撇着嘴故意重重的哼了一声,“等着瞧。” 510.第510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飞机正常起飞,因为s市机场降落的情况不好,在上空盘旋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安全降落。 彼时,夜已过半。 被凌晨强迫着在飞机上睡了会儿觉的周郁,这会儿面色还好,只是昼夜的温差,还有外面的飞雪,让她在走出机场大厅的时候,瑟缩了一下。 “很冷?” 第一时间感知她身体变化的凌晨快速的抬臂将她搂了过来,用半边身子的温度护着她不被风雪侵袭。 有了避风港,冷风和飞雪灌的也不那么凶狠了,周郁两只手自然的搂在凌晨的腰上,摇了摇头,“没事儿,适应一下就好了。” “嗯,车子在前面。” 凌晨扬着下颌,搜寻到来接他们的车,带着周郁,快步走了过去。 “总算落地了,还好吧。” “怎么是你过来?” 与迎面走过来的男人点了下头,凌晨不客气的拿过他手上的大伞,手腕偏斜,大半部分遮到了周郁一边,自己半边身子露在外面,浑然不觉。 唐七嘴上还叨着烟,灰白色的烟灰还未及弹开,就因为凌晨这样的动作,不自觉的抖动下唇角,连带着把烟灰也震颤了下去。 没细看烟灰有没有抖落到大衣上,他抬手掐灭了余下的半根烟,抬手一弹,漂亮的圆弧形曲线朝着路面划去。 抖了抖刚刚飞落到他大衣上的雪花,他看着把他甩在身后的夫妻二人,挑了挑嘴角,说道:“家里打了几遍电话,估计你们再不下来,老爷子要发飚了。” “老爷子精力怎么这么旺?” 玩笑的语气,半点没有因为飞机滞留在空中而影响情绪。 脚步挨近车门的时候,他先是拉开了后车门,示意周郁坐进去,然后才收了伞,递给后跟过来的唐七。 唐七:“……” 这趟差事儿接的,摆明了是来当小厮的。 不过想着老婆大人的吩咐,唐七也只能认命的把伞扔到了后备箱,绕过车尾,重新坐到了驾驶位,一边发动车子的引擎,一边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老爷子昨天出门被人烦到了,心气不顺。” 呃—— 凌晨诧异的挑了下眉,刚要问怎么回事儿,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眉心蹙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周郁,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这么晚,佳蕊怎么放你出来的。” 这话题转的,唐七差点没跟上节奏。 本来有些事儿需要先沟通,可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凌晨的眉眼,他想,太监急死,估计后座那人也不会让他现在说出来。 呸,谁特么是太监。 有太监当爹的吗? 货真价实的,骨血相连的。 唐七今天晚上心情不错,出门前,听到自己媳妇肚子里的小家伙翻了个跟头,还提着小脚踹了他一下,所以,顶风冒雪的出来接凌晨,也没什么怨言。 “佳蕊不是想她嫂子了吗,元旦的时候没聚上,我出来那会儿她说一定得把你们接到家里住两天。” “她是闷的没趣,想找人打发时间吧。” 凌晨了然般的失了笑,侧眸垂首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安静的不发一语的周郁,抬手捏了捏她鼻子,惹得她目光不满的与他对视过来,才道:“这两天天不好,正好你陪佳蕊在家里歇歇,她那性子,带个孩子,跑出去唐七也是不放心。” “嗯,好。”周郁乖巧的应了,半点反对意见都没提。 凌晨目光不由的一沉,却很快消失在模糊的光线里。 碍于周郁,唐七有些话一直压着,直到车子停在凌家大院里,唐七熄了火,看着凌晨揽着周郁朝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走去。 他没有急着拔下车钥匙,而是从仪表台上拿出根烟点燃,后仰着头,半眯着眼,靠着坐椅养神。 这个时间,家里人都睡下来,到是老爷子因为上半夜睡的好,这会儿起来喝水,正好听到动静,便坐在了客厅里等他们。 “爷爷。” “爷爷。” 周郁和凌晨同时开口叫人,本来打算朝着楼上走的脚步,也拐了方向。 老爷子面容和蔼的看着两人,抬手指着周郁,笑道:“阿郁折腾的累了,上去歇着吧,小晨精力足,让他在这儿陪我老头子说会儿话。” “爷爷,这大晚上的,你又闹哪一出?” 凌晨不大情愿的松开了周郁的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推着她转了身,看着她脚步踏上楼梯,才抄着手朝着老爷子旁边的沙发坐了过去。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粘着谁,如今到是被你媳妇管的严的。” 呵—— 凌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单手一扬,搭在沙发的椅背上,二郎腿跷的高高的,脚步一晃一晃的睨着老爷子,回侃道:“上行下效而已。” 扑哧。 老爷子哭笑不得的看着大言不惭的孙子,这是抓准了他爸没在啊。 “唐七跟你说了。” 眼角的余光撇见楼梯的人影消失不见,老爷子刚才玩笑的脸色也敛了几分,不过,眉眼间到不显得郑重,只是像是提点一般的说道:“你公寓那边,从早上到现在,至少有三家报社的记者在蹲守,而且,唐七查了一下,人都不是本市的。” 也就是说,他们身后的媒体,也不是本市的。 也是,在s市,有哪家媒体会那么没眼色,敢挖凌氏的丑闻。 以前见报那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大多也是他默认,或者不计较的。 凌晨不大意外的点了下头,看着老爷子目光里的提点之意,轻松道:“小鱼小虾,回头玩玩就是了。” “这事儿,你瞒着阿郁就瞒着吧,后续这块,让奚彤君继续跟进,把阿郁从这件事儿里摘出来。”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这点小功,怕抵不过有心人的恶意炒作。 凌晨其实也想到了这些,尹啸在那边的安抚工作做的不错,奚彤君接触那边的时间也不比周郁短,再加上作为报社主编的身份,亲力亲为,渲染起来,到也有几分噱头。 心里有了打算,凌晨抬腕看了眼时间,想着这两天在h市,已经把这件事儿给耽搁了,这会儿,想睡觉,估计也得等做完事之后。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晃动的脚尖从膝盖下拿下来,碰到地面的时候,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爷爷,唐七应该还在外面等我。” “嗯,唐七做生意这块,有头脑,有手段,就是人脉上还是缺了些,回头你带带他。” 凌晨听着老爷子的评断,心里腹诽,人家的人脉也不少,只不过都是见不得光的。 唐七的身份,在唐七,除了凌晨,还真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所以,老爷子说完,他便笑着应了,顺便抬手指了指楼上,笑道:“要是今天晚上没回来,阿郁明天问起来……” “行了,明天一早佳蕊就过来了,你妈也在家,到时候,你媳妇也没精力找你。” 呃—— 到底是人老成精,瞧瞧这份周到劲。 凌晨很是有眼色的朝着老爷子竖了个大拇指,道了句晚安,便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车子熄了火,这会儿只有烟头忽明忽暗的亮着。 唐七燃了第二根烟,吸了近半,就看到凌晨踏步下了台阶。 他推开了车门,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顺便拿过了副驾上的大衣,一抖,穿上。 “换辆不起眼的车,现在过去。” “已经准备好了,大门外等着呢。” 两个人只一个眼神交汇,便明了了意图。 唐七掸了掸烟头,手抄进口袋里掏了一下,大衣口袋里的烟盒被他拿了出来,连盒带火机直接朝着旁边的男人递了过去,“来一根?” “嗯。” 凌晨抬手接过,自己点了一根,顺手把烟和火机塞到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吐了一口烟圈,才道:“人在哪儿?” “呵,自然是他该呆的地方。” 唐七眸光轻蔑的挑了挑,胜券在握的样子,让凌晨不由的轻笑一声,“怜香惜玉,懂不懂?” 哈—— 唐七像是听到多好笑的一个词,轻呵一声,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确定这么好听的词,用到那样的人身上,合适?” “好像,是挺不合适的。” 凌晨咂巴了两下嘴,再开口时,语气里的嫌恶到是越发的明显了。 “你们想干什么?” 骆楠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还有这种大半夜私闯民宅,掳人的强盗,而且,她这会儿被蒙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身上,好像有无数双手在爬,那些手指带着恶心的味道,贪婪的在她身上乱摸着,这种完全无助未知的过程,让她害怕的抖如筛糠,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似乎已经濒临到界点。 她慌张的四下扭着头,想要挣脱脸上蒙着的布,虽然这个动作有点困难,可她还是拼力的蹭挪着。 “求求你们,别碰我,我给你们钱,你们一定是要钱的,对吧,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的。” “哎哟,这女的在这个时候提钱,不会是想作死吧。” 监控视里,两个男人抱臂环肩的看着屏幕里面龌龊的一幕,对于自家老大这种惩治人的法子,也算是无语了。 不就是强个女人吗,弄两个死刑犯过来多省事儿,保管让那女的一辈子都能念念不忘的。 可老大到好,非让他们挖几个带艾滋的过来,我擦,这么危险的任务,万一一不小心,他们也给传染了呢? 当人家小弟的,服从命令这一条记得牢牢的,虽然觉得晦气,可也没退缩。 屏幕里的情形好像有了点变化,之前系在骆楠脸上的黑布这会儿被她误打误撞的蹭掉了,然后,她脸上的表情,该用什么来形容呢? “老大。” “老大。” 两个小弟听到推门声,同时回头,见是唐七,快速的站了起来,恭敬的叫了一声,便退开了位置。 “怎么样?” 唐七打头,凌晨跟在后背,两个男人不疾不徐的迈着步子,朝着屏幕前的两把椅子走去。 小弟中的一个,简单的把情况说了一下。 其实他就算不说,屏幕里的情况也昭然若揭。 “你们别碰我,求求你们,我给你们钱,你们别碰我。” 骆楠忍着恶心,扭动着身体想要去挣脱脚上的束缚,努力忽视那几双长了癞的手时轻时重的揉捏着她的肌肤。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只想要快点逃离。 哪怕希望渺茫。 看着她徒劳的挣扎,凌晨扯唇一笑,轻哼一声,“让他们速度点。” 呃—— 老大,这种事儿,不该慢慢折磨,才有效果吗? 唐七忍着轻咳的冲动,偏头看了一眼两个属下。 当人家小弟的,眼色必须杠杠的。 这会儿有一个小兄弟主动走到了监视器旁的话筒边,微俯着身子,目光透过画面,一字一字的传达道:“你们是打算等到死的那一天,也不知道女人是什么味吗?” 我擦。 这一句导火锁一下就燃点了那些还踯躅的男人的热情,他们之前还半了几拍的动作霎时一变,布料嘶拉的声音一瞬间从屏幕里传了出来。 随之,女人裸裎的身体,也出现在了屏幕画面上。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我要告你们,我会告你们的。” 骆楠本来还祈求着一线希望,哪成想,突然有人给这些脏男人打了强心剂,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女人尖锐的叫声没有影响到监控视里任何一张面孔,唐七抬眸又给了那个小弟一个示意。 “光摸有什么用,你们那玩意是白长的吗,想想你们当初是怎么感染的,这会儿,你们还要对她客气?” 感染? 骆楠一瞬间吓傻的模样透过屏幕清晰的传递到了唐七和凌晨的眼里。 唐七挑着眉梢津津有味的撇了撇嘴,嗤道:“这女人胆子也没多大啊。” 一句话就吓傻成这样? 凌晨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说不定是装的呢。” 呃—— 唐七觉得这女人得罪凌晨真是太不明智了,瞧瞧这副赶尽杀绝的样子,哪还有半点的绅士之风。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把没什么真心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屏幕,招着手示意身边的小弟把耳朵递过来。 一句话,像是掩人耳目一般,在凌晨的眼皮子底下传了过去。 不过,这般做作的形态,没持续两秒,就被小弟破了功。 话筒前,小弟用了变音器的嗓音又响了起来,“骆小姐,吃一堑长一智,今天这般际遇,想来骆小姐也该知道出去以后,怎么办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骆楠仓惶的点着头,身体已经没办法逃脱了,她只能紧闭着双腿,用最后一丝力气,去抵抗那几个如恶狼般的男人。 天啊,谁来告诉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挺有劲的。” 不阴不阳的声音透过凌晨绯薄的唇瓣传递出来,那语气里的不满—— 唐七抚了下额,好吧,仁慈这种东西,压根就不该出现在凌大少的字典里。 这丫的,就是长了一张迷惑众生的脸,其内里,啧啧—— 事到如今,该办的,也得办了。 唐七一抬手,小弟的下一句吩咐就到了,“还有二十分钟,再不行动,就换下一拨。” 下一拨? 竟然还有一拨? 骆楠几乎被这样的声音吓的失了禁,她隐约感觉到有异味在她的下体流出,可这些恶心巴啦的男人怎么会不嫌弃她? “啊——” 身体,被第一个男人冲破。 “唔——” 嘴巴,被另一个男人撑满。 “嗯——” 两只手被强迫塞进来的某个物件胀的满满的。 “啊——” 她的上半身,被好几双手揉着,捏着,掐着,整具身体像裂瓣一样,被瓜分着。 这样的场面,别说是少儿不宜,就是正常人看了—— 咳咳—— 唐七虚咳一声,把目光撇开。 “干都干了,这会儿装什么正人君子。”凌晨撇了撇嘴,虽然他早唐七一步移开了目光,不过,他是不屑,不屑去看这么龌龊、恶心的一幕,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 唐七半侧着身子,避开屏幕,迎上凌晨略带嫌弃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抚额问道:“一会儿把带子拿到手,她也就消停了,那件事儿,牵扯的另外一个人,怎么办?” “那个人在哪儿?” 凌晨亲眼看到了骆楠的下场,便不打算再欣赏下去,两手抄着兜,轻飘飘的转了身,对于屏幕里,时不时的传来的****之声,不屑置之。 唐七把这边的事儿交给两个小弟,带着凌晨从这边出去,直接上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他只是起了一个催化剂的作用,其实,没有他,这件事儿,也避不开。” 唐七调查过那个男孩的身份,任何背景都没有,估计,被利用,大抵也就缘于他叫了那么个名字。 不过,想到那个名字,唐七看着副驾上的男人的眉眼,突然升起了恶作剧的冲动,“好像还没跟你说,那个人的名字,你应该不陌生。” “嗯?” 车速不快,凌晨借着路灯的光晕,偏侧着头,看向唐七,等着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唐七刚刚被嫌弃的心情,这会儿开始透亮,哪怕大半夜陪着大舅子在风雪里跑,也没有怨言了。 “他叫零晨。” 511.第511章 女人挑起的战争 “他叫零晨。” 像是怕凌晨不明白,唐七刻意解释了一句,“零点的零,早晨的晨。” 呃? 零晨? 十几亿人碰到一、两个音同字不同的,真不算事儿,就是音同字同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唐七语气暧昧,那目光里隐忍不住的笑意,让凌晨一瞬间眉头就蹙了起来。 “呵呵,这男生也是够倒霉的,投胎也没挑好时辰了就罢了,偏偏生在穷人家,爸妈到也省事,直接拿时辰给起名字了,这不,就跟你撞名了,然后……” 然后,自然就不必细说了。 空虚的女人把他臆想成自己想要的男人的样子,啧啧—— 一想到刚刚那个女人在拉着那男生上床的时候,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恶心感油然而生。 “哧啦——” 骤停的车子在雪地里滑出了刺耳的声音。 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刹了车,带动着凌晨的身体贯性的向前扑,要不是系了安全带,这会儿堪堪就要撞上仪表台。 他蹙起的眉心皱了一下,拧眸看向驾驶位上的唐七,语气不善的说道:“你干什么?” “方便你吐啊。” 唐七理所当然的看着凌晨,挑了挑眉,示意他可以开车门了。 凌晨:“……” “我看你刚才泛恶心了,佳蕊一泛恶心就得马上停车,不然,吐一车她没法坐,还嫌味道不好,回头怎么洗都觉得不舒服。” 凌晨:“……” 他跟凌佳蕊,能一样吗? 人家那是孕妇。 孕妇想吐,那是孩子在肚子里折腾的。 他呢? “开车。” 凌晨语气不太好的哼了一声,转过目光,看向路灯下四溅的雪花。 “生气了?” 唐七不以为意的重新发动了引擎,开车滑入夜色,打着哈哈,轻啧一声,“人家好好的大学生也算是够倒霉的,被那么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盯上也就算了,还被有心人利用,说到底,也不过是棋子一枚,要不——” “什么时候改行普渡众生了。” 凌晨嗤了一声,撇着嘴收回目光,侧眸睨向周身透着暖意的唐七,还真是时移事易呢,如果不是他知道唐七的身份,只怕,还真被他这副暖男的表像给骗了呢。 “杀人放火多了,这会儿想给未来的孩子祈祈福,行吧。” 唐七到也不藏着掖着,把心里的想法倒出来,轻呵一声,“早几年,谁要跟我说什么因果,我估计会直接一刀了结了他,可到了现在,呵呵……” 虽然未明言,可他失笑摇头的样子,到是实足的透着幸福和虔诚。 “刚才怎么没见你心软。” 凌晨撇了撇嘴,虽然听起来像反唇相讥,可语气不厉,到像是闲话家常似的。 唐七听出了凌晨话里的松软,唇角一勾,笑道:“刚才是替天行道,维护正义,行吧。” 凌晨:“……” 如果不是唐七说了那句为孩子祈福,凌晨绝不会让参与这件事儿里的人,善始善终。 零晨应该庆幸,有个男人,因为妻儿,护了他一句。 这样的角色,还不配让凌晨亲自问供。 因为提前抓了人,唐七和带凌晨去的地方,便是离零晨学校不远的一处仓库。 “你们没有权利扣留我,这是侵犯人权,是犯法的。” 呵—— 凌晨和唐七踏足的时候,正好听到隔着一扇对开的大铁门,里面年轻的声音带着惊恐与颤抖的控诉声。 “还知道法律。” 凌晨鄙夷的嗤了一句,挑了挑下颌,示意唐七安排。 刚刚在车上已经达成了共识,唐七也不出面,只让手下的人问出他背后唆使的人是谁。 其实,他们大概有个方向,这会儿不过是让零晨确认一下照片,只要他不犯傻,就该知道,这种时候,应该选择合作。 果不其然,仓库里的声音随着有人进去,便消停下来,里面没有监控,谈话不得而知,不过,问话的人很快就出来了。 “老大,他说没见过这人,不过,瞧着侧影,很像。” 唐七接过下面人递回来的手眉,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仓库的凌晨,想了想,拇指在手机屏上划了两下,找到了一份视频,重新递给刚才的下属,“让他听声音,是不是这个人的声音。” 能搞到这个声音,还真要感谢一个人。 办事的人去而复返,这次比上次的时间还要短,出来时,肯定的朝着唐七点了下头,脚步走近时,才道:“是这个声音,他说一共就见过三次面,这个声音的主人没下过车,他是站在车门看到他的,但都是半夜,光线不好,不过,他能记住他的声音。” “嗯,回头再吓吓他,别把人吓坏了,等到明天早上,放他回去,让他学会闭嘴。” 好不容易心慈了一回,唐七可不希望回头再有什么小麻烦。 虽然他也不怕麻烦。 回话的人点了点头,对于老大嘴里的吓,心里有数,却没说,其实不用吓,里面那学生都尿了。 从仓库离开,唐七把手机递给了凌晨,呼了一声,疑惑道:“黎家这私生子,怎么想着跟你较上劲了?” 黎南方,视频里的人是黎南方,贾峰偷拍截取给凌晨的。 摇了摇头,凌晨接过唐七递来的烟,自己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火机点燃,抽了一口,待烟雾吐出时,他才不屑的嗤了一声,“自以为是。” “行了,走吧。” 见凌晨没有多说,唐七也没多问,反正该他做的,凌晨不会客气,不该他做的,想来,他也愿意多说。 默契的上了车,唐七把车头转了个方向,朝着凌家大院那边开去。 “这两天让佳蕊缠着点阿郁。”吸过最后一口烟,凌晨把车窗放下一点空隙,随手把烟头弹了出去,在冷风灌进来的当口,交待了唐七。 冷热交替的车子里,唐七一时视线不大好,动了动身体,才道:“放心吧,不用你交待,佳蕊有数。” 微顿了一下,唐七不忘提醒道:“外地的媒体对这事儿过于关注只怕也跟黎南方脱不开关系,这里面的纠葛你自己当心点。” “嗯,明天我会跟黎耀那边打招呼,这事儿你别插手了。” 凌晨似是叮嘱,似是提醒的说了一句。 唐七了然,黑与白,官与民,不该有的交集就不要试图去挑战,打破。 两人重新回了凌家大院,时间差不多就清晨四点了,唐七停好车,打了个呵欠,跟凌晨道了再见,顺着柏油路,朝自家的小楼走去。 主栋别墅的门口始终留着一盏灯,凌晨抬步进去的时候,看到客厅的壁灯,也留了一盏,散着柔光。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他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手压在门把手上,略一用力,便推开了。 室内,一如室外,一盏柔和的壁灯散着暖橙的光泽晕染着整个房间。 大床上,藏裹在被子里的女人这会儿睡的正香,呼吸平稳,如果忽略掉她紧皱的眉头,或许,你会以为她正沉浸在美妙的梦境里。 凌晨不动声色的退开了身体,残余的寒气被他带进了卫浴间,简单的清洗了身体,拿着浴巾随便的裹了一下,便抬步而出。 重新回到床上的时候,他先关了壁灯,掀开被角贴合着女人的曲线,把身体迎了上去。 “才谈完,嗯?” 含含糊糊的女声,带着将醒未醒的迷糊,几乎在凌晨贴合上来的时候,她便下意识的凑了过去。 习惯了这样交颈而眠,一个人睡,又是心事重重的夜,总是半梦半醒,睡不踏实。 直到鼻息间闻到了他的体味,周郁才像是找到了可以避风的港湾。 身体翻转过来,头习惯的埋在男人的颈窝,手攀上他的腰,丝毫也没注意到,他刚刚上床时,把浴巾扯落在地,这会儿,他身上,一丝不挂。 老实的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一条小腿随意的伸进他的两腿之间,半侧趴的姿势,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了男人的胸膛里,舒服的喟叹一声,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她迷糊的睡意,再度卷土重来。 呃—— 凌晨哭笑不得的看着怀里闷头大睡的女人,好像刚才那句含糊之语,是她的梦呓一般。 手,搂在她的腰上,恶作剧的捏了捏她的肋骨。 周郁怕痒。 如果清醒的时候,这般捏她,很容易让她绷不住笑出声。 可这会儿,她呼吸平稳,隐约还有细细的鼾声。 凌晨扯了扯嘴角,打了个呵欠,就着袭来的困意,也老实的闭上了眼睛。 睡的晚,不意味着起的迟。 在走廊有人走动的时候,凌晨就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睛。 视线以及,怎么会少个人? 他再度眨了眨眼睛,的确,少了个人? 目光刚要翻转去找,身体某个部位,忽然传来吮吸的声音。 哦—— 难耐的滋味,竟让他控制不住的叫出了声。 “阿……郁……” 略带疑惑和不敢置信的声音,因为晨起嗓子缺水的沙哑,显得性感,魅惑。 他几乎在叫着她名字的同时,双手已经不听使唤的去按住了埋在被子里,女人的头,一只手固定在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去寻找她的下颌,在掌心贴上去的时候,拇指和食指灵活的找到缝隙,瞠大了她的唇瓣。 “呜——” 比之前更加深入的进入,让他控制不住的再度叫出了声,那从未侵入过的领地,这会儿好像被他全部送进去的火热堵的没有呼吸的空隙。 喉咙口时紧时松的吸吮,裹的他恨不得立刻就要缴械投降,可这种感觉,真特么好的让他想要持久下去。 “呜——” 这一道女声,出自周郁的口。 她努力的晃了晃头,以这样的动作来提醒着醒过来的男人,她有点呼吸不良了,扣在她脑后的手,是不是可以拿开了。 可是,怎么办呢。 凌晨刚刚松开了一些力道,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口腔有脱离的姿势,昂扬的挺立还没完全脱离,就因为周郁急切的吸附着新鲜的口气,连带着被她的舌搅缠碰撞。 “呜——” 还没换好气的周郁,这下算是知道了心血来潮是需要代价的。 她脸红的埋首在男人的小腹间,左右摇摆的头非但没能摆脱男人控制在她后脑的大手,反而因为她的动作,刺激的男人一瞬间的隐忍不住,猛然加力…… 浓烈滚烫的液体没有丝毫犹豫的穿过她的喉管,沿着肠道,吞咽进了她的胃,融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咳咳——” 一切都太过突然,他的抽离,她的喘息,急切而至的新鲜空气,还有残余在嗓子眼和嘴角的粘稠液体。 周郁因为太急切的喘息而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整个人快速从被子里被凌晨捞了出来,氤氲的眉眼覆盖着情潮,一张小脸,粉嫩若熟透的桃子,任人忍不住采摘。 “阿郁……” 凌晨性感的嗓音,沙哑的低唤着她的名字,那一刻收紧的手臂如钳般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胸前。 骑跨的姿势,在某种时候,也是一种挑逗。 周郁腮边的酥麻还没缓过来,就被男人突然膨胀而起的巨龙吓的瞠开了眸子,“怎么……” “让你一大早上勾引我……” 男人咬牙切盼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消失在周郁的唇边,随着四片唇瓣没有缝隙的契合在一起,周郁身上刚刚零乱的遮羞布,这会儿也被男人大掌利落的撕碎。 呜—— 挣扎,在强与弱之间,变成了徒劳。 一场原本由女人发起的战争,在男人的体力镇压下,一败涂地。 又是一场间歇,周郁累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被男人推压着趴在床上,后背朝上,脊梁骨上,那细细麻麻的热吻,正由上向下漫延着。 “我,不行了……” “嗯,你歇着。” 凌晨体贴的撑开周郁的双臂,十指交缠,两人交叠着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周郁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什么,侧着头睨着两人交缠的十指时,瞳仁里有水光渗出,消弥在床单里,与情浓时,流出的汗液,混为一体。 怕被凌晨发现异样,她连吸鼻子的动作都不敢做,只动了下脑袋,把目光从左移到右的时候,顺便用被单蹭过了眼睛。 “咱们什么时候起床?” 天光大亮,隔着双层的深色窗帘打进来,即便不刺目,可也提醒着她,时间不早了。 异常的没有觉得羞涩,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在凌家大院,跟凌晨一大早上胡来的。 她脸皮薄,就算家里人不打趣,她都不好意思往外走。 这会儿…… 她半眯着眸,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吻又滑了上来,贴着她的耳廓,气息浮沉,“不想起……” 耍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话落,身体再次的合而为一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说到做到。 没有反对。 她的配合,给了凌晨逞凶的空间,仿佛身体里残存的力气都要倾巢而出一般。 “大伯母,我嫂子还没醒?” 凌佳蕊一大早上吃完早餐就过来了,这会儿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一边吃零嘴,一边撇着楼梯口,见着果淑慧的身影,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心里想着,她大伯母也蛮厉害的,竟然跑楼上听儿子和儿媳妇的墙角,啧啧,亏得她没婆婆,不然,多尴尬啊。 果淑慧悄悄的朝她嘘了一声,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嗔笑道:“小两口累着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凌佳蕊撇了撇嘴,心道,是睡着呢,还是做着呢,大伯母,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儿,可是越来越强了。 如果她不是肚子里有货,怕听到某些东西影响胎教,早就跑到楼上亲自验证去了。 这会儿,她低头瞧了瞧鼓鼓的肚子,无奈的哼了一声,“就凭我哥这热乎劲,等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了,一定还有机会。” 果淑慧:“……” “不过,就凭我哥这本事儿,估计大伯母儿孙绕膝的日子也不远了。” 凌佳蕊按捺下了上楼的冲动,转移话题,跟果淑慧话起了家常。 果淑慧最喜欢听这样的话,笑的合不拢嘴,“嗯,不远了,不远了。” 从早上她起来,打算去儿子房间问问早餐吃什么听到动静到现在,呵呵,儿子的战斗力,真强。 “对了,唐七平时有吃什么补品没?” 果淑慧想,儿子战斗力强,也要适量的进补,有出有进,才更好吗。 凌佳蕊嘴角抽搐看着果淑慧,摇了摇头,“我没做过。” 其实,她连饭都不会做,哪会做什么补品的。 “这可不行,唐七比你大,你还没到如狼似虎的时候呢,到时候,他体力不支怎么办?” 呃…… 凌佳蕊脑了里勾勒着自家男人那雄心勃发的样子,对于体力不支,深表怀疑。 果淑慧以为凌佳蕊年纪小,不以为然,屁股移了移,坐到了她旁边,小声的贴着她的耳朵,细细的嘀咕几句。 “真的?” “那当然。” 果淑慧这个大伯母当的也是称职死了,能把自己给凌兆基补身子的事儿说出来,还一副言传身教的模样,也是醉了。 不过,女人嘛,哪有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如狼似虎,雄风永存的。 凌佳蕊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做贼似的往果淑慧身边凑了凑,虚心的请教,并拿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记。 大概中午的时候,凌晨穿戴整齐的从楼上下来。 512.第512章 布局 凌佳蕊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会儿人在一楼的客房里睡着。 果淑慧迷迷糊糊的靠着沙发看电视,半睡半醒的样子。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迷迷瞪瞪的回头看见自己儿子往玄关走,诧异道:“要出去?” “嗯,约了人,出去有事儿。” 凌晨低头换鞋,手上拿着车钥匙和手机,等到鞋换好了,才抬头去拿衣架上的外衣。 果淑慧已经从沙发上走了过来,抬眸看着他蹙了一下,“还没吃饭呢,厨房里保着温的。” 凌晨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约了人,先不吃了。” “那——” “妈。” 母子两人同时开了口,凌晨看着果淑慧让他先说,便抬手指了指楼上,“阿郁还睡着,等她什么时候醒了,再让她吃。” “好,不会吵到她的。”果淑慧失笑无语,儿子这么疼媳妇,哎—— 可能每个当婆婆的都有这种心理不平衡的时候吧,不过,果淑慧不是纠结的人,只要小夫妻能给她弄个孙子,孙女出来,天天这么护着,她也不管。 送儿子出门,叮嘱了开车小心,便转身回了屋里。 客厅里电话恰逢此时响起,果淑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接起,刚喂了一声,就听到电话里嘻笑扬起的女声,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般约她出去打牌。 果淑慧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对于麻友这股子热情,她有点力不从心。 自从凌佳蕊怀孕以后,她看着她的肚子一点点的鼓起,原本盼孙没那么渴切的心情,也发生了变化。 推了牌局,她又在一楼坐了一会儿,楼上楼下一个孕妇,一个即将可能成为孕妇的儿媳妇都还睡着,想了想,呆着也没什么事儿,她吩咐了下人几句,便叫了司机,开车去她以往抓药的中药铺子。 周郁这一觉睡的沉了,差不多下午四点才醒。 窗帘一直拉着,透过稀疏的阳光,能感觉到这会儿外面的天气似乎并不十分的晴好。 懒懒的伸了伸胳膊,身体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气味,想到自己累及而睡,耳边迷糊的流水声,应该,是凌晨给她洗的。 这个男人—— “嫂子,你醒了吗?” 午觉醒了二个来小时的凌佳蕊,这会儿终于耐不住的走到楼上来,她是尝过这种滋味的,也知道这个时间,周郁就算是不醒,怕是肚子也该饿了。 “呃,佳蕊,你等我一下。” 有点没预料到凌佳蕊会上来,周郁来不及再回味凌晨对她的体贴与细心,快速的掀了被子,拿过床边凌晨离开时,给她准备的衣服,慌乱的套上,随手用五指梳拢了两下头发,还来不及去洗脸,便把门打开了。 “呵呵,嫂子,你饿了吧,我让人把饭菜端上来了。” 呃—— 周郁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刚要说不饿,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了一下。 “正好,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了嘴馋了,让她陪嫂子一块吃。” 凌佳蕊指着下人把饭菜放好,摆了桌子,便让人出去,自己大大方方的坐到床边,拿着筷子就动了起来。 周郁:“……” “嫂子,快来吧,咱们俩边吃边聊。” 凌佳蕊的不客气,到是把周郁的尴尬给撵到了尘埃里,她脸上闪过一抹无奈,失笑的扯了扯唇角,抬步朝着床边走去,接过凌佳蕊递来的筷子时,她看了一眼明显比前段日子大了一圈的肚子,惊讶道:“她怎么这么的这么快?” 提到这个,凌佳蕊有点不好意思,她妈说她贪吃,这肚子,比别人这个月份的明显大多了,可她第一次怀孕,总怕吃少了孩子没营养,只能不停的吃各种东西,结果—— 凌佳蕊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夹了一块香香的酥肉嚼了两口,喟叹道:“嫂子,女人怀孕真是太幸福了。” 周郁:“……” 四道菜,周郁虽然饿了,可吃的也不算多,到是凌佳蕊,胃口大开,竟是每盘菜都吃了半盘有余,看的周郁瞠目结舌。 放下筷子的时候,凌佳蕊催着周郁去洗漱,自己开了门叫人上来收拾碗筷。 等到屋里收拾干净了,周郁也把自己打理好了。 “嫂子,咱俩说说话呗。” 凌佳蕊怀孕不大出门,在家呆的寂寞,周郁早有耳闻,这会儿瞧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点了点头,一边拍打着手上还没吸收的护手霜,一边朝她走去,问道:“想说什么?” “说说你跟我哥今天早上做了几次呗。”凌佳蕊双手支在床上,撑着自己的身体,一脸调皮的眨着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周郁霎时红透的面颊,扑哧一声,就笑了,“嫂子,做的时候,你也这么害羞?” 周郁:“……” 止步不前。 凌佳蕊噘着嘴巴侧了侧身子,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笑的看着窘迫的站在地板上的周郁,只觉得她哥找的媳妇,太好玩了,心里坏坏的小因子又开始活跃的作祟起来,坏笑道:“嫂子,嫁给我哥,是不是特别的性福。” 天啊! 如果可以,周郁真想把凌佳蕊从房间里请出去。 小姑子不带这么玩人的,好吗? 你丫的,怀个孕出不了门,也不至于拿她来涮吧? “嫂子,我哥这么努力,你肚子有没有点动静啊?” 呃? 这个? 周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会吧。” 凌佳蕊自言自语一般,轻啧一声,摇了摇头,“看来,我哥的精子存活率有待考察。” 周郁:“……” “对了,嫂子,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吧。” 陡然转移的话题,让周郁一时摸不着南北,不过比起纠缠在她与凌晨的夫妻生活上,这个话题,到是好答多了。 她轻咳一声,缓解了尴尬和窘迫,脚步朝着凌佳蕊的身边走,挨着她坐下的时候,问道:“我身体挺好的,做检查就不用了。” “怎么不用,要孩子这种事儿,先做个检查预防一下疾病,对孩子负责。” 周郁:“……” 她能说她以后都不要跟小姑子聊天了吗? 可小姑子一脸切切诚恳的表情,一副我真心为你好的样子,她—— “好了,就这么定了,嫂子,你还累不累,不累咱们下楼吧,我妈来了,三缺一,你搭个牌呗。” 凌佳蕊手瘾犯了,打电话叫来了申轶敏,这会儿拉着周郁就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说道:“嫂子,我哥给你零花钱多不多,一会儿你可以适当性的帮他消费消费。” 周郁无语抚额,只觉得这么随性的小姑娘,活的,真是幸福。 凌晨下午约了贾峰见面,地点选在了帝豪金座。 贾峰为凌晨提供了黎南方的视频,这事儿是知会过老爷子的,只不过,没想到在今天的杂志上,竟然看到了他那天从凌氏走出来的照片。 虽然时间离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可记者笔下描写的信息,似乎又带了点意有所指。 啪—— 报纸被他不客气的拍在了转台上,这会儿服务员还没上菜,转台上除了一壶碧螺春,便是这张醒目的贴着他和凌晨秘书尹啸合影的照片。 当然,照片的角度拍的只是侧面,不是近照,可配上文字描写,近与远,都变成了无关紧要。 “说说吧。” 贾峰高跷着二郎腿,扬着下颌,眯着眸子盯着凌晨,示意他解释。 凌晨挑了挑眉,目光连撩都没撩一下那张报纸,轻笑的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品了一口,呷下茶香,不紧不慢的说道,“借势炒作,这些人,到真是见缝插针呢。” 嘁—— 贾峰鄙夷的撇了撇嘴,看向对面装模作样的凌晨,“你怎么没直接让人发到《晨光》上。” 言下之意,分明是你自己导演的戏码。 凌晨不置可否,聪明人,点到即止,“《晨光》不是做八卦的地方。” 贾峰:“……” 原本在他眼里,他成了八卦。 一口气堵在心,贾峰哽了一下,不阴不阳的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凌晨挑了挑眉,并不意外贾峰会说这样的话,眸光翻转,忽尔一笑,“看来,g城沉浮,贾少到是成长了不少。” “成长到谈不上,只是见多了不要脸的人,这会儿见怪不怪罢了。” “哈哈……” 被骂,反而能笑的开怀,凌晨也是为自己醉了。 茶杯被托在手,他扬了扬手腕,目光看向贾峰,说道:“这杯茶,算是践行,听说,贾少今晚的飞机。” “消息到是灵通。” 贾峰挑了挑眉,到没拒绝,抬手拿起自己眼前的茶杯,扬了扬手腕,隔着空气,与凌晨做了个碰杯的手势,一饮而尽。 待茶杯落回桌面时,贾峰搭着椅前,起身,“黎南方……” 三个字,他犹豫了一下,缓了两秒,才道:“私生子,也是子。” 呵—— 菜没上,客人走了。 凌晨轻笑的声音,不知是在笑一桌子菜留给他一个人,还是在笑那句私生子,也是子。 摇了摇头,他不急不缓的拿着筷子,没去夹菜,而是蘸着茶水,玩味的往嘴边送着。 这样的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几次,十几次,在一杯茶水将将下去一指节的位置时,包厢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走了。” 桌上菜色未动,莫骄阳斜睨了一眼被人动过的椅子,绕到凌晨一边,挑了个位置,坐下。 “现在办差都不给饭吃的吗?” 凌晨好笑的看着像饿狼扑食一般,快速的往嘴里添着东西,到也不失雅致的莫骄阳,只觉得,这男人可能是饿的狠了。 一盘子菜,没三两下,就被他吃掉了大半盘。 “又不是没有别的菜,你怎么只吃那一样。” “方便,近。” 这答案,也是够了。 从转台上把盘子拿到眼皮子底下吃,可不是既方便,又近吗! 凌晨忍着面部的抽搐,等着莫骄阳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又叫了服务员换了新茶,给他蓄了水,才道:“黎耀那边,怎么说?” “斩草除根。” 莫骄阳头也没抬的喝着水,轻描淡写的说着狠绝的话。 不过,凌晨踯躅了一下,到底还是顾忌着b市那边,黎部长的身份,“把他弄回g城,让他老实在那边呆着,没事儿,别来这边蹦达,怎么样?” 如果能这样,当然是两全其美,可人心难控,又是私欲迷眼的。 莫骄阳摇了摇头,“贾家那边不用顾忌,b市……” 提到b市,便是黎家,黎部长。 莫骄阳缓缓放下茶杯,食指在桌面敲了两下,时重时轻,再一次重击落下时,他扶桌而起,“如果没有他,阿耀不会是如今这般,原本他不再兴风作浪,作为朋友,不该插手阿耀的家务事儿,可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s市,打到了咱们头上,可见他是知道咱们同忾连枝的,你说,如果不给他点教训,是不是让他以为,自己的斤两太足了。” “到也是。” 凌晨轻笑的点了头,瞳仁里开始流转算计的光,“斩草除根怕黎部长追究到底,到不如让他身败名裂,彻底灭了他想踏入黎家的想头,黎部长那边总不能为了一个废材儿子,舍了那么优秀的阿耀吧。” “你看着办,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莫骄阳来,无非是给凌晨一记定心刃,艾滋村的事儿,扯上了黎南方,就不能等闲视之。 凌晨要的也不过是莫骄阳这个撑腰的杆子,既然各自达成了共识,下面的事儿,自然就不需要莫骄阳参与了。 从帝豪金座出来,凌晨直接回了凌氏,叫了尹啸进办公室。 尹啸是今天清早的下的飞机,没休息,直接来了公司,虽然之前打电话跟总裁汇报了进程,可原想着,早上到公司,有些具体的事儿,要跟总裁亲自说的。 可等到快下班了,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总裁,一时间,只觉得,这打工仔跟老板的命运,真是天差地别啊。 哀叹上天不公的时候,凌晨已经把任务分配下来了。 “总裁,这种事儿……” 也是缺德了点。 尹啸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到底没说出来。 不过,一想到总裁用在商场上的那些手段,好像,这点事儿,又算不了什么。 尹啸哪里知道,这会儿凌晨吩咐他算计的人,也不是平白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冤大头,暴发户,人家后面,也是有爹撑腰的,只不过,那个爹,不能摆到明面来说而已。 夜色。 s市自帝豪金座兴起以后,夜色这边的生意好像被抢了一些,不过,夜色在s市的资历雄厚,今天人多,明天人少,半点不影响这里的日收入,连公主的小费都没因客人的多少受影响,可见来这里消费人的档次,又是提升了不少。 夜幕降临,黎南方今天晚上被几位s市的商业精英邀请来这儿休闲。 夜色的小公主在s市也是出了句的漂亮,清纯,应有尽有。 男人在外面应酬,正事往往都排在了这种消费之后。 黎南方仗着贾家亲戚的身份,在s市没少拉拢资金,准备大刀拓斧的干一场大买卖,这会儿被几位商业上的老手捧的有点飘飘然,怀里搂着的小公主,又不停的讨好他,上下其手的乱摸一气,他一时把持不住,就有点薰薰然。 大家,都是聪明人,夜色上边自有隐秘的房间供客人玩耍,当然,器具也相当齐全。 其余客人都带着各自的小公主寻了理由走出包厢,不一会儿,包厢里面就只余了黎南方和他身边的小公主。 “黎少,我喂你喝酒。” 小公主媚眼轻抛的含了一口酒进嘴,没有吞咽,而是把酒杯拿离嘴边的时候,自己也倾身朝着黎南方的唇瓣扑了上去。 “甜吗……” 一口酒,舌勾舌,喂的人和被喂的人似乎都品出了别样的浓度。 小公主撒娇含嗔的娇吟一声,又如法炮制的想要再来一次,不过,这一次到换成了黎南方主动。 “你这小嘴,一会儿还有别的用途,这会儿,本少喂你。” 这种场合,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 小公主假装害羞的嗔了一句:“黎少,真坏。” “还有更坏的呢,一会儿让你看看。” 黎南方意有所指的耸了耸眉,唇咬着杯壁,一扬腕,酒液入唇,再一转头,便含着酒液吻上了小公主的嘴。 这一下,小公主也主动,两只手臂无骨一般的缠紧了黎南方的脖颈,扭动着身体一边往他大腿上坐,一边吸紧了他的舌头吞咽着他送进嘴里的酒,还有他的舌。 “黎少,你轻点。” 明明是小公主自己主动拉着黎南方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伸,却像是嫌弃他用力过猛似的,假意嗔怪着。 黎南方在g城的时候,也没少玩风月场所,不过,小公主们各有花样,怀里这个,明明不是南方女孩,却偏偏一副身子,柔的比南方女孩还要拂风若柳,这小腰软的,手一碰,都要滴水。 男人好色,黎南方到也不例外。 眼前的小公主一张小嘴若水蜜桃,吞字吐语间,时不时的刮蹭着他的下唇,刮的他心痒痒,又听她这么说,一时手上犯急,略一用力,便扯开了她抹胸短裙的拉链,淫笑道:“还没开始,就喊轻点,一会儿你求着喊重,可别怪我不给你……” 513.第513章 我想为陈鹜德做配型 “公子最是怜香惜玉了,奴家水漫金山,公子还忍心折磨奴家不成。” 小公主假意虚躲,身体故意蹭着黎南方敏感的部位,一双水润红唇贴咬着黎南方的耳朵,说着别有意味的调情话。 夜色里的小公主,都是受过专门调教的,就算是贞男,被几番撩拨过后,也要丢盔卸甲了。 颠鸾倒凤总是会迷离男人、女人的神智,在几番烟花炫烂过后,小公主再次挑起了黎南方的兴致。 他偏眯着眸享受着小公主吹萧的服务,时不时嘴里发出几声哼叽,在小公主越发大胆的将整只萧管连吞带吮的几番戏弄之后,黎南方有些承受不住的抬手捏紧了小公主的头,狠力压着,呼—— 小公主给力的吮裹再次掀起了黎南方身体里潜在的****,今天晚上的身体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明明痛快的泄了几次火,可每每又轻易的被撩拨起来,不知疲倦。 又是一轮结束,黎南方单臂揽过小公主压在身上,咬牙切齿的磨着小公主的唇瓣,一字一句含糊的吐着,“爷竟然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藏了你这么个尤物。” 小公主眉眼一舒,挑逗的勾了勾眼角,得意道:“奴家也没想到,爷的身体,这么棒,简直要把奴家折腾死了。” 嘶—— 这女人是妖精变的吗? 黎南方只觉得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念头再度复苏,而且,卷土重来的趋势,竟是不输于开头。 他淫笑的拍了拍小公主嫩白的脸颊,舔着嘴角勾起她的唇瓣,一边挑逗,一边轻浮道:“折腾死?爷到要看看,你这身子骨,有没有那么弱。” “呵呵,爷,饶了奴家,饶了奴家吧。” 小公主娇笑着扭动着身体,似避,还迎,不一会儿,两人密不透风的身体,又交缠到一块。 这一晚,交缠苟合,竟是不知疲倦的一直折腾到天泛鱼肚白,整层楼里的人,都陷入了深眠,才将将罢休。 只是这原本该是一场天亮说再见的露水游戏,在黎南方每每出现在夜色,都会巧遇小公主的服侍下,慢慢衍变成了登堂入室的戏码。 大概是七、八天的时间,小公主和黎南方的进展已经事无巨细的汇报到了凌晨的耳朵里,他轻佻的弯起嘴角,眸光里满带不屑之色,漫不经心的拿过打火机,从照片的一角向上烧起,不一会儿,那些或是亲密,或是****的照片,便在他的手中,化为灰烬。 尹啸垂着眸,仿佛没事人一般等着总裁接下来的吩咐。 “告诉她,慢慢玩,不急。” 呵呵—— 凌晨轻蔑的笑了,抬手捻了捻食指和拇指,仿佛在安抚刚刚被余火燎着的微痛,等到揉搓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才继续说道:“贾家那边不一直打算拿到政府新批的那块地吗,把咱们的人撤回来,再让人把这话透给贾家的人。” “好的,总裁。”尹啸心知肚明,总裁嘴里的贾家人,其实,指的就是贾老爷子。 这算不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不过,这枣虽甜,这一巴掌,也抡的够狠。 尹啸在心里啧啧两声,半点也没觉得自己为虎作怅,反而很懂事儿的从总裁办公室里退了出去,开始打电话安排。 等到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凌晨滑动了屁股下的椅子,借力使力的蹭到办公桌前,拿过手机,拨了b市的号码。 黎耀最近被莫骄阳折腾的没心思管公司的事儿,这会儿一见到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就头疼,刚要拿笔签批,就看到放在办公桌上的屏幕闪烁起来。 眸光一闪,他嘴角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按了接听键。 “恭喜你,快脱离苦海了。” 状似打趣的揶揄隔着电波传到了凌晨的耳朵里,意有所指的话,让凌晨故作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也恭喜你踏入深渊。” 我擦。 这是有深仇大恨的兄弟吧? 可隔着电话,两个人都因为这般随意轻松的开场白而大笑出声,黎耀扬高了语调,带着几分得意,“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兄弟有什么好处,罩着你。” 我呸。 真把自己当皇帝身边的太监了,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凌晨心里腹诽,嘴上却哼哼的应着,“黎公公鞍前马后,回头功劳薄上,一定给你添一笔浓墨重彩。” 尼玛—— 黎耀爆到嘴边的粗口生生咽了回去,面色不爽的骂道:“你特么才公公呢。” “难不成,你还打算变个性?” 凌晨像是忽然发现新大陆的口吻,“虽然代价大了点,可凭你那张脸,没准还真能在后宫点一席之地。” “行,行,打住吧您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黎耀抚着额,真心觉得凌晨这脑袋开过瓢吧,怎么什么思路都能往里塞。 扯了一会儿彼此心知肚明的闲话,凌晨便把正事谈到了桌面上,“再有一个月,这事儿就有了眉目,你那边……” “放心,回头把那个小公主给……” “嗯,这个不用你管,我来安排,贾家那边,今天送了点甜头过去。” 两人都没把话点明,可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对于贾家,黎耀没放在心上,说白了,贾老爷子要是真在乎前任那个女儿,早特么真刀真枪的披挂上阵了,就算不抡着大刀摆阵列位,也不会坐山观虎斗,旁观一隅。 其实,他心里明白,贾家这么安静,多少是忌惮他跟莫骄阳捆绑在一起的关系,有了冯家的助力,莫骄阳上位几乎是没有悬疑的,贾老爷子这辈人,不是只看重儿女情长小事儿的人,他们的眼光,通常都放的长,放的远,以家族利益为前提才是正经。 牵一发而动全身,闹个不好,会牵连的贾家退出整个c国的政坛圈子的事儿,贾老爷子是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轻呵一声,黎耀假意说了两句道谢的话,得到了凌晨的嗤之以鼻,两人便挂了电话。 这几天处理黎南方的事儿,周郁这边,他的精力就松泛了些,好在,从h市回来,他们一直住在老爷子那边,凌佳蕊也天天过去陪着周郁,想必,也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这会儿,空出了时间,凌晨浑不在意的推了推办公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抬手按了内线,等到对方接起,交待道:“我先走,除非重要的事儿给我打电话,其余的,你看着办。” “好的,总裁。” 尹啸挂了内线,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半,老板又恢复了早退的节奏。 抚了抚额,他认命的低头干活,心里腹诽着,他是不是该申请个年假了? 从凌氏大厦出来,凌晨就拨了周郁的手机。 铃声响了三遍,对方才接起。 “在哪儿?” 他抬步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一边按动了中控锁,一边等着对方回答。 周郁眉眼间闪过一抹虚,声音不自觉的带了点浮尘,“你在哪儿呢,这个时间,不忙吗?” 耳朵刚好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凌晨一时没听出来周郁那边的心虚,脚下的步子不停,在快接近车门的时候,他嗯了一声,“定了个餐厅,接你过来吃饭。” “不用,不用。” 周郁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h市机场大厅,她还没走出机场大门,就接到了凌晨的电话,连声推却过后,感觉电话里一下子没了声意,她怕引起凌晨的怀疑,忙补充道:“我在浴场里泡澡呢,白姐前段不是出国了吗,昨天回来,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约在见一面,来之前,我跟家里说了,晚饭不回去吃了。” 周郁第一次在凌晨面前撒谎,只觉得胸口砰砰的跳个不停,好像不抬手按着,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凌晨坐进驾驶位,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似乎在想,周郁口中的白姐到底是谁?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周郁恍然的提醒一句,“白姐以前在我刚出来做事的时候,很照顾我,所以……” “是你第一次撞上我车,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 凌晨这记忆力也是强悍了点。 周郁听着他的口吻似乎并不厌烦,悄悄的舒了口气,想来这个借口是找对了,她忙不喋的嗯了一声,“就是她,之前不是出国跟了个明星的八卦吗,回来放松两天,后天还得走,所以,我……” “那行,晚上几点散,我去接你。” 如果不是最近这几天情况特殊,凌晨到是不介意周郁跟朋友在一起玩耍,人吗,都要有个圈子。 只是最近他每每觉得在床事上主动的与以前绝对是背道而驰的女人,心里指不定藏着什么算计,当然,他到不认为周郁会算计他,只是怕这丫头一时犯傻,着了什么道。 从h市回来,他就一直觉得周郁的情绪不对,偶尔会想事情想的出了神,你要是刻意去问,她绝对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可转过头,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智飘乎起来。 这个世上,想要知道别人心思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从当事人的嘴里套出来什么。 所以,没告诉周郁,他已经安排人去h市那边查找蛛丝马迹了。 他觉得,这事儿保不齐就与汤祖臣脱不了干系。 周郁哪里知道凌晨背着她安排了这么多,只敷衍的说道:“我们散了,白姐会送我的,你要是晚上没事儿,早点回家歇着吧。” “怕我喂不饱你,放心,你男人什么时候没弄的你叫着求饶,嗯?” 突然的暧昧之语,仿佛在提醒着周郁什么。 她一时面色赧然,不自禁的飞了几缕红晕,脸颊有些微的灼烧感,身体下意识的避开了人群,挑着一处不显眼的角落走过去,声音压的小了许多,“我出来的时候,给你煲了汤,味道可能不是很好,不过,材料都是我亲自挑的。” 提到汤,凌晨眉眼一软,脑子里自动呈现了凌佳蕊为他描述的画面,一个女人,轻手轻脚的为他挑选药材,熬制补汤,因为笨拙,偶尔会被冒出的蒸气薰到手腕却傻呵呵的不以为然,只每每端着汤碗,小心的安置在流理台上,轻呵着手指,一脸明媚。 心里,暖流丛生。 原来,被一个女人这般珍视的对待,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 他的声音,不自禁的染了笑意,低低沉沉中,带着刻意释放的性感,像,某些时候,咬着她的唇瓣,只一吐字,便足以让她的身体为他颤栗,颤抖。 “晚上,喂我喝,嗯……” 婉转悠扬的意味深长,哪怕只隔着电波,周郁还是颤了下身体,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我……” “你喂我上边,我喂你下边,阿郁,我舍不得滴落一滴你喂进我嘴里的东西,可你看,每次我把东西喂进你“嘴里”,你都不好好的含住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呃—— 此嘴非彼嘴。 周郁听的脸颊涨红,竟是忍不住啐了他一句,“流氓。” “只对你流氓,阿郁,好好去洗,洗的白白嫩嫩的,晚上,我们……” “哎呀,你别说了。” 眼看着男人的话,越来越没下限,周郁只觉得身体某个部位,这会儿都像是有了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被男人开垦的太过勤劳,只听着,就有点想了。 女人的娇嗔软语逗的凌晨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到也不多为难她,嘱咐了一句,“玩的别太晚,能不喝酒就别喝酒了,女人开车,安全为主。” 听到他事无巨细的安排,周郁只觉得眼睛酸酸胀胀的,她嘴上含糊的嗯了一声,下颌不自禁的高高仰起,像是怕一时忍不住让那股酸胀感变成某种液体,奔流出来。 主动掐断了电话,她试着按压心口,把之前的不适,一点点的推挤回去。 道德与良心让她做了这样的选择,没有任何人的逼迫,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欠别人太多。 汤祖臣并没有强迫她,甚至,都没用道德绑架她,在她回到s市之后,他更是一通电话也没打过,可是她心底的那份不安,让她没办法躲在一隅独善其身。 她知道做这样的决定,凌晨一定不会同意,也隐约感觉出,这几日在大院的生活,只怕是凌晨有意安排。 可是怎么办呢? 她欠下的债,总不好就这么装作没事儿人一般的安然享受自己的幸福生活? 她想试一试。 汤祖臣也说了,这种机率是亿万分之一,既然这是他的愿望,在她没办法去帮他做别的事情之前,至少,这个愿望,她想帮他实现。 先从自己开始,如果自己不行,也可以游说别人。 亿万分之一的机率,周郁其实心底隐约有点侥幸的,觉得自己或许不会这么凑巧,就碰上这份机率,如果碰不上的话,到时候,结果一出,她既是给了汤祖臣交待,也能游说凌晨通过各种途径帮她找愿意捐赠的人。 想法总是美好的。 周郁没通知任何人到了h市的医院,之前汤祖臣住院那家,直接找到了传染病科的主任,吴大夫。 “你,怎么来了?”吴为熊病房里还有病人,这会儿看着不知怎么蹿进来周郁,一时诧异的放下了手里的化验单,示意病人稍等一会儿。 他眉头蹙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周郁简单的行装,疑惑道:“你不是走了吗?这是?” 连着两个问题,周郁一个都没回答,而是先指了指吴为熊手里的化验单,低声说道:“您先忙,稍后再说。” 外头还有患者,吴为熊的确没多少时间应付周郁,不过,他看着她的眉眼,垂首的时候,侧身与旁边的助理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开始给等待的患者看病。 一个患者不过是十几、二十分钟便交待完毕,等到下一个患者进来前,吴为熊身后已经多了一句医生。 他起身的时候,让助理与余下的患者交待,这位医生是本院刚聘请的海归博士,医学经验丰富,总之,一大套的光辉头衔噼里啪啦的挂到了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他的年纪显得小了些,或许,可信度会更高。 不过,别人信与不信,与此刻被吴为熊带走的周郁,显然不相干。 换了一间办公室,吴为熊看着周郁,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说话了。 “吴大夫,我没有多少时间,想问问你,做骨髓配型,现在可不可以?” 呃? 周郁的开场太过直白,以至于吴为熊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骨髓配型?” 这不是骨科那边的事儿吗?怎么跑来找他了? 不过,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灵机一动,他眸子瞠的有些大,带着点怀疑,“你不会是……” 周郁从上次汤祖臣住院,汤文艳与陈家人同吴为熊之间的交流上能看的出来,他们的关系很熟,所以,她也没隐瞒,“吴大夫,我想为陈鹜德做配型。” “你……” 吴大夫原本想说,你想好了吗? 可这一句问话,到了嘴边,含糊了两下,终究只余那一个字。 因为他心里清楚,陈鹜德的时间,真是不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骨髓…… 他放在白大褂里的手紧了紧,似乎有犹豫,也似乎有踯躅,可归根到最后,他只说了一句,“现在可以开始吗?” 514.第514章 总裁好久没开杀戒了 晚上十点,周郁经历了半个小时的飞机晚点,终于赶到了凌家大院。 茶艺室,凌晨兴致勃勃的陪着老爷子下棋,凌父观战,三个男人各据一边,静默不语。 说起来,爷孙俩也是好久没这么有兴致了,果淑慧送过一次水果,便没再打扰,一个人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晚间娱乐节目。 门外有脚步声,没听到汽车熄火的声音,果淑慧抬手揉了揉眉心,瞧了一眼落地钟上的时间,晚上十点零五分。 门锁从外面被转动,不一会儿,玄关处就传来蟋蟋索索的声音,再等一会儿,周郁的身影,便出现在果淑慧的视线内。 “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周郁不意会撞上果淑慧的视线,忍着身体的不适,故作无碍的打着招呼。 果淑慧到是听儿子说周郁出去跟朋友聚会了,原本以为会见到她醉醺醺的样子,不过…… 她眸中闪过满意的笑,抬手朝她招了招,“累了吧,来妈妈这坐会儿,才冲了不长时间的蜂蜜水,这会儿喝正好。” 不记得从哪时起,周郁便张口叫“妈”了。 从开始的别扭,到这会以儿的熟练,周郁每每都情不自禁的融化在果淑慧慈母般的眼神里。 虽然很想上楼休息,可终究舍不得吐出拒绝的话,她莞尔一笑,扯开了嘴角,轻嗯一声,迈步朝着果淑慧走去,坐到了她身边,不客气的拿起了茶几上摆好的蜂蜜水,为自己倒了一杯,慢慢饮了两口。 “好喝吧。” 果淑慧瞧着她把杯子里的蜂蜜水喝的一干二净,笑眯眯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周郁知道像果淑慧这类的富太太大多注重养生,入嘴的东西多少都有几分讲究,一碗简简单单的蜂蜜水,往往也掺杂了许多门道。 她自己在这方面多有懈怠,如今被果淑慧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也愿意多问一句,“妈,这里面又添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 “回来了。” 凌晨的声音穿插在果淑慧的声音中间,没等她说完,他的手已经后来居上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声音染了几分孩子气的不满,“怎么关机了?” “我……” 因为心虚,周郁的声音下意识的少了底气,瞳仁忽闪一下,勉强继续道:“手机没电了。” “不是昨天晚上充的吗?” 凌晨绕过了半边沙发扶手,挨着周郁坐下的时候,单手揽着她的肩,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果淑慧看着儿子强行把媳妇揽进怀里的样子,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有多少人没见过他这么粘人了? 为了眼下清静,她故意挥着手撵人道:“行了,知道你们两口子腻歪,别在这儿碍眼了,楼上房间够大,愿意折腾,上楼折腾去。” “妈……”周郁被果淑慧明枪暗箭的话说的脸红,刚张嘴想辩白点什么,哪成想,凌晨状似受教般的嗯了一声,揽着周郁略收了些力,把她从沙发上夹裹起来的时候,不忘恭维一句,“还是妈经验丰富。” 果淑慧:“……” 周郁:“……” 凌父从茶艺室出来的时候,刚巧看到儿子和儿媳妇拐过楼梯的身影,呵笑一声,边朝果淑慧走过来,边问,“娘几个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你儿子说你老不正经。” 呃? 凌父一愣,不解的看着果淑慧,目光里分明说,你瞎掰呢吧? 果淑慧挑了挑眉,觑了一眼茶艺室里最后走出来的老爷子,收了侧盘在沙发上的腿,抬脚穿进脱鞋里,叫了声,“爸,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凌老爷子嗯了一声,没跟他们两口子再搭话,便回自己房间了。 凌兆基这会儿见客厅里就他和果淑慧,上前一步,扯着她的胳膊,逗道:“好端端的,怎么议论起这个了?” 已过中年,凌兆基的身材并没有像很多男人那样,发福走形,除了岁月沉淀了他的气韵以外,比起年轻的时候,他身上的魅力,更是有增无减,耐人寻味。 这会儿,果淑慧见他跟刚刚儿子一样的招数,抬臂将自己揽进了怀里,不避不让的样子,一时间,忍不住失笑出声,“还真是父子。” 凌兆基半眯着眼睛看着怀里笑容灿灿的媳妇,只觉得这女人好像是妖精变的,都这把年纪了,身材气韵竟是比年轻那会儿还让人着迷,一时间眉眼有些情动,竟是像冲动的小伙那般,没羞没臊的揽着她就往楼上走。 已经回了卧室的周郁和凌晨这会儿正双双倒在大床上。 凌晨抵压在周郁身上,一双唇如烈焰般灼烧着她身体的肌肤,被他品尝过的地方,此刻,正火烧火燎的燃点着火花。 “我,还没洗澡。” 好容易觑了空隙,周郁高仰着下颌,闪躲着男人刮蹭她颈间皮肤时带来的微痒,两只手穿插进男人的发间,似是推拒,却又没使多少力。 她的声音透着虚弱,有往来两个城市之间折腾的疲惫,也有这会儿被他挑起了身体热情的无力。 或许是这几日夜夜笙歌,养高了男人的口味,每天晚上不来一场酣畅淋漓便觉得缺了点什么。 凌晨熟练的畅游在周郁的身体,听到她说没洗澡,半点嫌弃的意思也没有,很是大方的褪下了两人的衣物,在灵与肉相结合的一刹那,他小臂用力,托稳了女人的身体,径自从大床上站了起来。 “窗帘……” 天啊,周郁都快没脸见人了。 就算这一片是凌家的别墅区,楼前楼后全被绿化隐映,附近很难有人藏匿偷窥,可就这般明晃晃的,什么也不穿,晒在灯光下,不挡窗帘,周郁还是觉得别扭。 她整张脸都埋进了凌晨的肩窝,抗议之后,两条手臂更是用力的缠紧了男人的脚颈,身体紧紧的贴向他,生怕露出一丝一毫的风光。 这样的姿势,女人缠的越紧,男人贲张的欲望便越疯狂。 凌晨肆意的游走在房间里,相比于女人的羞臊,男人的脸皮到是蛮厚的。 他目光潋滟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两只手托稳周郁身子的同时,还不忘在她耳边细细碎碎的说着不堪入耳的情话。 “窗帘怎么了,从哪儿看的新招数,竟然喜欢到玻璃上做,嗯?” “我才没有……” 凌晨本就是故意曲解周郁的意思,这会儿见她脸红的埋在他颈窝狡辩,不敢抬头,一时兴起,眸中闪着促狭的光亮,步子加快的朝着窗口走进,在周郁惊呼一声的同时,他已经把她的身体,推向了玻璃。 “冷——”后背突然而至的冷意让周郁禁不住瑟缩了身体。 “哦——”凌晨没想到周郁会突然收力,彼此相连的部位突然像小兽一般紧咬了他一口,差一点,只有那么一点点,他就奔涌而出了。 “宝贝,阿郁,再咬一口,快点。” 虽然那一下让他差点缴械,可那突然而至的兴奋感,也让他头发酥麻的想要再亲临一回。 怎么形容那种美好呢。 凌晨在脑子里反复回想之后,到底没寻到一个匹配的词。 他迫切的咬上周郁的唇,嘶吼着嗓音,语带挑逗的引导着她。 被剥夺了呼吸的周郁,此刻正处在冰火两重天的境遇下,她一边害怕此处的风光外泄,一边又被挑逗的渴望攀附着男人索求更多。 身体,不受控制的被男人挤压在玻璃面上,激情四射的夜晚,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室内室外的温差,很快就给玻璃蒙了一层水汽。 不知道是她身体分泌的汗液分散到了玻璃上,还是温差的对比,让玻璃自动生成了水汽,周郁只觉得自己被一片湿气包围,不管是身体里,还是身体外,真真的应上了那句水做的。 一场情事渐歇。 周郁被折腾的失了力气,整个人半昏迷半朦胧的歪倒在凌晨的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卫生间。 适度的水温浇落在皮肤上,那上面这几日欢爱的痕迹或轻或重的展现在晕黄的暖灯下。 凌晨手指沾着泡沫由上至下的帮着周郁清洗,那时而轻,时而重的力道,不知不觉的又将激情犹存的女人挑逗的呻吟出声。 明明累极,可在男人圈上她的腰,揽着她坐在他身上的时候,腰肢,竟是不受控制的自己摆动起来。 “小妖精,早晚要被你榨干。” 男人带着戏谑却又满足的声音闯进了周郁的耳道。 她半眯着眸子,已经没多少力气掀开眼帘,嘴唇蠕动着想说她才没有,可两人身体的契合,又让她吐不出半个音阶来。 食髓知味。 男人在吐出最后一滴精华的时候,整个人也透了几分虚脱。 到不是体力不济,只是今天晚上,要的太多,时间也拉的太长。 不过,看着怀里已经完全昏迷过去的女人,凌晨刚刚还布满****的眸子,渐渐清明起来。 他抬手勾了勾女人的下颌,让她一张闭紧了眸子绽着桃花的小脸呈现在灯光下,拇指顺着她的鼻梁一路穿过嘴唇,沿着颈项,滑到了她的肩背。 在滑过她脊椎骨中断的时候,忽然,指间一顿。 眸光暗沉,一缕幽芒,悄然划过,舒张的嘴角抿起了冷硬的弧度,他眸子眯成了危险的光芒,抬手拿过一侧的花酒,兜头从两人身上冲下。 还好,水温适度,并没有冲醒已经陷入昏睡的周郁。 冲散了两人身上的泡沫,凌晨两臂用力,整个人抱着周郁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抬步迈出浴缸径自朝屋里的大床走去。 用脚趾掀开被子,把女人的头放在床边,将她滴水的发顺到床畔,转身回去拿了电吹风过来,给她吹干。 忙忙和和了十几分钟,感觉掌下的头发有七八成干,凌晨关了电吹风,随手扔在地板上,抬臂抱起周郁换了个方向,让她趴俯在床上。 女人的后背,在卧室水晶灯光的闪烁下,莹白玉润。 凌晨裹夹着危险光芒的眸子一寸一寸的巡检着女人的身体,当他的目光与之前指间流连过的地方汇合到一起时,那里有个针眼,异常明显的凸出出来。 其实,如果不在意,并不明显。 可因为早有预防,刚刚又是刻意寻找,所以,再细小的伤口,也难逃他的眼睛。 “阿郁……”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幽幽的念着床上已经昏睡不醒的女人的名字,那里面有几分幽叹,又带着几分无奈,更多的,则是对某些得寸进尺的人的狠戾。 时间已过零晨,像是防备什么,他起身在衣柜里找了件家居服,随意套在身上,转身的时候,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拉开门,悄悄的下了楼。 一楼客厅,静谧无声。 因为老爷子最近心血来潮,想要住在一楼,所以,家里的下人,把房间都挪到了北面,少被阳光照射的屋子里,把靠南这侧,整片玻璃窗朝阳的房间给老爷子重新收拾出来。 老人觉浅,凌晨按在手机键子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抬步走进了下午跑老爷子下棋的茶艺室,关上了门,这才拨了号。 “总裁——” 大半夜接到电话顶头上司的电话,尹啸只觉得一肚子火气憋的没处发,这会儿,他是真想在自己身边安个女人,用来泄火也好啊。 哎,单身狗的悲哀啊。 隔着电话,凌晨听出了对方声音的含糊,不过,他向来不体恤民情,只交待该办的事儿,“给h市那边的人打电话,汤家,陈家,适当性的给点警告,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人的主意不能打。” “啊?噢。”尹啸有半秒钟的反应不及,可随后想到了下午h市那边打过来的那通电话,那人是总裁安排的不假,可联系电话也多留了他的,当然,他非常欣慰总裁对他的信任,连这么隐秘的事儿都让他跟着掺和。 这会儿—— 呃,总裁真够意思,瞧瞧,知道折腾他没处泄火,这不就找了个让他泄火的机会。 折腾人,他在行。 “总裁,汪家那边汪老爷子有意跟咱们谈个合作意项,之前云家的生意按照您的吩咐给了点甜头,想必,是云家家主,汪老爷子的女婿在老爷子面前说了什么,下午接到汪家电话的时候,老爷子亲自跟我通的话。” 尹啸的意思是在说,以汪老爷子的身分,其实是没有必要搭理他一个总秘的,不过,人家既是搭理了,也可以变换成另一种说法,便是两家生意意项一但达成,他这个总秘鞍前马后的日子,也不久远了。 汪家的意图这么明显,凌晨听了,也不过是轻蔑一笑,所谓贪得无厌,大抵说的便是汪老爷子这般吧。 明明干着吃骨头不吐骨头的事儿,偏偏还得意标榜自己德行千秋,也不知道h市那些人是怎么想的,这么道貌岸然的家伙,怎么就被推举到了众人景仰的位置上? 不过,到底没碍着他什么,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儿,而且,这会儿,他正好需要汪家这个棋。 瞳仁翻转,他嘴角扯开一抹坏笑,“明天你给汪老爷子打电话,就说莫老这几日要回来,如果他时间充裕,不妨过来转转。” 尹啸:“……” 挂了总裁的电话,尹啸拿着手机翻转了又翻转,心里琢磨着,总裁好久没开杀戒了,汤家,陈家,这是打算试刀不成? 不管别人试不试刀,尹啸这会儿第一个任务,先给h市那边的人打了电话,按照总裁的意思,把这几日摸出来的汤家和陈家见不得光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散出去,挂电话前,他特意嘱咐道:“要做的不着痕迹,尾巴扫干净了。” “呵呵,尹秘书,放心就是,泼脏水这种事儿,从小干到大,就没失手过。” 对方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着,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自信,竟是让握着手机的尹啸无语。 一个电话安排了该安排的事儿,凌晨像是没事儿人一般从茶艺室里走了出来,上楼前,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半杯,又端着半杯上了楼。 卧室里,周郁睡梦正酣,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男人背着她做了什么。 唇边,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挨近。 她出于本能的吸裹两下,并无多少知觉的吞咽下去,然后,头重新被放回枕头上,她兀自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这一觉醒来,又是天光大亮。 周郁懊恼的捶了捶头,郁闷的想着自己这上班迟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幽怨的眼神在卧室里兜转一圈,想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只可惜,这会儿时间已过上午十点,罪魁祸首早就逃之夭夭了。 凌佳蕊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嬉笑着同果淑慧聊天,时不时的还拿签子插点水果喂进嘴里。 怀了孕的女人,胃田好成她这样的,也不算多。 周郁收拾了一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听着凌佳蕊愉快的说着,“大伯母,我嫂子跟我哥将来生的孩子,要是男的还好点,这女的,怕是要麻烦?” “怎么说?”果淑慧柔和了目光散落在凌佳蕊的肚子周围,脑子里已经自动幻想未来的孙子,或是孙女的模样了。 嗯,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想来,女儿也差不了。 自己的儿子长相,那自是不用多说,儿媳妇嘛,周郁虽然不算佳人中的翘楚,可在女孩子里,也算是偏中上的。 515.第515章 一跃成名的机会 “都说儿子娶媳妇叫添丁进口,这女儿嫁了婆家,就成了泼出去的水,如果我哥和我嫂子只打算生一个,到时候……” “怎么能生一个。” 果淑慧没等凌佳蕊说完,就笑着打断了,“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他们俩可着劲的生也不怕,到时候,我给他们带,让他们小两口愿意逍遥就继续逍遥去。” 说到这儿,语声微顿,“至于生男生女吗,这个也不打紧,男孩娶媳妇进门,女孩实在不行,就像你这样,唐七虽然不算上门女婿,可家里没老人,就你们小两口,成年在娘家住着,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去。” 凌佳蕊瞠着眸子看着果淑慧条条是道的算计,情不自禁的竖起了大拇指,暗赞了一句,大伯母,真强。 不过,这种想法,是不是所有女孩的家长都志同道合呢? 好像,昨天晚上唐七跟她谈到生男生女的时候,也是这种论调。 啧啧两声,暗暗咂巴咂巴嘴,凌佳蕊对于未来凌家的女孩的择偶标准,有点担忧,万一人家条件好的,都有父有母,难不成还打算提前让人家的父母寿终正寝不成? 恶—— 下意识的抖了下身体,为自己这种胡思乱想没根没据的天马行空,暗暗汗了一把。 周郁收拾好自己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热聊的凌佳蕊和果淑慧,一时间脸现尴尬,眼神羞窘的打了声招呼,“妈,佳蕊来了。” “是啊,嫂子,你睡醒了。” 凌佳蕊收起了心里的腹诽,笑着扭头扬手跟周郁打招呼,一张脸因为最近吃的多,明显比前几天还胖了一些,这会儿满脸揶揄的睨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周郁,逗道,“我哥最近是不是有点恶狼扑食了,嫂子,你可别光纵着他,累到了自己。” “佳蕊……” 眼看着周郁被凌佳蕊臊的脸蛋羞红,果淑慧连忙嗔怪的拍了一下凌佳蕊的手臂,笑着解围,“阿郁,早餐在厨房,让阿姨给你热一下,小晨出门的时候说你要是累,就在家歇着,无聊的话,下午去杂志社那边也行。” “好的,妈,我先吃饭了。” 周郁感激的跟果淑慧点了下头,没再搭理凌佳蕊,脚步逃也似的奔向了厨房。 “哈哈,哈哈……” 凌佳蕊被周郁凌乱的脚步逗的大笑,伸着胳膊拉住了果淑慧的小臂一左一右的摇晃着,“大伯母,你说就我哥那样的骚包,怎么就能淘弄到我嫂子这么愿意害羞的女孩呢?” 果淑慧被她晃的没办法,知道这丫头现在仗着怀孕被宠的无法无天,说话也越来越口没遮拦,不过,她们姑嫂关系她,她也乐见,只随她去闹了。 大家族里,亲人间像这般没有隔阂的嬉笑怒骂,真是极为珍贵。 吃过了饭,周郁同果淑慧和凌佳蕊打了招呼,便自己开车去了杂志社。 虽然车技提高的不多,可在凌晨每天坚持不懈的训练下,基本的交通法规,还有临危时细节的处理,还是记了不少。 平安到了单位,车子停稳,下车的时候,她刚锁了中控,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拉开拉链,拿出手机的时候,不出意料,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正是资本家。 她嘴角情不自禁的挽了笑,拇指按了接听键,递到耳边的时候,里面男人沉沉柔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自己开的车?” “嗯,刚锁了车,准备上楼了。” 周郁一边拉了下车门,确认车锁上了,一边拎着包,往写字间里走去。 冬日的户外,冷风刮蹭着皮肤,早上出门忘记带手套,这会儿拿着电话,便觉得有点冷。 “上去吧,天冷,工作的时候,少往外边跑。” 交待了这么一句,凌晨便挂了电话,并没有依依不舍的意思。 反到是周郁,一时间有点不适应这种节奏,她目光四顾,握着手机还置在耳边,听着里面已经没人开口了,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在我单位附近?” 她好像隐约察觉到他的视线了? 可是站在写字间前的停车场,周围都是颜色各异的车子,还有大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她半点也察觉不到他的位置,可是很奇怪,身体本能的感觉到了他视线的注视。 “呵,隔了这么远,都能闻到我的味道,阿郁,你说,是不是我的味道,已经溶入你的骨髓,嗯——” 忽然变幻了音色的感觉,男人轻佻的声音故意染上了几分暧昧和诱惑,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马路对面四下张望的小女人,忽然觉得,感觉这东西,有的时候,真是奇妙的紧。 约了人在这附近用餐,离开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就开到了这个路段,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的小女人车子刚好拐进停车的位置,停好,下车,一边接电话,一边检查车锁。 呵,这丫头,难不成还以为别人敢偷? 贯上了凌家名字的车,就算是被偷了,也得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他眸光里染着自负,这会儿看着依然停在原地张望不停的女人,好心的按了一下车喇叭。 突兀刺耳的声音骤然吸引了旁观者的视线。 无关紧要的人不过撇一眼,嗤一声,便扭头继续自己的方向。 对于周郁,她在视线寻到这辆车的时候,脚步已经下意识的要挪过来。 只是隔着一条斑马线,这会儿又是绿灯,她一时受阻,只能拿着手机,隔着汽车玻璃,与他对望。 “别过来了,我还有事儿,要出去一趟,晚上下班早点回家,乖。” 凌晨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下一场约定的时间,今天早上撒出去的饵,到是没想到,汪家那边,竟然这么快就上了钩。 尹啸已经去机场接汪老爷子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为了这让场戏演的更逼真,他得早到一会儿。 周郁哪知道凌晨心底盘算了这么多,只当他事忙,要过来的脚步一下子踯躅,想了想,“那你开车慢点,前边有个路段,不太好,我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一辆肇事车。” “嗯,好,我会注意的。” 凌晨轻笑的应付着,心里对小女人的谨慎并不以为然,不过,被她细心的嘱咐还是挺高兴的,“好了,快进去吧,外面风大。” “嗯,那我上去了。” 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明明该是恋爱的时候,才多会纠结关于谁先挂电话,谁先转身的问题。 可因为没有恋爱期,周郁和凌晨的甜蜜纠结便发生在了婚姻里。 男人轻嗯一声,并没有着急发动车子,而是看着周郁转了身,渐渐隐没在大厦的门口,才脚踩油门,离开了原地。 坐了电梯上楼,办公室里人声鼎沸,似乎今天格外的热闹。 “哎呀,周组长来了。” 靠在门口的员工眼尖,率先发现了周郁的身影,一嗓子大叫,把大家激动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周组长,晚上有没有时间,请你喝茶。” “哎呦喂,你怎么这么不识眼色啊,晚上周组长的时间都被预定的,明天中午吧,周组长,我请你吃午餐,刚好最近发现一家挺有特色的餐厅,如果不嫌弃,就把凌总也叫上。” “王主管,你这可真是……” “夏主编,谁也没规定员工不能请老板吃饭吧。” 周郁一脸不解的看着杂志社平时没交集的其他专栏的主编这会儿一窝蜂似的来抢着跟她握手,约饭,约茶,只觉得这些人脑袋是不是被什么拱了? 不然,这么齐的节奏,所谓何来? “行了,王主管,夏主编,工作期间不谈私事儿,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儿了,我们这边的员工也要工作了。” 奚彤君冷静淡然的声音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每一个兴奋头顶,一瞬间,刚刚的热血沸腾霎时又恢复了销声匿迹。 周郁眼看着王主管和夏主编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小声的说了一句,“周组长,明天给你电话。” 她眨了眨眸子,诧异不解的转头看向办公室里其他同事或明或暗投过来的目光,只觉得今天来晚,发生的事情,很诡谲。 “周郁,跟我来下办公室。” 奚彤君离开前,还不忘用眼风扫下办公室里那些状似安分,实则内心还处于激动中的同事,暗含警告。 随着奚彤君进了她的办公事,周郁后知后觉的为自己今天的迟到道歉,“对不起总编,我……” “下不为例,早上总裁给你请过假了。” 周郁:“……” 她能问问,那男人请假的时候,用的什么理由吗? 不过,一看奚彤君的表情,好像也没打算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 聪明的闭嘴,周郁隔着办公桌,站在奚彤君的对面,等着她说话。 果然,时间不过静止了两秒,奚彤君就拿出一张传真报表,推到了周郁的眼前。 “这是?” 看着上面每个人名对应的数字,周郁一脸不解的看向奚彤君,不明其意。 “艾滋村的事在上周已经告一段落,虽然出了点小插曲,可媒体转载出来的,都是它想呈现给社会的一面,截止到上周末,艾滋村那边的捐款,以及后续发展,都得到了实质性的进益,而关于咱们杂志社……” 说到这儿,奚彤君垂掩的眸光忽然展了一抹笑意,由心而发。 周郁本来对艾滋村后续的事儿就提心吊胆,这会儿听到的都是好消息,心情不免一松,可亲眼看见奚彤君笑的轻松,甚至欣喜,她忽然觉得,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消息。 屏着呼吸,她略显紧张的看着奚彤君。 “国家文化部昨天下午发了个传真过来,作为对良心媒体的鼓励,邀请我们三天后,到b市接受文化部领导亲授的“良心媒体,百姓依托”的警旗和奖章。” 被刻意咬重的“良心媒体,百姓依托”几个字,这个时候,闯入周郁的耳朵,真像是裹了蜜一般,滑过留痕。 “这么大的殊荣……” 她的眸光中有不确定,嘴唇也因为过于激动和紧张而忍不住颤抖,那是国家文化部啊,对于全国的媒体而言,能得到他的承认与亲封,绝对是最有实力的象征啊。 即便隔了一夜,奚彤君的目光也禁不住被喜色覆盖,对于这一次意外的奖励,不得不说,她心里多少是感谢周郁的,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可结果,总归还是好的。 她呼了口气,眸光诚挚的邀请道:“作为这次事件的有功之臣,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b市。” “啊?” 周郁仿佛被什么东西激了一下,激动之余,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点头之前,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点头的动作因为这个片刻,戛然而止,“总编,还是不要吧。” 她一前一后的变化有点明显,始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奚彤君一时闪过不解,她以为周郁不知道这次之行的意义,不免又强调一遍,“周郁,你可能不知道,文化部受封这件事儿,文件里直接提到了要事件参与的记者跟随,有了这一趟,你的名气,在整个行业,都将成为标榜和楷模,随之而来的,便是以后各种机会上的便利,我的意思,你懂吗?” 奚彤君从事新闻媒体业便也渴慕过这种机会,说实话,真是难得。 昨天晚上,她扪心自问过,如果周郁不是凌晨的女人,她是不是会借着身份压下她,独领风骚? 诱惑太大,连她自己也不敢说,不会。 还好,现实摆在眼前,她,不敢独领风骚,可分一杯羹,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她是打算好了带着周郁一块去的,她的身份,既是杂志社的直接负责人,又是整件事的参与人,无可厚非。 可这会儿,她看着周郁眉眼间的兴奋不似作假,却偏偏推辞,一时不解,静待着她的回答。 周郁也没想到事情会赶到这么巧。 昨天做的骨髓配型,结果要在三天后出来,比奚彤君说的日期提前了一天,可她还不好说那配型的成功性,如果失败了,她的行程不受影响,若成功…… 她心口一紧,想到成功,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条鸿沟。 那是她自己极不情愿亲手垒起来的。 明知他不会同意,却偏偏因为良心,不想欠债,而违背了他的意思。 凌晨—— 她在心里道了句对不起,再抬眸时,里面激动的情绪被她刻意压制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说,“总编,这次我就不去了。” “周郁。” 奚彤君不赞同混合着诧异的音色,陡然拔高,“你不会以为这种机会像大街上的白菜,随时都有吧,作为记者,你要知道,这份殊荣,将来对你在事业上的前进,有多重要,那些无足轻重的采访者到也罢了,若是碰到有身份,有地位,有影响力的人,挂上这份殊荣,事半功倍的道理,你懂吗?” 奚彤君就差没说,一个济济无名的记者有多难混到出人头地,面对自己想采访的人,却因为名声太小而被排挤在外时的无奈,那是多让人遗憾的事啊? 如今,好容易碰到这种接近于扬名立腕的机会,怎么就生生的错过了? 她眉头蹙成了川字,鉴于在艾滋村时与周郁结下的情谊,她慎重的加了一句,“我已经跟总部那边报了行程,总部同意我带着你一同前往,机票,也由总部那边的财务安排了。” 呃—— “主编……” 面对先斩后奏的奚彤君,周郁还欲说点什么,未及开口,便被她转移了话题。 桌上那份报表还安静的躺在那儿,奚彤君食指落在数字栏,轻敲了两下,“作为表彰,总部这份涉及到每位员工的福利单子,是专门针对这次艾滋病的报道成功而来,与年终奖,季度奖,还有月效什么的,都不挂钩。” 周郁恍然明白,原来,刚刚进来时,办公室里那么多张热情澎湃的脸,竟是为了这般。 不过,看着报表上的数字,呃,还真是比较可观呢。 “中午之前,这上面对应的数字都会打到每个人的卡里,我的已经到帐了,想必,你的也到了,回头查一下吧。”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多余,奚彤君的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没事儿了,你可以出去了。 周郁想,总编找的借口,越来越顺理成彰了。 心情复杂的从总编室出来,在走廊里,周郁碰到了张学宽。 “呵,b市的事儿,总编跟你说了吧。” 张学宽眸中的高兴,真是不加掩饰啊。 没想到周郁还有这样的机缘,他抬手拍了拍周郁的肩膀,真诚的恭喜道:“阿郁,这一次回来,你的目标,可以放的更远了。” 周郁和张学宽曾经谈过一次关于追踪高端访问的话题,所谓高端,采访的人必然要有分量,这是记者从幕后走到幕前的跨越,当然,也是身份从济济无名到声名鹊起的过程。 说实话,那会儿,他们俩都不是现在这般,憧憬与玩笑更多一些。 可现在。 张学宽感慨之余,诚心鼓励,拍在周郁肩膀上的手不由的捏了捏,逗道:“原本还想着给你找个更高的平台呢,不过,现在看来,到不如你跟总裁说一声,咱们自己做一个高平台的媒体访问,我觉得,市场很有前景。” 516.第516章 你小子,真是会说话 呃—— 这个…… 周郁带着这样的思忖,回到了办公室。 她心里多少是认同张学宽说的话的。 到不是说饮水思源,而是她现在是凌氏的总裁太太,如果去别的平台放下杂志社,总感觉,不那么舒服。 更何况,她自然愿意凌晨的事业拓展出新的版图,越做越出色。 “组长,托你的福喽。” 向西笑眯眯的点着手里的钞票,整间办公室,就没见谁性子急成她这样,刚得了福利,巴巴的就取了出来,算计着一会儿怎么花出去。 用她的话来说,这绝对是意外之财,对付这种财产的办法,那就是坚决的消灭掉。 对于她这种洒脱的活法,朴圆圆看的忍俊不禁,说了两句打趣的话,便自忙自的了。 这会儿瞧着周郁进来,她也笑着扬了扬自己的钱包,逗道:“要不是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来的不是时候,我也跟着深入虎穴了,指不定这奶粉钱还能翻上一倍呢。” “圆圆姐,你的本来就比我们的多,这会儿还想翻倍,要不要这么贪财啊。” 向西嘟着嘴,像是抱怨一般的嗔怪着。 朴圆圆挑眉乐道:“我的再多,还能比得过组长和总编,与其跟我叫着几百块钱的劲,还不如傍上组长这棵大树,让她下次再有这种深入虎穴的事儿,拉你一把呢。” “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 向西突然一声尖叫,陡然转了身形,朝着周郁奔来,熟门熟路的攀上她的胳膊,抱怨道:“组长,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就便宜了那谁谁谁呢。” “哈哈,向西,那谁谁谁是谁啊,你丫的,有本事儿说明白了。” 半晌没开口的戚顷,一开口,就呛着向西来,好像非得让她挑明了大家心知肚明的那个人似的。 向西撇了撇嘴,没搭理他,只随着周郁到了她坐的地方,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等到周郁拿着杯子喝下一口水的时候,她才狗腿的作揖道:“组长,咱们说好了,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你可千万别抛下我们这帮没家没业的孩子们啊。” 我嘞个去。 戚顷抽搐的嘴角连带着脸上的线条都变了模样。 他抬手撞了撞向东,挑了挑眉,虽然没说什么,可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向东耸了耸肩,表示对于人来疯的妹妹,无法。 有些事儿,其实早该说清楚,可因为阴差阳错,也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的轰动,所以,周郁一直避开了。 这会儿,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内疚和抱歉的。 在喝了两口水,镇定了心情之后,她重新站好,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深深的鞠了一躬。 “哎呦,组长,你这是闹哪样啊?” 向西好巧不巧的就站到了周郁的侧边,离她最近,这一躬,要是论距离,她是第一个受到的。 受宠若惊是真没有,她吓到一般,边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边去扯周郁的胳膊拉着她站走了,尼玛,不带这么吓人的,好不? “组长,你怎么了?” 朴圆圆坐在周郁的侧边,两人隔着一个过道,这会儿也挺着肚子,慢慢的挪了过来。 戚顷和向东自然也不能再坐着了,两人站起来的时候,都避开了周郁鞠躬的方向从两侧包抄而来。 “组长,你快别这样,虽然大伙今天才发了奖金,可你要缺钱,直接说就成,不用鞠躬,我卡里的,你拿去用,没事儿。” 向东抽了抽嘴角看着戚顷大言不惭的样子,真是为他抹一把汗。 谁特么见过豪门阔太向打工仔伸手借钱的? 办公室里的四个人,他嘴最笨,可不妨碍向西给她让开了一条路,让他顺利的扯住了周郁的胳膊,一个用力,便把她拉的不得不站直身体。 再不站直,脑袋都要撞到桌沿了。 “对不起大家了。” 一站直,便道歉,也是新鲜了。 朴圆圆跟周郁相处的时间最久,在别人还懵懂,反应不及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失笑一声,说道:“组长,你是为十一之前带大伙去艾滋村那事儿道歉的吧。” 有人指路,其余人也恍然大悟。 三个人对视一眼,均都无所谓的笑了,“组长,其实没必要道歉的,虽然你当时没说什么,可记者这样的职业,本来就不应该分危险不危险的,而且,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能出战绩,你瞧,明明大好机会摆在我们面前过,可我们都因为一时不察而错过了,这会儿如果老天爷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话,那么,组长,我一定会抱牢你的大腿,勇往直前的。” 周郁:“……” 向东:“……” 戚顷:“……” 朴圆圆:“……” 不得不说,向西插诃打诨的本事儿,有增无减。 刚刚还有些紧张的氛围,被她这么一闹,霎时就冲满了哭笑不得的感觉。 大家重新坐好,这一篇算是掀过了,朴圆圆挑着头说道:“组长,晚上请我们吃饭吧。” “好啊,好啊,餐厅我来选。” 向西配合着凑着热闹,自报家门的揽了请客人的差事儿。 戚顷调笑一句,“你是不是眼馋很久,一直舍不得自掏腰包,这会儿拿组长当冤大头来宰了?” 虽然这是事实,可被挑破,向西还是皱着鼻尖辩了一句,“好吃才是硬道理。” “正好我对这方面不太在行,就听向西的吧。” 周郁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向西,同时,目光也很感激的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感谢他们的包容和理解。 相比于周郁这边的其乐融融,凌晨这边的气氛,可谓是刀光剑影了。 汪老爷子亲自赴约,原本以为能堵到莫老爷子,当然,以他的身份,人家未必乐意见,所以,他把堵注都押到了凌晨身上。 这年月,长江后流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事儿也不少见,汪老爷子看待凌晨的目光里,没有半点以老压小的强势。 汪家在h市虽然能呼风唤雨,可真要说起背景深厚,根基旁深的,还真就比不过凌家。 不为别的,听b市那边传来的消息,莫骄阳作为下一届总统的热门人选,很快就会从s市调到b市。 有些事儿,大家心知肚明。 每个上位者身边,都要有少则一两个,多则十几个的财团支持,这种事儿,是一种互惠互利的事儿,一朝登鼎,那身后的支持者,自然会得到不少的好处。 汪老爷子知道汪家就算这个时候掺乎一脚,也未必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可只要这个时候,汪家的名字能跟莫家联系到一起,在他百年之后,汪家的基业,至少还能稳固二十几年,到那个时候,他也算是为汪家尽了最后一分余力了。 只是,从他下车,到这会儿被拉到高尔夫球场,他连莫老爷子的一根胡须都没见着,一时间,眉宇间虽然还沉得住气,心下却有几分不耐之感。 “老爷子,今儿这球,打的可是手气不顺?” 凌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一派淡然,自己挥出一杆之后,转眸看向汪老爷子,笑着示意他可以打下一杆了。 汪老爷子眸光微沉的看着凌晨一杆进洞,扯唇一笑,“呵呵,人要服老喽,打几杆,这胳膊就没什么力气了。” “老爷子这话……” 凌晨失笑的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杆回手递给球童,单臂上前半搀着汪老爷子的胳膊接过他右手上的球杆,又是回手一递。 手上空了,他收回时,两只手都扶着汪老爷子的胳膊,转了方向,朝着休息区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老爷子老当益壮,虽过壮年,可听说,三姨太和四姨太依然水润清丽呢。” 呃? 汪老爷子不意凌晨会提到三姨太和四姨太,很快反应这小子话里的意思,能让女人水润清丽的,不只有化妆品,还有男人的滋润。 化妆品如果只保养在外的话,那男人的滋润,才是由内及外,最好的保养。 “哈哈,哈哈……” 汪老爷子夸张的笑着,一只手止不住拍上凌晨手背,得意道:“你小子,真是,真是会说话。” 年过七旬,能被小辈一个出色的男人夸上一句熊风不减,真是太对汪老爷子的胃口了。 凌晨眸光闪过一抹不被察觉的轻蔑,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亲近,他脚步放慢,配合着汪老爷子的脚步,不紧不慢的说道:“莫老原本定了今天的行程,可就在老爷子上飞机之后,b市那边打来了电话,冯老约了莫老喝茶,老爷子也许不知道……” “冯老?” 汪老爷子耳朵一竖,步子下意识的顿了一下,苍眸中精光一闪,他打着哈哈问道:“冯老可真是让人景仰啊。” “是啊,冯老年轻时战功赫赫,后来又培养了冯副总统这样的国家栋梁,如今,呵呵……” 都是聪明人,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想来,杜若的身份是瞒不住的,只不过,大家都没真刀真枪的拿到面上来说,回头,即便有什么岔头,大家也能一一撇清。 所谓祸从口出,只要管住这张嘴,别人意会不言传的东西,可就不归他们管了。 凌晨和汪老爷子都算是个中好手,这会儿大家都含含糊糊的说话,却都各自领会了各自的意思。 汪老爷子之前还有些不满的情绪,这会儿通通都收了起来,尼玛,再大牌也不也跟冯老抢饭局啊。 更何况,他这点斤两,连个小辈在莫老面前的面子都比不了,更别提他口中“景仰”的冯老。 想了想,他声音有几分遗憾,“哎呀,看来,只能期待下一次机会了。” 凌晨一脸的不好意思,好像欠了汪老爷子好大一个不是,这会儿揽着人家的胳膊,径自进了休息区的内室,独立的包间,两张一米半宽的“按摩椅”,他扶着老爷子躺下休息的时候,低声说道:“知道老爷子事忙,脱离不开,这次我也不便多留,不过,老爷子让我尽尽心,去安排一下航线,无论如何,老爷子得坐我的飞机走,安全,舒适,我也安心。” “哎,不用,你这孩子,真是……” 虚虚假假的客套,汪老爷子一边抬手,却又像人老力弱,拉不住凌晨一般,轻易就被他挣脱了,看着他拿着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出了包间,无可奈何的说了一句。 包间门关上片刻,便被重新推开,随之而来的一道清香,霎时吸引了汪老爷子的视线。 年轻清丽的女孩面庞,带着几分羞涩和窘迫的捧着一个盆子和一个毛巾出现在他的眼前,随着女孩越走越近,他渐渐眯起了眸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凌晨这一通电话,好像打了一个小时多,等到再回到包间的时候,里面还未消弥的某种味道,还淡淡的散开着。 他状若未觉的一脸轻笑,语态如常道:“老爷子,一起用个晚饭吧,吃了饭,再上飞机,航线申请下来了。” “好,好。” 汪老爷子这会儿只道好,却并不起身。 顺着他眼角的余光,凌晨像是才发现包厢里还有个女孩没走似的,忽然就笑了,“还有个事儿,想跟老爷子通融一下。” “什么,你说?” “是这么回事儿,原本我的私架上有个乘务员的,可因为最近出差不频繁,她家里有事儿请了一个月的假,我批了,所以,这会儿飞机上少个为老爷子服务的人,如果老爷子不嫌弃,这女孩瞧着也算是会伺候人的,这一趟,就让她照顾着老爷子,可好?” “呵,不用这么麻烦。” 凌晨人精一般,瞧着汪老爷子一边推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那女孩,心里哼笑,而上却越发的热络,“不麻烦,就是怕她照顾的不周到,让老爷子不舒服。” “舒服,舒服……” 汪老爷子连说两句,忽尔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假意虚咳一声,算是掩了这层尴尬。 都是男人,有些事儿,不需要挑明,既然大家都不反对,这事儿算是就这么安排了。 吃过了饭,凌晨要亲自送老爷子去机场,被汪老爷子推拒了,笑道:“下次要是有机会,贤侄还请帮忙……” “呵呵,老爷子客气了,下次莫老什么时候过来,我一定提前通知老爷子,只是这次,真是抱歉了。” “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这点事儿,都不算什么,贤侄有空去h市,到了那儿,保管让贤侄宾至如归。” 看着汪老爷子大方的拍着胸脯保证,凌晨笑着应了两句,便送他上了车子。 直到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凌晨才怪异的扬了扬嘴角。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想着周郁应该下班了,这个时间差不多到家了。 找到自己的车子,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给周郁打电话。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组长,你电话响了。” 周郁刚刚从卫生间回来,包厢里,戚顷正拿着她的手包,往过递,示意她接电话。 周郁快步的走了过去,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提示,按了接听键。 “在哪儿?” 因为背景的嘈杂,凌晨即将出口的在家,就换成了在哪儿。 周郁之前给凌晨打过电话,想告诉他,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跟同事聚餐,可打的时候不在服务区,后来就直接打到了家里,跟果淑慧交待了一下。 “你没回家呢。” 既然不知道她在哪儿,自然也没回家。 凌晨挑了挑眉,扯唇一笑,“嗯,刚应酬完,你在哪儿呢?” “跟朴圆圆她们一起吃个饭。” “定的哪儿?” “帝豪金座。” “好。” 简单的对答,男人主动挂了电话。 周郁隐隐觉得,某人最后一个字,好像有点意味深长。 没等她回味过来,向西和朴圆圆也从洗手间回来了,一桌人坐齐,向西拿着菜牌点餐,一边点,一边庆幸道:“下午一打诧,我都忘了要提前定包间了,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这么贵的地方,竟然坐无虚席。” “那是你孤陋寡闻,帝豪金座从开业至今,就没少过捧场的人。”戚顷状似了解内幕似的掀了底,眸光还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周郁。 朴圆圆和向东一听,互视一眼,均都把目光投向周郁,调侃道:“组长,以后有重要价值的新闻,你能在发现以后,把机会留给大伙吗?” 呃? 怎么又扯到这上头了? 周郁对于她们的天马行空,有点跟不上节奏。 到是向西脑袋瓜转的快,附和的笑道:“就是,就是,组长,你守着这么一家财神店,随手撒一点小钱,都够我们丰衣足食了,以后,有好的机会,就多多让给我们吧。” 周郁抚着额看着向西,她能说,她有点后悔把这间包厢单开出来了吗? 因为向西的失误,周郁得知酒店没有包间的时候,便找了申佳,要了凌晨预留的包间,所以,这会儿她面对大家不带恶意的调侃,只能一一接纳。 好在,大伙调侃的时间不长,随着桌面不断的充实,大伙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视线。 酒菜即将过半的时候,包厢门被人从外敲了两下,还没等里面的人应声,门锁就被外面的人用力下压,推开。 517.第517章 我,唱的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问句,周郁的声音里却没多少意外,身体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迎了过去。 随着周郁的动作,其余人的视线也都看向了门口,一瞬间,表情各有变化,身体亦是不约而同的退开椅子站了起来,恭谨的问候声齐刷刷的响起,“总裁好。” 周郁:“……” 前进的脚步一滞,她回眸看了一眼齐刷刷站立在餐桌两侧的同事,真有抚额的冲动,还能不能好好的吃饭了? 其实,这会儿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周郁,朴圆圆、向西、向东,均都不同程度的有了这种忌惮。 跟总裁同桌吃饭,这个挑战,是不是有点大? 凌晨像是没发觉包厢里一瞬间尴尬的气氛,他抬步迎上了周郁,自然的揽了她的腰,带着她走到了刚刚她站起的位置。 “总裁,你坐这儿。” 朴圆圆主动把自己的餐具收拾几下,把周郁的餐具挪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上,又示意向西亲自去拿了套干净的餐具放在周郁刚才坐的主位上,嗯,总不能让总裁坐在周郁的下首吧? 看着朴圆圆和向西手脚麻利的忙活完,凌晨不在意的拉着周郁坐回了刚刚她坐的位置,而他自己,就坐到了朴圆圆让出来的位置,周郁的下首。 然后,他大方的拿起周郁刚刚用过的筷子,直接夹了一块青菜入口,一边嚼,一边示意站着的人坐下。 朴圆圆:“……” 向西:“……” 向东:“……” 重新入了座,凌晨先添了几口菜,然后看着桌面上没怎么动的酒,侧头问周郁,“这个酒后劲大,你们喝的惯?” 红酒绵软,但后劲却足,周郁也知道这个道理,点酒的时候,特意挑了瓶自以为后劲不算太足的,没想到,这会儿被凌晨直接挑到了弊端,想了想,“那你陪向东和戚顷喝这个,我和圆圆、向西再点个后劲小的。” 呃? 组长,咱能不这么说话吗? 总裁陪酒,打算明天接辞呈的节奏啊。 向东果断的摆手,笑的一脸不自然,“组长不用了,我吃饱了,一会儿就和向西先回去了。” “刚刚不是说,吃完饭去唱歌吗?” 周郁随口说了一句,目光从向东身上,移转到向西身上。 没等向西回答,凌晨就把这个话题接了过来,“想好去哪儿唱歌了吗?” 他优雅的捏着筷子,夹了一块鱼肉过来,放到碟子里,先剔了里面的刺,然后又把细白的嫩肉夹到周郁的盘子里,示意她吃吃看。 周郁也不得第一次享受这种高端服务的待遇了,所以极其自然的拿筷子夹了起来,喂进嘴里,待咀嚼过后,才说,“申佳说这里的音响就挺好的,在楼下给我们留了房间。” “嗯,那一会儿我陪你。” 凌晨见周郁吃的不错,等到鱼盘子转过来的时候,又夹了一块,依着刚才那样,挑了刺,放到她碗里。 “我差不多吃饱了,你也吃吧。” 周郁又享受了一下高标准的服务,可能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点多,恍然想到这会儿桌子上还坐着其他人呢,一时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的催着凌晨也吃。 噢,对了,“你还没说,怎么过来了呢?” 她偏侧着头,看着优雅咀嚼的凌晨,等着他嘴里的食物咽下,才开口,“应酬结束就过来了,刚好没怎么吃,跟你蹭点。” 周郁被他瞳仁中的理所应当逗的一乐,刚想打趣几句,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餐桌上怎么没有别人说话的声音。 她抬眸扫向已经各自垂头拿着筷子较劲的四人,扑哧一声就乐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向西算是几人当中最顽皮,也最敢说的,可这会儿,瞧着人家两口子秀恩爱秀到旁若无人了,心里那点忌惮虽然缓解了几分,可也没不识趣的打算继续当电灯泡。 借着向东刚刚给的理由,向西讪笑一声,“组长,一会儿我就不去唱歌了,我跟我哥还有点事儿,先回家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肚子里这个受不得闹,这会儿又开努翻腾了。” 朴圆圆紧跟着附和一句,脸上停着笑,朝着周郁眨了眨眼,里面的意思分明在说,我识趣吧? 周郁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三个,刚想再留一留,却见她们已经各自收拾了东西,快速的站了起来,一一同凌晨说了再见。 嗯,这个时候,好像她这个组长就成空气了。 原本是一个组长,四个组员,这会儿离开了三个,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被遗忘的,还是被孤立了。 三个人走出包厢才想起来,戚顷还在里面呢。 向西有些懊恼的捶了下头,拉着朴圆圆的胳膊商量着,“圆圆姐,要不,咱们给戚顷打个电话?” 这会再回去也不现实了,打个电话,就当扯个理由,然后把人叫出来,一起走就成了。 向东和向西想法一致,这会儿都看向朴圆圆,仿佛在等她一声号令似的。 朴圆圆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像被逼上断头台的刽子手,好事轮不着,这杀人越祸都能找她。 可是吧,她觉得,戚顷这孩子…… “我看,也不用吧,戚顷也不是没眼色的,没准他是想咱们在里面不自在,要是都走了,组长也下不来台,所以,多等一会儿,再找借口呗。” “哎呀,那可真是为难他了。” 向东一想到陪总裁用餐,组长那句让总裁陪酒的话,还晃在耳膜里。 向西觉得朴圆圆说的有道理,心里一边为戚顷的大义鼓掌,一边拉着朴圆圆的胳膊朝着电梯间走,“圆圆姐,你说,组长平时瞧着也没那么厉害,可你看总裁跟她在一起相处,好像把她宠的跟女王一样?” 向西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么一句话,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挑鱼刺,一定是因为心里很爱这个女人,生怕她受一点点的伤,哪怕鱼刺划破了一点点的皮,都会觉得痛在他心上。 朴圆圆听出向西语气里的羡慕,轻笑道:“你不常说,男人是土,女人是水,这水跟土和到一块,就变成了泥,想要这泥软一点,就要给足了水……” “哈哈,圆圆姐,你是不是想说,组长每次都能把总裁伺候的尽兴啊。” 朴圆圆嘴角一抽,没想到向西的思想,这么邪恶,不过,话糙理到是不糙。 走了三个,包厢里还留了三个人。 周郁本来做好了戚顷很快也会找理由离开的准备,可是等了半晌,人家到是开了口,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她瞠目。 “凌大哥,我要回去了。” 呃? 什么情况? 周郁疑惑的眨动着眼帘,目光游移在凌晨和戚顷之间,不解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凌晨拿过转台上的酒瓶,为自己倒了半杯,然后把酒瓶放回转台,等着转到戚顷眼前的时候,看着他自己也拿起来倒了半杯,这才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转台,发出了脆响。 “为你践行,一路顺风。” 残汤冷菜,这就践行了? 戚顷嘴角扯笑,弧度微软,摇了摇头,手势略抬,半杯酒,便饮了下去。 原本以为,这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等到转台上的酒瓶再次转过来的时候,他又抬手拿起来,为自己倒了半杯,然后,这次他没将酒瓶放下,而是退开了椅子,绕过半边的桌子,走到了周郁身边,为她还残存着酒液的杯子,添了一点。 周郁不解其意的看着眼前的两杯红酒。 戚顷的杯子主动碰上了她的杯壁,清脆的声音极其悦耳。 他说,“组长,谢谢你的照顾,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共事儿。” “戚顷?” 周郁满目惶惑,完全不明白这会儿闹的是几个意思,只看着戚顷扬手把杯中酒饮尽,然后把目光落到她还没拿起的酒杯上。 下意识的动作,周郁把酒杯端了起来,送到唇边,也一口饮尽。 “还没真正跟组长喝过酒呢,以后……” “想喝,给我打电话。” 呃? 凌晨霸道的截断了戚顷的话,看着他嘴角划过一抹调侃的笑,不由耸了耸肩,“没事儿就走吧,回去跟你哥好好学学生意上的事儿,别把什么负责都压在他身上。” “我知道的,凌大哥。” 戚顷到也听话,没跟他再辩解什么,放下酒杯,便笑着拿起自己的包,离开了。 由始至终,周郁都是糊里糊涂的。 等到包厢门关上的时候,她像好奇宝宝一般,连眸凝着凌晨,问道:“戚顷怎么会叫你凌大哥,还有,他说要走,是去哪儿?” 凌晨挑眉撩了撩周郁颊边的碎发,抬手掖到了她的耳后,呵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么关心他,嗯?” 没有人在,凌晨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便收了起来,他托着周郁下颌的掌心不着痕迹的慢慢摩挲着,调皮的五指时而在她的脸上画符,时而会钻进她的衣领,挑逗。 周郁已经习惯了凌晨心血来潮的毛手毛脚,这会儿包厢里没人围观,她也没阻止,只是觉得他话里刚刚那浅浅的酸味,来的莫名其妙。 不过,有种被在乎的优越感。 以她的身份,在凌晨面前,哪怕得到一分优越感,都被被无限放大成几倍。 所以,她嘴角忍不住挂上了笑,声音里带了几分得意,“他好歹是我招进来的。” “呵——” 凌晨轻呵一声,托着她下颌的掌心向上一移,捏上了她的小鼻子,看着她眉眼里的小傲骄,说道:“怎么不说是我让他去你那儿的。” 周郁眉头蹙了一下,做思考状,半晌,恍然道,“那个时候,我们也没有交集啊?” “怎么没有?” 凌晨挑着眉看着大言不惭说跟他没交集的周郁,身体微微前倾,下颌贴上她的肩头,偏侧着脑袋,嘴唇挨着她的耳道,故意呵着暧昧的气息说道:“怎么没有,第一次主动撞我车,第二次主动爬我床,你说说,你到底对我肖想了多久?” “我才没有……” 周郁没想到凌晨竟然拿那么久之前的事儿来提,可那会儿,她们真的不熟,就算中了药,也没真的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嘴唇蠕动着还想为自己表表清白,只可惜,男人兀自不理,拉着她的手,直接站了起来,“把衣服穿好,咱们下去。” 虽然酒未足,可饭却饱了,周郁听话的去穿了衣服,回身想拿包的时候,已经被凌晨拎在手里了。 两人从包房出来,一道到了电梯间,等着电梯上来,迈步进去。 周郁抬手去按数字一,在她按过之后,凌晨探臂又按了数字三。 “你还要去三楼吗?” 周郁以为他还有事吩咐,随口问了一句。 凌晨没答,只是揽着她的手,时紧时松。 不到三十秒,电梯就在三楼停了下来。 这一层都是ktv。 周郁没来过,不过,迈出电梯的时候,站在走廊里听着各个房间传来的音乐声,也能猜到几分。 “哪个房间?” 凌晨揽着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抬步的打算,便主动问道。 “什么房间?” 周郁被问的一懵,没反应过来。 凌晨无语的瞪了她一眼,抬手招了走廊里端着果盘的服务生过来,问,“申经理刚刚给预留的房间是哪个?” “总裁,是312房。” 服务生难得碰到总裁亲临,主动提及,“我引总裁过去吧。” 凌晨点了点头,示意服务生在前面走,他揽着周郁,走在后面。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最靠里侧的一间豪华包间,服务生侧身开了门,“就是这间。” “送瓶红酒过来,再来份果盘。” 凌晨在服务生离开前,随口吩咐道。 等到服务生离开,周郁被凌晨拉着进了光线昏暗的包间,没来得及打量室内的样子,便疑惑的问道:“咱们来这儿做什么?” “唱歌。” 言简意赅,他不急不徐的带着周郁走到了点歌的卡座,半拥半抱着周郁坐到了自己的腿上,食指在点歌器上不停的划动,一会儿点歌手的名字,一会儿点歌曲的名字,在眨眼间,几首歌便被他预定好了。 “你唱?” 周郁看着那几首歌名,意外加欣喜的看向凌晨,以为这男人要给她唱。 只可惜,她太高估了凌晨。 他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食指从点歌器上移开,落到周郁的鼻子上,一字一铿锵的说道:“你,唱。” 呃? 离点歌预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周郁看着被他强行塞进手里的麦克风,一时间,竟有点怯场。 怎么说呢。 还从没在他面前唱过歌。 哪怕她没少陪他出席过夜场,可从来都没开过嗓。 这会儿,她心底忍不住升起了担心、害怕、不安。 那种对自己歌声的不确定,让她有点害怕如果唱的不好,会不会被笑。 其实,她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明明很自信的,可是这会儿,在他面前,她局促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服务生去而复返,送了瓶红酒和果盘过来,彼时,周郁有点耍赖的窝在凌晨身边商量着不想唱。 凌晨交叠着双腿,食指轻敲着膝盖,什么话也没说,只任着服务生摆好东西,打开了红酒,退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 这时,他才前倾了身子,拿过醒酒器,慢慢晃了晃,沿着杯壁,缓缓倒了两杯酒出来。 端起杯子,一只,递给了周郁,一只握在自己的手里。 杯壁与杯壁碰撞的时候,酒红色的液色在白色的水晶杯里缓缓晃动了两下。 凌晨挑眉示意她喝了。 周郁见凌晨抬腕饮了一口,她也就奉陪着喝了一口。 “这会儿可以开始了。” 酒杯离口,还没等放下,凌晨便示意周郁看向挂在墙上的led。 倒计时进入了最后十秒,他好像故意卡住了时间。 周郁目光辗转在大屏幕和自己的杯子中,那酒红色的液体忽然让她想到了一句话,酒壮熊人胆。 倒计时过零,静默的包厢霎时被一片柔媚的音乐声包围。 前奏响起的时候,周郁手里就多了一只被男人重新塞进来的麦克风。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深,我也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第一次听周郁唱歌,凌晨微微退开了身体,独留出一小片的空间给她,看着她目光陶醉的盯着屏幕,认真,而专注。 带她下来,是心血来潮。 因为忽然记得她不经意提起过,她唱歌很好听。 是真的很好听。 她的声音很干净。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形形色色的大小牌歌星,在他眼里,那些女人留给音乐的空间,还不足她们用来算计男人的心思用的多。 “我,唱的怎么样?” 一曲方歇,在第二首音乐刚起的时候,周郁忍着紧张,凝眸看向凌晨。 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凌晨眸中不掩笑意和赞美,抬手指着屏幕,示意她接着唱。 这算是过关了? 周郁忍着心中的雀跃,比起第一首歌嗓子还不完全舒服,这会儿因为男人眸光里的赞美,已经全部舒展开了。 “我把我唱给你听,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我把我唱给你听,用我炽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害羞的红色脸庞。” 518.第518章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深……深 连着唱了四、五首,周郁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每首歌的曲意,竟都是缠缠绵绵表达爱意的。 心中隐约反应过来,她被这男人算计了。 一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不过,这种算计,并没有让她有一星半点的烦感,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不唱了?” 第六首的前奏已经结束,屏幕上打出了歌词的字幕,主唱人这会儿拿着麦克风不知道在想什么,凌晨戏谑般的挑了挑眉,一边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一边示意她继续。 “你来……” 周郁眸光突然闪过狡黠,像是初初学会算计人的小狐狸,轻咬着唇瓣,提溜着眼睛,挑衅一般的把手里的麦克风朝着凌晨的方向递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其实,不足一臂的距离。 凌晨不意周郁会反攻,一双眸子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眉眼微醺,脸颊渐渐升起的红晕的模样,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想听?” 周郁连连点了两下头,心里有点切切的感觉。 “我不会。” 像是使坏一般,在到周郁眉眼被一束光芒点亮的刹那,凌晨才慢条斯理的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呃—— 被玩了。 刚刚切切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周郁有些不甘的咬紧了唇瓣,一双水汪汪的瞳仁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凌晨,倔强的继续举着手,坚持着。 凌晨瞧着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忽尔一笑,搭在沙发椅背上的手探手一捞,便掳过她的肩,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 “哎呀——” 鼻子生生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周郁没忍住,低呼出声。 她探着的手,因为这样的动作,不得不被迫收回。 麦克风被她垂落在腿边,另一只手探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安抚般的揉了揉。 凌晨好笑的看着这么不经折腾的周郁,靠在他怀里兀自做着自己的事儿,半点也没觉得这会儿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不过,也是。 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茶几上,回手的时候,触上她的下颌,挑高了她的脸庞,迫使她后背贴上沙发背,仰眸看着自己。 “怎么这么不禁撞。” 凌晨看着她小鼻子尖泛红,大掌取代了她的小手,轻柔的按捏起来。 周郁被他满满的气息扑鼻,眼睛一抬,便撞进了他的瞳仁,不加思考的说道:“谁让你那里那么硬了。” “不硬能让你次次都舒服的叫个不停。” 凌晨这句话接的太快,以至于周郁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这男人前面那句话里,竟然还埋了坑,一时间,只觉得,满脸臊的慌,扭捏着就要推开他。 只是,这男人,怎么越推,贴的还越紧。 周郁瞠着目,瞪着已经把脸贴到她唇边的男人,刚开口一个“你”字,余下的呼吸,就被他全部吞没。 由浅至深的吻,带着挑逗,轻易的迷离了周郁算不得坚强的神智,原本揉捏在她鼻尖上的手,这会儿,竟在不知不觉间,扯开了她的外衣,推高了她内里的羊绒毛衣,顺着她被迫扬手的姿势,很快就褪下扔到一旁的沙发上。 周郁耳边仿佛听到了拉锁滑运的声音,仅存的那点神智提醒着她这会儿该推开男人。 她的确这么做了。 只是她手的位置选错了,落在了男人的腰间。 配合着男人刚刚拉开裤链的动作,她这会儿的行为,很有点迫不及待帮男人把裤子褪下去的意思。 凌晨轻呵一声,唇瓣抽离了她的嘴边,配合着她的动作,抬了抬身体,拧蹭着把裤子褪了下去,再度浮下身的时候,两人已经没有任何缝隙的裸裎相对了。 “想听什么,一会儿给你唱。” 男人妥协的声音竟会选在这种时候? 周郁半是浑厄,半是清明的睁开眸子看着趴俯在身上的男人,他这会儿,眸子里坠满了不加掩饰的欲念,身体相抵的部位,那道狭窄的空间,正被他一点点的侵入。 慢动作磨人,周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似痛苦,又似兴奋的呻吟。 这一声导火索般的存在,径自拉开了男人进攻的序曲。 已经来不及去顾及这种地方到底合不合适做这种运动,周郁只是在身体起伏间,紧抱着男人的肩,唇瓣贴咬着他的耳廓,颤着声说,“唱我刚才唱过的。” 刚才唱过的,都是情歌,既可以让女生表达对男生的心意,自然也能让男生表达对女生的心意。 凌晨沉迷在周郁的身体里,没有任何犹豫的嗯了一声。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深……深……” “你……” 如愿的听到男人开嗓,可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个情况? 周郁只觉得埋在身体里的某个异物,随着男人刻意咬重的那一字,不断的向前挺进着,好像…… 她压制不住身体翻涌而至的颤栗,只紧紧的抱着男人,以一种似哭非哭的腔调控诉着。 凌晨被她紧致吸裹的倒抽一口气,压制着身体想狂风席卷的念头,依然保持着慢慢研磨的速度,没什么诚意的说道,“卡带了。” 周郁:“……” 又不是被划花的碟子,卡什么带? 周郁咬着唇,忍爱着耳边再度传来男人配合着身体默契的摧残,只觉得这个提议,真特么失败。 “你,别唱了……” 不管是耳朵,还是身体,都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 “想听也是你,不想听也是你,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瞳仁绽笑,男人碎碎念的抱怨着,明明是故意整人,却偏偏有本事装的与我无关。 周郁向来算计不过他,嘴里想要反驳,可身体被他时重时轻的撵压,折腾的她只能发出像猫儿一般破碎的音阶。 一轮结束,凌晨意犹未尽的似乎还想掀起第二轮。 周郁快速的推着他退开了身体,慌乱的给自己套衣服,摇头拒绝,“太晚了,还是回家吧。” 其实,是她不适应在这种地方。 一道门,并不隔音,要不是周围都是嘈杂的音乐,她真怕刚刚两人做那种事儿的声音传出去,被人偷听。 一想到那种意外,她脸上就火烧火燎的。 凌晨挑了挑眉,看着她不到一分钟就胡乱的穿戴好,也没再坚持,自己拿了裤子衣服,一件件的套上。 难得男人这么好说话,周郁心里小小的庆幸着,明天上班应该不会迟到了。 只可惜,她的小算盘打的太早,凌晨的精力,显然一如既往的好,从帝豪金座直接回了凌家的大院,因为时间晚了,家里长辈都歇了,两人就直接回了房,在周郁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去洗澡的时候,凌晨的第二轮进攻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哎…… 再度醒来。 周郁懊恼的捶了捶头,不用想,今天上班,又晚了。 杂志社如往日般的忙碌着。 因为有了之前的那份意外奖励,现在每个记者身上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自己也能挖到这样的大新闻。 周郁迈步进来的时候,正听着二组那边争论着什么,不明前因后果,只听到什么稿子,新闻,危险,还有组长什么的。 提到严丽梅,自从发生了洗手间,她意外偷听她对自己不满还有算计之后,便不大与她来往了。 就算是碰面,也不过是点头颔首以示礼貌而已,其余的,并无交集。 不过,说起来,好像有几天没见到这人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周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向西、向东都不在,朴圆圆因为怀孕肚子大的关系,留守。 周郁进来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门,刚在位置上坐好,就听朴圆圆跟她汇报,“组长,戚顷发了辞职邮件过来,在你信箱里。” 朴圆圆的声音分明透着疑惑,只不过周郁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他昨天跟我说过了。” 原本朴圆圆以为是这小子昨天晚上一不小心得罪了总裁,所以被迫辞职的,可这会儿瞧着周郁的态度,分明不像,有心打探,却又不好问的太直白,只能兜着圈了抱怨道:“这小子,难不成是绸缪已久?” “他家里有事儿。” 周郁并没细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昨天听到他叫凌晨凌大哥,自己都吓了一跳,后来有心想打听,凌晨又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的,索性,就这么掀过了。 “对了,二组组长这几天去哪儿了?” 换了话题,朴圆圆也不好再追问,只把目光移回到电脑上,一边看资料,一边不大上心的说道:“辞职了。” “辞职了?” 周郁的声音不自禁的加大,带着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几天了,奚主编通知大家的。”朴圆圆被周郁的声音吸引过来,语气里依然还是漫不经心。 “我怎么不知道?” 周郁皱着眉头看着朴圆圆,觉得这消息实在太意外了? 比起她的大惊小怪,朴圆圆显然淡定多了,语气里虽然没有幸灾乐祸,可也不见得有几分同情,只道:“同事里流传,她是做了错事儿,被强制离职的,至于对外说辞职,不过是看在她在这里做了几年,大家留面子罢了。” “知道是什么错事吗?”周郁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紧盯着朴圆圆。 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周郁带着这样的疑惑工作到了中午,有心寻个机会问问张学宽,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接到了叶微微的电话。 她在彼端抱怨迭起,“周郁,你都多长时间没联系我了?” 哎呀。 还真是有些日子了。 跟凌晨和好以后,她虽然没怎么忙艾滋村的事儿,可杂志社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也让她没分出多少精力跟叶微微碰面。 期间,好像接过她两次电话,一次约她逛街,一次约她看电影,因为时间都被凌晨掌控了,她只能重色轻友了。 这会儿听到她的抱怨,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连忙好声哄道:“你在哪儿呢?” “在你公司楼下呢。” “啊?”周郁不成想叶微微会这么说,一声惊讶过后,连忙退开椅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真的,那你上来?” “大中午,我上去干什么呀,你拿东西下来,咱们俩一块吃个饭呗。” 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周郁,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那行,你等我一下,我拿个包。” “好,速度点,别回头再耽误你下午上班的时间,责任可别往我身上推。” “好了,知道了。” 周郁无可奈何的挂断了电话,回身拿了自己的包,跟朴圆圆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杂志社。 叶微微今天一身潮范。 大冷的天,破洞短裤上身,一双彩色连裤袜通到脚底,短袄齐腰,漂了颜色的短发在风雪中仿佛一座标杆。 周郁几乎在脚步迈出写字间的时候,就看到了停车场方向的她。 加快步子朝她走去,离的近了,她笑着打趣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打扮成这样?” 叶微微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这会儿一转身,脸上更是春光明媚一般,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周郁,目光在她脸上,脖颈上,流连片刻,扑哧一声笑了,“看来,你这恩露没少受啊。” 周郁本就被她看的不自在,又听她这般说,一时间,红了面颊,嗔怪道,“大老远跑来寒啴我,是吧。” “哪敢啊,凌太太,我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叶微微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辜。 周郁不经意的看到了她眉眼间的狡黠,还有调笑,忽然就知道这丫头无辜是装出来的,一时无奈的瞪了她一眼,“别人这么说,或许我就信了,至于你……” “我怎么了,凌太太,别仗着有人撑腰,就无故给人扣帽子呦。”叶微微一边说着,一边揽上了周郁的胳膊,扯着她回身就拉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 周郁被她推到了副驾驶,听着车门被关上,看着叶微微绕过车头,坐进了主驾位,忽然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先生姓凌?” 呃—— 这人吗—— 叶微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戏演过了,要穿帮,连忙补刀,“你自己说过啊。” 呃? 周郁眨着眼睛状似思考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跟叶微微提过凌晨? 叶微微见过陈婺源,可凌晨…… 她好像没记得她提过。 “哎哟喂,不至于吧,我又没背着你勾搭你先生,要不要搞的这么紧张啊?” 叶微微绝对有栽赃嫁祸的本事,这话一出,周郁一时失笑,“就怕你看不上他。” 摆明了是违心之语。 就凌晨那祸水长相,一般女的,只怕也招架不住吧。 叶微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附和着,“那到是,本姑娘眼界高着呢,要不是看在咱们俩好歹也算是一个屋檐下混过的份上,就算哪天,你主动求到本姑娘施舍一下目光,见见你那位凌先生,只怕,本姑娘出门还要带个眼罩呢。” 周郁:“……” 傲骄成这样,叶姑娘,你觉得真的好吗? 有车代步,两人差不多在二十多分钟后,就到了叶微微锁定的目的地。 吃火锅,两人的口味基本相同,点了肉和菜,让服务员下去的时候,周郁才想起来问,“你那车是新买的吗?” 叶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同事的,这两天出差,车子在市内,让我开着玩的。” “噢。” 周郁还想说什么,正好服务员送汤锅,她先让到一边,等服务员摆好,离开后,才说道:“我觉得你技术挺好的,喜欢开,自己买一辆吧。” 叶微微想了想,嫌弃的说道:“还是算了,自己买要是不小心撞到人什么的,出事儿都得找到我,麻烦。” 周郁:“……” 菜上齐,叶微微一边涮着肉,一边跟周郁提了件事儿,“今天晚上帮我个忙呗。” “什么?” 难得叶微微开口让她帮忙,周郁嘴上虽问,可心里已经同意了。 叶微微的性格,也不是强人所难型的,能开口的忙,必然是周郁能负担的了的,所以,她说的也没什么负担,“我们老板,把他侄子介绍给我,今天晚上见面,我不想一个人去,又不想拉单位的人去,你也知道……” 周郁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是相亲,又是连带着公司的老板,以后要是真成了,那就是皇亲了。 “可以,几点,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下午你要是不忙,陪我逛逛呗,买件衣服,总不好穿平时的衣服去见吧。” 在周郁的印象里,叶微微衣柜里的衣服每季都有没拆标签的,这会儿,竟然为了相个亲,特意去买衣服,可见,她心里的重视。 没什么犹豫的点了头,反正她时间上也算自由,晚上回单位打个卡,应该不会耽误约饭的时间。 “五点陪我回单位打个卡就行。” “你……” 叶微微一句话卡在嗓子眼里,咽了回去。 本想说,你老公的集团下属,至于这么认真吗? 可是一想到,周郁还不知道她和凌氏总裁通过电话的事儿,这句话,又生生卡了回去。 她讪笑的嗯了一声,算是达成共识。 不知道叶微微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选择吃饭的地方,离商业街不远,周郁主动抢了单,叶微微也没跟她客气,算完帐,便直接奔向商场。 见识过叶微微血拼的疯狂,这会儿陪着她扫货,周郁再度见证她不看价位拿衣服的爽快样,已经非常淡定了。 519.第519章 电话里说什么,弄的你粉面桃腮的 只是,一个小时,刷购六位数,还是打破了她的认知。 记忆里,叶微微似乎还真没这么豪爽过。 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两条裙子,自己手里帮提的一条短裤,还有一件大衣,眼看着她朝着下一家继续进发,一时没忍住,赶在她抬脚迈进去前,周郁拉了她一下,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问道:“你确定还要继续?” 虽然是相亲,可也没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吧? 周郁哪里知道,叶微微这会儿有点刷冤大头的感觉,好端端的被那么大一个总裁求到头上,她怎么能不花点呢? 眸中诡谲一笑,她反手扣住周郁的手,径自拉着她一道走进了店铺,笑道:“这家的东西都是海外直供,你也挑一件,算我的。” 周郁眨了眨眼睛,看着明显豪爽过份的叶微微,心里忖度着,难道今天晚上相亲的男人,很有身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 刚刚想要阻止的念头,这会儿也收了起来,只是让她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穿着,上班还好,要是应付高大上的场合,为了不给叶微微丢面子,周郁决定,还是自掏腰包买一件吧。 两个心思各异的女生达成了共识,接下来的购物之旅,自然是你给我点意见,我帮你做个参考,几番折腾,又是刷掉了六位数字。 周郁从来不知道叶微微的底细,只以为她不差钱,可看着她抢着为她付了两万多一条的裙子,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姑娘,你身家暴涨了? 叶微微刷好卡,拉着周郁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得瑟的扬了扬眉,心里想着,早知道贴个招租能招来这么个金闺蜜,当时怎么不租个三室、四室的,个个都能钓着金龟婿,她这个闺蜜是不是也能多享受几次这样的福利? 唉,悔之晚矣啊。 逛完街,叶微微找了个形象设计的店,带着周郁一块做了造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头发,又换了衣服,这才出来,拉着周郁回单位打卡。 “我十多分钟就能下来,你等我一会儿就行。” 周郁下车的时候,跟叶微微交待一声。 叶微微看着周郁走进了写字间,才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现在在杂志社楼下,一会儿去相亲。” “嗯,去吧,人已经在那儿了。” 对方只说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叶微微也不纠缠,收好了电话,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哎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两口子,没事儿玩什么剧情?” 周郁打卡的时候,正好是员工下班点,其它组的人见她穿的正式,又上了妆,不免多看两眼,却也没好意思多问。 到是张学宽,今天走的早,正巧碰到周郁,见她这样穿,眸中有一抹出乎意料的惊喜,不过,很快就转为了笑意,“晚上有活动?” 他以为是跟总裁一起出席活动,才这么问。 周郁正好想问严丽梅的事儿,只简单的说了句“有点事儿”,便转移了话题,“学长,二组组长怎么辞职了?” 张学宽不意她会问,眸光闪了下,虚咳一声,含糊道,“工作上失职,被总编抓了个正着,大家留了面子,才说的自动辞职。” “总编才回来几天啊?” 周郁微讶的看着张学宽,瞳仁里的好奇之色不遮不掩的展露出来。 正好赶上电梯,张学宽先与别的同事打了招呼,站到电梯最里侧的时候,才低声敷衍,“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总编也不是随意辞退别人的领导,想来,她还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 周郁噢了一声,隐约察觉到张学宽的隐瞒,到也没再追问,其实,她也不是关心严丽梅,就是觉得这事儿挺突然的。 见周郁没再追问,张学宽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还真是怕她不依不饶的。 不过,瞳仁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在电梯门开启的时候,他一边随着人流往出走,一边带着喜色的说道:“过两天你的工作应该会有变动,你自己准备一下。” “什么变动?”周郁出电梯的脚步一滞,眸光带疑的看向已经越过她的背影。 “保密。”张学宽摇头晃脑的出了写字间,留给周郁一个无可奉告的背影。 周郁难得见到张学宽这么顽皮的一面,心里痒痒之余,不免失笑开来。 慢他一步走出了写字间,她没做停留的朝着叶微微的方向走去,还没走近,忽然想起件事儿,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自言自语道:“竟然忘了跟资本家请示。” 其实,也算不得请示。 只是凌晨每天都会掐着她下班的时间或是来电话,或是开车来接,她已经习惯了工作以外的时间被这个男人独占,这会儿差点忘记,竟有点犯错的感觉。 自觉的站在原地拿出手机,给男人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不到,就被接了起来。 “下班了。” 男人的声音掺进了嘈杂的敬酒声,听起来,周围还有别的人。 周郁握着手机跟已经按了喇叭的叶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等会儿,然后快速的跟男人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嗯,你去吧,晚的话,我去接你。” “不用,微微开车了,我把车子停单位,坐她车回去。” “也行,明天早上我送你。” “你,少喝点。” 挂电话前,周郁踌躇了一下,低声嘱咐他。 电话彼端,凌晨呵笑一声,还没来得及跟周郁道别,就被身旁的人敬酒,他握着手机随手放到桌面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忘了按挂机键。 “凌少,这杯预祝咱们合作愉快。”天下掉了个馅饼,黄子涛只觉得自己这事业怕是要来个大逆转了。 比起黄子涛的情绪激动,凌晨不紧不慢的推了下杯,抱歉道:“黄总,我太太刚来电话,今晚嘱咐不让喝。” “哈哈,凌少,……” 电话意外被碰掉,周郁耳膜被对方摔落手机的声音震了一下,以至于她没听到那个黄总说了什么,不过,他对那个黄总说他太太的时候,那样的语气,让周郁即便身处寒风萧瑟的夜晚,依然有温暖甜蜜的感觉。 叶微微看着她在原地出神,连按了两下喇叭,才唤回了她的神智。 嘴角抽搐着从里面推开了车门,等着她在副驾驶坐好,系了安全带,才挤眉弄眼的调侃道,“电话里说什么了,弄的你一副粉面桃腮的。” “什么粉面桃腮…” 周郁不自然的扯了扯安全带,偏侧着头,避开了叶微微透视般的视线。 见她躲闪,叶微微扑哧一笑,眸光里突然生起了促狭,戏谑道:“隔着电话说跟做的时候说,感觉是不是不一样?” “你……还说……” 周郁羞恼的瞪了一眼叶微微,嗔道,“再这样,我不陪你了。” “别啊,你不好意思,我不说就是了。”叶微微见周郁是真的恼了,连忙服软,轰开了油门,快速的朝着目的的前行。 西餐厅。 停好车的时候,周郁和叶微微一同下的车。 周郁问叶微微,“要不要先打个电话?” “不用,约之前已经把餐位定好了,要是他还没到,咱们先坐一会儿就行。” 叶微微绕过车头,上前挽着周郁的手臂,煞有介事的说道。 周郁想着要是这样,男士一般都会比女士先到,想必,这人也差不多在里面了。 两人相携着上了台阶,等到服务生开了门,周郁主动把胳膊从叶微微的手臂里抽了出来,换了她挽着叶微微的姿势,脚步又比她慢了半拍。 叶微微额角一跳,忽尔逗道:“你男人还挺会调教人的。” 周郁嘴角一抽,原本是好意,到了叶微微嘴里,怎么就变了味道。 不过,这个时候,她和叶微微都得注意形象了,不能随便开玩笑了,她可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事儿,搞砸了对方对叶微微的的印象。 见她没说话,叶微微隐约也明了了她的心思,心里兀自偷笑着,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有客人到,服务生上前简单的问了下情况,知道提前预约,便侧身引着两位朝着预定好的位置走,一边走,一边说,“康先生已经到了。” 周郁与叶微微对视一眼,嘴角都有笑意隐现。 到了桌位,一身正装的男士已经起身微笑以对,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康有为。” 呃—— 周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微微,等着她接话。 叶微微挑了挑眉,四下张望了一眼,随口玩笑般的开口,“康先生的朋友不会是梁启超吧。” 周郁:“……” 叶姑娘促狭起来,还真是不分场合啊。 康有为到是笑的随和,抬手让着两位女士入座的时候,自我解嘲道:“叶小姐到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噢,原本我还想独树一帜呢,没想到,竟是随了大流。” 叶微微说这话的时候,拉着周郁入了座,自然而然的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菜牌,挑着自己喜欢和周郁喜欢的,点了两份套餐,便把菜牌放回了桌面。 “先生,小姐,还有要添加的吗?” “先这样,回头缺什么,我们再添。” 康有为与服务生做了最后确认,眼角的余光又睨了眼没什么反对意见的两位女士,便颔首示意服务生可以离开了。 第一印象,这个男人的礼数很周到,样子看起来,很有涵养的样子,想必,性格方面,也不会太暴戾。 周郁在心里给了第一印象的评分,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等餐,一边听着身边的一男一女你来我往。 康有为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下次有机会,带我那位同叶小姐见解相同的朋友一起过来。” “好啊,不知道康先生那位朋友对食物有什么偏好,下次,我选地方好了。” “呵,他一惯喜欢清淡点的饮食,对环境的苛责比对饮食要慎重一些。” “嗯,那好办,清淡点的饮食,s市有几家还算不错的,至于环境吗,帝豪金座那边应该能说的过去了。” “帝豪金座那边新推出的两道菜的确味道很清雅,之前陪他去试过,刚好他也赞不绝口。” “那正好,下次康先生有空,提前通知我,地方我安排,到时候,找她们领导,没准还能给个折扣呢。” “呵呵,有折扣好,省下来的钱,回头还能k个歌,叶小姐嗓音怎么样?” …… 没有跟陌生人相亲想像中的尴尬,周郁听着二人你来我往聊的热火朝天的劲头,心里隐隐猜测着,这就算是看对眼儿了? 一顿饭毕,康有为作为男士,主动提出送两位女士回家。 不过,叶微微这会儿到是笑着拒绝了,“谢谢康先生的好意,不过,我们开了车,送就不必了。” “那好,我送两位女士上车吧,天冷路滑,两位女士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瞧瞧,细心又温润的男人,真是很容易掳获女人心啊。 周郁和叶微微再度开上马路的时候,她觑着叶微微的侧脸,笑着打趣道:“印象不错,准备发展了吧?” 叶微微目光盯着前边的路况,傲骄的扬了扬下颌,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本小姐有那么好追。” 周郁嘴角一抽,没过大脑的回了一句,“没那么好追,那你怎么还跟人家聊的那么热乎。” 叶微微不以为然,“谁让他是我老板的亲戚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吗。” “那你约人家下次一起吃饭,也是看的佛面?” 周郁真是难得犀利啊。 叶微微被堵的嘴角一抽,心里想把老底给掀了,可一想到自己卡里无端多出那么多钱,只能忍气吞声的含糊道:“你也看到人家那么出色了,要是我一口回绝,有点太打脸了,所以,我才想着缓兵之计。” “噢,那你说让他带朋友,不会是有什么预谋吧?” 做过八卦记者就有这点好处,总能臆想出剧情来。 叶微微额角连跳三下,心里想着,周郁这张嘴,在伺候她男人的时候,也这么不饶人? 有心给她上上三丛四德的课,可又一想,她这会儿还玩无间道呢,唉,忍吧。 叶微微没解释,周郁就当了真,下车的时候,有点担心的提醒她,“你可别玩过火了,不喜欢不来往就是,你们老板再不满意,也不能强绑着你嫁人,要是你一个不注意,把人家朋友给玩决裂了,到时候,残局可够你收拾的。” 叶微微哼哼哈哈的应着,完全一副没听进去的样子,心里这会儿更想对周郁说一句,姑奶奶,你肥皂剧看多了吧? 跟叶微微道了别,周郁在凌家大院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往别墅区里走。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寒风刺骨。 她往常都是开车,或者坐车出入,今天从大门口走进来,还没到主楼,就被寒风打透了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就在她考虑要不要打电话让凌晨接她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这会儿响了起来。 掏出电话,一看上面的号码,周郁脸现喜色。 “喂。” “回来了吗?” 凌晨坐在书房里刚跟老爷子说完话,看了眼腕间的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给周郁打了电话,听到她那边有冷风灌进声筒的声音,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你没在车里?” “叶微微送我到了门口,我……” “等着,我去接你。” 没等周郁说完,凌晨就挂了电话,脚步加快朝着门口走去,一手拿过自己扔在衣架上的外衣胡乱的套上,空出一只手,又去拿了一件果淑慧出门穿的厚大衣放在腕间。 推开门的一刹那,屋里屋外两种温度猛烈撞击,他因为急切而忘了换鞋子的脚步忽然就顿了一下,也只有半秒,便没再犹豫的走进了寒风里。 周郁听出对方语气的急切,还隐有责怪之意,心里受用之余,却没等在原地。 这样的夜晚,在原地站着,还不如走起来,显得热乎。 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她垂着头,加快了脚步,想着快点与男人汇合。 还有几分钟就到主楼的时候,凌晨与周郁碰了个正着。 腕间的大衣毫不迟疑的罩上了女人的身体,他微斥的声音夹着几分不留情面的怒意,“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美给谁看呢?” “给你看,好看吗?” 晕黄的路灯下,周郁抓着凌晨腰间的大衣,十指收力,扬着下颌,俏皮的吐着舌头,一双眉眼掺杂着讨好和顽皮,紧盯着他。 呃—— 不带这么勾引人的。 凌晨一脸的薄怒,在看到女人眸光里划过的狡黠时,只觉得那点上涌的怒意,正在轻描淡写的散去。 一抹无奈划过瞳仁。 他抬臂夹裹着她,转了方向,朝着主楼走去,一边走,一边故作冷声的嗔恼她,“又不是你相亲,打扮成这样,也不怕抢了人家的风头。” “才没有呢。”周郁觑着凌晨眉眼间松泛的恼意,悄悄的对自己比了个v的手势,然后自得的说道:“我都不说话,你不知道,这两人一点也没有相亲的尴尬和生疏,那话题,聊的特别的热乎,我坐那儿的时候想着,叶微微没准真是相中了,而且那男人,也的确不错,条件,长相,都很好……” “有我好?” 呃? 什么味道? 周郁做着小狗嗅东西的样子,围着凌晨四下晃动着闻着。 520.第520章 怎么把婆婆哄的跟亲妈似的 凌晨被她闹的哭笑不得,原本有点微酸的醋意,也被她搅成了糨糊。 扯过她的肩,像是惩罚般的重捏了一下,听到她因痛而啊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哼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周郁:“……” “你怎么穿拖鞋出来的?” 两人进门换鞋的时候,周郁忽然发现,凌晨穿在脚上的竟是室内的棉拖鞋,一时情急,连忙蹲下身去看他的脚。 凌晨不意她会儿这般,赶在她碰上他袜子前,便把脚往后退了一些。 “给我看看,是不是冻着了?” 周郁没气馁,蹲在地上往前挪了一步,抬臂再次去够凌晨的小腿。 凌晨再次避到一边,迅速的换了一双干净的拖鞋,不甚在意的躬身拉她起来,“没事儿,太晚了,小点声,爷爷觉轻。” 周郁还欲再伸的手,拉扯间被他束缚在掌心,眉间隐有不赞同,却终究没别过男人。 咬了咬唇,她鼓着腮帮子,瘪着嘴,“下不为例。” 呵—— “现学现卖到是挺快的。” 之前他的话,被她活学活用了。 凌晨调侃般的逗弄着她,牵着她的手没在门口多做纠缠,径直朝着楼梯走去。 进了房间,他推着周郁去洗澡,顺便提醒她,别忘了给叶微微打个电话,问她到家没。 “微微开车快,我还是现在打吧。” 周郁手上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浴室前,拐了脚步。 凌晨瞧着她急慌慌的样子,眸光潜藏着诡谲的笑,快如流星闪电,稍纵即逝。 叶微微这会儿刚熄火,接到周郁的电话,额角一跳,下意识就猜到了某种可能,拔下车钥匙关上车门,按了接听键时,她按照计划说着,“本来还想明天早上给你打呢。” 呃? 周郁被她说的一愣,问平安的话就变成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电话里传来防盗门开了关的声音,砰的一声,周郁知道这是她到家了。 叶微微拿着手机有点为难的抱怨着,“还不是那个康有为,刚刚就打电话问我到没到家,对了,还问你来着。” “呵,看来,这男的对你挺上心的。” 周郁觉得这是好事儿。 叶微微却没多少热情的样子,一改之前在餐厅聊的热火朝天的劲头,仰倒在沙发上,语带为难的跟周郁商量,“他说他那个朋友明天刚好过来,如果方便,明天下午一起见个面。” 周郁觉得,这世上很多巧合,都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所以,她直觉断定,康有为怕是故意把他那个朋友找出来,就为了能跟叶微微见面有合理的借口。 眸心一亮,眼里的笑意越发的灿烂,她弯着嘴角逗道:“见就见呗,反正是你主动提的。” 话落,她忽然就想到叶微微在车上说的话,不免提醒道:“不过,见归见,你自己得注意分寸。” 隔着电波,叶微微嘴角狂抽,心里想着,姑奶奶,本姑娘旷班演戏,都是为了帮某人拖住你,不然,至于把自己的形象跌的这么狠吗? 再次为自己的立志不坚定默哀了一次,心里发誓下次坚决不接这种戏码,尼玛,太让人憋屈了。 不过,剧本都排好了,叶微微只能顺着路子往下演,“哎呀,放心了,我不过是说说玩的,不过,明天你请个假,还得陪我。” 周郁:“……” 叶姑娘,你不能每次跟男朋友约会都叫上我吧? 有心不去,可听叶微微一副你不去,我也不去的样子,生生把她摆在了断人大好姻缘的位置上,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面露为难的想着明天本来还打算悄悄去趟h市呢,可—— “那,好吧,明天我请天假陪你。” “这还差不多。” 听到叶微微心满意足的声音,周郁也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与她道了声晚安。 凌晨等她挂了电话,才主动上前接过她的手机,不避嫌的问道:“明天想请假?” “是啊,叶微微今天相亲那男的,好像对她印象不错,这不,人没到家,就主动打电话约明天的行程了,她想让我陪她。” 周郁没有任何隐瞒的把行程给招供了。 凌晨自然不反对,只是在周郁转身时,提醒一句,“明天不必穿的这么隆重。” 周郁:“……” 洗好了澡,凌晨主动进了卫生间,拿了电吹风出来,给她吹头。 周郁本想让他先去休息,可目光瞧见床头柜上的平板还亮着,想必,刚刚他也在看东西,索性,就当是让他放松放松了。 头发吹了八成干,凌晨就把电吹风拿走了,再出来时,看着已经钻进被子里的周郁,笑了笑,“洗完澡缺水,我去下楼给你倒杯水上来。” “不用了,我困了,今天陪叶微微扫货,累的腿都直了,这会儿,就想睡觉。” 周郁觉得自己的体力最近有点弱,身为记者,以往跟踪采访也没累成这样,如果不是前几天凌佳蕊带她去做过体检,显示身体指标都正常的话,她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亚健康时代了。 看着她眉眼的倦怠,凌晨想下楼的脚步,又扭转了回来,掀开被子钻进去的时候,抬臂习惯的揽了她进怀里。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周郁手臂搭在凌晨的腰上,闭着眼一边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一边缓缓进入梦乡。 或许真的累了,意志很快就迷糊了她的神智,就在她将要睡着,还未睡着的时候,耳朵里忽然传来了男人低哑轻柔的声音,“阿郁,后天去b市,要不要我陪你。” 呃—— 周郁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被吓跑了。 后天,b市,她明明没跟他提过? 眼睛还是闭着的,可眼帘眨动的频率正骚弄着男人的胸膛。 凌晨并不急于听她表态,手掌抚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像是抱着一个孩子,极尽呵护疼爱。 周郁脑海里的思路在连番运作之后,终于连成线的时候,才想起来,奚彤君当时跟她提去b市的事时,还说了一句,机票是由总部财务那边安排的。 也是,这么大的事儿,作为《晨光》杂志背后的东家,凌晨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动向。 一条线变的清晰明了。 周郁动了动唇瓣,想说我不去,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拿不出有力的说服依据,而没办法在男人面前变的理直气壮。 想了想,她含糊的咕哝一声,像是进入了深眠状态,以逃避的姿态躲过了这个话题。 凌晨似乎也不想追问到底,只提了这么一句,感觉到怀里人似乎有浅鼾响起,轻柔一笑,“看来,真是累坏了。” 语气里的宠溺,竟是让藏躲在他怀里的周郁,忍不住鼻酸。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脱口而出,把自己心里的打算不藏不避的告诉他,可正是因为他对她的疼宠之心,可以预见,他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 “对不起……。” 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周郁始终闭着的眼眸,不知何时,再度迷离了神智。 因为与叶微微的约定,周郁也没刻意早起。 凌晨上班前,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周郁睡眼惺忪的模样,捏着她的鼻子,耳提面命道:“穿的随便点,舒服就好,出门前,拍张照片给我发过去。” 周郁哭笑不得的看着酸意冒泡的男人,只觉得这男人什么时候,往可爱的方向发展了? “知道了,出门前,我跟妈拍张合影,总行了吧。” 多体贴的媳妇啊,连证人都找到了。 凌晨冒似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答案不错,点了点头,奖赏般的亲了亲她的嘴唇。 “我还没刷牙呢。” 周郁赖在被子里一边闪躲着,一边叫嚷着。 只可惜,男人像是跟她耗上了,原本打算的浅吻,愣是亲的她气喘吁吁才算罢休,末了,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唇瓣,低低沉沉的嗓音刻意释放了几分邪魅,“昨天晚上饶了你,今天早点回来。” 周郁:“……” 脸红心跳的看着凌晨离开了房间,她一双被滋润的红唇,这会儿,不由自主的绽了羞涩的笑。 被他闹的神智都清醒了,想再偷懒睡会儿,也睡不着了,索性,她也就收拾收拾,起床了。 果淑慧之前听凌晨提了,周郁今天不上班,陪朋友相亲的事儿,看着她这么早下来,笑道:“这会儿逛街的地方还没开门呢,餐厅也要中午以后,你难得休息,再回去躺一会儿。” “不用了妈,我睡不着了,起来帮心做点什么吧。” 周郁现在越来越享受从果淑慧身上得到的母爱了。 她自然而然的把胳膊伸进果淑慧的臂弯里,半歪着头,靠在她的肩上,像小女儿一般的赖着撒娇,“妈,平时我们不在家,你要是不出门,都做什么啊?” 豪门阔太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光鲜。 不过,果淑慧的生活到也算是别样的精彩。 因为凌兆基不参与公司事务,闲来会养花看书,或是陪果淑慧外出购物什么的,因此,她就算不参与那些无聊的太太群,也不会过的多寂寞。 这会儿她侧眸打量着眉眼间一片依赖神色的周郁,心里感慨这孩子对母爱的依恋的珍惜,抬手间,更是数不尽的温柔。 拉着她一道去了厨房,没有半点婆婆和媳妇之间的拘束,她像是指使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指着厨房里刚刚收拾的碟碟碗碗,说道:“今天阿姨请假了,所以,这些东西……” “我来刷好了,妈,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周郁熟门熟路的撸起了袖子,探手拿过流理台下摆架上的塑胶手套,一边拿着洗洁布挤了点洗碗液,一边开了水笼头,慢慢揉搓着洗洁布起了泡沫。 果淑慧看着周郁认真的洗刷着碗筷,脸上噙笑,摇了摇头,“就这点活,做完就没什么事儿了,阿姨早上走的时候,屋子收拾过了,下午四、五点钟应该就会回来,到时候,正好赶上晚餐。” 噢。 周郁心里算计了一下,白天好像真没什么事儿了。 “阿郁,你几点陪朋友出去?” 果淑慧看着她把碗碟用干净的白布擦干,瞳仁一转,随口问道。 周郁手上规矩着碗碟,偏侧着头想了想,“大概要中午吧。” “那一会咱俩去泡温泉吧。” 果淑慧心血来潮的扯了扯自己的胳膊,那上面祼露在外的皮肤被她嫌弃的指责道:“你看,天气,屋里供暖,空气太干,这皮肤都不光滑了。” 早就知道果淑慧爱保养,也公保养,可周郁看着被她扯出来的那截明明光滑水亮的肌肤,愣是说的一钱不值。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去回愧。 比起果淑慧,她是不是太不在乎自己这张皮了?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个时候,周郁不得不想,她以后是不是也要好好对待这身皮囊了? 女人在保护这身皮囊面前,很容易意志不坚。 周郁没禁得住怂恿和诱惑,在洗了碗之后,便给叶微微打了电话。 “泡温泉啊?好啊,问问你婆婆,多一个人成不?” 瞧瞧,被鼓动的,又岂止周郁一个。 从两人行,变成三人行,果淑慧并不烦感,甚至在见到叶微微的时候,还非常诚恳的感谢她以前对周郁的照顾,两个女孩相互扶持过日子,也挺不容易的。 趁着果淑慧与遇见的熟人打招呼聊天的空档,叶微微拉着周郁的胳膊,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周郁,传授点秘决呗?” 周郁被她神经兮兮的模样逗的一笑,眼角的余光撇着果淑慧的方向,嘴里无意识的应着,“什么秘决啊?” “就是你怎么把你婆婆哄的跟亲妈似的呗?” 在叶微微眼里,这种婆媳关系发展成这样,绝对是一本教科书啊? 周郁瞧着她一脸惊讶的模样,语气夸张的好似她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儿似的,失笑起来,“我从来没哄过我婆婆的。” “呃?” 叶微微悲剧了,她想主一句,周郁要不要这么藏私啊? 可人家的表情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一副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句假话的模样。 好吧,她决定,以后如果可以嫁人的话,她一定在嫁人前,厚着脸皮跑到凌家,赖上几天,好好学学人家的相处之道。 泡温泉的时间过的很快,周郁是第一次陪着果淑慧来这种地方,原本在她碰到第一个熟人的时候,避到了一旁,不远不近的等着她。 可在她跟叶微微说悄悄话的时候,果淑慧就大方的把她叫到了跟前,跟对方介绍,这是她的儿媳妇。 那一刻,周郁不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受。 对方瞬间瞠大的眸子,还有那几乎可以装得下一只鸡蛋的唇形,让她清醒的认知道,这份宣之于众,有多重要。 她心情激动的陪着果淑慧见了第二个,第三个熟悉的人,随着心情的激动一点点的平复下来,她渐渐能游刃有余的应付来自其他人或是打量,或是鄙视,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的目光。 这一场温泉泡下来,周郁在离开会所的时候,隐隐感觉到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她们嘴里的主角,似乎就是她。 “好了,我坐司机的车回家,你们两个该干吗干吗去吧。” 果淑慧笑呵呵的跟周郁摆了摆手,又与叶微微说了再见,再度邀请她有时间去家里玩之后,便上了自己的车。 周郁看着司机发动引擎,脚下步子不由自主的绕到了驾驶位旁,声音轻柔的嘱咐道:“路面不太好,回去开车的时候,慢点。” “好的,少奶奶。” 司机也是聪明人,如今家里对周郁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谁也不敢真的怠慢了。 等到果淑慧的车子离开,叶微微上前挽上了周郁的臂弯,拉着她一边往自己的车子走,一边羡慕道:“你婆婆对你可真好。” 叶微微这句话里的分量很重,没在这个层次生活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切身的体会,那种表面作戏的婆媳关系,与这种真心为你打算的婆媳关系,是绝对不一样的。 周郁只当叶微微是一时感慨,笑着打趣她,“等你嫁了个好老公,也一定会遇见一个好婆婆的。” 叶微微不置可否,目光垂落,发动车子的时候,眼里漫延一抹只有自己知道的苦涩。 康有为这次约叶微微的地方,是一家新开的电影院。 位置正处于s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 这样的地点,对于约会的情侣来说,的确是最佳的选择,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提的出来,这周围琳琅满目的商家,总有一家,能满足得了你。 不过,这种地方有个弊端,就是停车位不好找。 整条街兜兜转转差不多二十分钟,叶微微还是没找到一个停车位。 周郁开车的时间本就不长,这种地方压根就没涉足过,所以,也给不出更好的建议。 没办法,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叶微微只能把车子开到商业街后排的两条小街之后,找了个胡同,停了进去。 “你说,政府年年出限购,为什么城市的停车位,还这么紧张?” 叶微微停好了车,嘟着嘴一脸不满的抱怨着。 周郁挑了挑眉,对这个问题,还真是没法回答。 杂志社出了两期专栏,专门针对限购以及现在停车位紧张的问题,在市民和政府之间做互动,只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521.第521章 可以搬太太当救兵 叶微微不关心政事,对这样的话题,也不过一笑置之。 两人穿过了两条街,重新找到了康有为预定的电影院。 “我先给他打个电话,你坐会儿。” 叶微微看着休闲厅的等候区还有坐位,就示意周郁先过去坐。 周郁点了点头,眸光转身一旁的零食兜售区,径自过去,点了几包包米花,还有水,两、三样女孩吃的小吃,统统打了包,这才回到守候区。 说真的,好像,很长时间没来看电影了。 看着等候区大多都是年轻的小情侣的面孔,她忽然有点冲动,想约凌晨来看看。 想到资本家,她猛然间拍了下脑袋。 “不会吧,大白天,你自虐呢?” 叶微微挂了电话往回走,还没到周郁跟前,就瞧见她拍打着自己额头的样子,一时间失笑的揶揄道。 “我也打个电话,你坐那儿先吃。” 周郁哪能跟叶微微解释早上男人出门前嘱咐她的话,这种夫妻间的小情趣,还是自己独享来的有味道。 她没理会叶微微似笑非笑的调侃眼神,径自闪躲着目光,绕过了宣传画,走到一处靠窗的位置,拿着手机先是给自己拍了张自拍,没用美拍,她一向觉得那东西假,拍出来的东西不真实。 把拍好的照片挑了一张自我感觉不错的,给男人发了过去,差不多等了一分钟,心里想着,如果他手机在身边,应该是看到了吧? 周郁拿着手机在已拨电话里,找到了凌晨的号码,按了拨号键。 整间办公室,这会儿正神情肃穆的听着总裁训号,虽然总裁已经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可谁让国外那个项目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呢。 大伙一个个装着孙子,大气不敢喘,进来之前就像是预料到了这场会议的气氛不会太好,极有默契的把各自的手机都提前关了机。 哪成想,这训话才到一半,就听到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那些低着头的高管们,谁也没敢扬着脖子四下里看热闹,不过各各又都用眼角的余光扫着自己的四周,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这会儿被总裁抓个正着,结果,啧啧…… 正在大家心里默默为这个倒霉蛋悲催的时候,没想到,上面的训话声,戛然而止了。 然后,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个柔声说话的男人,是总裁吗? 是吗? 是吧? 从疑问,到肯定,再到最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偷看一眼主位上拿着手机,偏侧着眸,目光一片柔和的男人,心口提住的那口气,不知为何,竟都不约而同的松懈下来。 好像,危机要解除了。 尹啸不着痕迹的把下面这些高管和总裁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的腹诽着,刚刚还一个个如缕薄冰的,这会儿好了,竟然有雨过天晴的态势了。 不用想,能让总裁心甘情愿转换了腕调说话的人,一定是总裁夫人了。 凌晨在挂了电话之后,才翻看了手机信息,看着五寸的屏幕上,小女人眉眼含笑的做着v字手,嘴角,情不自禁的也跟着挂上了笑意。 耳边,这会儿仿佛还流淌着小女人讨好的轻柔嗓音,她说,“上午陪妈去泡温泉了,离开的时候,我忘了给你发合影,不过,这会儿还没进场呢,我穿的够低调吧。” 嗯,还真是挺低调的。 不过,自己的女人,即便穿的再低调,凌晨也觉得她就站在那里,只这么清清淡淡的笑一下,就会吸引异性的目光。 展开的眉宇忽尔蹙了一下,他随心所欲的回了条信息过去,“不许笑。” 嘀嘀—— 信息提示间响起的时候,周郁刚好收了手机,朝着叶微微的方向走,眼看着就要到了,听到了有消息进来,便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点开屏幕,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高兴事儿,拿过来分享分享。” 叶微微嘴里嚼着包米花,促狭的眸,这会儿闪闪发光的盯着周郁,一副有好事,一起分享的模样。 周郁握着手机下意识的用了些力,食指快速的在屏幕上敲击几下,看着暴君两个字成形,便按了回复键。 看着她收起了手机,叶微微扯了扯嘴角,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只撇了撇嘴,从怀里拿过一包包米花塞给她,嗔道:“真以为我稀罕看啊。” 周郁:“……” 安静的会议室,再次传来手机短信提示音,凌晨刚刚酝酿的情绪,在看到暴君两个字的时候,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尹啸扭过身子,抬手抚额,只觉得,今天这场会,怕是开不下去喽。 果不其然,这会儿心情愉悦的男人,似乎找不到继续摆脸子的理由了,一句散会,算是彻底解放了下面那些面面相觑的高管们。 就在凌晨离场,回到自己办公室,继续跟周郁发短信的时候,那些挪着步子,围在尹啸身边的高管们,都开始求真相了。 “尹秘书,刚刚那位……” 聪明人总是说半句,留半句,生怕自己哪句话多嘴了,落进别人耳中,成了把柄。 尹啸平时没少周旋在这些高管之间,自然知道这帮老狐狸心里那点小盘算,心里嗤了一声,嘴上却没隐瞒,“是太太打来的。” “真是太太啊?” 一句陡然拔高的间阶,在一群鱼贯而出的人群中,显得有点突兀。 “米主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 “哎,方主管,我可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太太跟总裁伉俪情深,以后咱们再碰到总裁发火,估计可以搬太太当救兵喽。” 米主管也是反应快的,一句话,既解了别有用心人对自己的栽赃陷害,又把大伙的心声道了出来。 一时间,同意的人,纷纷点赞,附和几句,这场原本该布满硝烟的会议,就被周郁一通电话,扰了个虎头蛇尾。 尹啸重新回到总秘办,整理了手上的文件,再度敲开了总裁办的门。 “进来。” 凌晨又跟周郁发了会儿短信,看着她回复,康有为带人过来了,先不聊了,他嘴角的笑慢慢延展成了意味不明,好像,某种算计,正是漫延。 尹啸不意一进来就会看到这么诡谲的画面,只觉得总裁这会儿不怀好意的模样,只怕是把怒意转移了。 就说吗,以总裁的性格,怎么会轻松让那帮老狐狸过关? “没事儿?” 等了半晌,都没见尹啸开口,凌晨挑了挑眉,意有所指的看向他手里的文件夹,仿佛在说,没事儿,滚蛋。 尹啸眉角一抽,能说他非常不幸福的赶上了总裁怒意的尾巴吗? 上前几步,他把手里的文件夹往凌晨的办公桌上一展,指着第一页海外传过来的数据,说道:“总裁,这次的意外,对咱们公司的声誉很有影响,所以,律师这一块,一定要找个有影响力,而且要一举就胜的,不然……” 凌氏海外的市场还并不强大,这种时候,危机公关犹为重要。 凌晨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在律师这方面,他心里有了几分计较,“这事儿,回头我再安排,只拥有国内资格的律师怕是对国外的律法不娴熟,我准备找个亚裔常年在国外打官司的律师。” “这样最好。” 尹啸心里佩服总裁的率事缜密,心里隐约觉得,有总裁出马,这事儿或许还可以达到不一样的效果。 等到尹啸从总裁办出去,凌晨才拿起电话打给朱崇。 “忙着呢,有话说。” 朱崇的语气不太好,似乎被什么事儿气着了。 凌晨原想打趣他几句,可这会儿,自己这边也是焦头烂额,索性,也不多兜圈子,“我在海外有个项目遇到点麻烦,你的朋友里,有没有在海外律师界有点名号的。” “我说,你是打听过了,才来电话的吧。” 朱崇鄙夷的撇了撇嘴,他就不信,凌晨是那种盲目求人的。 凌晨轻松一笑,展了展肩,身体向后一仰,靠进了椅背,到也不瞒他,“爱德华家族第十五世孙娶了位亚裔太太,听说,是你姑姑。” 我擦。 朱崇真想给凌晨解剖了。 尼玛,怎么什么消息都能钻进他耳朵里呢? “行了,你那点破事儿,还劳不到她,我给你个电话,是我姑姑的儿子……” “直说是你表弟就结了,还你姑姑的儿子,难道你说是你表弟,我会不知道是你姑姑的儿子?” 凌晨语带嫌弃的截断了朱崇的话,非常不怕得罪人的把对方气了半死。 朱崇这会儿一脑门的官司,甄兰这女人,比特么最难办的公事儿还棘手,家里不同意也就算了,这女人还一时一出的跟他闹,他真特么想把她捆了,扒光了扔床上,做的她一点脾气也没,才算解气。 这会儿他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颌,逼迫着她仰高了头,既不能反抗,也说不出话来,他急于摆脱凌晨的纠缠,被挑衅了,也当没听着,快速的报了一串号码,也不管对方记没记住,就要挂电话。 就是这个时候,被他控制的甄兰,竟好死不死的突然咬了他的虎口一下。 突然而来的疼痛,让他一时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哎,你不会吧,大白天在哪儿做呢?千万别跟我说是办公室?” 凌晨没想到,要个电话号,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眸光里还残留的那点阴郁之气,被这道闷哼,幸灾乐祸的一去不复返。 口吻非常诚恳的不理会对方的无言以对,客观的提醒道:“虽然整个市委大楼都是你的地盘,可被人看到,听到,总归是不好的,要是回家不方便,帝豪金座,我不是一直给你留个房间吗,放心,开房记录跟你不会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就算有心人要查,也会让他查无可查。” 朱崇:“……” 凌晨这话本就有点隐意,甄兰跟在朱崇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朱崇爱玩,身边不断女人的事儿,她也碰到过,这会儿一听电话里漏音出来的酒店房间,刚刚才消了气焰的眸子,霎时就瞪的老大,本就不算老实的身体,挣扎的更厉害了。 朱崇真特么后悔这么痛快就把电话给凌晨了,他真应该好好吊着他,吊到他跪着来舔他的鞋面,才能施舍给他。 只可惜,后悔也晚了。 凌晨也没等他开口,便非常识时务的挂了电话。 直到手机被扔到办公桌上,他嘴角的坏笑,还没收回来。 玩味的拿起了刚刚他用来记电话号的纸,朝着那几个数字吹了吹,非常满意的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了出去。 凌晨这边危机有了突破口,只等着时间来解决。 周郁这边,却发生了意外。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叶微微突然变的难看的神色,一双眸子像是盯着仇人一般,盯着硕大的屏幕,明明是忍俊不禁的画面,可被她这么一看,到像是里面演的不是轻松诙谐的剧目,反而像一部恐怖片。 有心推她一下,想问问怎么回事儿,可又顾忌着两人后排,并排坐着的康有为和他的朋友,一时间,她只能压抑着心里的困惑,装作若无其事般的陪她消耗时间。 一场电影,九十分钟。 从电影院里出来,康有为提议道:“叶小姐和周小姐都饿了吧,我知道这对面有一家火锅店不错,不如……” “对不起,康先生,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叶微微突兀的开口,即便是道歉的语气,可听起来,也没多少诚意。 周郁忍着心里想提醒她的冲动,面上展笑,帮她维护道:“康先生,来之前,我们去泡了下温泉,可能是身体太累了,我也有点力弱,所以,吃饭的事儿,下次,好吧?” “那,让我朋友开车送两位吧,我怕两位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康有为再次用他的绅士,征服了周郁对他的评价,觉得叶微微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日子一样会很舒服的。 不过,她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先把目光看向叶微微。 果然,拒绝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甚至还透着隐隐的厌恶。 “不用了,我还能开车。” 叶微微说完,便与康有为点了下头,回手,拉着周郁,就朝着电影院外走去。 康有为表示无奈,刚要抬步去追,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转眸看向身边的男伴,问道:“你确定,她还会同你一起?” 被康有为问及的男伴,这会儿嘴角露出邪魅的笑,眸光里的笃定,让他的周身,更增添了几分劫掠的霸道,“拭目以待。” 康有为耸了耸肩,眉光掩着轻笑,状似玩笑般的说道:“庭宇,这位叶小姐,貌似,真的不错。” “嗯?” 眸光凝起危险的弧度,叶庭宇侧转过身子,收回追随在叶微微身后的视线,与康有为对上的时候,他不轻不重的说道:“有为,她这辈子,只能是我的。” “呵呵,拭目以待。” 同样一句话,康有为不愠不火的回敬给了他。 叶庭宇到也没多说什么,两手抄在口袋里,朝着影院外面走去。 室外的冷意,让寒风穿透了他薄薄的绒衣,一般人或许早就瑟缩一下,或是佝偻前行了,不过,叶庭宇像是半点不受影响般的朝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不急不缓的解了中控锁,拉开车门,坐进了主驾。 发动引擎,行驶于路面,gprs时时导航系统精确的为他播报着路段。 差不多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已经离叶微微现在居住的小区,很近了。 高档小区对外来车辆查处严格,包括外来人口想进入小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叶庭宇把车停好,坐在主驾的位置上,随手从口袋里拿出包烟,抽了一根,放到嘴边,探手拿过火机,点燃。 待吸了两口,才不紧不慢的拿过仪表台上的手机,拨号。 “我在小区门口。” 没前没后的一句后,凌晨偏偏就听的懂,眉峰动了动,他说了一句,“知道了。” 看着电话被挂断,叶庭宇兀自继续吸烟的动作,大概,三、五分钟吧,一根烟到了尽头,车子里的雾气还没散,小区保安室已经有人走了出来。 似乎先确认了一下他的车牌号,然后,保安才绕到了他主驾的车窗旁,示意他开下车窗。 “先生你好,请问是叶庭宇先生吗?” 还真是,安全到位呢。 叶庭宇在心里嗤了一声,点了点头。 保安脸色一正,站直,侧身,抬手示意里面的同意打开拦车的栅栏,然后抬臂,“请您入内。” 叶庭宇点了点头,自行发动车子,没再犹豫的驶进了小区。 就在他的车子快要接近叶微微住的那栋时,看到里面甬道上走出来周郁的身影。 他放缓了车速,并不怕外面的人透过太阳膜看到他,因为那层膜的黑度,足够保护他。 周郁有些放心不下叶微微,拒绝了她半路扔下她的打算,一直陪她回了家。 可是到了家里,她什么也不说,自己又找不到由头问,最后叶微微说要睡觉,她没办法再呆,只能先离开。 拿出手机,划亮屏幕,时间显示,下午三点四十分。 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这个时间,去h市,还有没有机票? 她只犹豫了半秒,就快速的按了航空定票的电话,只是拨号键还没按,手机就有一条来电进来。 522.第522章 突发事故 “喂,总编,有事吗?” 电话是奚彤君打过来的,周郁隐约猜到,她可能问及明天出差的事儿。 心里打着拒绝的草稿,只等着对方先说话,再一股脑的往外倒。 只是,事有偏差。 奚彤君的声音有点急,隐隐还夹杂着几分怒意,“周郁,你现在马上去新民路与广惠大街交汇的路口,那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人为交通事故,目前现场很混乱,咱们杂志社过去的记者被拦阻在外,执勤的除了武警,防暴,还有消防,总之,混乱不堪,你想办法混进去,如果能拿到第一手资料,明天提前一天出刊。” 呃—— 杂志社自创刊以来,还没改变过出刊的日期,如今…… 周郁不敢大意,刚刚那点乱七八糟的心思也统统收了起来,没敢耽搁,对着电话说了句:“知道了。” 从小区出来,她抬手叫出租车,还真是赶的巧,正好有一位小区的住户从出租车上下来,周郁等着人家把东西提下来,便直接坐到了副驾驶,跟司机报了出事地点。 “小姐,那里正乱着呢,你要不是顶重要的事儿,就别过去了。” 出租车司机的信息四通八达,这会儿他挂在右手边的对讲机里正叽哩呱啦的说着那边的信息。 周郁着急给凌晨打电话疏通关系,只简单的说了句,“我是记者,有任务。” 呃—— 出租车司机一听,便不再多嘴,只说了一句,“那边现在戒严,不能停到跟前,提前一个路口下车,再走几分钟就到了。” “好。” 周郁这边点了头,那边手机已经拨了出去。 凌晨刚刚接了h市那边的电话,传来个好消息,不过,也挺让人出乎意料的。 这会儿,眸间正转动着算计的光芒,心里某些主意还没形成,就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老婆二字。 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弧度,心情愉悦的接了电话,“阿郁。” “总编刚才给我打电话,新民路与广惠大街……” “她给你派的任务?” 没等周郁说完,凌晨就截断了她的话,眸心转着明知故问的光,只可惜,周郁这会儿没在他跟前,只当这次事件太大,网上,或是别的媒介已经开始报道了。 一时情急,她也顾不得再想其他,直接把要求提了出来,“总编说那里现在一般的记者进不去,所以……” “杂志社安排了谁过去,一会儿我打电话,让人带他进去,你就别过去了,那里太危险。” “不用,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安排人,一会儿把电话给我发过来,我到的时候,给他电话,让他接我。” 职业天性,这个时候,周郁还真不打退堂鼓。 凌晨似乎纠结了一会儿,语气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那么危险,又不是只要你……” “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经到了,你快点安排吧。” 周郁听出凌晨语气里的不同意,连忙软了语气,柔柔的相求着。 凌晨无奈,只哼了一声,嘱咐道:“不许少一根汗毛,回来我要一根一根的检查。” “好,给你查,给你查行了吧。”周郁心里啐着男人这个时候还来调戏她,忍着脸红,乖乖的附和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示弱起到了效果,在电话挂断不到一分钟之后,手机就被人拨响。 “你好,哪位?” 陌生的号码,周郁心里大概猜到了是凌晨安排的人。 心里想着,这男人的办事效率还真是快呢。 “小姐,只能停在这儿了。” 出租车司机也是听出她真的是来采访,也真的着急,所以,尽可能的把车停靠的近一点。 周郁一边从钱包里挣钱付车费,一边听电话里的人问她,“周记者,你在哪儿,我在北侧的隔离带口等你。” “我现在就在这儿,马上下车,你穿什么衣服?” 周郁没等司机找零钱,便推门往外走,司机师傅喊她一声,见她不回头,没办法,开了车门,下车追着过去,把零钱塞给了她,这才掉头回去开车。 周郁随手把零钱塞进了外衣的口袋里,一双眸子四下张望着找着穿防暴服的人。 袁大头远远瞧见了周郁拿个玫红色的手袋,正四处看着,连忙迎了过去,自我介绍道:“我姓袁,是周记者吧?” “你好,袁……同志。” 周郁一时卡壳,不认识,又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叫了一声同志。 袁大头一听,乐了,刚想寒喧几句,不过,这会儿场合真是不合适,连忙把手里刚刚出来,多要的一顶安全帽递给周郁,边引着她穿过隔离带,边指着前边混乱的现场说道:“目前情况刚刚定性下来,车祸是人为所至,前后连着二、三十辆车都有或大或小的损伤,不过,比损伤更严重的事儿,车祸肇事人是为了追一伙人贩子,他们抢了她的孩子。” “人贩子?” “周郁……” 几乎是同时,周郁开口问袁大头,隔离带外,张学宽一脸着急的叫着她。 因为离的并不远,周郁虽然走的急,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袁同志,能不能再带个人?” 袁大头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可一想到凌晨的嘱咐,还是不大情愿的点了下头,并且强调道:“只能再多一个。” 前面压根就不许媒体接近,这会儿,严着呢。 袁大头屁股下的椅子还没坐稳呢,哪敢随便出点差错。 再加上,这次的事儿,一但处理好了,他这位子,估计也能稳一稳,所以,但凡有一点可能影响到一会谈判对峙以及交换人质的多余因素,都要提前被摒除。 隔离带外围了纷涌而至的各大媒体人,此刻,各使神通的想办法钻进去,只可惜,每个口都有特警把守,压根就没有她们发挥的空间。 看到刚刚还跟她们一样徘徊在外的《晨光》记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领进去了,群情一时激愤,纷纷不平的抱怨起来。 张学宽和周郁是来执行采访任务的,本来没想到能拿到独家,可一看外面群情激愤的样子,顿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袁大头还有重头戏在后面,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她们二人,不过,离开前,还是特意叫了个战士过来,跟在她们身边,以防一会儿再发生什么意外,他顾之不及。 整个s市,什么人能得罪,什么得护着,他也算是摸的门清。 张学宽和周郁躲在一辆肇事车的后面,一个拿着相机,一个拿着录音笔,一副准备就续的模样。 不过,现场太嘈杂,这个时候,录音笔的收录效果发挥不大。 周郁想了想,还是把录音笔收了起来,从包里拿出纸笔,一会儿当临时记录用。 “学长,目前这场对峙持续多长时间了?” 她和张学宽站的距离,离对峙现场隔三百米左右,两边的声音都很大,挟持着人质的一伙人贩子这会儿已经穷凶极恶了,哪怕把自己暴光在狙击手可袭击的范围以内,也并不惧怕。 没有高楼大厦作为遮挡物,他们找到了路边的粗壮的大树,把自己后背和脑袋都紧贴在大树枝干上,身前有两个小孩挡着,这样一来,除非狙击手能一枪正中眉心,否则,两个孩子就会沦为刀下魂。 周郁看的心惊,替那两个孩子捏把汗的同时,小声问着张学宽。 张学宽一直在外围,里面的情况,只听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说,可谁也没说到具体什么样,这会儿了,也算是亲身经历了。 到底是几岁孩子的父亲,这会儿看着比自己孩子才大那么一点点的小朋友被挟持的脸都涨紫了,因为哭的太久,嗓子哑的像铜锣一般,一时间,眼底也忍不住泛潮,切齿道:“我比你早半个小时就到了,那个时候,这里正在拉戒严线,按照正常的估计,至少也要混乱半个小时以上,才能把戒严线拉上。” 这样算下来,只在这片区域停留的时间,就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周郁心里默默的算着,“那个是孩子的母亲吧?” 一位依靠着警员扶着的妙龄少妇,这会儿正神色哀凄的恳求着人贩子把自己的孩子放了。 “这帮畜生。” 或许是那少妇哀凄的声音影响了张学宽的情绪,他空出的一只手忍不住重重的敲击了被撞轿车的车顶。 “学长,你冷静点。” 周郁心里同样不好受,可也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一处躁动的声响,都有可能影响人贩子的情绪。 她隐约感觉,这群人已经疯狂到什么也不顾了。 哪怕隔着几百米远,可她还是能察觉到这群人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决绝。 “周郁,我……”张学宽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会儿失去了理性,可他真是控制不住啊。 “周郁,你看看,那孩子,如果再不能让他畅快的呼吸,只怕……” 救回来,也无济于事了。 这句话,因为太过悲伤,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可没说,不代表听的人不懂。 周郁眸中闪过潮意,她咬了咬唇,目光一偏,正巧看到了正在跟人商量营救计划的袁大头,想了想,把纸笔往包里一塞,偏过头,与张学宽说了句,“学长,我过去一下。” 话落,也没说要干什么,便离开了。 张学宽手里的相机,从来没觉得这么重过,只觉得每一个画面,都有可能成为最终的离别一般。 他频按快门,每一下,都捕捉着那两个被困着的孩子的境况。 男子赤诚的烈火熊熊燃烧,如果他真有三拳六臂,这个时候,绝对不是只当个记录者,这般没用。 是的,曾经在他心里那么执着追寻的职业,在此刻,竟是头一次,觉得无用起来。 袁大头刚跟市里领导通过电话,这边的情况做了紧急汇报,顺便把营救计划提了出来,风险性虽然有,可一场赌局,赌赢了,大家双赢,赌输了…… 他眸光一沉,后槽牙磨紧,双手狠握成拳,重嗤一声,说道:“狙击手听好了,一枪眉心,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 最后这两个字,他咬的恶狠狠的,很有一股你要失败,便提头来见的无理。 可即便无理了,这会儿听起来,也是铿锵的。 周郁跑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的尾音,还有那已经急匆匆离开的狙击手的步伐。 “袁……同志。” 这个时候,叫同志好像有点不大合适,可她真不知道他的职务。 索性,就这么叫了。 “周记者,你怎么过来了?” 袁大头心里提着一股劲,刚想把眸光转身那些人贩子,没曾想,凌晨他老婆这会儿过来了。 心里想说,女人家家的,这会儿不在一边老实呆着,添什么乱,可一想到人家那男人,到嘴的斥责,又生生压了回去。 周顾哪成想袁大头这会儿心里恨不得拿根大扫帚,一下子把她扫走,只热情的建议道:“袁同志,你们没有谈判专家吗?” 袁大头:“…… 凌晨他老婆,你是八点档看多了吧? 还特么谈判专家,你当这帮亡命徒还有人性? 周郁见袁大头不语,只当他在思考,等了一会儿,眼见着形势越来越逼人,她又不忘提醒一句,“如果有的话,最好是女性,比较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袁大头:“……” 袁大头不说话,也不吩咐,周郁拿捏不到他的想法,只能干站在这儿。 只是,刚刚还安静的对峙,这会儿不知道人贩子看到了什么,突然发生了变化。 “求求你,把刀离孩子远点,求求你了,他那么小,那么小……” 孩子的母亲突然崩溃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人贩子毫不怜惜的提到了面门,拿刀的手,这会儿正毫不留情的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浅浅一道口子,可即便是浅浅的一道口子,那刀口上的血,也足以凌迟一颗母亲疼爱的心。 周郁顺着声音偏过头去的时候,一双眸子,刹那间,就温润了。 她亲眼看着那位少妇当众跪了下去,痛哭失声的恳求着,“我不报警了,求求你们,带他走吧,只要别伤害他,哪怕给他卖到大山沟里换钱花也好,就是求你们,别把他弄残了,让他好好的活着,哪怕穷点,也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求你们了。” 少妇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画面了,她朝着人贩子磕头,磕过头,又转身朝着身后的特警们磕头,“求求你们了,放他们走吧,别让他们再伤害我的孩子了,他还那么小,那么小,求求你们了……” 少妇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样的话,听者见怜,闻者痛心。 周郁眼里的泪,就这么不期然的流了下来。 她禁不住矛盾的想着,这个时候,是放,还是不放呢? “为什么人贬子只用刀抵着这一个孩子?” 周郁的声音里染了潮意,可同样带着不解,目光紧盯着前方的变化,疑问却是对着袁大头问了过去。 “另一个孩子的家长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袁大头的解释也是言简意赅。 周郁听明白了,人贩子这是恨上她了。 恨她多事儿。 可能说她多事儿吗? 自己的孩子被抢了,一个母亲,第一时间报警,是多事儿? 第一时间开车追赶人贩子,宁可冒着危险,也要去撞停人贩子的车,这是多事儿? “你们家里没有孩子,没有父母亲人吗?你们的孩子如果也在经受这样的过程,你们也会这么无动于衷吗?”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控诉声,由她口,大声传出。 她从来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儿,哪怕以前经历过的采访画面,比现在危险有过,难堪亦有过,可她都能秉记着自己的职责,记者永远要理性的,条理清楚的看待问题,对待问题。 这一次,她失去理性了。 袁大头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而且,声音足以传递到对面。 刚想开口阻止,对面的破骂声便不管不顾的传了过来,“臭娘们,闭上你那张臭嘴,等老子从这冲出去,下一个目标,就是你家的小孩,等着吧。” 人贩子嚣张成这样,也是够够的。 “听到了吧,他们现在已经穷凶极恶了。” 袁大头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刚才想到的谈判专家,在此刻,不过就是意想天开而已。 周郁咬了咬唇,目光泛着腥红的瞪视着几百米以外的人贩子,以及被他们辖制的小孩。 这会儿,小孩遮面,显然他们已经洞悉了这边的意图。 脑子里很不合时宜的蹿出一句话,坏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坏人有文化。 “那接下来,怎么办?” 她声音里的颤音带着几分难过,因为时刻担心着那个孩子的生命殒落。 袁大头眉心也蹙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人贩子,泛了冷意,刚想说什么,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就这么响了起来,“莫书记。” 莫书记,莫骄阳? 周郁一瞬间的瞠大了目光,在她的认知里,能让资本家俯首称臣的男人,一定有他的独特魅力。 “莫书记,你……” 周郁听不到电话里说什么,只看袁大头的目光很震惊,不过,震惊过后,又带了几分欣喜和期冀。 “好的,莫书记,我会继续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袁大头这边挂了电话,并没跟周郁多说什么,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招手叫来自己的属下,就开始分派任务。 523.第523章 放个屁不算大事儿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周郁听到空中有直升起的轰隆声。 “对面的人贩子,你们听着,现在是下午五点五十分,想来,你们肚子也饿了,天寒地冻的,咱们这样对峙,大人能受得了,小孩子受不了,现在,我们用空投的方式,给你们投递给养,你们可以坐在原地不动,空投的食物尽量投在你们周边,到时候,你们派一个人出来拿过去,放心,我们这边的人,都会向后撤离,保证不会伤害你们,至于接下来,你们想提什么条件,等到吃饱喝足,咱们再继续,只一条,你们无论如何,不许伤害两个孩子,否则……” “好了,少特么费话,老子饿着呢,快点投。” 人贩子对直升机似乎并没有什么烦感。 周郁不知道,之前人贩子也要过一次吃的,只不过,当时袁大头说让这边的人送过去,被拒绝了。 袁大头见人贩子没反对,这边围拢的人便在他一个手势下,自动收了武器装备,各自朝后退了一百米左右。 直升机在看到地面人群退开之后,才开始空投食物。 人贩子为了确认从天空降下来的是食物,不免要有个抬头的过程,也就在这一刹那,周郁听到砰砰两声,随后,刚刚地面上撤开的人,竟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那个还跪在冰冷雪面上的少妇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感觉自己的怀里一满,紧接着,一低头,竟然发现自己的孩子,安全的回到了身边。 一刹那,她竟是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决堤,仰头哭泣起来。 “同志,你先别哭,咱们的救护车正在外围等着,先抱着孩子去救护车上。” 护在这少妇身边的武警拉扯着将她从雪地上托起来,两边一边一个架着她的胳膊,用空余的手帮她拖着孩子,快速的朝着救护车挪动。 周郁目光染泪的看着这一幕,那一份油然生起的庆幸,竟是让她忍不住灿了嘴角。 张学宽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手中的相机,咔嚓咔嚓的快速记录着,这样的画面,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学长,上面。” 周郁突然指了一处置高点,看着那里快速闪身的人影,连忙说道。 张学宽的相机寻找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了先前的人影。 “那是……” 他心里隐有猜测,却还是忍不住确认着。 “莫书记,是他。” 周郁的声音里颤意明显,却带了喜色。 真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厉害。 “竟是莫书记。” 张学宽的声音掺杂着几分懊恼,好像没有抓拍到那一幕,而痛悔着。 不过,结局总是好的。 周郁和张学宽离开现场前,又去看了眼被特警人员抱走的第二个孩子。 是个女孩,眉眼清淡,柔柔弱弱的样子。 “她为什么一直睡着?” 之前太过紧张的情况,她们都没注意到这一点,这会儿,觉得这女孩能在这么混杂的场所还能睡的安宁,必然是有问题的。 袁大头顾不上她这边,到是之前安排的那个人起了作用。 唉叹一声,带着几分同情的声音就这么响起,“估计是用药用多了。” “用药?” 周郁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路,怎么也没想到,人贩子会这么…… 相比于她的震惊,显然特警已经见怪不怪了,指着被人抱走的小女孩,叹惜一句,“回头做检查的时候,再看看吧,但愿不会留下后遗症。” “小女孩的家人还没报案吗?” 张学宽这会儿理性回归,开始关注于两个孩子经历这么重大的刺激过后,在以后的生活里,会不会有心里阴影留下。 而且,他想对两个孩子的家长,做个跟踪采访。 虽然现在不合时宜,可他已经想好一会儿跟着去医院问下刚刚那位少妇的联系方式,只不过,离开前,他想再等等另一个孩子的家长。 只可惜,特警的声音很无奈,“全市的警局,包括区点的派出所,都没有接到一起失踪儿童的报案。” 周郁:“……” 这能说明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丢失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华灯初上,家家正是晚饭时分,家里人不找,难道是…… 周郁不敢想像这样的结果,只移过目光追随已经被送上救护车,离开的小女孩的方向,心情沉重。 “周郁,我想去趟医院。” “学长,我也想去。” 不管各自的目的是什么,此刻的想法,却是如出一辙。 不过,杂志社这边的电话正好赶在这样的时机打了过来。 张学宽接起电话跟奚彤君简单说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奚彤君要求两人尽快出稿,赶在所有的媒体都没有第一手消息前,把这篇报道发出去。 张学宽和周郁知道,这会儿那些围堵在外的记者,一定蜂拥而上的赶到了医院,她们过去,只怕会耽搁不少时间。 想了想,张学宽把相机交给周郁,“我去医院,你回杂志社,出稿的事儿,总编那里会帮你一同处理。” “好吧,学长,我把录音笔给你。” 周郁接过相机,放到包里的同时,拿出录音笔递给了张学宽,然后与他道了别,自己走到安全区,抬手打车。 “周记者,我送你。” 袁大头刚刚指派的特警这会儿已经开车过来,从内侧推开了副驾的车门,示意周郁上车。 周郁哪好意思耽误人家公事儿,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你啊,我自己打车就行。” “上来吧,周记者,袁头让我过来送你的。” 呃? 周郁回头看了一眼袁同志的方向,想了想,自己也赶时间,到也没再矫情。 “对了,你叫他袁头,他现在是什么职务啊?” “原来是特警队的大队长,现在高升了,不过,我们都习惯叫他袁头。” 小伙子还很健谈,一路上把自己的领导夸了个底朝天,那一副为他是从的样子,看的周郁沉闷的心情,不免有了几分莞尔之意。 到了杂志社,周郁与小伙子道了别,没再多耽搁的上了楼。 此时,办公室的同事大多都下班了,偶有一两个没走的,也是在整理白天的稿子。 大家都低头干活,见到周郁,也没打招呼,只点了下头,便见她匆匆走过了。 总编室,奚彤君眸色沉凝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周郁,呼了口气,“拿到手了。” “嗯,拿到了。” 周郁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张学宽的相机,递给奚彤君,在她看相机里记录的影像时,又简明厄要的把现场情况描述一遍。 “你写稿子,我配图,两个小时后,咱们俩碰头,一起去印刷厂那边。” 奚彤君做事儿向来认真,严谨,这会儿吩咐完周郁,便把张学宽相机里的内存卡拿了出来,放到读卡器里,开始图片甄选。 周郁也没再多留,拿着包,出了总编室,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开电脑,干活。 十指翻飞,键盘绽花。 两个小时在文字的组合中,悄然流逝。 待到键盘落下最后一个键子时,周郁点了保存,又通过邮箱,发送到了奚彤君的邮箱里,关机,拿着包离开了办公室,再度到了总编室。 奚彤君已经选好了图片,正在看周郁传过来的稿子。 “可以,现在就走,一会儿你开车,我排下版面。” 大总编亲自上阵排版,这是为了节约时间啊。 周郁也没多犹豫,看着奚彤君给她递车钥匙的时候,才猛拍下脑袋,说道:“不用,总编,我的车这两天停楼下了。” 从昨天叶微微接她出去,车子就一直停在大厦楼下,这会儿才被她想起。 奚彤君把车钥匙放回自己包里,电脑没关机,随手提起,便朝着门外走去。 晚上十点,办公室里安无一人,两人关了灯,拉了闸,一道下了电梯,径自朝着车位走去。 周郁开车,技术虽然不比奚彤君,可好在,这会儿天晚,路面没什么人,车也少,所以,一路也算是畅通无阻。 赶到印刷厂的时候,张学宽竟然已经等在那儿了。 见两人下车,他上前迎上了奚彤君,“总编,稿子怎么样?” 奚彤君看了他一眼,没做停留的便从他身前掠过,一边走,一边道:“你那个做下一期的后续报道,这一期,先用周郁这个。” 张学宽中途也给她发了一个简稿,内容不多,因为仓促,也不充实。 周郁不解,偏头看了一眼张学宽,只听他小声说道:“那个小男孩的母亲没接触上,不过,那个小女孩得到点意外情况,医院那边的检查结果,这孩子的身体应该是有先天心疾的,只怕,这次被人贩子劫走,家里不报案,怕是就打算这么不了了之了。” 呃? 周郁眸子里有瞬间的震惊之色,还有不敢置信。 完全不能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父母? 还有这样的家人? 怎么可以这样呢? 因为孩子有先天性心疾,然后就这么弃之不顾了吗? 难道在他们的孩子被人贩子劫掠之后,还要庆祝一番? 她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张学宽又岂是那般没有心思的,偶然得知这样的情况,心里痛恨不免有之,只可惜,有些事儿,他也无法相帮。 “周郁,咱们先进去吧。” 这一晚上,虽然拿到了稿子,也顺利排版印刷,可因为张学宽这样的消息,每个人的心情,又都是那么的不痛快。 在印刷厂看到最后成型的版面,已经很晚了。 因为一直忙碌,周郁到是没有困倦的感觉,眼睛锃亮,盯着那第一份成型的杂志,心里那份沉重,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 “好了,先这样,咱们都回去休息,明天,杂志社的事儿,张主编看着点,周郁,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别耽误了。” “呃?啊!” 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直到这会儿,周郁才想起来,她还没给h市那边的吴大夫打电话。 既然去不成,打个电话,应该可以吧。 可是现在这个点…… 周郁想了想,只能挪到明天了。 可刚才,她应该算是答应了奚彤君吧? 哎,这脑袋里,一团乱麻。 “周郁,自己开车有问题吗?” 张学宽已经跟奚彤君说了送她,这会儿见周郁还站在原地没动,转身时,扯了扯她的胳膊,问道。 “啊?学长,我——” “不用,我载她。” 一道突然而至的男声,在这寒冷的冬夜,竟是带着别样的温暖,就这样冲破了周郁混乱的思绪,闯进了她的视线。 “总裁。” “总裁。” 奚彤君和张学宽客气的打了招呼,此时此刻,两人再多留,就显得不识时务了。 “太晚了,总裁带周郁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出差,别迟到了。” 这是奚彤君离开前,又一次拉着周郁强调了出差的事儿。 张学宽也跟周郁和凌晨道了别,便跟在奚彤君身后出了印刷厂。 周郁直到这会儿,才朝着凌晨走了过去。 习惯性的把手伸进他摊开的掌心中。 温度刚好,熨帖着她手掌微微的凉意。 随着男人的脚步往外走时,她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而且,还知道她在这儿? 不过,一想到自己身边还跟着别人,大概也猜到他是怎么掌握她行踪的。 凌晨显然也没打算解释这么弱质的问题,只捏了捏她的手,“累不累?” “还好。” 周郁眼看着张学宽的车子如风般消失,心里想跟奚彤君再商量商量出差事儿的计划,也就此戛然而止。 她眼里的波动,不动声色的被凌晨收纳,却只做未见,拉着她朝着自己的车走去时,又提了句今天下午的事儿,“有没有受伤?” “没有。” 周郁连忙摇头,不过,也想到了今天下午那道身影,“莫书记的枪法,好厉害。” 聪明的女人永远不会在自己的男人面前,夸另一个出色的男人有多么的飒爽。 凌晨眸光隐有暗芒一闪而逝,嘴角微勾起邪佞的弧度,长长的噢了一声,意味不明。 周郁只当凌晨不信,再次崇拜道:“我看见袁队长埋了好几个狙击手,可到最后,还是莫书记一枪解决了两个人贩子。” “所以……” 小女人眼里兴奋的光还没熄落,完全没察觉到凌晨这会儿语气里耐人寻味的幽长之音。 “所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甘愿为他肝脑涂地了。” 呃——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你情愿为他当狗腿子的意思。 凌晨忍着嘴角的抽搐,想着要不要给小女人来点教训,让她以后在用词上,注意一下。 虽然,她说的也不算假话,只不过,他更愿意听互惠互利这个词。 恩,在心里腹诽之余,不忘了为小女人拉开了车门。 周郁眼角的余光忽然撇见了凌晨车子后面,还停着一辆车。 “那个,我车在这儿,坐你车回去,它怎么办?” 这里又不是杂志社楼下,扔在这儿,不好吧? 相比于周郁的焦心,凌晨却浑不在意,“回头让托车的给送去。” 托车,原来是可以这么用的…… 周郁嘴角抽搐,想着这男人干的这不寻常的事儿,一个字,服。 凌晨见周郁没说话,便关了车门,绕过车头,坐进了主驾,发动车子,一边往回开,一边问她,“饭不饭?” 呃? “好像,有点。” 折腾了大半宿,还真是有点饿了。 凌晨要是不问,或许她也想不起来,这会儿一问,她的肚子像是得到了倾诉的对象,竟是自己叫了一声。 “呵呵……它到是识时务。”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因为肚子识时务,而涨红了脸色,一脸不好意思的周郁,扯唇翘起了嘴角。 周郁瘪着嘴,虚握着小拳头,朝着自己的肚子假意挥了挥,为它这么丢自己的面子,想要惩罚。 “好了,跟它闹什么别扭,在自己男人面前,就算放个屁都不算大事儿,何况肚子饿的叫。” 凌先生,你这老夫老妻的口吻虽然让周郁很受用,可你没看到她听到你说放个屁都不算事儿时,脸上窘迫的样子吗? 周郁觉得自己真是窘到家了。 怎么男人说什么,自己就想干什么呢。 她忍。 一定要忍。 这个不争气的肚子,还能不能让她正大光明的好好呆着了。 “扑噗噗……” 呵……呵……呵呵…… 副驾驶上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直接打破了凌晨脸上的浅笑,他其实知道这个时候笑出来,周郁脸面一定挂不住,可这么有生活气息的声音,真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笑,而且,他也的确就笑出来了。 “你……不许笑……” 周郁脸色羞红,窘得差点就要钻地缝了,两只手要不是怕突然伸出去,会阻碍男人开车,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捂上他的脸。 “呵呵……阿郁……没……没事儿……” 凌晨像是抱臂看热闹的围观者,这会儿,周郁越是羞恼,他由心到身的笑意,越是压不住,连说出的话,都因为笑意阻隔,断断续续的。 周郁被他笑的没脸见只,捂不了他的,就只能捂住自己的脸。 凌晨瞧着她此地无银的样子,之前还隐忍的笑意,这会儿更是从胸腔里喷射出来,“哈哈……哈哈……” 虽然今天上午挺郁闷,可下午,到晚上,接连而至的好消息,让他的心情,真是越来越畅快了。 524.第524章 我挺喜欢车里有你的味道 时间太晚,想吃东西,只能找那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 怕周郁吃多了不消化,凌晨开车兜了大半个城,带周郁找了家粥铺。 “这里的粥还不错,尤其药膳粥,很养身。” 显见,这是个吃货。 周郁在心里鄙视的想着。 脸上的表情,像是报了刚刚在车里被笑话的仇似的。 凌晨心里忍笑,面上一派随意自然的拉着周郁坐到了一处靠窗的角落位置。 “我去拿东西,你坐会儿。” 粥铺都是自助的,凌晨让周郁在原位等他,他去端东西。 只是,在他前脚刚离开,周郁就拿着他的车钥匙出了门。 呃? 一转身,没看到位子上有人,目光下意识的就往卫生间的方向掠去,不过,那里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等到他端着粥回来的时候,周郁还没出来。 凌晨想了想,也没等她回来,就继续挑了几样简单不油腻的主食端了过来,又盛了一小菜,这顿午夜的晚餐,算是准备就绪了。 周郁去而复返,身上带着寒气,虽然摆明了从外面回来,可她并不主动招供自己去干吗了。 两人低头吃着东西,偶尔会说两句悄悄话,凌晨喜欢看周郁被逗弄的小脸红扑扑的样子,就专门挑那种语意含糊,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去说。 一顿饭下来,周郁虽然解决了腹肌,可一张脸,也被他逗的羞答答的。 放下筷子的时候,周郁去了趟卫生间,凌晨坐在原位拿着电话摆弄着,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就看到她在卫生间净了手出来。 “好了,走吧。” 解决了饥饱,又解决了生理问题,周郁重新觉得身心舒畅了。 凌晨意会儿,笑着起了身,单臂展开,径自将她笼到了自己怀里,推开了粥店的玻璃门,朝着夜色中停车的位置走去。 只是…… 他看着下车前明明合好的车窗,这会儿正大张旗鼓的任由冷风对流交错,里面的温度,即便没坐进去,就能想像跟外面,不相上下。 他眸带深意的看了周郁,揽着她的手臂没动,另一只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拿来吧。” 周郁脸上神色自如,没有半点被抓包的不自在,大大方方的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还兀自解释道:“听说空调开的时间长了,要通通风,不然会对身体不好。” “嗯,顺便放放某人留下的味道,对吗?” 周郁:“……” 这是以后都不打算愉快的聊天的节奏? 周郁有点羞恼的看着哪糊不开提哪糊的男人,这会儿,人家扬着下颌,一副意味不明的眼神,撇了她一眼,然后,直接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 等他重新坐回驾驶位的时候,关窗,开空调,一气呵成,在车子倒向马路时,他说,“不过,我还是挺喜欢车里有你的味道的。” 凌晨的声音,带了点遗憾,似乎很懊恼的样子。 周郁嘴角抽搐,想说,要不,我再给你放一个? 不过,这样窘迫的事儿,就算跟最亲密的人,目前,她还没做到一脸淡然。 车子行驶在夜色下的街道,已经到了后半夜,路面少有车辆,凌晨的车速向来不慢,这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开到了一百二十迈。 眼看着,前面路口就拐进了凌家的别墅区。 周郁强打着精神,想着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家了,到时候,高床暖枕,她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车子怎么突然停了? 就在拐进凌家别墅区这片僻静的柏油路段时,突然就停了下来。 之前的车速太快,这会儿停的又太突然,难免会发出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不过,冬季,地面有薄雪,到是没刺耳到让人烦感。 “怎么了,车坏了?” 第一时间的意识,周郁以为车坏了。 只是,男人突然倾过来的身体,是几个意思? 凌晨弹开自己安全带的时候,突然倾压到了副驾上,顺手,解开了周郁的安全带。 自动档位调节,让他轻松的就推倒了周郁的坐椅,紧接着,他的吻,没有任何征兆的突袭在她的面部,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尖,缓缓游荡在她的唇上。 若有似无的撩拨气息,不急于攻城掠地的作法,只或浅或深的吻啄着她的唇。 “唔……” 周郁受不住他这样的突然袭击,一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有意推开,却偏偏,使不出多少力气。 男人的手,趁着这个空隙,已然穿过她毛衣的下摆,贴上了她的皮肤。 “晨……” 周郁嗓音低低的,柔柔的,虽然未被挑起****,可她下意识的没有大声反驳。 凌晨呵着暖暖的气息,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撩拨在她的耳边,沉沉缓缓的声音,明明夹带着几分戏谑,偏偏,又添了蛊惑。 “阿郁,想把你的味道留下。” 此味道,非彼味道。 一想到那种味道涉及的画面,周郁心底隐隐被刺激的有些紧张,又有些冲动。 “晨……”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无声的妥协随着她身体衣服的剥离,而渐渐的软化。 凌晨每一样动作,都放的很慢,褪去她的衣服,不急,唇配合着手部的动作,在推高她衣服的同时,唇也一路由她的腰脐向下,像帮忙似的。 可周郁只觉得难耐。 难受的紧。 他的唇,太火热。 火热到身体每一寸肌肤接触上时,都像是碰到了一簇燃烧正旺的火苗,这具皮囊,随时随地都有被烤化的危险。 嘤咛声,破口而出。 凌晨爱极了周郁这副软媚无力的样子,那只小嘴每一道呻吟,都是他战争得胜的奖赏。 他越发放缓了动作摩挲着她。 褪去她上半身的衣服后,两只手,不急不缓的拉扯着她牛仔裤的拉链,明明可以一举褪下,却偏偏一件一件的用慢动作拉扯着。 周郁好像不记得哪次男人对待她衣物的耐心超过了这一次。 她有点受不住了。 两只抵挡在男人胸膛前的手,不自禁的就去拉扯男人还完好无损的外套。 学不来他拉扯她扣子的慢动作,她只想急切的,迫切的与他相拥,毫无隔阂的相拥。 “呵,阿郁,别急……” 凌晨的声音,掺杂着愉悦的沙哑,听在周郁耳朵里,有他刻意制造的魅惑效果。 周郁小脸嫣红,有被****熏染的,也有被他笑的。 她咬着唇,想要故作清高的推拒他,说上一句,要,就快点,不要,滚蛋。 可是,“呃——” 好恶劣的男人。 隔着一层薄薄的底裤,男人的手指,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掀开了她的底边,蹿进去的瞬间,压根就不给她缓口气的机会,直抵花穴。 虽然不是它硕大的凶器,可男人指肚微微的薄茧,还是让周郁忍不住闷哼出声。 那种摩擦带起来的酥麻感,使她一下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竟是直接扯落了男人的大衣扣子。 “阿郁,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果然,男人借题发挥的本事儿,永远比女人口是心非的遮掩,来的更锋利,更敏锐。 既然被看出来了,周郁到也没不承认,只是到底是女生,这种事儿,做也就做了,说出来,还是会害羞。 凌晨自然知道她的性子,配合着她微微拉高了自己的身体,让她顺利的褪下了自己的衣服,那一瞬间,彼此身体相融时,他忍不住与她十指交缠。 男人愉悦了身心的低吼,与女人耐不住他大力侵占的回应,刹时为车厢里本就暧昧的气氛,增添了许多的耐人回味。 “知道你放那个屁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呃—— 这男人,还有没有完了? 周郁咬着唇,偏侧开头,避开了男人的目光,却恰好把自己的耳垂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他的唇,托咬着她的耳垂,白嫩细滑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流连的同时,又悄声说道:“与现在的声音,是不是很像,嗯……” 噗嗤噗嗤…… 水乳交融的声音,与之前…… 周郁紧闭着眼睛,与男人交握的十指,忽然用了力气,紧紧夹上。 “呵,恼了,嗯?” 周郁这点小力气,完全没被凌晨放在眼里,他当作调情一般的****着她的耳廓,慢条斯理的揭露着周郁的小心思。 没等来周郁的回答,他也不急,而是沿着她的腮边,慢慢寻到了她的唇瓣,一边啄吻着她的唇角,一边意味深长的说道:“手上用力也就算了,那里用那么大力,不想让他出来,还是嫌他入的不深,嗯?” 周郁:“……” 她被污蔑了。 可多少次的经验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跟这个男人辩解什么,最后都会成为她没理。 这个时候,把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似乎无济于事,周郁只能倾过身子,迎合着他的唇瓣,以吻封箴。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家,周郁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软软的床铺包围时,熟悉的气息与味道让她放弃了睁开眼睛的想法,直接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天,也真是折腾的累了,这一觉,再睡醒,已经到了早上八点半。 要不是凌晨叫她,估计周郁还会继续睡下去。 “几点了?” 睡眼惺忪,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凌晨,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昨天晚上抱她回来,只简单的给她裹了衣服,到了卧室,便被凌晨全扒了下去。 这会儿,周郁还不自知,她拥背坐起来的时候,整个肩部和后背,没有半点遮挡。 凌晨眸子微暗,扫过她肩头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再拉着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享受。 这具身体,仿佛带着魔力,每每站在他面前,哪怕什么都不做,他都有想要扑倒的冲动。 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时候。 不动声色的敛下了眉眼间的冲动,他抬腕把表盘面展给周郁,示意她看时间。 “八点半,唉呀,怎么都这么晚了?” 周郁这下什么神智都清醒了。 十点的飞机,这会儿八点半了,她还得起床收拾,要整理行李,早饭就不吃了,可从家赶到机场…… 天啊,她觉得现在真是一分钟都不能呆坐了。 什么也顾不得的掀被就往起冲。 直到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身上她像,光秃秃的。 呃…… “你快点出去啊。” 虽然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相对了,可这光天化日的,脑子里一闪一闪的飘荡着世风日下这四个字。 凌晨本来旖旎的目光,被周郁这样的表情逗的一笑,抬手指了指床尾已经摆好的,从里到外的套装,耸了耸肩,抱臂不闪不躲的站在那儿,说道:“睡了这么久,才想起来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假?” 这男人…… 周郁觉得,这样的话,怎么着也该送给那些意图勾引男人的女人吧? 她哪里是假了,她是真不好意思。 不过,也对,人家说睡都睡了,摸也摸了,还特么装什么处女,没见过似的。 周郁咬了咬牙,这下时间紧,也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就是穿衣服吗,穿…… 主意定了,她也没再多犹豫,拿过床尾的衣服,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下面我帮你。” 凌晨很好心,自己的女人赶时间,做为老公,总得帮点忙吧,瞧瞧,他多有自觉啊。 一双手,拿着女人的小内内,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周郁套着毛衣的时候,晃了晃,然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把推着她坐到了床上,自然大方的蹲下身子,拿掉她脚上的拖鞋,直接就把小内内套了上去。 周郁:“……” 套好了小内内,凌晨大功告成般的拍了拍手,满意于自己选的颜色,嗯,“皮肤白,穿这种颜色,确实挺漂亮了。” 魅惑的紫色,蕾丝花边,草地部位若隐若现,偶有一两根调皮的小草还会悄悄的从蕾丝缝隙里扎出来。 凌晨看的又是眼眸一深,某些想法,再度爬上大脑。 周郁就算再迟钝,这会儿因为坐着的姿势,也看到男人腰腹下面某个部位,正在慢慢崛起。 天啊—— 她真想抚额。 可时间来不及啊。 好吧,不计较了,就当没看见。 她自欺欺人的快速套上了厚袜子,拿了半身裙穿好,没再多理会那个自己安抚着心里欲望的男人,直接跑到了卫生间。 听到毛边玻璃被重重拉上的时候,凌晨才无可奈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兄弟,心里想着,要不,他也跟着一块出差算了。 只不过,公司这两天事多,这样的想法,显见只能是想,不能去做。 周郁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凌晨已经把收拾好的行李袋扔进了车里,“早餐带在路上吃,你别急,阿姨装好了,这会儿摆在车里了。” “太好了。”周郁忍不住高兴的上前亲了凌晨一口,这男人,真是太给力了。 凌晨瞧着翩然飞过身边的小女人,只觉得,一双眸子,被她下半身那条好看的英伦格裙子,转的醺醺然。 与果淑慧道了别,知道老爷子和凌兆基一大早上就出去了,周郁也没多问,直接跟凌晨出门,上车,离开。 早餐放在保温饭盒里,凌晨的车开的快且稳,周郁吃东西不受半点影响。 车程过半的时候,她已经喂饱了肚子,刚刚收拾好残局,才想起来,“你早上吃饭了吗?” 起迟了,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安排的,这会儿才想着关心他,周郁觉得自己这个太太当的,有点不称职。 显然,男人对她的不称职,半点计较也没有。 谁让这份不称职里,有他的功劳呢。 他眸光展了笑意,右手松开方向盘,探过去拉住周郁的手,嘱咐道:“我吃过了,你到b市那边,有什么不习惯的,给我打电话,吃东西什么的,别吃外面的,不干净。” “好的,我知道了。” 周郁悉心的听着,垂眸的视线落在男人骨节分明的五指上,只觉得,他的手,长的真好看。 “办完事儿,如果想在那边玩两天,我让人安排。” “不用。” 周郁潜意识里,到底没忘了h市那边的事儿,虽然计划被打乱了,可她想着,出差回来,尽快跟吴大夫联系一下。 凌晨到也没挑破什么,只说了句随意,便由着她了。 在机场与奚彤君汇合,安检口正在陆续检票,凌晨送了两人过安检口,便没再往前。 登机前,周郁给凌晨打了个电话,“你回去了吗?” “等飞机起飞再回去。” 凌晨坐在主驾的位置,目光望向机场的停机坪。 周郁的位置正好靠着飞机窗边,能看到飞机的机翼。 机身高,她的视线一直凝在窗外,好像这样,就能穿过阻隔,看到机场停车场那边的凌晨。 “飞机开始起飞了,你回去吧。” 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飞机起飞的录音了,透过手机传声筒,凌晨也听见了里面的声音,轻笑一声,“下机给我打电话。” “好。” “感觉你们两个,像热中的情侣。” 奚彤君看着周郁挂了电话,一边递给她一杯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周郁有点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谈论感情,她还不能畅言,只笑着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奚总编一直单身吗?” 奚彤君眸光闪了一下,抿了口果汁,才点头,“我目前很享受这种生活。” 不置可否,周郁并没纠着这个话题继续,而是问到了这次出差的行程,“今天晚上授完奖,明天能回来吗?” 525.第525章 有夫之妇有味道 “应该要延后两天,主办方会有个晚宴,到时候,本地媒体应该会有一部分人参加,我想趁这个机会,打开咱们杂志社在b市的知名度,我跟总部提过,准备在这边设一个分支。” 奚彤君悉心的将已初具雏形的想法,一一跟周郁透露,当然,她还需要周郁的配合,“晚宴的时候,应该会接触到主办方的官员,咱们杂志社如果想在b市打开门路,与这些官员免不了要打下交道,所以……” “总编的意思是?”周郁被奚彤君委以重任的目光看的发毛,总觉得她这话里,还含着别的意思。 奚彤君轻勾嘴角,莞尔一笑,“你的身份,可能要对外宣布。” 呃—— 周郁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直到飞机平稳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也没想明白,奚彤君为什么要把她的身份昭示于众? 飞机准点飞抵b市,刚下飞机,还没出候机厅,手机就在包里震动不停。 周郁随着奚彤君一边等着行李,一边接起了电话。 “到了,感觉怎么样?” 这男人—— 周郁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奚彤君看过来的视线,小声嘟囔一句,“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跟踪系统了?” 不然,这时间怎么掐的这么准? 呵呵—— 凌晨的声音显然很愉悦,他说,“难道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放进你里面去的那些东西,出自谁的身体吗?” 腾—— 脸颊臊红。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偏偏她就能曲解他的意思。 他在说,那些东西就是他的跟踪器。 流氓。 心里啐了一口,她握着手机的五指不由收紧,另一只手也下意识的遮挡住了手机外缘,生怕这男人耍流氓的声音有一丝一点的泄露出去。 电话彼端,凌晨像是神算子一般,调侃道:“机场杂乱,不用拿手捂着,别人也听不着。” 周郁的表情,要哭了,这男人,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晚宴的时候,少喝酒,不要单独一个人行动。” 就在她腹诽没法继续聊天的空档,凌晨戏谑的声音一敛,改为了细心的叮嘱。 哎呀,这前后变化,真是折腾的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好了,行李应该拿到了吧,跟人家出差,别总让人家帮你干活,快点去吧。” 呃—— 周郁挂掉电话的时候,咬着唇哼哼,是谁耽误了她自己取行李的时间? “总编,我来拿。” 虽然包裹简单,可周郁还是不好意思让奚彤君代拿,快步走过去,拿了自己的在手,两人一道朝着机场外走。 本来想着下飞机给h市那边的吴大夫打个电话,可奚彤君一直形影不离的,没办法,只能把时间往后推。 晚上吧,晚上再找个空隙。 尹啸拿着h市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就看见总裁一脸春光烂漫的跷着腿,坐在转椅上,心思飘摇。 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尹啸腹诽,不就是跟太太通个电话吗,要不要这么炫耀啊? 好歹也顾及他这只单身狗的心情,好不好? “总裁。” 尹啸想,没道理让你一人风骚,他在这儿受虐,所以,总裁大人,非常抱歉,小的要不识时务了。 不过,看在小的送来的是好消息的份上,你老人家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尹啸心里笃定的想着,脸上扬着一副重大消息,总裁你快问我吧。 凌晨难得见到尹啸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挑了挑眉,“有事儿?” “好事儿。” 尹啸卖着关子看着凌晨,步子往前提了提,等到小腹只离总裁办公桌两拳远的时候,停了下来。 “说。” 凌晨姿势不变的抱臂看着尹啸,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总裁,h市那边的抽检结果出来了,陈鹜德和太太的骨髓不仅不匹配,连血型,都不一样。” 呃? 凌晨抱臂的动作忽然一滞,眸中刹时闪过一道精芒,唇角原本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会儿到是无限的放大。 还真是,好消息。 不过,血型不匹配,这说明什么? 像是读懂了总裁的心思,尹啸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太太被小姐拉着去做体检的时候,总裁交待医院那边留了太太的血样做dna分析,h市那边,陈鹜德的dna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重头戏。 凌晨做事儿,向来不会盲从,亦不会人云亦云。 一趟h市之行,他隐约察觉到陈家大伯对周郁态度的不同,眼里的光,似乎总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落到周郁身上。 其实,就是一点点的怀疑。 还有尹啸从艾滋村那边回来,递过来的消息,那个闹事儿的艾滋病村民,固然是受了严丽梅的怂恿,可这里面,如果没有推波助澜的人,严丽梅怎么可能在对当地情况不熟悉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把堵注压对了? 他私下里盘算过,骆楠虽然怂恿了严丽梅,包括黎南方通过枕边风的形式,推动了骆楠前进的脚步,可这些人,都没有深入艾滋村,对那里的村民,并不了解,亦无法准确的指出,到底这份好处扔到谁身上,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所以,抽丝剥茧,他想到了里应外合。 看来—— 眸中幽暗深邃,他嘴角方才还展露的笑意,这会儿竟不知何时,抿成了刀锋。 食指轻敲着椅子扶手,不急不缓的动作,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尹啸眼看着刚刚还眸中带笑的总裁,这会儿竟然隐隐透着凌厉,心里虽然无法确定他的想法,可也没再多耽搁的把结果报了出来,“太太和陈鹜德的dna没有亲缘关系。” “呵——” 还真是…… 凌晨轻蔑一笑,明明勾起了嘴角,可那满是算计的弧度,还是看的尹啸后背一抖,心里毛毛的。 每当总裁露出这样的笑,就代表有一个人,或是一个集团,要倒霉了。 尹啸的预感,是正确的。 凌晨食指缓缓停下了敲击的动作,他低低的声音带着点恶作剧的顽皮,“把检查结果给h市陈家大房送去。” 呃—— 总裁,这样,好吗? 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为虎作伥的嫌疑,不过,看着总裁眼里的不可扭转,尹啸最终,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办公室。 这种事儿,当然不可能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去做。 两份报告,一个快递电话,随便从大街上拉个乞丐,给他一百块钱,感恩带德。 亲自安排了这件事儿,尹啸给凌晨去了个电话,“已经寄出,最快,三天后能收到。” “好。” 一个好字,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儿普通的就像每个人早晨醒来都要喝杯水,吃早餐一般? 可孰不知,这一件轻描淡定的快递,在三天后的陈家,炸起了怎样的波澜。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凌晨想,敢算计他的女人,他到要看看,陈家人有多大的承受度。 当然,还有那个故作英雄救美的男人。 这年月,英雄可不那么好当。 b市,周郁正随着奚彤君准备晚宴,领了授封的警旗,确认了晚宴的名单,周郁被奚彤君拉着,挨个翻看着从h市传回来的,关于这几位领导的个人爱好,兴趣。 周郁看到某位领导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兴趣爱好,竟是喜欢未****的小姑娘时,只觉得头疼,抚着额皱眉问,“这……”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奚彤君语气里的不以为意,就像面对四季风云变化的天气一般,春夏秋冬,皆有风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郁嘴角一抽,想说,“这样的爱好,也不要紧?” 不过,知道有些事儿,自己这一己之力的确轻若鸿毛,索性,就闭嘴不说了。 心里有了抵抗情绪,脸上自然就表现出来。 奚彤君看到末尾,把该记的都记差不多了,一抬头,瞧着周郁眉头都快蹙到了一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或许是从艾滋村的共同深入开始,奚彤君在周郁面前,到也不刻意敛着情绪了。 她说,“脸上的情绪早点收起来,晚上当着人家领导的面,别表现出来,还有,今天晚上酒宴散了,我会安排其他的节目,到时候你可不许打退堂鼓。” 其实,酒宴不过是个过场,真正想要拉好关系,是在酒宴后的节目上。 奚彤君之所以要这些领导的资料,自然也是为了酒宴后的节目能安排在点子上。 人性贪婪。 因为贪婪,才有机可乘。 奚彤君其实有些羡慕周郁,看到这些,心里能起烦感,脸上能表现出鄙视,甚至不予苟同,只能说,凌晨把她护的周全,没让她看到社会上那些纷杂不堪的东西。 不过,b市这边真要设分部,她有意保荐周郁过来坐阵。 哪怕她的资力还不够,可她的身份,足以压制住b市这边需要走动的关系。 心里定了这样的主意,奚彤君越发想让周郁多接触这种场合,心里不动声色的筹划着等回了s市,杂志社的外交方面,她也要带周郁多出席。 一场晚宴,觥筹交错。 从领导,到前来捧场的各杂志社的主编,人人笑面相对,句句客套谦逊。 明明是初次见面,非得把崇拜之语,说的滔滔不绝,这份假模假式的恭维,也看的她瞠目结舌。 好在,晚宴的时间不长,两个小时,期间,她配合奚彤君敬了文化部的领导几杯酒,现学现卖的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收场时,文化部的领导笑着发言,“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奚总编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没想到,带过来的记者,竟也这般能说会道,看来,《晨光》这两年发展势头迅猛,也不是无机可寻啊。” “陈部长,瞧您这话说的,《晨光》做的好,还不是陈部长这两年一直栽培,爱护,时时帮着咱们把着方针,才勉强让彤君在业界占了这么一席之地,只是,彤君到底还是力薄了些,直到现在,才能拿出点成绩给陈部长交交功课,只盼着,您心里可别怪我办事不利呢。” 哎呦喂,这么拿腔捏调说话的人,是平日那个苛责严谨,不苟言笑的奚总编吗? 周郁看的眼睛直瞪,只觉得以前所有的认知,再度被推翻,要不是怕一直这么瞪下去影响不好,她一定得拿手机把这段录下来,绝对够当猛料分享了。 奚彤君像是浑然未觉自己的变化,对周郁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一般,只探手捏了捏陈部长的肩,不动声色的邀请道:“这会儿酒足饭饱,陈部长招呼着大伙,一块换个地方玩玩吧。” 这是夜生活的序曲。 陈部长老油条,自然明白肩上那只不轻不重的小手,这会儿要传达的意思。 眉眼展笑,抬手一挥,“行,都给面子,今谁也不先走。” 呃—— 随行的文化部领导,都是陈部长的下属,自然知道这会儿什么也不用说,只享受就好。 而参与晚宴的其他杂志社主编到是个个心里打起了盘算,只是,脸上都不动声色的打着哈哈,配合着陈部长的节奏,一道出了酒店,转站下一个地方。 高档会所,在某些时候,会用高雅的门面装典成一派书香大气的模样,其内里,却是真真正正的骄奢****。 刚刚踏入的时候,周郁还没察觉什么。 身边擦过的服务员,或者年少化着淡到看不出来妆容的女孩,每个人都穿的规规矩矩,清一色的白裙子,或紧身,或抹胸,一走一摆,举手透足都带着几分清高。 嗯,估计这样的女孩走在大街上,别人也不会拿异样的目光去品度。 只是,当她坐进了一间大包,随后,看到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身合体的旗袍,引领着几位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走进来的时候,一瞬间,她的大脑,表示不好了。 尼玛,这是几个意思? “这几个都是咱们这里不轻易出来的小姑娘,生涩的很,各位客人要是有不满意的,请多包涵。” 懂行的人都听明白了女人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在说,这些都是没开过苞,没陪客人上过床的,干净的很。 当然,干净归干净,某些福利上面,就要差一些,毕竟没经验吗。 不过,这没经验在老男人眼里,又是最最好的调味剂。 陈部长表情透着满意,任由身边多添了一位小公主的位置。 他就像个表率,其他人一举一动都在看着他的眼色行事儿。 气氛,越来越融洽,大家又是一番畅饮,这会儿,抱着小公主的男人们,不免就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周郁觉得这种氛围再呆下去,尴尬的事儿估计是避免不了,脸色不自然的扯了扯奚彤君的胳膊,低声道:“总编,咱们……” “凌太太,是吧。” 一外满嘴酒气的男人,忽然就撇开了身边的小公主,扑到了周郁的身边,还没等坐,就被奚彤君架开了。 “修主编,你今晚这酒,可是喝的不少啊。” 修主编眉眼一蹙,不遮不避的打了个酒嗝,抬眼撇了眼碍事儿的女人,刚想挥胳膊把人甩开,却不曾想,这女人架着他胳膊的力度,还特么有点硬。 不识时务。 修主编心里啐了一口,嘴上却满不在乎的说道:“这点酒,在我修东亭的眼里,还不算什么。” 修东亭,b市早报的主编,正经的红门子弟,坐拥的报社,也是根正苗红的政府报刊。 在他眼里,其实是顶瞧不上这些周刊杂志类的东西,就像一根庞然擎天的大树分叉出来的枝桠,只要他想,分分钟都能掐死它成长的环境。 今天之所以来参加这个晚宴,也是凑的巧了,刚好去文化部那边办事儿,陈部长随口一邀,他刚好晚上没饭局,就来了。 到没成想,竟然还能瞧个看上眼的女人。 不过,之前那个杂志社的什么主编,怎么介绍的,凌太太,哼,太太好啊,这年月,有夫之妇有味道啊。 修东亭在b市的名声也算是毁誉参半,事业上,他也算是红门子弟中的佼佼者,偏偏,在女人上,他有点不管不顾。 这几年,他与什么有夫之妇,孀居幼女那点子龌龊事儿,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要不是他背景深,再加上,自己就掌握着传媒这一块,指不定,早就被街头巷尾议论上了。 今天晚上,他算是个异数。 奚彤君到是耳闻过他,所以,对他也算是有了防备。 此刻,她脸上带笑,身体扶着沙发椅背,慢慢站了起来,单臂一松,让开了架着修东亭的胳膊,轻声一笑,“修主编海量在s市也是有所耳闻的,说起来,这趟能遇到修主编,还真是彤君的幸事儿,如果修主编不嫌弃彤君酒量浅的话,到不如,彤君陪修主编饮上几杯,可好?” 奚彤君之前就饮了不少酒,这会儿站在那儿,虽然身体没晃,可周郁还是担心她逞强。 “主编……” “周郁,凌总交代来接你的人,应该到了吧,这点,他应该在酒店了,你先过去看看,等我这边应酬完了,再回去。” 奚彤君状似随意的借着周郁的力,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沙发上托了起来,然后娇俏一笑,“各位,我们凌总对太太爱护的紧,这不,前脚我们才到,后脚,人就追来了,我可是不好意思耽误人家两口子相会,这会儿,跟各位告个罪,让她先走了,回头,各位什么时候路过s市,或者,我们凌太太再来b市,一定好好宴请各位,可好?” 526.第526章 阿郁,你先别回酒店 “呵,凌总和凌太太一看就是伉俪情深,这么晚追来,凌太太可要好好慰劳慰劳凌总啊。” “哈哈,就是这个理,凌太太还是快走吧,今天晚上咱们也盛了凌太太的情,等回头,哪天,凌太太要是不急着回去,或者,什么时候再过来,打电话,我老包给凌太太摆宴。” “包主编,到时候,可别把大伙给落下噢。” “自然,我老包啥时候差过事儿,只要大伙乐意,咱们天天在一起乐呵,也没打紧。” 包主编五十开外,说起话来,格外的豪爽,一拍胸脯保证的模样,更是做的真真汉子。 有了这样的插诃打诨,周郁的离开,便成了理所当然。 只是,周郁心知肚明,酒店里,压根就没有凌晨的影踪,她要是就这么走了,那奚彤君? 目光担忧的在她身上徘徊,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她略带暗示的加大了手劲,笑着催她,“凌太太,你可别害凌总明天解雇我,要知道,我孤身一人,全指着这份薪水养老呢。” “哈哈,奚总编这么个大美人,哪能靠份薪水养老,回头凌总要是真苛刻了你,到老包这来儿,保管比你现在得到的,要丰厚的多。” 这种场合,男人说话,真真假假带了暗示。 奚彤君心下嗤讽,嘴上却笑的开颜,“包主编这话我可是记着了,回头,我要是真被开了,包主编可不许诓我。” “不诓,不诓,我老包什么时候诓过女人。” 我擦,这男人—— 奚彤君到是脸色未变,笑容越展越甜,一边配合着包主编打着哈哈,一边亲自送了周郁出门,亲眼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说实话,飞机上,她对周郁说,你的身份要公布,除了想提高这次宴会的分量外,也是预防了有人打主意打到周郁身上。 职场潜规则,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原本,她只是个预防,到是没想到,一语成真。 不过,这会儿总算能护着她周全离开,也算是对得住凌晨对她的交托了。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酒喝了不少,这会儿吹了冷风,有点疼。 只是,她现在没有离开的权利,那一屋子各揣心思的老男人,都等着她呢。 去了趟卫生间,奚彤君拿着手指抠了嗓子,把之前吃的,喝的,统统都吐了出来,随后,又净了脸,简单的修了妆,这才重新走出洗手间,回到大包。 彼时,包厢里余下的客人,已经不多了。 早前,这里就给预留了房间,与客人消失的,还是坐在他们身边的小公主,想必,该做的,也到时候了。 奚彤君不由的吐了口气,余下的这几个,都是文化部的,虽然个个道貌岸然,可到底不会太下流。 修东亭不知道是被奚彤君搅了兴致,心情不好,还是因为身边叫的小公主不满意,这会儿坐在陈部长身边,脸色不怀好意的说着什么。 奚彤君眸光警醒,脸上挂笑,快步朝着陈部长走了过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坐到了陈部长的膝盖上。 这举动,一时间,闪了修东亭的眼。 奚彤君不以为然,挑了挑眉,故作柔弱的按着太阳穴,低低的叫着头疼。 陈部长的手,就那样揽在她的腰间,虽然没什么动作,可他这般不遮掩的举动,也在昭示着他与这个女人的关系不一般。 余下的人,纷纷识趣的告了辞。 奚彤君要起身相送,可陈部长发了话,“他们身边有人陪着呢,你去凑什么热门。” 呵—— 还真是有福同享呢。 大伙本来就看着陈部长的脸色行事儿,这会儿得了这般暗示,当即笑笑道:“奚主编今天也没少喝酒,还是早点歇了吧。” 嗯,歇可以忽略不计,到是这个早点,带了别样的味道。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包厢,这一会儿,竟然变的安静。 修东亭眼瞧着陈部长垂下了眼帘,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打算,心里哼了一声,淡撇了一眼奚彤君,没再多留,起身告了辞。 危机,解除。 奚彤君感觉腰间那只手开始不老实作为的时候,突然扭过了身子,哼了一句,“他是不是给我穿小鞋了。” “呵,穿不穿的上,还不得我说了算。” 陈部长意有所指的动作着,虽然已过中年,可某些事儿,还是兴趣挺大的。 尤其,奚彤君在这方面的配合,他一直挺满意的。 “要是这次不给你这个封,是不是还不打算来,嗯?” 陈部长已经开始动手解奚彤君的衣服,她到也配合着一件一件的往下脱,及至,身上遮羞的东西都没了踪影,她也像是回报一般的,开始扒陈部长的衣服,一边扒,还一边咬着他的耳廓哼哼叽叽的说着,“我不来,不正好合了你的意。” “合我什么意。” 陈部长似笑非笑的睨着奚彤君,身体重重的压在她身上,毫不怜香惜玉的闯了进去,一边释放着自己的欲念,一边抓着她的手腕,重重一捏,“这几年,在外面,有没有不老实?” 男人嘴里的不老实,显然是指她身体上的某些东西,有没有被人碰过。 不过,这会儿他亲自检查的结果,显然是满意的。 奚彤君咬着牙瞪着为所欲为的老男人,嘴上逞强的说着,“干吗不让人碰,只许你日子天天过的舒坦,就不许人家也风花雪月?” “嗯,怎么不许,我这不就许你风花雪月呢吗!” 奚彤君:“……” 周郁坐在出租车里,心里一直不安,只觉得自己被这么送走,奚彤君留在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 那个姓修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是闯回去,也帮不了多大的忙,想了想,她一边喊了停车,一边拿出手机给凌晨打电话。 彼时,夜已深。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晚上十点十五分。 她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抖,带着害怕和担忧的抖。 凌晨电话接的很快,几乎在这边响了一声提示音,那边男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阿郁。” “资本家,奚总编遇到麻烦了,你能不能让人来接她一下?” 周郁的声音有惶乱和失措,她迫切的声音里,仿佛在渴盼着此时此刻,凌晨真的有如神算一般,马上派来天兵天将接出奚彤君。 不过,这种想法,显然不现实。 凌晨听着她话机里有风声划过,眸光一紧,“你在外面?” “嗯,我从那个蓝会所里出来了,奚总编让我先走,可是资本家,那里有个姓修的男的,我怕他不怀好意。” “修,修东亭?” 半秒钟的踯躅,凌晨很快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对,就是这个名字,奚总编是这么叫的。” 周郁连连点头,她觉得,凌晨要是认识这个男人的话,那可以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一切都好办了。 只可惜,她不知道,凌晨与修东亭半点交集也没有,之所以知道他,还就是他流传在上流圈子里那点龌龊事儿。 商场,政圈,其实,林林总总算起来,都有那么点盘根错节的关系。 知道修东亭其人,还是黎耀从商之后,跟他这边多有接触,闲聊中,才谈起的,也只当一个八卦在说,别的,了无其他。 不过,这会儿,他的眸心渐渐凝了起来,他如果没猜错,周郁这会儿在外面,奚彤君还没离开,那么,修东亭起了心思的对象,就绝不是奚彤君。 如果是…… 哼,有那个老男人在,怎么可能让奚彤君当着他的面吃亏? “阿郁,你先别回酒店,把你现在的路段告诉我,我安排人过去接你。” “啊?” 情况发展的出乎意料,周郁完全没明白凌晨这个时候不让她回酒店的意思是什么? 凌晨也没跟她多解释,只再次问她,“你是坐的出租车离开的酒店,是吗?” 周郁点了点头,这会儿,她还在出租车里,司机在驾驶位抽烟,开了窗户,偶有烟雾飘到后坐来。 “我在出租车上。” 点完头,没听到对方回话,她突然反映过来,这会儿他看不到她,连忙说了一句。 “你下车,给他车钱的时候,告诉他,别人要是问你在哪儿下车,他报酒店的地址就行。” “可是,为……” “听话,照我说的做。” 周郁满腹疑惑,却也没再多纠结,拿了一张百元的红钞,递给了司机,然后,又把凌晨嘱咐她的话,与司机交待一通。 司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不过,能不牵连自己最好,b市这种地方,从天上掉下一块砖头,砸死七个人里面,没准就得有两个皇亲国戚,剩余的几个,也指不定连着哪个大臣的前宅后院的,所以,这年月,想要混口好饭吃,就得学会闭严嘴巴。 下了车,周郁站在路边,凌晨说,“看到那个出租车没影之后,你再打车去一趟b市的骨伤医院。” “骨伤医院?” 周郁眨了眨眸,完全不明白她去那里要干什么? “总编那里……” “你别操心,奚彤君不会有事儿,陈部长是她干爹。” “干爹?” 天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周郁有一种天雷滚滚的感觉,之前在酒宴上,怎么没察觉? 还有,和陈部长见面的时候,两人打招呼,也没提一句干爹,干女儿的话啊? 周郁被凌晨制造的混乱迷了神智,心里想着,如果是干爹的话,那,是不是说,她留在那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按着凌晨的吩咐,她招手又换了一辆出租车,报了骨伤医院的名字,便跟电话彼端的男人汇报,“我现在在车上,到了那儿?” “去住院部一楼等着,我安排人过去。” 交待完这一句,凌晨就挂了电话,半点没耽误的打给了黎耀。 这个时候,能被信任的,似乎就只有黎耀了。 当然,也要有足够的本事儿,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事故。 黎耀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澡,就接到了凌晨的电话,心里啐了一句,尼玛,这远程监控也不带这么玩的。 虽然不情不愿,可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丫的欲求不满不会找姑娘撒野去,深更半夜,打给我有毛用?” 原本他以为凌晨精力太旺。 嘴角一抽,如果人在眼前,凌晨没准一拳头就招呼过去了,不过,这会儿,他还得求人办事儿呢。 只是,他凌晨求人,向来也不低声下气。 “冯首长还有骨伤那边住着呢?” 呃? 黎耀眉头一跳,想问,你怎么知道? 可一想这小子跟莫骄阳的关系,到嘴的问句,就变成了,“嗯,不过快出院了。” “我太太今天去b市出差,本来想去看看的,可忙到现在,赶到那儿,下面都戒严了。” “你太太?” 黎耀压根就没去听凌晨后面的话,耳朵里嗡嗡的响着,这小子说,他有太太了? 他什么时候有太太了? 凌晨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起来,语气轻飘,却不掩几分得瑟,“嗯,我太太,本来是替我去的,只是她不太懂这里面的规矩,到那儿见戒严了,就有点害怕,所以,你要是没事儿,帮我接一下,顺便,给她安排个住处。” 我擦—— 你支使小弟呢吧? 黎耀真特么觉得跟在莫骄阳身边的人,似乎都长了一种脾气,叫理所当然。 瞧瞧,这吩咐的口吻,尼玛就不能看眼时间,再打电话? “噢,对了,前两天晚上你都关机,今天晚上本来还想着试试看呢,没想到,你就开机了,到是省了我不少事儿。” 噢,怪我喽? 黎耀憋屈的挂了电话,带着一身风尘转而又投入了夜色。 发动引擎,车子驶上马路,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事儿,不对啊。 就算冯首长住院,凌晨有心去看,可阶级不对啊。 关系网也不对啊。 这小子在部队才呆多久啊,冯首长对他虽然也算是一位老领导,可也没亲近到这份上不是? 就算是想拍马屁,特么也没有派媳妇过来拍,自己躲在一旁高高挂起的? 心里泛着疑惑,越想越觉得这小子藏了什么事儿。 可兄弟吗,有些事儿,人家不说,没准就是不方便。 黎耀多少领了他帮他解决了黎南方的情,所以,这会儿跑起腿来,就算是有点怨言,也不耽误他真真实实的办事儿。 周郁还是初次见黎耀。 眼见他风风火火的进来,直直奔到她面前,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下意识的退开了脚步,以为自己挡了这男人的道。 不过,黎耀开口就断言,“你是周郁,凌晨他媳妇?” 嗯? 凌晨他媳妇? 认识的? 周郁点了点头,目光带着几分打量。 “我是黎耀,跟我走吧。” 尼玛,这是抢人的节奏? 黎耀犹不自知,他这会儿的语气,在周郁听来,有多骇人,可不是他自报家门,只怕,周郁还真不敢跟他走。 不过,走之前,周郁还是聪明了一下,拿着手机,对着他的侧影,不动声色的按了快门,然后,快速的发给凌晨。 之前,凌晨打过电话,告诉她来接她的人,叫黎耀。 这会儿,凌晨听到手机信息提示音,点开屏幕一看,黎耀的侧影,忽然就明了了。 心口几不可见的呼了口气,眉眼间浅浅的笑意流动,他回了条短信给周郁,“聪明。” 两个字的夸赞,安了周郁的心,亦安了凌晨的心。 有黎耀,她的安全无虞。 黎耀其实很想问,他一个光棍,接了朋友的媳妇,是不是要安排进酒店? 可路上,某男竟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他媳妇住不惯酒店,所以,麻烦黎耀把她带到他自己的公寓去。 我擦。 这是信任呢,还是信任呢,还是信任呢? 黎耀觉得自己的人品已经爆表到名传千里了,连s市的朋友都这么信得过他,把媳妇托到他家里去。 也是够醉人的。 只是,他偏头看了一眼垂眸拿着手机没开口的某人媳妇,问了一句,“你行李带了吗?” 呃? 这个,要怎么说? 在酒店? 可周郁隐约感觉出来,凌晨不想让她回酒店,好像那里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似的。 可是不回酒店,她除了手袋,什么也没拿。 “我家里没女人,这个时间有点晚,一会儿找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你先简单弄点临时用的。” 黎耀瞧着周郁为难的样子,以为她没带,心里想着,果然是资本家的女人啊,出门一率靠买啊。 只是,你丫的,带个助手也好啊,难不成自己行动? 黎耀把腹诽搁心里,按着记忆,开车多绕了两条街,带着周郁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简单的拿了些洗漱和换洗的用品,买单,离开。 买单时,周郁要给钱,被黎耀眼神一撇,乖乖的收起了已经从钱包里掏出来的钞票。 那眼神,实在让她承受不起。 好像这几张钞票一给,就成了十足打脸的举动。 好吧,男人好面子,她还是乖乖拿好吧。 今天折腾的时间久了,周郁之前又喝了点酒,这会儿,再坐回车里,脑袋就开始晕乎乎的。 好在,剩余的路段,黎耀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开到了。 “下车。” 绅士这一条,做的还不错。 为周郁拉开了副驾,看着她一点一点的磕着头,明显困倦的样子,他开口叫了一声。 527.第527章 “外卖”不请我进去? 冷风随着车门的打开灌入,周郁涣散的神智,悄悄回笼。 瑟缩的抱了下肩膀,她眨了眨眼睛,看到眼前正对着一栋楼门,知道这是到了,没再犹豫的下了车。 “这是家里的钥匙,明天早上起来,我要是想下楼买什么东西,附近市场都挺方便的,小区出去,路口往右边拐,有早餐店,我可能没时间过来,你自己去吃点。” 呃? 周郁拿着黎耀开完门,便递给她的钥匙,眸中带着不解。 黎耀也没多解释,只说,“我晚上要去陪我妈,所以,你自己住,没问题吗?” 周郁摇了摇头,没问题,至少,环境陌生,也是自己一个人,不必担心跟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相处。 心里,有点感谢黎耀的细心。 她点了点头,明了的道了声谢,在他转身的时候,说了句,“太晚了,你开车小心点。” 重新关好了门,周郁回到厅里,一倒身,栽到了沙发上。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会儿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了。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给凌晨打个电话,怕他睡了,被她吵醒。 她还想给奚彤君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儿,她没回酒店,她会不会着急?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随着铃声的响起,男人的名字,也在屏幕上跳跃起来。 “喂,你没睡?” 周郁快速的按了接听键,把电话紧贴在耳道边,秉着呼吸,听着对方说话。 凌晨眸心渐沉,刚刚给周郁和奚彤君下榻的酒店那边打了电话,得知的消息,并不让他高兴。 修东亭,果然是为所欲为惯了的。 他唇角微抿,弧度冷硬如寒冰利箭,只因隔着电波,他伪装了自己的声音,故作轻松,“阿耀说你自己在,会不会害怕?” 噢,原来是黎耀给他打电话了。 周郁莞尔的摇了摇头,“还好。” “嗯,折腾了一天,早些睡吧,奚彤君那边,刚刚打过电话了,她干爹今天喝的有点多,她去送送,如果太晚,就在她干爹那凑和一晚,明天再跟你汇合。” “那,你也早点睡吧。” 周郁悄悄的吐了口气,觉得,皆大欢喜。 正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耳边,男人的声音,忽然染了几分暧昧传来,“阿郁,还想在飞机上,要你……” 呃? 周郁刚刚放松的神智,忽然就烧灼了某种画面。 握着电话的手险些拿不住,脸上一热,嘴上嗔怪道:“你就不能,不想这些。” 凌晨轻笑一声,眸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一字一句慢吞吞的说道,“阿郁,刚刚我看了一个小故事,讲的是一公一母的两只螳螂,相互喜欢,他们就结了婚,新婚之夜,母螳螂把公螳螂给吃了,阿郁,想被你吃了,想现在就被你吃掉,你想吃吗……” 明明隔着电波,可凌晨就有本事儿把她说的脸潮心热,甚至,身体某些部位,竟然不自禁的起了反应。 周郁这会儿觉得刚才对黎耀用感谢这两个字,实在是太不足以表达她的谢意了,分明就该是感激的,不然,这会儿试想屋子里还有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在,她听到他这样的话…… 天啊,真是没法呆下去啊。 “哎呀,你再说,我就挂了。” 她捂着脸,羞臊的语气更多了几分娇嗔的味道。 “呵呵。” 又是一声意犹未尽的笑,凌晨像是看到周郁的羞窘一般,沉暗的眸色忽尔转了清明,话锋一转,细心叮嘱她,“明天别急着起来,阿耀那栋公寓没人去,奚彤君还有别的事儿办,你自己睡到自然醒,饿了,打个电话叫餐,等回头奚彤君忙完了,就给你电话。” “噢,好的,我知道了。” 周郁这会儿巴不得男人快点把电话挂了,所以,答的顺畅,流利。 凌晨扯了扯嘴角,眸中暗幽的视线,有浅浅宠溺的光在流转,没再多说什么,便顺从她的心思挂断了电话。 只是挂了电话,不代表他会顺从女人的心思去睡觉。 相比于睡觉,他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 朱崇大半夜被一通电话搅扰,也是够郁闷的。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真特么有冲动把手机摔出去,就算摔着屏面炸裂,也不在乎。 “好吵。” 睡在他身边的女人,被烦扰的翻了个身,露出了大半的背部而不自知。 房间,昏暗。 只有窗外穿透窗帘投递进来的月光,清华如水,细细碎碎的洒在女人的背上。 手机的光亮这会儿格外的显眼,凸出了女人背脊上或青或重的吻痕,那是这几天他的杰作。 朱崇抬手轻拍了两下女人的后背心,状似安抚般的听到女人咕哝一声,平稳的呼吸,再度传来,这才收了手,按了接听键,一边掀开被子起身,一边拿过床头的睡袍系上。 “这么晚,有事儿?” 朱崇的声音压的极低,仿佛怕吵扰什么。 凌晨听的眉梢一挑,心里明了,有心打趣,可这会儿,又实在没心情。 “我要明天早上飞b市的私航。” 我擦。 “你特么不会坐公航?” 年底戒严,私人航线紧张,尤其是飞往b市,因为政要航线占了大半,私人航线几乎是停止早请的状态。 如果不是这样,凌晨也不会打电话给朱崇。 朱崇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关键是,他特么很糟心的是,为什么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不给莫骄阳打电话? 人家岳父可是整个c国的二把手,批个航线,一句话的事儿,至于折腾到他这儿来吗? 心里郁闷,带着点不满的发泄道:“不批,没有。” 我嘞个去。 你丫的,不就少上会女人吗,至于怨气冲天的? 凌晨撇了撇嘴,沉暗的眸子却多了几分认真,“修东亭,我要动动他。” 我擦。 朱崇觉得凌晨脑子被驴踢了吧? “你跟他风马牛不相及,没事儿犯什么别扭?” 修东亭在b市跟他到打过交道,年纪比他大点,都是红门子弟,以前,夜场里大家点头打过交道。 不过,交情,谈不上多深,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罢了。 凌晨自然不会细说他把主意打到周郁身上的事儿,如果只是见了面有好感,有意追求到也罢了,竟然还真就派人查了周郁住的酒店,而且,还亲自现身酒店去堵人,听说,还玩了个临时夜查的把戏。 哼,都是爷爷玩剩下的,你小子还特么当新鲜用呢。 凌晨心里憋着这口气,下午刚刚得知周郁骨髓配型失败,陈家血源混乱的事儿,那点快感,顿时消失一无所有。 他语带玩味,心血来潮一般的说道:“听说,他根子很硬,恰好,我最近手痒,s市这边没什么好玩的,准备转移下目标。” 呵,这理由,也是够醉人的。 你特么手痒,没事儿跑拳击馆玩去,那里有的是陪练,可着劲的耍,至于跟这么个刺头碰吗? 朱崇可不会傻到以为凌晨是心血来潮,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 不过,他还是不忘警告他,“修家在b市也算是有几分脸面的,修东亭虽然在某些方面被人诟病,可在修家的这一辈子弟中,他也算是个中翘楚,修家老爷子对他很看重,所以,我劝你,能让一步,就让一步,毕竟,得罪了修家,你要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们抗衡。” 言下之意,别以为你在s市就能安全无虞了,修家的人脉,也可以延伸的。 而且,你走商,人家走政,想卡你,无时无刻都可以寻到机会下手。 凌晨想了想,对于朱崇的警告不知道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只听他嗯了一声,话题又兜了回来,“明天早上五点我到机场,五点十分准备起飞,其余的,你安排。” 我嘞个去。 我这个市长是给你打工的不成? 虽然心里腹诽,可该安排的事儿,也没耽误。 四点三十分离开凌家,四点五十八分赶到机场,走特殊通道,上了私人飞机,五点十分,准时起飞。 尹啸得到自家总裁又临时出差,不通知他这个秘书的时候,已经是人家从b市机场走出来了。 他抚着额看着办公桌上的日历,心里隐隐的期盼着,假期,要不要来的更猛烈些? 没有通知任何人他到了b市,出了机场,直接打车报了黎耀那栋小区的名字,靠在后座,半闭着眸,养神。 正好赶上上班的高峰期,路面拥堵,出租车司机或许是染上了路怒症,偶尔会骂骂咧咧的说上两句,不过,后座的客人一直没声音,他想了想,再想开口时,不知不觉的噤了声。 车子停靠在小区门前的时候,差不多到了上午十点。 凌晨付了车费,下车,然后给黎耀打了个电话。 “呵,你这追的,可够紧的。” 玩笑的语气,带着几分善意的调侃,凌晨听了,不以为然,只说道:“你跟保安说一声,我要进去。” 黎耀抽了抽嘴角,有心再逗弄几句,可一屋子人等他说话,这会儿还真不是时候。 索性,先挂了机,给小区的保安打了电话,把人放进去。 高档小区的绿化向来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即便这会儿冬日雪盛,可那傲然于白雪上的朵朵红梅,愣是为小区增添了几许生动的意态。 如果两人携手,他到是有兴趣停下看一会儿红梅的傲然之姿。 不过,显然这会儿,他比有赏景更重要的事儿。 找到黎耀那栋公寓的单元,按照短信发过来的密码输入,叮—— 防盗门应声而开。 独栋的电梯户型,安全的保障了每一户楼层业主的私密性。 凌氏开发的楼盘也有这样的高档户型,职业习惯,凌晨这会儿站在电梯间,一边等着电梯,一边在心里剖析着这里与凌氏旗下的楼盘各自的优点。 电梯在一楼停稳,凌晨不急不缓的迈步进了电梯,抬手按了楼层键,把手机从外衣口袋里拿了出来,拇指划开屏幕,点击周郁的号码,编起了短信,“起床了吗?” “起了。” 短信提示间很快就回复过来。 他眼角凝笑,瞳仁微聚,拇指快速的回复道:“早饭吃的什么?” 周郁这会儿才简单收拾了屋里的卫生,环境陌生,因为不知道黎耀什么时候会过来,她也没好意思赖床,差不多七点钟左右就起了,这会儿,正无聊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吃饭—— 她回道:“不饿,等回头饿了再吃。” “我给你定了外卖,一会儿敲门,你给他开一下。” 呃? “怎么定的?” 周郁觉得这男人太神通广大了,隔着城市,竟然能给她订外卖? 不过,显然是她脑回路出了问题,忘了现在有个词,叫网络,忘了现在有个功能,叫网上支付。 所以,看到男人很得瑟的给她回复个网上定餐时,她只觉得,脑袋白痴的没脸见人了。 这智商,还能不能混下去了? 笃笃笃—— 敲门声在周郁的自怨自哀中,适时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安抚自己那颗笨及了的脑袋,就被突然而至的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拇指快速的在手机键子上游走,一条信息,在她脚步游走间,传出:“你几点定的,这么快就送到了?” 凌晨拿着手机站在周郁的房门外,嘴角一展,回了一句,“有一会儿了。” “噢,我先开门。” 周郁回复之后,到没傻愣愣的直接开门,而是多了个心眼,问道:“是送外卖吗?” 凌晨:“……” 嘴角抽搐的嗯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一时没被周郁辨出,门锁拉开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 瞠着眸子,惊讶的表情,还带着几分瞬间升腾的惊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外卖,竟然是…… “不请我进去?” 凌晨勾了勾嘴角,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拉开了防盗门,堂而皇之的闯入别人的住所。 嗯,两个都是客人,这会儿主人不在,客人当道。 看着他在门口换了鞋,又看着他径自坐进了沙发里,随手拿着摇控器,调了台,周郁半晌没缓过来的神色,终于有了归处。 她的脚步还停留在门口,这会儿,扭转了身子,快速的朝着他走去,一边走,一边疑惑的问他,“你怎么来了?” 凌晨闲闲的跷起了二朗腿,优雅的展臂搭在沙发的扶手上,待到周郁近前,一只手自然而然的的抓过她的手腕,将人困于怀里。 刚刚交叠起的二郎腿,为了让她坐的舒服,一抬一移,便落到了沙发上。 捏了捏她的手,看着她眉眼间的喜悦,他浮荡了半宿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 他声音,沉缓,认真,不带半分玩笑和调侃,如耳语般,在她的耳边炸响,他说,“想你了。” 周郁牙齿咬上了下嘴唇。 心里甜滋滋的冒着蜜糖般的泡泡。 身体柔顺的挨进他的怀里,两只手,圈着他的腰,无声的笑了。 “饿了吗?” 男人的唇,贴合着她的耳廓,低低绵绵的音阶,带着几分性感的魅惑。 这个时候,饿,好像成了煞风景的事儿,可说实话,周郁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诚实的点了点头,她微微抽开了身体,两只手抓着男人腰间还未脱去的大衣,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凌晨摇了摇头,不看见她,如何能吃得下去? 这句话,他自然没说,也没让周郁看出来。 “黎耀说,小区出去有早餐,咱们去吃饭吧。” 周郁想着,他这么早到,一定也饿了,飞机餐向来被他嫌弃,估计也是纹丝未动。 凌晨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让周郁去拿东西,两人便一道下了楼。 早餐店不难找,两人或许都饿了,胃口都不错,差不多吃了四十多分钟,才停筷。 自助式服务,之前就结了帐,这会儿,两人坐在这儿,一边消化食,一边说着闲话。 周郁看着腕上的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 这顿早餐吃的,竟是当成了中餐。 “总编那儿,要不要打个电话?” “不用,她忙完了,自然会打电话过来。” 凌晨摆明了不让她打扰奚彤君的节奏,周郁到没多想,只噢了一声,随口问道:“你等我们一起走吗?” 凌晨扯唇一笑,略带几分神秘,“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呵? 瞧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周郁到是生起了几分好奇心。 出了早餐店,凌晨带着周郁直接打了车,到了黎耀单位的楼下,让周郁在出租车里等他一会儿,他自己拿着黎耀家里的钥匙,走进了写字间。 站在一楼前台,他给黎耀打了个电话,“钥匙放在你公司的前台了,昨天晚上,谢了。” 这句谢,诚意实足。 黎耀本就被他突然而至而打的措不及手,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他说把钥匙扔到前台了,这会儿工作餐也顾不上吃了,握着手机就往电梯间走,一边走,一边皱眉问道:“你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前前后后,左想右想,就觉得,昨天晚上这事儿不对。 可是他后来又查了查,也没什么异常的啊? 黎耀误以为周郁一直没办过住宿手续,所以才没往酒店的方向查,如果查,一定能查出昨天晚上某间声誉极好的星级酒店,竟然被治安查房了。 这绝对是有人操作的结果。 528.第528章 你,开飞机来的? 凌晨本就不欲声张,既然他没想到,他也不可能往这方面引导,所以,含糊了一句,“没事儿,正好路过,接阿郁回去,你忙吧,我走了。” “哎——” 还没来得及挽留,电话就被凌晨挂断了。 黎耀按在电梯下行键上的手指一滞,不过,也刚好碰亮了键子。 凌晨重新上了出租车,报了机场的目的地,便拉着周郁问起了昨天晚宴的事儿。 周郁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当然,她掠过了修东亭的那一段,只把奚彤君的打算跟凌晨提了提。 之前,凌晨听过奚彤君有这方面的打算,当时,他也是同意的,毕竟作为口舌媒体,b市的采访资源比s市还在大许多。 只是,当时他想,奚彤君是自己想要坐阵b市,这会儿看来,怕她的打算,是想让周郁过来。 “你的意思呢?” 凌晨很明确的剖析了奚彤君的打算,看到周郁眸光里的拒绝,嘴角不够绽了一抹温和的笑。 反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说,“让奚彤君坐阵b市,s市这边,留给你,可好?” 呃? 这个? 她不愿意来b市是真,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出,她对这个城市,好感不多。 只是s市这边,她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学长更合适。” 周郁说的中肯,凌晨挑眉未语,状似在思考。 周郁想了想,有件事儿,学长让她跟凌晨商量一下,她一直觉得机会不成熟,所以没说,这会儿,索性就搬了出来,“我自己其实有个打算,想听听你的意见?” “噢,说来听听?”凌晨默许的语气给了周郁很大的信心,“我跟学长都觉得,咱们可以开辟另一个平台。” “比如……” 生意人的敏锐让凌晨时时都能抓住周郁话里的重点,就像现在,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显然,比起杂志社,她有更感兴趣的项目。 到是难得听她提要求,凌晨欣然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得到了鼓励,周郁心底那点犹豫不决,似乎也没多重要了,她垂了垂眸,低声说,“你觉得,做访谈这一块,怎么样?” 她还没来得及做细致的功课,只大概的了解一下行业运作的规则。 大一点的地方电视台,可以聘请主持人,然后自己邀嘉宾,这是常见的模式,还有一种模式,就是公司独立运作,采访,邀请,以及后期制作,都由第三方独立完成,然后,把成型的带子,卖给电视台。 这种情况首要对公司的实力是个考究,说白了,有钱不过是个资本,还要有人脉,而且,人脉一定要够硬。 周郁咬了下嘴唇,看了眼凌晨,张学宽跟她说过,凌氏托起这一摊,绝对不成问题,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块的主持人,凌氏会用谁? 作为一个门外汉,首次踏足这种类型的制作,唯一保险的方式,就是聘请社会上有知名度,并且得到大众推崇和认可的主持人,才最为保险。 只是那样,与周郁,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张学宽能想到的,凌晨自然不会疏漏,虽然他只是刚刚听到这个提议,可是生意人对利益的敏感,轻易的就让他在捕捉商机的同时,没有忽略到周郁眸光里,潜藏的跃跃欲试。 不过,他并没有冲动的应承什么,而是沉思片刻,方道:“做一个细致的计划给我,两天吧,两天之内交给我。” “好。” 虽然时间有点紧,虽然知道计划一但通过,可能跟她也没多少关系,可她还是愿意倾力去做,如果他认可,也算是她为他做的一件有意义的事儿。 周郁很高兴。 因为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到他。 这样,她会感觉自己即使达不到与他一样的高度,可她的存在,还是很有意义的。 凌晨瞧着她眉目舒朗,笑意缱绻的样子,不由失笑,拉着她的手,时轻时重的揉捏着,“就那么高兴?” “嗯,我跟学长研究过,国内虽然也有几家电视台在做这个,但在收视率上,并不多理想,而且,网上常有作假,作秀的风评,你知道的,在这一行,如果一个节目的权威与本质遭到质疑,那么,它在公众面前,存在的时间,就不会久远,所以,我跟学长一致认为,如果咱们可以操作这一块,那么,首要一点,就要保证,绝不暗箱操作,就算是请嘉宾,也要真真实实的展现他们的喜怒哀乐,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明明私下里他们嚣张跋扈,风评极差,可偏偏为了给自己洗白,就到这种类型的节目里来装小白花。 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有个节目,采访个明星,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儿,电视台派去接明星的车,中途正好遇见了一起交通事故,当时,围观的人群很多,帮忙的人却很少,那个明星中途下车去帮了忙,让自己坐的车,送了那个受伤的人去医院。 本来,这是一起非常正能量的事儿,当时在场的人,可以作为见证,也会口口相传的去赞扬她这种精神,可你知道,为什么后来,网上评论一边倒的在说她做秀吗?” 凌晨还真是少见周郁这般侃侃而谈,不由来了兴趣,扬着下颌,示意她继续。 “就是后来,这一段被拿到电视台的采访节目里去播了,而且,各大娱乐平台纷纷转载,主持人嘴里把这位明星夸的跟善人降世一般,救苦救难似的,你想想,老百姓又不是傻子,如果是临时起意,偶然碰到了,心里想帮忙,怎么可能让那么多台录影机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包括她弯腰时的幅度,说话时嘴角咧笑都差不多用尺量过。” 凌晨点了点头,的确够假,不过,也是司空见惯。 周郁最后握了握拳,说道:“所以,如果我们可以做这样的节目,无论嘉宾是什么身份,都只求真实,经得起考察。”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到了机场。 凌晨带着周郁下了车,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通道,一路顺利通过,进了停机坪。 周郁愣愣的被凌晨拉上飞机,看着舱门关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出门前,凌晨说带她去个地方,难不成,就是这架飞机? “你,开飞机来的?” 她以为,他是做普通的航班过来的。 凌晨不置可否,拉着她在位子上坐好,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贴着她的面颊,逗她,“忘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了。”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太乱,好像给忘了? 不过,就算是她忘了,凌晨也不介意用某些行动来提醒她。 “哎呀,有人。” 周郁哪成想这男人没有任何征兆的想胡来,就胡来啊? 这会儿,他没打任何招呼的把手伸进她的裤子里,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周郁喊了声有人,是真的看到的人影走动。 只不过,凌晨显然比他更大方,他贴在她的耳畔,低低的耳语着,“他们在做检查,一会儿就会起飞,不会过来打扰我们。” 他低低的声音,带着兴起的浓厚欲念,这会儿手上加重力气推着她的身体,不得不向后仰倒。 其实,早上在见到她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只是那会儿在黎耀家,他怕一做起来,就停不下来,赶不上回程的飞机,所以,才一直隐忍着。 三万英尺的高空,周郁再一次体会到了惊心动魄的水乳交融。 情到浓时,她听见他的唇,落在她的耳畔,一声一声的叫着她:“老婆。”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执意的让她唤他,老公。 这样亲密的结合,这样亲近的字眼,真好。 周郁微闭着眸,高仰着下颌,任由美丽的颈线呈现出优雅的弧度,她紧抱着他的头,十指插进他的发丝,一边唤着老公,一边享受着他对自己身体的膜拜。 下飞机时,又是一身失力。 被凌晨一路抱着换了车,靠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昏昏欲睡。 这一次,没送周郁回凌家别墅,而是带她回了两人的公寓。 看着她在床上安眠,凌晨自去了书房处理公司积压的事务,想来,如果他再不处理,尹啸就该咆哮了。 下午饭前,果淑慧打电话问他回没回来,凌晨说,“我们在公寓这边,今天晚上不回去吃了。” 果淑慧一听,只当小夫妻要过二人世界,脸上一派好笑之色,挂电话前,还不忘嘀咕一句,“儿子,你那玩意是不是不太给力啊,昨天我碰见你乔阿姨了,她家儿子上个月办婚宴,儿媳妇这个月就怀上了……” 凌晨:“……” 被亲妈质疑,凌晨真是无语的紧。 不过,想想亲妈嘴里的乔阿姨家的儿子,好像,是挺有速度的? 瞳仁一缩,凌晨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事上被鄙视了呢? 又不是真的有毛病? 所以,他决定,公务这种东西,还是留给尹啸吧,他现在有比处理公务更重要的事情做。 再度被折腾了半宿,周郁在隔日一早醒来的时候,真要佩服自己的意志力了。 身体软的真想赖在被子里再睡一觉,可是一想到昨天资本家给她的两天时间,她就算是两只手当四只手用,一双眼睛,当两双眼睛来用,只怕还不够呢,哪敢再偷着睡懒觉了? “醒了?” 已经准备好早餐的男人,这会儿扎着围裙,满目凝笑的看着刚刚爬起来的周郁,非常厚道上前架了她的胳膊一下,帮她站稳。 周郁咬了咬牙,尼玛,两条腿都跟不是自己似的。 凌晨瞧着她一副强忍的模样,有心想说,你在家歇一天吧,可看着她挣扎着要去洗漱,想了想,便把这话收了回来。 吃过了早餐,凌晨没让周郁开车,自己开车送她到了办公楼下,“晚上过来接你,别太累坏了。” 周郁咬了咬唇,想说,是谁让我累坏的,可是看着男人眉眼间的春风,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那你开车慢点。” 凌晨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进了写字间,这才驱车离开。 奚彤君还没有回来,周郁打了卡,把东西放到办公室,径自去了张学宽的办公室。 笃笃—— “进来。” 张学宽正在擦拭办公桌,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周郁,诧异道:“你自己回来的?” 奚总编早上打电话,还说要再呆两天呢。 周郁不知道他跟奚彤君通过电话,只简单的点了下头,“学长,总裁让我做份计划书给他,关于访谈节目的。” “通过了?” 张学宽眼睛一亮,心里为周郁高兴。 周郁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我只是跟他提了提,至于最后怎么定,还是先看计划书做的好不好。” “好不好还不是总裁一句话的事儿?” 张学宽随口像是玩笑一般的说着,心里已经笃定了,这件事儿,一定能成。 他看着周郁的眉眼,透着真心实意的高兴,觉得这是她事业上的新突破,“你跟总裁有没有提运作方式这一块?” “具体的都没说,我打算做到计划书里,两套方案,这样无论他选哪一套,都能保证我们最初的想法,可以实现。” 周郁这会儿完全抛却了自己一定要在这里面担任什么角色的想法,只单纯的以公司的利益为前题,来做这份计划书。 张学宽既然跟周郁提过,在这方面,自然就有关注,这会儿两人就计划书的事儿,各疏己见,各自拿着纸笔,一点点的记录着每个要节,直到中午午休,才渐渐疏朗了眉目。 周郁坐的腰酸,不好意思在张学宽面前伸懒腰,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收了笔,“中午了,学长,你先去吃饭吧,我们下午再谈。” “一起吧?” 张学宽早饭还没吃,两人谈了一上午,也是饿了。 他拿着外套,一边起身,一边邀请周郁,反正以前也经常一起吃饭。 不过,现在周郁真是不大想动,比起吃饭,她更想躺一会儿。 摇了摇头,她轻笑一声,“不了,我回办公室打两个电话,让朴圆圆给我带份回来就行。” “那也行,中午你也歇一会儿,下午我们再碰头。” 周郁点头表示同意,撑着两腿的不适,与张学宽一道出了办公室,在分岔口道了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大家应该都去吃饭了。 周郁撑着走到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去,就再懒的起来了。 早饭吃的饱,这会儿也不是很饿,她眼皮打架的往下垂,竟是不自禁的睡了过去。 朴圆圆和向西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周郁就那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向西眨了眨眸,细心的上前,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周郁的身上,然后,指了指门口的位置,用唇语说道:“我去卫生间。” 朴圆圆点了点头,自己回到坐位前,想着周郁这个点睡在这儿,也许连午饭都没吃,脚步换了方向,走出办公室,挑了个僻静的地方,打了往常常去的一家饭店,叫了一份菜,和一份饭,报了地址,这才挂了电话,重新回到办公室。 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 姿势不对,再加上吃了中饭陆续回来的同事或大或小的嬉笑声传进来,扰的周郁睡不安稳。 索性,就不睡了。 “组长,你醒了?” 向西眼尖看见自己的大衣马上要从周郁的身上滑落了,连忙起身麻利的抓住了衣摆,笑着往起一提,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时,她说,“b市那边怎么样?警旗带回来了吗?” 小姑娘对这份荣誉到是很看重,跟朴圆圆开玩笑不说,回头警旗挂起来的时候,她得拍个自拍晒一晒,让亲朋好友看看,什么叫殊荣。 朴圆圆无奈一笑,起身把刚刚送来的盒饭放到了周郁眼前,拿过她的杯子,帮她去接水,回身说道:“总编没回来,是有什么事儿没处理完?” 周郁睡的浑浑厄厄的,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眼前除了能看到她们俩唇瓣蠕动以外,其实,也没听清说了什么。 直到一杯水下肚,她的神智,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向西,圆圆,你们刚才说什么?” 手里拿着筷子,她已经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埋首解决掉第一口食物的时候,她还没等来那两个人的回答。 向西和朴圆圆这会儿很有眼色的摇头,“组长,你先吃饭吧。” 瞧那眼冒绿光的样子,饿惨了吧? 胃里得到了充实,周郁的神智,越发的清醒了。 她后知后觉看着被自己消灭掉的午餐,纳闷道:“我睡觉之前,订餐了吗?” 朴圆圆:“……” 向西:“……” 收拾残局的事儿,自然有向西这个跑腿的。 周郁还在纠结这份餐是什么时候订的时候,张学宽已经在办公室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继续做计划书。 忙碌而充实的一天,随着夜幕降临,渐渐进入了尾声。 张学宽把初具雏形的计划书递给周郁,指着其中不完善的地方说道:“今天先这样,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总裁在下面等了一会儿了,你先走,回头我再查点资料,明天争取把这件事敲定下来。” “一起下去吧,学长,今天已经很晚了,目前我觉得还不错,明天咱俩再修饰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周郁一边把东西收进包里,一边笑着跟张学宽说。 529.第529章 凌晨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张学宽到底识时务,没去当电灯泡,只推说自己还有点事儿,等会儿再走。 周郁从写字间出来,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目光不及远望,便看见停在写字间门口两、三米外的suv,视线触及到刚刚打开的副驾车门,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等了很久?” 刚刚坐进来,一股热气扑脸,周郁一边解着围巾,一边偏头看着凌晨,嘴角挽笑。 看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凌晨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么高兴?” “我和学长忙了一天,已经大概有了雏形,等明天最后定妥,就能给你过目了。” 像是小学生急于表现自己的成绩一般,周郁语带兴奋的汇报着这一天的战果。 看着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凌晨唇角轻勾,瞳仁有微光旋转,隐没在不明的夜光下,开口时,不急不缓,“好,别累着了。” “呵,还好啦。” 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周郁悄悄的展了下肩,故作无事般的轻笑一声。 因为昨天晚上两人回的公寓,今天晚上,周郁以为两人还会回公寓,所以,她没大看路,只想起那天跟叶微微分开,她的情绪不对,这两天她忙,也没时间问她,这会儿趁着坐车,刚好打电话给她。 只是,电话响了七八声,对方都没接起。 没办法,她就开始编短信。 第条信息发过去大概有十几分钟,手机屏幕震动了一下,随即,视线里跳出一条提示,你有一条未读信息。 点开,食指滑动,信息的内容,跃入眼帘。 “在洗澡,才听见,有事儿?” 周郁不自觉的吁了口气,了然般的口吻回了一条信息,“出差才回来,你怎么样,明天晚上有事儿吗?” 周郁想着,还是见面看看她的气色,即便有些话她不想多说,可能看到她气色安好,自己也能放点心。 她以为叶微微是洗好了澡,听到手机提示音,才回的信息,所以,发过去后,眼睛就一直盯着屏幕。 可是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对方还没有回复。 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怎么了?” 不过是些微的气息变化,凌晨便像有所察觉的扭过了目光,看了一眼被周郁握在手里的手机,虽然看不仔细屏幕上的内容,可收信人一栏标注着叶微微的名字却被他捕捉了正着。 瞳仁一缩,他故作不知的随口问道。 周郁本就没抬头,对于他眼色的变化,更是无所觉,只商量道:“我明天晚上想去微微那睡。” 嗯,想来想去,好像这个办法最好。 不过,她以为好,却惹的凌晨皱了下眉,开口反对,“好端端的,去她那儿干吗?” 啧啧,不过是一个提议,他的反应,要不要这么激烈啊? 周郁只觉得车厢里满满的酸味,刚刚还盯在屏幕上的视线,终于舍得移了出来,转头,看向专注开车的男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干吗,就是陪她一晚,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像小孩子讨宠一般的口吻,被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演绎出来,周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嘴角一抽,刚想调侃他一句,却感觉掌心传来震动。 食指熟练的点开未读信息一条,叶微微的回复跃然于屏幕,“明天晚上有点事儿,约改天吧。” “噢,那也好,等你空了,电话给我。” 周郁编了回复信息,点击发送,转眸无奈的看了一眼凌晨,有些失望的说道:“她没空。” 凌晨弯了弯嘴角,眸中有意料之中的隐茫闪耀,心里哼道:“就知道她没空。” 不过,嘴上却噘的老高,一副我不要当剩货的赶脚。 周郁被他耍萌的模样逗的忍俊不禁,竟是歪坐在副架上笑个不停,哪怕男人用眼尾横她,也没让她禁声。 最后,男人只能无奈的收回视线,等到她笑够了,才轻描淡写的说道:“爸爸今天过生日。” 周郁:“……” 这是什么节奏啊? 公公过生日,儿媳妇总要买点礼物表示一下心意吧,可这时间…… 周郁懊恼的嗔瞪着凌晨,目光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前行的方向正是凌家的别墅区,只是她手上空空如也,怎么进门? “这会儿商场还没关门,我先去买点东西吧。” 大商场关门晚,周郁临时抱佛脚,想着买不到称心如意的,也好过空手进门。 凌晨前行的方向不变,傲娇的扬了下颌,示意她往后面看。 后排的车座上,一只打好了包装的礼品盒正安静的躺在上面,周郁刚刚还懊恼的情绪,霎时拂过清风,语带轻松的问道:“里面是什么?” “爸爸喜欢鼻烟壶,刚好看到一个,就买了。” 凌晨漫不经心的口吻就像是在说这东西大街上随处可见,眼睛一扫看到满意的,付钱就能解决。 周郁再次见识到了有钱任性的大气,有心想问一句,爷,您这是哪朝哪代的,可一想到这男人的身家,这东西是哪朝哪代,又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有价就好。 周郁这边解决了可能遇见的尴尬,叶微微那边却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着男人掌控着她的手机,每一条来电,都用千篇一率的借口回答,每一条短信,都读的津津有味,她真特么想问一句,那么多手机电池爆炸的新闻,为什么没有一条发生在她身上,难道是她买的手机质量太好了? 下次,等她从这间屋子出去,一定先去换个手机,专挑那种网上爆出事故频发的手机买,到时候…… “想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嗯?” 叶庭宇意态懒散的侧歪着身子,占了半边床,倾轧在叶微微的身旁,半眯着眸子,鼻子向前嗅了嗅,只差分毫,便贴上了她优美的颈项,偏偏,又若即若离的徘徊着。 叶微微被他故意撩拨的几次都忍不住咬牙切齿,心里一边忿忿的骂着这男人卑鄙,脸上,却又表现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听着他有意放慢的语速,带着某种熟悉的魅惑,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却忽略了肌肤绷紧拉扯的绑在她腕上的绳索收缩。 “嘶……” 痛叫出声,叶微微皱紧眉头,刚要侧开被他骚扰的面颊,就听到他假模假式的怜香惜玉道:“真是不乖,不是跟你说了,这绳子是金角大王的捆仙索,越挣越紧。” 叶微微已经不是第一次翻白眼了,两年多不见,她发现,这男人嘴里动不动冒出一句倒退时光的话,真是让她应接不暇。 她明显不屑的哼了一声,眼不见心为净的闭紧了双眸,一副我无力反抗,却不会顺势投降的样子。 叶庭宇到是耐的住性子,反正两年多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肉在嘴边,早吃,晚吃,到是都无所谓。 如果能炖的烂烂的,油盐酱醋都入味了,吃起来,没准就更加美叶。 心里这般想着,嘴巴就轻啧出声,好像已经开始由小渐大的咀嚼起来,说出的话,更是染上了调料的味道,“妹妹,你可真会躲,哥哥原本以为你会躲到国外去,可没想到,你竟就躲在了离我不远的距离,告诉哥哥,有没有偷跑回去看看哥哥,嗯?” 看尼玛个头。 叶微微心里腹诽着,嘴上不屑一顾的哼一声,继续闭眼。 叶庭宇显然对她的轻哼不以为然,刚刚还与她保持了微毫差距的身体,这会儿竟是轻推向前,绯薄的唇瓣收紧了间距的贴上了她的耳道,一出口,唇瓣蠕动的动作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在叶微微刚想躲避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然带着呼出的热气,穿越了她的耳道,传进了她的大脑,他说,“前年和去年我过生日,红枫林酒吧,你在马路对面,看了我多久,嗯?” 躲闪的动作,一滞,刚刚还不在意的表情,以视线所及的速度,皲裂开来。 叶微微的勉强维持着平静的心湖,像是被谁击了一粒石子的湖面,波纹渐起。 哪怕依然闭着眼睛,可眼皮下,瞳仁的转动,到底泄漏了她的心事儿。 叶庭宇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她的情绪,晦墨高深的轻啧一句,“妹妹,你不是豪言说要玩一段****的感情尝尝味道吗,这会儿,我可把机会送到你眼前了。” 男人的声音,分明带着纵容与任你所为的妥协,可于此时此刻的叶微微,这句话,无疑揭露了她一直掩藏在心底的伤疤,那么想要逃离,却偏偏,被束缚。 ****? 她眼角泛酸,明明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因为她的飞蛾扑火,一下子落入了尘埃。 纵使她不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可如今想来,那么多双指责鄙夷的眼睛,都不曾打垮她的意志,偏偏,是这个男人,当时用几欲冰冻了她的眼神,薄冷的看着她,那目光似箭,如刀,每一把擦过她身体的时候,都会刮破皮肉,留下血痕。 听说,古代有一种刑罚,叫什么九九八十一刀,犯了错的人,要受满这九九八十一刀才准死,不然,少一刀,行刑的人就要受到责罚。 呵呵—— 叶微微痛的碎裂的心,在经过两年多的修补,好不容易慢慢融合了裂痕,却在此刻,被叶庭宇一针见血,再次挑穿那些弥合的伤口。 手指,蜷紧。 手腕处因为收力,再度传来的痛感,可是那道痛意,已经不足以让她呼出声了。 因为,这些外伤,在她的内伤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下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钳住,叶庭宇略带警告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不急不缓的传来,“微微,我来帮你实现愿望,换你望了那一次的痛,可好!” “你……” 叶微微捏握成拳的手忽然一松,不明所以的瞠开眸子想要看看这男人又要打什么主意,可是,她的嘴里突然被灌进的东西,是什么? 分量不多,在叶微微的惊愕不懂反抗的时候,就这么被灌进了体内。 “你,给我吃的什么?” 流水状的液体,她不过喉咙一个滚动,便都咽了进去。 身边,突然少了男人的气息,叶微微非但没感觉轻松,反而视线更加清楚的对上男人脸上的魅惑时,越发的心惊胆颤。 大脑,徘徊着叶庭宇之前的话,****,这样的字眼像是一种鞭笞,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离家之前的那个夜晚,被那么多人笔笔划划指责的夜晚,被贬斥的一无是处的夜晚,被撤底从家族除名的夜晚…… 眼底,有太多的情绪翻滚,那些不好的,不想记起的,都在这种时候,冲上了她的大脑。 瞳仁有惊惧,有胆颤,亦有害怕。 叶庭宇眸光一紧,轻挽的嘴角不着痕迹的绷了起来,有些东西,想要从她的记忆里挖除,显见,是需要时间的。 那一晚,对她的伤害,到底是太深了。 可若没有那一晚,他们,又何谈未来? 叶微微不会知道,那一晚上所作所为,是他用了多大的努力,压下了自己的心疼,才愿意放手让她独自去承受那些可怕的后果,看着她转身,看着她眸中的伤心比失望更浓,他当时差一点就软下了心肠,将计划功亏一篑。 不过,还好,理智终究让他忍了下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忍,竟是两年多,差一点,他就与她失之交臂。 如今…… 叶庭宇终于有了不再隐忍的资本,所以,看到叶微微眸光里的恐惧,他抿紧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放开了一点弧度,像是怕吓到她,“就是你上次骗我吃下的东西。” 上次…… 他说的上次,是她离家以前的那个夜晚…… 叶微微下意识的抖了下身体,她咬着唇摇头,身体因为挣扎,被控制的四肢多少受了些折磨,那些勒在手腕和脚腕上的绳索,正一寸寸的刮伤着她的表皮。 可这些痛,她都顾不上了。 她咬着唇鼓着眼睛盯着叶庭宇,眸光里满是被诬蔑的反抗,不管对方信不信,她只自顾的说着,“我没有,那些东西,不是我放的。” 哪怕她有那样的心,可也没有那样的胆子。 再说,她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看着她因为急于表白,眼眶都泛了红,好像他再不点头说相信,她委屈的眼泪,随时会掉落一般。 难得,叶庭宇竟像是慈心大发一般的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呃…… 委屈的声音,戛然而止。 叶微微以为听错了,耳朵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或者,耳朵自动选择了挑喜欢的字聆听,不喜欢的筛掉了? “傻了。” 看着叶微微瞬间呆愣的模样,叶庭宇像是心情放晴一般,玩笑起来。 “你……” 相信我? 叶微微本想这么问。 看着他脸上久违的笑脸,她是想这么问的。 可是那天晚上的记忆太深刻,她并没有忘记,这个男人当时说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推向了深渊,是他亲口承认,喝了她送的东西,才会发生那样的身体异样,然后,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跟她上床。 呵—— 叶微微突然轻嘲一笑,呵笑起来的动作因为震动,竟是带落了眼角的泪。 叶庭宇看的眉头一蹙,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痛痛的,钝钝的。 轻唉一声,仿佛叹惜。 他原本坐在床尾的身体,一个轻侧,便碰到了她磨蹭了皮的脚腕。 手指带着怜惜的扯开了原本并没勒紧的绳索扣环,放了她一只脚自由的时候,原本是想去解另一只脚腕上的绳索的,到没成想,叶微微突然反抗,竟是毫无预兆的一脚踹到了他的小腹上。 叶庭宇一时不防,不只被她踹了个正着,因为身体坐的偏床边,这一下,竟是直接从床上踹到了地板上。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狠狠的传进了肇事者的耳朵里。 叶微微忽然觉得解气。 咬牙切齿的动作,竟像是得到了某种快意。 叶庭宇原本冷沉下来的脸色,在拄着地板重新站起来,看到她眼角还未干涸的泪痕时,突然就觉得,这样被她踹一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他也没让叶微微得意太久,因为,她越是磨牙,他越想亲自做点什么,不过,现在,还早…… 他瞳仁不动声色的翻转一圈,看到叶微微警觉的绷起了小脸,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会儿还有力气,看来,明天之后,我要多准备点补品了,不然……” 一句话,含糊未明,叶微微懵懂了视线,不明所以的盯着叶庭宇,直觉,这个男人话里有话。 果然,叶庭宇也不让她失望,接着刚才的不然,说道:“不然,我怕我这副身板,禁不住你天长日久的祸害。” 叶微微:“……” 有多少人曾经想用这么暧昧不清的语调让她脸红,叶微微自己都不记得了,可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来没脸红过。 可尼玛,这会儿,她怎么觉得脸颊都在发烧,甚至,这发烧的火苗正以燎原之势,漫延在她的周身,由里到外,好像听到了火烤焦油的声音。 叶庭宇虽然找到叶微微的时间很短,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几个小时,可是对于她这两年多的资料,可算是知之甚详。 凌晨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虽然在生意上分毫必争,可在私生活上,到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会儿,想着他传给自己的那些资料,几乎涵盖了这两年多里,叶微微生活里的一点一滴。 530.第530章 明天带你去趟H市 引狼入室是什么概念? 如果叶微微知道,她这会儿所遭受的,都拜凌晨所赐,估计,她当初搬家的时候,一定不会一时好心泛滥,与凌晨达成协议,帮他掌控周郁的行踪。 如今,人家抱得美人归了,她这儿,指不定还要受到怎样的虐待呢! 哎,一失足,千古恨。 叶微微只能在心里祈祷,叶庭宇这一次不过是心血来潮,也许,吓吓她,过过瘾,就能翻篇了。 被叶微微奉为金闺蜜的周郁,自然不知道她遭受的一切,只是在给凌兆基庆过生以后,又在隔天,抓紧与张学宽整合了计划案,赶在下班前,用邮件发到总部的邮箱里。 呼—— 大功告成,无论成或不成,至少,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这样想着,周郁轻吁口气。 整个人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身子一委,竟是不顾形象的趴倒在张学宽的办公桌上。 张学宽哭笑不得的看着占了自己大半张办公桌的周郁,那上面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资料,被她推的横七竖八,偏偏,她歪着头养神的样子,又像是眼前丝毫没有一星半点的障碍物似的。 这份由心底生出来的清静,到也挺让人佩服的。 “累了就早点下班,反正查满勤是总部那边的事儿,到时候,谁还能傻的扣你工资?” 张学宽纯属打趣,周郁自然听的出来,撇了撇嘴,一脸慵懒疲惫的样子,话却说的冠冕堂皇,“学长,不是你教我的,公私分明吗?” 张学宽嘴角一抽,想说,我教你那时候,你还单纯的只是周郁,并不是谁的太太。 不过,这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嗯了回去。 趴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得到了缓解,周郁也没再赖下去,站起来,帮着张学宽整理桌面上的资料,一一分类,归档,等到桌面恢复整洁的时候,她眼前多了一杯水。 “谢谢。” 周郁笑着接了过来,杯子上还冒着热气,握在手里却不感觉烫,入口,到是温度刚好。 投桃报李,在喝了几口水,暖了胃之后,她忽然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对着张学宽说道:“学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噢。” 张学宽嘴角一抽,心里想着,这姑娘怎么前后变化这么大,这会儿古灵精怪的模样,还真是少见。 “准备什么?” 明显没怎么上心的应付之语,配合着周郁的节奏,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好吧,只能说,记者这行,在某种时候,练就了他们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依然能当好一个配角,让想要发出声音的人,有个表达的欲望。 作为同行,周郁没想到张学宽会把这种语言配合的套路用在她身上,一时哭笑不得,揶揄道:“学长在这个主编的位子,也坐了两年多了吧,就没想动动?” 哎呦喂。 这下真是轮到张学宽哭笑不得了。 要说男人在事业上没野心,那是玩笑。 可男人同样也有自知之明,什么样的心思是非分之想,张学宽向来分的清楚。 所以,周郁话音一落,他就当成了玩笑,回侃道:“周记者升组长,好像也有些日子了,如今身份转换,想来,是要大动一番了。” 我嘞个去,不带这么调侃人的。 明知道目前还是八字没一撇,他这到是着急报喜了,只是,他要是能说的算,也不至于让两人忙和了两天累成狗不是。 不过,对于同样累成狗的张学宽,周郁为了表示感谢,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学长,奚总编昨天晚上来电话,应该要留在b市了。” 张学宽诧异了一下,随后反问道:“辞职?” 周郁摇了摇头,眼里的笑,意味深长。 张学宽到底在奚彤君手下干了几年,虽然不能完全摸清她的套路,可对她在工作上的认真劲,还是挺佩服的。 看着周郁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说,他猜错了,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冲上脑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杂志社要在b市设分部?” 他脸上的兴奋与激动让周郁不免也感染了几分,同样语带轻快的说道:“是的,奚总编这次去b市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想到成形的这么快。” 而且,她也没想到,凌晨拒绝了派自己过去的提议后,奚彤君会果决的说她留在那儿。 周郁当时虽然不是有意偷听,可凌晨一来没瞒她,二来,卧室里就两个人,正好洗漱完,躺在床上,只要一个侧身,就能听个大概。 所以,在凌晨挂了电话之后,她问他,s市这边总不能群龙无首吧? 结果,还真是按着她想的来。 这会儿,听着张学宽兴奋的说,“太好了。” 她心里一时没忍住,把更好的事儿脱口而出,“所以,接下来,s市这边,学长要加油噢。” 呃? 张学宽兴奋的表情一滞,被周郁的话说的找不着头尾,可偏偏,他又像是听懂了,只是一时不敢确认而已。 周郁只当他激动的不能自已,所以识时务的拿着自己的东西,从他的办公室里退出来,想着,原来,学生平静的外表下,也难得有这么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呢。 张学宽的任命下来的很快。 在晚上下班前,总部的任命传真,还有奚总编新的工作范围已经报备通知到杂志社了。 那些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变动,一直潜藏着雄心壮志的人,难免会说几句捻酸吃醋的刻薄话,不过,对于已成事实的现状,大家除了认命,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接受方式。 新官上任,自然要请客吃饭。 年轻人精力旺盛,又是难得碰到这一次宰主编的机会,索性,就要求来个全套服务。 张学宽被闹的没法,又觉得这样的日子,的确该庆祝一番,点着头,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逗的杂志社的记者们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第一波下班的人潮已经乘电梯下去,往预定的酒店赶,周郁不急不缓的收拾了东西,准备最后做好检查再走。 朴圆圆大着肚子,这样的热门,有心想凑,又怕力不从心,更怕不注意磕碰着,伤着肚子,所以,正为难的坐在那儿。 周郁等到向西和向东都出去了,才笑着推了推她的肩膀,“你老公不是不同意吗,那就先回去吧,毕竟这个时候,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紧。” “组长,你说,我老公现在是不是只看重孩子,不看重我了?” 朴圆圆语气里的委屈,听的周郁失笑不已,“没有你,哪来的孩子?”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怀了孕的女人,其实是没道理可讲的。 朴圆圆握着拳抱怨着,“可你看看,你给总裁打电话的时候,总裁只嘱咐了你少喝酒,别开车,回头散场的时候,他开车接你,以前,我老公也这样的,可现在,有了孩子,不让我去也就算了,偏偏,还一口一个我得为孩子负责的,你听听,难不成,我去了,就对孩子不负责?” 呃—— 这个话题,周郁答的有点困难。 话说,她要是说朴圆圆思想不正,是不是显得很没同情心? 而且,她也没怀过孕,也没跟凌晨经历过这些细碎的生活,如果大谈特谈某些道理,会不会显得纸上谈兵,没有说服力? 不过,显然周郁多虑了,因为,朴圆圆此刻,正一口咬定,“组长,我觉得你要是怀了孕,总裁一定能把你宠到天上去,想要星星,不敢给你摘月亮,想要太阳,就算烤化了……” “停。”周郁连忙出声止住了朴圆圆的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吧,他要是烤化了,我总不能对以后的孩子说,你爸爸是被你妈妈作死的吧!” 朴圆圆:“……” 没拉到同盟,又被反将一军,朴圆圆最后只能乖乖的被送上出租车,老实回家。 周郁直了直身,拿着手中的车钥匙转了几圈,在开车与走路之间,犹豫了半秒,随后,就打消了开车的念头。 张学宽定的酒店离公司很近,步行只要十几分钟就到了,周郁是最后赶到的,彼时,包房里,已经笑闹一片了。 看着她进来,一组和二组的人客气的打了招呼,连齐幺这个平时跟她不大对盘的,今天都笑的异常的谄媚。 周郁虚应着穿过人墙,总算走到了角落不被人注意的位置,悄悄吁了口气。 “受宠若惊了吧。”向西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周郁身边蹦了出来,惹的她侧目,吐了吐舌头,鄙视的撇了一眼齐幺的方向,不屑道:“见风使舵,以前奚总编在这儿的时候,也没见他头低的这么快,这会儿知道张总编上台,咱们的后台的硬了,瞧瞧,这识时务的本事可比狗鼻子灵多了。” 虽然向西说的周郁身有同感,可好歹这里这么多人,真要是有一句半句流出去,到成了她们的不是。 扯了扯她的胳膊,摇头示意她少闹事,“怎么没看见学长?” 庆功宴少了主人功,有点不像话呢。 “大伙撺掇着总编去接夫人和儿子了,应该还要一会儿吧。” 周郁噢了一声,抬腕看了眼手表,心里想着,等到这边结束,她就不参加别的节目了。 时间,差不多晚上九点,酒店这边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摊。 张学宽儿子太小,又有点先天不足,所以,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他爱人就抱着孩子先回去了。 其他同事叫嚣着再来一场,周郁这会儿头有点晃,今天晚上的酒喝的有点多,心里高兴,一时不查,到也凑了几杯热闹,这会儿半搭着向西,借着昏黄的路灯,看了眼腕上的时间,悄声跟向西说,“我就不过去了,一会儿你跟着再玩一会儿,晚上别太疯,早点回家,让你哥跟着你,注意安全。” “组长放心,让我哥帮你叫车。” 向西指着已经走向路边的向东,示意周郁往过看。 不过,在向东刚招手的时候,一辆suv已经驶了过来。 “总裁。” 向东没觉得自已打车能打到总裁的私驾,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组长的方向。 凌晨刚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边门口站了许多人,这会儿隔着汽车玻璃,顺着向东的手势看到了半倚着向西的周郁,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本欲推开副驾的手,突然改了动作。 车子熄火,径直推开了车门,绕过车头,不急不缓的朝着周郁走过去。 呃—— 原本还在门口热血沸腾着准备继续练摊的同事们,霎时都被吸引了视线。 凌晨恍入无人之境,大方自然的上前将周郁揽进怀里,与向西点了下头,带着几分致谢的意思,然后,语带微责,却偏偏,含着纵容,“不是说少喝点。” 不知道是不是借了酒劲,如果平时,周郁一定会觉得不好意思,可这会儿,她靠在凌晨的怀里,后仰着身体,任由他的两只大手固定了她的腰背,顽皮的吐了吐舌尖,呼了一口酒气喷到他的脸上,坏笑道:“你闻闻。” 咳咳—— 向西想说,她真不是故意的。 可是尼玛,组长这种吊了金龟婿,还可着劲的虐着单身狗的节奏,要不要这么猛烈啊? 她背过身想把自已隐形,可被冷风灌进喉咙口的冷气这会儿呛的她止不住咳的肩膀颤抖。 周郁晃了下脚步,想从凌晨的怀里挣脱出来,问问向西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干吗咳的这么厉害。 不过,男人的大手若虎钳般无法撼动,没等她转身,就先一步洞察了她的意图,略一用力,便揽着她的身体朝着停车的位置走去。 “张总编,晚上注意安全。” 好容易把周郁安顿进了车里,凌晨带上车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跟过来的张学宽,低声交待一句。 “好的,总裁。” 张学宽慢了半拍,才适应从总裁嘴里听到总编这个称呼,一时嘴角轻咧,愉快的应了声。 车子渐渐驶入了公路,在肉眼看不到的时候,依然像桩子般伫立在酒店门口的众人才醒过神里,各自心里啧啧叹着,总裁对周组长,可真温柔啊。 这会儿被一众人艳羡的周郁,因为吹了冷风的关系,酒劲有点上头,半侧着身子,歪了歪身体,不适的解开了安全带,不理会车里嘀嘀响起的提示音,兀自调整了坐椅,向后半躺过去。 凌晨眼角的余光撇见她一番动作过后,竟是舒服的闭起了眼睛,嘴角一抽,抬手没留什么情面的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唔……” 算不得多疼,可太过突然的落掌,让周郁刚刚卷入脑海的困意,霎时又被驱赶殆尽。 她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唇,嗡声抱怨,“你打我?” 哎哟喂,这软绵绵无力的语气,还真像某些时候…… 凌晨眸子里有意味不明的光线闪过,嘴角忽然扬起邪邪的笑,“要不,你打回来。” 周郁:“……” 男人的情绪明显不对,嗯,怎么看,怎么有点坏坏的。 周郁心知自已现在体力不支,聪明的不去接男人的话,免得给他招惹的口舌。 闷哼一声,转了身子,背对着凌晨,闭眼睛前,出声警告他,“不许再偷袭我。” 呵—— 唱多了还有理了? 凌晨勾了勾嘴角,到真是没再偷袭,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诱惑。 “明天带你去趟h市。” 咯噔。 心跳忽然就停了一下。 刚刚闭上的眼睛,霎时瞠开。 周郁几不可见的攥了下拳头,努力让面色看起来如常,声音也平稳的没有几分变化,故作疑惑的问道:“去那儿干吗?” 提到h市,她才想着,这几天都忙昏头了,说好的给吴医生打电话,到现在竟是忘到了脑后。 凌晨透过后视镜,看到副驾的坐子,慢慢升了起来,眼里的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周郁半遮了面颊的脸上,除了能看到她展露在外的鼻尖和脸颊是红红的,眼里的神色,竟是看不到半分。 不过,看不到也不要紧。 有些事儿,就让她再紧张一晚,算作对她自作主张的惩罚。 明天,一切就绪,只待他与她,共同前往。 那些算计,还真是让他摩拳擦掌呢,话说,他有多久没因为被人算计,而变的兴奋了? 陈家人,汤家人,既然敢挑战他的底线,他也不介意陪他们玩一场。 到底没问出来凌晨要去h市干吗。 等到回家,凌家大宅里老爷子已经睡着了,果淑慧正在做着睡前美容,见他们回来,又闻到了周郁身上的酒气,连忙催着她上楼洗漱,早点睡。 凌晨自己去厨房给她冲了杯蜂蜜水往楼上走,与果淑慧道了晚安,便推门回了卧室。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周郁刚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间给吴大夫打个电话,虽然晚了点,可明天去h市,她不知道凌晨要干什么,只怕,也脱不开身,近水楼台。 本来以为凌晨会在楼下多呆一会儿,哪成想,只犹豫了这么片刻,人就上来了。 “先把蜂蜜水喝了,再去洗澡,明天早上醒了就不会头疼了。” 凌晨像是没发觉周郁的异常,绕过床尾,把手里的杯子递到她掌心,抱臂环肩,微微向后退了两步,一副等待的架势。 周郁以为他等着她喝过蜂蜜水就要离开,所以,喝的也痛快,差不多一口就饮干了。 531.第531章 再来陈家 只可惜,凌晨见她痛快的喝了,只上前接过杯子,便催道:“快去洗澡,明天早上起的早,别迟了。” 周郁:“……” 原来,是她误会了? 一晚忐忑与纠结并存,周郁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睡不着了。 悄悄的掀开被子的一角,刚要起身,腰上,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搂紧,“还能睡一会儿。” 男人的声音含糊不明,带着未完全清醒的迷糊,偏偏,他手上的力道,让周郁一时半刻挣脱不开。 眼睛撇到腕上的手表,再躺下去,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不是来不及赶飞机,是来不及悄悄打电话给吴大夫。 “我想去厕所。” 周郁想着,至少先脱离男人的桎梏,然后再想办法。 果然,男人揽在她腰上的手臂一松,躺在被子里咕哝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像是继续睡了。 周郁几不可见的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披好睡袍,想要伸去拿手机,可不知何时,她的手机竟然跑到了男人的枕边。 嘶—— 轻咬下唇,她犹豫半晌,还是没敢轻举妄动。 悄声走到卫生间,先解决了生理问题,又呆了一小会儿,感觉男人应该睡熟了,她才重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 周郁瞠了下眸,有点懊恼的看着已经穿好衣服的凌晨,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翻身睡觉呢? 凌晨像是没看到周郁懊恼的神色般,只抬手扬了扬她的手机,“昨天晚上定的时,被它吵醒了。” 呃—— 周郁想,她终于知道自已的手机为什么跑到男人的枕边了,原来是这个功能。 小心思落空,周郁连争回手机的机会都没得到,最后,两人都匆匆洗了漱,吃了早餐,便出门了。 私人飞机停在h市的飞机场时,时间差不多已近中午。 此行,除了凌晨和周郁,竟然还有尹啸。 从机场出来,汪家派来的车已经等候在那儿。 汪家老爷子是个会办事儿的聪明人,这会儿,司机把钥匙一交,笑道:“凌少,总裁这两天身体不大好,让凌少先在h市自已转转,等明、后天,老爷子身体好些了,再请凌少去家里。” “汪老客气了。” 凌晨示意尹啸接了车钥匙,与司机点了下头,虚应一句,便各自分道扬镖。 汪家不掺和,便是一种态度。 尹啸坐在主驾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着痕迹的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两口子。 心里想说,这下,总裁怕是要大虐陈、汤两家了。 尹啸助纣为虐惯了,这会儿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心泛滥的表情,反而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好像别人被虐的越狠,他心里越高兴似的。 周郁自从上了车,就隐隐觉得,这气氛不对。 h市,她很熟。 熟到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哪条街,哪条路。 尹啸车行的方向,最开始,她还没法辨别终点,毕竟公路四通八达,任何一个路口改变,都会让终点发生变化。 可,当他驶入一条属于陈家别墅区的公路时,周郁的眸光,不由一紧。 偏侧着头,有点不明所以的看向凌晨。 “稍安勿躁。” 凌晨轻描淡写的抬手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温暖舒适的体温,带着一种安慰的力量,不动声色的抚平了她起伏的心跳。 今天的陈家,原本该忙碌的人,似乎都停下了忙碌的节奏,难得齐聚一堂。 陈秉成和于丹乔一脸不解的看着从早上进门,就一直皱着眉头不言不语的大哥,怎么一副天塌地陷的表情? 客厅里,除了陈文渊和汤文艳夫妻,还有陈婺源夫妻,陈鹜德,以及唯一的陈家外姓人,汤祖臣。 “大伯,到底是什么事儿?” 云天娇脸上隐有不耐之色,努力被压制着,这会儿,挨坐在陈婺源的身旁,声音故作关心的问着陈文渊。 其实,除了陈文渊,整个陈家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汤文艳也是迷迷糊糊的。 “是啊,文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她略显抱怨的口吻自然是因为儿子陈鹜德身体不好,一大早上还没休息好,就被折腾到二房坐着,要是真累着了,可怎么办? 她目光怜爱的看向陈鹜德,想了想,视线投向于丹乔,“弟妹,找个房间,让鹜德先躺一会儿。” “好的,大嫂。” 于丹乔利落的站了起来,视线温暖的看向陈鹜德,笑道:“走吧,鹜德,婶婶送你去休息一下。” 陈鹜德其实也没柔弱到这种地步,不过是不忍拂了汤文艳和于丹乔的好意,顺势也就站了起来,不过,走开前,还是跟陈文渊打了招呼,“爸,我先歇一会儿,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出来。” “嗯,去吧。” 一大早上,仅开了这么一次口,语气,还算温厚。 汤文艳等着陈鹜德上了楼,才偏侧着首,看向陈文渊,“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两家人都凑一起了,要是公司有麻烦,你说出来,大家一块解决就是了。” 汤文艳现在也算是有恃无恐,这话说的底气实足,毕竟与汪家结亲,有些好处,立竿见影。 云天娇目光一转,笑着接了口,“是啊,大伯,要是公司的事儿,说出来,一家人想办法就是,没必要闷在心里自己为难。” 有了云天娇这番话,汤文艳脸上摸不着头脑的揣测霎时就变的明朗了,笑容也露了出来,抬手招着云天娇往近前坐。 云天娇到也配合她,笑着从陈婺源身边站了起来,走到了汤文艳的身边,占了刚才陈鹜德的位置,坐的听她说话。 “天娇啊,你大伯的性子,向来不爱跟别人开口求人,不过,我想着,汪氏那边了近揽了一个大项目,听说正在准备把枝流分散下来。” 汤文艳之前去公司,隐约听到市场部的人为这事儿摩拳擦掌的,以为陈文渊是为难这事儿,所以,这会儿她就先开了口。 毕竟女人之间,成与不成,都是妇人言,不足为耻吗! 云天娇了然一笑,作为外公最喜欢的外孙女,汪氏的动作,她虽然不一清二楚,可该知道的大动作,还是会有耳闻。 这会儿,到是聪明的没满口应下,却也没有直接拒绝,“大伯母,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要是真有,大伯有意的话,我可以帮着问问的。” 云天娇一句话说的汤文艳脸色由阴转晴,霎时拉着她的手,笑的跟见了亲闺女似的,一脸感慨,“哎,你婆婆可真是有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进门,这以后,家里家外,可不就等着享清福了。” “大伯母,等大哥的身体好了,你也给他物色个好儿媳妇,到时候,你也能早点享清福。” 云天娇听话知音,自是说到了汤文艳的心里,虽然目前陈鹜德的血型配比结果一直没拿到手,不过,吴为熊告诉她出结果的时间,也不过再有一日,明天,就可以了。 屋子里原本还沉闷的气氛,在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的谈话中,慢慢就热络起来。 只是汤祖臣时而撇见姑父皱眉的样子,仿佛姑姑这会儿说的,并不是他关心的? 心里存了疑,他掏出烟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出去抽根烟,婺源,你抽不?” “好。” 陈婺源看到汤祖臣给他暗示的眼神,虽然不大情愿,也没拒绝。 两人走到花园,汤祖臣把烟盒递给他,自已点了一根,又把火机递过去。 等到烟雾渐渐在两人眉目间散开的时候,他才试探的问道:“说起来,你们小两口喜酒我没喝上,礼物还没来得及补呢,这会儿说说,想要什么?” “有心就好,礼物不过是身外物。” 陈婺源深吸了两口烟,吐雾时,烟圈遮住了眉眼间的厌烦。 连新婚之喜都没有半分,礼不礼物,有什么打紧? 汤祖臣到是知道他的心思,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像是玩笑般的说道:“行了,有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如今,好歹也是娶了媳妇的人了,我瞧着,弟妹对你可是一门心思的,你也别再多起妖娥子了。” “我知道。” 这句话,明显应的不情不愿。 如今,又哪是他想起妖娥子,就能折腾起来的。 陈婺源多少带了自暴自弃的声音,让汤祖臣眉心不由一蹙,仿佛有什么不赞同的情绪,一时酝酿开来,却在开口时,陡然转了话锋,“姑父今天怎么好端端的把家里人都凑一起了?” “没准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陈婺源不察汤祖臣话里的陷阱,兀自说道。 原本以为能套出点什么,可陈婺源的表情让汤祖臣确认,他也是个不知情的,一时,失了再在外面呆着的兴趣。 毕竟还没回暖,冷风纵使不肆虐,他也没必要在外面冻的哆哆嗦嗦的。 时近中午,于丹乔吩咐着厨房准备午饭,一边跟做饭的阿姨研究菜单,一边偷眼瞧着气氛越来越紧张的客厅,到底不明白大哥一直闭口不言,是想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她跟阿姨定好了菜单,阿姨开始准备洗菜切菜的时候,院子外,突然有汽车喇叭的鸣笛声。 “婺源,去开下门。” 呃? 陈婺源被陈文渊支使的一愣,大门外有保安,如果是访客,保安自会通知,或迎,或拒,也不至于这会儿就巴巴的派他出去。 除非…… “姑父,我陪婺源一块去吧。” 汤祖臣眸光微转,忽然意识到什么,想抢在最有利的时间段发现事情的端倪,所以,没等陈文渊点头,便已经站了起来,与陈婺源并肩往外走。 只不过,他的步子压根就没走出去多远,就被陈文渊叫了回来,“祖臣,你才出院没几天,身子还没养好,天寒地冻的,别跟着折腾了,让婺源自己去吧。” 汤祖臣:“……” 刚刚出去抽烟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天寒地冻呢? 不管怎么样,陈文渊既然开口阻止了他,汤祖臣只能重新走回了沙发。 汤文艳这会儿隐约也察觉了什么,目光睨向陈文渊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他撇开了视线,一双瞳仁一错不错的盯在门口,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愧悔…… 陈婺源怎么也没想到,大伯让他出来接的人,会是周郁。 “囡囡……” 凌晨像是空气般,被视而不见。 忽尔,扬唇一笑,“大哥亲迎,爱累了。” 我嘞个去。 尹啸嘴角猛抽,他能说总裁这种贱贱的恭维,真心让他有呕吐的赶脚吗? 尼玛,他可不知道总裁爱客气呢。 就算是客气,那对像,怕是也不包括陈婺源吧? 他不动声色的拿好公文包,眼睛撇向周郁,心说,太太,你快点发句话吧,别让总裁在这儿恶心人了,不然,已经消化的早饭,没准都要卷土重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尹啸的呼唤,已经学会适应凌晨节奏的周郁,这会儿脸上到没什么波动,只随遇而安的打了招呼,“大哥。” 大哥,不是婺源哥哥。 陈婺源瞳仁微缩,目光忽然转落到凌晨身上,瞳仁释放的光,如锋利的匕首,闪着寒芒,呼啸的朝他扑去。 凌晨巍然不动,轻飘飘勾动的嘴角,仿佛在自己和周郁的面前筑起一道安全的屏风,无论任何兵器,都无法穿越。 两个男人默默的对视,一个隐忍不甘,一个云淡风轻。 高下,立现。 周郁扯了扯凌晨的胳膊,目光落向陈家的庭院,说实话,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曾经参与过它们的成长,如今再站在这里,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可再大的波浪起伏,都抵不过凌晨带她来这里的困惑。 “进去吧。” 凌晨如宣誓主动权般,抬手揽上她的腰,迈开已经打开的大门,脚步不疾不徐的往里走着。 该问的,在车上,周郁问过了,只是凌晨除了一句稍安勿躁外,并没有给她别的答案,所以,这会儿,她只安静的陪他一同缓步前行。 尹啸像凌晨的影子,越过呆站在大门口还不准备转身的陈婺源,心里想着,大冷天的,真是爱好不同,有人宁可呆在暖烘烘的屋子里晒太阳,有人宁愿跑到这冻的人手脚生疼的外面,感受风雪,啧啧,果然是爱好特殊呢。 陈家的院落一条甬道直通正门,并不需要人引路,凌晨已经轻松的带着周郁走到了门口。 陈婺源不知何时,后来居上,快速的穿过台阶,推开了通往室内的大门。 “请进。” 呃—— 这个时候,装起主人范儿了? 凌晨勾唇一笑,虚伪的道了声,“谢谢。” 周郁自始至终,都不曾移开目光,只随着凌晨的脚步,或前进,或后退。 嗯,太太给力。 尹啸在总裁和太太身后,悄悄的鼓掌,因为他亲自欣赏到了陈婺源皲裂的表情,和直盯着太太受伤的眸。 啧啧,怎么就不长记性呢,什么叫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这家伙,教训是没受够啊。 不过,他这会儿隐隐有些幸灾乐祸,别怪他心术不正,实在是他手里捧着的这份资料,结果够劲爆,一但陈婺源知道,呵呵…… “凌少?” “囡囡?” “周郁?” 屋子里或大,或小,或老,或少,在凌晨一行踏入客厅的时候,纷纷站了起来,每个人眸子里流转的光芒都不一样,或是真心,或是假意,或是伪装了什么,或是掩盖了什么,在这会儿的猝不及防中,竟然一股脑的全都暴露出来。 凌晨不动声色的敛收了众人脸上的表情,直至目光与陈文渊的目光相撞时,才弯了弯嘴角,点了下头。 “来了,坐吧。” 陈文渊像是没看到其他人多变的表情变化一般,抬手一指沙发空出来的位置,等着周郁走近。 凌晨揽着周郁的动作不变,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步伐,慢慢朝着空出来的沙发位走去。 尹啸这会儿像是一个保镖,没有随同就坐,而是站到了凌晨和周郁身后。 “大家也都坐下吧。” 看到还没从惊异中反应过来的众人,陈文渊心思繁复,终究,带着些微哑意的声音,掌控了其他人的节奏。 “大哥,这是……” 陈秉成这会儿搞不懂陈文渊了,有些事儿,因为知情,所以,才更加不明所以。 汤文艳一双眸子隐匿着某种愿望即将成真的渴切,这会儿,时不时的睃过周郁没什么表情的脸蛋,心里忍不住激动的想着,再有一天,他的儿子,就可以得救了。 汤祖臣,云天娇,对于突然出现的周郁,各自揣着纷呈的心思,脸色亦是好看不到哪儿去,只不过,大家都善于伪装,这会儿还能说两句虚伪的客套。 整间客厅里,唯一能说的上真心,善意的声音,唯有于丹乔。 “囡囡,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路上累不累,这会儿都中午了,是不是饿了,阿姨吩咐厨房做你爱吃的菜,你先坐着。” 于丹乔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了。 说实话,再没想过,周郁能重新踏回这栋房子,心里曾经的缺失,这会儿就像得到了圆满的规划,她一边擦着眼尾潮湿的泪痕,一边快速的跑到厨房,一道菜,一道菜的安排下去。 客厅里,一度很静。 因为没人开口。 于丹乔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突兀,却又很柔软。 532.第532章 囡囡,爸爸对不起你 周郁听她一道道的报菜名,听的心尖每每都颤的发抖,那些曾经埋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像找到了绝堤的出口,倾泻而出,一时间,本已埋下的委屈,也像是得到了复苏,心情复杂的指尖都跟着颤抖起来。 “冷了。” 男人的手,温暖宽厚。 一只落在她的后背,像一道坚实的壁垒,给了她依靠,另一只,此刻将她的十指抓握在掌心,侧眸的视线里,瞳仁倒映着她的影像,微微勾起唇角,浅笑柔声的说着话。 颤意,好像得到了安抚。 好神奇的力量。 周郁咬了咬唇,刚刚还起伏变化的情绪,这会儿竟是慢慢的沉淀下来。 比自己预想中的,变了好多。 “还好。” 勉力一笑,周郁看着凌晨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无碍的眼神。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找个商场,添件衣服。” 凌晨略显抱怨的语气,似乎在嗔怪着周郁为了臭美,早上穿的少了,这会儿才受了这点罪。 周郁垂眸看着自己的外衣,其实很保暖。 “不用了。” “咳咳——” 沙发上意外闯入的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的秀着恩爱,有些人看的感慨,有些人却看的碍眼。 汤文艳轻咳一声,像是嗓子不舒服,却成功的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 目光轻挑,转眸看向陈文渊的时候,不解道:“文渊,他们……” “我邀请来的。” 陈文渊的声音,并无多少起伏波动,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平常的事儿。 但他用了邀请,这般举轻若重的语气,无形中显露了他的重视。 汤文艳眸光一颤,有什么压抑的情绪皲裂开来。 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某些想要埋藏的事儿,仿佛随时要水落石出。 难道…… “阿晨,东西呢。” 阿晨…… 汤文艳因为这一句称呼,冷吸了口气,灌进肺管。 其他人虽然没有汤文艳反应这么激烈,可眼里各自凝起的疑惑,这会儿也都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周郁诧异的侧头看了一眼凌晨,虽然没开口说什么,可传达的意思,分明在说,“大伯怎么会这么叫你?” 从凌少,到阿晨,这里面代表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可陈文渊话语里的亲切,她却能体会一二。 亲切? 眸光生疑,她可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陈文渊是因为她的关系,对凌晨亲切? 所有人中,最淡定的,或许就是凌晨了。 没有急于回复什么,而是收了收揽在周郁腰间的手,目光偏侧,看了眼尹啸,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尹啸接收到了指令,绕过沙发后面,不急不缓的拉开了公文包,把里面几样盖着医院红戳的资料依次摆放在几排沙发中间的茶几上。 呃—— “这是什么?” 所有人带着疑惑的视线,都随着尹啸的动作,忽左忽右的移动着,及至,看到那上面带着医院红戳戳的证明文件时,陡然变幻了脸色。 “大哥?” 陈秉成一声惊呼,带着诉不尽的惊惶,脸上神色带了几分微责的怪罪。 身为弟弟,原本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长兄的,可没办法,这些东西一但公布出来,牵涉到的,又何止是大哥一家,恐怕…… 他目光不无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当初,他做了恶人,直到现在,父子感情依然僵裂,可他不后悔,因为他疏于管教,才给了两个孩子发展感情的机会,所以,这个恶人,他来当,就好。 可是现在…… 陈婺源并非有意探寻什么,因为云天娇的一时好奇,不好自己表现出来,便推了他出去看。 那些摆在茶几上的证据,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戳进了他的心口。 个中滋味,纷繁杂呈,竟是让他捂着湫湫躺血的胸口,说不出一句质问的话来。 骨血亲缘。 竟然是兄妹。 “呵呵……呵呵……” 惨然一笑,他竟是再也无法在这个空间里呆下去,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发疯,会发狂,会控制不住的做出伤害他人的事儿。 “婺源……” 云天娇只注意到陈婺源突变的脸色,还有他出口的惨笑,未及发现什么,就见他已转身冲出了房间。 不及多想,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客厅里,少了两个人,似乎,并不影响其他人的视线。 周郁眸中带着好奇,想要起身看个究竟,可控制在她腰间的手,这会儿却加大了力道,在她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凌晨勾唇摇了摇头。 又是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 明明是剧中人,可偏偏,他给她制造了一片安隅的空间,仿佛这会儿,她只是看客,只要安静的呆在这里,看别人演戏就好。 突然,一道凌厉的视线,直指凌晨。 那道光,来自陈秉成。 他这会儿若是猜不到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他,怕是这些年空长了岁数。 “你……” “二弟。” 刚要控诉,就被制止。 陈秉成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只恨不得把眸光化成利剑,刺向那个巍然不动的男子。 只可惜,别人的风起云涌,半点没波动到凌晨的情绪,他静若泰山般的安之若素,身体侧靠在沙发上,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嘴角噙起的笑,似有若无,眼尾的光,时不时的兜转在周郁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人,任何情绪,能波及他关注在女人身上的注意力。 陈秉成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在耳朵闯进一道惊呼时,无力的叹息,湮灭在嗓子里,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不,不可能。” 汤文艳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张毫无血源关系的鉴定报告,目光一时转投向坐在上首一直没什么动作的陈文渊,颤颤的抬着食指指着他,“你,为了一个孽种,竟然做了这些……” 呃…… 孽种? 是的,周郁的存在,本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之所以隐忍不发,不过是为了这一家的安宁罢了。 不过是一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生的贱种而已,不是孽种,是什么? 第一份鉴定报告半点没掀起她的涟漪,可第二份…… 她几乎不敢置信上面文字的真实性,那两个刺眼的“没有”二字,这个时候,无异于凌迟的刀刃,每看一次,都刮的她血流不止。 怎么可能? 一定是假的? 她嗤嘲般的瞪视着陈文渊,时而目光又转向周郁,一时间,面部狰狞,意是透着不曾示于人前的恶毒。 “文艳。” 陈文渊叹息的看着汤文艳,眸底的愧疚不加掩饰,可失望同样夹杂其间。 相比于陈文渊的矛盾心绪,凌晨的语气,到显得尖锐锋利的多,“汤女士,虽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还是请你注意一下措词,不然,我不保证会启动法律程序为我太太讨个说法。” 一改刚才温和好说话的模样,嘴角绷起,视线若冰,冷冷的睨向汤文艳时,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冻结。 只是,此时此刻,被刺激过头的汤文艳,只当他与陈文渊联了手,为了不让周郁贡献骨髓,所以才合演了这么一出戏。 此刻,她无比肯定的确认了周郁的骨髓配型,一定是与自己的儿子相通的。 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煞费苦心? “哈哈……哈哈……法律……” 仰头嘲笑,恣意欢态,眸光里飘荡着讥讽与毁灭,笑声收起时,她食指微颤的指向周郁,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法律有用的话,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在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该被活活淹死,掐死。” 周郁:“……” 事情发展至此,周郁就算再想置身事外,似乎,也没办法逃避了。 她隐约猜测到了什么,刚刚被安抚下的十指,这会儿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目光明明投递在茶几上,可身体,却仿若千金重,这会儿,一个站起来的动作,都被她做的极为艰难。 “阿郁,没事儿,有我呢。” 凌晨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不过是换了个位置,给她擎起一片安宁的天空,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乎是把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到了凌晨身上,她已经软的没有多少力气的双腿,连支撑她身体都成了困难。 “大嫂,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于丹乔这会以儿是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 怎么也没想到,周郁竟然会是大哥的骨肉,而鹜德…… 天啊,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一边安抚的半抱着汤文艳,试图劝阴她恶毒的诅咒,另一边,又以眼神看向自己的男人,想问问他,这乱糟糟的一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汤文艳这会儿已经歇斯底里了,哪是一句半句的劝说抚慰就能安抚下来的。 她目光依旧狰狞,每一下撩望,都带刺裹毒,这会儿,她奋力一拉,扯着手边呆愣的陈鹜德,直接推到了于丹乔的面前,“弟妹,你看看,鹜德明明从小就很像你大哥,也很像我,每个人见了,都说他这张脸,几乎是继承了我跟他爸所有的优点,怎么可能……” 她像是找到了最有力的依旧,目光切切的盯着于丹乔,等待着她肯定的点头。 可是,那份报告? 有些事儿,仿佛成了有迹可寻的证据。 比如周郁从小被托付给她的时候,陈秉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并不曾反对一句半句。 其实,她是知道的,陈秉成不是个对孩子多有耐心的人。 尤其还是别人的孩子。 这么多年,好像,她从来没看他抱过了除了自家以外,别人家的孩子一下。 周郁在自家生活十多年,陈秉成虽然没在生活细致处表现的多关心,可该她有的,一样都没缺过,物质,精神,每一样都同婺源一个待遇。 再然后,周郁到了高中,她们意外发现了两孩子之间眉眼互动,隐有情谊,其实,最初,她到是并介意有这么个儿媳妇的,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里多少放心的。 可,陈秉成的反对,竟是那样的坚决,没有半点转寰余地。 她以为,他只是没看中周郁孤女的身份,直到现在…… “二弟妹,你怎么不说话?” 汤文艳期待的目光渐渐抿灭了亮度,看着犹自不语的于丹乔,之前温暖的视线,霎时被冷芒取代,仿佛一下子,就把她列为敌人。 狠力一推。 “啊……” “丹乔。” “二婶,你没事儿吧。” 只差一点,就撞到了茶几的犄角。 还好,陈鹜德从惊愣中缓过神来,手搭的够快,才免了于丹乔可能出现的撞伤。 陈秉成后怕的穿过混乱的人群,快速的走到于丹乔身边,把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鹜德,你爸爸是骗你的,都是为了那个贱种,你爸爸跟那个贱人偷情生下的野种,都是为了他,她是看你身体不好,想回来夺走属于你的东西的。” 汤文艳眼里的视线突然闯入自己的儿子,一下子变成了悲情天后,拉着他的胳膊,一边安抚着他不要相信那上面的东西,一边把自己心里的猜测全都公布出来。 陈婺德目光微闪,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那上面的证据,让他好像不得不相信。 可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叫了二十多年的爸妈,一下子变得没有任何关系,如何能让他接受。 “爸……” 这一声,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陈鹜德的表情带着仓皇与无措,带着小心翼翼,一双眸子直直的盯向陈文渊的眼底,生怕错过他一分一毫的表情。 此时此刻,最有信服力揭开这一切的人,似乎,就只有陈文渊了。 “不是真的……” 周郁蠕动着唇瓣,喃喃自语着。 怎么可能。 她手指微颤的拿起那张已经被人看遍的化验报告,怎么也无法相信,上面亲生血缘的认可。 眼睛,涩痛。 实在是不敢相信,上面的结果如果是真的,那么,她触手可及,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男人,怎么会忍心,像一个旁观者冷默的任由她成长,任由她放逐感情,差点发展成了一段不伦恋? 太可笑了?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吗?” 她侧眸用仅存的勇气和力气,虚弱的看着凌晨,脑海里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似乎就只有身边的男人。 哪怕,这一切,他都不是一个旁观者。 早就预示到了这样的局面。 可还好。 她还没有崩溃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凌晨安抚的点了点头,揽在她腰上的手,不由又加了些力气,“有我,别怕。” 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这么简单的一句铿锵之言,仿佛承接了她所有的苦惑与艰难。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只要有他在,别人都不算什么。 能说,该是感激的吗? 可孽种这样的字眼,是那样的刺耳,又让她感觉到耻辱。 可一想到她未曾蒙过面的母亲,外婆说,妈妈是为了生下她,才死的。 让她去责怪吗? 责怪她不应该以这样的身份生下她? 可她有什么资格去怪? 去怪一个用生命给她生的希望的女人? 可是不怪吗? 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在暴光后,将受到多少世人的指点,哪怕她脸皮厚,不管不顾,可站在她身边,为她撑起风雨的男人呢? 明明,她能为他做的,就极少,极少,可偏偏,她这会儿竟然连匹配他的身份,都没有。 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都没有。 目光,艰涩的投递上那个赋予她生命的另一个主宰者,默默无视她成长的罪魁祸首。 一儿,一女,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各有纠结,纷纷期待着一个答案,仿佛他一开口,便是命运的决择。 或沉沦,或迎接曙光,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事情,走到这一步,陈文渊亦有几多不愿,可没办法,如果不揭开,汤文艳就不会停止打周郁的主意,这孩子心地善良,就算能凌晨能防得了一时的算计,可是下一次呢?再下一次呢? 陈文渊不会忘记,电话里,那个守护在他女儿身边的男人,对他的质问,“作为一个给予她生命的男人,无论当时,你愿或不愿,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年的默然不管,放弃了为人父的责任,放弃一个男人该承担的责任,午夜梦回,你是不是也有片刻的后悔?如今,难道还打算看着自己的妻子,置他的女儿于死地?” 是啊,这么多年的默然不问,难道,在这一刻,还要选择放弃吗? 人在年轻时的心境,与步入中年,进入老年的心境,终归是不同的。 如果,周郁一直安好,陈文渊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打破家庭的宁静。 可她的安好,成了泡影。 这个亲手打碎泡影的人,又偏偏是自己的妻子。 所有的罪与错,所有的责与怪,此时此刻,他身为男人,的确不能再逃避了。 沉声,一叹。 男人的眸光,有风起云涌的波涛,却又很快,隐匿起来。 他抬眸先是看向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却没有半分血源,又看向不曾理会过的女儿,身上却流着他的血。 “囡囡,爸爸,对不起你。” “爸……” 陈鹜德目光里仅存的那点希冀,一点点的碎开,直到一整片期冀的湖面,碎裂成一圈圈整合不起来的波纹,荡漾不停。 他面上凄惨一笑,事已至此,该说的,不该说的,好像已经不需要用任何语言来描述了。 533.第533章 那些藏了许多年的疤 如坠冰窖的感觉,让陈鹜德本就不堪的身体,越发的风雨飘摇,左右摇晃中,眼看着就要向后栽倒。 “鹜德。” 汤文艳面色煞白,一步上前稳稳的托住差点摔倒的陈鹜德,急声说道:“鹜德,你别吓妈妈,你爸爸是骗你的,那个孽种是你爸爸跟野女人生的贱种,这么多年养在你二叔家,他一直知道,如今不过是看你身体不好,想认回来给他养老送忠罢了。 鹜德,你要相信妈妈,妈妈生你出来,不可能没有感觉,当年在医院,医生,护士,都可以做见证的,还有,你吴叔叔的朋友,当时的接生大夫,还是你吴叔叔帮着介绍的,这么多年,你吴叔叔为了你的病,也算是呕心沥血了,如果你不是妈妈的儿子,你吴叔叔怎么可能费了这么大的心思?” 听着汤文艳一条一条的摆着证据,刚刚熄灭了眼里光芒的陈鹜德似乎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犹豫着,踌躇着,几度欲退缩,却又不敢退缩的再度掀开了眼帘,把视线,投向那个始终坐在沙发上,目光憔悴的人。 “爸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 这一声,已是极虚弱。 几乎是用气音吐出来的。 明明大家离的距离都不远,可还有人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能用简单的唇语来辨别。 汤文艳心脏绞痛,只觉得怀里的儿子,也许在下一秒,就会油尽灯枯? 可明明还有希望的? 她咬着唇,切着齿,瞠着目,随着儿子的视线,一同看向沙发上苍眸含悔的男人,压抑着心里不停奔涌的恨意,瞳仁里不断释放着恳求的信息。 明明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女人,这会儿,竟是可怜兮兮的样子。 整个客厅,也许别人受得了汤文艳这样的眼神不为所动,可汤祖臣不行。 他是姑姑从小看着长大的,受姑姑爱护最多的孩子,如何能看着姑姑的人生,有这般卑微的过程。 本来不适合他出声的场合,这个时候,竟是顾不了许多了。 抬步上前,半臂环绕着陈鹜德和汤文艳,他低低的安抚了一句,“姑姑,鹜德,你们都先别激动。” 一句话落,他看着汤文艳说,“姑姑,鹜德的身体不好,咱们先扶着他坐好,至于你问姑父的话,其实,不问也罢,这么多年,姑父对鹜德怎么样,大家都有目共睹,若不是亲生儿子,怎么可能做到那样,而且,鹜德身体不好,如果是养父母,之前陈家经济陷入困境的时候,姑父不一样没给鹜德停过药,该用什么用什么,一个月几十万的医疗费已经让家里捉襟见肘,可你和姑父不也都共同承担过来了?” 显然,汤祖臣心理学博士的名号不是白得的,这会儿几句话说完,到是让汤文艳和陈鹜德的脸色再次转好了一些。 只是,凌晨这次过来,可没打算做慈善。 更何况,有些事儿,开了头,就不好这么草草收尾。 他目光一转,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轻呵一声,掠过汤祖臣,兜转到陈文渊身上,客气的点了下头,“您看,要不要叫个120过来。” 我嘞个去。 总裁,你身上背了多少柴火? 尹啸助纣为虐都助出默契来了,这会儿总裁明明跟太太的亲生父亲说话,可尹啸多聪明啊,直接拿出手机,就拨了120。 “您好,这里是青河大街203号,有一个病人需要急诊,请尽快派车过来。” 陈家众人:“……” 话说,尹啸同学,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 不过,这会儿气氛,还真不适合搞笑。 这一通电话未等落,尹啸就收到了一股类似于仇恨的目光,他语速不变的把内容说完,等到挂了电话时,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迎着那道目光望了过去。 呃,意料之中,汤祖臣。 像是想到了什么,尹啸微微撩起的眉眼,忽然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扬了扬被他拎在手侧的公文包。 好像,还有什么,忽之欲出。 “好了,都坐下吧,知道你们心里都有困惑,接下来,我给你们解惑。” 像是刚刚沉淀完,一直被质问,却一直没开口的陈文渊,恰在尹啸打过了120之后,开了口。 他眸光复杂的看向一直被凌晨搀扶的周郁,这会儿踉跄着脚步,倒退坐回了沙发,自始至终,这孩子的目光都没有抬起一下。 是不想看他,还是不愿看他,亦或是,这孩子心里,在恨他? 唉…… 做错了吗? 苍眸染潮,他长长的吐了口气,难得这会儿客厅里的众人都没有发声,各自找了位置,乖乖的坐了下去。 眼睫微颤,他仰起了下颌,几不可闻的吸了吸鼻子,感觉心里翻滚的情绪不那么让他开不了口的时候,才低落了目光,看向被自己妻子扶在怀里的儿子。 “鹜德,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爸从小养大的孩子,所以,有血缘和没血缘,于咱们的父子关系,无碍。” 这一句,是保证,亦是肯定。 “陈……文……渊……” 汤文艳像是疯了一般切切的磨着牙齿,一字一顿的叫着陈文渊的名字。 夫妻三十来年,她从来没这么叫过他。 可是现在,她牙齿每磨一下他名字的字,都像是染了毒的刺,恨不得咬一下,就能让他气绝身亡。 她控制不住的抬手指向周郁,声音恨恨,“为了这个孽种,你是打算亲手逼死自己的儿子吗? 陈文渊,你能耐啊,让这整个h市的人来给评评理,一个私生女,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孽种,竟然值得你这么维护,陈文渊,你是打算把陈家的脸面都丢尽,让陈家的列祖列宗在地下不得安宁吗?” 汤文艳的指控,声声狠厉,仿若诅咒,一但陈文渊执意孤行,那诅咒便会生效。 “姑姑,你别这样。” 汤祖臣心疼的先安抚着汤文艳,目光陡转看向陈文渊时,已带了几分恨意,可被他遮掩起来,“姑父,囡囡就算是你的亲骨肉,就算这会儿回来是为了得到你名下的财产。” “我没有,也不会要,那个人的东西,一分,一毫,一厘,都与我无关。” 冷淡默然的声音,在久久未语后,竟是打断了汤祖臣的臆测和栽脏。 周郁视线清冷,里面没有半点温度的看向汤祖臣,字字铿锵,是一种坚决与保证。 汤祖臣被周郁看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他的臆测,不管真与假,至少都能造成一种舆论,营造一个阵营,不会让姑姑显得孤立无援。 他刚才的话,与其说给陈文渊听,不如是说给陈家二房听。 毕竟陈家大房的名声要是损了,陈家二房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上流社会,大家族里的这点八卦,指不定被人捞着要念叨个几年呢,陈家二房在商业上越来越有成绩,再有汪家的助力,正是再度崛起的好时候,怎么可能愿意被这些污七八糟的事儿拖累。 他的算盘,明明打的够响。 偏偏,碰到了周郁这个异数。 凌晨嘴角轻勾,忽尔一笑,笑声清淡,却不容忽视,“汤先生,在你眼里,凌氏是什么?” 汤祖臣:“……” 青白交加的脸色像是生生受了一个大巴掌。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可说出来的作用力,又是汤祖臣无法承受的。 是啊,他可以栽脏周郁,可怎么会忘了周郁身后站着凌晨。 凌氏。 凌氏一个分支都够陈家追半辈子了,这会儿跟凌氏的总裁太太谈财产…… 他是脑袋被驴踢了,才这么干的吧? 点到为止,凌晨在这种场合,到是不多言。 一语话落,后倾的身体越发舒服的揽了周郁,半拥着在怀,给她温暖的怀抱,和坚定的力量。 这场局,既然撇开了周郁,汤祖臣又失了借口,这会儿,再发言,到也没了阵地。 陈文渊再次得到了发声的机会,这一次,他也没再迟疑和停顿,他心知,当年的事儿,在这一刻,该揭开了。 “文艳,当年你的确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汤文艳眸光紧了又紧,一错不错的盯着陈文渊,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可是,那个孩子,在脱离母体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胎死腹中,对于曾经心里承载着几多期盼的他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这会儿想来,那时的场景,还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不可能,陈文渊,你别想糊弄我,死了,怎么可能,护士抱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生下来的时候,我还听到护士报喜说是男孩,七斤八两。” “是男孩,可你听到他哭了吗?” “哭?” 汤文艳忽然被问愣住了。 二十多年的过往,有些事儿,她好像记不那么清了。 可唯一的一个孩子出世,那个场景,她还是没有忘的。 足足折腾了她两天两夜才生下来的孩子,当时,她记得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听到护士报斤两的时候,人都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至于,孩子哭没哭…… 好像,没有哭声。 瞳仁,瞬间急骤收缩,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环抱着陈鹜德的手臂都开始变僵。 不可能,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在心底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可是哪家的新生婴儿不会啼哭? “想起来了,对吗?” 陈文渊目光不离汤文艳的脸,这会儿,声线悲凉,带着几分愧疚,“那会儿,医生说你生产过程出了点问题,孩子折腾的时间太长,到后来,已经缺痒了,所以,才会胎死腹中,再加上,你身体受损严重,只怕,下一次怀孕,会非常艰难,而且,就算是怀上了,再生产,怕也要有生命危险,当时,我与二弟都在场,刚好给你接生的医生前两天捡了个被遗弃的孩子,也是男婴,体重,与咱们的孩子相差无几,当时,我怕你知道真相伤心过度,让本就受损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所以,就背着你,跟医生串好,做了这个决定。” “陈秉成,你哥……” “大嫂,我哥说的都是真的。” 陈秉成终究没避开这趟浑水,重叹一声,摇了摇头,“大嫂,你别怪我哥,当时,你的情况不好,我哥也是没办法,再加上,他不忍让你再受怀孕的苦,怕你真的有什么万一,那样,他也受不住。” “受不住,怎么会受不住,他不是巴望着和那个贱人双宿双栖吗?我死了,不正好承了他的意,也让那个孽种有了出处。” 汤文艳自嘲自哀的控诉着,声音里的颓废竟是让整个人的气势都衰落下来。 她似嘲似讽的笑着,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摔落下来,语带控诉的说道:“陈文渊,你知道我为什么生产时受了那么大的罪,我怀胎七月,知道你在外面有野女人,偏偏,还要为了这个家,隐忍着,装作不知道,在你面前,天天高高兴兴的拉着你一起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陈文渊,你想想,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躲在不被发现的角落,看着你跟那个贱女人天天卿卿我我的样子,我该是怎样的心境,我的儿子,还在肚子里,就每天承受可能会失去爸爸的恐惧,又是怎样的心境,陈文渊,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 汤文艳说到激动处,已经不受控制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伸着胳膊,直直的朝着陈文渊冲了过去。 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两只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狠力的扭着,“你还我儿子,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命来……” “大嫂,大嫂,你别这样。” 于丹乔即便再震惊,这会儿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连忙上前连拉带拽的去扯汤文艳。 可孤注一掷的女人,心底升腾着绝望,这会儿,哪是她一个人的力气就能扯带走的。 陈文渊被掐的脸色涨紫,偏偏,还不反抗。 陈秉成看的没办法,再闹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就算是叔嫂,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冲了过去,扯着汤文艳的另一只胳膊拽着,“大嫂,你先放开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说个屁,你们陈家都没有好东西,那个贱女人就是你媳妇引进门的,你们一家子瞒着我给你大哥找小,让那个贱女人跟你大哥在你们家偷情,一窝子肮脏货,早晚没有好报应。” 汤文艳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会儿刺耳的话说的半点犹豫都没有。 陈秉成就算是脾气再好,脸色也挂不住了。 可汤文艳有一句话没说错,大哥跟那个女人,的确是在他们家……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引进门的,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于丹乔完全被汤文艳的话吓到了,这是多大的罪名啊,弟妹给孩子的大伯找小三,不用传出去,她都没脸出门了。 于丹乔自来脸皮薄,也好面子,向来做事儿不求别人念上三声好,可也别被人道上一句错,这会儿承受了汤文艳这么重的指责,只觉得一张面皮,红了紫,紫了绿的,连拉扯着她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她力气弱了,却正好给了汤文艳发挥的空间,她掐着陈文渊的手掌不松,一双眸子恶狠狠的扭头瞪向于丹乔,重重的哼道:“于丹乔,你也别特么跟我装好人,不知道,我儿子没了你也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引狼入室,你大哥怎么可能跟那个付兰曦勾搭上,我又怎么可能挺着大肚子撞见自己男人和另一个女人亲亲我我的样子,于丹乔,你别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等着,等着看你的报应,都报到你儿子身上,让他此生此世,不得安宁,此生此世,不得安宁……” “大嫂,你太过分了。” 陈秉成再也顾不得其他,看着被打击的摇摇欲坠的于丹乔,还有被汤文艳掐的连换气都困难的大哥,这会儿,手下一用力,啪的一声,便把汤文艳甩了出去。 “姑姑……” “丹乔……” 汤祖臣逮着时机上前迎住了汤文艳倒过来的身体,一双眸子,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恨不得把整个陈家人都烧化了。 陈秉成却是顾不得看任何人的脸色,只来得及接住受了牵边的于丹乔倒向一边的身体。 “是,真的吗?” 于丹乔目光皲裂的仿佛受了重创一般,紧紧的咬着唇,看着陈秉成,十指用力抠进了他的胳膊,都不自知。 她等着他给她答案。 就知道,会这样。 这件事情,一但揭开,自责是逃不了的。 陈秉成之所以帮着陈文渊维护,其中,也不免是顾虑了于丹乔的感受。 可这会儿,所有的一切,都被汤文艳揭穿了,他,再瞒,也瞒不了了。 “是。” 点了点头,他有些艰难的开了口,一双眸子,带着安慰的看着于丹乔,低低的说道:“丹乔,你别自责,这事儿,与你无关。” “兰曦,兰曦,我拿她当妹妹,拿她当妹妹的,你们……” 这一句你们,显然,已是责怪上了自己的男人。 在于丹乔想来,付兰曦是绝不可能主动给人当小三的,尤其这个人还是陈文渊。 到不是说陈文渊长相差,没魅力,而是因为陈文渊有妻有子的身份是彼此都清楚的,付兰曦对示来另一半的憧憬,从来没围绕过有妻有子的男人。 534.第534章 接下来,咱们谈谈汤先生的事 只是,情之所致,又何时能是理智控制的了的。 这会儿,陈秉成似欲说出当年的真相,“丹乔,其实……” “二弟,是我对不起兰曦。” 陈文渊再次截住了陈秉成的话,只是因为他嗓子被掐的有点哑,这会儿吐字并不清晰。 可还是足以让陈秉成痛心,他拧头回眸,看向陈文渊的目光有了责怪之意,“大哥……” “对不起,你竟然说对不起,哈哈,哈哈,你对付兰曦说对不起。” 汤文艳彻底的被逼至崩溃,她用力推了推双手扶着她的汤祖臣,似乎想要做什么,可到底因为汤祖臣抓的太紧,没有得逞,不过,她嘴如利箭,这会儿真是毫不留情的射向陈文渊,“你对不起付兰曦,陈文渊,那你可对得起我,对得起我这个三十来年的枕边人?” “文艳,你别这样,我曾经暗自发过誓,我会在余下的后半生,倾己之力的对你好。” “对我好?” 汤文艳又是嘲讽一笑,“能好的过背叛你嫁了别人的付兰曦?” “背叛?嫁人?”于丹乔忽然想起了付兰曦匆忙嫁人的事儿,那个娶了付兰曦的男人,是陈文渊以前的司机,小伙子长相虽然不算太出众,可为人憨实,一度她曾说付兰曦嫁给他,有点委屈了,可是看着人家小两口你敬我,我敬你的过日子,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恩爱就好。 “她没有背叛我,嫁的人,也是为了掩盖她肚子里的孩子。” 陈文渊一字一顿的缓声说道,这个时候,身边多了一只手,手上托着一杯温水,看着递温水的人,他嘴角,真想抽搐两下。 尹啸耸了耸肩,表示无辜,心里想着,总裁太太的亲生父亲,您姑爷子时刻关注您呢,就算是想倒,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倒。 好吧,他递的这杯,无色无味的液体,可能不是水,是油。 瞧瞧,水刚到,这柴又烧的旺了。 汤文艳这么多年隐忍不发,与陈文渊就算道破了一次,两人也以表面的平和掩盖了过去,为的,就是因为付兰曦嫁了人。 那会儿,她想,付兰曦既然嫁人了,就算她肚子里揣了陈文渊的种又如何,以后,总不能再认回陈家吧? 而且,男人对女人,不过是那么股新鲜劲,过了新鲜劲,也就没什么趣了。 再加上,男人多少都有点占有欲,自己的女人,只准自己动,一但被别人动了,就会觉得不干净,身体脏了,以后就算再玩几次,不过就是解决生理需要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外面谈生意,招只鸡还得给人家出场费呢,像这种连钱都不用给的,用了,就操两下,不用,压根都不需看,何乐而不为呢? 她笃定了这么多年的信念,今天,竟然在陈文渊字字愧悔中,瞬间崩塌。 陈文渊叹息一声,接着说道:“阿德名义上娶了她,却从来没碰过她,每天晚上,阿德都会另找住处,我也给他单独安排了一栋房子。” 也就是说,陈文渊那些不回家的晚上,是跟付兰曦这个贱女人在一起。 “陈文渊,你好狠,你骗了我,骗了我这么多年,骗了我儿子的命,陈文渊,我要你赔葬,我要你赔葬……” “姑姑,姑姑,你别这样……” 汤祖臣没想到汤文艳在他的控制中,还能拿到茶几上的水果刀,好在他反应的快,这会儿紧抓着她的手腕,努力想要把水果刀拿下,又怕伤及她自己。 “祖臣,你放开我,我要陈文渊赔命,不带他们这么欺负人的,你姑姑被欺负了二十多年,难道连讨个公道都不能吗?” 汤文艳如泣如诉的声音说的汤祖臣心口犯酸,一个大男人,这会儿也被眼泪湿了眶,“姑姑,陈家欠你的,咱们自然要讨,可姑姑,这一切,不能以你的后半辈子为代价,姑姑,你不是说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陈家做的恶,总会有机会报到他们头上的,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下来,就算没有陈家,你不是还有我,还有……” 想说,还有鹜德,可一想到陈鹜德竟然和姑姑没有半点血缘,这会儿,到了喉咙口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怕,他把这个名字再一念出来,姑姑就会被刺激的现加不管不顾了。 真后悔,后悔不该他一个人来,他至少要找个帮手,在这个时候,能帮他看住姑姑,剩下的,由他来讨。 那些欠了姑姑的,他不会让他们这般安生下去。 汤文艳手里的刀,被摔在了地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陈家人的情绪都不好,因为汤文艳的诅咒,还因为当年那些知道和不知道的事儿,这会儿都被掀了出来。 所有人,似乎都很有发言权,所有人当中,好像又不包括这整起事件受伤害最大的两个人。 陈鹜德,周郁。 好半晌没有开口的周郁,这会儿竟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样不开口的陈鹜德的身上。 他的脸色,很不好。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停的颤抖。 他闭上的眸,睫毛也在轻颤阒。 周郁一个激灵,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闪过,就在陈家人的一片慌乱中,她突兀的叫出了陈鹜德的名字,“鹜德哥哥。” 这一声,似惊,似惶,似怕,似惧。 一瞬间吸引了还能在内心深处,关注陈鹜德的人。 陈文渊的视线率先看了过去,几乎在看到他躺在沙发上发抖的身体时,就开始迈步往过走。 凌晨坐在周郁的身边,这会儿自然被她的声音干扰了视线,只不过,他坐在那里没动,霸着周郁想动,也动不了。 “让尹啸去,你别急。” 这一声吩咐,刚说完,尹啸那边又开始行动了。 他已经打了120,这会儿过去,也不过是简单看看陈鹜德的情况,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尹啸围着沙发外围走,没有障碍物,到是第一时间走到了陈鹜德的身边。 陈文渊到是没他这么顺利,他本来是想穿过汤文艳身边,这样近距离的走过去察看,可步子还没等接近汤文艳,她就像疯了一样要去捡水果刀,拼命的朝陈文渊冲。 “姑姑……” “大嫂……” “文艳……” 来自于不同人的称呼,这会儿都带着各自不同的情绪。 水果刀剔亮的尖头依然垂躺在地面上发着寒芒。 汤文艳挣脱失几,只能恨恨的看着地面上的水果刀,和茶几上的尖锐物体快速的被陈秉成收了起来。 她咬着牙,紧盯着离自己半步远的陈文渊,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就传来尹啸的声音,“总裁,他的情况有点不妙。” “哈哈,哈哈……” 不是自己的儿子,在这般危及的时候,汤文艳竟可以不管不顾的痛快大笑,哪怕她的痛带着森森的伤疤,这般大笑,掐的伤口都开始湫湫的流血,可她依然笑着,笑的激狂,笑的绝决,她目光嘲讽的看着陈文渊眉眼间的心痛,咬牙切齿的叫道:“陈文渊,你还想扮演慈父到什么时候?他不行了,他的身体,都已经要油尽灯枯了,你心疼吗?你想救他吗? 陈文渊,用那个孽种的病,换你抱养来的孩子的命,怎么样? 这个交易,不错吧? 忘了告诉你了,你抱养来的孩子的骨髓配型,跟你那个孽种的骨髓配型竟然配成功了,想救他,没问题,让你那孽种把骨髓抽出来,救你儿子,到时候,你那孽种多养几年,又能生龙活虎了,你抱养的儿子,也可以活蹦乱跳,娶妻生子了,多好,多好啊,快点去吧,陈文渊,你不是慈父吗,跟你那孽种女儿说,把骨髓拿出来,救她所谓的哥哥,怎么样,陈文渊,怎么样?” “大嫂,你……” 陈秉成和于丹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汤文艳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竟然…… 他们面对周郁的感情本就是复杂的,可再如何,那是大哥的亲骨肉,他们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儿。 可汤文艳…… 陈秉成有些后怕的攥了攥拳头,目光带着怜悯的看向被凌晨护在身边的周郁。 本来,他以为会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可出乎意料的事儿,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这么重磅的炸弹在她来说,实在没什么奇怪的。 难道…… 对了,汤文艳说配型成功了,也就是说,周郁私下里做过配型了。 天啊,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哥……”陈秉成声色复杂的叫了一声大哥,可叫过之后,他突然不知道下面的话,该怎么说了。 陈鹜德虽然不是陈家的骨血,可从小看到大,如果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说实话,这么多年,陈文渊拿陈鹜德当亲生儿子在疼,陈秉成,又何尝不是拿他当亲侄子在疼。 寻医问药,但凡能改变他身体状况的,无论花多少钱,他和大哥都没眨下眼。 可是现在…… 陈秉成犹豫了。 用周郁的骨髓去救陈鹜德的病,这到底该怎么办? 对于医理,他懂的不算多,尤其这种涉及到命与命交换的事儿,他是怕,一个不好,周郁的命再搭理去。 那样,大哥可是真的绝后了。 “怎么,舍不得了,这会儿怎么不爱子心切了?这会儿怎么不装慈父,仁叔了?陈文渊,陈秉成,你们陈家就是一帮虚伪至极,自私至极的肮脏人家,当初,我怎么会瞎了眼,嫁进你们家,爱上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文艳,你别这样。” 陈文渊心里并不好受,如果不是知道了这些,他又何尝想上演这样的一幕。 他目光愧悔至极,看看汤文艳,又看看周郁,目光又忍不住看看那个栽倒在沙发上的孩子。 唉。 重重一叹。 他收回了目光,直抵汤文艳的眸心,抬手,落在她的肩头。 “别碰我,脏。” 汤文艳像避什么肮脏东西一般,快速的闪了下肩头,让陈文渊的手,落了空。 “文艳。”陈文渊到也像没事人一般,收回了手,背在了身后。 陈秉成亲眼看着他大哥背过来的手,颤的发抖,如果不是紧握成拳,没准,身体也要跟着颤抖起来。 他忍着声,没开口,避开所有的人的视线,绕过了沙发,走在外沿,站到了陈鹜德的身边。 此时此刻,当兄弟的,能为大哥做的,似乎就是照看照看这个孩子。 果不其然,在他低头查看陈鹜德状况的时候,陈文渊望过来的眼神,带了几分欣慰。 这会儿,他沧桑的语气,染了尘埃,每个字,仿佛都被砂粒打磨,他说,“文艳,出轨兰曦,不是她的错,对不起你,是我的错,至于孩子,不管你能不能理解,这么多年,他在咱们膝下一点点的长大,带给咱们的快乐,也不是假的。” 他的话,像一幅回忆的画面,徐徐展开。 那些欢快的,愉悦的记忆,孩童天真又依赖的眼神,长大后身体经常有病疲惫于极,又不忍大人担心的模样,每一幕,都像是电影回放,展现在汤文艳的眼前。 她想抵御,可细若尘埃的缝隙终究是一个漏洞,让那一幕幕画卷化整为零的穿透而进,再重新整合。 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经历,终究,是忘不了的。 看着她神智,渐渐和缓,陈文渊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他都不想看到汤文艳意志崩塌的一面。 他说,“文艳,我的身家,早就在兰曦去逝的时候,就已经立过遗嘱了,从那时起,但凡我所有的一切,受益人,都只有你,没有任何人。” 没有任何人。 包括陈鹜德。 如果一切都如平常细水般的流过,那么,留给汤文艳和留给陈鹜德,并没有区别。 如果,陈鹜德平安长大,真的对汤文艳不孝,那,给他财长不过是助长他的气焰罢了。 所以,陈文渊把所有的所有,都给了汤文艳。 “财产,你是想说,我嫁了你这么多年,竟是为了这些?” 汤文艳见陈文渊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份公证书展开在她面前,她就想笑,觉得这种画面,真特么好笑。 是不是就该在婚前签定这个东西,然后,随便男人在外面花心呢? 瞧瞧,她正房太太的身份就是用财产来证明的,外面那些花花草草,就算再折腾,也不过是她出钱,她男人享受她们的身体罢了。 呃…… 突然间有种,付兰曦这样的小三,也是她花钱,给她男人找的感觉呢? 可是不是的。 她没有失忆。 没有这么快就忘了,陈文渊说这份文件,是在付兰曦死后立的。 “如果付兰曦没有死,如果,她现在还活着,你……” 我…… 这个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如果…… 陈文渊苦笑的摇了摇头,“文艳,没有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话落,他已经把那份公证书,塞到了陈文艳的怀里,然后,徐徐退步,一副就此别过的样子。 呼…… 这是,交换? 汤文艳只觉得这是天大的讽刺。 那些被塞到怀里的东西,讽刺着她人生的失败。 “啊……” 她仰着头大叫着,胸腔里堵着一口闷气,再不发泄,她就要爆炸了。 “大嫂,你别这样。” 终究,是女人。 于丹乔纵然一时接受不了今天这些隐秘,可看到汤文艳这么痛苦,她也忍不住掉了泪。 如果在之前,汤文艳会不客气的骂她一句假惺惺。 可是现在,汤文艳没那个精力。 没那个精力了。 汤文艳一通大喊过后,便晕了过去。 “姑姑。” 汤祖臣扶着向后倒仰的汤文艳,慢慢的坐到了地上,然后,两臂一伸,小臂用力一托,便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我送姑姑去医院。” 这个时候,他大可以不理会陈家人,可他知道,姑姑在乎的,从来不是陈家人塞到她怀里的东西。 如果在乎的是这种东西,又何苦这么多年,隐忍不发呢? “汤先生,120到了,你姑姑还是由专业的护理人员照料吧,接下来,咱们也该谈谈汤先生的事儿了。” 凌晨不疾不缓的叫停了汤祖臣的步伐,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就已经示意尹啸处理汤文艳和陈鹜德的情况。 尹啸这个秘书真是倍儿贴心,这会儿知道120的人员进来不方便,自去了陈家厨房,叫出了一直躲在里面不出声的下人。 嗯,这个时候,想往出闪人也不可能了,所以,躲在里面装聋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陈家下人哪敢再在家里呆下去,一家子闹成这样,又揭了老底,她们都怕回头这份好工作就要丢了,一个个胆颤心惊不说,哪个不恨不得今天请了假,压根就没来工作啊? 这会儿,见不太认识的男人进来叫她们出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可一瞧不是自家的主子,也想着,这回出去,没准就能躲过一截呢,眼看着,这事儿才闹了一半,接下来,怕是还要有什么呢。 这年月,在富裕人家做工,最主要的就是学会把耳朵关了,把嘴巴闭严,埋头就干,少当传闲话的喇叭,这工就能长久的做下去。 陈鹜德和汤文艳的情况在那摆着,陈家下人到是痛快,一人一个,半抱半托,再有尹啸搭手,到是利索的把两人拉了出去。 通往室外的门,再度被关严。 嘭的一声。 535.第535章 翁婿独处的另一面 不知道尹啸是故意的,还是门板扇动的声音就是这么响,总之在这样沉闷的时候,这一声响,真是敲的众人心头,别具滋味。 汤祖臣手握成拳,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掠过凌晨,像是在探究什么,又像是在怀疑什么。 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汤先生,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尹啸看着总裁巍然不动的样子,知道这揭人短的事儿,又得自己来。 他手中的公文包,这会儿像变戏法办,打开了,一沓照片像扑克牌般在茶几上依次铺开。 里面的男人,或背影,或侧影,或正面,无论从哪个角度辨认,都是在艾滋县出现的汤祖臣的穿着。 当然,里面有他跟女人的合影,还有他独自一人盯着某个方向的侧影及背影,还有几张就是那个闹事儿的村民的身影。 陈家人对这些东西不明所以。 周郁这会儿心情复杂,并没有好奇心。 可即便所有人都不在意,不意味着证据摊开,汤祖臣就真的能躲过去。 “你……” 瞬息变换的脸色,足以昭示他的心虚。 汤祖臣一张唇咬的血色全无,张嘴欲说什么,可在迎上凌晨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只觉得那双眸子里的洞悉与冷蔑,让人胆寒。 “汤先生,照片里的女人,是凌氏旗下《晨光》杂志社二组的组长严丽梅,照片里的男人,是那个当天在艾滋村采访中闹事的村民,我,非常好奇,汤先生与这位村民看似很亲近的热聊,到底谈的是什么,能让这个村民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视死如归的?” “你,什么意思?” 汤祖臣心虚的退让一步,看着咄咄逼人的尹啸,颤声质问。 或许是因为声音发抖,底气全无,原本并没有投注过多视线的陈家兄弟,还有于丹乔,这会儿也不免凑了过来。 当然,周郁在听到艾滋村村民和严丽梅这两个敏感的名字时,也不免收敛了复杂的心思,目光困惑的望了过来。 尹啸如今算是被几双眸子瞩目。 心里,感激涕零的对总裁膜拜着,尼玛,好事儿轮不到我,这特么破事儿都派到我头上了。 不过,没办法,总秘吗,就得干着总裁厌恶至极的事儿,不只干,还得干好。 所以,他挺了挺背,非常理直气壮的样子,挑了挑眉,担着大梁,“汤先生,其实,除了这些照片,还有两份录音,已经移交到当地的法律机构了,根据律师那边的结论,接下来,你可能要面对一起恶意挑起社会动荡及故意引导某些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减少爱心付出的可能性的声讨,当然,除此之外,对于汤先生对外欺瞒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的传闻,凌氏集团,也将对你保持法律追究的权利,因为汤先生的恶意之举,直接影响了我们凌氏旗下员工的工作效率,甚至导致她因为愧疚,一直无法正常的投入工作。 汤先生想来也知道,凌氏每天各个部门忙的天翻地覆,年终效益从来都是同行业望尘莫及的,而且,凌氏从来不养闲人,不讲亲缘关系,只用能力说话,一个不能全心全意为公司服务的员工,甚至差一点因为工作上的失误而导致公司某些重大决策有了偏颇,影响了公司的整体效益,这一系列严重又可怕的后果,作为罪魁祸首,汤先生想来,也要做好随时准备接受另一份起诉和追究债务责任的准备。” 呼…… 还真是一大通无理的栽脏陷害呢。 可能把栽脏陷害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尹啸的功力,也是让人醉了。 凌晨听的嘴角都快抽了,尼玛,这秘书当的,忒特么称职了。 所谓君子以君子之道相待,小人,以恶人之心相磨。 尹啸到是深谙其道。 哪怕他说的都是子虚乌有,哪怕,他说的都是自己杜撰,臆测,可只要凌晨想,这些话,分分钟都能变成真的。 汤祖臣明显信以为真。 明显方寸大乱。 社会行走,律法人情,在c国,律与法,不完完全全因条文控制,在很大一部分,是由人来控制的。 以凌晨的本事儿,即便是隔了几座城,想要置他于死地,怕也易如反掌。 不过是多花点钱,少花点的钱的事儿。 百万? 千万?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些数字是望尘莫及的。 可在上流社会,那些企业蒸蒸日上,甚至前途一片光明的商业家眼里,那些,不过是数字而已。 汤祖臣没想到,做这些事儿竟然会被揭穿。 其实,就算是揭穿,也不惧怕什么。 他现在之所以胆颤,是因为他做的这些,没有换来他想要的收获。 陈鹜德不是姑姑的骨血,这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别说现在事情拆穿在替换骨髓之前,就算是之后,凭姑姑刚才那痛心疾首的态度,只怕,以后也不会真的再把一个伪骨肉,当亲骨肉对待了。 他,竟是算计成了枉然。 “祖臣,你……” 陈文渊拼凑着尹啸说的一字半句,这里面的细节,凌晨竟是半点没在电话里提过,这会儿拼凑起来,他竟是不敢相信,这么有前途的青年,竟然会做下这样的糊涂事儿? “呵呵……呵呵……” 汤祖臣自嘲一笑,没否认,便是承认。 “你走吧。” “囡囡……” 像是没想到周郁会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他,汤祖臣声音微抖,带了颤意,与丝丝的悔意。 周郁摇了摇头,并不去看汤祖臣,只是穿过与凌晨交握的手,低语着,“咱们也走吧。” 心力交瘁。 她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 独处最好。 如果男人放心的话。 “囡囡……” 这一声,来自陈文渊。 他目光渴切又带着几缕期盼的看着周郁,明明想要责怪汤祖臣几句,可是这会儿,责怪已经没有了意义。 陈文渊的声音氤氲着哽咽,带着几缕小心翼翼的触动。 他看着周郁的眸光,颤微微的,潮意飘然。 “囡囡,阿姨想跟你说句话。” 像是看懂了周郁无声的拒绝,于丹乔被陈秉成推了出来,这个时候,好像只有她的身份,适合做这个润滑剂。 当然,也要周郁不拒绝。 面对于丹乔,周郁的确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陈家如果还有人是真心对她好的话,估计那个人,就是于丹乔了。 可是,她这会儿,其实并不想跟任何一个陈家人接触。 心里矛盾,又不懂拒绝,直到手臂被于丹乔硬拉起,她被迫连拖带拽的被拉上了楼,跟于丹乔一道进了房间,被推坐在沙发上,垂眸,静等她言。 “囡囡……” 于丹乔这一声轻唤,刚出口,眼眶的泪,便落了下来。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当年的事儿,到底真相如何,她是真的不得而之,可一想到这孩子在自己亲生父亲眼皮底下生活了十几年,每每开口,叫的都是大伯,此时,心里的酸涩,该有多痛? “阿姨,我没事儿,你别这样。” 到底,还是软了心肠。 看着于丹乔捂着嘴,泪落不停,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郁浅浅一叹,起身拿了梳妆台上的纸巾盒,一边给她擦脸,一边低声劝慰着。 这个时候,竟像是角色互换一般,她是个局外人,而深陷局里的,却是于丹乔。 好一会儿。 于丹乔的哭声止住了。 她隔着雾眼,看着周郁眉眼间隐约的心疼,却没有哀凄的模样,忽然间,就像是明白了什么。 探手,拉着周郁的手,握在掌心,“囡囡,你爸爸……” “阿姨,我没有爸爸。” 周郁扯唇一笑,这句话,说的顺畅而生硬。 于丹乔心下又是一涩,就知道是这样。 可,“囡囡,相信你爸爸当年一定有苦衷的,而且,你妈妈能冒死生下你,想来是爱你的爸爸的,如果知道……” “阿姨,我会给妈妈上香的,每年都会。” 言下之意,她感谢妈妈冒死给了她这条命,至于别的,她无力。 “囡囡,阿姨记得,你小时候做梦,经常在梦里喊爸爸妈妈,每每,眼角都湿润了……” 于丹乔锲而不舍的话,勾起了周郁对小时候梦境的想像,只可惜,她大了,所以,她扯开的唇角,渐渐又抿成了一条线,冷硬的没有半点温度的样子,“阿姨,我大了。” 所以,不需要靠梦境来支撑自己了。 梦境再好,终究是空。 于丹乔蠕动了两下嘴,似乎,再也找不到劝说的理由了。 楼下,汤祖臣因为周郁的话,转身离开。 尹啸非常幸灾乐祸的送了他出门,看着他自以为安全的舒了口气,悄悄的摇了摇头,心想,这公子,不会天真的以为,太太一句放过,便是真的放过吧? 啧啧,难道,他把总裁当空气了? 嗯,总裁这么多年刷过存在感的人,哪次不被记上一辈子。 本来以为这两年来修身养性,不怎么安排出镜率了,没想到,这汤祖臣生生的撞了上来。 等到尹啸重新走回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已经不见总裁和总裁岳父的身影了。 陈秉成这会儿正拿着茶几上的照片一张张的看着,有些事儿,他并不知道,可这会儿七零八落的一拼凑到也成了一条线,看着尹啸过来,按着自己的心思,他便一件件的问了起来。 反正没事儿,尹啸到是乐得解惑,极为细致的把汤祖臣描绘的阴险歹毒,罪大恶极似的,添油加醋的本事儿,听的他自己都恶寒了一把。 一楼,书房。 陈文渊背着手,站在窗前,静默了好半晌,像是在沉淀某种情绪,又像只是单纯的看着某样东西,直等到他心思平静下来,才转过身,看向靠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时不时的轻晃下脚尖的年轻男人。 “我要你答应我,不许对汤家出手。” 呵—— 到底是老姜,竟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不过,这语气。 凌晨挑剔的扬了扬眉,一副不喜的样子,“陈先生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算计大度放过的肚量,也是挺让人佩服的,不过,真是抱歉呢,我这个人,向来有点小肚饥肠,于己无关的人,被算计死,我都不会眨一下眼,可有人想算计我的人,呵呵……” 陈文渊脸色一冷,听出凌晨语气里没有回寰的余地,当下重哼一声,“电话里,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凌晨忽然一笑,痞里痞气的,“陈先生总不会把当年的陈芝麻烂谷子栽脏到我这个隔了十来年出生的人身上吧?” 陈文渊被凌晨眼里传达的“你好意思吗?”的光看的一张老脸臊红,他想说男人身边总少不了这样那样的诱惑,可,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觉得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凌晨似乎也没想打算听他追忆过去,只拍了拍屁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无所谓的口吻,“陈先生如果想说当年不过是一时被灌醉才做下错事儿,那不妨敢问陈先生一句,一时错可以掀过去,那接下来,你安排身边的司机假娶阿郁的母亲,自己明目张胆的继续与她交往,也是因为酒喝多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心问问,陈先生喝的是什么牌子的酒,到时候,我去把这个配方买下来,以后谈合作的时候,没准还能多签两笔单子。” 陈文渊:“……” 这是什么晚辈? 这是什么女婿? 陈文渊只觉得这个男人千变万化的心思,连他这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都琢磨不透。 凌晨似乎不意多呆,所以,两手抄兜往外走的时候,随口又提了一句,“当然,陈先生到了这个年纪,如果真的打算以后跟阿郁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那也无所谓,什么时候想说,给阿郁打个电话就行,我保证,她可以从头听到尾。” 这句像是表明立场的话,在无形中,又构成了威胁。 凌晨,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轻易拿捏了人心的变化。 之前陈文渊在汤文艳面前,做出的为另一个女子情不由己的画面,本来就是一场约好的戏,说实话,周郁的出生,如果不是周郁母亲的刻意掩藏,只怕,也未必有能见天日的时候。 有些事儿,他查到了蜘丝马迹,却不能还原曾经的真实。 毕竟,真相总是在当事人的眼里。 只不过,好在一点,陈文渊这个年纪,心境,与年轻那时候,真的不一样了。 对待骨血这个问题,似乎也犹豫起来。 凌晨从一楼书房出来,便拿着手机拨了周郁的电话。 楼上楼下,电话铃响听的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周郁和于丹乔便一同从楼上下来了。 “走吧。” 凌晨上前几步,站在台阶下方,伸着手臂,朝向周郁。 隔了两阶台阶,周郁顺从的把手落进了他的掌心,被他托着,走到了一楼,没再多说一句,没再多停一步,便转身离开了。 “怎么样?” 陈秉成等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远了,才迎上于丹乔的身边,快速问道。 “别为难她了。” 于丹乔摇了摇头,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疼的紧。 “你上楼先歇歇。” “医院那边……” 再如何,也不能不管。 陈秉成想了想,“给婺源打个电话,让他和他媳妇去……” “他……”于丹乔这会儿才像是想起受了打击,跑出去的儿子,一句话,哽在了喉咙口,只担心的眸中闪泪。 陈秉成叹息一声,伸臂抱了抱于丹乔的肩,安慰道:“别怕,他已经成年了,自己能挺过来的。” 能吗? 但愿吧。 于丹乔上楼休息,陈秉成迈步走进了一楼书房。 大哥从进去,就一直没出来。 几个小时的变化,之前神情稳重的男人,这会儿,竟是颓唐的把自己萎靡在沙发里,半闭着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哥。” 陈秉成小声的试探叫了一声,看着他虎口边的额际有微微的抖动迹象,心里,不免又是一酸。 “大哥,大嫂会没事儿的。” 戏演过了,这会儿两兄弟做到一起,到是能说几句真心话了。 陈秉成叹息一声,“大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家业都给了汤文艳,知道他这是在补偿大嫂,可他自己,怎么办? 陈秉成对于这个决定,其实是不大赞同的,可是之前大哥连声都没吱,他就算想反对,想帮着参谋,也没机会不是。 摇了摇对,陈文渊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坐姿不变,眼也未睁,只无力的说道:“二弟,你先出去吧。” 陈酒醉人,陈年旧事却伤人。 陈文渊等着陈秉成出去带好了门,才慢慢的掀开了眼帘,一双眸子里,满满都是悔与恨。 悔当初不该一时放纵,纵了自己,留了后患,如今,却又舍不得割弃。 恨,恨那个女人,不该顶着喜欢二字,便故意勾引他,如果她不故意勾引,他又岂会失了分寸,与她共赴云雨? 付兰曦,你终究,还是胜了。 人未亡,家已破,想着彼此千疮百孔的心,陈文渊只觉得未来,飘渺的好像一片空茫茫,没有希冀。 可还好,还好,他还有个女儿。 那是他的骨血,亲生的骨血。 人过中年,年轻时那些不以为意,这个时候,却像是排山倒海的后悔席卷了他。 哪怕他真的待陈鹜德与亲生无二,可一想到他身上没有自己的骨血,午夜醒来,又何尝不曾真的想过,把周郁接回来。 可是一看到枕边的妻子,看到她恬静的睡颜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被击垮,他,放弃了。 536.第536章 外婆,妈妈,我是凌晨 离开陈家,像是逃离了那一团乌烟瘴气,周郁神色淡冷又不掩疲惫之意,没什么精神的窝在凌晨身边,静默着。 “总裁,飞机还有两个小时起飞。” 比预定的行程提前了一些,尹啸报备了时间,想看总裁有没有别的安排。 “我想去个地方。” 在凌晨开口之前,周郁突然抢先说了一句。 “好。” 没有任何追问,只一个好字,便是满满的纵容。 周郁咬了咬唇,侧眸看向凌晨,“可能时间会耽误飞机起飞,要不……” “没事儿,让朱崇联系改下时间就行。” 阿嚏—— 朱崇:“……” 没事儿躺枪估计说的就是他吧? 如果让他知道,这会儿某人念叨他跟念叨大萝卜似的,指不定就有立刻挂职的冲动。 尼玛,老子这市长领你工资了,还是拿你福利了? 尹啸也被总裁这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的脸部狂抽,只是狂抽过后,他又变得懊恼,因为可以想像,这能电话,没准总裁就会指派到他头上去打。 尼玛,不带这么哄媳妇的。 尹啸泪流满面的控诉着。 只可惜,后座的男人压根连份眼角的余光,都没舍给她,哭,哭倒长城都不会有人怜惜一句。 单身狗就是这么悲惨。 周郁要去的地方,并不陌生,是她外婆和母亲的墓地。 记事以后,外婆还活着那会儿,每年的清明,忌日,都会带她来陪着母亲说说话。 后来,外婆也去了,于丹乔帮着她料理了后事,把外婆和母亲葬到了一处,每年清明,忌日,也会派司机送她过来,上香,呆一会儿,说说话。 可是,去了s市以后,她好像把这个习惯忘了。 大学生活虽然不那么紧凑,可是为了赚生活费,她的大部分时间,还是浪费在了工作上,以至于,她好像有足足两年多,没来外婆和母亲的墓前看过了。 “是这里?” 凌晨看着墓碑上一老一少的两张照片,侧眸问着周郁。 墓地并没有荒废或是杂草漫布的迹象,看起来,像是被人清理过。 周郁以前因为经常来,这里看不到荒草也有情可缘,可一恍两年多没来,这里竟也没有一粒杂草…… 眸子,一时间复杂莫明。 “外婆,妈妈,我是凌晨,阿郁的男人,以后,我会把阿郁带在身边,好好照顾,请你们放心。” 凌晨恭恭敬敬的朝着墓碑鞠了三个躬,一脸的认真虔诚。 周郁,眼睫潮湿,隔着雨雾看着身旁用最简单的语言,说着最真诚话语的男人,只觉得他身上虔诚的光芒刺的她眼底发酸,发胀。 “我在下面等你。” 凌晨似乎总能掌握周郁的心绪变化,鞠过躬,并不多留,起身退后两步,转身,朝着台阶下方走去。 墓地偏高,站在这里,四下远望,即可看到青山暮蔼。 彼时还小,她并不知道这样一块墓地,有什么难得。 可时至今日,她已长大,经历了社会上的风雨,对于这一片地的价值,也多有耳闻。 想来,母亲当初能葬在这里,怕也是有心人为之。 身体,慢慢的蹲了下来。 周郁颤着指尖朝前伸,隔着微毫的差距,去描摩墓碑上面女子的相片。 唇角浅笑,眉眼弯弯,朗朗双眸,竟是诉不清的高远清澈。 “妈妈……” 她几次启口,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便渐渐学会了把这句称呼念在心里。 如同现在,就算想发声,也发不出来了。 山风偏冷,即便这会儿午后的阳光还好,可吹在身上,也轻易的穿透了那件不算薄的外衣。 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周郁蜷缩着身体,把自己抱成一团,萎靡在地。 她双眸氤氲着湿意,目光从付兰曦的相片,移到外婆的相片上。 心里,有许多许多的疑问,想问外婆,知道不知道妈妈怀她的时候,不是所谓的爸爸的骨肉? 想问外婆,把她托付给陈家,是不是因为她心里知道,她的亲生爸爸,本就在陈家? 如果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 是因为年纪太小吗? 大可以留些书信笔迹让她在后来发现啊? 若是不知道,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外婆,为什么不让我自生自灭呢?” 终于,吐出了声,哪怕声嘲微哑,可好歹,是发出了声。 只是,如今,人死如灯灭,回答她的,除了山风呼啸,又何曾有一道温蔼的声源。 “外婆,没关系的,对吗,我有你们,多了那个人,少了那个人,其实,都不要紧的。” 周郁如此安慰着自己,也如此安慰着九泉下的亡灵。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原本说要在山下等她的人,这会儿,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外衣,罩在了周郁的肩上。 “走吧。” 不是时间问题,是山上太冷,他怕周郁的身体受不住。 到是,听话。 只是刚起的时候,趔趄了一下。 “小心。” 凌晨及时的揽住了她,半抱着周郁让她舒缓了一会儿麻痛的腿部,这才拥着她,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路程过半,凌晨目光微凝的回首看了一眼刚刚周郁坐过的地方,那里的两座墓碑,照片上的两个人,似乎都在展笑。 到底还是晚了点。 到底,也是给朱崇打电话,调了航线。 不过,尹啸高估自己了,这样的差事儿,直接对话,还真没轮到他。 这会儿,他任劳任怨的当起了跑腿。 一会儿给总裁和太太安排晚餐,一会儿又去安排势水驱寒,总之,前前后后,不算忙碌,可也够琐碎。 这一通折腾下来,回到s市,夜已近半。 飞机停落在停机坪,凌晨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周郁,用大衣裹好了她,这才等着尹啸从停车场把车开过来,上了后座,一路驶回公寓。 一路上,周郁一直没醒。 凌晨以为她累极了,再加上今天经历的多,心里承受力也受了考验,所以,这会儿睡觉,比清醒,更好一些。 等到车子停在公寓,他如法炮制的抱起她进了电梯间。 尹啸这会儿完成了任务,没再多留,开着车便走了。 回到家,凌晨把周郁放到了床上,先褪了她身上的大衣,这才掀了被子给她盖上。 怕她晚上渴,没急着换衣服,先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备上,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他才拿着衣服去卫浴间洗漱。 一通折腾下来,差不多也有零晨一、两点了。 他没看具体的时间,只把温度适宜的热水壶拿到了房间,放到床头柜上,这才掀被子上床,抬手,关了壁灯。 手臂,习惯的伸向女人的颈下,一个用力,便把她捞进了怀里。 可是,好热。 凌晨不自禁的皱了眉。 刚洗过澡,他以为是自己身上凉,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等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热度足够跟周郁正常的体温相对了,可他还是感觉到她身体烫的紧。 突然,他翻身而起。 因为动作太大,还牵扯着周郁也跟着动了下身体。 虽然不算大幅度,可若是平常,周郁就算不被惊醒,也会不舒服的嘤咛一声。 现在,什么都没有。 意识到不对,凌晨回手重新开了壁灯,一边下床找体温计,一边拿着手机拨电话。 冷墨璃大半夜被骚扰成习惯了,这会儿接起电话,也是声音清朗,“有事儿?” “我在公寓,阿郁应该是发烧了,你带药箱过来。” 匆匆交代,甩了手机,凌晨拿着体温计直接探到了周郁的腋下,一边盯着墙上的挂钟掐时间,一边在心里默默的自责自己的粗心。 应该在下飞机的时候,就叫她起来的。 怎么会没发觉,她的异常呢。 平时,怎么可能睡的这么熟? 冷墨璃一路上开飞车,白天三十分钟的路,大半夜,仅用了七分多钟就踩了煞车。 好在,这会儿是在小区里踩煞车,速度没那么快,要是在大街上,必然要拉响一道刺耳的声音。 “三十九度四,高烧。” 凌晨拿着体温计的手都有点颤,脸色更是别提有多难看了。 冷墨璃看的微愣,说实话,还真是少见能让凌晨变色的事儿。 迈步进了周郁休息的卧室,这会儿见她额上已经铺开了凉毛巾,他拿着药箱,一件一件的翻着东西。 “应该是吹冷风冻着了,之前没有其它症状。” 凌晨这会儿到是冷静下来,能有条不紊的把周郁的病情报备出来。 冷墨璃心里有了数,先兑了药,收起针管时,刚要开口要个挂药瓶的东西,就见凌晨已经提着衣架进来了。 冷墨璃,“……” 药水扎上之后,凌晨提着的心,算是安稳下来。 “第一瓶是退烧的,第二瓶是消炎的,第三瓶是抗病毒的,今天晚上应急,明天你带她来医院做个检查。” 冷墨璃扎完针,收拾了东西就准备撤了。 “你住客房。” 凌晨目光撩过三瓶药水,见冷墨璃拿着药箱欲走,便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冷墨璃,“……” 防患于未然,其实,没这么可怕吧? 不过,大半夜的,不折腾也是好事儿。 冷墨璃从善如流,转身去了客房。 在家睡前就洗漱了,这会儿脱了外衣,躺床就能睡了。 就在他觉得困意袭来的时候,半合的门板被敲响,紧接着,魔音入耳,“换药。” 冷墨璃:“……” 折腾到大概清晨四点,三瓶药水总算滴完了,冷墨璃一身烟气的推门进来,准备拔针,只是这会儿,他还没等伸手,就被某人嫌弃了,“臭死了,回你屋睡觉去。” 冷墨璃:“……” 是谁不让他睡觉的? 不用烟支撑着,能顶过来吗? 开电话声大不行,声小不行,到阳台吹冷风他还怕感冒呢,这下好了,躲在厕所抽了两根烟,都被嫌弃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在换药之前,先躲到厕所抽烟去。 不管他如何腹诽,主卧那边已经安静了下来。 凌晨又给周郁试了体温,降到三七度一,有点低烧,不过,不严重。 嘘了口气,他这会儿终于能安心掀开被子,钻到里面好好睡一觉了。 时近九点。 尹啸转着表盘,时而徘徊在总裁办的门外,时而摆头张望着电梯间的方向,期盼着迟来的总裁大人,能不能再加快点脚步? 尼玛,一样出差,他就得跟狗一样,定点爬起来,安份的呆在总秘的办公室里听差谴。 人家总裁大人,就能高床暖枕的睡个够,想什么时候来上班,就什么时候来上班。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就在他腹诽未完的时候,他有些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上面一条未读信息跃于眼帘。 “今天不去了,没有重要的事儿,不用电话。” 我擦—— 要不要这么搞啊。 总裁大人,能问一句,什么叫重要的事儿吗? 尹啸真特么想编这么一条短信回过去,可他太清楚了,如果他回了这么一条短信,下一步,很可能总裁就会用同样的语气回他一条,如果你分不清的话,就可以直接滚蛋了。 靠,蛋滚起来都是碎的。 他可不想当煮熟的蛋被滚。 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尹啸都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 不过,另一边,凌晨到是不怎么着急的哄着周郁起床吃饭。 “熬了你爱喝的粥,先起来吃一点,吃完了,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 周郁不知道昨天晚上烧了三十九度多,只知道手上多了个针眼,这会儿身体也没那么难受,有点低烧,也不打紧。 她缩在被子里,一副耍赖的模样,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摇着头。 凌晨还真没有哄孩子的经验,不过,看着她把自己包成蚕蛹状,眼看着再往后退,就要退到床边了,很可能,再不出声阻止,就要掉下去了,他…… “哎呀……” 周郁本来是想跟某人展开拉据战的,想找点距离上的优越感,可一下没掌握好,直接从床边摔了下来,顿时叫出了声。 还好有棉被包着,不那么疼。 可被吓了一下,也是免不了的。 “精神了?” 瞧瞧,什么叫幸灾乐祸。 凌晨绝对是真真正正的诠释者。 他抱臂像是看热闹似的弯着嘴角,一双眸子,兴味盎然的盯着周郁,仿佛在说,原来你喜欢用这样的方式醒觉啊? 周郁:“……” 咬着唇,这会儿想再耍赖,好像也没资本了。 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周郁都被他拉了起来,推进卫生间洗漱,顺便转动腕表掐着时间。 “十五分钟解决,之后吃饭,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八百九十九秒,八百九十八秒,八百九十七秒……” 周郁:“……” 凌先生,你数学老师还健在吗? “一百秒,九十九秒,九十八秒……” 倒数的声音纷沓传来,在男人不厌其烦的数到九十六秒的时候,周郁终于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还剩一分三十三秒,速度不错。” 周郁:“……” 当总裁的数学都这么好吗? “你……” 随着凌晨走到餐桌,周郁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家里竟然还多了一个大活人? 餐桌上,被忽略的接近气体的冷墨璃,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存在感,不过,他现在没什么说话的欲望,而是很荣幸的继续品着手里的粥品。 刚刚,在凌晨跟周郁在卫生间玩数数的时候,他已经对着桌上的早餐拍了几张照片,现在嘛…… 呵呵…… 冷墨璃不动声色的动了动嘴角,等到对面两个人坐下的时候,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喝粥。 只不过,这顿早餐,有点不消停。 没隔一会儿,门铃就被按响了。 “我去开。” 多识时务。 冷墨璃竟然主动的放下了碗,准备去开门。 凌晨埋头继续照顾着周郁吃东西,对于谁敲门并不在意,反正有冷墨璃应付就好。 只是这人,把敲门的人应付进屋里来,也是够有速度的。 “哎呦喂,我没看错吧,还真是啊?” 白沐川夸张的瞠着眸,连鞋子没换都没觉得,直奔餐桌,一寸一寸的扫过上面的早餐,顿时有种被打击的无以复加的样子,抬手抚着额,一脸郁郁的看着凌晨,“你,你……” 武子衍刚好和白沐川在一起,两人收到冷墨璃发过去的照片之后,不约而同的冲过来凑个热闹,这会儿,他比白沐川自觉,直接绕到厨房,拿了一副碗筷,自动自发的坐到餐桌上,盛了碗粥,就着小菜,开始吃了起来。 白沐川:我的呢? 武子衍坐的是冷墨璃身边的位置,这会儿,冷墨璃站在两人身后,所以,白沐川到是更懂得利用资源,直接拿了冷墨璃还没吃完的碗,半点不嫌弃的往自己嘴里送了起来,一边送,还一边啧啧叹道:“又一个男人倒下了,子衍,你还能站多久?” 冷墨璃:我的碗…… 周郁被这三个活宝一通乱耍,本来不算晴朗的心情,好像也舒朗了一些。 看到她嘴角展了笑意,凌晨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色,这会儿,到也跟着放了晴。 啧啧…… 武子衍几个对视一眼,均都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临近中午,一行人才从凌晨的公寓分开。 凌晨带着周郁去晨光医院,冷墨璃开车,武子衍和白沐川约了晚上大伙聚聚。 本来,考虑周郁的身体,凌晨是打算拒绝的,不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537.第537章 孕期,三周左右 晨光医院。 周郁被凌晨小心翼翼的抱坐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轻也不是,重也不是,虚搂着,僵挂着,生怕贴近时,哪一道力度用错的,再把女人伤到。 意外,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的措手不及。 偏偏,又像是带着七彩光环一般,炸响在两个人的心间。 感同身受的两个人,这会儿声音还带着不确信的飘忽。 “是真的吗?” 周郁看着凌晨,两只手不自禁的攥紧了他腰侧的衣服,目光一错不错的紧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分毫的变化。 “你掐我一下。” 三十来年的人生里,凌晨第一次像是傻了一般,说着没智商的话。 冷墨璃再次刷新对凌晨的认知,只觉得手里这会儿拿的不该是化验单,应该是一只手机。 “咳咳——” 不合时宜的轻咳声从他的嗓子里传了出来,刚想开口提醒一句,适可而止,他还有话要说,没成想,咳嗽声还没落,刚刚智商为零的男人,一秒钟没停顿就传来了厌恶的声音,“嗓子不好出去吃药。” 冷莫璃,“……” 不是智商归零了吗?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嘴角狠抽,冷莫璃真有心问一句,凌少,说好的兄弟同心呢? 尼玛,见色忘义啊! “孕期三周左右,时间还很短,平时应该多注意……” 冷墨璃想着,这会儿他都不招人待见了,索性就把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也好功成深退。 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周郁有些后怕的声音打断了,“那我昨天晚上打的针……” 很多孕妇以为,孕期打针对胎儿的成长发育会有影响,所以,就算生病也会硬挺着,不打针,不吃药。 冷墨璃大概是猜到了周郁的心思,肯定的摇头,“放心,昨天的药剂量不算大,而且,用的药物是在孕期也可以使用的,所以……” “那今天就不打了吧。”周郁庆幸的舒了口气,不自禁的拍了拍胸口,一副安抚的样子。 冷墨璃微抽了下嘴角,理性的提醒她,“目前虽然没出现高烧反复,不过,病毒和细菌的检测结果并不理想,刚刚的体温测量你还发着低热,这种情况随时会可能出现高烧反复…… “所以呢?” 凌晨到底没被幸福冲昏了头,这会儿见冷墨璃的态度不似敷衍,心里到也不敢大意。 只是,比起凌晨,周郁显然对打针有了抵触,拒绝的摇了摇头,“退烧的方法也有很多,不一定依赖药物,我可以多喝水,用被子捂汗,还可以用湿毛巾褪热,总之,只要不用药,如果发起烧来,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周郁条条是道的摆出了自己的想法,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用药。 冷墨璃见她态度坚决,这会儿又的确没发高烧,心里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头,“那你自己随时观测,身边不能离人,坚持这两、三天,挺过去,也就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周郁诚心的道了谢,眉眼间这会儿喜意又是不自禁的跳了出来。 很快,就要当妈妈了。 这个认知,真的只有在你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份神奇和奥妙。 既然不用药,留在医院也就没了意义,凌晨小心翼翼的抱着周郁从沙发上站起来,抬步便往外走。 虽然很感动于他的这份珍视,可周郁没觉得她是手脚不全的人,就算怀个孕金贵了些,大不了走路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也没必要弄的跟重度伤残似的?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行注目礼了,周郁满脸通红的埋在凌晨的肩头,压着声音商量着。 凌晨这会儿哪听的进她的商量,只稳稳的托着她,步子稳健的朝着楼梯口走,一边走,一边声音带笑,“楼梯阶多,我抱着你,安全。” “不是有电梯吗?”再不济,还有扶梯呢? 周郁不解的看着凌晨,不明白平日都用惯的工具,怎么今儿就被遗忘了呢? 其实,到不是遗忘,而是因为那份小心翼翼,让他更相信自己的脚。 “报纸上昨天还报了扶梯出事儿,电梯里到处都是细菌,空气不流通,你现在身体弱,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周郁:“……” 好吧,她承认,男人说的在理。 “楼梯有通风口,空气流通的快,细菌病毒停留的时间也最短,所以,还是这里最安全。” 凌晨难得这会儿还能露出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瞳仁里绽放的光,好像在说,快夸夸我吧,快来夸我吧。 周郁之前忽上忽下的心情,难得这会儿被他逗的畅怀了不少,一双眸子,也变成了月牙。 一路出了医院,直接抱上了副驾驶,凌晨倾身上前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关了门,绕过车头,自己拉开了主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还是那个车子,开车的人,也还是那个人,只是这速度…… 周郁几次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可在看到男人侧脸一派认真专注的模样时,到底还是甜蜜的闭严了嘴巴。 从晨光,到凌家别墅区,以凌晨平时的车速,算上堵车,差不多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可今天,足足开了五十分钟…… 不尴不尬的时间,比中午偏晚,比下午偏早,两口子齐齐出现在家门口,一时间到看的留在家里的老爷子纳闷起来。 “让阿姨给你们留饭了?”老爷子看了眼地上的垂钟,估算着时间,以为凌晨和周郁是特意来陪他这个老头子吃饭的。 “还没跟阿姨说,我先把阿郁放下,再去让她做。” 凌晨这会儿依然维持着之前从医院出来,抱着周郁的姿势,只不过是换了地点,把人一路抱着,送到了沙发上。 “这是怎么了?” 凌老爷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孩子不对啊? “阿郁是伤到哪儿了?” 凌老爷子下意识的皱了眉,这连路都不能走了,是伤到脚了,还是伤到腿了? 到底是怎么伤的? 心里七上八下的兜了好几个弯,想抓着孙子的肩膀把人拉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可死小子就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似的,一双眼里,就只盯着她媳妇,把人放好不说,又是端茶,又是递水,一会儿又跑去卫生间里投了冒着热气的毛巾送出来,伺候着媳妇擦手,擦脸,等到擦完,也不把毛巾送回去,而是转身又跑到了玄关,拿了一双女士棉拖过来,蹲下身子亲自给周郁换鞋。 凌老爷子:“……这算是青出于蓝?” 好吧,凌老爷子见惯了自己儿子和媳妇在一起秀恩爱的场景,一般这样的小情小趣,也能hold住,不见怪。 可孙子从跟周郁交往,带到家里来,到两人领证,再到现在两人有点如胶似漆,这前前后后,加起来,多少也做了些亲密的举动,只是哪一次算下来的功力,都没有这一次深厚啊。 “咳咳……” 终于等到孙子吩咐了厨房里的阿姨准备午饭,细致的交代了做哪道菜,菜咸,菜淡,还有哪道菜里放葱花,哪道菜只调清汤就行,这么细致入微的嘱咐过后,重新回到了沙发上,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展现自己的存在感了。 尼玛,死小子,这是把他这个大活人当空气了吧? 老爷子一张脸上五颜六色,只因心里各种揣测前仆后继的翻涌一遍,最后,有点不大置信的把目光盯在两个人的脸上,渐渐,眉梢染了笑意,脸庞,也现了喜色。 “什么时候的事儿?” 哎呦喂,老爷子,你这不问缘由,一副笃定的口吻,到底自信从哪儿来啊? 凌晨这会儿可没功夫想什么姜是老的辣的事儿,一颗心因为喜悦,想同家里人分享,自然也没藏着掖着,“今天刚检查出来的。” “好,好,好……” 老爷子这下是真的喜笑颜开了。 之前声音里多少还残存了一点试探,这会儿听到孙子掷地有声的回答,一张老脸,真是散开了许多的褶子,“住到家里吧,有佳蕊做伴,你妈照顾也方便。” 凌晨:“……” 周郁:“……” 老爷子,你这节奏跨度是不是有点大啊? 不过,凌晨之所以把周郁第一时间带到果淑慧这儿来,多少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的。 他不可能一天到晚什么事儿都不干,只守着周郁,就算他有那心,也不可能真的做到那样。 就是杜若怀孕,莫骄阳那么疼她,宠她,不一样该工作还得工作。 所以,送到这边来,交给果淑慧,的确是最妥当的安排。 “爷爷,我妈呢?” 他到是适应的快。 不过,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亲妈,可见这心里排序,已经无形中的换了位置。 “你妈和你爸今天出去参加个婚礼,快了,再有半个小时,也回来了。” 老爷子心里高兴,这话说的也有中气,只是想着孙媳妇住进家里,孙子同意了,这当事人还没同意呢。 目光一软,笑眯眯的看着周郁,“阿郁啊,留在家里养胎,你看……” “爷爷,我没意见。” 周郁没想到老爷子会特意问她,心里一暖,瞳仁显了潮意。 “哎,没意见就好。” 老爷子心意达成,一时间,笑容满面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背着手,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家里儿媳妇还没回来,这孙子对孕妇怀孕的事儿不懂,女人有了身子,就该是大补的时候,哪能只吃菜喝点清汤就行了,得熬补汤,得去买鸡,买海参,买骨头,买燕窝…… 老爷子在心里列了一堆要买的东西,只恨不得现在就都买回来。 “爷爷他……” 周郁哭笑不得的听着老爷子在厨房一样样的吩咐,厨娘半句话都插不进来,无奈的看向凌晨,想说,她是不是给老爷子添麻烦了? 扑哧。 凌晨被她愠恼的表情逗的一乐,语带暧昧的说道:“这样的麻烦,爷爷怕是恨不得你年年给他添上一宗呢。” “不正经。” 周郁被凌晨暧昧的气息薰的脸颊微红,语带嗔恼的瞪了他一眼。 “小两口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说说笑笑,果淑慧竟是悄无声息的从玄关处走了过来。 也是刚刚在门口下车的时候,看到凌晨的车子停在了院子里,她一时好奇过了中午,进了下午,他过来是有事儿? 没想到,这一推门进来,就瞧见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模样。 果淑慧是个开明的人,悄声的换了鞋,见着小两口打情骂俏渐歇,才走过来。 只不过,这一过来,瞧着周郁眉眼泛红的样子,一时到是好奇道:“屋里有这么热吗?” “啊?” 周郁被问的不明所以,怔愣片刻,没反应过来。 到是凌晨,盯着周郁氤氲着红色的面颊,嘴角勾起了笑,目光一转,移向刚坐进沙发里的果淑慧,不紧不慢的说道:“妈,你孙女来看你了。” “呃,啊?” 一字之差,竟是让果淑慧惊的差点没从沙发上窜起来。 一双眸子,几翻眨动,上翘的眼睫忽闪的像是飞舞的蝶翼般,配上她今天偏粉色的及膝羊绒裙打扮,一时间,竟有几分少女情怀的样子。 只是,这少女不明白的事儿,她活了这个岁数,到是能听的分明。 “有了?” 母子到是如出一辙,这一声问询,竟都是带着小心翼翼,好像声音一大,肚子里的孩子,就被吓跑了似的。 周郁被盯的不好意思,咬着唇,点了点头。 “哎呀,真的有了,太好了,太好了,阿郁啊,真是太好了。” 果淑慧直等的周郁点了头,这一连串的呼好声才喝唱出来,只觉得整个人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凌兆基下了车在院子里吸了根烟,这会儿推门而入的时候,就听到她一个劲的说着,太好了,太好了,人未走近,声音却夹着笑意传来,“什么事儿,给你高兴成这样?” 凌晨的车在院子里,他也看到了,以为果淑慧就是看到儿子,听了儿子说了什么,才这么高兴的。 只是,果淑慧那边已经叫嚷开来了,“兆基,你孙子来看你了。” 我擦,这母子,还能不能搞个自创了? 凌晨对于被果淑慧盗用了自己的台词,表示洋洋自得。 一条腿,跷的老高,双臂环肩,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凌兆基这会儿边往过走,边瞧着儿子不顾形象的样子,因着是在家里,到也没说他,只是瞧着自己媳妇一副被什么附身的样子,失笑道:“就给你高兴成那样?” 呃…… 果淑慧这下不干了,掐着腰,挑着眉,问,“你孙子来看你,你就不高兴?” 凌兆基瞧着果淑慧脸蛋红扑扑,一副不服务的模样,无语道,“又不是头一次来,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他?” 他说的,是凌家旁枝里的一个孩子,按辈分排,也是他的孙子辈。 那孩子是个有灵性的,聪明,皮实,很讨人喜欢,所以,偶尔家里大人会带过来陪老爷子说话,解决,他到是遇到过几回,给了点东西,表示心意,所以,果淑慧时不时的会调侃他,拿人家当亲孙子待了。 只是,显然凌兆基这会儿误会了。 果淑慧嗔瞪的责怪了他一句,“以前来的是你孙子吗?” “啊?” 凌兆基这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夫妻,又看了眼自己的媳妇,最后,目光扫向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老爷子,每个人的脸上,好像都洋溢着欢乐的情绪,难道…… 目光重新移向了周郁,到没像果淑慧表现的那么激动,外放,只是,瞳仁里的光,柔和了他的眉眼,声音放轻,像是怕吓到周郁一般,细细的问着,“阿郁啊,你妈说的,是真的?” “是的,爸爸。” 周郁今天的任务,估计就落在这四个字上了。 除了后面的称呼不停的变化,其表达的意思,真是半点不差啊。 “真的,太好了。” 凌兆基这会儿脸上也不禁露着惊喜与激动,想着今天出度酒席,还看到同他年岁相当的人,抱着孙子一同坐在那儿,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当时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眼角的余光,总是会时不时的撇过去。 那小子,长的像个小黑球,不足两周岁,却淘气的让人头疼,偏偏,带他去的长辈喜欢的紧,逢人就夸。 虽然黑了点,可一双眼仁,长的真好。 凌兆基当时就想着,要是自己的孙子,长相一定比这孩子要强,要精,要诡道。 只是,这孙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他可真不知道。 如今,竟是这般的突如其来,凌兆基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哎呀,不行,我得让阿姨熬鸡汤,还得准备燕窝,得要血燕,再弄点阿胶,那东西好……” 果淑慧一拍巴掌,像是才想起来似的,慌忙的就要往厨房跑。 那边,老爷子已经走到一半了,听着她嘴里叨唠的这些,笑道:“行了,你陪着阿郁上去歇会吧,这些,我都交代下去了,阿姨去买了。” “还是爸考虑的周到。” 果淑慧一听老爷子交代了,心里那点慌乱,霎时就找到了主心骨,一张脸笑的轻松,上前就要扶周郁。 不过,就在她的手要碰上周郁胳膊的时候,坐在周郁身边的凌晨,突然说了一句,“妈,她发着烧呢。” 538.第538章 枕边风,再吹的用力一点 “发烧?” 果淑慧探过去的指尖一颤,脸色霎时就变得凝重起来,可一想到周郁初有孕,怕吓到她,又勉强让脸色不那么僵硬,只是转眸凝向凌晨时,不免多了几分责怪,“你也是的,你媳妇有孩子了,你怎么不好好照顾着点。” “你妈说的对,阿郁小,又是没经历过,你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手里还有家医院在那儿摆着,怎么连这个时候,也能让你媳妇生病?” 老爷子也被孙媳妇发烧给吓到了,一边指着家里的佣人找温度计,一边嗔恼的瞪了孙子一眼。 凌晨无语至极,对家里两尊大佛的指控,既是哭笑不得,又反驳不了。 好在,自己的父亲还是明智的。 只是,他腹诽在心的表扬还没落尾,凌兆基补刀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郁啊,聪明人也有蠢笨的时候,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凌晨:这是说我呢,还是说我呢,还是说我呢? 一排乌鸦嘎嘎飞过…… 周郁被凌兆基的话给逗的忍不住笑,身体其实没多难受,这会儿,见佣人拿着体温计给她,原本想说不用试的,可又见家里三个长辈六只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她,便不好意思推拒。 一边把体温计放在腋下,她一边试图为凌晨辩驳,“爷爷,爸妈,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他。” “你年纪小,不小心是正常的,他比你长了那么多,没照顾好你,就是他的责任,这个,你不必替他顶。” 老爷子略带较真的语气,直惹的凌晨嘴角抽搐不停,想问一句,他才三十刚过好不好,什么叫年长那么我? 怎么今儿听起来,都跟他这岁数较上劲了? 好在,老爷子话落,果淑慧和凌兆基没接着附和,不然,一场批判大会指不定就要好好上演了。 周郁试过体温,与在医院时并无差异,三十七度二,低烧。 果淑慧拿着体温计报了结果,“我带阿郁上楼发发汗,这个时候,尽量能不打针,就别打针了。” 这完全是过来人的经验啊。 凌家众人点头,周郁自然也是从善如流的听从果淑慧的指挥。 等到婆媳两个上了楼,楼下的阿姨又送了壶热水上去,老爷子才压低的声音,瞪了凌晨一眼,问道:“你们去h市,干什么了?” 呃? 老爷子,你要不要嗅觉这么敏锐啊? 凌晨想用不以为然的语气把这事儿掀过去,毕竟事涉周郁,这里面有诸多不堪,不过,瞧着老爷子一副你别想糊弄我的样子,有些话,他在心里翻转过后,便成了这样,“原来养大阿郁那户人家,爷爷知道吧?” 凌老爷子点了头。 凌兆基也选择了老爷子下首的位子,安静的听着。 “那家的大伯有个独子,患了重病,需要换骨髓,因为配型一直不成功,就把主意打到了阿郁身上。” “什么?” 凌老爷子皱了下眉,他虽然思想开放,不意味着有些事儿可以轻易的接受,人老了,对于身体的完整,尤为在意,换骨髓这种事儿,近些年电视、报刊也时有报道,只是在他眼里,这是一件对身体伤害极大的事儿,而且,搞个不好,就要死人的。 这会儿周郁肚子里还怀着凌家的骨血,尼玛,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孙媳妇身上,老爷子脸上顿时就怒了。 凌兆基虽然没吭声,可脸上的神色也绷了起来。 开玩笑,儿媳妇肚子里怀着凌家的金孙呢,老爷子的重新,这个时候换骨髓,尼玛,是不想混了吧? 眉头一蹙,他瞪了凌晨一眼,“这种事儿,怎么不早点处理了?” 呃? 亲爹有多久没这么雷厉风行了? 凌晨小小的被噎了一下,想着当初自己接手公司的时候,都没被亲爹质疑过能力,这会儿到了自己媳妇这…… 唉,跟一个媳妇控去讲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绝对是对牛弹琴。 凌晨自认倒霉,谁让有些话,他不能都讲出来呢。 “去h市,不就是为了处理这事儿。” 凌晨含糊的把去h市的原因含概进去了。 老爷子到是没细责,只瞠着眸瞪他,“这回,处理完了?” “还有点收尾没做。”提起收尾,凌晨眸光一瞬间闪过一道寒芒,那是杀伐之剑的剑尖在簇簇闪耀。 凌老爷子目光一盏,非但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反而还添了把柴,“一劳永逸,别留后患。” 言下之意,你媳妇怀孕呢,以后这种破事儿,少特么拿到你媳妇面前,让她跟着操心。 “不过,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免得让人背后议论你媳妇忘恩负义。” 凌兆基这个妻控,真不是白当的,这会儿教自己儿子步自己后尘,绝对是不遗余力。 老爷子抽了抽额角,想说一句,怕什么,凌家的孙媳妇,未来凌家少主的亲妈,就算是忘恩负义了,还有谁敢非议不成? 不过,人到了这个岁数,可以任性,像周郁这般,还需要在社会上打滚,名声,自然成了一个标签。 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他挥着手,有些烦躁的撵着凌晨,“行了,家里没你事儿了,该忙忙去,晚上早点回来。” 呃…… 这是有了重孙,不要亲孙子的节奏? “走之前上楼看眼儿你媳妇,让她安心,女人这个时候,心思总是飘飘荡荡的,你多点耐心,还有,外面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别让人传到你媳妇耳朵里……” 妻控凌兆基继续发挥他的优良传统。 凌晨一副受教聆听的模样,点了点头,“那我先上去了。” “去吧,去吧。” 父子俩一派其乐融融的,看的老爷子真特么想一大巴掌挥出去,扇到自己儿子后脑勺。 周郁和果淑慧正拿着手机图片,翻看可爱宝宝的照片,听到有人推门,几乎没什么悬念的认定是凌晨。 周郁侧着眸,看着站在门口没走近的男人,眸心有温软的光在转,嘴角一弯,浅笑凝成。 看着她气色还好,精神也还不错,凌晨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眸光一暖,与她俩俩对视半秒,才道:“我先回公司……” “走吧,走吧,晚上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还真是,夫妻。 果淑慧几乎是与凌兆基如出一辙的话,说的凌晨只能点头。 等到凌晨带了门离开,果淑慧转过眸,继续兴致勃勃的拉着周郁挑好看的宝宝图片。 “妈,这两张就可以了吧?” 周郁看着被果淑慧保存起来的图片,至少有二十几张的样子,从中挑了两张比较有特色的图片,指给果淑慧。 果淑慧抿着唇,很细致的一一比过,最后,觉得两张少了点,又点了三、四张的样子,加起来,有六张,里面有男孩,有女孩,比例各半吧,点了发送键,传了出去。 “好了,下午赶赶工,明天上午就能送过来,到时候,你房间几面墙,都挂上,你天天看着,肚子里的宝宝一定能越来越漂亮。” “呵……” 周郁附和的一笑,脑子里其实,蛮期待的。 果淑慧陪着她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捂在她身上的被子在半个小时后,里面就泛起了潮意,因为怕换新被子,折腾进凉气,索性,就这么一直捂着。 眼看着时间都快到两点半了,她连忙抬手拍着周郁的肩,“闭上眼睛睡一觉,你这种时候,得养。” 不知道是因为肚子里多了个小生命的原因,还是因为发烧体质弱的原因,周郁几乎一闭眼睛,觉意就跟了过来,没几分钟,呼吸就平稳了。 果淑慧又等了一会儿,瞧着她睡的安稳,头上的汗,被她探试了两遍后,也不怎么出了,感觉温度似乎也恢复正常了,她悄悄的吁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从床边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做贼模样,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及至站到走廊,她嘴角又情不自禁的咧开了笑意。 凌晨从家里出来,一路开车往公司去,半路上,武子衍,白沐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纷纷恭喜他即将当爹。 对于喜讯传播的这么快,凌晨显然心情好的嘴角弯翘,一副欣然受之的模样。 “对了,晚上你媳妇怕是过不来了吧?” 白沐川好热闹,这会儿还没自觉取消晚上的聚会,只把怀了孕的周郁给剔除了。 凌晨弯翘的嘴角难得没在这次变僵,轻嗯一声,算是默认。 “那你可别迟到了。” 白沐川心里正盘算着这么大好的日子,怎么着也得宰了凌晨做东道才行啊。 “下次吧。” 凌晨不紧不慢的挂了电话,直接掐断了白沐川在彼端叫嚣的声音。 武子衍坐在会馆的办公室里,看着白沐川指着手机一通忿忿的样子,真是对他的幼稚,表示无语,还能不能更有眼色了? 这种时候,人家陪媳妇,陪孩子还陪不过来呢,陪你,呸…… 武子衍抱臂窝在椅子上,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的算计着,一个两个又是结婚,又是生子的,白沐川这货,也有个厉害的小媳妇收拾着,到了自己…… 要不,他也找个女的,结束单身? 嗯,就这么办? 所谓兴之所致,情之所倚。 武子衍到也是雷霆手段,心里有了想法,眼里便有了主意,挥着手赶走了白沐川,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一个浑然不觉自己将被拉进婚姻坟墓的小女人,报了地点,只说有急事儿,让她速来。 对方也是个心地单纯的,只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课还没上完,就悄悄从后门溜了,然后,一路钻山爬洞,抄着小路,翻了校墙最薄弱的一段,踏入校门外的世界,跑到大街上找了辆出租车,报了地点,便一路发着短信,呼啸而来。 “尹秘书,总裁叫你过去。” 正在调和营销部总监和公关部总监矛盾的尹啸突然被秘书室的小秘书这么一叫,眸色当即就愣了一下,转回身,看着报着文件夹站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小秘书,疑惑的问道:“你说谁?” “总裁,叫你过去一下。” 小秘书是下来送文件,顺便召回尹秘书,这会儿召回的工作结束,她还得接着送文件去。 尹啸心里想着,不是说今天不来吗? “尹秘书,这次的形象代言,要不,听听总裁的意见吧?” 公关部总监眉转弯转,睨向尹啸,绷着嘴角坚持着自己的见解。 营销部总监一听,眉头皱了一下,到也没反对,“那就听总裁的。” “两位总监稍安勿躁,这会儿总裁刚到,手头事儿多,两位的事儿,如果信得过,我会跟总裁报备,如果信不过……” “尹秘书这是什么话,你就是总裁的眼睛和耳朵,哪有信不过一说,那我就等尹秘书的结果了。” 营销部总监显然是在市场上游走的多了,这一张嘴,还真是让人受用不尽呢。 被抢了先,公关部总监到也不落在他后面,眉眼染了几分笑意,揶揄道:“尹秘书能给咱们跑个腿,求之不得的事儿,到时候,我可就乖乖的等尹秘书的电话了。” 公关部游走于公司各个外事活动,能胜任总监,亦是八面玲珑。 尹啸点头表示对两位信任的感谢,“那我先上去了,两位等我通知吧。” “好的,尹秘书。” “你去忙吧,尹秘书。” 在两人恭送的眼神中,尹啸快速的转身,走向电梯间,直接上了总裁办的楼层。 “总裁,你来了。” 推开总裁办的门,尹啸看着办公椅上外衣还没脱掉的凌晨,打了招呼。 “h市那边,情形如何?” 呃…… 不是问公司的事儿? 好在,尹啸这个秘书全职的让人可圈可点,这会儿细致的报备着,“汤文艳今天已经好转,随时可以出院,这两天一直是汤祖臣在照顾她。 陈鹜德的情况有些不大好,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吴大夫那边的说法,如果有合适的骨髓,尽快动手术才能见生机。 陈家那边,陈婺源自从那天从家里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再回去,应该是去了矿里,陈文渊昨天下午去了医院,先是去看汤文艳,不过,被拒在门外了,后来,他就去看了陈鹜德,逗留十几分钟,跟吴大夫讨论过陈鹜德的病情,在医药费方面,他到是挺大方的,包括对合适骨髓的捐赠人,可以给予一笔丰厚的酬劳的感谢方式,也交待给了吴大夫。” 说起来,陈鹜德虽然不是陈文渊的亲生儿子,可他对陈鹜德,还真是不错。 尹啸心里暗想着。 不过,凌晨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只更关心另一个,食指轻敲着椅子的扶手,他漫不经心的问道:“配型找到了吗?” “找到了。” 尹啸点了下头,眉眼有几分凝重之色,“对方是个死刑犯,这会儿还在里面服型,年龄四十五岁,外面有妻儿,这几年因着他入狱的名声,他妻儿过的并不好,而且,他妻子没什么文化,生计上,只能勉强温饱。” 一个月不到二千块的收入,还要抚育一个孩子,在尹啸眼里,也只能用上勉强温饱的字眼。 “一百万的佣金,对方同意捐献。” 这笔钱,其实不算多,对于一条人命而言。 可对于一个死刑犯,能用这笔钱让妻儿在外面好过点,又确实不算少。 所以,买卖到是谈的容易。 “安排吧。” 凌晨最后拍了板,只是在地点上,他有了要求,“让吴大夫带人到这边来做。” 呃? 尹啸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凌晨,不过,惯于服从的他,心里虽然疑惑,也没问出声,只默认了他的话。 “汪老爷子那边,你单线联系小红,让她枕边风再吹出点力度来。” 小红,就是之前凌晨诓骗汪老爷子来s市时,最后带走的那个按摩女。 尹啸点了点头,所谓鱼饵,这个时候,也该派上用场了。 等了一会儿,见凌晨没有别的话要交代,尹啸又把公关部和营销部矛盾的事儿提了一下,“主要是两个部门对代言人的分歧,因为文化部那边正在整顿演艺圈,很多平时看着形象健康的艺人,这次都多少暴出点新料,营销部对艺人的公众形象要求的很严谨,公关部侧重于艺人身上的话题量,认为只要有话题,就能连带着把公司的形象宣传出去,所以……” “换个有话题,又不会被文化部整风波及的艺人。” 凌晨一句话,轻描淡写的掀过了尹啸的纠结,直惹的他暗自苦笑,想问一句,总裁,艺人圈子里有话题的,哪有几个是正面的? 对于不食演艺圈疾苦的凌氏总裁而言,尹啸的烦恼,或者说,公关部和营销部的矛盾,实在不足以构成讨论的话题。 时间掐到了下午四点,一个半小时左右,处理了一些紧急公务,凌晨便收了笔,按了内线,通知尹啸,“我先走了。” 尹啸:“……总裁,距打卡,还有一个小时。” 这种话,显然只能在心里腹诽。 凌家今天晚上,特别的热闹。 凌晨刚停好车,还没等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带着沸腾的热度,几乎在下一秒,就要冲破房顶。 在门口换了鞋,他脚步轻悄的走了进去,目光掠过沙发上正说的热闹的一众家人,几乎没什么犹豫的走到了周郁身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些了?” 539.第539章 淑男这词是新学的? “哥哥,这是女人区,男人止步。” 凌佳蕊先周郁一步,俏皮的抢了话,“我们正说着女人悄悄话呢,哥,你快去厨房帮忙。” 凌晨:“……” 果淑慧:“……” 申轶敏:“……” 两个长辈难得捂着嘴笑着没人帮腔,任由凌佳蕊耍宝般的驱赶了凌晨,然后,四个女人依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题,又凑到一起,神秘兮兮的议论着。 凌晨脚步迈向厨房,耳朵高高的竖着,偶尔会听到叽叽喳喳的女人们传来一两声抑制不住的高笑,嘴边勾起了愉悦的弧度。 “你……” 唐七一副同命相怜的嘴脸,看着抄着兜,不急不缓踏进来的凌晨,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被塞到手里的一根大葱堵住了要说的话。 “剥了。” 凌老爷子有条不紊的坐阵指挥,一手一个的安排两个儿子,一个孙女婿,外加这会儿多出来的孙子,每人一道菜的任务。 凌晨:“……” 什么情况? 昏头昏脑的加入男人们的队伍,一个厨房时而传来锅碰勺的脆响,时而传来碗碟落地的破碎声。 以往,别说是家里有女人在,就是没有,负责做饭的阿姨也会匆匆跑过来察看究竟,马上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活计。 可,今儿到好,这厨房都连着打了三个碟子,五个碗,还有七个盘子了,那几个在沙发上叽叽喳喳的女人,非但没有一个过来关心一句战况的,甚至,连一个阿姨的身影都不见。 觑了个空,凌晨用胳膊肘撞了下唐七的胳膊,努了努嘴,眼里的意思分明是说,“什么情况?” 唐七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有些不太满意的闷哼一声,因为不敢把声音放大,只闷的自己胸腔子痛。 心里想着,还不是因为你媳妇。 凌晨瞧着唐七一副都赖你的表情,一时间不解的扫向了高坐在指挥台上的凌老爷子,厚着脸皮,拉着笑脸,凑了过去,“爷爷,提前过妇女节?” “哈哈,你不说,我还忘了,是该过妇女节了。” 凌老爷子拍着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挥着手里的擀面杖,笑着发话,“都下点功夫,晚上要是被挑了刺,一个月内,你们四个,轮番再来几遍。” 我嘞个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平生没进过厨房,没拿过锅铲的凌兆基和凌兆业兄弟俩,几乎分秒不差的同时回头,把各自哀怨的目光投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婿,只觉得这两小子,现在欠扁的紧。 “爸,我来,你歇会。” 唐七受了池鱼之殃,这会儿来不及讨公道,只能先上前从岳父手里接了菜刀,自己像砍人一般,一刀一下的切着土豆片。 虽然架势拉的有点猛,可保不齐人家岳父受用不是。 凌兆业脸色一点点的拉起了得意,拿过刚刚唐七剥了一半的葱,一边继续剥,一边满意的扬着下颌,看着勤勤恳恳的女婿继续跟土豆战斗。 凌兆基见侄女婿这么会来事儿,当即一脸不客气的招呼了儿子上前,“交给你了。” 凌晨:“……” 没有商量余地的接过铲子,凌晨看着锅里已经冒上烟的油,这会儿好歹没忘了当年在部队,还在伙房呆过几天的事儿,先灭了火,让油冷却,端了调料盒过来,一样一样的往油锅里放,等到调料的香味散开,重新燃了火,这才往油锅里倒食材,用铲子翻转起来。 “还真别说,这道油炸土豆条,看起来,火候挺到位的。” 凌佳蕊点的明明是醋溜土豆丝,这会儿见桌上摆着油炸土豆条,心里忍笑,到也没挑剔的指出这道菜上错了。 周郁被拉着提早入了坐,这会儿,除了老爷子,凌家其余的男人纷纷站在自己女人身后——布菜。 尼玛,这是封建社会,母系当道? 凌晨到现在还没明了家里人玩的是哪儿出,不过,伺候自己媳妇,大家好像还真是不遗余力。 一餐饭,女人们吃了大半,老爷子才施恩般的一挥手,“好了,你们几个也都坐下吃吧。” 扑哧。 “爷爷,我还以为,你打算让我大伯,我爸他们一直伺候我们吃完呢。” 凌佳蕊玩笑的朝着老爷子挤眉弄眼,逗的老爷子嗔笑不止,“你要是不心疼你爸,你大伯,那就让他们一直伺候着。” 哎呦喂,老爷子,不带这么栽脏陷害的。 不是你老一时冲动,非得搞出这个花样吗? 这会儿怎么能让您的亲孙女来替您背黑锅呢? 凌佳蕊任由一排乌鸦由头顶飘过,再不敢轻易开口,免得惹祸上身。 一顿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老爷子大手一挥,指着凌晨,“带你媳妇上楼歇着去,忙和了一下午,怕是累坏了。” “没有,爷爷,我还好。” 周郁眉眼带笑的接了老爷子的话,“中午发了汗,醒来又喝了我妈熬的汤,这会儿感觉精神不错,而且,也没发低烧。” “真的?” 凌晨直到这会儿,才得到机会挨着周郁坐下,原本就担心她的身体,这会儿到是顺势摸了摸她的头,“先上楼,量量再说。” 虽然手心触感不热,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凌晨还是拉了周郁上楼。 没办法,周郁只能先跟二房的人道了晚安,这才跟在凌晨身后,亦步亦趋的上了楼。 回到卧室,关上门,周郁被凌晨按坐在床上,拿了体温计,塞进了腋下,看着她夹好,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下午,玩什么了?” 呃? 周郁微愣,片刻就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忍不住扑哧一笑,“是佳蕊的提议,爷爷复议,你也是赶了个巧。” 凌晨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妈和二婶也跟着你们胡闹?” 凌晨语气亲昵,嘴里说着胡闹,可眼里的笑意泄漏了他的享受。 周郁听他提及果淑慧和申轶敏,想着这两人当时怂恿的言行,哪里有半分长辈的架子,一时间捂嘴失笑,“爸和二叔还都是被妈和二婶激将进去的呢。” “呵呵……” 凌晨挑眉轻笑,似乎眼前已经能描绘出两个女人舌战两个宠妻男人的故事了。 “对了,她,还听话吧。” 话题转变的太快,周郁一时没反应过来,眸中带疑的“嗯?”了一声。 男人的手,这会儿伸开了臂膀,绕过周郁的后腰,回转的时候,刚好圈住了她的小腹。 一双温润宽厚的手掌,如巡游自己的领地般,不急不躁的画着圈圈,一边将自己的热量透过衣物传递进去,一边放柔了声音,轻缓的问道:“有没有觉得难受?” 她,指的是这个。 周郁被他的动作闹的脸色通红,矫情的咬了咬唇,摇了摇头,语带微嗔的低声道:“还不到一个月呢,哪有感觉。” “可我听人说,女人害喜差大多也会在这个时候。” 凌晨下颌轻巧的搭在周郁的肩上,几乎半包围的把她圈进了怀里,原本空置在另一侧的手,这会儿略一施力,配合着圈紧周郁小腹的手,两相夹击,刚好,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侧坐的姿势,周郁一个侧头,便与男人鼻息相通。 额头,抵着额头,她一双美目带着几分羞意的四处闪躲,脑路迟缓的接上男人的话,“害喜是什么?” “呵呵……” 凌晨轻而低沉的愉悦笑意漫延在嘴角,胸腔,带动起身体的颤动影响了两人的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 他宠溺的声音夹裹着如蜜般的甜腻,“就是,我们的宝贝,正在用这种方式邀宠。” 周郁:“……” 没吃过猪肉总归是见过猪跑的。 办公室里有个孕妇,凌家还有个凌佳蕊,周郁那句害喜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脑子被浆糊迷住了,这种问题,绝对是白痴级的。 男人的笑,让她一时羞窘的不好意思抬头,可偏偏,他的解释,又像蜜糖一般,甜进了她的心里。 邀宠…… 她从来不知道,女人害喜,竟然可以用这样的话来解释。 可谁又能说不是呢? 小夫妻低低甜甜的说着悄悄话,凌晨不着痕迹的撇了眼腕上的时间,赶到分针又走到了一个大数字的时候,才探手伸进周郁的领口,兀自拿出了体温计。 三十六度五。 “不烧了。” 他的声音不免添了轻松。 “我想去洗澡。” 下午出了一身汗,起床的时候,周郁就想洗澡了,不过,果淑慧给她拦下了,所以,这会儿身上粘腻的难受。 她俏皮的吐着舌头,抓稳凌晨的肩,试图自己站起来。 不过,凌晨到是没像往常一样,放任她自去卫浴间,而是就着她的姿势,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你干吗?” 眼看着男人抱着她都要踏进卫浴间了,周郁一想到两人曾经鸳鸯共浴的画面,一时间,不免臊的脸面通红,只觉得男人只要一进这里,思想就纯洁不了。 凌晨本来只是单纯的送她来洗澡,这会儿见她在耳边呵气如兰,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你们今天下午玩的游戏不是没结束吗……” 呃…… 周郁没想到凌晨会找来这样的理由,一时只觉得好笑又好气,口一择言的说道:“怎么没结束,难不成爸、二伯、唐七他们晚上也像你这样。”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 凌晨利落的将周郁放了下来,没有直接落到地面上,而是放到了卫浴缸里,因为里面还没放水,这会儿只扶着她站好,不让她坐下去,免得陶瓷的净面太凉,冰到她。 周郁听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脑子里不由自主的飘上了几个男人同时进行这件事儿的画面,一时间,刚刚还通红的脸色,这会儿直接涨成了紫茄子色,只觉得这个男人太恶劣了。 凌晨像是没注意到她脸颊发烧似的,两只手分工合作,一个手固定她的后腰,让她安稳的倚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则开始一件一件的帮她褪衣服。 “我自己来。” 眼看着上衣的扣子就要被男人解开了,周郁连忙松开了抓紧他肩部的手,两只手齐齐努力着拽紧领口,不让男人得逞。 她咬着唇,抱臂护着自己的模样,有点像某种情况下的对抗,明知力有不殆,却偏偏做 着最后的挣扎。 “又不是没看过,瞧把你吓的。” 凌晨弯翘着嘴角,痞里痞气的语气,不动声色的缓了手上的力道,一双瞳仁促狭的看着周郁。 周郁这会儿已经没办法分清他话里的真假意图了,只觉得这会儿男人的力道不那么重,她应该尽快逃脱,免得最后失了阵地。 “妈说,前三个月,你不能动我。” 灵机一动,周郁想到了果淑慧今天下午给她传送的怀孕经验,这句话,就这么顺理成章的跳出来了。 凌晨眉梢一挑,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谁说我要动你了?” “你……” 周郁被凌晨别具深意的笑臊的一张脸扭到了一边,别扭的哼叽着,“那你还……”动手动脚的。 到底没把这几个字说出来。 不过,说与不说,凌晨都像是会了意似的,一双眸子趣味盎然的盯着她,似乎有意再调侃几句。 “阿郁,小晨,妈进来了。” 果淑慧刚送走了二房四口人,被屋外的冷风一吹,脑子里忽然想到了被忽略的一件事儿,连忙跑上了楼,敲了两下房门,便推门而入。 卧室里,没有人。 “妈,怎么了?” 凌晨被果淑慧打断了继续调侃的心情,这会儿抄着口袋从卫浴间里走出来,顺便,打开了暖灯,拉上了卫浴间的门。 果淑慧一瞧他这动作,眼睛在屋子里睃了一圈,又没见到周郁的人影,顿时就拔高了声音朝着他身后的卫浴间喊了一嗓子,“阿郁啊,可不能洗澡噢。” 凌晨:“……” 周郁:“……” 果淑慧这一嗓子马力很足,瞬间就僵住了周郁拿起花洒的手势,这水还没来得及放,阻止的人,就来了。 凌晨不明所以的看着果淑慧,“怎么了?” “她发烧才退,身上虚弱,抵抗力差,这种时候,哪能洗澡,万一再反复了,严重了呢?” 果淑慧嗔瞪的翻了个白眼,一时上前挥手推开了挡在前面的凌晨,抬步没多犹豫的就去推了拉门。 周郁:好在,她还没脱衣服。 这种情况,被婆婆堵在卫浴间,如果脱了衣服,那得有多尴尬啊? 周郁心里飘着小小的侥幸,真心实意的感谢刚刚凌晨胡作非为的拖延时间了。 “阿郁啊,来,妈扶你出来。” 果淑慧瞧着周郁只扶着墙壁站在浴缸上,一张脸勉强镇定着走了过去,心里啐骂着儿子不懂事儿,哪能让孕妇这么站着,万一一个不慎,滑倒了,有他背着人哭的时候。 直到手臂搭稳了周郁的手臂,她那颗提着的心,才悄悄的落了回去。 凌晨随着果淑慧身后,迟了几秒重新走回卫浴间,本来想上手接过周郁的,不过,被亲妈嫌弃的挥了下胳膊,直接挡开了。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亲妈小心翼翼的扶着周郁一步稳过一步的往床边挪,真想问一句,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不过,这句话,显然不合适宜。 直等到周郁坐上了床,果淑慧脸上才露了轻松的神色,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阿郁啊,坚持几天,过了这几天,身体免疫力上来了,再洗澡。” 周郁虽然没洗成澡,可脸上也没见不满的神色,乖顺的点了头,“我知道了,妈。” “那行,你先歇着,你爸有事儿要找小晨,让他先过去一趟。” 果淑慧抬手欲帮周郁拿被子往身上搭,没等碰到被面,就被一直候在一旁的儿子给抢了先,“妈,我来。” 周郁悄悄的吐了口气,避开果淑慧,给了凌晨一个感激的眼神,真心想说,被婆婆伺候,她压力很大啊。 母子两个将周郁安顿好,这才出了房间。 “妈,你干吗?” 凌晨被果淑慧扯着胳膊拉进了她的房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她推着自己坐到沙发上,抱臂一副审问的架势,只觉得,皇太后今天晚上要施威啊! 果淑慧还真是有点要施威的意思,一双眸子上上下下的把自己儿子打量个遍,最后,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两条腿上面的裤裆处。 呃…… 下一秒,凌晨就有抬手捂裤裆的冲动。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伸展的两条腿,这会儿优雅的交叠起来,靠后的身体,不着痕迹的前倾一部分,两条胳膊自然的弯肘一托一擎的挡住了胯间的风光。 嗤…… 果淑慧鄙夷的嗤了一声,带了几分嘲弄,“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身上哪个东西我没见过,这会儿想起来装淑男了,小时候给你把屎把尿那会儿,怎么不见你装……” 凌晨:“……” 他到想那个时候装,可也得他懂事儿才行啊? “妈,淑男这词是新学的,还是在我爸身上演绎的?” 竟然跟他创新词,怪不得他戏谑几句。 果淑慧有恃无恐的扬了扬眉,一副任性的表情,“问你爸去。” 凌晨嘴角一抽,到也没落气场,两只手拍着沙发垫子做出倾身要起的样子,“正好,我爸找我呢。” “找你个屁,是老娘找你。” 果淑慧一见这小子要溜,连忙出声给拦了。 540.第540章 公公跟婆婆太会玩了 凌晨抚着额,欲起身的姿势又落了回去,心里腹诽,就知道是你的意思,不过,嘴上还不忘讨个便宜,“妈,素质,素质,你孙女听着呢。” “呃……” 果淑慧难得爆个粗,刚在心里痛快的哼哼两声,没等过足瘾,就被儿子一盆凉水兜头泼下了。 不过,孙女…… 她抚着掌,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措词,压着嗓子说道:“老爷子得意重孙子,你跟阿郁这一胎,还是多想想是个儿子吧。” “妈,您别逗了,这都什么年月了?”凌晨一双眸子瞠的老大,亮晶晶的瞳仁,满是揶揄之色,仿佛果淑慧开了个好大的国际玩笑。 也是,一个天天作威作福的老佛爷,这会儿跟他谈男重女轻? 这话落在谁的耳朵里,估计都能当成玩笑。 果淑慧被凌晨戏谑的眼神看的有那么几分不自在,虚咳一声,唬着脸装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跟你说上点心就行,你妈这儿生男生女没要求,不过是痛快痛快嘴,让老爷子心里高兴高兴,咱们家几代单传,老爷子巴望着你给家里开枝散叶呢。” “又不是不能生,想开枝散叶,你管爸要点种子不就得了。 凌晨轻巧的回击了果淑慧施给他的压力,见她一时被堵的无语,觑着时间,拍着两手,站了起来,“累了一天了,这会儿困的要死,我先回去睡了。” 果淑慧:“……” 这特么是亲儿子? 凌兆基从楼下打了电话上楼,推开卧室的门,没等抬步去洗漱,先是看见了果淑慧一脸颓败的坐在床上,受打击颇深的模样,诧异的扬了扬眸,步子快且稳的走了过去,挨着她的身边坐下,抬臂一揽,便将人罩在自己的肩下,温声问道:“大晚上了,这是被谁惹了?” “还有谁,你儿子呗。” 果淑慧瘪着嘴,一副受气包的娇俏样,拧着身子,拉着凌兆基的胳膊求安慰。 凌兆基被她难得一见的少女情怀给逗笑了,抬手拧上了她的鼻子,逗道:“你跟他生什么气。” “还不是想让他开枝散叶,平时多念叨点这一胎是儿子的事儿吗,爸心里时时盼着这一胎是重孙子,家里后继有人呢,哪怕就是个念想,可至少也能让老爷子高兴几个月不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凌兆基恍然,失笑,“生男生女又不是小晨说的算,你让他念叨,还真能念叨来儿子不成?” “我……”果淑慧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可她心里这么多年,说实话,只生了凌晨一个,总觉得对老爷子,亏欠了。 凌兆基与她夫妻多年,对她的心思自是了若指掌,几乎她眉眼一个松动,指尖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猜到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有了这种默契的存在,这会儿猜透她的心思,也不难。 他轻唉一声,柔声劝道:“咱们那个年代,医疗条件不好,有多少女人死在生产上头,那会儿,不同意你生二胎,是我的意思,后来,也不是你不能生,是我自己做了结扎,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当时的事儿,爸也说了随我,你何必在自己心里这般计较。” 一恍二十来年,果淑慧每每想起自己无意中得知凌兆基为了不让她再经历生产痛楚,而独自做了结扎的事儿,就觉得胸口被一股烫山的火山岩腐蚀着。 她咬着唇,垂着眸,软了身体,歪靠在凌兆基的身上,浅浅的叹息着,“我瞧着老爷子这些年,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家里开枝散叶的。” 连凌佳蕊怀孕,老爷子都视若眼珠子,身为儿媳妇,果淑慧如何想不到老爷子其实是在盼重孙子。 凌兆基显然比果淑慧要豁达许多,很是看的开,抬手拍着她的肩膀,语带安抚的轻声说道:“我瞧着你儿子待他媳妇的热乎劲,怕是要生个十个、八个的孩子出来呢。” 扑哧。 果淑慧原本纠结的眉毛,被凌兆基一句话说的笑意抖动,“十个、八个,你当儿媳妇是母猪啊?” “至少三个、两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凌兆基揽着果淑慧又用了些力,听到她笑了,知道心里的郁结在消散,不免添了把柴,“现在条件好,剖宫产也没什么风险,虽然母体受了点罪,不过,咱们这样的人家,好好将养,恢复起来,也快很多,到时候,你要是不怕抱孙子喊累,只管等着她们生就是。” 果淑慧其实也能想到这些,只是有些话,由另一个人说出来,心里就像是找到了共鸣,郁气舒解起来,也更快一些。 这会儿,忍不住拉着凌兆基一起规划起了未来家里要添置几间婴儿房,还有,现在是不是就要开始布置了。 大半个晚上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直到后来不知是累的,还是口干的,两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连澡都忘了洗。 隔天一早,果淑慧起了个大早,收拾一番,便下楼吩咐阿姨准备熬汤,又亲自看着阿姨在早餐的粥里专门添加了孕妇能吃的营养品,这才放心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爸,你醒了。” 也是凑巧,刚好老爷子端着杯子到厨房找水喝,翁媳两个就在客厅里碰了个正着。 凌老爷子昨天到现在,心情好到爆棚,一张脸,就算不弯着嘴角,看起来,都透着笑意,“你今天比往天早了半个小时吧。” “呵,还是爸细心,我呀,还怕没人夸呢。” 果淑慧玩笑般的回了一句,让开身,接过老爷子的杯子,“爸,你去沙发上等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老爷子从善如流,走到了沙发边,伸手拿了茶几上的早饭,坐下来,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看。 “爸,还有点热,您等会儿喝。” 果淑慧把刚倒的水放到了茶几上的隔热垫上,细心的提醒了老爷子一句。 “对了,你看,哪间房给孩子改个婴儿房比较好?” 老爷子低头翻着报纸的动作没停,说这句话的时候,头都没抬。 果淑慧刚刚直起的身子,叟然一滞,忽尔就笑了,“爸,你也想到这儿了?” “怎么,你也想了?”老爷子慢慢抬起了头,放开了手里的报纸,脸上的笑意漫延至嘴角。 果淑慧点着头说,“昨天晚上还跟兆基说这事儿呢,就是寻思着,这收拾房间,甲醛还有躁音都是不可避免的,我寻思,要不要让阿郁先回公寓住几天,白天的时候,我过去陪她,晚上,把家里的阿姨打发过去。” “这个不好。” 老爷子直接抬手否决了,“他们两个年轻,对这些事儿,懂的不多,阿郁的胎,这会儿还没坐实呢,我看,就别折腾了,还是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安心。” 老爷子刚刚舒展开的笑意,一时间又收拢起来,心里在盘算半分钟后,仔细的说道:“我看,这婴儿房,就落在一楼吧,挨着我房间隔壁那间,一直被当作茶艺室在用,平时光线好,窗口开阔,通风也好,整修起来不麻烦,只添点家俱也就行了,避免了你说的躁音和甲醛的问题,也不影响阿郁休息,怎么样?” 好到是好,可…… 果淑慧犹豫了一下,“爸,那间房您老都用习惯了,这……” “呵,不过是一间房,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再说,等到孩子出生,他就睡在我隔壁,我要是想他了,抬步就能过去看看,不掬时间,再没有比这更方便的了。” 果淑慧顿悟,原来,老爷子真正的意图在这儿呢? 唉,就知道老爷子这是盼重孙子心切啊。 原本该高高兴兴的事儿,这会儿,不免心头又添了几分压力。 不过,果淑慧也不是混的,再怎么有压力,能分担给儿子,能分担给自己的丈夫,到了周郁那儿,她可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提过。 早饭上桌,周郁被凌晨压制着没有起来,餐桌上,老爷子一力发了话。 凌晨对于才发现三周多一点的孩子这会儿连个基本的雏形还看不见,就已经开始拥有了一间独立的房间的事儿,表示随意。 “爷爷,您眼光好,这家俱什么的,您老多跟着操点心啊。” 为了彰显他是这孩子的亲爸,凌晨在落下筷子的时候,非常有条理的开始分配任务。 老爷子欣然接受,这会儿别说给重孙子挑家俱,就是挑伺候的人,他也不让分毫的。 “妈,阿郁的一日三餐,就麻烦你了?” “行了,家里有我呢,不用你操心。” 果淑慧一摆手,大方的应下了,这会儿也不计较儿子心里到底是媳妇重要点,还是亲妈重要点。 在她眼里,此时此刻,谁特么也没有她孙子的亲娘重要。 “爸……” “我负责打下手,随叫随到。”凌兆基非常自觉的把自己列入机动人员一列,那一副哪有困难哪里就有我的表情,看的凌老爷子和果淑慧纷纷赞赏的竖起了大拇指,只有凌晨,嘴角抽搐不停。 拍了拍手,他退开了椅子,扶着餐桌沿站了起来,一边转动着腕表,一边说,“那我去公司了,阿郁这会儿还睡着,等到九点多,妈再叫她起来吃早饭。” “放心吧,你走你的,你媳妇以后不归你管了。” 凌晨:“……” 怎么有种媳妇有了孩子,就不是他媳妇的感觉呢? 周郁一个回笼觉,睡到了上午九点半,果淑慧几次在她卧室门口徘徊而过,都没有听到里面的声响,最后,担心她饿坏了肚子里的胚胎,终于没忍住,敲了敲门。 “妈……” 周郁的声音,还带着初醒的迷朦,这会儿,眼睛的视线还未清晰,只模模糊糊的看着果淑慧走到了近前。 “阿郁啊,头有没有疼,昨天晚上,发烧没?” 瞧着她还不怎么清醒,果淑慧抬手先拭了拭她的体温,摸着,正常。 “没有发烧,妈。” 周郁缓过了神,嘴角弯起了笑,两只手在被子下用力一撑,身体便自然的坐了起来。 “早饭是在屋里吃,还是下楼吃?” 果淑慧瞧着周郁这会儿力气还挺足,心里那点子担忧,也算是落了下去,想着怕是这烧,不会再反复了。 脸上现着轻松的笑意,抬手拉过周郁刚刚从被子里拿出来的手,握进手里,“锅里熬着汤,这会儿差不多能喝了,一会儿妈让阿姨先给你送一碗上来,你先醒醒觉,要是觉得身体发懒,妈帮你把早餐端上来……” “不用,妈,我下去吃就行。” 被果淑慧这般小心翼翼的伺候,周郁多少有点别扭,脸颊现了红晕,不好意思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呵,下去就下去,那妈扶着你去洗漱。” 周郁:“……” 她能说,她其实可以自理吗? 不过,显然果淑慧在这方面很坚持。 她帮着周郁掀了被子,一边架着她的胳膊扶着她站起来,一边细述道:“以后洗漱什么的,身边尽量多个人,卫生间都是瓷砖,沾点水就滑,你现在身子虽然没大起来,可也得多注意,你爷爷一早还说,这会儿胎没坐稳,凡事,都得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妈。” 周郁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虽然别扭,可听着果淑慧这般剖析利弊,也知道家人这样,是为了她好,她除了欣然接受,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洗了脸,刷了牙,等到换衣服的时候,果淑慧到是没在卧室里逗留,给了她足够的私密空间。 从楼上下来,难得,今天家里的三个长辈都在。 “阿郁醒了?” 老爷子这会儿拿着摇控器,正盯着电视上一档育婴节目看的津津有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瞧见周郁下来了,一张苍眸,透着数不尽的和蔼与慈爱,抬手指着餐桌那边,“饿了吧,先去吃饭。” “爷爷,爸,你们都吃过了?” 周郁知道自己起晚了,这会儿也没矫情的表现出不好意思来,与两位长辈打过招呼,便去餐桌那边吃饭了。 先是一碗补汤摆在了眼前,清汤清水的看不出是用什么熬的。 “喝吧,我试了温度,不烫。” 果淑慧一只勺子适时的递到了周郁的手边,笑着示意她喝汤。 “妈,这是什么熬的?” 周郁原本以为清汤清水的未必有什么滋味,可是这汤喝进嘴里,却是鲜极了,也美味极了,偏偏,还没有半点的油腻感,一口下肚,不免就接连又喝了几勺。 果淑慧见周郁爱喝,脸上的得色不免就显露出来,“就是老鸡汤,不过,里面添了一些秘方而已。” “呵呵,你妈熬汤向来独有一道风味,喜欢,就多喝点。” 凌兆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周郁一碗汤下了大半碗,抬步便往厨房走,叫着阿姨,“再给阿郁添一碗。” “先别添了,还要吃早饭呢。” 果淑慧嗔瞪了一眼凌兆基,赶在他话落的时候,截住了阿姨的动作,笑着拿过周郁喝光的碗,转身进了厨房,一样一样的,帮着她端了早餐出来。 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个花卷,到不见奢侈,却恰恰入了周郁的胃口。 这顿饭,竟是吃的胃都有点显出来了,才放下筷子。 “你这食欲到是好,要是能坚持到生产,这孩子也算是心疼你了。” 果淑慧等着周郁吃完,上前帮着她退开了椅子,等着她自己站起来,抬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往门口走。 “你们这就过去了?”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瞧着婆媳两的背影,问了一句。 “嗯,爸,正好带阿郁消消食。” 果淑慧这会儿已经拿了门口的大衣帮周郁穿好,回了老爷子的话,才想起来还没跟她说要去哪儿,便一拍脑门,兀自笑了,“瞧我这脑袋,早上,你二婶来电话,说让你吃过饭,没事儿去她那儿坐坐,这不,我想着,你吃了饭,反正也要消食,到不如我陪着你,过去走走,说起来,你嫁进门这么久,还没登过你二婶的门呢,再不去啊,我怕你二婶都要派人来扛喽。” 扑哧。 周郁原本还不明所以,这会儿被果淑慧俏皮的语言,说的一乐,连连点头,“那就去吧,妈,我要不要提点东西啊?” 周郁一副没主意,我都听您的模样,看的果淑慧眉眼弯弯的笑容连连,拉着她的胳膊,回身指着凌兆基,“我就说,阿郁懂事儿吧。” 凌兆基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两个提盒,这会儿正适时的送到婆媳两个跟前,笑着附和,“嗯,你说的对,东西是打算我给你提,还是让阿良给你提过去。” 显然这句是拿自己当成小跟班来打趣了。 果淑慧嗔怪的翻了下白眼,心里啐了一句老没正经,嘴上却傲骄的哼道:“阿良不是给车加油去了吗?” “呵,成,那你们婆媳前头走着,小的在后头给您提东西。” 哎呦,这公公跟婆婆太会玩了,打情骂俏在儿媳妇面前,都没什么顾忌了,一时间,到是让周郁站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爸,还是我来提吧。” “你爸提,就你爸提,反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习惯就好了。” 远远观戏的老爷子原本还看的津津有味,可因为周郁这么一提议,当即就不当观从了,生怕累坏她似的,连忙拍板,催着几人快点出门。 541.第541章 男孩、女孩都无所谓 说起来,这还是周郁第一次登二房的门。 申轶敏自挂了电话,就开始张罗起来。 凌佳蕊是在周郁进门前,被唐七送过来的,唐七并没有多留,交待了她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这会儿,她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叉子挑着水果往嘴里送,一边听着申轶敏热情的迎了周郁一行三人进了屋。 “你们聊,我先走了,外头还有事儿。” 凌兆基把东西放到了茶几上,直起身子,便笑着说回去了,几个女人在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呆。 申轶敏客气的挽留两句,又亲自送了他出去,这才空出功夫回头嗔瞪了果淑慧一眼,“大嫂也真是的,自家人,串个门还拎东西过来,这是打算以后不让我们登门,还是嫌弃我们平时走的太勤了,空着两手,也不知道提东西啊?” 扑哧。 果淑慧被申轶敏挑理见怪的语气说笑了,抬着胳膊拍着周郁的肩头,冤枉道:“你听听,亏得这东西是你自己说要提的,要是我啊,你二婶指不定得怎么埋汰我呢。” 周郁听着果淑慧这含冤的笑语,刚想帮她解释几句,哪成想,申轶敏嗔怪的声音到是快一步传了过来。 她说,“大嫂,就是阿郁要提,你不拦着,我也不高兴的,我亲侄媳妇愿意来串门,那是跟我这个当婶子的亲近,她岁数小,头趟来,不好意思,想着提东西,那是她礼数周到,可你不拦着,那不是帮着她跟我见外呢,大嫂,你可别是怕我跟你抢儿媳妇吧?” “呸,我到是想让你抢,你也得能抢的走算啊。” 唇枪舌战,果淑慧到也没输阵仗。 申轶敏一时被她堵的无言,心里默默的腹诽着,这是欺负她没儿子啊? 不过,妯娌两个亲近,这样的玩笑话,说过就算了,谁也不会真的走心。 申轶敏眼见凌佳蕊又伸手去叉水果,抬着巴掌就拍了下她的胳膊,笑骂道:“怎么不让让你嫂子。” “又不是别人家,我嫂子自己动手呗。” 凌佳蕊到是自觉,这一句话,说的俏皮又戏谑。 “瞧你,刚才还说我呢,这会儿,佳蕊可给我报仇了。” 果淑慧逮着由头就占了点便宜,一下子把凌佳蕊就给笼络过来了。 凌佳蕊笑眯眯的没答言,招着手示意周郁自己拿果叉。 四个女人言笑晏晏的说了会闲话,这话题,就兜绕到凌佳蕊和周郁肚子里怀的孩子身上。 “阿郁啊,你妈说你早上的时候,胃口不错,没准,这孩子就是个心疼妈的,不像佳蕊,动不动就闹腾几天,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 申轶敏一副庆幸的模样拉着周郁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周郁因为不常回凌家,对于凌佳蕊哪天害喜严重,哪天不害喜,到是了解的不多,只是这会儿,她看着凌佳蕊已经独自解决了一盘子水果,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已经去拿另一盘干果仁儿了,心里对申轶敏那句吃不下,颇有怀疑。 凌佳蕊像是猜到了周郁的想法似的,无奈的朝她吐了吐舌头,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说,我就是吃的再多,在我妈眼里,那也是不够的。 呃—— 周郁被凌佳蕊的模样逗的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因为这会儿,申轶敏又在跟她絮叨着凌佳蕊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的话题了。 怕周郁被申轶敏絮叨烦了,凌佳蕊觑了个空,终于找了个由头,把周郁解救出来,姑嫂两个,相互挽着,一道上了楼去休息。 到了凌佳蕊的房间,她是第一个松了口气的,“终于耳根清静了。” 周郁无奈的嗔了她一眼,心里闪过一句话,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她的妈妈还在世,这种时候,也能像申轶敏这样在她耳边絮叨着,她一定不会觉得烦。 不过,人之禀性,通常都是忽视了身边的关爱。 凌佳蕊眨着眼睛,挽着周郁,一道坐到了沙发上,探手拿了水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把杯子推开周郁的时候,笑道:“嫂子,等到四个月的时候,你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呗?” “男孩、女孩都无所谓,生下来,就知道了。” 周郁眸子里染着柔光,一副期待却并不急迫的口吻。 她有着足够的耐心,给肚子里的孩子,成长的空间和时间。 相比于凌佳蕊,她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更甚。 她没有妈妈,没有亲人,离开陈家,身边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一度,她以为,这个社会儿,就只有她自己在孤单的活着,哪怕有一天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可,后来,她遇到了资本家,得到了他的守护,原本她以为这是生活对她的眷顾,可偏偏,意外频生。 陈家,生父,过往,这些掌握在长辈心里的信息,她无从揣摩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就算是妈妈和给予她生命的男人两情相悦,也摆脱不了她私生子的事实。 婚外情下的产物,她从来没这么想过自己的身份,会这么的尴尬。 差一点,她就失去了继续站在凌晨身边的信心。 好在,小家伙来的及时。 是他,给了她继续留下来的勇气。 所以,这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她的救赎。 周郁眸光里沉淀了复杂的心绪,瞳仁潋滟的庆幸一时让凌佳蕊看不懂,“嫂子,你想什么呢?” “呃,没什么,就是觉得生命很神奇,这会儿,他在肚子里,还只是个胚胎,可几个月后,像你现在这样,他已经有了初期的形状,接下来,便是慢慢的发育成熟,等到瓜熟蒂落,他又会从哭、笑,坐、爬、走,说话,一步步成长起来,佳蕊,有的时候,其实,生命真的很神秘。” 周郁感慨颇深的模样,逗的凌佳蕊只当她眸色中的复杂难辩,竟是因为身体里这个神奇的生命所致,一时失笑,“嫂子,我看你以后可以当个哲学家了。” 周郁:“……”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白天有凌佳蕊陪着打发时间,周郁觉得这一天没怎么过,就到晚上了。 凌晨踩着晚饭点进的门,果淑慧在他换衣服的时候,笑着打趣,“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晨这鼻子好像是属狗的。” “妈,我身上的器官,都是从你肚子里带来的。” 凌晨挂好了衣服,回身的时候,一边伸手去拉周郁站起来,一道下楼吃饭,一边戏谑的看向果淑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儿子属狗,那生了儿子的妈属什么? 果淑慧被凌晨一语双关的话噎的没讨到半点便宜,哭笑不得的跟在人家夫妻俩的身后,嗔怪的说道:“别人都说你脑袋好使,我看啊,也不尽然。” 凌晨听出果淑慧今天心情好了,连着打趣他不知道收手,索性,他也没在嘴下留情,配合着淡语一句,“长相随妈,智商随爸,都是遗传的,没办法。” 果淑慧:“……” 周郁:“……” 人多吃饭香。 周郁眼看着自己大半碗饭快见底了,这会儿,眼前的餐碟里还有大半的菜没来得及吃,眼角的余光,又撇见对面一双筷子正夹着菜往过伸,连忙伸手把自己的碟子收了回来,“爷爷,够了,我吃不下了。” 老爷子今天突发其想,没坐上首,坐到了周郁的对面,几十年没变过的位子,今天突然就变了,一家人还有点不适应,直到,大家眼见老爷子一筷箸子一筷箸子的给周郁夹菜,才恍然大悟,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不过,周郁这会儿求饶的模样,也挺好笑的。 “好了,爷爷,她都吃三碟了,你再给她,估计今天晚上就不用睡觉了。” 吃撑了,只能溜食了。 凌晨心疼自己媳妇,这会儿大义凛然的出来解围,“吃不了给我,难得爷爷殷勤一回。” 果淑慧:“……” 凌兆基:“……” “浑小子,你也不怕折了寿。”老爷子虽然眼见凌晨已经抢了周郁的碟子开动,一时气也不是,乐也不是,最后只能落了这么句带笑的骂。 凌晨也是在老爷子面前油滑惯了的,这会儿痞痞的笑了,“我小时候,爷爷不是经常喂我吃饭吗。” 言下之意,小时候都受了,现在不过是帮着夹菜,算不得什么。 “你……你……”凌老爷子伸着筷子点着凌晨,一下子被他堵的无语了。 周郁觉得这样的画面,真的挺好笑的,老爷子要是有两撇胡子,没准就要颤上几颤了。 “爷爷,我吃饱了。” 到底还是夫妻同心啊,这会儿周郁没了饭菜的压力,也没置身事外,笑眯眯的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妈,早上熬的汤,还有吗?” “有,有啊,想喝了?” 果淑慧看着爷孙的热闹还没等回神,就听到周郁要汤,连忙放下筷子就要起来。 周郁嘴角一抽,她能说果女士,你不要这么配合,好不好? “想喝也等会儿,这会儿才吃了饭,汤汤水水,过半个小时才好消化呢。” 凌兆基这个当公公的,到是有模有样的拦了自己媳妇,背着老爷子挤眉弄眼的给她递暗号,心道:你没看媳妇那副咽不下去的表情吗? 平时挺聪明的人,这会儿有了不曾蒙面的孙子,大脑智商,像是急骤下降似的。 果淑慧一个惊哦,生生的在凌兆基手指老爷子的动作下,吞咽进喉咙,连带着,被吞进去的,还有倒吸的凉气。 “咳咳……” 嗓子眼受了刺激,忍不住咳嗽两声,缓解下来,她才重新坐了下去。 “怎么不去盛了,没有了吗?” 老爷子还不明所以,没看到儿子跟儿媳妇打的暗语,见果淑慧又坐了回来,退开椅子,就要亲自动手。 凌兆基一手抚着果淑慧的背,一边拦着老爷子,“爸,我下午在电脑上查了下,孕妇吃东西,也是要注意时间,还有饮食分类的,不能什么东西都当好的,乱吃一通。” 呃…… 老爷子直腰的身体一顿,好像因为凌兆基提到了网,而有了依据,没敢贸然行事儿,重心重新下移,身体落回了椅子上,他偏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网上连这些都有?” 凌兆基:“……” 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有还是没有。 不过,这会儿在老爷子审示的目光下,没有,也得变成有。 凌兆基果断的点了头,重重的嗯了一声,像是保证一般,“有好多的,一输入孕妇,下面跟了好些个词条,我数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行,吃好了饭,你带我去看看,以后,就按上面说的做。” 老爷子信以为真,拍了下手掌,一锤定音的语气,做了总结。 凌兆基:“……” 这个时候,给儿子打眼色,会不会好一点? 不过,死小子这会儿压根就低着头不理他,如果他没猜错,这小子没准就是在偷笑。 周郁原本以为老爷子就是说说,说过就算了,哪成想,这边晚饭结束,老爷子还真就拉着凌兆基进了书房,让他开电脑,专门找这样的信息给他看。 周郁和凌晨躲在客厅里,时不时的听到书房里传来的父子争议,一时只觉得压力山大。 “没事儿,爷爷就是无聊,闲的慌。” 相比于周郁的压力,显然凌晨的状态,更轻松一些。 老爷子疼孙媳妇,对未出世的重新,抱以期望,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他不表现出重男轻女,不让周郁在这上面多心,凌晨到也无所谓他折腾什么花样,总归不会害周郁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了。 周郁被凌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的多少松了口气,可一想到今天晚上…… “明天,爷爷应该就不会这么积极了吧?” 实在是有点吃不消啊? 凌晨对这个答案,到是没法拿捏,不过,想到了一个主意,嘴巴探到周郁耳边,小声的嘀咕几句。 “真行?” 周郁越听越觉得可行,虽然天天这样不好,可挨过几天,等到老爷子的热度下去了,也就正常了。 凌晨也是这样的想法,笃定的点头,“放心,老爷子现在宝贝小家伙,只要你拿小家伙当借口,保准一试一个灵。” 周郁虽然觉得用这样的法子对付老人家一片爱护之心有点过分,可老爷子盛情太过,她这胃天天也承受不住啊。 所以,一咬牙,一跺脚,从第二天起,她就在每天的晚饭时,用起了这个法子。 大概,用了四、五天,老爷子每每见周郁一到晚饭,就捂着嘴,一副吃不进去的样子,照常像往天一样,让她上楼休息,回头什么时候想吃,再让阿姨送上去。 等到周郁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耳朵里也传里楼上房门开合的时候,老爷子拿着筷子叹息了一声,“还以为这孩子是个心疼妈的呢,没想到,早早晚晚,竟是不禁夸的。” 果淑慧是无意间探知真相的人,对这两个小王八蛋想出这么缺德的招数,也表示无语,不过,到也没在老爷子面前拆穿喽,只配合着劝道:“爸,女人都这样,佳蕊那会儿不也是隔三岔五的,我瞧着,这也难受了几天了,没准再过两天,就好了。” 凌佳蕊到是个真实的例子,老爷子也算是瞧着她从怀孕初期,一直走到现在,肚子一点点的鼓了起来,里面的孩子,瞧着发育的到是不输人家没害过喜的孕妇。 有真实的例子在这儿摆着,老爷子心里的担忧,到是能减少几分,等到吃过饭,他自己背着手准备出去溜达溜达,离开前,还不忘告诉果淑慧,“回头,你上去看看,要是能吃了,就赶紧让阿姨送上去。” “好嘞,爸,你去吧,下两盘棋就回来,路滑,让阿良扶着你过去。” 果淑慧亲自送了老爷子出门,瞧着司机阿良上前扶稳了老爷子,径直上了车,一路开出了大院,这才转身径自进了厨房,招呼着阿姨赶紧把饭给准备出来。 “妈,你怎么上来了?” 周郁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瞧见果淑慧端着餐盘上来,来不及跟电话另一端的朴圆圆细说,便匆促的挂了。 刚要从床上起来,又被果淑慧给拦了,“你躺着别动,我给你端过去。” “妈,我没那么严重。” 周郁还不知道已经穿帮的事儿,凌晨私下里跟果淑慧坦白了情由,两人都怕周郁心思重,便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所以,这会儿,周郁还不好意思的自圆其说。 果淑慧心道,可不不严重吗? 一顿能吃一碗半饭,哪个害喜的有这样的量?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说,儿媳妇吃的多,那是肚子里的孩子有需要,她这个当婆婆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嫌弃的。 “严不严重的,也不差这几步,你躺着,我帮你把桌子放上,楼下还有个电话要打,一会儿你吃完了,别管它,我让阿姨过来收拾。” 果淑慧动作利落的帮周郁摆好了餐盘,像是有急事儿似的,匆匆就走了出来,及至站到走廊,才吁了口气,暗自忖着,演戏这东西,看似简单,其实,真融入其中,也挺累的。 发完了感慨,果淑慧便下了楼。 房间里,周郁做贼心虚的大快朵颐,一份饭,吃了七七八八,放在身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542.第542章 别有用意的宴请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周郁拿起来的时候,眉梢眼角,不免就染了笑意,连声音,都透着清甜,“很忙吗?” “还好,在干什么?” 凌晨今天晚上有个应酬,不得不去,所以,这通电话,其实是忙里偷闲打过来的。 尹啸等在总裁办门口,尽职的垂首侍立,眼里的光,凝落在腕上的手表上,一分一秒的掐算着时间,适时的提醒总裁这通电话,还能打多久。 周郁不知道凌晨那边这几天忙什么,只知道,工作量好像一下子加大了,这会儿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口说道,“我在吃晚饭,你吃了吗?” “还在卧室。” 一声轻笑,染了几分戏谑,隔着电波,周郁被他说的有点脸皮薄,不过,还是轻嗯一声,表示男人猜对了。 “效果不错,估计,再有两天,热度就降下来了。” 呃? 周郁被凌晨计谋在心的运筹帷幄语言逗笑了,“我想着,明天就不这样了,免得爷爷担心。” “也好,明天先好一天试试,老爷子要是热情下来了,就继续好着,要是……” 凌晨说一半,留一半,眼角的余光撇见尹啸已经抬腕给他示意时间,便转了话题,“晚上有应酬,稍微晚些回去。” “那你少喝点酒。” 周郁本来还想有话跟他说呢,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这会儿也没有时间多说。 尹啸等着总裁挂了电话,先一步去了电梯间按了电梯的上行按扭,及至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待到近前,他才侧身让开,刚好电梯停了下来。 “走吧。” 凌晨迈开步子进了电梯,两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半垂着眸,敛着神思,像是在想着什么。 “总裁,之前,七爷打过电话给你。” 尹啸口中的七爷,便是唐七。 在道上,大家给他的称呼。 凌晨不以为意问道:“有事儿?” 尹啸摇了摇头,“没说,只说你空了,给他回个电话,不过,我听着他语气,有点重。” “嗯,我知道了。” 随着电梯停稳在一楼,凌晨抬步走出电梯,似是而非的应了这么一句,便朝着大楼外走去。 今天晚上的饭局,是宴请h市过来的两位高官,原本,凌氏与h市那边的生意往来,都是跟汪家合作,与官府打交道方面,自然有汪家出面,不需要凌晨亲自拜山头。 不过,这次h市两位高官因工作原因,在s市逗留几天,凌晨得到消息以后,便安排了这场私人宴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凌晨在宴毕送客的时候,为两位高官各自准备了一份心宜的礼物。 “凌少,这又吃又拿,可是不好意思啊。” 高官之一,这会儿状似推辞,却没有真的松开手上的礼物袋,一脸的不好意思,偏偏,瞳仁里又散发着舍之不得的光芒。 凌晨了然于心,眸间展着恭维的笑,“严市长太客气了,所谓物尽其用,这东西于我,不过是个摆设,难得严市长能看的上,到显得它有了用武之地。” 八面玲珑,交际应酬,凌晨素来就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儿。 严市长听的心里舒坦,这会儿到也却之不恭了,“那,我就收下了,等凌少什么时候到h市,也得给我尽尽地主之谊的机会,说好,别到时候不给我信儿,我知道了,可不高兴。” 这话,说的到显得很义气,而且,颇有几分撇开身份,只私下相交的意思。 凌晨眸中的笑意更浓,连连点头,口口称是,亲自送了严市长在酒店外上了车,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才重新转身,走回酒店。 朱崇手掐着香烟,漫不经心的抽着,时不时的吐一口烟圈,看着它慢慢消散,到是别具意趣。 包房的门,重新开启,没把目光投过去,了然的话便已出口,“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一场晚宴,竟然叫了他来坐陪,还真是抬举了姓严的。 别看姓严的年纪比他们大,可官场上面,年纪大,不代表你的资历就深,朱崇能坐在这儿陪他一杯酒,已经算是好大的颜面了。 毕竟朱崇后面,还有朱家,朱家,现在又连着冯家,至于冯家…… 呵呵…… “给我一根。” 凌晨吁了口气,有些疲累的拉了把椅子,叠着双腿,靠在椅背上,伸手,毫不客气的向朱崇要烟。 朱崇嘴角一抽,就不明白,“你一个上市企业的总裁,张口闭口跟我这儿劫烟,你好意思吗?” 他鄙视的口吻随着烟盒,一朝摔给了凌晨。 凌晨到是力道极准的接住了朱崇撇过来的烟盒,抽出一根,拿着火点着,等到一口烟雾吐出来的时候,他才不慎在意的说道:“又不是劫色,你紧张什么。” 朱崇:“……” 尼玛,劫色找你媳妇去,就不信这会儿你还敢在外面偷吃。 “话说,你媳妇有孕,你这缺德事儿,是不是也收敛点。” 他一副我为你考虑,你要为未出世的孩子积德的口吻,幸灾乐祸的劝解着。 凌晨嘴角一抽,一根香烟,猛吞几口,待吸至过半,又重重的吐了一口烟雾出来,余下的半根,被他用力掐灭,按进了烟缸里,身体舒服的伸展一下,呵笑道:“同样是男人,你那玩意,是不是不太好用?” 朱崇:“……” 还特么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眼见一句惹黑了朱崇的脸,凌晨非但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再接再励,继续挖苦,“我说,你跟你那私秘,睡了这么久,怎么就没睡出个种呢。” 朱崇嘴角一抽,面色难看的冷哼一声,“还有没有完了。” 凌晨挑了挑眉,这会儿感觉嘴里的烟气散了不少,身上的酒气还有点浓,再呆一会儿,免得回家薰到周郁。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又开始调侃朱崇,“先斩后奏这招有的时候,挺好用的,你们家老爷子再古板,还能不认亲孙子,你要是真舍不得那女人,就多给她几次,弄个种出来,到时候,母凭子贵,你人也得了,孩子也有了,多好的事儿。” “你怎么不说,还有一条去母留子呢。” 朱崇切切的瞪了一眼凌晨,厌厌的闭了闭眸。 这招要是好用,还用得着凌晨来说,他特么早就用上了。 凌晨一瞧他这样,便知情况不对,原本是转移话题,不欲多谈h市的事儿,没想到,这话题转的有些陡。 他神色一肃,不再随意玩笑,皱了眉,往前探了探身子,感觉两人的距离近了,才开口,“朱部长差点栽了一次跟头,再如何,也不会给别人送把柄了?” 朱部长以前不是冯家阵营的,莫骄阳与朱崇私交好,给了朱部长重新站队的机会,可不意味着在冯家的阵营里,朱部长就会受待见。 对于这一点,朱崇的认知,显然比凌晨要深的多,可,“唉……” 萎靡一叹,像是山穷水尽一般,朱崇也是无奈了,两手摊开,他说,“老爷子放了死口,就是舍了朱家,他也不会同意这件事儿。” “你们俩,不会跟电视剧里似的,是什么异姓兄妹吧?” 凌晨琢磨了半晌,一时联想力爆棚,脱口而出。 朱崇嘴巴狠抽,差一点就要抬臂挥过去了,这人,要不是凌晨,他一定不能让他全须全影的从这包房里出去。 尼玛,这是硌应他呢,还是硌应他呢,还是硌应他呢? 还异姓兄妹,怎么不说同卵双生呢? 凌晨要是知道朱崇心里这么想,一准会火上浇油,说一句,你口味真重。 话题到这儿,便戛然而止了。 朱崇被他转移注意力转移的心烦,明明已经做好了散场的准备,这会儿,非要拉着他一块喝酒。 好嘛,坐到现在这位置,身边能交心,能说话的人到是越来越少了,如果在b市,他身边还有几个说话无顾忌的朋友,在s市,也就只有凌晨了。 当然,莫骄阳也是合适的人选,不过一想到莫骄阳正在发扬的妻奴精神,朱崇只觉得一身恶寒,满身鸡皮疙瘩。 两个大男人,一个心气郁闷,一个满腹算计,这一通酒,一个喝的酩酊大醉,一个到是喝的眼冒精光,及至午夜散场,凌晨不放心朱崇自己回去,便叫了尹啸亲自开车,送朱崇回去,自己则是打了个车,回凌家别墅。 卧室里,有水流哗哗的声音,周郁睡的迷迷糊糊的,想睁眼睛,又觉得没什么力气,几番挣扎,眼皮还眷恋的贴在一起,终究,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凌晨冲了澡,腰间围着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身沐浴露的清冽味道,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睡容正甜的周郁,嘴角,不自禁的染了笑,弯身,掀被,躺进了被子里。 习惯性的伸手至她的颈下,单臂一用力,人便被他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温柔的罩抚上她的小腹,隔着睡裤,他轻柔的抚摸着,似乎在用他的热量,感知着里面还没有长成的小生命。 就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他平稳的呼吸,慢慢的与周郁的呼吸,融入到一起。 天光,大亮。 周郁又是一夜好觉。 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探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入手,男人的身体,透着柔暖的温度,这会儿,正拥着她,安静的睡着。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疑惑的抬眸睃向窗外的日光,有些好奇现在的时间? 轻手轻脚的伸展了胳膊,碰到床头的手机,眼帘上扬,食指勾动,尽量放缓了身体的动作,将手机拿到了手里。 手臂收回时,她顺手划开了屏幕,上面,显示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分。 天啊,都这个时间了? 她眸中的诧异和懊恼不遮不掩的展露出来,昨天睡的不算晚,原本以为,今天早上能起个早的,可没成想,竟是比昨天起的还要晚。 天啊…… 她忍着抚额的冲动,忽然转移了视线,落在身旁男人的脸上,嘴唇蠕动半晌,虽然有诧异,到底还是没忍心打扰男人的睡颜。 不好意思再赖床了,她尽量放缓身体的动作,悄悄掀开了被子,轻手轻脚的把男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慢慢的移动身体,及至碰到床边,一只脚踮了地,另一只脚,才在两只手的支撑下,也挪到了地面,身体,渐渐离开了床,她站稳的时候,轻轻吁了口气,好在,男人没被她吵醒。 没敢在卧室内洗漱,怕流水声扰了他的好眠,她脚尖点地,一步一挪的走到了门口,轻压门锁,一寸一寸的拉开了门板,缓步,走了出去。 “醒了?” 楼下,果淑慧笑眯眯的翻着报纸,眼角的余光撇见周郁从楼上下来,便笑着招手让她过来。 周郁头没梳,脸没洗,哪好意思凑过去,连忙指了指楼下卫生间的位置,尴尬的笑道:“妈,我先去下卫生间。” “呵,小晨还没起呢?” 果然是亲妈啊,对儿子的一影一踪,都了若指掌。 周郁笑了笑,表示默认。 “你饿了吧,我让阿姨先给你热汤,喝完汤,缓一会儿再吃饭。” “饭先别热了,先喝汤吧。” 周郁笑着回眸与果淑慧商量道,她想着,凌晨睡到这个时候,估计起来也得在家吃饭,到时候,她正好陪着他一起吃。 果淑慧瞧着她眉眼间的甜美,忽尔就笑了,眸光里绽放着了然,打趣道:“好,让阿姨等会儿给你们小两口一起势。” 呃…… 婆婆太通情达理,是不是也挺囧的? 周郁在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着。 床上少了另一道呼吸,凌晨这一觉,也就醒了。 听着楼下偶尔传上来的一两道笑声,他匆匆的在卫生间里洗了漱,换了衣服,拉开房门时,便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果淑慧正陪着周郁在餐桌前说话,看着她喝汤喝的香,便笑说,等明天再换个口味,不然,天天总喝这一种口味,怕是没到生产,人就喝腻了。 周腻甜笑着摇头,“这汤里有妈妈的爱,怎么喝,都不会腻的。” “你这孩子,可真是……”招人疼。 果淑慧被她一句话说的甜到心里,一张脸,笑颜如花,连儿子走到近前,都没搭理半分。 “哎呦喂,看来,以后我在这个家,存不存在,都没人关心喽。” 凌晨调皮的做着一副伤心状,一只手搂上周郁的肩,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侧头将下颌抵在周郁的发心,求着安慰。 果淑慧和周郁都被他搞怪的样子逗笑了,一个转身去厨房吩咐上这顿比中餐早,比晚餐早的餐食,另一个,则是扯着他的胳膊,嗔道:“你怎么越来越没正形了?” 凌晨顺着周郁的手,坐到了她身侧的椅子上,一只胳膊拄着餐桌,一双眼眸连眨几下,促狭道:“正形这种东西,是在外面装给别人看的,在自己媳妇面前,要他做什么?” 周郁:“……” 她能说,男人没下限,真是让女人无言以对啊。 果淑慧吩咐了阿姨给两人摆了饭菜,便找了借口给小两口腾空间。 周郁看着果淑慧离开时,笑的意味深长的眼,臊的头都不敢抬了。 凌晨到是脸皮厚,笑容依旧的给周郁添菜,瞧着碟子里都起了层,这才住了手,打趣道:“你婆婆这么懂事儿,回头,买点东西孝敬孝敬她老人家,知道了吗?” “……” 周郁咬着筷子,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能把所有语言,用食物堵回去。 吃过了饭,餐桌交给阿姨来收拾,周郁见凌晨没有急着走,疑惑的问道:“今天不去公司吗?” “今天在家陪你。” 凌晨说的随意,拉起周郁的手,散步般的在偌大的厅里走动起来,“有没有觉得无聊?” 在整个客厅被绕了一圈之后,凌晨像是临时起意般的问了一句。 周郁步子一滞,她其实,还想着怎么跟他提这个问题呢,到没成想,他自己先问了出来。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计划,你……” “已经在运作了,前期筹备一个月的时间,电视台这边,公司高层讨论的结果与其收购,不如我们自己制作,之后再把成品卖给电视台。” 凌晨简单而细致的把周郁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是,临到话尾,他语气带了几分遗憾,“主持人这方面,我觉得,目前你的身体情况,不合适。” 其实,已经想到了。 周郁虽然遗憾,到底还是能拎得清孰清孰重的。 她手掌贴抚着下腹,眉梢眼角到是没显现落寞,了然的说道:“只要可行,对公司有助益,就好。” “老板娘费尽心思想的计划,怎么可能没有帮助。” 凌晨戏谑一句,又绕回了话头,“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 周郁这几天闷在家里,一听到能出去走,自然高兴。 而且,今天能出去,明天再提别的要求,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心里悄悄打着如意算盘,没敢在这个时候,跟凌晨提。 两个人上楼跟果淑慧打了招呼,果淑慧见凌晨随护在旁,到也没说什么,不过,还是提醒了两人多穿衣服,别冻着。 “还有,人流密集的地方就不要去了,阿郁现在是双身子,这一胎,怎么着也得坐稳三个月,才好随意走动。” 543.第543章 周郁,恭喜你,成功了 有了果淑慧的警告,周郁出门的时候,心情多少有点影响,原本以为今天出了一趟门,明天就可以肆意妄为的人,这会儿显然被打激到了。 凌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一张小脸上郁郁的表情,心里想笑,脸上,偏偏又半丝痕迹都不露。 “怎么来这儿?” 周郁不知不觉被凌晨带到了一处儿童游乐园,她茫然四故的看着原本该鼎沸热闹的游乐场,此刻竟是安静的有点不正常,一双眸子兜转一圈,转而,又落到了凌晨的脸上,不明所以。 两人双手交握,这会儿凌晨牵着她,占据了主导权,步子缓步轻移,不紧不慢的接近了一处游乐设施,待到近前,凌晨拉着她的手略往前推,把她按坐在坐椅上,然后,拿了一把游戏用的小锤,递到她手里。 呃…… 周郁嘴角一抽,刚想说,不会让她来吧? 显然…… 男人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微弯下腰,手指略蜷,顺着投币口送了进去,“打地鼠,会不会?” 周郁:“……” “呵,不会这么笨吧。” 男人轻描淡写的声音里,除了笑意,还带了几分调侃,仿佛周郁不做点什么,那便承认了他口中的笨。 “幼稚……” 似嗔非嗔,在男人努着下颌的指示下,周郁忍笑嘟囔了一句,顺从的接过了男人递给她的小锤,一下一下,砸向不断蹦出又藏匿回去的小地鼠们。 “这个……” “还有这个……” “那个又出来了……” “要不,你用两个锤子吧……” 男人时而指挥,时而带着几分失望的声音嘈杂的响在自己耳边,周郁连番失利之后,啪的一声,把锤子扔到了地鼠的机器上,咬着唇,偏侧着头,闷闷的盯着男人,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凌晨嘴角一抽,瞧着她瘪着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只觉得这姑娘自欺欺人也忒明显了些。 “好了,不玩这个,咱们换一个吧。” 不管周郁情愿不情愿,凌晨都半抱,半拉的,把她从坐位上带了起来,然后,转战下一个游戏项目。 “骑上去。” 呃…… 狮子模样的投币骑行电动车,这会儿,周郁被凌晨半推半拽的塞了上去,然后,男人在她旁边聒噪着,“两只手抓紧,想往哪边拐,就把车把子往哪边偏,注意,看看周围是否有障碍物……” 周郁嘴角几番抽搐,想回击一句,这么幼稚的玩具,难道还怕她不会开? 不过,比起用嘴回击,显然直接开动起来,才更有效果。 所以,凌晨话还没说完,周郁已经利落的人他裤子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塞了进去。 “不要再犹豫,不要再徘徊,青春的脚步一去不复返……” 电动车一路唱着欢快的歌,扬长而去。 好在,速度不比机动车,凌晨抬手抚了下额,看着回头朝他挤眉弄眼笑的一脸得意的周郁,故作担心的说道:“看路,看路……” 周郁得瑟的轻哼一声,瞧着男人一副懊恼的模样,心里觉得有点小得意,转过眸子,挑了个弯路拐了过去。 电动骑行车提前有预设时间,五分钟。 周郁因为第一次骑,并不知道,在绕着游乐场大半圈以后,她得意的朝着还等在原地的男人骑了过去,只是,骑到一半,车子突然就不动了? “这种车也抛锚?不会吧?” 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嘀咕过后,从车上下来,有些为难的左看看,右看看,说实话,对这个东西,她还真不在行。 隔着几米远的围栏,大脑自动开启求助模式,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把目光投向男人的方向,她努着嘴,带着几分倒打一耙的架势,“你怎么挑了个坏的?” 凌晨:“……” 抬腕看了眼时间,眼底笑意深浓。 他单手抄在口袋里,玩味般的时而抓起几枚硬币,时而松落,让它们坠回原地,与口袋里原本的硬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他缓步走动的声音,像一曲伴奏的音符,为他铺路。 绕了大半圈的扶栏,还有几步,就走到周郁的跟前,他眼里的笑意,倾泻进了嘴角,这会儿,唇瓣勾动,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臂缓缓一扬,不轻不重的敲击在周郁的额头,揶揄道:“乐极生悲了吧。” “你是故意的吧?” 周郁轻巧回击,半点不认错。 对于她的嘴犟,凌晨显然有更好的方法整治,比如,这会儿他轻巧的掏出五枚硬币,再度塞进骑行的狮子电动车里,然后,挑眉后退,示意周郁可以继续。 周郁:“……不骑了。” 一张脸不知道是窘的,还是臊的,这会儿从颧骨向四周扩散着红晕。 她扁着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转了目光,开始看向其它的玩乐项目。 过山车,挖沙子、太空船,还有旋转木马,这些相对安全,基本上等同于坐着不动的项目,凌晨都批示了周郁,可以尝试玩一玩,至于她跃跃欲试的飘移,碰碰车,海盗船,太空飞行,这些不适合孕妇尝试的项目,凌晨果决的否掉了。 差不多四十分钟,玩转了能玩的项目之后,凌晨突然拉着周郁走到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区域——画画。 展架上,一排排的石膏塑像正承待选择,周郁看着上面各色形状的动画塑像,正琢磨着是选个小女孩的好,还是选个财神爷的好,那边,凌晨已经不知从哪儿,挑了一对男女的塑像,摆到了画桌上,招手叫着周郁,“过来,画这个。” 呃…… 桌上就一个塑像,一对男女心心相映的模型,两个大人,画这一个…… “我再选一个吧。” 周郁还是没放弃自己画一个的想法。 不过,显然,某男的独断又开始发挥了,“就这个,要么画,要么走。” 要么妥协。 周郁自动加了一句腹语。 瘪了瘪嘴,她不算太情愿的朝着男人走了过去,坐到了他拉开,在他身边的椅子上。 两人都是右手添色,到也不冲突。 没有原图可以对比,在色彩的选择上,凌晨到是都应了周郁。 头发是黑的,心是红的,两人相牵的手是接近肉色的,女孩的脸蛋是粉嫩的,男孩的嘴唇,是紧抿的,有点生硬的感觉,不过,塑像展现的男孩的眼底,却是浓浓的笑意。 周郁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怎么会觉得,这男孩跟身边的男人越来越像呢? 图像成形的过程中,她心底一直带着这样的疑问,一边添色,一边默默的关注着。 及至,图像成形,男孩的部分完结,她忽然惊讶的指着添好色的塑像叫了一声,“怎么跟你那么像。” “这个呢?” 相比于她的惊讶,显然,凌晨的声音更加淡然,语带轻笑的指了指自己笔下的女孩,扬眉看向周郁,示意她自己来分辨。 “这个,跟我……”好像。 周郁颤了下唇瓣,忽然就明白了什么,眸中有瞬间的酸意上涌,在她还来不及压制的时候,眼眶就泛起了红意。 “等一会儿干了带走。” 凌晨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语带宠溺的轻言。 “嗯。”重重的点头,带着鼻音的回复,周郁这会儿目光贪恋的凝在一对被涂好了颜色的塑像上,真是觉得,越看,越好看。 从游乐场离开,差不多到了晚上七点,两人逗留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重新溶入霓虹璀璨的夜色,周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忽略了一个问题,“那里怎么一个小孩也没有?” 非但没有孩子,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全程都只有他和她。 凌晨像是早就预防了这个问题,随口说道:“设备检修,拒绝开放。” 呃? 那他和她? 周郁忽尔失笑,侧眸看着男人好看的脸,之前消了红晕的眼眶,不知不觉间,又泛起了潮意。 不得不说,这一场隶属于童真的欢快,把周郁这几天呆在家里的无聊,打消的无影无踪。 像是得到了某种提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周郁因为怀孕而困守在家的日子,似乎,又变得精彩起来。 凌佳蕊,果淑慧,申轶敏,老爷子,每天换着法的给她研究新节目,除了一日三餐,早晚两汤不耽误以外,外出的时间也开始频繁起来,虽然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长,可每天都因为新的活动,认识了不同的人,而让生活,变的多姿多彩。 差不多,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渐恢复了春意的复苏,冬雪消融,凌氏做的第一期高端访谈节目,正式入驻本市电视台黄金时段,当晚八点,周郁兴致勃勃的坐在沙发上,掌控着摇控器,在节目开播前,定好了台。 老爷子每天晚上雷打不动要看一段军事节目,这个时间,平时摇控器都是由他掌控的。 不过,这会儿见孙媳妇一双眼睛锃亮,一眨不眨的紧盯着电视上的广告,嘴角一抽,摇了摇头,背着手,转身去了厨房,吩咐阿姨给他沏壶茶。 果淑慧从厨房拿了阿姨切好的果盘,让过老爷子,走向周郁,“来,吃点水果。” “谢谢妈。” 周郁笑着接过果盘,一边拿着果叉叉着吃,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果淑慧看的好笑,嗔怪一句,“不就是一个访谈吗,瞧把你激动的。” 周郁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其实,她不是激动,是紧张。 害怕由她提议的节目在浪费了财力、物力,人力之后,收效不好,从而引起公司高层的质疑。 唉,明明之前还信心满满的。 或许,这就是事到临头,诚惶诚恐吧。 今天晚上凌晨依然没有准时回来,不过,提前打了电话,说是在公司有事儿。 八点,秒针跳动两个零的时候,节目的片花便层递出现。 听说,光制作这个片花,就花了不少心思。 周郁原本拿着果叉的手,因为紧张引起的颤抖,竟是一时没拿住,将果叉掉进了果盘里。 叮的一声。 果淑慧眼眸一闪,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上前接下了周郁手里的果盘,“妈忘了,一会儿还有汤喝,这会儿少吃点水果。” 周郁纵使迟钝,也不会感觉不到果淑慧的周全,眸光里感激一笑,不过瞬间,便又盯到了电视屏幕上。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姚佳,从今天开始,每周的这个时间,这个时段,我都会在这里,陪着大家一起倾听,每一位成功人士的背后隐匿的故事,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一位尊贵的客人,他是一位老将军,老司令,他亲自参与指挥的战役不下百场,战功赫赫,军功彰罗列的一整个书柜还犹显不够,他手下带出来的兵,即便现在,依然活跃在各大军区的重要岗位,他盛年退休,只为一个约定,哪怕与他相约的人,早已逝去,可他,依然信守承诺,不贪权势,不慕富贵,他,就是我们s市人人称颂的革命前辈,莫司令,莫伟天。”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周郁透过电视屏幕,看到了那个年过花甲,却精神矍烁的身影,莫伟天,莫家的顶梁。 天啊,竟然邀请到了莫伟天? 周郁眸中一瞬间的不可思议,还有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场邀约绝对会是一场漂亮的开场的惊喜,让她整个人的都跟着神彩奕奕起来。 “不紧张了?” 果淑慧像是早就知道一般,语带打趣的揶揄着周郁,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小晨做事儿有分寸,莫老爷子在咱们s市老百姓的眼里,是一竖旗帜,是一杆标杆,也是咱们s市荣誉的代表,这样的地位,不是外面那些遥不可及的人可以比拟的,你明白吗?” 周郁连连点头,怎么不明白? 所谓走心,便是这般。 没有观众的节目,存在的寿命不会过长,而节目想吸引观众,走心,便是必备条件,莫老爷子,真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 只是,她真是从未敢这般想过。 “妈,莫老他……” 周郁声音不掩激动,这会儿,即便是颤抖,却不是因为担心。 她抓过果淑慧的手,紧紧的握着,那眉眼间呈现的喜不自禁,情不能自已的泄露出来,“妈,成了,对吗?” “你这孩子……” 果淑慧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像是怕她不信似的,又点了两下,随即,眼角的余光瞄见了正拿着茶水走过来的老爷子,连忙说道:“你爷爷过来了,问问你爷爷。” 呃? 凌老爷子被儿媳妇指使上了,到是没推辞,笑容蔼蔼的点了点头,“小晨到是有法子,我还以为,莫老得给他打回来呢。” 以莫伟天现如今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节目了,可算是异数了。 不过,凌晨也算是能取巧的,主持人安排的采访话题,竟是半句与荣功无关,全都围绕着他与老伴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生活相关。 所谓伟人,放到一定的高度,遥不可及,便是让人仰望,而不敢近瞧。 莫伟天还没有功高到伟人一列,这样的采访,既要不落人口实,不授人以把柄,还要做出亮点,那无疑,感情生活,便是最能吸引老百姓的热棒的话题。 功绩,可以评述,可以流传,可感情生活,是独属于一个人的经历,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花甲老人,在这个年纪,在当下,说出自己的感情,说给那些与他共同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的人听,说给那些生活在当下浮华已不懂真情为何物的现世男女听,其意义,自是非同一般。 明明一个高大上的访谈节目,愣是让主持人连番访问过后,便成了连接地气的桥梁,其效果,可想而知。 半个小时的访谈节目刚刚结束,周郁的手机便嗡嗡响了起来。 第一个来电,出乎意料,竟是张学宽打过来的。 周郁笑着接过果淑慧递来的手机,扶着沙发椅背站了起来,一边转身往楼上走,一边听着对方比她还要激动的口吻,兴奋的说道:“周郁,恭喜你,成功了。” 媒体人自有媒体人的敏感,《晨光》这期的热点自然是为今天的访谈做一番大谈物谈的后续,不过,张学宽多少还是有点遗憾,“明天一定被那些日出报抢了头条。” 呃…… 周郁失笑无语,学长这是想让她跟凌晨商量,明天就抢一期出刊? “学长,你不是准备做下一期的预热吗?” 两套方案,张学宽之前跟周郁打电话讨论过。 这会儿,他的趁热打铁既然失了先机,那就启用第二套方案,既可以为下一期的访谈做提前的宣传,也可以彰显一下《晨光》杂志独家报道的力度。 当然,同一集团旗下的两个宣传途径,有这样的先机,也不为过。 张学宽虽然没忘了这第二套方案,只是心里的遗憾,还是…… “唉……” 轻叹一声,他自嘲一句,“知足常乐,周郁,明天我亲自做第二期的提前预热。” 二期的带子还没出来,不过,采访人物他这边已经得到了通知,等到二期的带子出来,就可以成稿了。 周郁笑着跟他闲聊了几句,便准备挂电话了。 “对了,你的工作,现在有向东代职呢,我想着,等你生产回来,差不多也要一年左右呢,这个职位,目前向东也挺合适的,等再观察一段日子,就准备给他晋升了,等到你还能回来的话,给我做个副手吧。” 544.第544章 半年之约 张学宽玩笑般的“还能”,如兜头的冷水,生生浇熄了周郁还熊熊燃烧的热情,一下子被阻截了回归路的感觉,让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这会儿的心情。 冰火两重天吗? 在看到这期节目的成功之后,她更想亲自尝试自己坐在那里,手执话筒,娴熟又不失亲和的跟嘉宾互动…… 好多汹涌而至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冷却,就被又一通电话打断。 朴圆圆的说笑声,隔着电波,透着舒爽,“组长,我觉得,如果是你坐在那里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呢。” 什么叫火上浇油,大概说的就是朴圆圆吧? 尼玛,不知道你们组长这会儿心里长草呢吗? 周郁重重的唉了一声,垂眸,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空置在一旁的手,这会儿心随意动般的抚了上去,掌心下,两个月的小生命,还没有互动的意思,可他的存在,又带着奇迹的安抚,透过她的手心,传递到她的大脑中枢,几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平息了她心里的汹涌澎湃。 “也不一定啊,我觉得今天的主持人,很有亲和力,而且,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呢。” 再开口,声音竟然能平的没有半点波澜,周郁自己都要感谢肚子里宝贝神奇的安抚能力了。 一提到眼熟,朴圆圆到是话题多了起来,“可不眼熟吗,每年的电影节,颁奖礼,哪次都是她主持的,听说,她的背影很深,演艺圈鱼龙混杂,她从出道至今,没有一条绯闻,通晓四国外语,混交三国血统,百度上一输入她的名字,链接没有五百,也有一千呢。” 五百……一千…… 朴记者,你确定你这顺序没有颠倒? 周郁这会儿还真是被朴圆圆这如数家珍的介绍给惊了一下,“有这么厉害?” 语气里的不可思议听的朴圆圆扯唇一笑,“半真半假吧,反正现在都流行杜撰,谁知道呢,没准,就有人专门给她做一手漂亮的履历呢,就像前几天电视台有档真人秀节目,一个女嘉宾,号称中德混血那个,后来补人肉了,扒出中印混血的事实。” “混错了?” 扑哧…… 周郁一句无心之语,逗的朴圆圆抚掌大笑,“组长,你太有才了,混错了,嗯,可不就是混错了吗?” 周郁嘴角一抽,总算是听出朴圆圆这话里的歧义了。 不过,“这个姚佳,我觉得应该不会造假。” 不然,回头被挖了黑历史,整档节目也免不了被非议,这样,对节目的发展很不好。 朴圆圆听着周郁如此笃定的话,想了想,也没反驳,“这么说来,可能还真就是真的,总裁不可能被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人糊弄去。” 在朴圆圆眼里,总裁绝对是人中精灵,精的不能再精的那种。 “对了,你是不是快生了?” “是啊,快到预产期了,想着明天跟总编打个产假报告呢。” 周郁想着张学宽提到向东的事儿,论起资历来,朴圆圆自然更合适,不过,她要生产,再休产假,这一耽误…… 想来张学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等你休完产假,上班的话,向东应该就是一组的组长了,圆圆,你心里别有什么想法。” “组长,没事儿,总编找我谈过了,他说二组那边还有空位呢,再说,等我半年之后回来,杂志社的人事上没准还有新的变动,或许,我还能一下子跃升几级呢。” 朴圆圆这会儿心宽,再加上,张学宽的确跟她沟通过,她对自已有信心,对张学宽这样的领导也有信心,再加上,向东工作上的认真和进取,她也亲眼目睹过,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周郁听着她心情轻松,不像敷衍,心里也就不担心了,“那你好好准备生产,生了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医院看你。” “还是别去医院了,乱糟糟的,等孩子满月,你和总裁能来吃杯满月酒,就算是给我面子了。” 朴圆圆可不也让周郁跑医院,头一个月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没隔两天,就接到总裁亲自慰问,她是傻了,才会接着干不讨总裁好的事儿呢。 唉,不过想想,女人被关护到这种地步,也挺让人羡慕的。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又说了一大堆育儿知识,不知不觉,这时间就晚了,及至手中的电话被人拿走,周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凌晨不知何时,进了房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明明该这么问的,可眼见着男人不言不语的卸了她手机的电池,周郁一时嘴角抽动,忽然垂了头,做错事儿的样子。 “电池烫手,以后手机放在妈那儿。” “明明之前就放在妈那儿了。”周郁再次被剥夺了使用手机的权利,没敢大声抗议,只敢小声嘟囔着。 凌晨把拆卸了电池的手机,重新组装在一起,像是没听到她的抗议似的,转身,出了卧室,把手机送到了果淑慧的手里。 再度回来的时候,周郁已经换好了睡衣,正准备去洗澡,见他进来,讨好的指了指卫浴间,“水放好了,你累了,泡个澡吧。” 凌晨:“……” 小女人嘴角挂着甜美让人无法拒绝的笑,这会儿,正倚在卫浴间的门口,眨着眼眸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的口干舌燥,某种欲望,在蛰伏了两个月后,终于耐不住寂寞开始复苏,如这春季即将迎来的盎然一般,带着勃勃生机。 “给我搓背。” 男人在经过女人身边时,抬手不客气的扣住了她的手肘,略微施力,一拉,便把人一同带进了卫浴间,顺便带上了拉门。 可是,我是孕妇,好不啦? 周郁悄悄的哀怨着,搓澡这种工作,不适合孕妇体力劳作的,行不? 显然,男人这会儿似乎忘了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一畏的拉着她进了卫浴间之后,抬手一勾,便轻易的扯落了她睡衣的带子,然后…… 周郁没穿胸衣…… 自从怀孕以后,也不对,自从两人睡过之后,周郁晚上睡觉,几乎就没穿过胸衣。 这会儿,显然男人对于她的习惯,一清二楚,扯落了睡衣,抬臂一抱,便护着她一同坐进了浴缸里。 “不行……” 周郁两只手紧紧的攀在凌晨的肩上,两条腿被他分裂开,坐在他的两腿中间,敏感的位置,那里,彼此相抵,她呼吸有些沉,有些浊,嘴唇轻咬着,小声说着拒绝的话。 其实,她也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还没过前三个月…… “乖,就摸摸。” 凌晨染了****的嗓音带着低低的诱哄,不急不缓的攻城掠地,上下其手,一边探寻,一边安抚。 周郁被他抚弄的浑身毛孔都跟着张开了,心里,像是有只细嫩的小手在不停的抓挠着,那些隔靴骚痒的抚弄很快就让她变的不满足,呜咽的想要更多。 那种低低的呻吟与嘤咛的声音,让她羞臊的不敢抬头,只埋首咬着凌晨的肩头,含糊着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渴求的话。 到底,还是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凌晨在隐忍过后,也只能隔靴搔痒,抵着她的外臂一边摩挲,一边释放,虽然未尽兴,可到底还是让他们亲密相接了一回。 这种事儿,到底是耗体力的。 周郁几乎是虚软在凌晨的怀里,被他从浴缸里抱了出来。 两人一身水淋淋的从卫浴间走了出来,没来得及擦拭,凌晨便快步抱着她送进了大床,用被子将人裹好,又转身回去拿了电吹风出来,给她吹头发。 大概,忙和了十几、二十分钟,她的头发差不多有九成干,周郁已然昏昏欲睡,凌晨轻手轻脚的关了电源,帮她摆正了姿势。 重新回卫生间穿了睡衣,又简单的收拾下地面,等到忙完,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他转身下楼,进了厨房。 “汤在微波炉里,端上去喝完就睡吧。” 果淑慧正在厨房里热汤,手上这一份是给凌兆基的,与凌晨交身而过的时候,低声嘱咐了一句,“还没过两个月,你忍忍。” 呃…… 这是…… 都是从年轻那会儿过来的,果淑慧也不是没经历过小儿女的毛躁,对于儿子刚刚在房间里的事儿,她虽然无意撞破,可她上楼送汤,敲了半天门,都没听到应声,难免就多了一番计量。 这会儿见儿子下来,周郁没有身影,而且,儿子眉眼间一副餍足的模样,一看就吃饱喝足了,她虽然知道这会儿嘱咐没什么用,可还不忘提醒一句,偶尔一次到还罢了,可天天这样,可不行。 回到卧室,果淑慧把手里的汤碗递给凌兆基,看着他端过去喝了,接过空碗的时候,想了想,低声笑道:“咱们年轻那会儿,你是不是也忍的难受?” 呃? 凌兆基有瞬间的呆愣,片刻没反应过来,可也只是片刻。 像是猜到了什么,他忽然就笑了,趁着果淑慧拿碗刚转身,还没反应及时,他抬臂一揽,便将人拉了回来,顺势,落回了床里,借着仰躺的姿势,一个翻身,便把人压在了身下,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现在也忍的难受,你来帮帮我。” 果淑慧:“……” 她能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吗? 显然,为时已晚。 凌晨脸皮厚,被果淑慧提醒,也只当没那么回事儿,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只是这种夫妻细节,他也不会跟果淑慧去说,就是亲妈,也不能说。 拿了汤碗上楼,瞧着床上的周郁睡的正酣,想了想,为了不吵醒她,先把汤碗放到了床头柜上,他弯腰侧身抱了周郁在怀,空出的手又端过汤碗,试了试温度,这才端起来一边哄着周郁张嘴,一边一点点的喂进她嘴里。 一碗汤,喝了大半,快见底的时候,他就抽了出来,怕她喝的太多,晚上难受。 拿了纸巾给她擦了嘴,重新放下她的身体,把被子给她掖好,看着她睡的还香,嘴角勾笑,起身锁了门,回手,关了壁灯,挨着她的身侧,也躺了下去。 被子里,肌肤相贴。 从卫浴间出来,他没给她穿衣服,这会儿,他身上的睡衣,到也像是成了障碍物一般,被他嫌弃的从被子里抛了出来。 “嗯……” 略带舒展的轻嘤一声,凌晨抬臂揽了周郁进怀,就这般没有任何阻隔的贴着彼此的身体,慢慢睡去。 清晨的阳光,如期而至,暖意融融的召唤着床上迟迟未醒的人儿,快快醒来,迎接新的一天。 这一天,注定要被鲜花和掌声陪伴。 一大早,本地的报纸便以大篇幅刊登了昨天那期访谈,关于被访问者的功绩履历,没有浮夸的文字,显然是被刻意叮嘱过的,只平述一般的按照时间年限展列出莫伟天这大半生的历程。 配合着他不为人知的感情生活,这样一刚一柔的相辅相承,几乎在一瞬间,便填满了每一个爱八卦人的心里。 街头巷尾,但凡有人的地方,似乎都在对今天报纸上的内容,还有昨天晚上的那档访谈节目热议,偶尔会看到有年纪稍长些的人,情绪激动的口沫横飞,手舞足蹈,显然正是说到兴处的表现。 凌晨自己开着车,一路穿街走巷,比平时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公司。 一路坐了电梯上楼,没等走进办公室,就见尹啸眉眼泛亮的朝他迎了过来,“总裁,好消息,电视台那边的统计数据出来了,从昨天晚上八点开播,前十分钟的数据一直呈上升趋势,到后来节目结束,当晚的收视率,竟是创了同一类节目的新高,而且,网络搜索直播这边现在点击量已破亿,还没有截止的意思。” 尹啸边说,边随着凌晨进了总裁办,等到他脱了外衣,坐到办公椅上,隔着一张办公桌,他把手里的文件夹摊开,一组数据组图正以喜人的形势呈现出来,他指着上面的图标,箭头,语气里的意外,竟是藏都藏不住,“总裁,今天早上,公司高层人人脸上都带了喜色,这会儿都张罗着晚上一块吃个饭,庆个功呢。” 虽然这一点点成绩在凌氏高层的眼里,还算不得什么,可由小见大,这一期所呈现出的可观前景,及未来不可估量的地位,都足以昭示这一步,将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仿佛在不久的将来,那无数层层叠叠的红票子,将会以数不尽的零添补进他们的帐号。 商场上,不只合作者之间讲求利益往来,就是一个公司里的同事儿,同样也需要利益牵引。 凌晨食指慢慢抚过尹啸提供的数据单,彩色的分线组条,清晰的一目了然,他眸中的笑意也不禁绽了出来,高兴,为这喜人的佳绩,也为周郁。 “打电话告诉申佳,晚上七点,留出一层宴会厅。” “总裁?” 尹啸嘴角一抽,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儿,这会儿看着有点滑稽,主要是他没敢确认总裁的意思,整层的宴会厅,足以放下二、三千人,总裁这是…… “通知公司所有部门主管,大小在列,还有杂志社那边,全部在列,以及参与这期节目录制的工作人员,今天晚上庆功。” 我擦…… 总裁这庆功宴,也太下成本了吧? 前前后后,尹啸在心里默默的盘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 不过,“太太今天晚上也出席吗?” 瞧瞧,这总秘的脑袋,就是弯弯绕绕多。 凌晨勾唇一笑,轻嗯一声,算是默认。 我嘞个去,总裁,不带你这么宠媳妇的。 尹啸都可以预见,今天晚上,总裁这场庆功宴,摆明了是给太太铺路啊。 不过,人家两口子愿意这么宠着,他除了羡慕、嫉妒,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好的,总裁,我这就去安排。” 工作第一,尹啸收起了那些天马行空的想头,退后两步,转身出了总裁办。 似乎,是掐准了时间。 在总裁办的门刚刚关上,凌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莫骄阳。 屏幕上闪烁跳动着他的名字。 凌晨嘴角一裂,一抹愉悦的笑意展露出来,“恭喜高升。” 莫骄阳调回了b市,现如今,已经进入商务部。 不过,凌晨知道,这也不过是个过渡而已。 “反应不错,注意分寸,别用力过猛。” 隔着电波,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慎重却不失信任。 凌晨点了点头,并不张狂自大,“先做几期,累积声名,半年吧,半年之后,我想跟b市那边的台里签个合同。“ b市,京都口舌中心。 莫骄阳眉峰微敛,沉思片刻,并不推诿,“可以,b市的平台更好一些,传播面也更大一些,你做吧,如果半年之内能够做到b市来,第一期的嘉宾,我给你安排老首长。” 呵…… 好大一个诱惑啊。 老首长,冯有忠,这个国家第二把交椅的男人。 凌晨眉间这会儿竟也藏不住喜色,声音有些激动,带着澎湃,“说话算话。” 莫骄阳微眯的眼眸展开了一点笑意,几不可见,如流星滑过,轻呵一声,他玩味道:“老爷子不也给你诓去了。” 凌晨:“……” 不带这么聊天的。 不过,话说回来,老爷子很给力啊,凌晨带着几分感慨的说道:“你说,我爷爷和我奶奶的故事,有没有老爷子这么精彩呢?” 莫骄阳:“……” 545.第545章 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帝豪金座,晚七时。 应邀的各部门主管,一改上班时工作制服下的严谨,整个会场,飘荡着或红、或黄、或绿、或蓝,或抹胸,或带肩带,或繁复镶钻,或简单大方的礼服身影,连怀孕即将进入产期的朴圆圆,今天晚上也穿了一件粉嫩大方的晚礼服,应邀前来。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今天晚上没有正式的讲话发言,只有一场欢庆的聚会。 琳琅满目的中西餐点,白、红、啤,果饮,四个类别的酒水,不拘高、中、低层职务之分,所有的东西,都只图舒服,自在,喜欢什么,就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 “总编,透个消息呗。” 朴圆圆现在自恃孕妇,说话大咧咧的没有顾忌。 张学宽瞧着她挺着肚子,脸上笑意都快露到肚子上的样子,一时失笑,“什么消息?” 两个人,一个执着红酒,一个执着果饮,这会儿,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会场入口的位置,朴圆圆一双眸子晶亮晶亮的,八卦道:“听说,奚总编要结婚了?” 张学宽:“……” “奚总编要结婚了,跟谁啊?” 这么劲爆的消息,简直能惊掉向西的下巴,她本来是过来陪朴圆圆说话的,没成想,话没说成,就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下子没控制住声音,惊的朴圆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小心。” 张学宽眼尖,连忙伸手拉了她的手肘一下,免得她再后退,撞上后面的酒架。 “圆圆姐,你没事儿吧。” 向西也吓坏了,她是情不自禁,可不是故意吓人的。 朴圆圆惊魂未定,不过,瞧着向西一张小脸霎白的样子,不忍吓她,连忙摆了摆手,“我没事儿,喝点水缓口气就好了。” “噢,那你快喝吧。” 向西眼巴巴的盯着朴圆圆连喝了两口果汁,瞧着她面色好像好了一些,才舒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没等咽进肚子里,就想起了刚刚听到的消息,不确信的看着张学宽,“总编,圆圆姐说的是真的?” 张学宽:“……” 难道,他长的很八卦? 向西和朴圆圆四只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张学宽,显然,在这会儿,整个会场的骚动都抵不过心里八卦的催生。 只是,张学宽自有原则,这会儿,眸光一转,刚好捕捉到了会场入口进来的一男一女,眉眼一亮,手中的红酒杯随手放到了酒架,抬步朝着入口的方向迎了过去,一边走,还不忘对朴圆圆和向西交待一声,“周郁过来了,你们不过去打个招呼?” 朴圆圆:“……” 向西:“……” 她们能说,总编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圆圆姐,我扶你过去吧。” 向西朝着张学宽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调皮的挽起了朴圆圆的胳膊,两人一同避开嘈杂的人群,顺着角落,不急不缓的往周郁和凌晨休息的方向走去,这会儿,那块还没什么人,她们到是能占个先机。 会场入口,身穿一袭水蓝色手工刺绣礼服的周郁,这会儿正挽着凌晨的胳膊,踩着一路或问候,或恭喜,或祝贺的声音,缓缓踏入会场。 两人前行的步履有点难,因为公司高层各自执着酒杯,这会儿正纷纷向两人的方向涌去,杯盏交错,一时间,到是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样子。 周郁自从怀孕之后,就没有出席过这种衣香鬓影的场合,突然间涌入的刺鼻香水味,还有女士身上的脂粉味,呛的她嗓子有点难受,趁着凌晨与那些人说话的时候,她微侧开头,单手挡了半边唇,轻咳两声。 “不舒服。” 在她头还没扭转回来的时候,男人关心的声音,如期而至。 咽下了还在上涌的咳意,周郁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没有。” 凌晨似乎并没有相信,目带怀疑的在她脸上睃巡一圈,眼角余光撇了一眼还围在周围的人,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抽出被周郁揽着的胳膊,改为揽在她肩的姿势,低声说道,“我送你过去坐会儿。” “不……” “凌总,这位是?” 就在周郁想说不用,我还行的时候,突然一道异香飘进了鼻子里,还来不得分辨这道声音里的甜度,她嗓子一时难受,忍不住又转头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 凌晨原本就揽着周郁,这会儿她咳的比刚才厉害,他臂膀下的感知自然更清晰一些,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眸间不悦霎时深凝,揽着她的那只手,略一用力,便回拥过她避到一边的身体,把自己的肩膀给她当挡咳的工具,另一只手,安抚的顺着她的后背。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他似乎才空出一双眼,一张嘴,去做另一件事儿。 “全体后退十步,离我太太远点。” 呃…… 尼玛,这是几个意思? 围在周围的各层主管一时面面相觑,虽然不解总裁的意思,可瞧着总裁的脸色,也知道这会儿人家心情不好。 大老板吗,总有任性妄为的时候。 人家让退,退吧。 不约而同,由最外层,到最里层,都动作致的往后退了十步。 原本紧密的包围圈,这会儿,空气一下子就好了许多,张学宽原本还没从外围走进内圈,不过瞧着前边的情形不对,再加上总裁刚才那句不客气的后退,他也听了个正着,这会儿,眉眼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及上前,连忙转身绕过人群,走到了入口的位置,叫了服务生过来,低语几句,不一会儿,中央空调的热度便开始转淡,带通风口的窗户,也都半遮半掩的迅速打开。 不知道是张学宽这一番过快的安排举动起了效果,还是凌晨之前吩咐那些围过来的人退后的举动起了效果,周郁的咳嗽,到是慢慢止了些。 “凌总,这位是凌太太?” 姚佳目光探寻的打量着周郁的背影,一双美眸澄着好奇,又带了几分疑惑。 “咳咳……” 周郁觉得舒服些,便想转过身,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可不想因为她自己意外的情况,搞砸这场庆功宴。 可是,好像老天都要跟她作对,这会儿,她才刚转过头,就被那一道还在近前的异香味给呛的又咳了起来。 “姚佳,你也退后几步。” 呃…… 姚佳眨着眼睛一片怔愣之色,片刻的羞窘过后,在听到被凌晨护在怀里的女人一直咳个不停的时候,嘴角微抽,到也没赖在那儿不走,不算太情愿的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显然她没退到凌晨要求的步数。 到也没要紧。 因为周郁在她退开之后,还真就不咳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特殊情况,好像,对香水味特别的敏感,所以才……” “我太太怀孕了,请大家体谅一下。” 呃…… 又是一条炸开锅的消息。 除了杂志社与周郁关系比较要好的人以外,在凌氏总部里,这还是个未公开的内部消息,这会儿,在这样的场合对外公开,我嘞个去…… 尹啸就晚了一步,被事耽搁了,哪成想,一进门就听到总裁亲自宣布太太有孕,如今肚子里可能正怀着未来的小太子,他真是无语至极,心里对总裁纵妻的程度,还真是无法用得体的语言来形容呢。 不过,显然其他人如何作想,与当事人无关。 凌晨揽着周郁一路朝着休息区走去,因为之前那状似提醒,又暗含警告的话,这会儿,其余人到是心甘情愿的退在十步之外。 休息区,朴圆圆嘴角抿着笑,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肚子,侧站着身子,看着缓步走来的总裁和周郁,心里真是羡慕的不行。 啧啧,这男人护媳妇,护成这样,也是少见的。 尤其,身份地位如总裁这般,说出去,只怕也很少让人相信。 “组长,恭喜你啊。” 还是老称呼,虽然早就知道了,可这会儿当面道句恭喜,意义自是不一样。 周郁这会儿嗓子舒服多了,可能同为孕妇,朴圆圆身上也没有掺杂化妆水的味道,两个人身上都清清爽爽的,这会儿凑到一起,不免就畅聊起来。 扶着周郁坐稳,凌晨原本是打算陪着她一道坐的,可,他在这儿,朴圆圆说话也不畅快,再加上周郁也不想让他一直围在自己身边,一会场的人,就算是员工,也不能一句不应酬吧? “你去忙吧,刚刚那个女的,是不是找你有事儿?” “你说姚佳?” 凌晨自然听出周郁指的是谁,无所谓的展了下眸,“不要紧,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 呃…… 朴圆圆原本坐在周郁身边,这会儿,总裁坐在周郁的另一边,她坐在这儿,怎么都有点平起平坐的意思,说实话,她到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可,四周射来那么多双眼睛,她到底还是被逼视的不得不把身体退开一些。 “好了,你去忙吧,我跟圆圆说会儿话。” 虽然朴圆圆的动作很小心,可还是被周郁眼尖的看出来了,心里了然,嘴上嗔笑,侧身推了下凌晨,“那么多人看着,我不自在。” 呵…… 这句话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像是撒娇,听的凌晨眸光流转出浅浅的笑意,嘴角微勾,柔和的弧度,“好,我去转一圈,不舒服让人喊我。” “好,你去吧。” 周郁笑着抿了嘴,见他起身,自然的帮他打理了一下西服的下摆,这才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可以了。 “组长,有没有相濡以沫的感觉?” 朴圆圆不再接受别人的逼视,这会儿浑身都透着自在,扶着沙发,重新挪回到周郁的身边,小声的打趣着。 周郁失笑的挽起嘴角,瞠着眸瞧着朴圆圆大的有些不像话的肚子,避开了刚才的话题,指着她的肚子,惊讶道:“怎么长这么多?” “小孩子就是这样啊,后期发育快,不过,我这胎,可能要大一些。” 朴圆圆前一句不过是感慨,一种感觉,其实并不需要周郁给她回答,这会儿听她提及自己的肚子,不免就透出了即为人母的温婉。 “组长,现在小孩子四个月就能看出男孩、女孩,你跟总裁,到时候要不要看看?” “我无所谓的,男孩女孩都行。” 周郁笑的随意,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那你打算顺产啊?”朴圆圆扯了下周郁的胳膊,“我是准备剖腹产的,知道了性别,到时候也好选个好日子,采个好兆头。” 呃…… 这个…… 周郁压根就不懂。 朴圆圆瞧着她一副懵懂的样子,不觉就开始抚额,“你婆婆都没跟你说啊?” “说什么?” 周郁完全被朴圆圆牵着走了,实在是在这方面,她除了生理认知,女人不来例假,就有可能怀孕了,其余之外,她真的不懂。 朴圆圆以前也没跟她说过这么细,毕竟她嫁的是凌家,那样的人家,在这种事上,必然是精心一万倍的,哪用得着她操心? 可这会儿看来,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都说豪门看重子嗣吗? 尤其是男孩了,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让他们对待孩子出生的问题,都极其的慎重,可这会儿,什么情况? 人家家人压根就是一副任你随心所谓,我自放心不管的意思? 尼玛? 还有没有天理了? 为嘛她天天被婆婆念叨,一定要踩着好时辰把人家的金孙生出来,生怕早一分、晚一分都影响了命途的样子,人家豪门媳妇却能过的这么恣意? 那些口口相传的豪门媳妇当牛作马,难道是杜撰的? 朴圆圆心里不断的腹诽,一句句道着不公,最后,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又不免染了几分被她婆婆荼毒的封建,“古人说,男的生辰占上二、五、八,女孩占上三、六、九,一生命途都好,所以,我这胎,打算挑个占二、五、八的日子生。” 周郁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眸子一眨再眨,连眨了好几下,才消化了朴圆圆二、五、八,三、六、九的信息,只是,“真的这样吗?” 朴圆圆嘴角一抽,她哪知道啊? “哎呀,就是图个心里舒服吧。” 噢,原来是图大人心里舒服啊? 周郁不置可否,这种本该顺其自然的事儿,到最后,竟成了强迫,你强迫了他来到世上的时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她无语的摇了摇头,眼角的光,不期然的就扫向人群中的凌晨。 他像是闪光的焦点,周围总免不了拥护在侧的人,这会儿,她看见他被包围在一群男人和女人之间,不知道在说什么,言笑晏晏的样子,到是比刚才语气生冷时,显得亲和许多。 “那个妙佳,怎么又凑过去了?” 朴圆圆状似自言自语的嘀咕,声音不大,可又因为她跟周郁两个坐的近,这样的嘀咕,显然还是没能逃过周郁的耳朵。 刚刚进来时,因为嗓子难受,还没看清,这会儿隔的远,周郁才想起来,“她就是那个主持人?” “对,就是她。” 朴圆圆到是没顾忌什么,悄悄的把嘴巴往周郁身边挪了挪,几乎挨着她的耳垂,小声嘀咕,“组长,你别怪我嘴巴不好,这种呆在娱乐圈里的人,见惯了男人的三六九等,心气高,眼界也高,总裁……” 这话,有点不好。 朴圆圆踯躅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杞人忧天,含糊一笑,“反正总裁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哪样的人? 周郁淡淡一笑。 凌晨是什么样的人,她好像还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以前,初识时,她到是听过他的名声,花名在外,罗列在侧的女伴不胜枚举,那会儿,整个s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凌晨不排第一,也排第二。 只是,几年前,他突然就清空了身边的杂草,过起了清心寡欲的日子,及至现在,他的身边,有她,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所以,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周郁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她收回目光,侧着眸与朴圆圆又说起了她肚子里孩子的事儿,这是一个即将降临的新生命,此刻见到他,她就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几个月后,她的宝宝,来到世间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触,在周郁刚刚收回目光的时候,遥站在几米远的凌晨,不期然的把目光投了过来,瞧见她正跟朴圆圆有说有笑的说话,眉心,情不自禁的舒展开来,瞧着竟是如画般的风景。 男人骨架均匀,身材无可挑剔,一身得体裁剪的高定西服既完美的呈现了他的体型,又将他身上优美的线条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 无疑,他是场中男人的佼佼者。 无论是从他的身份,地位,还有此刻的身材,每一样,都能惹来其她女人的艳羡。 姚佳的目光,有些痴迷,想要掩饰,却又掩饰不住。 她手上端着两杯红酒,缓步走来,行走间,香味四溢,竟是惹来一众男人如虎如狼的目光。 星光下,她没少被这样的目光瞩目,所以,并不胆颤,亦不变色,甚至,连移个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只因,那些人身上,没有吸引她的资本。 不过,她嘴角展着得体的笑,停在凌晨身前三步的距离,抬臂,递上手中的红酒,“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546.第546章 凌氏集团都是她的 半杯红酒,轻摇慢荡,置于眼前,凌晨嘴角微勾,漫不经心的饮了一口自己杯中的橙汁,不紧不慢的说道,“阿郁怀孕,不喜欢闻烟、酒的味道。” 姚佳脸上闪过错愕,有些不敢置信,“这不像你风格啊?” “我的风格?” 凌晨仿佛没看到依然停伫在眼前的红酒杯还没有收回,只是兀自慢品着手中的橙汁,好像那些橙黄的汁水比眼前那杯诱人的红酒,色泽更加让人有一饮而尽的欲望。 他微微轻佻的声线,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仿佛姚佳说了一件多么好笑的事儿,“我什么风格?” “视兄弟如手足,视女人如衣服……” 姚佳流畅的说着曾经的认知。 只是,那些,毕竟是曾经。 凌晨呵笑一声,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年少轻狂罢了。” 呃…… 年少轻狂? 如此的轻描淡写? 他竟是用这样的语气,抹煞了那些刻在她记忆深处的认知。 如果不是此刻,两人对面而立,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样一番描述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姚佳是如何也不会相信,凌晨,会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来与他的曾经告别。 曾几何时,她兀自以为,这个男人的一生,都要用那样的生活方式度过。 也正是因为却步了那样的生活方式,所以,她才选择了远离。 可,何曾想到…… 姚佳心里苦笑,脸上却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纵横娱乐圈,人前欢笑,人后悲苦的经历已经让她游刃有余的掌控一张脸上的表情。 以往,她纵然偶有不情愿的时候,可每每都因为人前的光环,而把那点不情愿打进了尘埃。 可是现在,她突然间觉得,努力了那么久,奋斗了那么久,追逐了那么久,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噢,不对。 也不是原点。 确切的说,是她想回到原点,而那个,她以为他还会停留在几年前那样生活状态的人,已经完全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 这样的他,她,还有机会靠近吗? 姚佳辗转复杂的心绪变化,不过是几秒间思绪飘过。 职业的习惯,这般脱离掌控的思绪飘荡,很快就被她控制住了。 她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得体的笑,收起了眼里的不敢相信,这会儿,目光多少有点钦羡的投向休息区正畅聊的欢实的凌太太,“我曾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 姿色不算上等,身材也不算上等,妖娆这样的字眼更与她沾不了边,充其量,在凌晨接触过的女人当中,这个,只能算是一般的人选。 可偏偏,他就选中了这个人选。 姚佳心里,实在想不通。 “她的家里是做什么的?” “凌氏集团都是她的。” 呃…… 明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偏偏,凌晨用这样的回答来告诉她,姚佳故作优雅的面部表情,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一点点的皲裂开来。 凌晨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什么不妥,心里估算了大概的时间,眼角的余光撇了眼休息区那边的周郁,他把手饮尽了杯中的橙汁,略微倾倒,看向姚佳,“好好玩,喝多了让尹啸送你回去。” “你……” 姚佳赶在凌晨转身前,想问他去哪儿? 像是知道了她要问的话,凌晨侧眸耸了下肩膀,一脸无奈的样子,“出门前,老佛爷有旨,不许在外面逗留太久,怕耽误了阿郁休息。” 姚佳:“……” 都是聪明人,话已至此,有些遐思,便该知道收敛。 只是,聪明人偏执起来,怕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扭转过来的。 远远的,隔着人群,姚佳看着凌晨体贴的半拥半抱的将他的太太从沙发上带了起来,然后,纡尊降贵的与陪他太太聊天的,大着肚子的女人说了再见的话,之后才带着他太太离场。 这样的礼仪周到,似乎于她记忆里的样子,真是相差甚远。 难道,她当年的选择,错了吗? 姚佳苦笑连连,此时此刻,仿佛才想起来,一直被举在手里的酒杯,并没有送出去。 胳膊都有点僵了,可就这样放下去…… 状似品味极佳的佳酿,饮尽一杯之后,姚佳又没二话的饮尽了第二杯,直到这会儿,她才转身,把两只空酒杯放回酒架。 “姚小姐好酒量。” 不知在一旁注视多久的男人,这会儿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姚佳微蹙着眉头看着走上前来,大腹便便,一身酒气的男人,一双美眸闪过疑惑,却巧妙的应对着,“不敢当,请问,你是……” “王主管,王太太怎么没过来?” 尹啸不知从哪个空隙插了进来,刚好站到了姚佳与被叫作王主管的男人身边,一语道破了男人已婚的身份。 “尹秘书……” 王主管脸现尴尬,同为男人,他好像从尹啸的身上看到了保护的意思。 不过,此人是尹啸,他纵使有采花之心,这会儿也不敢轻易挑衅了。 “呵,尹秘书先陪姚小姐喝着,我过去那边,应酬应酬。” 王主管讪笑的挑了个由头,便转身离开了,心里默默的啐了一句,难得这样的好机会。 “多谢尹秘书了。” 姚佳不是傻子,两个男人的三言两语,她便听出了里面的机关,一时似嘲还讥的说道,“看来,还真是什么样的领袖,带什么样的兵。” 呃…… 尹啸嘴角一抽,他能把这句话复述给总裁吗? “姚小姐如果不喜欢这里的氛围,我送姚小姐回去可好?” “好啊。” 姚佳本来就是有目的而来,如今,她要见的人都走了,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 潇洒的转了身,她径自朝着宴会厅的出口走去,外衣被服务生收了起来,这会儿,待她步子接近了门口,负责衣物的服务生,已经准确的把她的外衣,送了过来。 “呵,就这一点,到还真符合他的品味。” 突兀的言语,没什么前言搭配,在姚佳话落之后,本没想过会有人接茬,却意外的听到跟在身后的尹啸开口道:“舒适、宾至如归,总裁将自己对生活的要求运用到了酒店管理上,这也是为什么帝豪金座从开业以来,一直被业界津津乐道的原因。” 竟然,听得懂她说的话? 姚佳还是头一次对凌晨这个秘书侧目。 “尹秘书跟在他身边很长时间吗?” “也不是很长,不过,是总裁给了我跟在他身边的机会。” 尹啸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感恩。 姚佳心下微诧,对自己直觉的失误不知道该怅然,还是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她以为,尹啸能接的上她的话,是因为凌晨至少在他面前提起过自己。 无论他提起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言,甚至谈论的是什么样的事儿,至少都能让她惬喜一回。 可现在…… 又是一番自作多情。 尹啸是个君子,尽职尽责的送了姚佳到了住的地方,便停了车,并没有熄火,转眸,看向副驾驶上昏昏欲睡的姚佳,轻咳一声,“姚小姐,你住的地方到了。” “呃?到了吗?” 欲睡未睡的声音里含糊着些微的傻气,少了平时的精明算计,与时刻提醒自己要面对闪光灯时虚假的一面,这会儿,她脸上呈现的表情,是褪去了光环后的真实,哪怕有浓妆遮掩,却依然让尹啸看的些微侧目,心,不禁微微一动。 没有等到尹啸的回答,姚佳混沌的神智已经渐渐清明,她眸光透过小区的路灯光线,刚好确认了自己所住的门栋,忽尔嘴角轻扬,漾起一抹浅笑,手一边推开车门,一边侧身与尹啸道谢,“谢谢你,尹秘书,我先走了。” “晚安。” 在车门刚刚关上,姚佳即将转身的时候,透过摇下的车窗玻璃,尹啸低低的说了一句。 姚佳前行的步子微顿,头也没回的抬了抬手,向后摆了摆,声音带着客套,“晚安。” 看着她进了楼道,尹啸并没急着倒车,而是先拿了手机给凌晨拨了个电话。 “总裁。” 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尹啸说了一句,“姚小姐已经回家了。” 电话另一边,凌晨似乎正忙着什么,只应付的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谁来的?” 周郁刚刚冲了个热水澡,这会儿头上围着绞水的布巾,脸蛋透着水气,扶着卫浴间的拉门,小心的往出走。 凌晨随手将手机扔到床上,两只手臂下意识的伸长,快步的朝着周郁迎了过去,及至,碰到她的胳膊,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腰,才略带不赞同的说,“不是让你叫我吗?” “没事儿,我自己慢慢来就好。” 周郁矫情的嗔了下凌晨,看着他大惊小怪半点不输于老爷子的派头,突然就有点绷不住的笑起来,“刚才上楼的时候,妈跟你说什么防滑垫的,是……” “妈担心你洗浴的时候不慎滑倒,想着明天给你安两排防滑垫过来,让我问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凌晨扶着周郁走到了床边,让她坐好,抬手扯落了她头上的绞水巾,拿过早就准备好的电吹风,细心的帮她把头发吹了八、九成干。 卧室里,电吹风嗡嗡的声音让周郁没法讲话,等到电吹风收起来的时候,她才转头说道:“我觉得现在也不滑,不用那个垫子也行吧?” 看着凌晨收拾电吹风,周郁自己掀了被子上床,靠坐在床头,小声的嘀咕着。 凌晨把电吹风送回了卫浴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手机正在发短信,眸光微诧,“什么时候给你的?” 呃? 被抓包了? 周郁嘴角一抽,一下子就听到了男人语气里的愠恼,讨好的吐了吐舌头,屏幕倒转,对着他的方向晃了晃,见他走过来,才道:“圆圆今天跟我说,总编要结婚了,我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张学宽孩子不都三岁了?” 凌晨嗔瞪了周郁一眼,挨着她掀开了另一边床被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周郁:“……” 对于自己表达不清,造成的误会,周郁连忙解释,“是奚总编,圆圆说,奚总编要结婚了。” 周郁的语气很惊讶,连表情都透着疑惑和好奇。 这到也不怪她,实在是与奚彤君共事以来,她的作为,都让杂志社的人,议论纷纷。 大家都作好了她独身一辈子的准备,突然间就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这绝对是炸开锅的节奏啊? 周郁这会儿还没等到张学宽的回复,原本想直接问奚彤君的,可又觉得这样太突兀,不好意思,虽然,她觉得她跟奚彤君的关系也算是近了一些,不过,到底没有跟张学宽说起话来随意。 凌晨瞧着她目光盯在手机上,没有半点准备问他的意思,嘴角诡谲一笑,偏眸凑了过去,盯着她的手机屏,“你跟谁发信息呢?” “学长啊,圆圆说,学长知道。” 周郁看着再次暗下去,还没亮起来的屏幕,等的心焦又有点急切,“估计学长又去看孩子了。” “除了张学宽,别人就不知道?” 凌晨恶趣味的瞧着周郁眉头渐渐打起的纠结状,不动声色的提醒着。 只是,周郁反应有点迟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别人,我就不知道了,再说,杂志社这边,圆圆都说还没有风声,估计也就真的只有学长知道了。” “那,总公司这边,你就没想想?” 呃…… 等等—— 周郁眸光瞬间点亮了火把,整个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一般,痛快的转了身。 “你慢点,稳着些。” 凌晨被她忽然转身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开口,便已经紧张的把她半拥进怀里,生怕哪个力度不对了,再伤到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男人的手掌,没有丝毫缝隙的贴上了女人的小腹,像是在确认,等待了好一会儿,他才悄悄的吁了口气,半拥半抱的把周郁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语气微嗔,“平时做事稳稳当当的,这会儿怎么就毛躁了。” 其实,周郁也没觉得什么啊? 可瞧着凌晨满脸紧张的样子,她那句你别大惊小怪,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过,这会儿,她更关心奚彤君的事儿。 两只手主动攀上凌晨的脖颈,她半倚半靠在他的怀里,撒着娇的问道:“你知道奚总编要结婚的事儿?” 要是刚才,凌晨还能有心逗逗她,可这会儿,是真不敢了。 “三天后,就是她的婚礼,s市这边,除了总部几个高管,杂志社也就通知了张学宽。” “三天?” 周郁绝对被惊到了。 她以为,朴圆圆说的要结婚,跟真正结婚,至少还有些日子,可凌晨那副笃定的语气,哪有半分掺假的成分? “可她不是没有男朋友吗?” 对于这个问题,凌晨似乎并没有好奇的念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也可能是没告诉过你们。” 周郁:“……” 左思右想,都不像是这样啊? 周郁眉头纠结起来,奚彤君没告诉她,那她到底是要去,还是不去呢? 想到艾滋村两人的交集,还有在b市那天晚上的应酬,她犹犹豫豫的看了眼凌晨,咬了下唇瓣,踯躅不定的问道:“你去吗?” 凌晨点了点头。 “那你带着我吧。” 凌晨:“……” 他能说,他之所以没跟周郁提,便是怕她提这样的要求吗? 眉头浅蹙,他的眸光,掠过她的脸蛋,落到她的小腹上,那里,隔着衣料,他的手,还熨贴在上面,那里,两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还不会动,弱小的禁不得半点风雨。 “你觉得,他做飞机,没问题?” 凌晨说话的时候,手掌配合着他的声音,轻轻的揉捏了两下周郁的肚子,明摆的提醒着她,此刻,她不是一个人,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不过,周郁这会儿脑路却极其聪明,“可以坐高铁啊,其实,高铁比飞机的安全系数好多了,而且,去b市的高铁趟次比飞机还多,有卧铺,有软坐,我觉得挺好的。” 凌晨:“……” 看着周郁眼里兴致勃勃,还有软语相求的样子,凌晨最终,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周郁高兴的借着揽着他脖颈的姿势,身体一倾,便将粉嫩的唇,落到了凌晨的嘴角。 本来是一个极浅的,表示高兴的吻,可男人的趁势而为,却让周郁想要退开的身体,被男人牢牢的掌控。 又是一番极尽缠绵的热吻,直至两人气喘吁吁,差点换不过气来,凌晨才慢慢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真是要被你折磨死了。” 凌晨粗噶的嗓音响在周郁的耳侧,这会儿听来,竟是让她哭笑不得,自辩一句,“又不是我……” “难道是我?” 凌晨呵着热气,半躬着身子,既把周郁囊括在自己的身下,又用手肘撑着自己的身体,保证压不到她。 这会儿,两人如同耳鬓厮磨般的在一起绞绵着,周郁过肩的碎发,零零散散的披散在枕头上,洗发水的香味融合着彼此情动的汗渍,让凌晨恋恋不舍的只想这般共拥下去。 不过,到底是怕她不舒服。 “我去冲个澡。” 小心的起了身,凌晨细心的给周郁掖了被角,低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这才站起身体,关了单侧的壁灯,转身去了卫浴间。 547.第547章 汪家动手了 周郁准备去b市参加婚礼,因为准备坐高铁,行程就没法安排在婚礼当天,日期就提到了醒来后的第二天。 对于周郁主动招供的信息,凌老爷子和果淑慧都有点不大赞同,可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打消她的积极性。 一时间,两人只能在安全保障方面,做足了功课。 凌晨作为第一监护人,这个时候,难免会受到千叮咛,万嘱咐的重托,生生把他列入苦隶外加保镖的范畴之内。 直到上火车,周郁瞧着凌家跟来的两个保姆手里提着汤汤罐罐,一时有些后悔,扯了扯凌晨的胳膊,“要不,你自己过去吧。” 实在是这阵容,有点大。 原本以为是两夫妻一同出行,直到今天早上出门,她身后竟然又多了两个尾随的身影。 果淑慧拉着她的胳膊交待着,“阿郁啊,这两个阿姨煲汤的手艺极好,你去b市那边,饮食水土都要适应,妈昨天晚上让两个阿姨连夜煲了汤,一路上给你带着,顺便,让她们过去给你打打下手,免得小晨忙起来,顾不上你。” 话说到这份上,拒绝,就显得她不懂事儿了。 可是真到上了火机这一刻,自己这阵容,好像也的确有点不合适。 凌晨哪里会看不出周郁那点小心思,既想去,又觉得阵容麻烦,怕到了b市那边没帮上忙,反而让奚彤君跟着多心,一时,眉眼展笑,勾动唇角,不以为然的拉着她坐好,嗔道,“她们又不是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到了酒店,让她们在酒店休息就成,你饿了,想喝汤,打个电话让她们热一下,平时,你跟着我,再说,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的想去参加的吗?” 周郁吐了吐舌头,矫情的挪了挪屁股,拉着凌晨的手掌,明目张胆的推卸责任,“那妈要问起来?” “我会交代的。” 凌晨无可奈何的瞪了周郁一眼,只觉得她这副小心翼翼的使杯样,看的他真忍不住好好把她困在怀里,蹂躏一番。 不过,显然比起私人飞机,这会儿的公共空间,让他们彼此都多了几分顾忌。 “你有多长时间没坐过火车了?” 周郁等到火车开起来,一边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景像,一边突发其想的问着凌晨。 “一、两年……” 凌晨不大确定。 只是这样的答案也让周郁惊讶了一下。 “怎么?”瞧着她突然转过来的眉眼,里面透着浓浓的不信,凌晨忽尔一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亲溺的问,“不相信?” 周郁如实的点了头,嘴巴勾翘着,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她说,“我还以为,你出行都是飞机代步呢。” 呵…… 凌晨不置可否的一笑,“有的时候,火车比飞机方便。” 哈…… 这是资本家说的话? 周郁眨了几番眼睛,在确认自己没听错的时候,终于失笑起来。 看着她眉梢眼角挡不住的笑意,凌晨的心情,也随着外面视野越来越多的绿色,而变的畅然。 高铁的速度很快,虽然比飞机慢,可平稳性,安全性一点不比飞机差。 周郁下火车的时候,拉着凌晨的胳膊小声嘀咕着,“我觉得以后出差的话,能坐火车就不要坐飞机了,既安全,又省钱,多好。” 凌晨:“……” 堂堂凌氏总裁的太太,竟然开始跟他盘算省钱? 他要不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为人夫的责任? 提前预定了酒店,从火车站出来,凌晨带着周郁叫了辆出租车,又给随行的两个保姆叫了辆出租车,一行四人,两辆车,同时朝着预定的酒店驶去。 为了明天参加婚礼方便,凌晨定的酒店就是奚彤君结婚的那家酒店。 下了车,前台提供了两张房卡,凌晨转身递了一张给后面拎着汤罐的保姆,“房间里有厨房,家用电器一应俱全,楼下的厨房,你们需要什么,只管跟楼层服务员打声招呼就好。” “好的,少爷,我们知道了。” 两个保姆异口同声的应下了,有眼色的拎着东西,拿着房卡,朝着电梯间走去。 “咱们也上去歇歇吧。” 凌晨拉着周郁走到了另一侧的电梯间,在等待电梯的过程中,低声问道:“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累?” “还好。”周郁莞尔一笑,“奚总编明天定在几楼,大概几点会过来?” 还真是,着急。 凌晨勾唇浅笑,略带神秘,拉着她一同走进电梯间的时候,卖了个关子,“等回头你自己问她。” 呃? 回头? 周郁想着人家婚前指不定要忙成什么样呢,这一回头,怕是要等到明天婚礼当场。 哎,那还问什么,见也见到了。 无语的摇了摇头,跟在凌晨身边的时间长了,她忽然觉得,他性子里的顽劣非但没因为岁月变迁而更改,反而还愈演愈烈。 也不知道他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名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为了怕家里人担心,周郁在进入房间休息了一会儿后,便给家里打了电话。 果淑慧和凌老爷子都守在电话边,接起来的时候,凌老爷子抢先一步问道:“到酒店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水土不服?” 周郁:“……” 凌晨:“……” 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这会儿连一口水都没喝,老爷子,您这水土不服是不是早了点? “爷爷,我很好,没觉得不舒服,一会儿准备睡一觉休息一下,晚上出去转转,明天参加完婚礼,休息一下,后天早上坐火车就回去了。” 周郁不紧不慢的跟老爷子报备着来之前就预定好的行程,就是她不说,老爷子也知道,可这会儿,她不厌其烦的说了,老爷子听的连连点头,“嗯,就这样,别急,公司的事儿有尹啸在,让小晨好好陪着你,明天人多嘈杂,你肚子里有孩子,自己注意些,别累着,离那些抽烟的,喝酒的,也远点,还有,你不是闻不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吗,明天让小晨安排一下,你那桌,要么就别坐女人了?” 如果可以,老爷子到是想说,让小晨跟主家打声招呼,你那桌就别安排其他人了,可一想到自己要是这么说了,孙子和孙媳妇坐在那种场合又显得太过突兀,格格不入,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变成了这样中立的话。 即便是中立,也够周郁无语的。 不过,无语过后,她却没有半点嫌老爷子啰嗦,指手划脚的意思,心里满满的承载着对长辈的感激,她笑的一脸畅快,温顺的点头,“好的爷爷,我知道了。” “行了,你妈这儿一会儿我告诉她,你累了,该休息就休息吧。” 果淑慧:“……” 巴巴的站在电话边等了半边的人,这会儿被老爷子一句话切断的跟儿媳妇沟通的途径,嘴角一抽,想说,老爷子,你确定不需要我再说点什么? 好吧,老爷子的确非常确定,因为他已经兀自挂了电话。 “再笑,嘴巴就合不上了。” 酒店里,看着挂了坐机的周郁,凌晨一边把刚刚洗好的水果递给她,一边打趣的调侃她。 周郁不客气的接过还沾着水滴的苹果咬了一口,咔嚓一声脆响,像是她这会儿畅快的心情一般,“你跟爷爷说我闻不得香水味了?” 除了那天参加凌氏的庆功宴有反应外,在家里,她好像也没反应那么强烈。 只是她忽略了如今凌家视她如掌中宝,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引起一家人的关注,这么大的反应,怎么可能瞒得下老爷子。 凌晨耸了耸肩,没否认,“先睡会儿,睡醒了,晚饭应该就能好了。” 等着周郁吃光了苹果,凌晨看着她精神有点疲倦,上前铺展了被子,示意她好好休息。 怀了孕的女人,觉意来的很快,周郁原本以为换了陌生的地方,需要适应一会儿才能睡着,哪成想,头刚挨上枕头,呼吸就渐渐平缓下来。 几乎是同时,凌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没来得及看清来电的名字,他便先一步按了接听键,像是怕它再嗡嗡下去,会吵到刚刚睡着的周郁。 “总裁,汪家动手了。” 尹啸事不关己却偏偏染了几分好事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这会儿拿着手上新得到的资料,还有h市那边新送过来的消息,只觉得这汪家素来以德高望重而闻名的厚道,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呢。 “动了多少。” 含糊不明,如果不是尹啸跟凌晨默契颇深,估计还猜不到他话语里的意思。 眉心一转,灵光一现,大抵是猜到了他现在说话不方便,尹啸也压低了几分嗓音,“这一个月,汪家一直没动,暗地里却在不断的鼓动陈家那边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今天刚得到的消息,陈婺源身边最亲信的人,早就在半个月前,向汪家倒戈,偷偷的出卖了不少至关陈家公司命脉的资料给汪家,所以,汪家今天这一番发动下来,陈家的根本,比上一次面临危机时的窘迫,只多不少。” 尹啸口中的上次,自然是几年前,周郁跟他开口借一个亿周转的时候。 嘴角,情不自禁的绽放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到是,与他想的没有太大出入。 他眸心里转着幽光,似乎在衡量汪家人的底限在哪儿? 汪家老爷子那人,几番接触,他早就看透了他的道貌岸然,这一次,到也真没让他失望。 不过,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凌晨眸心里幽光暗沉,不免想起了刚刚过去几天的,关于莫家老爷子的那份专访,看来,汪老爷子也是在看了那个专访之后,才下定决心要圆了自己这个人情的。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事情的结果朝着他预期的发展就好了。 撇开陈家,这会儿,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人,“姓汤的……” 闻音知意,尹啸眉眼一转,利落的说道:“昨天,第一步成功了。” 诱饵下了大半个月,汤祖臣到也不是见色起义的男人,昨天那一步,也是添了几许助力的,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凌晨眼里眯起危险的弧度,虽然没再说什么,可他心里想的,却是,既然你这么喜欢跟艾滋病这玩意儿沾点关系,那他何不送个人情过去呢。 像这种烧香拜佛才能求来的心愿得成的念想,他不收汤祖臣一分一毫,也不用他烧香拜佛,就亲自送上了门,想来,他知道了,也该对他感激涕零吧。 所谓耐的住性子,才能收获更好的成果,凌晨觉得,他这性子,到是被商场磨炼的越发能稳的住了。 一觉醒来,夜幕已降。 b市的空气质量向来不好,今天晚上突然而至的雾霾,先前没有任何征兆,不过,也不足以让生活在b市的人,大惊小怪,反正一年当中,这样的天气,总要占上三分之一左右。 原本计划晚饭后外出的两个人,这会儿却因为顾虑肚子里的小生命,困在了酒店。 好在,晚上七点钟左右,酒店的房门被敲响。 以为是去而复返的两个保姆,周郁抬步便往门口走去。 凌晨也不拦她,这会儿有模有样的拿着胎教书一字一句的看着,仿佛书里的文字生了花,只要他能多读一个字,对还在母体里没有见面的孩子,就多添了一份助益。 房门从内拉开,周郁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并没有抬头去认真的看门外的人是谁,而是侧身扭转,准备往房间里走去。 “周郁。” 呃…… 突然而来的女声,带着几分熟悉的冷淡,却又夹杂着微弱的友好,若不是知道这道声音主人的性子,指不定周郁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及。 “奚主编?” 刚刚转过去的身子,这会儿因为步子不急,回转也快,她扭过头,单手扶了下墙壁,略有些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奚彤君,眉眼间霎时布满了喜悦,“你,这么晚,怎么就……” “呵,听说你到了,过来看看。” 奚彤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嫁人的缘故,这会儿呵笑一声,脸上的线条,显得极为柔软。 周郁高兴的站在原地,连声说道:“快进来吧,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我也没想到,你能到b市来。”奚彤君玩笑般的回侃一句,霎时引燃了周郁心底对她的感激。 那天晚上的酒局,不管怎么说,奚彤君都是护了她周全的。 这会儿,等到她近前,周郁不自禁的拉上了她的手,感觉到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笑着引着她往沙发那边走,一边走,还一边高兴的跟埋首在育婴书里的凌晨说道:“奚总编过来了。” 凌晨早就听到两个女人在门口的攀谈,这会儿看着两人过来,也只是抬眸颔了下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奚彤君似乎也不挑他的理,随着周郁落坐的时候,先一步问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听说,你怀孕了?” “是啊,两个月了。” 提及孩子,周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起来。 奚彤君目光有些艳羡,又带着些复杂的掠过周郁的肚子,抬眸时,已然掩下了各种纷杂的情绪,笑着恭贺,“听张主编说的,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道句恭喜的,可最近事情太多……” “我知道,你要准备嫁人啊。” 周郁笑的一脸明了的模样,并不见责怪之意,只是,语言踯躅了一下,有点好奇的问道:“你先生……” “你见过。” 像是猜到了周郁要问什么,奚彤君这会儿却是淡然的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了相册,找了一张照片出来,放大给周郁看。 呃…… 如果可以,周郁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控制好脸上的表情的。 可,她实在是受惊太大,没控制住。 像是猜到了周郁的反应,奚彤君眼里并不见半分尴尬和窘迫,只是淡然的轻笑着,“很意外吧。” 周郁想点头,可又觉得这会儿点头,有点让人下不来台,可什么也不说,她又怕气氛尴尬,一时间,竟是口舌失利,两难起来。 “自己舒服就好,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 不知道是不是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就在周郁两难的开不了口的时候,凌晨突然抬起了头,将手上的书页一合,偏眸,招手拉过周郁的左手,握进手心,一边摩挲,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自己舒服就好,还真是任性自大的口吻呢。 不过,这样的字眼从凌晨的嘴里说来,又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或许,这就是气场吧。 奚彤君并没有久留,明天是婚礼的正日子,她需要起个大早,今天晚上还得回去收拾些东西,所以,坐了一会儿,便跟周郁道了别。 直到把人送走,周郁都没从新郎官的那张脸上缓过来神。 直到,凌晨扯着她的胳膊轻摇慢晃了一会儿,摇的她不得不抬眸与他对视,才终于不再压抑自己心里的疑惑,盯着他问道:“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 凌晨像是故意逗她一般,揣着明白,打着哈哈。 周郁嗔瞪了一眼,努着嘴,哼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瞧着她眼里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凌晨到也不再装糊涂,只是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不以为然,“很早。” 548.第548章 跟修东亭谈钱? 婚礼当天,难得没受雾霾的侵扰,一大早,天空放晴,绽若碧玺。 早上八点,婚车一路到了周郁下榻的酒店,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周郁和凌晨站在客房的窗户边隐约看见头车下来的新郎和新娘子这会儿正被一群人好热闹的男男女女围着,一步一挪的往台阶上走。 “咱们什么时候下去?”手搭着玻璃,她的目光纠结的盯着下面,虽然没有看的太清楚,可身材,高矮什么的,还是能看个大概的。 唉,一个晚上辗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用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的字眼是不是有点太埋汰奚彤君了? 她觉得奚彤君不该是为了图谋什么才嫁给他的? “庸人自扰。” 凌晨闲闲的语调,与昨天晚上入睡前并无二样,收回落在楼下的视线,他转身抬步朝着沙发走去,没等坐下,便道,“彼之砒霜,她之蜜桃,你这边哀怨连连,没准人家新婚燕尔一偿多年夙愿。” 摆明了话里有话。 周郁嘟了下唇,拧了眉头转过身来,背靠着窗台…… “那里凉,过来坐。” 凌晨抬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看着周郁拧紧眉头的样子,嘴角挽起了无奈的笑,一副你过来,我就给你答案的样子。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凌晨一直守口如瓶,周郁心里好奇的直痒痒,偏偏又拿他没办法。 这会儿,瞧他一副主动招供的模样,到底没禁得住诱惑,不紧不慢的朝他走了过去,“奚主编才三十左右,陈部长比她大那么多……” 言下之意,怎么会是多年夙愿呢? 凌晨失笑摇头,等着周郁近前,抬手扶着她的腰,慢慢坐进了自己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低声说着自己知道的那点消息,“早前不是跟你说过,他是奚彤君的干爹。” 周郁点头,“嗯”了一声。 凌晨又道:“她第一个男人,也是她干爹。” “……” 周郁无语,脑子里忽然闪过潜规则,还有包养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节,有些不敢确定的看向凌晨,等着他解惑。 事情,到也没什么出入,凌晨大抵是看出了周郁眼里的不敢置信,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现在这种事儿也不少见,奚彤君的家庭有些特殊,她自己好胜心又强,有些事儿,便顺理成章了。” “可是……” 周郁想说,奚总编那么有能力,没必要走这一步的。 不过,凌晨却轻笑着抬手堵了她的唇,“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而且,她不那么做,也未必有今时今日的身份,这个世上,有能力的人比比皆是,可出人头地的,却是凤毛麟角,阿郁,不是每个人都能被幸运眷顾的。” 而且,能修得这份姻缘,也算是为曾经的黑历史洗白,于奚彤君而言,未必不是好事儿。 当然,对于敢这样办场婚宴来帮她洗白的陈部长,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到是模棱两可了。 婚宴开始的时间定在了九点十五分,差不多又在房间里耗了一会儿,时针指到九的时候,凌晨才揽着周郁,不急不缓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b市,周郁并不熟,来往一次,印象也不好。 本来以为,婚宴会场,除了张学宽,便没有她熟识的人,到没想到,会碰到黎耀,而且,还坐到了一张桌。 那日的匆忙而别,连面都没见着,黎耀事后想想,对凌晨颇有微词,这会儿两边人坐到一桌,他挑了挑眉,并不热络的开口打招呼。 不过,他不开口,不意味着周郁不开口。 刚刚坐下,她就有些意外的看着左手边的黎耀,诧异道:“你也认识奚总编?” 黎耀恨恨的拿眼睛睃了一下坐在周郁右手边的凌晨,看着他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心里啐了一口狡猾,嘴上又不好驳了周郁的面子,只能开了口,“以前跟陈部长有些来往。” b市的人脉关系就是这样,谁也说不好谁跟谁就打上了交道。 周郁轻噢了一声,知道他是男方的宾客,便没再多嘴问什么。 这会儿,婚礼司仪已经开始主持会场秩序,因为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拿着话筒,对着参加婚宴的宾客笑着要求,“接下来,请大家随我一起倒数十个数,迎接一对新人,迈上人生新旅程。” “十、九、八、七、六……” 稀稀落落的声音,不太整齐的节奏,周郁坐在前排侧边,不用回头,只眼角的余光四下扫过,便发现今天的酒宴,人数不多,年岁上也是参差不齐。 突然间,有点感慨。 “怎么了。” 凌晨几乎在她情绪刚有波动的时候,视线便追了过来,两张椅子紧挨着,他只要一抬臂,便将她揽了过来。 “没事儿。” 周郁有点避讳桌上的宾客,扭捏的正了正身体,免得让别人发现异样。 不过,这会儿大家都把目光投向缓缓朝着仪式台走来的男女,虽然各自脸上挂着笑,可彼此心里的嗤屑又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只看的周郁既别扭,又替奚彤君难过。 “等等。” 就在宾客们纷纷收回视线,奚彤君和新朗官刚刚站到仪式台上,还未及转身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阻拦了婚礼正常进行的程序。 几乎所有的宾客都被这道声音吸引了视线,周郁,自然也在其中。 “陈部长的原配。” 凌晨压低了声音,贴着周郁的耳廓,小声给她解惑。 “跌份。” 就在周郁刚刚明了了来人的身份时,左手边的黎耀语带微凉的说了一句。 周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一下子冷凝的情绪由何而来,只觉得他的目光透着森森冷漠的光芒,不偏不倚的射向站在仪式台上的男人。 呃…… 不是男方的宾客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周郁迷惑了。 不过,这会儿显然没人顾及上她,因为来参加的宾客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一个个屏气凝声的等着看婚礼的插曲。 那些跟着自己男人来的元配们,不免各自又添了几分同情与同仇敌忾,如果不是身边有男人拉着,没准就有一两个冲动的,这个时候跑出去,帮着打气了。 “你来做什么?” 开口的人,是陈部长。 周郁之前与他只见过一面,印象不好不坏,这会儿见他对自己元配冷言冷语,心情一时变得纠结复杂起来。 “走吧。” 凌晨揽着她的腰,略微收了手劲,意欲拉她起来。 显然是看到了她眉眼间的矛盾。 不过,这个时候离开,指不定就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周郁既不想做这样的风景,又,有点担心,奚彤君会不会吃亏。 她按住凌晨的胳膊,故作镇定的摇了摇头,“再等等,总要坚持到最后的。” 整个会场,这会儿气氛很微妙,周郁认不出有哪些人是周郁的娘家人,可她心里知道,看热闹的,总比帮忙的多,不然,这会儿不会没有人上前解围。 陈部长的元配也算是风韵犹存,不过,比起年轻有干劲的奚彤君,到底是差了许多。 蹉跎了岁月的女人在这种时候,身上赋予了被人同情的资本,所以,她眉目含怨看着陈部长的时候,所有人都认定了陈部长是个负心汉,而奚彤君摆明了就是狐狸精。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不打算请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出席吗?” 陈部长元配的提议还没来得及被否决,她身后,就有两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你……” 奚彤君没想到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场面,她原本也是意气之话,后来,陈部长同意了,她也就随了他,反正这辈子,她也逃不开他的手掌心了。 可是这样的场合,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的爸妈看到,她无法想像,她们看到以后,会在心里怎么评价她。 那个一直被她们自认为骄傲的女儿,如今…… 奚彤君面色一瞬间变的难看起来,扑了粉的脸蛋底色一片惨白,如若不是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没准这会儿身体已经堆萎下去。 陈部长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男人风流不算什么,可到他这个年纪,还把风流办的这么大张旗鼓的,到也不多。 只是,他与元配早就没了感情,给奚彤君一个名份,到也不为过,毕竟跟了自己多年。 却没想到,这会儿几方关系相对,竟是这般的难堪。 几乎可以想像,今天参加过婚宴的人,走出这间大堂,明天,或许只要今天下午,这一场闹剧,就会传遍整个b市。 他眉眼间的厌烦之色渐升渐浓,一双眸子眯紧,危险的盯着自己的元配,里面警告之意已由淡转浓,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破釜沉舟。 女人有的时候很傻。 明知道再挽回也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回头,可陈部长的原配,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她扬声一笑,嗤嘲尽显,“同为女人,我身份尴尬,送什么礼物怕是都会让你们咯应,索性,我就帮你们通知家里的老人吧,免得一会儿拜高堂的时候,上面没人在坐。” 陈部长爸妈早就死了,这会儿若非他元配提及,大家还真没注意台上没有改口席。 b市习俗,婚礼当场改口,男女双方的父母都会就坐。 陈部长原配这番看似成全,实则阴损的话,足足扇了陈部长和奚彤君两个巴掌。 哪怕她没挥手,这会儿啪啪的声响,也足以响在每个来参加婚宴的嘉宾的心里。 “怎么办?” 周郁这会儿没了主意,转过眸,看着凌晨,求助。 总不能一直这么尴尬着吧。 “因果循环,敢做就要敢当。” 黎耀不凉不热的声音带着嘲讽又传到了周郁的耳朵里。 与她的担心成了反比,黎耀这会儿到是看热闹的心情居多。 凌晨知道黎耀在这方面有心结,黎父虽然没闹的像陈部长这般大张旗鼓,可若不是因为黎耀的外家势力庞大,指不定这一幕也早早上演了。 他看着周郁眸光里的疑惑,还有担心,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没事儿,奚彤君有分寸。” 像是应和了凌晨的话,奚彤君这会儿即便脸色难看,到底还是从陈部长身边走了出来,朝着自己的爸妈走去。 “爸……妈……” 她的嗓音带着艰涩,少了平时的冷漠与果敢,这会儿,她身上少见的小女儿做错事儿,等着被批评的模样,看的人很心酸。 周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奚彤君,一瞬间心里就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她的爸妈说出什么,或者做出什么,让她下不了台的事儿。 只是,天下父母心,一切的一切,在开始知道,一路都无法接受,到现在亲眼所见之后,她们像是经过了艰辛的心里路程,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没有出现别人想象中的大乱与尴尬场面,他们只是默然的上前各自握了奚彤君的一只手,由她的爸爸,将她的手挽在了臂弯,然后,仰着头,一步一步朝着站在仪式台上的陈部长走去。 两个人,由远及近的相对而立。 第一直觉,这两人的年龄相当。 可这会儿,奚彤君的爸爸却声音中肯的对陈部长说,“以后,彤君就由你来照顾了,请你,好好保护她。” “唔……” 纵然坚强如奚彤君,也在这样的嘱托中,落了泪。 周郁听着陈部长保证般的接过奚彤君的手,将她半揽半拥的圈在怀里,一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一边感激的请着奚彤君的爸妈入座,那样的场面,如果不是因为陈部长的年岁,她一定会为奚彤君感到激动和高兴的。 插曲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化解。 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想看热闹的没看成,这会儿只能息了心思,继续撑着笑脸,等着婚宴结束。 而本来是想掀开一场轩然大波的陈部长元配,这会儿也没想到奚彤君的爸妈会是这样的表现,一时心气浮涌,重重的啐了一口不要脸,到底没再做更过分的事儿,转身离开了。 看着陈部长的元配即便气愤,可转身离开时,还是红了眼眶,周郁突然觉得庆幸,庆幸她到底没有失了理智,做出更多让人无法挽回的事儿。 这场婚宴,总算在大家维持的笑脸中,“圆满”结束。 因为不急着离开,黎耀便约了两人晚上一道聚聚。 凌晨自然不能再推辞,却道:“阿郁怀孕了,闻不得烟酒味,还有香水味。” 黎耀:“……” 不特么想聚就直说。 “黎少,真没想到,你会来。” 意味不明的声音突然而至,黎耀的腹诽还没来得及收尾,就被这道声音吸去了视线。 修东亭。 黎耀眼神微眯,嘴角轻勾,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修主编笔下生辉,明天又有题材可写了。” 并不常碰面的两个人,一句话,便是明枪暗箭,凌晨在一边看的眉头微挑,意味深长。 修东亭像是没听出黎耀话里的嘲讽,目光陡然一转,落到了离他几步的一对男女身上,动了动眼角,像是在回忆什么,突然,抬手一指,落向周郁,“《晨光》周郁,老董他们可等着请你吃饭呢。” 周郁:“……” 男人身上的侵略信息极浓,周郁本来还没想到他是谁,被他刻意这么一提,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应酬,连带着,他的名字也想了起来,修东亭。 不是个很好的记忆。 “阿耀,这位是?” 凌晨自始至终被修东亭忽略个彻底,不过,他也不显急躁,揽着周郁的手,慢慢的摩挲在她的腰侧,这个动作,他做的大大方方,没什么避人的意思,足以彰显他的占有权。 黎耀与凌晨默契相投,抱臂环肩,挑了挑眉,语气淡凉的介绍道:“早报主编,修东亭。” 当然,各自不用介绍,其实也知道对方是谁,不过,是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噢……” 长长的一声轻噢,凌晨像是想到了什么,侧着眸看向周郁,忽然问道:“上次来b市,你说有位主编说他们报社的记者都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的那个,是不是就是他?” 周郁:“……” 她能说,她没说过吗? 她绝对没得失忆症。 不过显然,这会儿她除了配合的点头,没别的选择了。 聪明…… 凌晨心里默默的表扬一句,抬手顺了顺周郁颊边的碎发,掖到耳后,瞧着她眉眼间有些疲惫的样子,忽然转眸,看向瞳仁散发着兴味的修东亭,故作拉拢的说道:“修主编经营日报多年,想来,经验必是丰富的,刚好,《晨光》有意走日出刊路线,在这方面,经验尚显浅薄,好在,《晨光》的记者们也算努力,修主编如果觉得手下的记者不那么满意,到不妨来《晨光》看看,回头,我给修主编高于现在工资的双倍,等到《晨光》做大,有幸上市的话,修主编可分得《晨光》百分之十的股份,可好?” 我擦…… 跟修东亭谈钱? 黎耀差一点就要爆粗口了。 修家差钱? 修东亭差钱? 他几乎不用眼角的余光看过去,都能猜到修东亭心里这会儿一定是磨刀霍霍的。 啧啧,他难道之前没有跟凌晨提过,少惹修东亭。 不是惹不起,而是这个麻烦有点大,惹恼了,没什么必要。 不过,显然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 549.第549章 暗流汹涌 “凌少,凌氏总裁,坐拥千亿身家,年轻有为,投资有道,初涉媒体,便做的风声水起,东亭能得凌少看重,到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呢。” 修东亭目光玩味的掠过凌晨,不紧不慢的报出了凌晨的身家,语气没有波澜起伏,只是在末尾说到出乎意料的时候,语调陡转,意味不明。 除了周郁,黎耀、凌晨都从这句意味不明的语调里,听出了几许嗤嘲之意。 也不怪。 修家的地位,修东亭的身份,又岂是区区钱财可以买动的? 黎耀预料到了修东亭不会甘愿受了凌晨的奚落,可没想到,他反驳起为,竟是字字如数家珍。 仿佛对凌晨早就有所调查。 奇怪,一个在s市,一个在b市,分明不相干,他怎么会对凌晨有兴趣? 黎耀心里暗自纳闷,凌晨这边已是凉痞一笑,“修主编也不差,家世傲人,背影深厚,踏足媒体业虽然玩票,可也做的有模有样,履次被评为b市先进单位,每年年关,都有丰厚的奖金回报员工,比起来,《晨光》的员工虽然出的力多些,到底还是在待遇上欠了些,想必,得遇修主编这样的管理层,她们心里也是高兴的。” 依然在不遗余力的挖角? 而且还是在道明修东亭的身份之后,竟然还有胆子继续挖? 如果可以,黎耀真想抬手抚下额,他太阳穴嗡嗡跳的疼。 可这会儿,他一个动作,牵动着几个人的视线,做的那般明显,不是在阵仗上先输一筹。 到底还是跟凌晨更亲近一些,黎耀这会儿忍着心里的啐骂,不着痕迹的转动下脚尖,扭转身体,借着与别人客人擦身的时候,点头颔首的机会,不着痕迹的给了凌晨一记适可而止的警告。 不过,显然效果不大好。 凌晨压根就没把黎耀的警告放在眼里,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与修东亭对视着,仿佛在等他的答案。 说实话,b市龙蛇混杂,贵人遍地,修东亭纵使胡作非为,也不是谁的麻烦都找。 当然,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下少数,像今天这种情况,碰到凌晨这么,呃,死缠烂打吧。 修东亭在心里忖度一番,想到了这个词。 这会儿,他不会不知道凌晨这番作为因为什么,想来,是那天晚上的动静,被他知道了。 不过,知道也无所谓。 修东亭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耸了耸肩,抄在口袋里的手这会儿玩味的伸了出来,左手转动着右手的腕表,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指示针,一双眸子闪现着得天独厚的高高在上,“凌少的邀请,怕是恕难从命了,不过,凌少远来是客,刚好,董主编上次一直说要请周组长吃饭,只是未得机会,难得,今天巧遇,到不如我做东,凌少赏脸,叫上董主编,周组长坐陪,也算是圆了老董一直的念想。” 修东亭上下嘴唇一碰,念叨了好几个人,却偏偏把一旁的大活人黎耀给落下了。 凌晨眸光里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的呈现出来,他揽着周郁的手微微勾动,一声轻笑,就这样漫漫的荡漾开来,“修主编看来是嫌弃咱们那儿庙小了。” 无端被牵扯,一直没开口的周郁,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凌晨也不需要她回答,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像是抱怨和无奈的话,转眸,又看向黎耀,“阿耀,你看,修主编难得盛情,我和阿郁早前跟你说去冯家的事儿,你跟老首长打声招呼,今天就先不过去了……” “这不好吧。” 黎耀再度在心里啐骂一声狡猾,脸上还一副为难的模样,配合着凌晨,“老首长晚上准备了饭菜,顾阿姨之前吃饭那会儿还打电话让你少喝酒呢,还有骄阳那儿也说好了今天晚上带着杜若一块过去,你这边……” 黎耀可真是好搭档,把莫须有的事儿说的真真的,听的周郁都跟着一愣一愣,现出了为难的样子。 周郁是想,冯家那边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凌晨要是不过去,到底是不好。 再说,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推了冯家那边,显然也不明智。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提醒一下凌晨,虽然她其实相信他自己处理这样的事儿一定会有一个妥善的安排。 “这样啊……” 凌晨的语气现了几分为难,连嘴角都跟着抿了起来,像是在考虑什么为难的事儿一般。 在b市,能被称为老首长的人不少,可这个老首长由黎耀嘴里叫出,又稍带了顾阿姨,还有莫骄阳和他的太太,那么,这个老首长不用多想,修东亭已然笃定,必然是冯家那位,坐在c国第二把交椅上的男人。 嘴角一抽,他特么脑袋抽了跟冯首长抢客人,等着回头被穿小鞋? 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呢。 “阿耀,老首长那儿,回头你帮我道个歉,就说下次过来一定拜访,今天晚上有别的事情安排,就不过去打扰了。” 凌晨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非常无奈,又极其诚恳的说道。 周郁原本以为凌晨拿的主意一定是去冯家那边,可哪成想,他出口的话,竟是与自己想的有出入,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带了委婉的提醒。 凌晨自然不会忽略周郁的小动作,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嘴角勾笑,带着淡淡的安抚,“没事儿,老首长不是小肚饥肠的人,骄阳那儿也没什么,修主编难得有兴致约咱们吃顿饭,这个面了,怎么着也得给,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说咱们s市来的人,倨傲自大,连半点礼仪都不懂?” 黎耀:“……” 隔山打牛,借力使力,服了。 凌晨这话,半真半假,知情如黎耀,自然配合的脸现为难,不知情如修东亭,到底也顾忌着冯家的身份,不会真的要求凌晨一定赴宴,“来日方长,既然凌少已经先前有约了,那咱们这场饭局,不妨留到以后,什么时候方便了,再坐一起畅谈,也是一样的。” “哎呀,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凌晨虚伪又应付几句,这才与修东亭道了别,各自走出婚宴的酒店,分道扬镖。 凌晨原本住在酒店楼上,这会儿既然找了冯家的借口,自然不好再重新走回酒店,索性,黎耀还在,便直接拉着周郁钻到了他的车里。 “不是真的去吧?” “你们说什么呢?” 周郁一直懵懵懂懂的,瞧着黎耀一副你别逗的表情,诧异的看向凌晨,等着他解惑。 时间,到是赶的巧。 他们几人原本也没堵到宴会厅的出口,只不过站在一旁说话聊天,这会儿各奔东西,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然,他们也没注意别人。 这会儿,瞧着从酒店最后走出来的奚彤君与他的爸妈,凌晨的眸光里,突然一闪,摇下了车窗,隔着距离,看向台阶上扶着老人的奚彤君,“奚主编,阿郁有话跟你说。” 我? 周郁被凌晨这突然一语说的直犯迷糊,她什么时候有话说了? 再说,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男人怎么就知道了。 就在她听到外面奚彤君已经应声,而且,脚步正向她们这边走来的时候,凌晨忽然收回了视线,转过头,看着她,低声说道:“奚彤君这会儿未必想面对她爸妈,你带她去酒店楼上,给她点缓冲时间,一会儿我跟陈部长打声招呼,让他先安顿了奚彤君的爸妈,让他们有个沟通的机会。” 到不失为一个办法。 周郁觉得凌晨想的真周到,她虽然有心帮忙,可一没经验,二也没分量,站在哪边都说不上话,而且又不熟悉,冷不丁的凑上去,实在是尴尬。 认可了凌晨的方式,周郁到是做出了下车的姿势,不过,打开车门前,她侧眸看向凌晨,“那你呢?” “我跟阿耀办点事儿。” 像是附和之前黎耀那句问话,凌晨坦然的拍了拍周郁的肩,示意她乖乖在酒店等着。 周郁以为他和黎耀真的要去拜访老首长,所以也没再耽搁,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尾,刚好与走近的奚彤君站到了一起,先一步跟凌晨嘱咐一句,“注意安全。” 凌晨勾唇一笑,跟她摆了摆手,便示意前边的黎耀开车。 倒车镜里,两个女人站在台阶下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黎耀觑着后视镜里,凌晨正缓缓收回视线,嘴角抽了抽,“真打算去?” “你不是说修东亭心思缜密吗?” 似是而非的话,别有用意,凌晨没直接回答黎耀,却见他车子行驶的方向改了道。 黎耀自然知道修东亭不好糊弄,既然凌晨主动找上人家的麻烦,指不定那小子背地里玩转着什么花花肠子呢。 这会儿,想说你没事儿招惹他干什么? 或者想问,你跟他什么时候结梁子了?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不愿意说,不方便说的事儿,如果凌晨想要告诉他,又何需他问。 如果他不想说,他问了又如何? 心里想明白这些,黎耀到也不敢大意,开车继续保持着方向前行,却没有真的开去冯家。 这个时间,一来冯首长未必在家,二来,冯家警戒森严,他和凌晨就这么没有由头的闯过去,冯首长那边也未必有时间见他们,还不如拉上莫骄阳,找个由头,一起过去呢。 “叫上骄阳,也好全了你之前的话。” 黎耀把心里思量过的想法拿出来与凌晨沟通。 凌晨弯着嘴角点了点头,“也好。” 莫骄阳如今在商务部,这个时间,还在岗位上,黎耀和凌晨并没有直接把车开进商务部,而是停在了商务部大门对面的一处马路上。 黎耀拿了手机出来,“你打,还是我打。” “我漫游,你本地,你拨吧。” 黎耀:“……” 百亿资本家跟他谈本地和漫游的手机资费,是他耳朵出毛病了? 嘴角狂抽,他看着凌晨压根就没有拿电话的动作,心里一边啐了自己一下,一边没什么办法的拨了出去。 莫骄阳自上任以来,工作任务就不轻,一天要么开会,要么批阅文件,要么听从下面的人汇报工作进展,每每都忙的脚不沾地,连吃饭都不应时。 这会儿,手机没在自己这儿,不过,秘书拿来给他的时候,已经低声报了来电人是谁。 这个时间? 莫骄阳下意识的翻看下手表,心里想着,黎耀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然,不会挑他工作的时间打。 与正在汇报工作的同事摆了手,让副手过来接着听,自己拿了电话走出了办公室。 “喂。” 直到直进安全通道,他才接通电话,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慎重。 “凌晨过来了,想约你一起去看看老首长,方便不?” 黎耀知道莫骄阳工作忙,也不多费话,开门见山。 “你们在哪儿?” 莫骄阳虽然不知道凌晨什么时间到的,不过,语气里没有拒绝之意。 黎耀没想到他会应承的这么快,侧眸回头看了一眼后排坐的凌晨,弯了下眉,“在你单位对面的马路上。” “二十分钟以后碰面。” 就这么挂了电话。 “他怎么说?” 凌晨瞧着黎耀拿着手机发愣,一只手举着,似落非落的样子,微微动了动身子,抬手搭上了他坐椅的靠背,身体向前倾了倾。 黎耀有些意外莫骄阳应的这么痛快,下意识的收回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才下午两点多,有点不像他的风格啊? “他说等他二十分钟。” 时间恍然飘过,二十分钟,并不算长,两个大男人在车里抽了几根烟的功夫,也就过去了。 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越野驶了出来,车头霸气的外观让人不容忽视开车的人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性子。 凌晨手上的烟蒂未掐,目光带了几分笑意的推了推黎耀,“咱们跟着他。” 那辆车,是莫骄阳开出来的。 就算没下车碰面,可凌晨还是认出车牌子了。 黎耀自然也知道这是莫骄阳的车,既然他自己开车,那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好了。 这边莫骄阳引着黎耀和凌晨朝着冯有忠的住处驶去,那边,没等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下来,给修东亭报信的人,就已经把路况截图到了他的手机上。 “还真是去了。” 修东亭离开婚宴后,心里反复琢磨,到底还是安排了人给他查凌晨离开酒店的路线。 交通队那边很快给他传了截图,还有他安排的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凌晨的车子,这会儿,人家前行的方向已经很明显了,在离冯家最近的两条街道口,他吩咐跟着的人不必再跟了。 再往前,看似静谧无常,实则,周遭每过一辆车,都在盘查之列。 修东亭不想因为这些琐碎的事儿惹上冯有忠,毕竟他的胆子还没有无法无天的大到能跟c国第二把交椅的男人叫板的地步。 就在修东亭派去跟着的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开车的黎耀也已经跟凌晨谈论起来,“修东亭还真派了尾巴跟着你。” 黎耀也算是服了修东亭了,以前听人说他心思深沉,手段也有几分,虽然没有交集,可想着,这男人能在b市的诸多贵公子中风声水起,占有一席名号,想来,心机,计谋,也不遑多让。 可哪成想…… 这会儿,黎耀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怪不得那些和尚啊,道姑啊,都愿意说什么似是而非,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呢,原来就是因为距离拉近了,什么底牌都露出来了。” “你可以把这话说到他面前去。” 凌晨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一双眸子漾开一缕幽光,不着痕迹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被落下一个路口的黑色轿车,心里嗤嘲,“修东亭,看来,你也没那么不可一视啊。” 被朱崇,黎耀同时警告他不要轻易招惹的男人,这番碰触下来,多少有点让他失望呢。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 凌晨玩味的勾动了唇角,心里未付诸于形的算计,正在悄悄漫延。 坐在前排驾驶位的黎耀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怂的后排忘了扎安全带的凌晨不由闪了下身体,惯性的向前撞了下主驾的椅背。 虽然不至于痛到说不出话来,可到底还是让他胸腔跟着痛了一下,眉头浅蹙,他还没看到外面的情况,已然口带微责,“怎么回事儿?” “老首长在门口。” 呃? 凌晨愕了一下,似乎没相信黎耀的话,“你说什么?” 问出口的时候,他已经从后排坐找到了视野好点的位置,隔着前挡风玻璃看了过去,还真是,被他看了个正着。 老首长,冯有忠,此刻,正背着手,站在两层小楼的大门口,身后一个警卫员带枪而立,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有点,隆重吧…… 凌晨出乎意料之外,几乎没有思考空间的连忙推开了车门,顺便叫上黎耀,“快点下车。” 尼玛,要被莫骄阳坑死了,他哪受得起老首长的亲迎啊。 凌晨难得一见的慌张这会儿随着他下车急步行走的动作,多多少少的展现出来。 哪怕平时他再镇定自若,这会儿,也不免毛躁的像个十几岁刚刚接受训练的小孩,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对那个男人的崇拜。 550.第550章 旧帐 “首长好。” 立定,敬礼,好像重新回到了部队,骨子里的年少轻狂,热血沸腾再次迸发,凌晨利落的抬手,五指并拢,英姿飒爽的打了个军礼。 哪怕他身上没有军装附体,可这会儿,那一站,一立的姿势,无一不是受过训练的标准范儿。 “呵呵,还行,没把当年教你的东西忘了。” 冯有忠温厚一笑,抬手拍了拍一臂之外,凌晨的肩膀,语气亲近,“行了,你顾阿姨准备好饭菜了,一会儿就在这儿吃饭啊。” “首长,还有我呢。” 黎耀慢了一下,厚着脸皮跟了上来,虽然没打军礼,可这般泼皮的态度,也逗的冯有忠面现笑容。 只是,眸底终究隐匿了一抹可惜的情绪。 “好,好,都留在这儿,正好骄阳带了两瓶好酒过来,今儿咱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痛快痛快。” 冯有忠话落,便转了身。 凌晨和黎耀不约而同的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二层的小别墅,院内这个季节也没什么景致,凌晨一路跟在冯有忠身后三、四步的距离,并不侧眸打量,只与黎耀并肩前行。 及至进了室内,冯有忠站在门口笑着指向鞋柜,“自己换,到这儿跟到家一样,别拘束。” “呵呵,老首长到底是老首长,火眼金睛。” 黎耀拍着凌晨的肩,挤眉弄眼的做着鬼脸,夸张的笑道:“从打老首长升了官,我还是第一次登门呢,差一点就找不到手脚了。” “找不到手脚,拿拖鞋这么利索。” 冯有忠半是调侃半是揶揄的指了指黎耀的脚,语气多了几分纵容。 黎耀嘴角一抽,非常疑惑的想问一句,老道长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原本的高高在上呢? 凌晨慢黎耀一步,换了拖鞋,走过玄关,跟黎耀一起到了客厅。 沙发上,冯有忠正端着茶杯不急不缓的轻啜一口,眼里带笑,指着自己对在的位置,“坐吧。” “老首长,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啊?” 黎耀瞳仁里的好奇真是掩藏不住了,这会儿,直愣愣的看着冯有忠,再次在心里重复了那句,老首长被什么东西附体的话。 “大惊小怪。”冯有忠没好气的嗔瞪了一眼黎耀,抬手指了指凌晨,“你看看小晨,再看看你,明明比人家在部队多呆了好几年,可我瞧着,就这么不动声色,你竟是连他都比不了了,以后出门,可别说在我手底下当过兵,丢人。” 黎耀:“……” 什么情况? 这不是老首长的作风啊? 黎耀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子样子,抬眸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比他早到的莫骄阳,这会儿诧异的问道:“老首长,骄阳呢,我看着他车进来了。” 冯有忠抬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在厨房帮你顾阿姨呢。” “那我也去看看。” 黎耀觉得他得去打探一下情况,老首长今天的话风,不对啊。 他起身,到也没人拦,原本凌晨想说一句,我也过去,可恰在他唇瓣刚要蠕动的空隙,冯有忠已然探手示意他喝茶,“你莫爷爷说这些年,没少喝你的好茶,知道你过来,你顾阿姨就找了这个茶出来,尝尝,能不能入口。” 我嘞个去。 凌晨收敛了一开始的激动,这会儿也慢慢的觉察出不对来。 冯有忠是什么脾气,在部队的时间虽然短,可他自认为还是知道一些的。 平时别说露个笑脸,就是能勾下嘴角,那都是天下红雨了。 当然,也不能说人家一直绷着脸。 人家只是在这些兵痞子面前绷个脸,到了自己媳妇跟前,多少还是能有点笑脸的,虽然他们看的次数不多。 可这会儿,什么情况? 凌晨一时半刻有点适应不过来。 首长说让他喝茶,他不可能等着首长给他送过来,所以,这胳膊主动伸了出去,十指碰触到还有些微烫的青釉茶杯,没多犹豫的端了过来,他轻抿一口,舌尖被烫的有些麻,虽然影响了一点点的味觉,可好歹还是让他断出了茶的出处。 茶杯落尽手心,他一手抚着杯壁外沿,一边轻声说道:“极品碧螺春,老首长的茶,一年也不过几斤,而且都是雨前采的,这会儿还没到季节,应该是去年保存下来的。” “嗯,不错,到底是开了大公司,坐拥百亿资产的人,这品味就是比骄阳、黎耀这样的粗人高多了。” 莫骄阳和黎耀是粗人? 凌晨嘴角一抽,想说,老首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人家莫家风起云涌的时候,凌家还没什么根基呢,如今凌家的根基说白了,都是在莫家的照拂起才一点点的腾起的。 这些事儿,纵使外人看不明白,可身为一条线上最大的一只蚂蚱,老首长,您不可能不知道啊? 凌晨心里打着小九九,之前涌起的激动,这会儿一点点的在消逝,心口像是被一团冰包围,时刻提醒着他别被兴奋冲过了头。 一切的一切,顺利的出乎意料。 这会儿,他小心谨慎的忖度着冯有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面色,之前看到他呵笑的时候,他还觉得亲近,这会儿,明明冯有忠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起来,可他怎么就读出了意味不明的味道呢? 晃了晃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下午三点多,冯家开饭。 莫骄阳、黎耀、凌晨,三个冯有忠曾经的兵,这会儿一块陪着他喝酒吃肉,诉着当年在部队被管教的委屈,一时间,气氛也染了几分情深意重的味道。 时间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期间,顾学茵接到贾美云的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跟冯有忠打了招呼,又跟莫骄阳几个道了别,便匆匆出门了。 莫骄阳眸光微闪,心下存疑,找了个借口从酒桌上撤下来,去了卫生间,拿出手机给杜若拨了电话,下意识的,就觉得顾学茵走的这么急,一定跟杜若脱不了关系。 果不其然,电话里,杜若说她有点不舒服,小肚子一直痛,浑身虚脱,贾美云把她送了医院,便给顾学茵打了电话。 莫骄阳听的眉头直蹙,从卫生间里出来,这酒就喝不下去了。 “爸,我有事儿,先走了。” “嗯,你那儿忙,先回去吧。” 冯有忠一摆手,以为他是工作上的事,到也不拖着他。 只是,在莫骄阳要出门的时候,突然指了黎耀,“骄阳来的时候,车没油了,这附近没有加油站,你顾阿姨出门把警卫员那辆车带走了,你送骄阳回去吧。” 呃…… 莫骄阳换鞋的身子一顿,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餐桌的位置。 距离有点远,还隔了两道屏风,他的视线只隐约看到凌晨的背影,嘴唇蠕动,想要说点什么,可这会儿,明显再走回去,又不合适。 “走吧。我送你。” 黎耀后来居上,以为莫骄阳在等他,笑着碰了下他的肩膀,一边换鞋,一边把兜里的车钥匙拿出来,“你开,还是我开?” “你开。” 莫骄阳没接,单手抄在口袋里,转身的时候,把手机拿了出来。 黎耀随后跟了出来,先解了车锁,之前停在马路对面的车子,在他进门的时候,被警卫员开了过来,这会儿,直接从院里开出去就行了。 莫骄阳坐在后排,上车的时候,第一时间编了个短信出去,“服从。” 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前因后果的交待,在输入了对方的号码以后,按了发送键。 短信提示音响起的时候,冯家的酒桌上,就只剩下冯有忠和凌晨两个。 冯有忠或许是酒喝多了,这会儿有点内急,单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你先坐着,我去下卫生间。” “首长,我扶你。” 凌晨有眼色的跟着站了起来,没搭理口袋里的手机,一副准备上前掺扶冯有忠的架势。 不过,被他笑着摆手一拒,“没事儿,不到一瓶,还不至于怎么样。” 冯有忠的酒量很好,只是轻易不喝,凌晨这也是第一次陪他喝酒,不过,以前就听莫骄阳提过,冯有忠至少能喝二斤白酒,脸不红,气不喘。 被推拒,凌晨也没坐回去,站在桌边,等着冯有忠回来。 期间,想着周郁在酒店等他,一直没机会给周郁打电话,这会儿,打电话怕是不方便,还是先发个短信过去吧。 拿出手机,划开屏幕,一条未读信息展于眼前,顺手一按,信息页面便随之划开,本来以为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短信,没想到,发信人竟然是莫骄阳。 “服从。” 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听起来充满了暗示,可这人明明刚才还在这儿,如今才离开一会儿,就给他发这样的短信,难道…… “不可能吧?” 他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只觉得自己这种想法,真是荒谬。 怎么可能呢? “你小子,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嘀咕什么呢?” 去而复返的冯有忠,一边走回餐桌,拉开了自己那把椅子,没等坐下去,便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凌晨手里的手机,嘴角轻勾,语带促狭。 凌晨一个晃神,觉得老首长这么温蔼的一张脸,怎么可能生出那些狭隘的心思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 凌晨暗自在心里摇了摇头,一边消了那股莫名其妙涌上来的不好预感,一边故作无事的笑着扬了扬手机,无奈道:“我太太发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提到太太,冯有忠似乎并不陌生,抬着食指,一点一点的指着凌晨,“你小子,好的不学坏的学,娶了媳妇不好好办个酒席,非得藏着掖着,怎么着,还打算哪天看到好的,把这个扔了?” 凌晨:“……” 不带这么冤枉人的。 “老首长,天地良心,我可没那么想啊。” 凌晨哭笑不得的为自己喊冤,垂在身侧的手配合着嘴上的话,做着摇摆的动作,心里暗想,老首长,不带你这么隔山打牛的,你女儿在你女婿那儿受了委屈,你大哥找你女婿算帐去,哪能把他这个旁观者给拉进战局呢? 再说,他一个常年呆在s市的人,好不容易进了趟b市,好不容易来给首长请个安,怎么就成了老首长撒邪火的工具了呢? 怪不得,今儿这事儿就透着怪,透着奇呢。 他本来就没觉得老首长是这么好见的,别说重情不重情的话,身份在那儿摆着,一堆国家大事儿要处理呢,他这么一只小蚂蚱,不过就是随便用老首长当个托,怎么就真的成形了? 瞧瞧,瞧瞧,果然是宴无好宴,会无好会吧? 莫骄阳,莫骄阳,你可真行。 凌晨这会儿可算是把莫骄阳念叨上了,好死不死,你特么自己惹的事儿,不给你岳父平火,偏偏推他出来当冤大头,尼玛,还能不能当兄弟了? 凌晨自以为找到了事情的源头,也抓到了莫骄阳洞悉前后,发来两个字短信提醒的用意,这会儿,垂着头,单手举过肩,像是保证一般,“老首长,我跟阿郁不办婚事儿,是因为当时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个屁。”没等凌晨说完,冯有忠就暴了粗,“我看就是你准备回头抛弃人家不用费力给外界解释,留的后路。” 我嘞个去,老首长,您又爆粗了? 凌晨原本一脸的含冤莫白,可听了冯有忠暴粗之后,突然就身心舒畅了,尼玛,还是这样听起来习惯。 在部队当过兵的男人,有几个不爆粗的,要是天天讲什么知乎者也,以礼相待,那才特么奇怪呢。 这会儿,他见老首长像是被气着了似的,青筋直蹦,脾气外漏,心里一时想着,老首长虽然当了那么大的领导,可对待他们这帮兵痞子,还是这副燥脾气。 好吧,虽然是代人受过,可看在老首长曾经对他的照顾的份上,这会儿,他忍了,总不能让老首长自己憋着,发不出来吧。 人上了年纪,憋气会对身体不好的。 凌晨逆来顺受的摆出一副小媳妇任打任骂的架势,不回嘴,不狡辩,垂着头,等着冯有忠接着训斥。 冯有忠一见他这副作态,忽然就绷起了嘴角,敛了脸上残余不多的笑意,声音冷凉,语出惊人,“凌晨,你的胆子,不小啊。” 略微拉长的尾音,带着意味深长的警告与提醒,冯有忠目光凛冽的射向凌晨,不给他思考的余地,紧跟一句,“背地里勾结黑帮,暗算雅倩,致她一条腿残,后半生幸福受阻,你这般明目张胆的挑衅冯家,是看我不敢动你,还是自以为背靠大树,莫家能保你无忧,嗯?” 一声重过一声的指责,及至话落,冯有忠一个巴掌拍到了桌面上,啪的一声闷响,生生的砸进了凌晨的心里。 一瞬间的反应不及。 错愕与惶惑的眼神同时在他垂首的目光里交错。 “老首长……” “少特么狡辩,我要是不查个清清楚楚,你以为,这会儿你能站在这儿?” 呃…… 冯有忠咄咄逼人的口吻将他身上的凌厉之势尽显,上位者的尊荣与冷冽将他眸子里淡射出来的光芒淬了绿光,被他盯着,有种森森的感觉。 凌晨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着痕迹的握紧,之前打算蒙混过关的想法,这会适可而止,心里快速的盘算着,老首长提及冯雅倩,是何用意? 难道是想给她抱不平? 可他之所以对冯雅倩无情,到底是为了谁,以冯有忠的消息来源,不可能不知道? 凌晨矛盾了,纠结了,第一次在困境面前,出现举步维艰的表情。 见他不开口,冯有忠索性就把底牌掀了,“唐七,s市****第一把交椅,凌家女婿,你凌晨的妹夫,官与商,商与黑,黑与白,凌晨,你说说,你构建的这些关系网,到底意欲为何?” 真是,好大的罪名,好大的帽子啊。 若是在特定的年代,不需要凌晨说什么,冯有忠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论断,足以灭凌家满门啊。 可,好在,年代不同了。 好在,冯有忠话意虽冷,声音虽严,可凌晨还是小心的从他的表情里,窥探到了生机。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即便气势凛然,可到底没展露杀意。 觑着这一点契机,凌晨小心的呼了口气,不敢大意,“老首长,您说的这些,我都认了。” “认,呵,认就好。” 冯有忠一语中的,似乎下一句话,就可以做出决断。 偏偏,他在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缓气。 也就是这个空档,凌晨没再保持沉默,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他声音微肃,不再敢拿半分戏谑之态来应对,谨慎,恭敬,“老首长,雅倩的事儿,我不能说抱歉,因为她害的杜若丢了一个孩子。” 凌晨的声音很清淡,可听起来,又很悲痛,虽然不刻意渲染什么,可他的表情给别人的感觉,就是感同身受。 杜若没了孩子,他感同身受个屁? 冯有忠嗤了一声,鄙夷的撇了撇嘴,不过,却没阻断他说话的意思。 凌晨一口气始终提在嗓子眼,不敢大意,他深知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至关凌家,至关唐七的命运,他在赌,也只能赌。 他垂敛的眼睫缓缓轻抬,目光带着幽远的痛意,不去与冯有忠对视,而是望向空茫没有支点的位置,声音飘忽,“老首长,您今天这番怒意,我明白,是以为我没把冯家放在眼里,没把您放在眼里,可是……” 551.第551章 退无可退 声音,一重,一顿,凌晨痛心疾首的收回目光,铮铮之色对视上冯有忠深远幽静的瞳仁,呼了口气,继续说道:“老首长,您该知道,我这个人,什么品性,虽然算不得大仁大义,可自认为,这么多年,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欺压无辜的事儿。” “哼……” 略带不满的一声冷哼,显然是嫌凌晨费话多了。 凌晨到也机灵,这会儿话锋一转,不再煽情,直指核心,“老首长,不知道杜若有没有跟您提过,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得来不易。” 呃? 冯有忠眉色一凝,食指有一下没有一下的落在餐桌上,钝钝的敲响,似乎在琢磨这句得来不易的意思。 凌晨把握着契机,简略的把当初的事儿概括一遍,“那个时候,我、冷莫璃,还有贾姨,都没想到杜若能凭一己柔弱的身躯,抗下这么大担子,骄阳是何等骄傲的脾气,让他知道他自己可能生不出孩子,那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老首长,那个时候,我们小心翼翼的瞒着,杜若担了自己有病,不易怀孕的罪名,一边用维生素剔换了药瓶里的药,一边不动声色的给骄阳调理身体,直到奇迹发生,杜若终于怀了孕,那会儿,知道皇天不负苦心人的时候,老首长,但凡我们这些默默关注的人,哪个不为杜若高兴,可偏偏,冯雅倩横差一杠,求爱不得,反生残害之意,二层楼梯,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如若是身体正常的人,或许滚落下来并无大碍,可杜若,她还怀着孕呢……” 话说到这儿,凌晨的声音里已然染了几分心疼的颤音,仿佛那个画面,再度在眼前重现。 他语声放慢,一字一顿,像是质问,又像是在讨要公道,“老首长,那会儿,杜若还不是您的女儿,莫家还没有能跟冯家抗衡的能力,可看着自已的妻子受到这样的伤害,骄阳的脾气,是能忍的下的吗? 还有我,自从认识杜若,便视她若亲妹妹一般,试问,有哪个亲哥哥会在这种时候,还能理智的分析利弊,衡量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那个时候,我跟骄阳都是热血冲了头了,不管不顾,无论如何都要给杜若讨个公道。 说句不怕老首长意外的话,对杜若,我的想法并不那么单纯,在骄阳几欲护不住她的时候,我曾有过冲动,撇下一切,只为与她同行。 可是,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莫骄阳一个人,所以,无论是兄弟道义,还是不愿让杜若为难,我都掩下了这份心思,只想默默的守护着她,直到幸福为止。” 话已至此,似乎该说的,都说了。 冯有忠微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凛然而立的凌晨,一副任由他生杀予夺的模样,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推卸与逃避的意思,而且,在刚刚他提及过往的时候,冯有忠听的出来,这个大男人,声音里的心疼与颤意,不是装出来的。 一个外人能心疼杜若至此,他这个父亲…… 抬手摆了摆,他指了指凌晨身侧的椅子,“坐下说话。” 呼—— 这算是,危机解除? 凌晨到底不敢大意,心口提着的那口气始终没有松,小心的抬起椅子,向后拉开,自已坐了上去,垂眸,等着吩咐。 冯有忠瞧着刚刚还声声凛然的男子,这会儿竟窝成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模样,一时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过,他这样的情绪没有泄露出来,绷紧的脸色还是给人威仪的感觉,他声音略沉,夹裹着重重的警告,“不要以为你编出这样的故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老首长……”冤枉啊! 凌晨想喊冤,可冯有忠压根就没给他喊冤的机会,一个手势截断了他的话,目光沉冽,带着从未有过的慎重,紧紧的逼视着凌晨,状若施恩般的说道:“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应下,这件事儿,就这么掀过去了,而且,唐七,等你事成以后,让他金盆洗手,就算以后谁想把他揪出来,我也保他无事。” 呃…… 好大的诱惑啊。 凌晨忍着咂巴着嘴的冲动,小心翼翼的探看着冯有忠脸上的表情。 当然,他也没敢明目张胆的紧盯着,只是偶尔抬眸掠一下,很快的又收回目光。 只是很遗憾,那张脸上,他看不到半点的风云变化,那双不敢与他对视的眸子,除了凌厉与傲人的逼迫,似乎,没有什么软化的空间。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除了认命以外,再没有翻盘的可能? 唐七。 凌晨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冯有忠话里的意思已然很明显,如果他不答应,那么,冯有忠第一个下手的对象,便直指唐七。 唐七之后呢,该是他吗? 凌晨暗忖,他不认为凌氏有什么值得冯有忠一定容不下的理由,那么,他如今以过往相挟,到底是为了什么? 要说为冯雅倩鸣不平,好像,晚了点。 毕竟冯雅倩现在就那样了,这里面要是只牵扯他自已,冯有忠一个小手指头就足够把他掐死。 他拉进了莫骄阳,坦诚了他对杜若的感情,纵然没搏得一两分同情,好像,也不至于让冯有忠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抛开这些层关系,冯有忠这会儿摆出一副不轻易罢休的模样,总归不是毫无因由吧? 凌晨渐渐品出点不同的味来,他一双瞳仁在眼帘遮起来,不被轻易看见的角落里,慢慢的沉淀着思绪。 大概,过了几分钟,凌晨觉得自已或许已经摸到了藤蔓的首端,必然,也一定要顺着这根藤蔓往上爬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头,身姿笔直的贴着桌沿,站了起来,脚尖并拢,右手扬起,再次对着冯有忠打了个敬礼,“请首长指示。” 冯有忠忽然就笑了。 夜色降临时,凌晨从冯家走了出来。 手上,拿着莫骄阳那车停在冯家院子里的车的车钥匙,刚刚出门时,冯有忠递给他的。 这会儿,他拉开了主驾的门,发动车子的时候,目光扫了一眼油箱指示灯的位置,轻笑一声,带着几缕无可奈何和妥协。 半箱的油,这会儿见不见,有什么意义? 车子驶出冯家,沿着b市陌生的街道,凌晨如履平地一般,熟练的掌控着方向盘,没有急于还车,而是先一步开向周郁下榻的酒店。 这会儿,周郁还在听奚彤君絮絮叨叨的讲着从前。 这还是奚彤君踏入社会以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讲起自已的经历,那些带着不堪记忆的经历,如再次被揭开的伤疤,带着血淋淋的痛意。 周郁听的心惊又心疼,可奚彤君偏偏一副没什么知觉的样子。 “那会儿,年纪小,以为他对我好,就是真的喜欢我,真的疼我,我就跟了她,周郁,你知道吗,连名份是什么,我都没想过。” 年少懵懂,连初恋都没有,她就被一个大她二十几岁的男人占有了,偏偏,还是她心甘情愿的。 一度,做了几年的美梦,直到她年龄一点点大了,不再是困守在校园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了,走向社会儿,她见的多,听的多,也看的多了,视野宽了,突然就发现,自已的身份不对了。 “周郁,你知道从别人嘴里听到小三、二奶这样的词,我是什么感觉吗?” 奚彤君面色平淡的没有起伏,问着周郁,却并不需要她来答,“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是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女人哭天抹泪的跟扯着一个男人求他回家,求他别再跟小三鬼混了,求他看在孩子的面上,跟她回家好好过日子。 周郁,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想,这女人真傻,那男的都有别的女人了,还求他干什么?” 周郁看着目露凄楚的奚彤君,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必插话,奚彤君只是想要释放,想要一吐为快,她只要坐在这里,就足够了。 恰如她所想,奚彤君又细细碎碎的倒出了很多过往,其间,有心酸,有难堪,也有周郁不曾想到的,为了那么个老男人,她做过两次人流,还有第三次怀孕的时候,因为第二次的人流没做好,第三个孩子,在第二个月的时候,习惯性流产了。 听到这样的过往,周郁不得不说,外表再是光鲜亮丽,扒开了那层外衣,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属于自已的伤。 曾经,杂志社的同事们都说奚彤君不近人情,冷默,苛刻,甚至背后里几番议论,她这么有能力,又不缺钱,长的也不错,到了这个年纪不找男朋友,一定是被男人狠狠的伤过。 当时,她自已好像也是这般认为的。 如今,事情揭开,她只想到了伤,却没想到,伤的竟是这么的深。 “主编,那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周郁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她其实特别的不理解,年龄的差距,还有曾经的那些不好回忆,怎么就让奚彤君回头了呢? 奚彤君的目光一片灰暗,沉暗的色泽哪里还有她在s市的喋喋不休,也不见在s市的英姿飒爽,这会儿,她像一只丢了翅膀的蝴蝶,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说,“周郁,每个人的感情历程不同,每个人在生活中追寻的目标也不同,像我这样的身体,其实,嫁给谁,都是祸害,所以,与其去祸害无辜的人,到不如跟他一道沉沦。” 自暴自弃。 周郁从来没想过,奚彤君的身上会有这样的字眼。 可偏偏,她就听出来了。 只是,在自暴自弃的声音下,她好像又听到了她压抑的一种情感。 哪怕她并不理解,可她好像还是看懂了,奚彤君对那个老男人,或许,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 说起来,奚彤君所有在男人身上的经历,都来自于他。 都说女人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可男人要抓住女人的心,却只要先把这个女人占为己有。 如果庆幸,能成为这个女人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那么,他的意义,又是不同的。 这样的感情,周郁不懂得去劝,也没法现身说法,或无病呻吟的大谈特谈,她只是用她的沉默,陪伴着奚彤君,看着她平复了心绪,看着她重新把自已包裹进茧里,看着她慢慢冷硬了表情,看着她身上,再也找不到属于新娘子的喜气。 唉…… 送走了奚彤君,周郁浅声一叹,转身重回酒店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大堂上的b市时间。 傍晚降临,出门的男人这会儿还没有回来。 陌生的城市,周郁没有出门逛逛的想法,只规矩的回到客房里,打开电视,随意调了个娱乐台,打发时间。 差不多又过了二十分钟,她肚子里中午那点食物消耗殆尽,这会儿正咕咕的叫着,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找到凌晨的号码,拨了过去。 “呃……” 铃声就响在一扇门板后,周郁还没来得及去开,外面男人已经插了房卡,推门而入。 一瞬间的错愕,周郁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男人正在脱大衣,连忙迎了上去,一手接过,一边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你饿了。” 凌晨只急着往回赶,到是忘了看时间,这会儿听周郁这么问,便知道她还没吃。 眸中一瞬间的歉意闪过,明明想要给她发条短信的,可被莫骄阳那条短信一打岔,这事儿就忘了。 周郁问完,就从凌晨身上闻到了酒味,还有很浓的烟味,下意识的皱了下鼻子,原本担心肚子里的小宝宝会有反应,可小家伙似乎并不嫌弃他的亲爸,哪怕距离这么近,也没有半点不适的意思。 周郁扯唇一笑,一手落在小腹上,轻拍了拍,一手递给凌晨,任由他拉她过去,圈进了怀里。 半侧着身子,她身体后仰,扬眸看向凌晨专注在她身上的目光,点了点头,顽皮的把罪名扣在自已儿子身上,“小家伙应该是饿了。” 被周郁栽赃的小家伙:“……” 凌晨看着周郁顽皮的浅笑,原本压抑着某种情绪的瞳仁微闪,状似轻松的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挑眉逗道:“小家伙的妈妈想吃什么?” 这个称呼…… 周郁眼里的光越发的甜浓,唇瓣微抿,像是在认真思考,“想吃酸的,很酸很酸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孕妇反应,说着说着,周郁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很酸很酸。” 凌晨不意周郁会给他出这个难题,这还是怀孕以来,周郁第一次挑嘴呢。 眸光温软的落在她小腹的位置,原本拉着她手的那只手,往前一带,叠在她的手上,覆上了她的小腹,带着商量的口吻,浅浅低语,“小家伙,让爸爸想想,很酸很酸的,是什么呢?” 话落,凌晨还真是故作认真的嘀咕起来,“什么菜很酸很酸呢?” 周郁瞧着凌晨一副被为难的模样,忽然就心情大好,之前陪着奚彤君那点替她难过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了。 眼里带笑,她翻手从凌晨的掌心下抽出,让他的掌心直接贴上了自己的小腹,然后将自已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语带调皮,“不如,你直接问问他想吃什么好了。” “这到是个好办法。” 呃? 原本是打趣调侃的话,到没想凌晨当了真,竟是松了托周郁后背上的手劲,任由她的身体向后仰倒,平躺在他的膝盖上。 两膝用力,脚尖着地,周郁的小腹不期然被他推高,眼见着他垂下头,侧脸朝着她,贴合上了她的小腹。 一时间,周郁竟觉得这样的姿势,暧昧,又不失温暖。 凌晨赖在周郁的小腹处,面颊一边摩挲着已经被他撩起了衣服的周郁的肚皮,一边低声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互动着,“小家伙,爸爸来啰,想吃什么,快点说,爸爸带你去吃,好不好。” 周郁:“……” 这样也行? 凌晨像是没看到她抽搐的嘴角,还有忍笑的表情,继续跟她肚子里,两个月的孩子互动着,“嗯,小家伙一直不说,是不是不想为难爸爸,那爸爸就自作主张喽,到时候,可不许跟爸爸耍脾气,折腾妈妈,听到了吗?” 跟爸爸耍脾气是用来折腾妈妈的? 这是什么神理论? 周郁被他的歪理斜说弄的无语,一时间,哭笑不得,只盼着他快点结束这神来之笔,她也好坐起来。 腰都要断了。 “小家伙没意见,走吧,带你吃酸酸的东西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周郁这个姿势不舒服,凌晨又跟小家伙贴了一会儿,便抱着周郁站了起来,扶着她站稳,帮她整理了衣服,一边揽着她的腰,一边带着她往门外走。 到了走廊,周郁才想起来,还有两个保姆跟过来了,“要不要叫上她们?” “没事儿,她们留在酒店里熬汤,回头会在厨房吃的。” 凌晨一边低声跟周郁说着,一边抬手按了电梯。 说实话,酸酸的东西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也不好找。 孕妇的口味特殊,凌晨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了找人帮忙。 从酒店出来,凌晨带着周郁上了从冯家开出来,莫骄阳那辆车。 周郁不认识,以为他临时借的,到也没多问。 552.第552章 唐七,收手吧 从酒店离开,凌晨一手掌控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 莫家客厅,莫伟天和莫骄阳正各执黑白子雄倨一方,摆阵对质。 莫老爷子目光绽着笃定的笑意,似乎对于目前棋盘上的局势很放心,背靠着沙发椅背,悠哉游哉的等着莫骄阳落子。 莫首长由始至终都是观棋不语的君子,端着茶壶,时而给老爷子蓄水,时而给莫骄阳递烟,到是把长幼之幼抛之一边。 莫骄阳执着白子正欲落盘的时候,放置在离棋盘不远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们下,我去看看。” 莫首长向来在棋艺上不是老爷子的对手,索性这会儿把小支使的差事儿当的彻底,抬手示意莫骄阳接着下,自己转身去拿手机。 “小晨打过来的。” 屏幕上跳动着凌晨的名字,莫首长也算是看着凌晨从小长大的,叫起名字来,也格外亲切一些。 莫骄阳执子方落,还未抬起,指尖便顿在了那里,眸中闪过一抹碎光,似乎正酝酿着什么,指尖抬起时,人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单手接过莫首长递来的手机,“爸,你陪爷爷下。” 莫首长嘴角一抽,刚想说什么,就见莫骄阳已经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砰……” 书房门被关上了。 莫首长追移过去的目光忍着不抖了抖,抬手扶了扶额,“爸,这两小子又耍什么花样呢?” 要不是有事儿,至于接个电话就关门吗? 莫伟天呵笑一声,摆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指着自己对面空下来的位置,一边示意儿子坐,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他们都是大人了,能独挡一面,咱们啊,也清静清静,别什么事儿都跟着操心。” 呵,老爷子这是大放权的意思啊。 莫首长原本表情并不丰富的脸上,最近因为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好,喜事越来越多,眉梢眼角,几不可见的位置,也常柔缓了弧度。 这会儿落坐在之前莫骄阳坐过的位置上,屁股下的垫子还有余温,心下微暖,从棋篓里掂出一子,摇了摇头,“这小子,打不过就跑,什么时候长了这个脾气。” 莫伟天失笑连连,本就对棋局胜券在握,这会儿瞧着换了对手,心里的笃定更甚,一时心情大好,调侃起儿子,“要是那小子不走,没准还能再挣扎挣扎,不过,现在嘛……” 莫首长无语,老爷子,不带你这么比较的。 一盘棋收了尾,父子俩到没再开新局,莫首长是明知不是对手,便不打算再挑战,老爷子似乎也到了天天晚上追剧的时间,“今儿你媳妇不在家,去,把台给我调了。” 这语气,这颐指气使的态度,莫首长腹诽,就是美云在家,也没见她挡了你换台的权力。 瞧瞧这抱怨诉的。 客厅里有电视机说话的声音响起,隔着一道门,书房里因为太静,也偶然会听到一丝半点的杂音。 不过,这点杂音还不足以影响正接电话的男人。 “你刚才说什么?” 莫骄阳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凌晨嘴里哼着小调,心上泛着得意,暗暗的想着,哼,小爷没按套路来,咋,摸不清了吧? 他轻啧一声,依然是那副顽劣不堪的口吻,添了几分理所当然,“我媳妇要吃酸酸的菜,你看着给介绍两家。” 我擦。 尼玛,你媳妇吃个饭,你给我打个屁电话? 莫骄阳嗤了一声,忍着开口骂人的冲动,语气不大好的说道:“买瓶醋,随便买把菜泡了。” 凌晨:“……” 那是菜吗? 你还不如直接让我媳妇喝醋呢。 抬手抚额,心里抱怨着,这特么什么兄弟啊。 “那我干脆开车回s市了。” 莫骄阳似乎没听出凌晨话语里的挑衅,淡然自若的说道,“好啊,正好这个牌子出了个新款,下个月月末上市。” 凌晨:“……”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什么时候也蠢成白沐川了? 明知道在莫骄阳手里占不到半点便宜,他还非得跃跃欲试。 手搭着方向盘,他收了放,放了松,原本该紧张的气氛,偏偏被他和莫骄阳谈成了玩笑。 呵呵…… 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看向窗外的周郁,想了想,“明天送我。” 聪明人点到即通,莫骄阳了然的问道,“什么时候走。” 凌晨嘴角一勾,“原本打算明天早上的高铁。” “高铁?” 莫骄阳的声音有点诧异,似乎没想到凌晨这种出门与白云为伍的人,竟然改跑地线了? “阿郁怀孕,坐飞机怕不舒服。” “噢。”了然的点了下头,莫骄阳沉默片刻,才道:“明天早上一起出来喝个粥。” “好。” 凌晨笑着点了头,没再啰嗦什么哪里能吃到酸酸的菜,便挂了电话。 虽然电话里没给凌晨答复,不过,在他挂了电话十来分钟以后,莫骄阳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这里?” 周郁下车的时候,奇怪的看了一眼凌晨,这么偏僻的地方,难为他竟然也能找到? 凌晨笑着牵起了周郁的手,不紧不慢的带着她朝着巷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骄阳说这里有一家菜很有特色,我们去尝尝。” “你刚才是给莫部长打电话?” 她还以为凌晨是打给黎耀呢? 突然间有点不好意思,借着路灯晕黄的光线,周郁脸颊染上了轻薄的绯色,这会儿眸中带着点羞窘,晃了晃与凌晨相牵的手,咬了下唇,“我是不是太折腾人了?” 扑哧…… 凌晨忽然就笑了,瞧着周郁咬着嘴唇,一副窘迫的模样,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不就是想吃点酸东西吗,有什么折腾人的?”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宠溺,周郁被他捏着鼻子亲昵的姿势弄的脸上的羞臊被蜜浆覆盖,原本轻咬下唇的举动,这会儿也不自禁的放开,嘴角向两侧拉伸出好看的弧度。 小巷的尽头,一家不起眼的店面正忙忙和和的迎来送往。 凌晨瞧了一眼上面的招牌,抬步,便牵着周郁走了进去。 说实话,这样的小店,以前周郁上学的时候,还有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到是经常去,用她们仇富的话来说,便是那些海参鲍鱼也未必有一碗麻辣烫来的实在。 阶层不同,有些人讲究实在,有些人讲究格调。 周郁走进这样的小店,抬眸四下望了望,眯着眼睛闻了闻浓郁的汤料味,一时竟忍不住的馋出了口水。 “喜欢?” 本就慕名而来,凌晨到不意周郁刚进门就这么喜欢,一时间,眉眼间到是松泛了许多,笑着牵着她找了一处靠墙的坐位,扶着她坐到了里侧,免得来往客人出来进去的,挤到她。 周郁刚坐好,就觉得肚子又开始咕噜叫了,推着凌晨的胳膊,迫不及待的说道:“问问老板这里什么东西酸酸的,我觉得就是一碗酸酸的面条,我也能吃掉一大碗了。” 凌晨:“……”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没再耽误的转身朝着点餐口走去,跟老板娘提了要求,听了老板娘的介绍,自作主张的点了两道菜,两碗面,便先结了帐。 半个小时,解决晚餐,周郁吃的恋恋不舍,离开的时候,拉着凌晨的胳膊小声的嘀咕道:“我觉得这家店的口味比我们学校附近的那家小店正宗多了。” 周郁指的是面,学校附近的面馆特别的多,学生消费高中低档不同,相对而言,还是家庭普通的学生更多一些,所以,这种小面馆的生意特别的好。 突然间,有点怀念学校的日子了,虽然那个时候,生活并不富裕。 凌晨瞧着她脸上一副满足的样子,只觉得这丫头太好满足,不过这么简单的一顿饭,就让她笑的这么知足,心里忽然生了某个念头,不过,这会儿到不必说出来。 一夜无梦,天空刚泛起了鱼肚白,凌晨便睁开了眼睛。 大床上,周郁好梦正酣。 凌晨并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慢慢的退开了身体,小心的移下床,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怕惊醒周郁,凌晨简单的洗了漱,换了衣服,便出了房间。 两个保姆这会儿还没起,听到敲门声,缓了半天,才过来开门。 “少爷?” 保姆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头看了眼玻璃窗外,还没亮透的天,转过眸时,一脸的不解。 心下忽然一惊,脸色霎时一白,唇瓣微颤的想问,少奶奶出事儿了? 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凌晨先保姆之前开了口,“我出去一下,少奶奶醒了,你们负责给她做好早餐,顺便跟少奶奶说一声,今天回去的行程延后两个小时,咱们中午前再走。” 呃…… 保姆带着疑惑的点了头,反正她们这趟过来,夫人只吩咐照顾好少奶奶,别的,随少爷吩咐就是了。 交待好酒店的一切,凌晨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比约定的时间早,凌晨索性就开车去了莫家,不过,却没上楼。 车子停在莫家对面的街道上,隔着外墙,他看着莫家周围一片静谧的样子,心知住在里面的人可能还没起来。 拿过仪表台上的手机,从已拨电话里找到莫骄阳的号码,拨了出去。 “喂……” 莫骄阳的声音还带着初醒未醒的浑厄,凌晨想着,或许他都没看来电是谁,轻笑一声,揶揄道:“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 莫骄阳出来的很快,手上除了一份公文包,并没有多余累赘的东西。 车子停的位置很明显,再加上车体霸气,只这般往那一停,便足以吸引别人的视线。 后排车门被拉开,莫骄阳抬步弯了下腰,便上了车。 “杜若好点没?” “没什么大事儿。” 莫骄阳似乎并不奇怪凌晨知道杜若住院的事儿,这会儿看着他驱车前行,略低了头,把公文包打开,挑出里面给凌晨准备的文件,抽了出来,放到了副驾的位置。 “这里面是你需要的资料,看过之后,直接消毁,还有,这次的事儿,有什么情况,你可以直接跟我单线联系。” 说到这儿,莫骄阳微顿一下,眉心浅蹙,似乎有些担心,“咱们俩的关系瞒不住那些人,也没必要瞒,适当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当饵放出去……” “到是好大一条饵。” 凌晨像是松了口气般的轻巧一笑,“不过,老首长到是狠的下心。” 这种事儿,到也说不上狠不狠心,涉及国家利益,纵使舍弃自我,也无可厚非。 在这一点上,莫骄阳当仁不让,凌晨虽然已经离开了部队,可既站在这条线上,自然也躲不开这个责任。 有些话,这会儿说多了也没用,凌晨既然得了莫骄阳这般交底,然做起事来,也就有了主心骨。 两人随便找了早餐店吃了早餐,凌晨拿着资料看过之后,当着莫骄阳的面,直接销毁,然后分道扬镖。 下午五点钟左右,凌晨带着周郁,还有两个保姆从b市回到了s市,因为之前接到了凌晨的电话,凌家的车便早早的等在了出口处。 果淑慧早早的准备了晚饭,看着周郁和凌晨进门,连忙笑着迎上去,接了周郁的胳膊,扶着她慢步走到沙发上,“折腾的累了吧,快坐下来歇歇,晚饭好了,妈让厨房热一下,就端上来吃了。” “妈,没事儿,在火车上吃了一些,还不饿。”周郁侧仰着头,看着果淑慧急不可待的样子,安抚的摇了摇头。 果淑慧自来知道周郁懂事,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笑意,“不饿也垫垫,妈先给你盛汤。” “嫂子,你就让我大伯母去吧,知道你们上火车,家里汤就进锅了,我坐在这儿都闻了两个小时香味了,到现在还没吃到嘴呢。” 凌佳蕊像是挑理一般的说着笑话,扶着肚子,往周郁身边凑了凑。 两个孕妇坐在一起,周边的空位自动让出了许多,男人们脸上挂着笑意退到了一边,果淑慧转身的时候,嗔瞪了凌佳蕊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一连喝了三碗汤,还叫着不够。” “嫂子,你看看。”凌佳蕊被掀了老底,撒着娇的扯了扯周郁的胳膊,挑礼般的说道:“大伯母这是摆明了有了儿媳妇,不心疼我这个亲侄女喽。” 扑哧。 周郁被凌佳蕊撒娇的口吻逗的一乐,趁着果淑慧转身的空档,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都快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调皮,估计,你肚子里的小家伙,生出来一定是个机灵鬼。” 提到孩子,凌佳蕊自然话也多了,“嫂子,你第二个月的检查还没去呢,我大伯母上午还念叨呢,医院那边已经定好了,说是明天陪你一块去呢。” “我知道,在火车上的时候,冷大夫给你哥打电话,提了一句。” “对了,嫂子,听说高铁特别的快,而且,条件也特别的好,比飞机还舒服,是真的吗?” 凌佳蕊一听周郁提到火车,瞳仁便放了光,自从怀孕以后,她都好久没出门了,唐七每每都说孕妇坐飞机不安全,还有小孩子在很小的时候,也不要坐飞机,都有安全隐患。 原本,她还想着,自己想要带孩子出去玩的话,估计至少也要等到几年后,忽然间,听说嫂子坐火车出门去了b市,她突然就发现了新的工具,心里忍不住想着,回头等孩子生下,她也带着孩子坐火车出门。 周郁哪知道她这会儿一颗顽皮的心正跃跃欲试的带着新生儿出门,显摆她初升为妈妈的荣耀,只是实事求是的说道:“我觉得还好,人不是很多,空间也很大,车上有电视,还有电源,还有专门能上网的车厢……” “怎么,佳蕊想出去走走了?” 凌晨和唐七各自拿着一根烟,避开了两个孕妇,坐到了一楼老爷子的书房里。 门板没有关严,凌佳蕊的声音不小,两个男人这会儿到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唐七嘴角略显无奈,轻笑着摇了摇头,“自从怀了孕,她出门就不大方便,以前习惯了出去走走,转转,今年几乎没怎么动,也难怪她一颗心痒难耐的。” 凌晨到也知道凌佳蕊的性子,虽然顽皮,可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嘴角轻勾,笑的不以为然,“她也就动动嘴,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有什么远门可出的。” 话虽这么说,可孕妇往往就是这样,平时不以为然的事情,偏偏在这种时候,特别的惦记。 唐七并没跟凌晨细说,只是想着,周郁这会儿月份还小,这样的心性还没显露出来,等到月份大了,想必都差不了多少。 “对了,不是说早上的车,下午一点来钟就回来吗?” 唐七手上的烟吸了过半,这会儿吐了一口烟圈,等着烟雾渐渐散开,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 凌晨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神色一凝,拿在手中的烟蒂狠狠抽了两口,未至燃尽,便掐灭在烟灰缸里。 唐七眸起了眸子,略带思索的打量着凌晨眉眼间霎时涌起的阴霾,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发生。 书房里,两个男人都没有急于开口,凌晨掐灭了烟头,收回手的时候,食指和拇指轻捻,慢条期理的蠕动着唇瓣,“唐七,收手吧。” 553.第553章 密室密谋 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之语,听的唐七一愕,有片刻的反应迟钝。 在他这个年纪,能让他反应怔愣,变的迟钝的事儿已经不多了。 眸中的错愕稍缓几秒,再次与凌晨对视时,已变得慎重,歪靠的身体不由坐正,一字一顿,“出事儿了?” 俩俩相望,不难看出他全身警戒的状态,危机四伏的模样看的凌晨也不由绷起了嘴角,食指在桌面轻敲半晌,瞳仁里隐匿的情绪方才一点点的泄露,“唐七,你胆子太大了。” 幽沉的视线少有的染上了杀伐之意,凌晨睨着唐七的目光,让他心惊。 心惊之余,神思骤紧,脑海像是绷住了一根弦,快速的运转起来。 眸心一顿,忽然像是了然了什么,回视着凌晨,他略带踯躅的问道:“b市,有人说了什么?” “私火。” 两个字,凌晨并无隐瞒之意,这其中,自然也没必要隐瞒。 明明该是慎之又慎的话题,刚刚还夹裹着凌厉之势,这会儿陡然一转,竟被凌晨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纵然唐七反应灵敏,也有点摸不清套路了。 只是,提到私火,唐七的眸光不由又是一缩,凝向凌晨时,声音都忍不住多了凛戾,“莫家,还是?” 半年前的一桩买卖,算是帮里最秘密的一单生意,涉事的,都是帮里最核心的几个堂主,参与其中的下属,也都是堂主最信任的心腹,因为这单生意过大,为了以防信息泄露,层层保密的工作是近十年来,帮里做的最严密的一次,不成想,竟然还是泄露了? 追根究底,唐七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谁把这个消息漏出去的,如果是帮派之间,后果还有可回旋的余地,若是莫家…… 以莫骄阳今时今日的身份,只怕…… 唐七不敢奢望莫骄阳会为他撑起一把保护大伞,毕竟自古成大事儿者,不拘小节。 他抓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不由握紧成拳,眼角的余光透过门板,睨见客厅里依然融洽聊天的姑嫂二人,目光敛收时,刚好捕捉到了凌佳蕊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捶了一下。 “半年前,你们跟境外一伙武装力量进行了私火交易,对不?” 在片刻的静谧过后,凌晨并没有直接回答唐七的话,而且直指事情的因由。 唐七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成想,凌晨知道的这么清楚,竟然连这批私火的出处,都知道的这么明了。 这个时候,隐瞒已然没了必要。 索性,就点了头,“是。” 凌晨嘴角紧抿,一道冷硬的弧度绽开,“牵线的人是谁,来往接洽的又是谁?” 没有这批东西的去向,凌晨似乎更关心这里面牵扯的人都有谁。 唐七一时摸不到他的想法,只顺着他的话说道:“牵线的人是二堂主以前的一个老客户,人可靠,跟帮里打过的交道不少,这单生意,给他十个点的利润。” 一大票走私枪火的生意,十个点的利润已经非常丰厚了。 而且,按照惯例,像这种牵线搭桥的人,在交易时并不参与其中,只要中间人保密,就算是事情败露,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凌晨细细的分析了唐七话里的意思,对这个老客户,很感兴趣的样子,“除了这单生意,他还给你们介绍过别的生意没?” “这单是他第一次参与提利润点的,其他的,都是小生意,而且,都在这单之前。” 唐七有点不明就里,却也按步就班的回答了凌晨。 “跟他联系……” “吃饭了,你们两个躲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就在凌晨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书房的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已经快速移了过来。 果淑慧手上端着果盆,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没打招呼便推开了书房的门,瞧着隔着点距离的两人,打趣一句。 “大伯母,我们还不饿。” 唐七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哪有闲心吃饭去,只能用这句话唐塞过去。 果淑慧来的急,也没听到两人说的话,这会儿,着急给周郁送水果,哪里还有功夫跟他分辨,只催着他,“行了,你们俩个有什么话,等吃过饭再说,天大地大,这会儿吃饭最大。” “好了,妈,我们这就出去了,你那水果是给我们送的?” 凌晨不着痕迹的递给唐七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着接了果淑慧的话,一边说着,人已经越过了书桌,朝着她走了过去。 果淑慧瞧着他抬手来接果盘,顺势一递,等着他接稳,才道:“给你媳妇送去,妈去厨房端菜了。” “还以为是给我的呢。” 凌晨在果淑慧转身的时候,语态轻巧的自嘲一句。 果淑慧回身笑瞪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他了。 话说一半,这会儿凌晨已经准备从书房出去了,唐七蠕动了半晌唇瓣,想要问些什么,见他如此态度,便没再开口。 吃饭时,唐七有点心不在蔫。 “你这两天胃不好,不是忌辣了吗?” 凌佳蕊疑惑的瞧着唐七第二次夹起辣椒放进碗里,虽然没吃,可瞧着端碗的动作,怕是下一口就要喂进嘴里了。 唐七这几天一直在吃胃药,可能跟换季有关系,他的胃这阶段都不怎么舒服,从中医,到西医,从慢养,到细调,总之法子想了不少,如今才刚刚见了效,他竟然就开始挑战辣椒? 凌佳蕊奇怪的语气吸引了对面周郁的视线,她这会儿碟子里摆满了凌晨夹过来的菜,口味都偏酸,听说是果淑慧从保姆那里知道了她在b市特意找了一家会做酸口味菜的菜馆,吃的挺喜欢的,所以,今天晚上,家里的阿姨也在这方面下了功夫。 或许是孕妇的口味特殊,一桌子四道酸酸的菜,除了她,别人竟是连一筷子都没落过。 看着唐七夹过去的辣椒,是从她那道酸酸的菜里挑出去的,阿姨用来调味的,一时间以为唐七是想吃酸酸的菜,连忙推了推凌晨的胳膊,小声说,“把这道菜换过去,可能他也喜欢吃。” 一盘菜,半瓶醋,正常人会喜欢吃? 凌晨只尝了一口,就差点没酸的倒牙,这会儿,他摇了摇头,提着筷子又给周郁的碗里添了一筷子菜,“别管他,你吃吧。” 周郁以为他小气,瞧着自己碟子还满着,这会儿菜都添到碗里了,那边唐七馋的只能夹辣椒了,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扶着桌沿,退开了椅子,笑着端起盘子,往唐七眼前送了送,“唐七,你喜欢的话,也多吃点,我觉得味道不错。” 唐七:那是什么鬼? 被周郁点名道姓的问到头上,唐七下意识的把目光迎上周郁递过来的盘子,这会儿,瞧着盘子里压根就叫不出名字的菜,满目疑惑? 呃? 送错了? 周郁被唐七懵懂的眼神看的有点愣,好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表错了意。 “咳咳……” 凌晨虚咳一声,掩住眸光里的笑意,拉着周郁的胳膊,让她坐好,抬眸时,看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唐七,扯唇一笑,“阿郁见你夹菜里的辣椒,以为你也喜欢吃这道菜。” “这么酸的菜,唐七能受得了?” 果淑慧可是亲眼见阿姨做菜的,瞧着那醋瓶子少了一半,只远远的看着,嘴都冒水,拿上餐桌,直接摆到了周郁眼前,还提前跟老爷子打了招呼,那盘菜里放多了醋,让老爷子换别的菜吃,没想到,这会儿还能碰到跟孕妇志同道合的? 她也醉了。 果淑慧诧异的眸光热切的盘旋在唐七的脸上,好像非常想亲眼看看,他亲口尝一下味道的样子。 凌佳蕊见唐七一直不语,怕果淑慧多心,笑着替他解围,“大伯母,唐七什么时候爱吃酸的了,再说,就算是酸的,那个也太酸了些,就是我刚怀孕那会儿,也受不住,想必,也就我嫂子能hold住它。” “酸儿辣女,虽然是老话,没什么依据,可我瞧着阿郁这嗜酸的劲头,还真是不好说呢。” 老爷子温蔼一笑,放下手上的筷子,接了凌佳蕊的话,苍眸满含期待的看向周郁。 果淑慧有一点还是了解老爷子的,对周郁肚子里这一胎,他虽然从未说过生男生女的话,可于凌家枝脉并不繁茂而言,老爷子自然还是希望周郁这一胎是女孩。 只是,他怕说多了,给周郁压力,这会儿要不是凌佳蕊把这道菜提出来,老爷子也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有了老爷子这样的开场白,凌兆基与果淑慧眸光一闪,均都想起了之前两人在卧室里说的话,这会儿,果淑慧笑着给周郁吃宽心丸,目光看着周郁,话却是对老爷子说的,“这道菜啊,既有酸,又有辣,我瞧着阿郁吃的也香,没准,这一胎直接就生了一对龙凤呢,到时候,我这两只胳膊,可算是交待出去喽。” 扑哧。 “大伯母,你比我妈还贪心,我妈时常念叨着人家一次生俩,不拘男女,都遭了一次罪,得了两个果,到也合算,等到了您这儿,要求一次生俩也就罢了,竟然还指明了龙凤,哎呦喂,你这祖母是不是也苛刻了点。” 凌佳蕊笑呵呵的打着诨,顽皮的样子,逗乐了一桌子的人。 老爷子呵笑一声,这会儿筷子也不提了,明明才开饭没几分钟,到像是胃里吃饱了一般,中气十足的说道:“你大伯母那是盼孙子盼孙女盼的,要我说,这事儿可不赖你嫂子,还不是你哥,这么多年没个正形,要是早点娶媳妇,能让你大伯母急成这样?” 哎呦呵,这战火不对啊? 凌晨无端被点名,突然间就笑了,抬手一搭,刚手落在周郁的肩上,身子向后倚进椅背,一副无赖的模样,“我到是想早点结,那不也得阿郁早点到我身边,不然,我怎么保证我未来孩子的妈妈是她。” 呃…… 这种歪理,听的满桌子的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一时间,竟是各自表情精彩纷呈,让饭桌上又添了不少的笑料。 或许是晚饭的时候气氛好,周郁原本并不是很饿,可下桌的时候,还是吃掉了足足一碗半的米饭,才罢休。 果淑慧现在最见不得周郁胃口不好,见她吃的香,特意把那道多加了醋的菜看了两眼,心里想着,回头跟阿姨说一声,这种菜,不能吃的太单一,还要换换花样,当然,口味还是以酸为主。 孕期两个月零几天,周郁每天定时要吃叶酸和钙片。 饭后,大家移到客厅里闲聊,凌晨拿了叶酸和钙片给她,看着她吃完,才轻笑道:“我跟唐七出去一趟,要是回来晚了,你自己早点睡。” “这个时间,你们两个出去干什么?” 老爷子随口一问,像是对两个人的答案可有可无一般,目光都没有移过来一些,低头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茶壶。 凌晨与唐七对视一眼,唐七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顺手扶着凌佳蕊的胳膊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着老爷子的方向说道:“爷爷,我先送佳蕊回去了。” “嗯,你走吧,把佳蕊送到家,你再和小晨出去。” 竟是把刚才的问话,忘了个彻底。 凌佳蕊被唐七护着出门,凌晨索性就要送周郁上楼休息。 不过,果淑慧瞧着周郁还没来得及吃的水果,连忙开口拦了,“你有事儿,你出去办吧,阿郁在家,有我照顾呢,这个时间睡觉有点早,我陪她说说话,再吃点水果。” 有了果淑慧的交代,凌晨到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拿着车钥匙,也跟着出了门。 凌晨别墅大门外,凌晨的车子还没有熄火,照明灯开着远焦,照着由院里急步走出来的男人,及至快到近前,远焦变成了近焦,唐七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副驾驶的门被拉开,唐七掀了大衣的下摆,坐了上来。 “你指路,我来开。” 凌晨掌控着方向盘,说着话的时候,正在发动车子,在唐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滑入了夜色,流入街道。 唐七指路,去的地方,自然是唐七熟悉的。 帮会总堂,唐七引着凌晨停车靠边的时候,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凌晨一定要来这里。 车子熄火,拔了钥匙,主驾和副驾的门几乎同时打开,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从车里走了下来。 绕过车头,凌晨与唐七汇合,脚步并行的走上台阶,跨过门槛,进入了s市保存下来,为数不多的一处四和院的建筑。 堂址在此,还真是出乎凌晨的意料。 “闹中取静,说的就是这个吧。” 目光淡若无波的打量过院里的布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帮派的关系,这里面的摆设,到处都透着冷硬的男人气息,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柔和之气。 当然,这里面摆的东西,又不能说是不好的。 院子到也不大,四处有门廊环绕,如果不是时间点不对,围墙外面不远的距离,能看到高耸的建筑群,凌晨想,他一定会生出某些错觉,错以为他穿越到了古代,这会儿正走在某个官员或者是大商户的府邸。 唐七引着凌晨进了堂里最大的一间待客室,当然,这里也不是普通的待客室,一道博古架后,便内有乾坤。 “秘室?” 凌晨忽然兴起般的打量了一眼博古架后,闪过的一道墙壁,顺着墙壁往里侧走,竟然真的有通道。 唐七站在凌晨身侧,因为经常往来的关系,对这点不机关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会儿走在前面引路,步子不急,语态略缓,“这个地方是帮里在半年前买下的时,当时,产权拍卖闹的挺大,为了怕引人注意,便用了佳蕊的名头。” 呃…… 这么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方,竟然是用凌佳蕊的名头? “唐七,你疯了?” 凌晨原本还有闲心四处打量,这会儿,只余满满的怒火,“我早前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 凌晨语声咄咄,明显的责怪之意,到也没让唐七面色大变,或者脸现尴尬,只见他神色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什么波澜,仿佛是想透了某些事儿之后的解脱,“你先坐会儿,我给你泡个茶,咱们慢慢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进入了密室,这会儿,两把椅子,一张实木的八仙桌正简单的靠一角摆放着,与之相对的另一角,同样是两把椅子,却是藤蔓做成的,中间夹放着一个三角桌,三角桌上一把有些年头的茶壶正冒着徐徐的热气。 什么时候摆上的? 从进门到现在,院子里,屋子里,除了他和唐七,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可这里处处透着精致与整洁,又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一想到有人住,一想到这个院子竟然落在凌佳蕊的名下,凌晨心里那点被瞒着的火,又开始熊熊烧了起来。 “稍安勿躁,这里说话方便,咱们先说正事儿,等回头,我再跟你说这里的打算。” 前后不地几十分钟,唐七已然扔下了包袱,这会儿沏茶倒水,到也不显慌乱。 等到两个人喝了大半杯的茶,几乎同时放下杯子的时候,唐七突然问了一句,“你想借助帮派做什么?” 唐七一语道破他还没来得及说的话,凌晨到也不奇怪,只是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在即便只有两个的暗室,还是小心的拉近了与唐七的距离,低低的说。 554.第554章 布局收效 “囡囡,你……” “对不起,这是周郁的手机,请问,你是找她吗?” 于丹乔一愣,电话里,女人的声音陌生,可她又表明了这是囡囡的电话,她踯躅了一下,缓了心下的急切,放柔了声音,礼貌的问道:“我找周郁,请问,她在吗?” “正在做检查,请问你是哪位,一会儿她检查完了,我让她打给你。” 果淑慧听着电话彼端的女人指明了找周郁,眼睛隔着诊室的半截帘子,只看到里面一双脚来回走动,心知周郁还躺在检查床上没下来。 听到检查,于丹乔微愕,诧异的问道,“她怎么了?” 对方的疑惑掺杂着关心,果淑慧以为是周郁相熟的人,便没隐瞒,“阿郁怀孕了,在做产检,你要是有急事儿,可以先跟我说。” “怀孕了?多长时间了?孩子健康吗?囡囡怎么样?” 一句接着一句,连珠炮似的提问,于丹乔面色紧张,透着习惯的关心。 这么明显的态度,果淑慧自然能听出来,脸上绽笑,高兴道,“挺好的,两个月多点,这是第二次来检查,还有十几分钟应该就结束了,你要是不忙,就等过会儿再打过来。” “那好,我一会儿再打过来。” 于丹乔压根就忘了这通电话的初衷,这会儿,生怕慢一步耽误了周郁产检似的,来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掐断了电话。 “怎么样?囡囡怎么说?” 陈秉成一双眉头蹙紧,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回过身,刚巧看到于丹乔收了手机,因为心有所盼,语气不免就显得急切。 于丹乔转过眸,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比昨日又多了一些,心里不免又是一疼,可疼过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说。” 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过了中年的女人站在那里,一副做错事儿的模样。 “啊?” 陈秉成被她说的一愣,有片刻的反应不及,待到看清她眼底的愧疚时,到了嘴的责怪,又快速的被压了下去。 吁了口气,上前两步,拉着于丹乔的胳膊一同走向沙发区,坐了下来,“囡囡没接你电话?” 心思翻转,他想着,周郁不可能不接于丹乔的电话,那所谓的没来得及说,可能是的手机没在她手里。 不过,于丹乔到是否认了,“接了。” 接了? 陈秉成蹙紧的眉头刚刚因为心里的笃定松开些许,这会儿又聚拢成堆,叹息道:“唉,是我强人所难了。” 于丹乔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岔了,连忙抓住了他的手,咬着唇,摇头,“电话是别人接的,囡囡在做检查。” “检查,什么检查?” 陈秉成陡然锃亮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紧盯着于丹乔,好像在她身上能看出花来。 这几天,已经适应了他的沮丧和颓唐,像这种精神翼翼的样子,还真是没见着。 于丹乔一时犹豫,似乎在想着该不该说。 “难道,囡囡生了什么病?” 陈秉成看着于丹乔咬唇不语,一副为难的样子,自以为真相了。 说实话,从心底来讲,于丹乔是不想麻烦周郁的,毕竟,在凌家那种环境里,她没什么背影,虽然揭开了她的身世,可陈家,在那天之后,又何曾管过她一分? 就是大哥,这孩子的亲生爸爸,在前几天陈氏危机之后,也把手里仅有的那些股份,产权什么的,都过给了汤文艳,没给周郁留下一分半分的。 于丹乔到现在也弄不明白,当年,陈文渊跟付兰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是陈文渊主动的,那囡囡,他为什么不认,纵然不认,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给孩子留点东西? 于丹乔的心里矛盾极了,觉得陈家处处对不住周郁,之前危机的时候,已经跟周郁开过一回口了,虽然两年就还上了,可这次…… 她说不好。 她不懂生意,知道的,都是皮毛。 她想让家里的人度过难关,想维持住这个家,更想尽快将困在看守所里的儿子保释出来,可每一样,都像是陷入了困局。 “汪家那边,真的不能通融了吗?” 引狼入室,哪成想娶进门的儿媳妇,会策反了儿子身边最信任的人,以至于公司重要的资料外泄,再加上这场矿难,媒体的大肆渲染,生生为陈家现在的困境,又添了一重大山。 陈秉成哪里看不出于丹乔这是不想找周郁,可但凡能有机会,他又何曾愿意去跟她打道? “丹乔,家里还有些现金,趁着现在公司还没进入死局,要不,咱们把离婚办了?” “你说什么呢,再这么说,我就……” 于丹乔霎时通红了眼圈,鼻间满是酸酸的水渍,心里难过,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只能称之为幻想,咬了咬唇,她的声音带了泣意,“咱们说好的,这辈子,穷也罢,富也罢,能在一起,便知足。” 陈秉成呼吸一滞,一双疲惫的眸子里,不免也染了几分憧憬,声音却失了力气,“本来想着,咱们俩能有个合美的晚年,含饴弄孙,可哪成想,我竟引狼入室,如今闹的两房都受了拖累,唉……” 于丹乔哪受得了陈秉成这般自责,所有的责任都一人身上抗,就算再强的男人,也要被压垮的。 她重重的握紧了他的手,尽量让声音柔缓下来,低低的劝慰着,“汪家野心勃勃,咱们是防不胜防,再加上,当初云天娇为了婺源,做了那么多执着不回头的事儿,哪成想,现在,竟然闹成这样?” 闹成这样,怨得了谁? 陈秉成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被男女情事牵扯过,心里对妻子既尊重,又爱护,家里的事业也算是蒸蒸日上,之前那次公司的帐务危机,也咬着牙走过来了,如今,到是没想到,比之上一次,这一次他竟是连翻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一想到走到今时今日的罪魁祸首,他心里又不免生出了几分怨怼,“云天娇当初就知道婺源对囡囡的心思,我以为,她会为了爱婺源,忍得下之些,哪成想。” “只怕,是那十几天,让这孩子,心灰意冷的。” 于丹乔说的十几天,是周郁身份被揭,陈婺源一去不返的十几天,到底反生了什么,作为母亲,她到现在也不知道。 女人仁慈,容易心软,看问题,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 陈秉成到底是在商场上淬炼的,心里却不以为然,对这次汪家施在陈家身上的手段,他不相信,没有云天娇的功劳,对待这样的女人,没有必要给予半分同情,如果陈家有能力再重新翻身,汪家,云家,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哥给大嫂备足了退路,早上过来的时候跟我说,公司流动资金已经不多了,让我赶着银行查封前,能挪就挪出来,丹乔,我跟你交个底,这些钱,也不过百十来万,保你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不足,可目前,我也只有这个能力了,所以,下午,咱们先去民政局,等到离婚手续拿到手,我让财务给你转帐。” “我不去。” 于丹乔刚刚酸涨的眼角,强忍的泪,这会儿到底决了堤。 她情绪有些激动。 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个在大难来临之际,首先想着护她安好的男人,于丹乔无法不动容,哪怕之前打电话给周郁时,心底还有那么一些些的不情愿,可这会儿,为了这个家不散,她不得不狠下心,收起自己的不情愿,祈盼周郁能帮着周转一二。 她想上次陈氏的危机,周郁借给她的钱,不出两年,便还上了,这次,大不了再多两年。 一想到刚刚打电话时,电话彼端的女人告诉她的讯息,这会儿,她握着陈秉成的手,眨掉了眼睫上的最后一滴泪,声音微哽,带着坚定,“秉成,你听我说,刚刚打电话,不是囡囡接的,对方说囡囡怀孕了,在产检,让我过一会儿再打过去。” “怀孕了?” 陈秉成原本坚持要带于丹乔去民政局的目光,陡然一转,惯于算计的眸子开始快速的运转起来,之前周郁布满的颓废之气,也快速的消失了。 周郁怀孕,凌家第四代第一个孩子,这绝对是受凌家重视的,这个时候,如果周郁能念着情分,再加上顾及着她生父就是陈文渊的事儿,能对陈家施以援手,那…… “你电话响了。” 就在陈秉成走神的时候,于丹乔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口袋里的手机正不停的叫着。 陈秉成之前打了好几通电话,有接的,有没接的,这会儿回过来的,就是之前没接的一位生意上的朋友。 对方似乎对陈家现在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只是,歉意的说了自己的难处。 “怎么样?” 于丹乔等着他挂了电话,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阴云密布的脸色,心下一涩,轻声一叹,上前伸臂抱了他一下,状似鼓励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没事儿,再过一会儿,我给囡囡打电话,总会有希望的。” 陈秉成这会儿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到了周郁身上,偏偏,他知道不能表现的太激动,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让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受挫后的苍茫,重重的嗯了一声,拿着手机落寞的转了身。 于丹乔心疼的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被刚刚的电话伤到了,里面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她听的出来,是跟陈家走动的比较近的一个合作伙伴,这个时候,哎…… 夫妻敌体,这种时候,她心里再没有顾虑了,只想着回头无论如何都要从周郁这里拿到钱。 “对了,婺源。” 焦头烂额之余,于丹乔到底还没忘了今天去看儿子的事儿。 家里这两天事多,佣人只留了一个心腹,其余都打发了,这会儿,她先去了厨房,看了一眼午饭准备的情况,拿着两个保温饭盒装好,走前交待道:“先生在家,等再过一会儿,你上去把先生的午饭送进去,如果先生问起我,就说我给婺源送饭去了。” “好的,夫人,要不要我陪你过去?” 佣人麻利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副随时都可以出发的样子。 于丹乔哪里肯让家里离人,连忙摆了手,“不用,你就在家里,外面有司机,他送我过去,你帮我照看点先生,有什么事儿,给我电话。” “唉,夫人,知道了,我送你先上车。” 佣人提着两个保温饭盒,送着于丹乔先上了车,看着车子驶出大门,这才转了身,觑着时间,赶在中午十二点前,把午饭送上了楼。 h市临时看守所,陈婺源正被羁押。 这是他在里面的第五天,因为煤矿突然坍塌,引发重大事故,作为矿主,还没等他及时处理,那边新闻媒体便大篇幅的报导出去,原本律师在二十四小时内可以将他保释出去的,可汪家那边施压,律师团的保释被驳回,他便只能困在这里。 不过,虽然人困在这,但一应设施到也没委屈了他。 单独的会见室,于丹乔或许是习惯了踩着一日三餐的点过来,看守所的人对她态度到是挺好的,不为难,不刻意收好处,当然,她早在事发的时候,就已经打发人送了好处过来。 “妈,不是说了,不用这么麻烦,最慢,明天下午也能出去了。” 陈婺源这几日虽然没受什么委屈,可呆在这种地方,自然少了外面的意气风发。 所谓患难见真情,他在看守所这几日虽然不能坐阵指挥外面的动作,可不代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云天娇背着他干的那些事儿,律师团都已经跟他一一说了,哼,真没想到,这女人的心计竟然这么深。 于丹乔一边摆着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陈婺源眼底的青黑,明显没睡好觉的样子,心里泛着疼,脸上却勉强带了笑,“快来看看,妈今天中午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多吃两口,一会儿回去睡一觉,什么也别想,外面的事,有你爸,你大伯撑着呢,再不济,妈也能帮帮忙的。”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婺源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让母亲担心了。 一脸愧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当的真是不尽职,公司自从交到他手里,总是状况百出,如今,竟然还牵扯进这么大一桩案子里,还有,公司的重要资料被窃,也是他识人不清的后果。 重重心事压在心头,陈婺源拿着筷子就有几分食不下咽。 于丹乔每天亲自送饭,无非是想让他吃的好一些,让自己的心里放心些,这会儿瞧着他一脸难受的样子,眼睛一眨,又忍不住想掉泪。 怕被他看出来,连忙转了身,抬手不经意的擦过眼底,滑过水痕,转身时,故作无事般的说道:“儿子,先吃点,别太上火,妈回头就给囡囡打电话。” “妈,别打。” 陈婺源略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就紧了一下,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扣上了自己的眼睛,遮住了里面复杂难堪的光。 好半晌,等到掌心的水意消退一些,他才吸了两下鼻子,抬臂,侧身抱住了于丹乔,把脸埋在她身上,嗓音低哑,“妈,我们别打扰囡囡了,好不好?” 一想到,心就疼。 堂兄妹的身份界定了彼此无法再继续相爱,哪怕周郁已经不再爱他了,可他心底残存的那份念想,也被这个身份,打的七零八落。 接连半个月的醉生梦死,他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繁花落尽,他除了一颗心千疮百孔,些微余下的完好部分,也因为心疼大伯对囡囡的不理不问,而变得怨怼起来。 如果大伯对囡囡哪怕生出一点亲子之意,是不是他和囡囡就不会走进这样的误区。 现在想来,他其实挺庆幸的,庆幸两人没有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地步,庆幸这个社会,还不会有人对他们的关系指指点点,庆幸,她现在有了爱她的人。 就在他埋首在母亲的怀里时,于丹乔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抬手,拍了拍他的背,于丹乔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说道:“妈接个电话,乖,你先吃饭。” 陈婺源到也没纠缠,放开了于丹乔,垂着头,在她转身的时候,用手背擦过了眼角的潮湿,抬手,拿过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东西吃。 于丹乔从包里翻出了手机,习惯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囡囡两个字,跳动在屏幕上,她脸上一喜,心下不免松泛了一些。 “囡囡。” 周郁早就做好了检查,因为鲁大夫多嘱咐了几句,再加上果淑慧碰到个熟人,约了喝午茶,这么一耽误,就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喝完午茶出来,果淑慧才想起来这么一通电话,跟周郁一说,两人这会儿在车上坐着,周郁便给于丹乔回拨过来。 “阿姨,你给我打电话了?” 于丹乔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撇见刚刚还勉强往嘴里咽了两口菜的陈婺源,这会儿又情不自禁的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心里喟然一叹,知道有些事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只能装作没看见,温声问,“听说你去做产检了,结果怎么样?现在几个月了?孩子还好吧?” 555.第555章 囡囡,你帮帮阿姨,帮帮陈家…… 提起孩子,周郁的目光不禁添了几分笑意,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还不曾凸起的肚子,“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像是放心一般,于丹乔连着说了两声感叹的话。 “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周郁问的委婉,带了几分试探之意。 原本是陈家大房的女儿,论辈份,该叫于丹乔一声二婶的。 只是,陈文渊那样的态度,周郁也是一副不想往来的样子,于丹乔心里百般滋味,这会儿,只能汇成了一声苦笑,“囡囡,家里遇到麻烦了。” “妈……” 陈婺源不过一个恍神,于丹乔已然把话出口,他阻止不及,却放下了筷子,起身从她手里抢过了电话。 周郁略微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于丹乔这句麻烦背后的意思,就听到电话彼端的争执声。 通话计时显示着电话没被挂断,陈婺源紧紧的握着手机,感觉贴在掌心的机背都泛起了潮意。 好半晌,通话的手机像是进入了僵持状态,你不开口,我亦不言,偏偏,谁也没主动去挂断电话。 于丹乔回眸时,眼泛泪花,瞧着儿子绷紧的面子,目光复杂的盯着手机屏幕,一时忍不住捂着嘴,呜咽出声。 “阿姨……” 周郁略微诧异的声音隔着手机传了过来。 陈婺源瞳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捂着嘴,哭的肩膀直颤的母亲,心里只觉得有什么压抑的喘不上一口气来。 “囡囡,恭喜你。” 怀孕了。 这三个字,哪怕他努力磨破了后槽牙,也没办法挤出来。 因为,这三个字,注定了与他无关。 就像周郁以后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他陈婺源的浓墨重彩了。 “婺源哥哥。” 再叫出这个称呼,以为会很难。 毕竟陈婺源那一次的做法,既吓到了周郁,也伤了她对他的信任。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会儿,她以为只是蠕动了一下唇瓣,偏偏,声音从她的唇瓣缝隙里穿透而出,透过传声筒,传递到了陈婺源的耳朵里。 呼——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刚还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好像被人搬走了一般,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陈婺源有些贪恋的眯起了眼睛,狠吸一口,重重的吐出。 “囡囡,谢谢你还愿意这么叫我。” 陈婺源颇为感慨的声音听的周郁鼻子一酸,很多年少的记忆不免又涌进了脑海。 这个世上,记忆如影随形,很多东西,无论是好的,坏的,伤的,喜的,悲的,忧的,因为它发生过,你的大脑,都会将它储存,在它想要出现的时候,如影随形。 “阿郁,到了。” 不知何时,车子已经停在了凌家别墅的门口,果淑慧瞧着周郁拿着电话眼圈泛红的样子,担心她情绪的波动直接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一时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胳膊,像是没发现一般,提醒着她能下车了。 “妈,我再等一下。” 虽然没有逐客,可果淑慧到也听出了几分意思。 眸光微转,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她拿在手里的手机,笑的一脸宽容,“好,妈先下去了,这东西有辐射,你也别拿时间长了。” 言下之意,就是打电话也别太久了。 周郁知道果淑慧是好意,勉强扯唇勾起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车门子开关时会有钝钝的声响,陈婺源听着那边传来砰的一声,知道刚才说话的人已经下车了,“你婆婆对你好吗?” 这种时候,还有心关心这样的话题。 周郁握着电话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这才开了口,“很好,像亲妈妈一样。” 像亲妈妈一样。 这样的评价,听的陈婺源眼酸,心也酸。 “那就好。” 似乎除了这几个字,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电话彼端,于丹乔抽泣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周郁本想挂了电话,可总觉得这通电话不是这么简单的只问她好或不好。 想了想,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阿姨怎么了?” “没事儿,最近有点更年期,情绪不稳定。” 似乎没想到陈婺源会给出这样的解释,周郁一时失了词,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婺源,把电话给妈妈。” 于丹乔好容易止住了泪,这会儿声音还带着哽意,一双眸了执拗的看着陈婺源,一副你不给我,也不能阻止我从这里出去之后,再给她打电话的意思。 阿婺源沉了眸,垂下的眼睫些微的颤抖,似乎还想在坚持一下,可电话里,周郁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婺源哥哥,让阿姨跟我说话。” 周郁的声音里也多了几许坚持,陈婺源像是被双方夹击的没法不妥协,终究,还是把手机递到了于丹乔的手里。 “囡囡……” 于丹乔颤了颤声音,叫着周郁的名字时,嗓子已然泛哑。 “阿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周郁耐着性子,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向了刚刚进了别墅,又走出来张望的果淑慧,她的目光掠向发她,想必是催促的意思。 车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这会儿说话也不必避忌什么,索性,她就开门见山了,“阿姨,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陈家人里,唯一还能让她眷恋的,也就只有于丹乔了。 像是听出了周郁的催促之意,亦或者,于丹乔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待到周郁话落,她便开了口,“囡囡,陈家遇到麻烦了,公司陷入困境,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不言而喻。 周郁似乎没想到在时隔三年之后,于丹乔还会开口说这样的话。 三年到也罢了,如今又逢了上次的变故,她和陈家,虽然相关,可却更像是并行在两条线上,永不交集的人群,各自守好自己的天地。 周郁没有开口,于丹乔心下一紧,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可一想到如今身陷囹圄的儿子,一想到在家里愁眉不展的丈夫,还有下一秒就可能支离破碎的幸福,她所有的对周郁的理解,都被现实的残酷打败,还有那份私心。 “囡囡,你帮帮阿姨,帮帮陈家,帮帮你爸爸,好不好?” “阿姨,你没有爸爸。” 如果不提陈文渊,或许周郁的情绪还不会这么激烈,当爸爸这两个字灌入耳膜的时候,周郁一瞬间的反抗情绪飚升,连语气也跟着提高了些许。 或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起伏太大,她深压了一口气,勉强的恢复平静,“阿姨,我可能没办法帮忙了。” “囡囡,阿姨求你,陈家这次的危机,阿姨真的是没办法了,囡囡,阿姨不怕穷,不怕陈家的生意就这么倒了,可是你婺源哥哥现在还在看守所里,你二叔如今在家里愁眉不展,阿姨是个女人,外面的事儿,阿姨不懂,也帮不上忙,唯一能求的,就只有你了。” 差一点就声泪俱下了。 可于丹乔隐忍的声音听在周郁的耳朵里,更让她心里有苦没法说。 于陈家,她的情感,总是复杂的。 她没办法理解一个亲生父亲,是如何默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弟弟家长大,十多年不关心一句,看着她与婺源哥哥差一点就走错了路,不拦阻一下,看着她被陈秉成逐出陈家,被迫走到另一个城市重新生活,而没有半点的担忧和恻隐之心。 这些疑问,在她得知了身世的真相之后,每每会在午夜梦醒时,反复的问自己。 哪怕她白日里表现的再不在意,可终究,还是在意的。 内心深处,这份在意,让她面对陈家人,没办法平静的等闲视之。 那种想拒绝,却偏偏又忍不住去打听的念头,纠结的她一阵阵的陷入恍惚。 挂断电话已经有了一会儿。 果淑慧看着她从车里下来,笑着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扶稳了她的身体,小心的护着她上台阶,“我看啊,回头让家里人把这几个台阶拆了,搭个小缓坡,方便你上下。” 细致入微到这种程度,周郁怎么会不动容。 心思虽然没在这上面,周郁到底还是没负了果淑慧这份厚待,勉强的笑着摇了摇头,“妈,不用这么麻烦,再说,我上下也会小心的。” “不麻烦,你这会儿肚子还没鼓起来,一低头就能看到台阶,等到过段日子,月份大了,低头只能看到肚子,看不到台阶了,到时候,有个意外怎么办?” 原本的心血来潮,这会儿到是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果淑慧扶着周郁进了屋,到客厅里坐下,瞧着刚好从书房里出来的老爷子,笑着扬声道:“爸,门口的台阶先拆了,改成缓坡。” “行,明天就让他们干,用不了两天就能干,到时候,阿郁走路也方便点。” 凌老爷子到是个通透的,没问缘由究理,就猜出个大概。 果淑慧得到附和,笑着点头,“嗯,我看行,这事呀,也别让小晨操心了,回头让他爸安排下去就行。” “嗯,你跟兆基说吧,我看小晨这两天又忙起来了,连唐七也跟着忙和起来,不知道这俩人折腾什么呢。” 凌老爷子失笑的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骄傲,提起长孙,提起孙女婿,到是自豪了许多。 周郁本就心不在蔫,这会儿也没怎么阻止,那边老爷子拍了板,等到凌兆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事就直接吩咐下来了。 像是应了老爷子那句话,凌晨晚上吃饭的时候,只给周郁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事儿,不用等她。 饭桌上,果淑慧知道凌晨不回来,笑着挨着周郁坐了下来,方便给她夹菜。 一顿饭吃了大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对了,我今天跟阿郁碰到姚佳和她妈妈了,中午在一起吃了茶。” “姚佳她妈也回来了?” 凌兆基似乎对这个消息颇有些意外,夹菜的筷子一顿,诧异的看向果淑慧。 “是啊,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我瞧着她妈妈的气色,到像是没怎么变化,就是容貌,这会儿跟姚佳站一起,也差不多像姐妹似的。” 果淑慧略有些感叹,像是觉得夕年认识的人,这会儿青春仍在,而她已经老了一般。 扑哧。 老爷子被她这腔调逗乐了,“现在人年不年轻不体现在脸上,你见她的时候,没看看她的手嫩不嫩,脖子一动,有没有皱纹,还有,头发根有没有白发?” “爸,哪有盯着人家这么看的。” 凌兆基也算是被老爷子这话逗的无语了,这要是两女人也算是情有可缘,要是个男人这么盯着人家女人看,指不定要被误会呢,再说,就是女人,其实这样也很没礼貌的。 不过,显然果淑慧与老爷子一拍即合,当下落了筷子,拍了下桌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都实行整容,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下至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凡觉得哪儿长的不好了,谁不想修修,换换,没准……” 嗯,这公公跟儿媳妇的思想可都够时毛的。 凌兆基看着老爷子一副你真上道的样子,一时嘴角抽搐,忍着抬手抚额的冲动,想着以后可不能让媳妇跟老爷子再沟通了,这简直是对思想的荼毒啊。 怎么就不能想想人家是保养得当呢? 还特么整容,这两人还真能想。 “对了,阿郁啊,姚佳说跟你见过了,她没说什么吧?” 呃? 周郁一直低头吃饭,这会儿被问到头上,有片刻的懵懂不知,好像没听到之前她们说的是谁? 果淑慧嘴角一抽,觉得周郁这情况不对啊? 姚佳那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她都没有反应,难道是对自己太自信了? 嗯,也不对,好像还是跟那通电话脱不了干系。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郁迷惑的眉眼,心里想着,回头得悄悄的给儿子打电话报备一下,让他别光忙着外头,忽略了家里。 孕妇怀孕情绪不稳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没现分毫,她笑眯了眼,看着周郁一碗饭只余几粒饭粒,碟子里的菜也踪影皆无,一时高兴的嘴角都合不上了,“阿郁今天的胃口不错,要不要再来点?” 呃? 周郁连忙摇头,这会儿到是不懵懂了,“不用了妈,我吃饱了。” 都吃撑着了,刚才要不是走神,也不至于把这些东西都吃进去。 “行,吃饱了就别吃了,晚上阿姨还留着汤,等你饿了,喝点。” 果淑慧像是忘了前两句提到的姚佳,这会儿一味的顺着周郁说。 老爷子这会儿也放下了筷子,笑呵呵的站了起来,“阿郁啊,吃饱了陪爷爷去沙发坐着。” “好的,爷爷。” 周郁借着机会,站了起来,退开了椅子,走到凌老爷子身边,陪着他一同到沙发上坐着说话。 凌兆基觑着那边老爷子跟周郁说话,小声的问果淑慧,“怎么碰到姚佳了?” 果淑慧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话? 她又不能掐会算的,谁知道就碰上她们母女俩了。 “姚佳在你儿子新做的栏目里任主持人的事儿,你不知道?” 被果淑慧一问,凌兆基点了头,只是这工作上的事儿,跟私下里的事儿不相干好不好。 瞧着他一副公私分明的样子,果淑慧扯了扯嘴角,想说,男人对女人的心思,果然了解的太少。 姚佳在娱乐圈也算是有点名气,许多成形的节目都有意项与她签约,偏偏,她放弃了几个机会,跑到你儿子这来做一档新节目,还不是人家电视台独立操作的,而是由私人性质的公司操作,然后再卖给电视台,虽然这种形势国外屡见不鲜,可国内毕竟还是为数不多。 姚佳其实没必要这般屈就自己,一但节目成形卖不出去,岂不是耽误了她继续走红的机会。 可姚佳愣是把这些因素抛之一边,安之若素的来捧场,这里面要说没点个人因由,她就真不信了。 今天这场预见,多少带着点可预期性,若说想避开,到也不是避不开,只是,她想着周郁这孩子现如今怀着孕,不宜多操心,她得替她掌着眼,探探姚佳的脉,别回头一个不注意,再伤到周郁的身体,可就得不尝失了。 “那结果怎么样?” 凌兆基从只言片语里算是听出了点眉头,心里忖着现在这孩子心思太过复杂,当初近水楼台的时候,转身就走,现如今,人面桃花了,到突然来了兴趣。 哎…… 年轻人,看不懂啊。 他看不懂,果淑慧到是看懂了。 眼角的余光觑着被老爷子掌控全局的周郁,她扯了扯唇,不大高兴的说道:“我瞧着姚佳在娱乐圈磨砺的心思重了许多,只怕,接下来就要来家里拜访了。” 呃,这是…… 凌兆基咂巴两下嘴,慢慢的品出这话里的意思,一双原本波澜不兴的眸子,这会儿也忍不住添了几许惊诧,不大确信的问道:“她不会没死心吧?” 翻了个白眼,果淑慧也吃饱了,站起身,离开时,耸了耸肩,状似提醒般的说道,“回头交待你儿子,要是敢扯出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让周郁跟着操心,当心老娘给他排头吃。” 凌兆基:“……” 怎么不是你跟儿子说? 或许男女分工不同吧,果淑慧虽然没跟凌晨提姚佳的事儿,可趁着周郁说累,上楼休息的空档,还是偷偷给凌晨打了一通电话。 556.第556章 梦里惊醒 电话接通,果淑慧刚叫了一声儿子,电话彼端,尹啸就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夫人,总裁还在开会。” 呃? 忙到连接个电话都没时间? 果淑慧腹诽般的抽了抽嘴角,抬眸撇了眼落地钟上的时间,口随心动,“他晚饭吃了吗?” “还没吃,今天几个会议赶一起了,还有一个合作案需要连夜赶出来,所以……” 尹啸一顿,似乎把理由都讲充分了。 果淑慧眉头一皱,声音透着几分不高兴,“再重要的工作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吧,你这秘书当的也是越来越粗心大意了,小晨脾气拗,你也脾气拗?” 尹啸额角一跳,听着夫人明显指责不满的话,不好回嘴便哼哈的应了,“是,夫人,我知道了,现在就给总裁安排。” “那你安排吧,回头,等他忙完了,让他……” 刚想说让他给回个电话,可一想到他时间不定,轻唉一声,又摇了摇头,“行了,告诉他家里没什么事儿,让他忙完了就回来。” 好像有点前后矛盾。 尹啸觑着这意思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不过,既然夫人没说,他也不好多问,笑着应了,便挂了电话。 彼时,办公桌后,凌晨正满目肃冷的浏览着电脑上刚刚传送过来的文件,一双眸子时而冷芒闪过,时而幽深若海,让人揣摩不透里面的意思。 尹啸拿着手机没敢上前,作为总秘,这还是第一次,他拉开了与总裁的距离,仿佛那道办公桌外已经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电网,若是他一不小心越了线,一下秒就很可能变成烧鸡。 呸呸呸…… 你特么才烧鸡呢。 尹啸啐了两句,吐了两口唾沫,手握着总裁的手机想了想,又重新坐到了沙发上,整理刚刚总裁吩咐给他的文件。 时间,大抵又过了一个小时。 电脑里的文件被凌晨快速的浏览,并准确的记忆下来以后,便删除了。 看着电脑屏幕上等待的按扭重新变回执行操作的按扭,凌晨轻吁口气,两只手高抬过头,交叉在一起,一荡一荡的做着前摇后摆的动作,放松筋骨。 “总裁,我这儿也好了。” 尹啸收拾了自己手上的文件,这会儿按章分类的摆到了凌晨的办公桌上,规整有序的排列起来。 凌晨目光有些疲惫,这会儿瞧着文件上密密麻麻排列的字,皱了下眉,“行了,先放那儿,回头我再看,刚才是不是有电话过来?” 忙昏了头,好像记得手机响过一次。 尹啸轻嗯一声,走到沙发区拿过手机,递给凌晨,“是夫人在一个小时前打过一通。” 凌晨探手接过,一边翻看着通话记录,一边随意问道:“说什么了?” “夫人责备我没照顾好总裁。” 凌晨原本垂着头,听到尹啸这么说,才抬起头来,目光不解。 看到他做了个吃饭的手势,才恍然所谓的照顾是什么。 扑哧。 他勾唇笑了一下,似是而非的点着头,“嗯,是没照顾好。” 尹啸:“……” 谁说的他不开口,任何人不许进前的? 青天白日,噢,不,这会儿已经霓虹闪烁,夜幕低垂了,可不管什么时候,这话可都是总裁大人亲口吩咐的,那一脸郑重的表情,活像谁不听话,就要活剐了似的。 尼玛,这会儿又玩什么失忆? 尹啸撇了撇嘴,对于总裁偶尔耍下无赖,也算是醉了。 “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 瞧瞧这秘书干的,这会儿撂挑子了。 凌晨听的可乐,看着他一脸不满的转了身,心里指不定怎么吐槽呢,忽尔闪烁了眉眼,想起件事儿,“h市那边,进展到哪儿了?” 提到h市,尹啸迈开的步子便停了下来。 抱臂,转身,看着凌晨高跷着双腿,一副快快道来的模样,扯了扯嘴角,他也不拖延,“陈家还在做困兽之斗,汤祖臣那边暂时还没有察觉,现在还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住着,陈鹜德的身体状况有点波动,他的病例之前就送到了晨光医院那边,经过冷大夫最后的确诊,如果进行一次大手术的话,存活的希望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个手术非常凶险,要患者本人同意。” 凌晨点了点头,冷莫璃跟他提过了,最好是请国外的专家过来,在这方面,冷莫璃有人脉,只是但凡上了手术台,尤其像陈鹜德这样的残肢破体,风险总比突发的病人要大许多,因此,这里面又涉及到了一个责任问题。 凌晨沉了眸,眼帘遮住了瞳仁的光,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尹啸大抵能琢磨出几分他的心思,这会儿故自断言,“陈家目前的情况,汤文艳知道陈鹜德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母子情似乎一下子就断裂的,现在他的医药费是由陈文渊私自支付的,不过,陈文渊的经济状况也不太理想。” 当然,这份不太理想,缘于汪家对陈家的压制。 个中缘由,尹啸不必细说,凌晨自然清楚,只是没想到,汤文艳这么凉薄,纵使不是亲生儿子,可养在身边这么多年,感情也然也跟亲的差不了多少,偏她,还是个不认的。 凌晨嘴角微抿,瞳仁里散着几道意味不明的光,食指敲击着椅子的扶手,钝钝的声音慢慢的回荡在办公室里。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缕清了心中的脉路一般,一字一句的交待着,“陈鹜德的手术,我会安排莫璃去做,你的工作是让他的主治大夫陪同他一起来s市,至于名头吗……” 无端的请人过来,总得有个因由,凌晨在心里思索片刻,陡然掀了眼帘,“就说是阿郁的意思。” 呃…… 总裁这是在给太太铺贤德的名声啊? 占了人家的位,现如今病情沉疴,又是周郁接过来给治的,回头这层关系在h市传开了,谁不得道一声周郁的心胸。 呃,总裁,你这是打算给太太立碑啊。 尹啸在心里悄悄的给周郁竖大拇指,能把凌晨这样性子的男人收治的服服贴贴,处处为她谋划,也算是女人中的强者了。 “汤文艳那里?” 提到汤文艳,凌晨不免就想到周郁死去的母亲。 当年的事儿,他查到了一些,不过是男人花心,女人不甘于苦难,两人一拍即合,便暗中苟且了。 只是陈文渊最初的心意,或许只是玩玩就算了,没想到,周郁的母亲也是个有能耐的,竟然能套的陈文渊生下周郁,而且在死后几年,还能把周郁托付到于丹乔的手里,变向的把周郁送到了亲生父亲的眼皮底下。 现在想想,周郁的母亲即便是在难产之际,心里对这个孩子,还是有着爱的。 就冲着这份爱护,不管她年轻时的做法错了多少,凌晨都不可能让它大白于天下,让周郁对自己的身世诟病。 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盘算,这会儿不过有条不紊的交待给尹啸,“她既然凉薄至此,不妨在让汤祖臣知道真相的时候,顺便再添一笔。” 呃…… 总裁,你确定真要添这么一笔? 尹啸嘴角微抽,心里开始默哀。 默哀的对象,自然是汤文艳。 要说汤文艳的身份,遭遇,到是值得人同情的,可她最不该做的,就是默许了汤祖臣算计周郁的事儿,这件事儿,完完全全的触犯了总裁的逆鳞,这会儿,也难怪总裁会这么不留余地的置陈家没有翻身之地,置汤文艳,名声尽丧。 也是,那份东西一但在h市传来,汤文艳纵然从上流社会消失,也够别人议论几年了。 人走茶凉,墙倒人推,不好的事儿都碰到了一起,这会儿纵然有人想不信,想不推波助澜,都不行了。 尹啸得了吩咐,自然要开始着手准备,只是这时间,他离开前,谨慎的问了一句,“总裁的意思,在什么时候合适?” “明天。” 明天? 几个小时以后? 这么快? 尹啸瞧了瞧外面霓虹闪烁的夜色,蠕动了唇瓣,到底说了句,“好的,我知道了。” 其实,大可以不必这么快的。 凌晨眯了眸,在尹啸离开办公室以后,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好像在控制着神智的飘忽。 原本,这场戏要做足一、两个月的,猫捉老鼠向来习惯了慢慢玩。 可事情有变,他只怕接下来抽不开身,而且,他也没法保证接下来的事,能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他要先清理干净这些会影响周郁生活的因素,还她一片清静平和的生活。 “阿郁……”看着高空外的夜色,凌晨蠕动着唇瓣,浅浅低语,眸中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凌晨……” 周郁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这会儿正梦见被凌晨拉着到处跑,四处宽阔的人迹罕见,他和她奔跑在一望无际的绿草地上,周围,除了清清的湖水,就是湛蓝湛蓝的天空,她放肆的笑着,叫着,没有任何顾忌的跟他仰躺在蓝天绿地间,同呼吸…… 梦中,她被他轻揽在怀,十指交握,指着头顶上的蓝天,正在规划着幸福而甜美的未来,朵朵白云从她们的头顶飘过,忽然,凌晨指着其中一朵,笑道:“你看,那朵白云的形状,像不像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孩子?” 梦里,周郁顺着凌晨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云彩变幻的图形,好像真的如他所说那般。 接着,他说,“左边那个像不像我?” 周郁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左边,忖着眉,好像在思考着像不像的问题。 他又说,“你看,右边那个我觉得跟你很像。” 周郁目光再挪到右边,眼帘忍不住一张一合,好像是在附和。 没过一会儿,他的笑声又传来,语气轻快,“那中间那个,一定是咱们的宝贝了。” 刚说到宝贝,笑声还没及散去,突然一阵风刮来,好巧不巧的吹散了左边那一块云,生生的将他的图形从整片云朵中抹去,周郁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梦里便忍不住叫出了凌晨的名字。 这一样一声轻喊,人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周郁眨着眼帘还没有完全清醒。 好在,屋里的光线不强,睡前只余一盏壁灯照顾着屋里的角落。 “几点了?” 自言自语般的嘀咕一句,抬手摸到床头的手表,拿过来一看,竟然都到了晚上十点。 眉头蹙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撇着身侧平整的床铺上,没有一点褶皱的迹象,显然,凌晨始终没回来。 口有点渴,周郁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果淑慧每天晚上都会在她睡前,给她准备充足水果,还有热水,免得她半夜渴醒了,或者想吃东西的时候,还要大动干戈的从楼上下去。 周郁自己倒了杯水,微温的度数,刚好入口。 端着杯子,不紧不慢的走到窗边,她一边望着窗外的夜色,一边慢慢的啜饮着。 一杯水喝光,她的神智也清醒了许多,白日里想要做,还没做的事儿,这会儿也浮进了脑海。 h市,陈家,于丹乔。 有些人,总是不能让她做到撒手不管。 “才睡醒,还是一直没睡?” 凌晨像是玩笑般的语气,在接通电话的时候,传了过来。 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从公司离开的时候,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是果淑慧接的,当时,告诉他,周郁已经睡了。 这会儿,他身边很安静,除了偶尔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似乎再没有别的异像来证明他在哪里。 周郁打了个小呵气,瞧着厨房里正忙着给她热汤的果淑慧,心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醒来时没找着电话,她以为放在客厅了,这才从楼上下来,没想到,惊动了果淑慧,顺便就忙着给她热汤了。 收回目光时,她说,“刚刚睡了一觉,梦见你。” “噢,梦见我什么?” 凌晨语态轻松的样子,似乎并不因为时间过晚而露出半点疲惫。 周郁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到也没多追问,“梦见你变成白云被风吹走了。” 扑哧。 “是不是想出去玩了?” 凌晨像是明了了周郁的心思一般,故作体贴的说道:“等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出世,你身体恢复两、三个月,咱们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如何?” 我去,还特么说走就走? 唐七坐在一边一直装隐形人,这会儿听着大舅哥跟他媳妇拽着时尚潮流的用语,心下嗤之以鼻,想着,他媳妇那么潮的人还没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大舅哥这会儿就开始盘算着带周郁去旅行了,这计划,是不是也早了点。 什么叫说走就走,那就是一股子冲劲,不顾忌任何外物的冲劲。 唐七不以为然的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自己手上的文件,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打算。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的交易,可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做的交易,只是,时间周期都不能预计,想要完美的解决,不可能三、两个月就结束,那么在这个长期的磨合、接洽中,哪怕一道程序布置的不够完美,不足以让那些亡命之途信服,只怕,他跟凌晨,都不好收场。 唉,他一个混****的,什么时候也堪大用了?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这场局已经开始了。 等到凌晨挂了电话,他把刚刚画出来的人脉图递了过去,“你看一下,这是我能掌握的最多的关于他们组织的一些资料,还有人脉图。” 唐七的资料显示的很详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这么详细的资料,他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 尤其这份资料还不是国内的某个帮派,而是境外的一伙走私枪械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向来严谨,同一个组织内的成员或许连面都没见过,一向以暗号对接。 因为他们有这样的隐秘性,几乎在同一场合碰面,彼此都不认识,若是一但任务执行失败,自然也不会暴露同伙,甚至暗中帮忙的人。 凌晨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也跟境外组织交过火,对他们的一些行事方针自然也了解一些,再加上这次碰上的是个硬茬子,莫骄阳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该给的方便,及能让他警惕的一些信息,也都传了过来。 这会儿他认真的看着上面每个人名下面配对的暗号还有别号,心里一边默默的记着,一边交待道:“最快的接洽时间要在多久?” “两周后,他们会在y省那边有笔生意。” 唐七沉了眸子,转动了茶几上的地球仪,指出了y省的地理位置。 “就是这里。”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在地球仪上甚至都没有标注名称,但那里却因为占了个三不管地带,而成了军火商,毒贩,还有一些犯罪分子经常出没的地方。 “三国交界,他们到是挺会选地方的。” 凌晨似笑非笑的勾动了唇角,意味不明的看着唐七手指落下的地方。 唐七对这样的事儿像是司空见惯了,收回手的时候,态度里多了几分欣赏,“这个组织向来不以武力治人,而是以感情融化人。” “噢?” 凌晨挑了挑眉,示意唐七继续。 “当初之所以跟这个组织合作,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唐七探手把烟盒从茶几上拿过来,在掌心里轻磕两下,刚好跳出两支,伸臂,朝着凌晨递了过去。 557.第557章 打听,警告 凌晨犹豫了半秒,才从唐七手里拿过一支烟,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劲儿小,解解馋。” 唐七似是自嘲一笑,收回手,一边把烟送到嘴边,一边拿着火机给两人各自点上。 呼…… 一口烟雾吐出,凌晨似乎品味出了烟丝的浓度,食指夹着烟蒂从嘴边抽离,目光落在燃烧的烟头上,勾唇一笑,“抽惯了这种,以后那些味重的,怕是都抽不了了。” 两个男人家里都有孕妇,这会儿还能拿着烟一边抽着,一边品着,已然是不容易。 唐七不以为然的扬了扬下巴,又吸了一口,放纵着烟圈吐出时,才道:“循序渐进罢了。” 呵…… 凌晨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两个男人难得在这份紧张的氛围中,闲暇出片刻的空隙品烟,不过,一根烟燃尽,两个男人纷纷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唐七侧拧着身子,身体前倾,一边玩味般的转动着地球仪,一边垂着眸,像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才道:“你打算怎么跟家里说?” 两周之后的交易,至少要提前两天过去,有些事儿,不能操之过急,顺理成章最好。 凌晨这会儿食指与中指间的空隙已然空置,有种再夹一根的冲动,可又怕身上的烟味重,回去周郁闻了会不舒服。 小动作般的揉捏了一会儿,目光跟随着地球仪的转动而缓缓流转着,交叠的双腿,这会儿脚尖状似闲适的一晃一晃,轻点着地面,成竹在胸一般的挑了挑眉,“公差。” 两个字。 唐七失笑般的以掌托起了下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凌晨,“能瞒几天?” 这种时候出公差,除非是重要的事儿。 凌晨自然知道唐七的意有所指,不过,目前来说,这也是最合理的理由。 “五天之内回来。” “五天?”唐七的眉头皱了一下,心里默默的盘算着这个天数里应该做哪些事儿,“尽量吧。” 相比于凌晨的成竹在胸,唐七显然对这个天数不大满意。 不过,他满不满意,凌晨已经把时间定位在这儿了,抬手向前探了探身了,拍了拍唐七的肩,略带无赖的把责任推了过去,“五天做不完,只能你留在那儿了。” 唐七:“……” 他媳妇生产临近,周郁才两个多月,这差距…… 话已至此,时间已近午夜。 凌晨与唐七默契的起身,各自拿了外套,一同往出走。 及至上车,凌晨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了一声已然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唐七,“尽快把这里跟佳蕊撇清了。” 呃…… 唐七僵了下嘴角,他之前明明跟凌晨都说明白了,这里是私产,再扯,也扯不到他们帮会什么。 不过,凌晨的小心谨慎,他也不是不明白。 想了想,他有了折中的主意,“下次,咱们换个地方,我会把这个地方空出来,做点别的。” “换汤不换药,你以为能瞒得过那些人的耳目?” 凌晨皱了下眉头,显然不同意的样子。 唐七握着自己的车门,看着与自己平行,站在另一辆车身旁边的凌晨,他眸底的固执与坚持,这会儿借着院子里的光线,模糊模糊的呈现出来,周身不可更改的气息渐升渐浓,仿佛他不同意,他便自己想办法把这里处理掉一般。 既然如此…… 唐七弯了下嘴角,到没再强硬的说些什么,“现在处理怕也晚了,我会把人撤出去,这个院子原本可以申请文物保护的,也有观赏价值,回头,你联系一下,拿个申请文物保护的手续,然后再安排两个人管理,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申文的事儿,我来安排,至于管理……” 凌晨看不出什么色泽的目光这会儿兜着院子转了一圈,果断的说道:“既然是文物,自然该交给属于它的部门,管理,也应该由这些人来做,才顺理成章。” 唐七:“……” 尼玛,几百万的院子,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 当他跟凌晨一样是资本家呢? 若不是这院子是他私下里拿了帮里的钱安置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只怕,这么大方的行事儿,帮里那边,也要好一通解释呢。 不过,眼看着凌晨一副我说的算的模样,唐七只能耸了耸肩,故作大方,“听你的。” “钥匙你留一把,回头议事,还来这里。” 唐七:“……” 两辆车,一个方向,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驶向凌家的别墅区。 从主院进去,凌晨直奔别墅区里的主楼,唐七则在分岔口拐向了自己住的位置。 主楼的门口依然留着一盏灯,光线通明,照得院外几米内的距离都清清楚楚的。 乍暖还寒,夜半更深,凌晨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外衣,这会儿从车上下来,显得有些单薄,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不过,男人身体的热量到是很快抵御了这点微寒,适应片刻,锁了车,便朝着楼门走去。 从裤子口袋里拿出钥匙,转动门锁,由外拉开,室内一片安静。 想来,是都睡了。 凌晨勾唇浅笑一下,午夜的魅惑之色让他的笑容少了疲惫,多了舒爽,或许是到了家的缘故,亦或许,这栋楼里,有他熟悉且喜欢的味道。 壁灯从一楼一直亮到二楼。 几十米的楼道在凌晨走来,不过分秒之间。 轻手轻脚的推开了自己的卧室门,一如客厅一般,壁灯晕黄,足以视物。 脚步走进卧室,眼睛第一时间睃寻到床上鼓起的身影,眼底泛了轻笑,回身带好门,一边朝着卫浴间走,一边扯开衣服上的扣子,还有系在腰上,皮带的纽扣。 一路,脱一件,扔一件,及至到卫生间门口,身上已无坠物。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流水的声音,周郁或许是因为之前梦醒一回,这会儿第二次进入梦乡,好梦正酣,所以才没有察觉,只是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手臂惯性的伸到另一侧空置的位置,迷迷糊糊的靠拢过去。 刚洗过澡,凌晨身上还凉,穿好了衣服从卫浴间里出来,快步的走到床边,掀了被子,便躺了进去。 身上,还泛着湿气。 不过,被子下,周郁的身体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的快速贴近,让凌晨原本想要再干涸一会儿再贴到一起的身体,下意识的将她拢进了怀里,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这会儿到底有几点,凌晨并不知道。 手机被扔到了地上,离床不远不近的位置,懒得过去,索性就抱着周郁,一同沉沉睡去。 随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快,早起的太阳也越来越勤劳,差不多五点左右,第一缕阳光,便照进了室内。 大床上,夫妻俩正睡的香,交颈而眠的身形看起来,颇有几分你离不开,我也离不开你的意思。 呼吸相缠,男人的粗一些,女人的细一些,一粗一细在毫厘之差融合成了一道并行的呼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物钟习惯在早上六点半左右敲响。 即便昨天回来的晚了,凌晨也适时的睁开了眼睛。 彼时,赖在他怀里的周郁依然贪恋着他身上的气息,浅浅而眠。 “嗯?” 放在颈下的臂膀动了动,周郁浅眠被扰,这会儿有点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初醒的轻疑一声,眨着眸子,有半天没反应过来的懵懂样,看的凌晨嘴角轻勾,一脸的促狭,“小懒猫,还没睡够?” 他以为,她睡了一个大好觉。 不过,他也没多少催促她起床的意思,孕妇原就嗜睡,能睡是福气。 周郁眨了半晌眼睛,才算是明白凌晨回来了,这会儿要起床了,“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顺着凌晨的姿势,周郁也坐了起来,抬手掩住嘴边呵出来的小哈欠,迷迷茫茫的样子。 凌晨掀了被子下床,先去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出来时,顺便洗了脸,又理了理发型,这才一边走到衣柜翻找要穿的衣服,一边回答她,“有个应酬,晚了点。” 这个晚,可不是一般的晚。 周郁等待的过程,已经渐渐清醒,神智明朗的看着从屋门口一直抛扔到卫浴间门口的衣物,下意识的掀被下地,走了过去,一边弯腰去捡,一边嘟囔着,“最近公司应酬很多吗?” “别动,我来。” 凌晨正在穿衬衫,眼角的余光撇见她下床的动作,原还没多想,只是见她拐向了门口,声音从低处传来,这才转眸瞧见她正在捡衣服,连忙阻止一声,一边走过去,稳稳的扶着她的腰,托着她站好,一边自己俯身去捡,一边捡,一边说,“最近有个合作项目,对方实力雄厚,难得肯出让这口肥肉,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宾主尽欢。” “噢。” 周郁站在原地,看着凌晨一件件的敛起了地上的衣物,拐个弯,扔到了卫生间门口的衣物栏里,等他回来时,她上前拿过衣柜上的领带,转身替他系,“那还要应酬几天吗?” 以前公司的事儿,她是从来不会过问的,现在,也许是在家呆的无聊了。 凌晨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周郁脑门,“佳蕊身子重了,轻易不大出门,白天没趣,让妈陪你过去,或者,你去看看朴圆圆。” 这都是身子不方便的,不能出门,只能周郁去了。 不过,周郁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一双眸子状似盯在凌晨的领口,可她收紧领带时,偏偏又不知轻重的勒疼了凌晨。 咝…… 一时忘记控制,凌晨轻叫出声。 “怎么了?” 后知后觉的松了手,周郁看着凌晨已经自己抬手正了领带,又松了一些,这才愕然,“勒到了?” “想什么呢?” 凌晨似是而非的一句,虽然没承认,可周郁也听的出来。 嘴角扯了扯,她在心里沉淀了一会儿,似乎在开口与不开口之间犹豫不决。 周郁向来不善掩藏心事,这样的小动作,不过几个来回,便被凌晨看个分明。 心里觉得好笑,像是故意逗弄她一般,抬手撩起了她的下颌,痞里痞气的说道:“是不是不舍得我,嗯?” 呵…… 还真是蛮期待她的答案的。 凌晨不动声色的捕捉着周郁眉眼间的官司,瞧着她咬了下唇,又松开,又咬紧,只担心那嘴唇上的薄皮不经她这般虐待。 一时心下不忍,拇指脱离她的下颌,由下而上的按压过去。 “别咬了,再咬,都破皮了。” “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 几乎是在他拇指刚刚贴上她的唇瓣,周郁便为难的开了口。 “你说?” 凌晨鼓励的点了点头,瞳仁里传递的信息分明透着你不虐待嘴唇,大可尽情的说的意思。 周郁忽闪了片刻的眼帘,含含糊糊的问道:“陈家那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凌晨捏着她嘴唇的手势不变,一双眸子隐藏着打量般的扫过她的瞳仁,心里慢慢的分析着她语气里打探的意味实足,并没有指责的意思,显然是她知道了什么,而这个知道,或许只仅仅是陈家的现状,而非造成陈家现状的人是谁? 眸心闪过一抹了然,他几乎没费吹灰之力般的推测道:“是不是你阿姨打电话说了什么?” 陈家,现如今还能给周郁打电话的,无非也就于丹乔了。 陈婺源在拘留所里没有随便拨打电话的权力,就算是有,一个大男人,也未必会向周郁低头求援,尤其还是从自己手里借钱周转,无疑是在向他低头。 以他对男人自尊心的判断,陈婺源是不可能开这个口的。 那么,陈秉成和陈文渊这两个人在周郁这分量不足,于丹乔自然就浮出了水面。 周郁一双眸子瞠大,带着几分惊讶和崇拜的看着凌晨,“你怎么知道?” “猜的。” 凌晨到是不诳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这会儿,他还没穿外衣,周郁也在地上站的时间有些久了,他不紧不慢的扶着周郁的腰走到床边,按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去,然后,一边扭身去衣柜里拿了自己的外衣,一边回身说道:“h市那边的事儿我并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回头,让尹啸给你打听打听。” 这话无疑是托词。 不过,周郁并不知道凌晨参与了什么,这会儿听来,却只当他是认真。 只是,一想到他自己工作都那么忙,尹啸也不可能闲着,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很麻烦他?” “回头你帮他介绍个女朋友吧。” 凌晨临时起意般的笑着提议,好像在给周郁打麻烦尹啸的理由。 不过,这个理由,还真是够让她为难的。 她现在等同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怎么给尹啸找女朋友啊? 凌晨收拾齐整,便从楼上下来了,彼时,周郁还未洗漱,便晚了他一步。 早餐已经摆好,果淑慧起的早,眼睛瞄到儿子的身影,立马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 凌晨瞧着扯着自己的袖子便往厨房拉的果淑慧,一时嘴角抽抽,“妈,这是自己家。” “费话,谁没事儿一大早跑别人家去。” 果淑慧当着凌晨的面,翻了个白眼,好像在嘲笑他这句话说的白痴。 凌晨嘴角又是一抽,跟着果淑慧进了厨房,见她把阿姨撵了出去,只觉得这般大张旗鼓的说秘密,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不过,果淑慧显然没有心思跟他啰嗦,只推了他进了厨房里侧,自己守着门口,眼角的余光一会儿斜向楼梯方向,像是怕什么人下来似的,嘴里一边快速的说道:“昨天跟阿郁碰到姚佳和她妈了。” 凌晨:“……” 就这么点事儿? 果淑慧原本想等着儿子开口问一句,噢,然后呢? 可尼玛,人家一句话不说,是打算让她唱独角戏? 心里啐了一口儿子不上道,耳朵竖着听楼上的动静,嘴皮子巴拉巴拉的不敢闲下来,“我瞧着姚佳对你,好像还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姚佳的妈妈也不像是没看出来的样子,妈跟你爸的意思,阿郁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不是太满意,可相处了这么久,阿郁这孩子品性咱们都看在眼里,如今又怀了你的孩子,你跟姚佳,在外边相处,注意点分寸,别总拿着年纪小时的情分对她太过纵容了,要是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传到阿郁的耳朵里,我跟你说,别怪到时候老爷子跟你发火。” 唉哟喂,老佛爷,你这是亲婆婆,还是亲妈啊? 凌晨听的好笑,痞痞的问道:“妈,阿郁给你什么好处了?” 呃…… 我擦,这特么什么儿子啊? 果淑慧再度翻了个白眼,控制不住的抬手点了点凌晨的额头,“阿郁肚子里怀着咱们家最宝贝的疙瘩呢,就这一条,任是什么好处,也动摇不了。” 得,原来是母凭子贵啊。 凌晨心里轻嘶一声。 不过,嘴上甜甜的讨好,“嗯,妈说的对,姚佳那儿,不是尹啸有点意思吗,正好公司那个栏目也需要这么个人,所以才让公关部那边联系上的。” “尹啸,看上姚佳了?” 果淑慧像是听到新闻一样,这会儿一改刚才偷鸡摸狗的模样,眸子里闪着八卦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脑海里已经自动将尹啸和姚佳往一起配对了。 “看上到是看上了,不过,这种事儿,到底是要两情相悦的。” 凌晨难得在禽兽之后,这会儿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两情相悦这几个字。 558.第558章 欠下的,总要还 上午十点,周郁刚刚走进叶微微搬的新家,手机就响了起来。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 叶微微小心的扶着周郁坐到沙发上,转身去厨房给她倒水。 来不及打量屋里的环境,周郁找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号码,直接按了接听键。 “太太,我是尹啸。” 呃…… 总裁办的坐机,她还以为是凌晨。 “你好,尹啸。” 周郁礼貌的与尹啸打了招呼,然后就听他说,“太太,陈家那边的处境并不怎么好,汪家有意为难,而且,陈婺源那个矿,又适逢这个时候出了意外,陈家企业内部矛盾重重,还有旧制新体,总之,内里破败,只余外面那层虚壳撑着。” “你的意思是说?” 周郁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拿捏措词。 到是尹啸,开山见山,直指主题,“陈家已经私下里找过几家风投公司,其中包括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公司,不过,他们都拒绝了陈家借贷,包括转让的请求。” 在商言商,尹啸作为凌氏资深的总秘,一番言谈自有其可信的空间。 周郁垂眸静默,过了一会才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没事儿,我就挂了。” 尹啸客气一句,便准备挂掉电话,不过,周郁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你们总裁……” “他在开会。” 尹啸眉头都没眨一下的撇了一眼办公桌后面,正翻阅着文件的男人,一本正经的说道:“总裁从早上到公司就一直跟各部门主管开会,会后,还有两个合作案要谈。” “我知道了,那没事儿了。” 心情百味杂陈的挂了电话,周郁握着手机刚刚放进口袋里,眼底,便多了一杯水。 “怎么回事儿,陈家又找你借钱了?” 叶微微看着周郁接过了水,突然问了一句。 到不是她对这个问题有多关心,只是觉得周郁现在怀着身孕,不该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分散心神。 周郁神色略显烦闷的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微微,如果我说我不帮忙,会不会……” 显得不尽人情? “你不会觉得自己不帮忙,就不尽人情吧?” 叶微微挑着眉一语道破叶周郁的心思,瞧她一副被说中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抬着手上上下下的点着周郁,好像看到了一个多可笑的人,“我说,周郁,你会不会太圣母了些?” 圣母? 周郁嘴角一抽,心想,叶微微也太高抬她了。 瞧着周郁一副与圣母划清界线的模样,叶微微霎时又摆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脸,褪了脚上的鞋子,两条腿盘坐在沙发上,抬手拍了拍周郁的肩,“要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让你们家男人处理算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肚子里的小家伙。” 隔着空气,叶微微小心的把手掌贴合向周郁的小腹,只觉得几个月后,这里面的小家伙就会生龙活虎的生出来,简直太神奇了。 “对了,才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就有了呢?” 叶微微陡然转移的话锋,瞬间拉回了周郁的思路,只是这个问题,还真是…… 见周郁没答,叶微微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只是言语中,多少有些羡慕,“周郁,你说,要是生一个跟自己长的很像的宝贝,是不是很棒。” 周郁:“……” 连番被追问了几个周郁无法作答的问题,叶微微终于熄了心思,把茶几上的果盘端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膝上,一边拿着叉子给周郁叉了一块苹果,一边给自己叉了一块梨,咬的咔嚓作响之余,突然出其不意的换了话锋,“乔迁之喜,周郁,你送我个大点的礼物吧。” 周郁:“……” 一连串的画风突变,周郁原本还有些沉郁的心思,这会儿早就跑的无踪无影,那些想再围绕在h市陈家思虑的念头,也被叶微微这么东一句,西一句的话锋,给带的踪影皆无。 只是,乔迁之喜…… “我之前不知道,要不,你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吧。” 今天原本没打算出门,接到叶微微的电话,她想着两人也是好久没凑到一起了,便跟果淑慧说了,这才让司机送了出门。 原本两人约在了外面见面,哪成想,半路上,叶微微突然改了见面的地点,到最后,就变成了这儿。 不过,这会儿,周郁到是有心思打量起她屋内的装饰了。 “是新装修的,还是买之前就装好的?” 周郁不知不觉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果叉放回到盘子里,然后围着房间走了起来。 先是打量了两个卧室,然后又到厨房看了一下,虽然她不大懂装修,可瞧着这屋里件件都不似新摆上去的。 叶微微等着周郁参观个大概,才消灭了最后一口水果,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住进来的时候,就这样,除了你来时,送到厨房的那个小家电是我新买的,其余的,都是这屋子里原来就有的。” “怎么想起买房子了?” 周郁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脸上已经带了轻松的浅笑,可能是整个房间布置的很温暖,让人不自觉的身心放松,所以这会儿,她歪靠在沙发里,自在舒适的没有半分避忌,等着叶微微回答。 其实,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只要叶微微像之前那般不以为然的态度,大大咧咧的说一句,想买就买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只可惜,或许是做贼心虚吧,叶微微不知道怎么的,就顿了一下,闪了眉眼,然后才含糊其辞的说,“就是买了呗。” 呵…… 周郁好歹也是记者出身,纵然怀了孕,思维没有之前敏捷了,可也不代表看不出叶微微脸上这么大纰漏的表情。 一时,只觉得八卦汹涌而至。 “除了乔迁的贺礼,还要不要我送点别的?” 呃? 这下轮到叶微微反应不及了,愣怔的看着周郁,似乎在等她言明。 扑哧。 周郁失笑连连,“要是结婚,我虽然不能当伴娘,可好歹出席婚礼还是能够的。” “唉呀,结什么婚啊,人家还单身呢。” 瞧瞧这矫情的语气,还有那眉眼间掩不住的羞窘,分明是被道破了心事的模样。 周郁之前被叶微微连番话语堵的答不上来,这会儿,到像是把先前的失利,一股脑的找回来一般,抬手,推了推矫情的叶微微,指了指她的脸颊,“男大当婚,女在当嫁,你害羞什么?” “谁害羞了?”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固执的强辩着,叶微微这心理素质,也是够好的。 周郁扬着下颌,环起了臂,满目揶揄的看着叶微微,什么话也没说。 偏偏,此时无声胜有声,她这什么也不说,反而让叶微微更加的羞窘。 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般的挥了挥手,“哎呀,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瞎猜了。” 招了。 这么快? 周郁这下真是瞠大了眸,眼角的余光四下扫过,半点踪迹都摸不着,收回目光时,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微微,关心的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叶微微闪了下眉眼,含糊的说着。 “对你好不好?” 周郁竟然没追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叶微微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反正,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儿样啊?” 刚刚才让叶微微吁了口气的周郁,这会突然一改她可爱体贴的一面,探着身子,意趣盎然的等着叶微微回答。 “……” 抽搐了半晌嘴角,叶微微才探手推了推周郁的胳膊,在她满眼揶揄中,快速的起身逃离,跑向厨房,一边跑,一边转移话题,“周郁,我跟你说的大礼,你可别忘了,最好现在就跟你们家那位打声招呼,不然,我可不保证今天晚上你能不能顺利出这个门。” 周郁:“……” 姑娘,你的威胁,能更有力度点吗? 不过,为了配合她,周郁到还真是试探性的给凌晨打了个电话。 原本以为在尹啸嘴里正忙的不可开交的人,一定没时间接电话,哪成想,手机拨过去,不过三、五声,便被接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到了?” 周郁几乎把手机贴紧了耳朵,才听清他的话,刚想回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 不过,一想到果淑慧,还有送她出门的司机,这个问题,又无关紧要了。 “嗯,微微乔迁,我来的时候,忘了送她礼物了。” “嗯,我让人准备,晚上接你的时候,带过去。” 呃…… 这么体贴? 周郁似乎失了言语。 “你,很忙?” 电话里静默了片刻,周郁细心的听着里面偶然有文件洒落的声音,还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心里猜测着这会儿他可能在会议室正说着什么,下面的人都静默无声的听训,那她这通电话,是不是打的不是时候?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周郁在问过之后,没等凌晨作答,便道:“我没什么事儿,你忙吧,晚上我会让司机过来接。” “不用,晚点我去接你,顺便给叶微微的礼物带过去。” 凌晨并没有多挽留一句,只是似约定般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挂了。 总裁办,尹啸去而复返,一张脸上,张扬着掩不住的喜色。 “总裁,好消息。” “h市有动静了。”笃定的语气,哪怕只坐在办公室里,凌晨一样有掌控乾坤的本事儿。 一句话,听的尹啸佩服不已,心里默默的为他竖起了大拇指,嘴上到也没再多渲染什么,直指重点,“陈家垮了,汪家下了最后一击,所有陈家的股票在市面上大量低价兜售,如今,陈家公司当家作主的人已经换了汪家那边,还有,陈婺源的案子在五天之内,也能定下来。” “让那这的人松口,把他从里面捞出来。” 凌晨突然开口,截断了尹啸的话。 呃…… 反应慢了半拍,尹啸忽然拍了一下头顶,自语道:“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到最后,就只让他进去吃点苦?” 他还以为,总裁会让陈婺源至少坐上几年牢呢。 显然,在这一点上,尹啸没领会凌晨的用意。 不过,他也没有细说的打算,只食指点着桌面,“继续。” 迟钝半秒,尹啸领情了继续的意思,不再多耽误的说道,“汤祖臣刚刚得知那个女人有艾滋,这会儿已经去医院做检查了,听说,脸色很难看,而且,还动手打了那个女人。” 呵…… 这才是一个人面对随时会出现的死亡,该有的态度吧。 凌晨眯起的眸光里,丝丝冽冽的散着冷芒,想着这个男人之前那般的惺惺作态,这会儿到是全线崩溃了。 敲击在桌面的食指略停,语态悠然,不紧不慢的说,“让吴为熊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汤文艳。” 真亦假时,假亦真。 既然他喜欢玩这样的戏码,他如何不能成全呢? h市,汤文艳不敢置信的握紧了手机,完全不想去相信里面传达给她的信息。 “文艳,文艳,你还在吗?” 吴为熊稍显担心的口吻隔着电话传来,听的汤文艳差一点就想把这道声音彻底的屏蔽出去,只是,它像附骨之蛆般,如影随形的让她避无可避,只能咬着唇,再次确认般的问道:“为熊,你说的,都是真的?” “文艳,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毕竟是遇上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劝劝祖臣,或者在国内,或者在国外,先接受一段时间的治疗,没准,就有希望呢?” “艾滋病,全世界都没有一个大夫敢说能把病人治愈的病,你让我劝他,怎么劝?” 汤文艳连番受到打击,这会儿,放弃了自己亲手养育多年的陈鹜德,只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到汤祖臣身上,好歹,也是汤家唯一的孩子,可哪成想,竟然会碰上这样的事儿。 她心口闷的发痛,空置的手握成拳,连连重重的捶打着,可捶打的再多,也挽不回如今陷入的僵局。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原本表面和乐,只要她想继续装下去,就能一直把这种和乐维持下去的家,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样子? 夫妻不是夫妻,孩子不是孩子,如今,连自己唯一的侄子,也碰上了这么倒霉的事儿。 眸光,一沉,一道猝不及防的凶光如流星般划过,快速的隐匿在暗沉的瞳仁里。 她捏紧了手心里的电话,这会儿屏幕还亮着,提示时间的数字还在不断的变化着,等她勉强能压下心绪起伏时,咬唇问道,“为熊,祖臣有没有说,是怎么沾上的?” 电话彼端,吴为熊似乎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惋惜的意思,“文艳,这种病,大体也就那么两种传染方式,我看着祖臣来检查的时候,身边跟了个女人,脸色挺不好的,眼眶也泛着青黑,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 含糊的言语,原本有失一个专业大夫的水准,可偏偏在这会儿,达到了他想要传达的语言意境。 是啊。 汤文艳突然就扬了脸,眨了眸,控制不住眼角汹涌而出的水意,声带颤抖,“我……知道……了……” “文艳,你也别太……” “好了,为熊,谢谢你能告诉我,我先挂了,祖臣的事儿,他爸还不知道,我要跟他商量一下。” 吴为熊状似安慰的口吻突然一变,无奈的应了一声,“好,文艳,你也别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说。” 汤文艳没有再多跟吴为熊客气,因为这会儿,她没有客气的心情。 手机停止了通话,她在心里酝酿了几番情绪,眼角的余光,偶尔会撇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直到半个小时之后,电话还一直处于无人拨打的状态。 “祖臣。” 既然你不打过来,那,我打给你。 汤文艳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亲切,与平常无二的样子,等到电话接通,先叫了一声汤祖臣的名字,然后才略带轻快的说道:“晚上来陪姑姑吃饭,好不好?” 自从她跟陈文渊分居以来,精神一直时好时坏,汤祖臣怕她身体不好,时不时的就会过来陪她吃饭,陪她说话,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汤文艳的儿子一般。 这会儿,他已然崩溃的情绪,在听到汤文艳的声音时,有些难以自控的哽咽出声。 “祖臣,你怎么了?” 隔着电波,汤文艳的声音也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姑姑……” 汤祖臣从小视汤文艳若母,这会儿,面临自己人生最大的一次变故,他明明想要不让汤文艳担心,自己消化这个讯息,可偏偏,汤文艳的电话,打的又是这么凑巧。 他以为,汤文艳只是单纯的想找他吃饭。 所以,忍着心里的哭泣,尽量让声带不再颤抖,努力的咬紧了下唇,把头埋在膝盖里,闷里闷声的说着,“姑姑,我没事儿,有点感冒,晚上先不去了,再把你传染了。” “祖臣,姑姑不怕,姑姑做你爱吃的菜,你来陪姑姑吃饭吧,姑姑一个人,太寂寞了。” 汤文艳以前从不会在汤祖臣面前说这样的话,毕竟年龄、辈分在那儿摆着,她无意于把自己的悲哀摆到侄子面前。 可这会儿,她的声音,不免多了几分祈求之意。 559.第559章 囡囡,我想见你一面 汤祖臣终究学不会对汤文艳说不。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便出现在了汤文艳现在住的地方的门外。 铃…… 门铃按响,汤祖臣低垂着头,故作无事般的掩藏了心底的惶恐。 门板里面,拉动门锁的声音传来,很快,便被人从里面推开。 “祖臣,快进来。” 汤文艳像无事人一般让着汤祖臣进了房子,等着他换了鞋,便招手让他去沙发坐,“我去做菜,很快就好。” “姑姑,我还不饿。” 汤祖臣下意识的起身,跟随在汤文艳身后进了厨房,瞧着流理台上已经切好的果盘,探手自然的拿过,“姑姑,先吃点水果吧,我来之前在外面吃过了。” “没事儿,吃过了就吃点,姑姑难得今天有心情。” 汤文艳轻笑的抬手欲推汤祖臣先从厨房出去,似乎表明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样子。 原本,只是平常的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可汤祖臣却像是受了惊一般,脚步快速后退,将将在汤文艳碰上他的身体前,拉开了距离。 “祖臣,你怎么了?” 汤文艳略带惊讶的语气,把自己的毫不知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她的心,这会儿却痛的滴血。 心里若说还想留有一丝期盼的话,那在这会儿,也全部化作了乌有。 眼圈止不住的泛红,潮意快速攀升,在她还来不及控制的时候,已然润湿了眼眶。 “姑姑,你……” 汤祖臣略显尴尬的叫了一声,看着自己的位置,欲上前,偏偏,心里又克制着不敢上前的样子。 “呜……” 汤文艳终究没法再演下去了,整个人崩溃了一般,大哭出声,带着绝望的脚步快速朝着汤祖臣扑了过去。 “姑姑,你别过来。” 汤祖臣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咬唇绷紧了面色。 “祖臣,姑姑不怕,你别躲。” 汤文艳张着手臂一步一步的紧追而至,目光里满满都是痛惜之色,随着眼泪成串落下,她的声音,也变的断断续续,“祖臣……姑姑带你去国外……国外的医学比国内发达,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姑姑。” 汤祖臣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后背贴着门口的墙壁,这会儿,眼看着步步紧逼的汤文艳,他声音透着惶恐,还有想要一双臂膀给予他温暖和希望的期冀,“姑姑,治不好,怎么办?” 不确定的语气,连他自己说来都觉得心虚。 看着他一点点萎靡下去的身形,明明挺高大的一个男人,这会儿萎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汤文艳只觉得呼吸都变的困难,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捂上胸口,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支撑她的理智。 身体,慢慢的下蹲,原本想要伸出的手臂,这会儿看到汤祖臣身体的颤抖,还有眼里的拒绝与恳求时,终究,还是妥协的放了下来。 她声线柔缓,带着无尽的慈爱,“祖臣,相信姑姑,姑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能治好你。” 陈家。 陈文渊没想到再次接到汤文艳的电话,竟是她要离开这个城市,远赴异国他乡。 整个人愣怔片刻,本就不太好的神色,这会儿越发的难看起来。 他声音微滞,像是反应不及,待神智渐渐清醒,才试图挽留,“你……” “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会尽快卖掉,如果你想保留,那么,两天之内,我会给你第一购买权。” 并没有给陈文渊反应的时间,汤文艳已然声音冷淡的开了口。 “文艳,鹜德他……”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陈文渊,当初既然你抱养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胎带体弱,如今,不过是承受这份结果罢了。” 冰凉无情的话语,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半分温情,好像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辛苦付出,都不曾发生过。 陈文渊难过的闭了眸,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人过中年,那种力不从心让他在这个时候,好像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好,我买。” “爸。” 陈鹜德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看着去而复返的陈文渊,只觉得这些天,他不复往昔的神采翼翼不说,整个人都透着岁月侵蚀的痕迹。 沉疴在身,陈鹜德脸上已经少有血色,这会儿看他勉强撑在脸上的那抹轻笑,陈文渊到底还是酸了心肠。 终究,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心口一痛,他勉强让声音听起来不显哀意,“鹜德,感觉怎么样。” 其实,这句话问的颇显无力,病危通知已经下来了,除了陈鹜德,陈家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是妈打的电话吗?” 或许是人在这个时候,感应超乎正常的灵敏,陈鹜德目光揣测的掠过陈文渊手里的电话,不着痕迹的掩藏了心底的失望。 陈文渊瞧着他红了眼眶,心情终究还是不好受的,只是汤文艳如今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 唉…… 心里沉沉的唉叹一声,他勉强笑道:“是公司打来的。” “爸,给囡囡打电话吧。” 陈鹜德撑着手掌,几欲坐起来。 “躺好。” 陈文渊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头,控制着他起来的姿势,“躺着说。” 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喘了几口,陈鹜德到也没再坚持,身体又归于床面,嘴角泛起了苦笑,重新提及刚刚陈文渊避之不及的话题,“爸,囡囡不会看着陈家垮掉的。” “鹜德,陈家不会垮,有爸呢,你只安心的养好身体。” 像是知道这句话没什么可信度一般,陈文渊的声音也变的轻飘飘的。 陈鹜德扯唇一笑,勉强嗯了一声,垂起了眼帘,遮住了瞳仁里的无力。 如果他身体能顶用一点,何至于在这样的时刻,自己连伸把手,跑个腿的力气都没有。 “爸,我累了。” “好,你先睡会儿,爸公司还有事儿,你有什么事儿,让看护给家里打电话,你二婶会过来。” “好。” 陈鹜德勉强撑着笑,像是让陈文渊放心一般。 病房的门慢慢关合,不长时间,门口就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 陈鹜德闭着眸躺在床上,耳朵高高的竖着,听着门口渐渐走近的脚步。 差不多在感知到那双脚已经到床尾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陈先生,你醒了?” 看护有些意外的看着陈鹜德瞳仁里多出来的光彩,心里叹息之余,动作不免小心翼翼了许多,悄声上前,探着身子,轻声问道:“是想喝水,还是想吃什么?” “把手机给我。” 呃? 看护略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陈鹜德到也不急,抬手指了指她身侧口袋里鼓起来的东西,“手机。” “噢。” 或许是因为之前陈鹜德从来没跟她提过这样的要求,这会儿反应片刻,才明白他要的是什么。 以为他要打电话,看护便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递过去的时候,顺便体贴的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拨?” 陈鹜德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可是随着看护一日紧过一日的小心态度,他自己大概也知道了大限将至。 有些事儿,既然无力回天,那么,就趁着他还能喘息,还能交流,尽他所能的去做一些努力吧。 摇了摇头,他无力的伸展着手臂,接过看护手里的电话,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呃? 看护得的吩咐是不能让这间病房空置,可是陈鹜德还是头一次跟她提这样的要求,一时间,百般为难。 “去吧,我就是给以前的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听听我的声音。” “好,你打,我这就出去。” 任是谁听到这样的话,也难免会心酸。 看护一时受不住,眼里泛了泪,又怕陈鹜德看到,心情不好,连忙抬手掩面,从病房里跑了。 下午四点,叶微微经过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做出一顿拿的出手的西餐先安抚周郁肚子里的小家伙。 “你的厨艺怎么进步这么多?” 一边吃着盘子里的牛排,周郁一边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周郁,只觉得一段日子没见,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这厨艺…… 虽然以前她吃东西也不怎么对付,可味道上,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刮目相看了吧。” 叶微微正挥着刀叉的动作,透着点小得瑟的味道,切了一块牛排喂进自己的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小家伙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有这么高的待遇。” 周郁:“……” 红酒,清水,两个女人各据沙发一角,周郁晃动着自己手里的清水,听着叶微微嘴上的高待遇,目光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嘴角微抽。 “让你喝水你还不满意了?” 叶微微到是洞察的快,一语道破了周郁眼神里那点小心思。 周郁扯了扯嘴角,用力咬了下嘴里的牛排,“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瞧瞧,这态度。 “不识好人心。” 叶微微撇着嘴,嗤了一声,然后,继续慢饮自己的红酒,再有滋有味的嚼着牛排,只觉得生活小资的让人艳羡。 这个时间,正是夕阳漫天的时刻。 落地玻璃窗正对着沙发的位置,两个女人不知不觉,便被夕阳的霞光包围着,满室的红通通,透着喜人的色泽。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你们家那位不是说还有一会儿才能到吗?” 叶微微听着周郁的手机铃声,不免打趣一句。 凌晨之前来了电话,原本约了周郁的晚饭,不过临时有事儿,向后推了,所以叶微微才临时做了顿牛排,先给她垫肚。 到没想到,这会儿牛排没吃完,人家的电话打过来了。 撇了撇嘴,心里哼着,要是礼物不合心,人就扣下了。 周郁被她打趣了一下午,脸皮也厚了许多,这会儿把手里的半杯清水放到了茶几上,连着膝盖上的盘子也送到了茶几上,一边拿着餐巾纸擦嘴,一边伸臂去拿茶几另一边的手机。 “怎么不接?” 手机铃声不停,叶微微奇怪的看着周郁。 “号码不熟。” 周郁心不在蔫的说了一句。 “h市?” 叶微微不知何时,已经动作灵敏的窜了过来,贴着周郁的肩膀,看着号码上面显示的区域,顿时,眉头蹙起,声音有几分讥嘲,“不至于这么紧追不舍吧,搞的跟你欠了她什么似的。” 叶微微以为是于丹乔来的电话。 “我先接。” 周郁虽然知道这个号码不是于丹乔的,不过,也怕是她换了号码打过来的,所以,还是按了接听键。 “你好?”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周郁客气的开了口。 “是囡囡吗?” 呃? 电话彼端,是个男人的声音。 周郁愣怔了片刻,有些反应不及。 陈鹜德小心的问过之后,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一时,又把手机从耳边抽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没错。 重新把手机贴向耳廓,陈鹜德带着试探的声音再次传了过去,“是囡囡吧。” 这次,到像是肯定多了一些。 能叫她囡囡,自然是陈家的人。 周郁大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叫出这个称呼的人,几乎很快就断定了来电者的身份,“你是,陈鹜德。” “以前,你还叫过我鹜德哥。” 陈鹜德状似回忆的声音,幽远的穿过电波,传进了周郁的耳膜。 那是有多久远的事儿了? 虽然她们的年纪还不过三十,可那样的称呼,于现在的周郁,于现在的陈鹜德,似乎,都变成了记忆。 “你,有什么事儿吗?”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陈鹜德的身体状况,周郁并没有冷默的挂断电话。 也正是因为她没有冷默的挂断,让陈鹜德在这般突兀的行为下,松了口气。 “谢谢你,囡囡。” 周郁:“……” “谁呀?” 叶微微瞧着周郁眉眼愣怔的模样,小心的推了推她的肩膀,用唇语问她。 “陈鹜德。” 周郁单手捂着电话的传声筒,到是没有瞒叶微微的意思。 因为对周郁身上发生的事儿一知半解,叶微微还不知道这个陈鹜德到底是谁,只是听到他姓陈,脸色下意识的难看起来。 撇了撇嘴,她指了指周郁手里的电话,以唇语无声的说道:“陈家人,少搭理。” 如果是别人,或许周郁真的能狠下心做到,可因为是陈鹜德,因为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她心里不免就柔软了下来。 手机静谧了几分钟,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或许是因为这句谢谢让周郁无以作答吧。 实在是有太多的心绪起伏,让她开不了口。 陈鹜德或许是理解她的,在静候半晌,她始终没有开口的时候,他轻声说道:“囡囡,我能见见你吗?” 不比正常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他的气息,微弱的如果不是周郁把手机贴在耳廓边,恐怕都听不清。 “你……”怎么了? 刚刚要启口的话,似乎因为脑海里已经想到了什么,而让她说的半途而废。 偏偏,陈鹜德还听懂了。 他并不介意的坦言,“我可能活不了几天了。” “你别这么说。” 到底还是没看惯生死,从小到大,除了记事以后,外婆的死让她难过了好久以外,别人的生死,她还没有经历过。 这会儿,心里不免也升起了几分难受。 叶微微瞧着她垂眸抿紧嘴唇的样子,撇了两下嘴,以为电话里另一端在打苦情牌,心下嗤讽,想跟周郁说,你别被他们唬了。 不过,显然,她还没这个机会。 电话里,陈鹜德的声音依然很轻,透着几分看破生死的从容,“囡囡,能在临死前,见见你,跟你亲口说上一句抱歉,还有谢谢,我想,就算是闭上眼睛,我也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不用,我不需要你跟我说谢谢,也不需要你跟我抱歉。” 周郁快速的开口打断了陈鹜德的话,纵使知道他病情难愈,可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终究,还是不忍心。 “呵呵……” 陈鹜德轻透的笑声,带着几分放松,他平躺着身体,目光仰望着病房棚顶的白墙,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如果我去s市找你,你会见我吧。” “你……”别来。 周郁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一个你字还未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感觉上,更像他怕听到她的拒绝一般。 “他是不是又求你帮忙了?” 叶微微瞧着周郁拿下了手机,整个人神不守舍的样子,抬手推了推她,不赞同的哼道:“周郁,你就应该直接跟他说,想帮忙,让他们直接给你老公打电话,你现在只负责安心待产,其他的事儿,一概不管。” 周郁摇了摇头,嘴角无奈的轻扯一下,“没有。” “什么没有?” 没头没尾的,叶微微被她二个字闹的摸不着头脑。 周郁呼了口气,偏头,看着叶微微一脸的关切模样,牵强一笑,“他没说让我帮忙的话。” 呃…… “真没有?” 叶微微有些不确信的再度追问一句,像是怕周郁自己藏在心里一般。 “真的没有。” 周郁这会儿的语气,已然非常肯定了。 叶微微认真的盯着她的眉眼,几番确认之后,才有些不自然的向后退开了身体,一边退,一边含糊道:“算他们有自知之明。” 见叶微微终于不再刨根问底的追究,周郁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说到底,她还不想让自己跟陈家这些复杂的关系,全部坦白在叶微微的面前。 不是信不过,而是不必要。 560.第560章 “希望之星” 或许是被这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影响了心情,挂掉电话的周郁,似乎已经没了食欲。 被安置在茶几上的盘子,这会儿还残余大半的牛排,正等待着主人的享用,不过,她眉眼间闪过几分厌色,探手拿起了手杯,抿了一口清水,才道:“下次有机会,再吃你做的牛排。” “暴殄天物。” 似嗔还怨,叶微微不过嘀咕一句,便不意深究的上前收了茶几上的盘子,连着她那份,似乎也没了吃掉的心情。 简单的收拾了厨房,叶微微净了手,再次出来的时候,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一边看了眼腕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老公才能来接你,要不要去睡会儿?” “不用,还不累。” 周郁中午的时候,还泛了点困,不过,现在困意早消了。 叶微微也不是矫情的人,见她真不去睡,索性就去屋子里翻了两张碟片出来。 “你还追韩剧呢?” 周郁看着她往碟机里放碟子,随口猜到。 “最近不追了,这是美剧,穹顶之下,挺好玩的。” 叶微微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摇控器站了起身,后退之余,不耽误她对着电视转换av/tv。 “是最近电视台宣传的挺火的片子吗?” 周郁调了调坐姿,拿了靠枕放在腰后,侧歪着身体,倚在沙发的扶手边,颇有几分兴致的盯向电视屏幕。 自从怀孕以后,工作全面停歇,她几乎已经是闲的不能闲的状态,以前工作忙,追剧这种事儿压根就与她无缘,不过,最近闲下来以后,不知道是被果淑慧带动的,还是她自己时间充裕,到是能谈上几句最近电视里流行的节目。 不过,她的性子,还是比较偏爱于娱乐综艺节目,看过就算了,不必要跟着剧情起伏情绪。 叶微微以前跟周郁同住的时候,再了解不过她的工作状态,成天恨不得当成陀螺转个不停,这会儿,难得从她嘴里听到对一部片名还有印象,扑哧一笑,歪靠在自己那半边的沙发上,舒服的喟叹一声,“你婆婆对你影响挺深啊。” 周郁:“……” 抬手,抚了下额,对叶姑娘说话这么一针见血,周郁表示无力。 从四点半左右到六点之前,一个小时多点的时间,对于连续剧而言,还是太短了些。 不过看了一集多一点,叶微微家里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唉,等一下,我看完这段的。” 周郁不意叶微微竟然直接关了机,刚刚正看到关键时候,这会儿,一颗心随着剧情跌宕的直痒痒,偏偏,叶姑娘无所事事的晃动着摇控器,点了退出键。 碟子从碟机里退了出来,周郁抽搐着嘴角,把余下的话,又咽回到肚子里。 “看看你老公拿什么来赎你。” 叶微微装好碟子,转身时,笑着朝周郁挤眉弄眼的调侃一句,抬步,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哇塞……” 防盗门刚刚被拉开,叶微微还不及看清带着礼物来的男人什么样,就被堵在眼前硕大的包装给惊了一下。 身体,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凌晨恰到好处的掌握着逼进,直至他的身影,站到了玄关,把手里足有半人高的礼品盒随意的扔在地板上。 “砰……” 好大的响声。 如果是重物,叶微微都要怀疑她家的地板能不能受住这样的力。 “这里是什么啊?” 说实话,她还真好奇呢。 送了这么大一个礼品盒,得装多少东西啊? 虽然开始只是玩笑,不过,这会儿叶微微多少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 相比于叶微微,周郁同样好奇凌晨这盒子里装的什么,耳朵在听到叶微微的疑问后,目光不期然的便撞上凌晨看过来的目光。 “走吧。” 凌晨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叶微微同他说话,这会儿与周郁目光相对,率先伸出了一只手臂,展向周郁,示意她过来。 呃…… 叶微微眉梢跳了两下,这个时候,其实挺想冲动的过去把礼盒拆开的,不过,周郁已经绕过沙发走来了,她要是拆礼盒,就没办法送她们下楼了。 两边取舍,她好像只能选择后者。 谁让人家满足了她的要求呢。 “对了,周郁,那片子你想看,把碟子带走吧。” 叶微微忽然拍了下脑门,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其实,刚刚她从碟机里把碟子抽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周郁本就刚刚看出了兴趣,这会儿既然肯把碟子让给她看,自然乐不可支,“那我看完,再还给你。” “哎呀,咱们俩谁跟谁啊,放你那看就是了。” 叶微微大方的拍了拍周郁的肩,表示友好。 心里想着,投桃报李,人家老公送了她那么大一个乔迁之喜,怎么着,她也不能抠门的连个碟子都不借吧? 嗯,叶微微想的是借。 探手握稳周郁的手,凌晨一只手扶着周郁的腰,似搀似扶的等着她换了鞋,两人一道跟从叶微微家出来。 紧随其后,叶微微拿着钥匙也跟着下了楼,直到送了两人上车,说了再见,看着车子开远,这才快速的转身跑回楼上。 后视镜里,叶微微人影变小,及至消失,周郁收回目光时,偏侧着头,眼向凌晨,一脸的兴味盎然,“那么大的盒子,里面装了什么?” “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似是而非的回答,凌晨一副不予多说的样子,只是他眉眼间兜转的狡狭,分明让人看的心痒。 周郁忍不住去猜他到底送了什么。 原本男人的心思就不是她能轻易洞悉的,这会儿送个礼物又搞了这么大的噱头,她觉得想破脑袋,似乎也摸不透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过,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 叶微微因为迫不及待,上了楼,先冲到厨房拿了菜刀,转身出来的时候,直奔礼物箱子而去。 半人高的礼物箱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封着,叶微微切开了第一层的胶带,打开封口时,见里面又裹了一层箱子。 好嘛,贵重的东西都是要仔细包裹的,不然,碰了,磕了,怎么办? 叶微微心里如是安慰着。 费了些力气,放倒了箱子,叶微微把里面的比外面的箱子小一号的箱子抽了出来,拉开与大箱子的距离,重新拿过菜刀,又切开了封口。 “呃……” 尼玛,不带这么玩人的。 叶微微嘴角抽搐,看着刚刚打开的封口里面还有一层小箱子,一时只觉得太阳穴青筋直蹦,想问一句,难道里面的东西真的贵重到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地步? 好,反正老娘也开了两个了,就再开一个看看。 “呃……” 第三个,和第二个一样,里面还有一个小箱。 继续。 为了老娘贵重的礼物,继续开。 叶微微耐着性子,一刀一刀的划开封口,一尺一尺的拉开与门口的距离,直到从第一个箱子的位置,到最后一个箱子出现在她的视野,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绕进了卧室。 尼玛,这个里面要是再有箱子,老娘就劈了它。 心里忿忿然的冲动着,一双眸子染上了烈焰,紧紧的盯着最后一个即将破开的箱子,五、四、三、二、一…… 像是加油一般,叶微微自己给自己倒数着,等到数到一的时候,菜刀再没犹豫的切了下去,然后…… “凌晨,你日的……” 这一下,也不叫周郁她老公,或者凌少什么的,直接就咬牙切齿的磨着凌晨的名字。 尼玛,再不磨,她真有磨刀霍霍,冲过去一刀解决的想法了。 不过即便冲不过去,她也没坐以待蔽。 铛的一声,菜刀被她扔到了地板上,整个人如一股劲风般从卧室里冲了出去,连磕带绊的跑到了茶几上拿起被她随手扔在上面的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找到了周郁的号码,拨了过去。 “微微。” 周郁这会儿正满心疑惑呢,接到叶微微的电话,顿时眉眼展笑,觑着凌晨的眼光,都透着得意,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你不告诉我,告诉我的人来了。 凌晨嘴角轻勾,眸中的狡狭有增无减,一时扬着下颌盯着前面路况的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意思。 好像,周郁就算接了电话,也不会知道礼物到底是什么。 周郁咬了唇,表示不忿。 这会儿男人的心思,不遮不避,到是让她看了明白,猜的明白,所以,她也没犹豫的扬了扬声,把叶微微的名字,叫的响亮。 不过,她这点自以为是的响亮,在叶微微开口之后,瞬间被秒杀的无影无踪。 “周郁,你家男人到底几个意思,有这么送东西的吗?不想送就直说,老娘至少能省些力气,晚上也不用再开顿火了。” 周郁:“……” 她觉得,叶微微现在一定站在火炉旁,不然,这嗓门,这音调,哪有半点平心静气的意思。 “微微,你怎么了?” 周郁不自禁的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些,想来,是因为叶微微声音太大,震的她耳朵疼。 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在她等着听叶微微开口的时候,原本该被她握在手里的手机,瞬间就被某人夺了去。 “等……” 想要表达的意思还没表达完,凌晨已经快速的将手机开成了免提,然后,抬手扔到了仪表台上,流畅自然的动作,半点都不影响他控制车辆前行的平衡。 周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似乎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缓冲刚刚她眼底一瞬间闪过的惊愣,还有害怕。 因为,凌晨刚刚两只手都脱离了方向盘。 六点至七点之间,道路拥堵的状况还没有完全转好,不过,也不会像下班高峰期那般如蜗牛爬行。 这会儿,说快不快的车速,一个控制不好,是很容易肇事的,而他,就那般大胆的松了方向盘。 周郁只觉得身体里多余的水份,这会儿都顺着毛孔奔涌而出,化作微冷的汗液。 咝。 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如果不是开了免提的手机再次传来叶微微的怒吼,周郁指不定就要朝着凌晨发难了。 显然,这会儿注意力被转移了。 “周郁,你男人怎么这么抠门啊,不就一个玩笑吗,不想送就不想送呗,干吗左一层右一层的让人家空欢喜,我跟你说,我现在满屋都是你男人送来的盒子,从门口摆到卧室,大大小小……” 大大小小什么? 周郁被电话里突然的断音打断了思路。 她探着手欲拿回手机,偏偏,身边的男人似乎眼观六路,在她刚刚想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被他制止了。 “分贝太高,对孩子的听力有影响。” 凌晨一副专业的口吻,一只手抽离方向盘,按住了周郁欲伸出的手,再有这样的话来阻止,周郁另一只手,好像也不好意思再往前伸了。 可能是感觉到了周郁的顺从,凌晨满意的扬了扬眉,脚搭油门再次使车子前行时,他说,“就这么说,她能听见。” 其实,也不需要周郁说什么,因为此时的叶微微,完全被最后一个盒子里打开闪花了眼的东西惊到了,她一张脸上,五彩纷呈的表情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激动和震撼,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欣喜若狂,“周郁,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你老公真是太大方了,替我谢谢他送的礼物,先这样,回头有空,咱们聊。” “唉……”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前后不过几分钟,叶姑娘这口供变的也太快了些。 变就变吧,可尼玛,怎么就不能把欣喜分享。 周郁被气乐了,看着自动挂掉的手机,这会儿一双眸子真是无语至极。 偏头,她睨着淡定开车的男人,哪怕她没有看清他的眼神,可也读懂了他那副轻扬下颌的自信模样传达的信息,“你看,我就说吧,你自作多情了。” “到底送的什么?” 周郁不死心的拉扯着凌晨的胳膊,这会儿实在是好奇死了,能让叶微微从喋喋不休的抱怨,变成欣喜若狂的模样,这东西,绝对够的起她的好奇啊。 “一个小玩意,就那么想知道?” 凌晨似乎被周郁磨的无奈了,侧眸打量了她一眼,瞧着她点头如捣蒜的小模样,这会儿也不用眼神控诉他开车不看路,不控制方向盘了,一时心情大好,促狭的眨了下眼,玩味的说道:“一块以假乱真的石头而已。” “以假乱真?” 周郁似乎不相信,疑惑的打量着凌晨,觉得这男人又开始跟她卖关子了。 不过,凌晨拉着她的手略收紧了些,不轻不重的力道,足以让她的视线焦着在他身上,抽离不开。 等过了一个红灯,凌晨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些时候,假的东西,也能发挥出比真的更有用的效果。” 呃……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周郁觉得她还算清明的脑袋,已经被凌晨绕糊涂了。 嘟着嘴,她郁闷的嘀咕着,“含糊其辞,说到底,还是不想告诉我。” 孕妇偶尔会来点小脾气,还有平时的通情达理,在这种时候,都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凌晨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而且,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分明在说,等回家,给你告状。 “呵呵……阿郁,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真是什么?” 周郁这会儿又直觉失灵了,完全读不到凌晨的心声,只觉得他那样的表情,这句话后面藏匿的,指定不是什么好话。 凌晨瞧着她那副刨根问底的模样,视线触及外面的路况,离他要带她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索性,就把话题绕回了刚才的事上。 “那个东西是个赝品,叶微微寻找了好几年,也是偶然,上次被我碰到,费了点功夫才弄到手,刚好,今天也是凑了巧了,她跟你要乔迁礼,我想着,这东西到是应景,只是体积太小,不符合她那句高大上,所以……” “所以,你就用了很多层盒子装那个东西?” 周郁忘性快,不记仇的接了话。 凌晨笑着点了头,握着周郁的手,不自觉的与她五指交叉,轻抬落至自己的大腿内侧,嗯了一声,“让她知道知道这东西得来不易,下次就不至于那么容易弄丢了。” “可到底是什么啊?” 说来说去,周郁只知道是个东西,却还不知道这东西叫什么。 “希望之星。” “什么?” 或许是因为凌晨突然的坦承,让周郁一下子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这会儿一双眸子满载着疑惑的看向他,等着他重复。 “希望之星。” 凌晨到是没嫌弃她啰嗦,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顺便,把这东西的缘由,简单的提了几句,“一件首饰,发着蓝光的祼钻,界面光滑,切割技术在当年也是轰动一时的,听说是定情之物。” “那你说的赝品是什么意思?” 周郁似懂非懂的究其缘由,凌晨被她问的眉眼忽闪,含糊道:“我也是偶然听到一个消息,有人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希望之星,那不过是打磨的接近钻石的玻璃,它真正的价值并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当初它身上赋予的意义。” “是指赠送的两个人的关系吗?” 抽丝剥茧,周郁脑路突然大开,围绕着定情之物,充分发挥了想像。 561.第561章 以情相挟,从此桥路两断 “只是,干吗要送假的?” 剥开了层层茧面,周郁自认为发现真相的唏嘘一句,“其实,两个人有情,送块石头都是热的,假的,终究是假的,这样做,不好。” 副驾驶上,周郁啧啧叹息,以摇头和不屑来表达她对这件东西的看法,听的凌晨嘴角展笑,眸带促狭,见缝插针的说道:“嗯,所以,我送你的,都是货真价实的。” 周郁哑然,片刻,又失笑出声。 只觉得这男人偶尔顽皮起来,也挺可爱的。 “走吧。” 车子停靠在目的地,凌晨熄了火,松开与周郁交叉的五指,推开了主驾的门,先一步下车。 周郁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看着周郁绕过车头,几步拐到了她坐的车门边,从外面拉开了车门,左用已然伸进了车里,扬着手腕,等着她下车。 习惯性的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两掌相贴的温度暖暖的,让她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脚步,亦步亦趋。 “怎么来这儿了?” 影城。 周郁被凌晨护持着边往台阶上走,双目四下张望着,灯火通明的影城大厅内,隔着几道透明的玻璃,清楚的看见里面的人声鼎沸。 直到上了台梯,凌晨挽在她腰上的手,还牢牢的护着,另一只的握着她的一只手,相携前行,一边走,一边低语轻笑,“今天新上映一部片子,听说不错。” 呃? 也就是说,凌先生这会儿是打算带周郁看场电影? 好吧,周郁女士目前还是挺期待的。 或计是受了什么人的点拨,凌晨并没有挑独立的包房看影片,而是找了容纳两百多人的放映厅,选了不前不后的一排坐位带着周郁坐了下去。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安顿了周郁,凌晨扫了一眼坐位前后还没什么人过来,低语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周郁手上拿着提包,这会儿弯翘着眉眼,等待着电影的开演。 不过,刚刚进来时,好像忘问了,这个片子叫什么。 随着时间临近影片放映点,放映厅里渐渐变的嘈杂,虽然听起来有些闹人,可在这样的场合,若是只有自己,又显得很奇怪。 周郁不以为然的等待着,偶尔会撇头看一眼放映厅的进口,有没有凌晨的身影。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就在她等待之际,放在提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拉开拉链,轻松的拿到手机,第一眼先看了来电提示,于丹乔。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眸光中有些微异样的神色流动,片刻,归于平静。 “阿姨。” 属于周郁的礼貌与尊重透过电波,传达进于丹乔的耳朵里。 于丹乔呼了口气,她勉强坚持了二十几个小时,一直没有等到周郁的回电,如今,陈家的局势,越发的紧张,她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囡囡,阿姨昨天跟你说的……” “阿姨,对不起,这些事儿,我真的帮不了你。” “囡囡……” 听着电话里,周郁歉意和无力的声音,一时让于丹乔有些接受不了,叫出她小名的同时,忍不住哽咽一下,“囡囡,你就打算亲眼看着陈家倒了吗?” 这句话,于丹乔说的艰涩,心里亦是五味杂陈,明明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给周郁添加负荷,可如果不说,陈家,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将面临生活给予的沉重打击。 贫穷,她不怕,可是她没法看着丈夫一****的消沉下去。 吃苦,她不怕,可是她无法亲眼看着儿子被一项项指挥送进监狱而无能为力。 身为母亲,身为妻子,她所求的,不过是一家平安,无论富贵,贫穷,只要平平安安的一家和乐就好。 可是,眼看着这样简单的要求就要被打破,今天上午,陈家的律师团队再次申请保释陈婺源,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失败了。 于丹乔昨天刚刚升起的一点希冀,这下彻底被打消了。 丈夫今天的脸色也极难看,想来这件事儿怕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困局,只是瞒着她,不让她知道罢了。 于丹乔以为今天丈夫还会催着她给周郁打电话,毕竟只要周郁帮忙,陈家的危机就可解。 可不知道隐秉成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她的为难,还是因为什么,今天一天,直到现在,竟然一句都没提。 于丹乔心里防线层层崩溃,这会儿开了口,便不打算无功而返了。 手机彼端,周郁一直没有开口,无声的沉默,似乎是一种拒绝。 “囡囡,你婺源哥哥从小没受过苦,没受过罪,可他现在在看守所里,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连精神都恍惚起来。 囡囡,好歹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你婺源哥哥从小就宠着你,但凡好东西,即便没有他的,也一定要有你的,别的不看,就冲着这份情,你难道忍心看着他在里面出不来吗?” 于丹乔知道这会儿自己这么说一定会让周郁为难,甚至,她自己都会觉得这么做,有些卑鄙,因为了解周郁的性子,知道她不会轻易抛弃情意,否则,她直接可以挂断自己的电话,没必要听自己这般哀哀祈求之语。 卑鄙,便卑鄙吧。 于丹乔心里长长一叹,这会儿在语音稍顿后,又是一怕低泣控制不住,“囡囡……阿姨知道,陈家对不起你,可阿姨从小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囡囡,不管别人如何,阿姨发誓,这是最后一次,阿姨最后一次求你,可好?” 于丹乔努力的压重最后一次,仿佛这是一条割断彼此关系的线,只要周郁答应了,那么从此以后,陈家再如何,皆于周郁无关。 东山再起也好,从此萧条也好,天涯海角,桥路各归,即便路上相见,你、我,亦是不相关。 于丹乔忍不住抚紧胸口,她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实在的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不过,她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没有拿父女关系,拿血脉亲情去捆绑周郁,当年的事儿,无论如何,仅凭这些年陈文渊对周郁的不闻不问,她就能猜出几分隐情,只怕,周郁的到来,并不受陈文渊的欢迎。 如果真的欢迎,如果之前还要顾及汤文艳的感受,那么现在呢,汤文艳已经跟陈家划开了界线,今天早上还听说她要带汤祖臣去国外,对陈鹜德不闻不问,好像要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的隔绝与陈家一切的联系。 既然她憎悟至此,陈文渊完全可以不再顾及她,而对周郁展现出一个父亲的胸怀。 可他没有。 有些话,于丹乔不说,不代表她心里不会想。 两兄弟对她三缄其口当年的事儿,那她也不想问了,心里偶尔还会觉得,这样,对周郁,也没什么不好。 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需要靠大人的监护才能成长,如今,她有家,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肚子里还有一个宝贝,几个月后,她都要被人喊做妈妈了,既然这般,与陈家断了关系,就断了。 由于丹乔开口,以条件般的方式提了出来,只要周郁肯答应,那么,此次之后,陈家这边,自然有她来解说。 周郁不知道是不是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本来不予理会的关系,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呈现给她,心里那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忽然让她不可预期的落了泪。 “怎么了?” 凌晨手上拿着一些零食,去而复返,刚刚走到周郁身边,还未及坐下,就瞧见她眉眼带泪的模样,一副被遗弃的表情,顿时眉头紧皱,深幽的眸光仿佛逮着罪魁祸首一般,落到了周郁依然贴在耳边的手机上。 瞳仁不过些微转动,他便隐约猜到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拿着这个,手机给我。” 没有给周郁犹豫徘徊的时间,凌晨出其不意的直接拿走了周郁拿捏不稳的手机,握在掌心,将刚刚放置在坐位上的零食塞到周郁手里一些,低声安抚,“你先吃,电话的事儿,交给我。” 不过这么一句匆忙交待,凌晨拿着手机,便再次走出了放映厅。 周郁五味杂陈的看着他的背影,眉眼间不自知的现了若哭若笑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透着几分奇怪的意思。 “你好,我是凌晨。” 先看了一眼还没挂断的电话上显示的备注名字,凌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自然,瞳仁里少不了一份寒芒。 于丹乔似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长时间的沉默还有隐约的话语让她猜到了一些,所以,听着对方跟她打招呼,并不慌张,甚至收敛起了刚刚以情动人的哀泣,这会儿,不过是吸了吸鼻子,随手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脸,“凌少,你好。” 没有以长辈自居,而是像拉开距离一般的叫他凌少,好,很好。 凌晨似是很满意的扬了扬下颌,略微眯起的眉眼带着几分轻蔑,“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您的儿子长久的呆在里面出不来。” 呃…… 于丹乔心下一凛,哪怕隔着距离,她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周身布满了寒光闪闪的剑羽,只要她一个失神,下一秒,就会被箭羽射杀一般。 这么重的警告,在她神经绷紧之时,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答应了,对吗?” 因为不敢确定,所以,她紧张的捏着手机,另一只手,圆润的指尖竟也变的尖锐起来,不知何时,划破了掌心的纹路,这会儿,或许有细微的血丝在渗出。 只是,那些些的疼痛,如何抵得过这会儿,她看见希望的幸福。 “陈家公司的事儿,恕我不能帮忙,想来,二夫人也该明白,商业竞争,适者生存的道理,不过,你儿子……” “好,公司倒了就倒了吧,我只求我儿子能平安出来。” “成交。” 男人一诺如千金。 凌晨挂了电话,便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尹啸拨了过去。 “总裁,你说什么?” 尹啸疑惑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耳朵堵塞了,应该没听到总裁刚刚说的话吧? “把人放了,现在就办。” 凌晨轻描淡写的吩咐一句,随后没再给尹啸啰嗦的机会,便挂了电话。 呃? 尼玛,总裁这忽晴忽阴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敛起来? 尹啸忍着喋喋报怨,不大情愿的拿着电话,拨到了h市的一个号码上。 “放人。” 呃…… 同样被这无厘头命令闹的眉头蹙紧的对方显然有自己的不满需要表达,不过,尹啸现学现卖的本事也挺强的,直接学着凌晨之前挂电话的薄酒样,兀自关了机。 尼玛…… 对方在连番拨打了五次之后,电话里都传来机械的提示音,你好,你拨的用户已关机。 我擦。 一时脾气不满的抬手摔了手机,砰—— “爸,你跟墙有什么仇啊?” 汪家最小、最淘气的一个孩子,这会儿刚好跳进来找汪晟荃,不意会看到他爸发怒的一幕,瞬间缩了缩脖子,想退,又退不出去,便硬着头皮插诃打诨的说了一句。 “你又要干什么?” 汪晟荃显然心情还没缓过来,平时纵着小儿子,今天语气也难得狠励了些。 汪家小儿子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眉眼狡黠一转,讨好的笑道:“爸,你之前看上那个,想让我表姐嫁过去,我表姐没同意的,你还记得吧。” “b市的展家?” 提起这个,汪晟荃眉眼立马就亮了起来,盯着小儿子的目光都透着渐渐缓和下来的蔼色。 汪家小儿子悄悄呼了口气,心想,用那家伙转移注意力到是不错的主意,亏得他聪明,脑袋反应的快。 “就是展家,展天翔,他来h市了,刚接到的电话,我这不想着,过去凑个热闹……” “凑什么热闹?” 汪晟荃原本以为小儿子给他送了什么好消息,可这一转眼,好消息便成了没消息,顿时舒展开的眉头,又不情不愿的蹙了起来。 汪家小儿子也是个精乖的,从小就会察言观色,这会儿一瞧老子又要变脸,连忙说道:“哎呀,就是我听说,展天翔对我表姐好像没死心,这次过来,是听说我表姐离婚了,先来看看。” “你亲耳听到的。” 汪晟荃刚刚消落的眉眼,一瞬间又凝积起来。 汪家小儿子刚想摇头,可一瞧他爹那双如炬钞票,不断闪耀着光芒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头,“我是跟他通过电话,他问了一些我表姐的事儿,再加上别人旁敲侧击告诉我的,所以……” 其实,他这话不过是含糊之语,偏偏,汪晟荃对展家原本寄了几分希望,要不是云天娇死活要嫁给陈婺源,他早就想办法搓成这桩婚事儿了。 在汪家,老爷子那儿,他压根就说不上话,老爷子一辈子乾纲独断,说出来的话,儿子、孙子只有服从的份,想反抗,尼玛,等老爷子归西,他当家作主吧。 只是,老爷子这越活越硬朗,眼瞧着红光满面,还有十几年,二十几年的高寿也说不准,汪晟荃空有最被老爷子疼爱的儿子之名,其真正在汪家的话语权,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被压制久了,难免生出反骨,逆鳞。 这会儿,他指着自己的小儿子,招着手示意他关好门,过来。 汪家小儿子也聪明,利落的关了门,快速的走到了汪晟荃的对面。 “你零花钱还有多少?” “爸,我一个月就那么点零花钱,哪里够花,早就欠了一屁股的债了。” 汪家小儿子状似撒娇的告着状,心痒难耐的想着,老头子,你就行行好,再给拨点款吧。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你拿去。” “一百万?”汪家小儿子瞠着一双眸,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的伸出指头,试探的去摸那张卡,尼玛,蛋糕这么大,他是拿,还是拿,还是拿呢? 啪…… 另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卡的另一端,仿佛一把遏制在喉咙口的刀,生生的切断了汪家小儿子贪得无厌的念想。 苦着一张脸,他快哭了,“爸,你……” 给还是不给,来句痛快的,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汪家有钱,却不是子孙都任意挥霍的钱。 汪老爷子治家,向来守着规矩,像某些大家族一样,传承着古代大家族按月领花费的治家之法,所以,汪家的钱,看似很多,可除了汪老爷子,谁也没有任意挥霍过。 不是不想,是拿到手里的,真没有。 可他们要是跟别人哭穷,听到的人,又会笑的嗤之以鼻,只当他们不肯花,抠门,因为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看在别人眼里的,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奢华,这个时候,想像着他们嘴里说着没钱,却偏偏开着别人开不起的劳斯莱斯,还有上千万的跑车,一个车轱辘都足以买下人家几层楼的店面,你说说,这没钱,跟谁能说出理去? 所以,为了装脸面,他们也只能偶尔偷着变卖些手里值钱的东西。 哎,汪家但凡在老爷子治下的儿孙们,都被压制的一个个抬不起头来。 反骨,自然也不只汪晟荃一人。 凌晨虽然没有掌控汪家的意思,可抽丝剥茧,几番交道打下来,到是把汪家的人心摸了个通透。 562.第562章 喜欢马场,还是高尔无球场? 电影院,去而复返的凌晨重新坐回到周郁的身边,此时,影片已经开始上映。 周郁本该复杂难辩的心情,这会儿早就没了刚进来时的轻松,一双眸子本是垂敛的状态,可影片里轻快的欢声笑语似乎带着鼓动人心的力量,很快就感染的她也情不自禁的跟着抬起头来。 动画片? 周郁眨动着眼睫,在几番确认无误后,突然就控制不住的笑了。 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安排。 “很好看?” 刚坐下,就听到周郁嘴里的笑声,凌晨心情不错,手机递还给她的同时,轻声问道。 周郁接过手机一边放进包里,一边点了下头,“挺好看的。” “这部片子叫《海底总动员》,尹啸昨天带朋友看过,说是不错。” 凌晨似乎在刻意的解释怎么选了这么一部片子。 周郁盯着屏幕上的瞳仁转动了一下,侧过眸,看着凌晨,莞尔一笑,“的确不错。”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人似乎并没有交流,除了始终五指交叉的相握着,两双眼睛一直不愿从荧屏上离开。 直到影片结束,周围人纷纷离场,周郁因着坐的久了,起来时,被凌晨半拥着,在原地活动活动腰。 “没事儿了。” 扬唇浅笑,周郁一改之前的郁郁心情,这会儿只觉得整个人从身到心,都透着轻松。 凌晨瞧着她不似作伪的模样,到是信了,侧开身体,自己走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拥着她,另一只手与她的手交缠,这样保护者的姿态,慢慢的朝着影院的出口走去。 错过了第一波人潮,这会儿身边稀稀疏疏已不见拥挤。 走出影院,霓虹闪耀,夜生活正是进入鼎沸的时候,周郁以为凌晨会带她回家,只是,他翻看手表的动作,似乎还有别的打算? “不回家吗?” 站在原地,周郁空闲的那只手抄在外衣口袋里,侧过眸,看着凌晨扬目向四下张望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哎,这儿呢。” 周郁:“……” 她刚刚在想东西,这会儿一下变成了大活人。 武子衍远远的朝着二人招手,像是才发现二人的身影一般,快速的跑了过来,及至近前,呼吸还没有喘匀,手握空拳,极不客气的拍向凌晨的肩头,“忒不够意思了,出来看电影也不打个招呼?” 凌晨不过往后闪了一下,便避开了他的出击,嘴角微翘,显示着这会儿心情依然美丽,“你怎么在这儿?” 武子衍眸光一闪,兄弟默契,刚刚到嘴的话立马就换成了,“醉生梦死的时候顺便想起了你,以为你彻底忌了夜生活呢,这不,一时好奇,兄弟们就立了个赌注。” 真真假假,武子衍一脸懊恼的模样,咬着下唇看着凌晨的眼神一下子没了刚刚的友好和兴奋,这会儿绝对带了几分“仇恨”,“你身上带支票了吧?” 呃…… 陡然转变的话锋听的不知情由的周郁微愣,不解的上下打量着武子衍。 凌晨到是比周郁更了解武子衍,这会儿不过轻漫一笑,不以为然的态度,“前边带路。” “哎,你到底带没带支票啊?” 武子衍不情不愿的声音这会儿依然透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偏偏,凌晨像是耳朵失聪似的,只拥着周郁慢条斯理的朝着武子衍引的方向走着,没有回答的意思。 武子衍一番追问没得结果,被迫在前边引路的时候,还喋喋的回问着,“你不会什么也不带就领周郁出门吧?” 瞧瞧,几日不见,这男人竟会使挑拨离间了。 周郁懵懵懂懂的感知到武子衍话里的意思,唇角勾起一抹好笑的神情,侧过头,睨着凌晨,等着他应答。 被兄弟陷害,凌晨到也不慌不忙,神色从容的给了武子衍一记警告的眼神,偏过头,恰好对上周郁兴味盎然的目光,忽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慢条说道,“我的东西,自然都是阿郁管着,出门只要带阿郁,别的,可有可无。” 武子衍: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尼玛,秀恩爱…… 下半句,武子衍到底没敢往下想,直接掐死在摇篮里。 周郁和凌晨随着武子衍进的地方,离看影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道,好像真是恰巧安排似的。 一间高档的私人会所,周郁边随着凌晨往里走,边听他说,“这是今年初才开业的,生意不错,我跟阿衍的意思,金皇七号那边准备卖掉,回头,再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弄个高尔夫球场什么的。” “那不是要很大的面积?” 周郁对凌晨生意上的事儿本就不参与,只是这会儿听他提高尔夫球场,不免想到了那大片大片的绿茵地,那样的场所,即便不打球,偶尔散散步也不错。 占地面积这一块,凌晨自然也考虑了,“已经看过一块地,位置不错,离市里开车三十分钟就差不多,而且,地方足够大,阿衍还准备圈个马场出来。” “马场?” 这下可够周郁惊讶的了。 凌晨瞧着她双眸睁圆的样子,突然就趁着她不备,偷亲了一下。 “哎呀,你……” 刚好进入会所的正门,前面纵然有武子衍挡着,可周围还有服务人员端着东西忙前忙后的,周郁一时不好意思,窘迫的推了推凌晨肩。 不过,男人的肩膀好像钢柱一般,她这点小力气,不过是蚂蚁撼大树。 扑哧。 凌晨被她娇俏的模样逗的一笑,揽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的收了力,像是怕她不小心被碰到一般,“又不是没亲过,怕什么。” 周郁:“……” 那能一样吗? 这会儿大庭广众的。 不过,这样的道理跟凌晨一准说不清,索性,她就认清现实,闭嘴不语了。 “马场和高尔夫球场,你喜欢哪个?” 像是没发生刚才的小插曲,凌晨带着周郁缓步跟在武子衍身后十来步的距离,轻声问道。 “马场吧。” 想像着马背上的飒爽英姿,虽然周郁自己不会骑马,可女人天生爱做梦,想像又不犯法,所以,她可以随便的天马行空。 或许是因为心中无所求,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凌晨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独立的大包,武子衍推门而入的时候,陡然亮了嗓门,“愿赌服输,快把钱拿出来。” 周郁:“……” 这是准备打劫呢吧? 不明里面情况的周郁这会儿紧跟着凌晨的脚步也进了包厢。 包厢的装璜很华丽,摆设也很精致,可见这个会所的老板是个财大气粗的,七、八十平的房间里,一张麻将桌上正华丽丽的上演你争我夺的厮杀,原本在她心里比较高冷范儿的冷莫璃,这会儿一手夹烟,一手摸牌,瞬间,所有的高冷全部打回原形。 白沐川是最先开口声援的,几乎在刚刚发现凌晨的身影,便张了口,“凌少,来来,我这牌让给你。” “呵,白少这是怕把裤子输没喽。” 白沐川下首的男人轻笑揶揄,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 白沐川显然没生气,语气还透着调侃,“我跟展少身上的零件一模一样,脱了自己的跟脱了展少的有什么区别,要是展少喜欢,叫几个小公主进来脱就行喽。” “呵,都说凌少狡猾如狐,如今看来,白少也不遑多让啊。” 被称为展少的男人这会儿笑眯眯的侧过脸来,眸光第一时间准备的找到了凌晨的位置,扬了扬手里的牌,在落向桌面的时候,说道:“凌少不厚道。” 呃? 战火漫延。 凌晨勾唇浅笑,揽着周郁送到了沙发区,给了武子衍一个眼色,很快,他就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再回来时,身后已经多了一个跟班,顾亭亭。 白沐川的老婆跟在武子衍身后进来,这场景,是不是诡谲了些? 还没等周郁想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事儿,那边白沐川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媳妇,你终于被抽回来了。” 周郁:“……” 顾亭亭:“……” 还能有比这更让她丢脸的吗? 白沐川这会儿可一刻也坐不住了,牌桌上这把牌还没打完,他屁股下面跟长了钉子似的,左挪右蹭,惹的同桌的人都忍不住烦躁的瞪了他好几眼。 凌晨这边安排了顾亭亭陪周郁说话,脚尖一侧,便朝着麻将桌走去。 “凌少,快,这把牌给你。” 白沐川像是见了大救星一般,蹭的一下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小腿用力,实木的四腿双扶手坐椅与高档瓷砖地面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刺的屋里的人耳朵都受了不小的迫害。 他犹自不顾的从另一侧让开,直奔顾亭亭的方向而去,那动作,那表情,好像隔了银河的牛郎和织女,好不容易碰到了每年的七月七,一朝相会,想要分分钟厮守的模样。 “没出息。” 武子衍跟在凌晨身后,轻笑打趣,声音不高,只够麻将桌这几个男人听得见。 凌晨这会儿当仁不让的坐到了白沐川的位置,上首,贾峰,下首,展少。 “听说凌少打牌下家难吃难喝,好歹我远道而来,凌少可别绝了我的钱粮。” 展天翼,展家大少,展天翔的亲哥,不过却不是一个妈妈所生,因为生母怀孕时查出了绝症,为了生下她,拒绝了治疗,在他平安降世几个月后,便撒手人寰了。 不过,展父也是个有良心的,为了怕长子受委屈,后来娶的这个妻子是展天翔翼母亲的亲妹妹,当时还受了些阻力,毕竟姐妹嫁给同一个男人这样的事儿在现代社会,传出来不算佳话。 可能展天翼的外婆也是考虑到了孩子小,在重重担忧之下,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如今,事隔二三十年,一家人到也亲厚,母慈子孝并不作假。 展天翼这番话里有话,桌上的人都听的分明,凌晨商场上颇有手段,整个s市提及他的名声,惧者心颤,得利者,自然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展天翼初来s市经营,娱乐场所宁可与人结善,莫要与人结怨,尤其是像凌氏这样的大财阀,宁可捧着,莫要摔了。 因为同来b市,展天翼与顾亭亭到是认识,甚至还有几分熟悉,知道兜个圈子能跟凌晨打上交道,索性他就走了这条线。 原本以为没这么容易见上,只是,今天晚上,还真是让他意外。 凌晨似乎也没有传说中的难以接近,就像这会儿,他摸牌打牌透着股男人的爽快,吃喝两轮过后,展天翼的牌便进入了待糊状态。 贾少摸了一张九条在手,慢条斯理的捻压一会,才扯唇无奈摇头,“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看来,今天晚上,咱们几个本地汉,都要破财喽。” 话落,九条便落到了桌面。 “贾少既然这么客气……” “十三幺,谢了,贾少。” 桌上局面翻转,原本看似乱打的凌晨,突然推了手里的牌,因为刚好坐到展天翼的上首,这一翻牌,且不说输家要多掏多少钱,只说这一手神出鬼没的牌技,一下子就让展天翼自以为成竹在胸的糊牌,瞬间打落冰窟。 武子衍嘴角狠抽。 一直坐在那儿老实推牌的冷莫璃,这会儿也禁不住抽了抽额角。 好吧,这的确该是凌晨一惯的作风。 先礼后兵。 牌推了洗,洗了码,重新开局,重新走章,在连续几次被截糊以后,凌晨突然推了手里的牌,状似犯困的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晚上十点半。 嗯,其实前后他坐在这儿也不过一个小时左右。 “抱歉,今天太晚,改天再约。” 展天翼:“……” 他并不适应凌晨的节奏,只是看着贾少和陪打的冷大夫都推了牌,一时,也不好多做纠缠。 “对了,贾少,哪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凌晨欲抽身前,目光看向贾峰,和气友好。 嗯? 展天翼的资料里,凌晨与贾峰,向来都有既生你,何生他的针锋相对,现在,瞧着那些听说,好像只是传言。 贾峰嘴角同样展着和气的笑,这会儿一扬下颌,看着凌晨说道:“从南边回来带了点女人补身子的好东西,明天让人送到你那儿。” “有心了。” 凌晨并不拒绝,笑着点了头,收回目光时,刚好看到展天翼眸光里掩不住的疑惑,突然扬手拍了下他的肩。 这样的动作,要么是熟悉到不分你我的做来才显亲近,要么,就是你强我弱的警告之势。 不过,显然,这会儿凌晨说话的语态,更像是强者,“早就听闻b市展少,一表人才,为人淳厚,适合交友,以前,到是没这样的机会,不过,这回展少到了s市,要是空了,我跟阿衍刚好看中块地,准备做个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回头弄好了,展少可别不去捧场啊。” 展天翼瞳仁兜转着意外之色,对于凌晨这句饱含深意的橄榄枝,一时捧场的双手接过,“凌少要是不嫌弃,我在b市那边到是有个朋友对购进马匹挺在行的,回头,等凌少的马场成形,让他给凌少当个参谋,可好?” “呵,展少的朋友,不会是从皇家马场退下来的那位高级训马师的孙子吧?” 贾峰像是洞悉了一般,一语道破展天翼口中人的身份。 所谓将门虎子,展天翼口中提到的人,绝对有这样的资格,因此,这会儿被贾峰道破,他也颇为感激的点了下头,这种事儿,自然是由别人的嘴里来说,比他自己说要厚重的多。 “既是这般,那到时,少不得麻烦展少了。” 有了贾峰的提醒,凌晨自然乐得接下这桩往来的桥梁。 展天翼欣然一笑,伸手主动与凌晨相握,“互相照应,互相照应。” 凌晨是最后一位到的客人,停留的时间却也最短,带着周郁离开时,展天翼亲自送到了门口。 “谁把车开过来的?” 直到上车,周郁才反应过来,好像从影院出来,他们就一直走着过来,并没有开车。 凌晨笑着转动方向盘,转舵,驱车离开,才道:“阿衍不是出去一趟吗?” 噢…… 周郁长长的噢了一声,想着武子衍出去那趟,原来不只领回了白沐川的媳妇,还有他们的车。 “雪,一片一片一片……” “这么晚,谁来的电话?” 周郁手机响起来,一边翻包去拿,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可能是老佛爷。” 凌晨大抵有数,这会儿勾着唇笑,慢条斯理的说着。 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周郁接起电话,刚置于耳边,那边果淑慧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郁啊,你们在哪儿呢,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要不是儿子的电话打不通,果淑慧这会儿绝对不会把语气压抑成要火不火的样子。 周郁虽然没亲眼看到果淑慧打电话的表情,可隔着电波,她陡然拔高的声音,也让她情不自禁的把手机从耳边抽开一些,等到她说完,才含着歉意说道:“妈……” “我来。” 没等周郁往下说,凌晨的胳膊已经伸了过来。 因为手机在周郁的右手边,他直接抓拿不便,这才探手伸过来,等着周郁送到他手里。 祸水东引,周郁自然乐得,痛快的把手机交出来,然后就扭砂看向车窗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凌晨哭笑不得的拿着电话,还没等调侃周郁一句,耳边就被河东狮吼炸响,“臭小子,花天酒地,那是你媳妇去的地方吗,这都几点了,赶紧把人给我送回来。” 563.第563章 阿郁,你真是太棒了 果淑慧的声音不小,再加上这会儿说话的分贝明显比刚才跟周郁说话的分贝高,只隔着两臂的距离,周郁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或许是这几年一直没听到过果淑慧这么高分贝的说话,周郁一时惊吓,身体瑟缩了一下。 明明在不算明显的动作,再加上夜已深,车内的光线不好,以为不会被男人发觉,却没想到,凌晨竟然借题发挥,“妈,吓到你孙女了。” 呃…… 尼玛,老娘告诉你多少回了,那是孙子,是孙子,是孙子…… 心里明明咆哮着无数句我孙子,可出口时,却没傻得把这句话念出来,带着愠恼的闷哼一声,“赶紧滚回来。” 啪…… 手机被掐断了。 在掐断前,不知道果淑慧是不是有顾忌,河东狮的声音也不由压下一些。 凌晨嘴角轻翘,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的时候,随手扔到了仪表台上,收回手,带着几分愉快的探向周郁的小腹。 隔着衣料,那里才刚发育两个多月的弱小胚胎,正安静的睡着,凌晨状似自言自语的幸灾乐祸道:“宝贝,你奶奶发伙了,回去,全靠你了。” 周郁:“……” 被指望还没发育成形的宝贝:“……” 车上有孕妇,凌晨的速度一直控制的极稳,等到回到凌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打过电话的三十分钟左右。 嗯,平常午夜十五分钟就可以到达的路程,今天晚上,生生多开出了一倍。 下车时,周郁已经迷迷糊糊了,还是凌晨半拥半抱着才将她带进了室内。 “怎么……” 刚要发难,果淑慧还没等把话说完,一眼就瞧见周郁已经陷入半睡眠状态,连忙止了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想伸手帮忙,又怕这会儿再把半睡眠状态的周郁搅醒,最后,只能扎着手,跟在儿子身后,护着这两口子一道上了楼。 二楼卧室,周郁被放到床上的时候,直接翻了个身就睡过去了,连洗脸刷牙都顾及不了,实在是太困了。 凌晨小心的伸手准备帮她换衣服,手指刚挨上周郁衣服的下摆,眼角的余光撇见自己的亲妈还在那儿掐着腰看着,一时,往上抬也不是,往下拉也不是,只能勾着嘴角,讨好的眨着眸,看向果淑慧。 难得看到儿子这般讨好的眼神,果淑慧准备了一肚子声讨的话,好像又变的无关紧要了。 嘴角轻抽,果淑慧转身时,压低了声音,轻哼一句,“伺候你媳妇早点睡,今儿的帐,明儿再算。” “妈,你慢走啊。” 顺坡下驴,凌晨到是表现的甘之如饴。 房门被果淑慧带上,她在门口默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有蟋蟋索索翻动布料的动静,想像着这会儿子正给媳妇盖被子,默认般的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在她走后不到两分钟,在卧室里装二十四孝老公的男人,一溜烟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走到卧室门边,心里默数了三、二、一之后,才轻抬着门把手,缓缓的向内拉开。 几乎只拉开了半寸的缝隙,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小心的伸出半颗头,瞧了眼安静无声的走廊,刚刚勾起的嘴角,这会儿,不由又扩大了弧度,连眼角都跟着散了笑意。 轻手轻脚的重新关好门,凌晨轻打了一个响指,嘴里欢快的呼了一句,“搞定。” 扑哧。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可同在一个卧室,周郁就算是想装作没听见,也不可能了。 一时没忍住,埋在被子里的脑袋在伸出来的时候,就笑出了声。 “阿郁,你真是太棒了。” 演技超一流啊。 凌晨已经重新回到了床边,挨着周郁坐下去的时候,探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一脸的促狭,“妈这么资深的老戏骨都被你骗过了。” 呵…… 这算是夸奖呢? 还是夸奖呢? 还是夸奖呢? 周郁扯了扯唇,刚刚扬着的笑还不及收回,这会儿表情看上去有点不协调。 可凌晨完全不在意,伸着手就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儿,“来,把这个穿上,看冻着。” 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周郁,这会儿才发现,刚才为了配合凌晨演戏,她是真的装睡着,然后,任由了帮自己脱了衣服。 所以,这会儿她坐起来,身上除了拥着被子以外,后背,还真是没什么遮羞的布料。 “我自己来。” 扭捏的向后靠了下身体,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臂,周郁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就欲从男人手里拿过睡衣。 不过,显然凌晨还是很愿意为她服务的。 手臂一闪,便避到一旁,笑的一脸甘之如饴,“戏要演全套,好歹也得演完不是。” 哎呦喂,能把占便宜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凌先生,你确定你的行为很合适? 所谓因果报应,周郁的半推半就,到是成全了凌先生某些蠢蠢欲动的思想,只是,如今周郁才两个多月的身孕,某些事上,还是有些不方便,所以,最后的最后,凌晨的结果,就只能幽怨的冲进卫浴间,与冷水为伴。 时间已经很晚了,周郁的疲累到也不似作假。 刚刚被凌晨似折腾没折腾的闹了一通,这会儿也是真的困了,只是卫浴间里的水声不停,她嘴上的笑意,也没有停下来。 心里似嗔还嗔的啐了一口,活该。 小夫妻俩闹腾一通,双双睡去。 到是另一个卧室里的老夫妻俩,这会儿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分说着。 “行了,小晨做事儿,什么时候没个分寸,你呀,就是操心太过。” 凌兆基无奈的被媳妇拉着耳朵唠叨,想睡,不让睡,折磨了半晌,终于开始反抗了。 果淑慧今天晚上在儿子那忍着的气,还没等发泄完,就听到自己男人这般不耐的口吻,一时心里不是滋味,眼圈竟是红了,瘪了瘪嘴,那原本还不足以形成泪腺的水雾,竟是似珠般的滑落。 伴随着那水珠滴答在锦被上,还有果淑慧似哽如咽的声音,“你们男人都这样,女人怀孕是那么容易的,你觉得累一点不在意,他觉得困一点也不要紧,可那累的困的,又岂止是女人本身,批不定是肚子里的孩子在闹脾气呢。 哼,现在这么小的月份,那肚子里的小胚胎,才这么一点点大……” 说到这儿,为了显得形象,果淑慧竟然还拿着拇指和食指在一块捏出个大小形状来,好像她两指间的距离,就是未来孙子的大小似的。 凌兆基嘴角狠抽,想说一句,媳妇,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不过,显然还没到他发挥的时候。 果淑慧一个形容的比划过后,紧接着又委屈的诉道:“我那可怜的小孙子哎,这会儿连话都不会说呢,就被亲爹折腾,还被亲爷爷无视,这要是在他妈肚子里受了什么委屈,连个状都不会告,以后生出来,可别额头满带皱纹的。” 凌兆基算是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了,这是小孙子憋屈的。 额头冷汗直滴,心里想说,媳妇,你这比喻,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不过,果淑慧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这会儿呛上一句,后半夜,只怕他也没个消停觉睡了。 索性,就顺着她的话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天早上起来,我就狠狠的说你儿子,还有啊,小孩子好哄,给个糖就行了,明天早上,你让阿姨给阿郁熬点糖水喝。” “那糖水是随便乱喝的吗,这会儿孕妇吃东西都是百般忌口的,你当怀个孩子容易啊?” 果淑慧这一声冷呛,直噎的凌兆基下一句阿郁既然带着孩子,就不该跟小晨这么晚在外面折腾的话,也没了声响。 好在,凌兆基脾气好,这么多年,果淑慧就这么强势着过来,也是凌兆基事事宠着的原因,这会儿好脾气依然占了上锋,连哄带笑的说道:“行,行,这些事儿,我们大男人都不懂,所以就请夫人多费些心,只是,你看,这会儿时间也晚了,你不是每晚睡眠都要保证八小时吗,现在睡,只怕明天早上起来都不够时间,你要是再不睡……” “睡,谁说我不睡了。” 在美与吵之间,果淑慧果断的选择了第一个。 凌兆基悄悄的对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心里得意的想着,只要拿捏住女人的脉门,早早晚晚能将她驯服。 一夜转眼即过,原本以为沉淀了几个小时,就可以躲过果淑慧的荼毒,可没成想,一大早,凌晨扶着周郁刚刚下楼,就接收到了来自父亲悄无声息传递的暗示。 呃…… 老佛爷这怒火漫延够广的啊。 凌晨低着眉眼,一副俯低做小的模样,前前后后的照应着周郁,偶尔目光与果淑慧对上,也是快速的挪开,直到一顿早餐下来,把周郁喂的连一片多余的水果也吃不下了,凌晨才急伙伙的起身,“我公司有早会,再不走就迟了。” “你的早饭。” 周郁刚放下筷子,瞧着急匆匆已经转身去拿公文包的凌晨,连忙扶着桌子就要起来。 “阿郁啊,慢点,不急,小晨的事儿,让他自己忙活就行。” 老爷子瞧着周郁起的猛了,心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她哪个扭身的动作不慎,碰到肚子。 果淑慧撇了撇嘴,翻着白眼哼道,“阿郁,咱们不管他,活该饿死他。” 啧,这亲妈,可真舍得虐待亲儿子啊。 “对,阿郁,让他饿着,一顿两顿的,死不了人。” 凌兆基落井下石的说着。 周郁嘴角轻抽,侧过眸撇见凌晨悄悄传递给他的眼神,突然就绷了下嘴角。 不绷不行了,再不绷紧,她怕忍不住笑出声。 下楼前,凌晨就拉着她谈策略,以不变应万变,到是没想到,这会儿还真是用上了。 或许是因为祸水东移了吧,一家人在凌晨走后,拉着周郁的手,真是百般安慰啊。 老爷子昨天晚上睡的早,今天早上隐约听到儿媳妇在厨房里的抱怨,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撑着和蔼的笑,交代周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你要是不愿意去,就不去,小兔崽子要是生气,你就往爷爷身上推,就说爷爷给你的权利。” 周郁:“……” 第一次从老爷子嘴里听到对凌晨的形容,小兔崽子,嗯,她应该拿手机录下来,回头拨给那个逃之夭夭的男人听。 老爷子开了腔,凌兆基这会儿也不敢给儿子申辩了,连忙附和,“阿郁啊,你这脾气也是太好了些,像你妈,有什么不顺意的,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抬屁股就走人的,回头,让你妈教你两招,别让小晨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周郁点了点头,心里对公公竖起了大拇指,当着亲爹的面,这么捧自己媳妇,嗯,也是够有本事儿的。 果淑慧似乎已经不必在意自己丈夫这么夸奖自己,公公会不会有怨言了,反而有些得意的直了直背,扬了扬下颌,眉眼透着笑,“嗯,阿郁这脾气是太好了点,小晨这性子,不能太纵着,这会儿我们几个老的都在,能给你撑腰,等赶明,我们这几个老的都去了,你再这么纵着他,吃亏的就是你自己了。 我看这教你的事儿,也别以口相传了,从今儿起,你就开始行动起来,折腾他个十趟八趟的,让他一点点的适应。” “妈,怎么折腾啊?” 果淑慧看着周郁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顿时,控制不住的抬手抚额,探着身子往前坐了一些,几乎要挨上周郁的脸,问道:“折腾人,你不会?” 在她看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年轻那会儿,她折腾凌兆基的花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天上演五百多次都不带重样的。 周郁被她问的摇头,“没折腾过。” 生长环境不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折腾别人的资本。 呃…… 老爷子和凌兆基父子对视一眼,嘴角齐抽,想说,当初自己娶媳妇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好好挑一挑呢? 唉,人啊,命啊。 父子悄悄的叹了口气,到是半点没影响果淑慧的斗志,这会儿两手一合,巴掌拍的山响,一脸的斗志昂扬,“没事儿,不会折腾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妈在呢,妈给你坐阵,出主意,保管三天出徒。” 凌老爷子、凌兆基齐齐扭头,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孙子,儿子默哀。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果淑慧这番语重心长,哪里是为儿媳妇声讨啊,分明是借力使力,变着法的给自己出气啊。 嗯,好吧,人家是亲妈,折腾儿子,当儿子只有受着的份,他们这当爷爷的,当爸的,且观望着吧。 昨天晚上那场碰面,自以为巧合的展天翼,在清早上班的第一时间,就给顾亭亭打了个电话。 “喂……” 顾亭亭的声音还透着半睡半醒的迷糊,这会儿人赖在床上,压根就不愿意动弹。 展天翼不知道是因为太兴奋,还是因为想趁热打铁,更进一步的拉进与凌晨的互动,所以,故作不知的开门见山,“婷婷,晚上跟你老公过来玩吧。” “天翼哥?” 顾亭亭其实都没听出打电话的人是谁,只是他提到了昨晚,脑海里下意识的形成了人像。 展天翼乐呵的嗯了一声,“你喜欢的那个女演员,最近有个新片上映,今天在s市做宣传,早上负责她们行程的公关人员打电话过来留了个包房,刚好在昨天晚上那个包房的隔壁,我记得你这两年对这个女演员偏爱的紧,就想着打电话跟你说一声。” “你说的,是真的?” 顾亭亭这会儿是真清醒了,哪怕她腰间还横着一只手,她起身的动作也没耽误。 展天翼自然听出她声音里的兴奋,一双眉眼潋滟着得色,“当然是真的,一个女演员,天翼哥还骗你不成。” “天翼哥,你真好。” 顾亭亭笑呵呵的承了情,“那晚上几点?” “嗯,预约的是晚上七点,不过,具体的时间可能有个前后差,你要是没事儿,带你老公早点过来,天翼哥把包房给你空出来。” “那也行,只是,那么大的包房,就我们两个,太麻烦天翼哥了。” 顾亭亭虽然顽皮,可心思不重,没想到展天翼正等着她这句话呢。 “这有什么麻烦的,天翼哥自己的生意,难道给妹妹开个绿灯还不行了。” “呵呵,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顾亭亭这会儿也不讲究客气了,为了与偶象亲密接触,别的也不多想了。 只是,她不多想,不意味着别人不多想。 展天翼在挂电话前,似是随意的提及一句,“对了,你老公要是带朋友什么的,也别不好意思,反正包房够大,你追星,也不好让他空闲着不是,我能陪他凑个架子,再来两个,正好一桌。” “行,那我知道了,我问问他。” “好,那我晚上就不安排别的事儿了,正好,昨天晚上输了不少,今天晚上再找补回来。” 展天翼似玩笑般的挂了电话,心里虽然不能十拿九稳,可想着即便凌晨不来,能跟他周边亲近的人先拉近关系,再一步步的跟他走近,站稳在s市的地位,也不错。 白沐川将这个消息透给凌晨的时候,凌晨眉眼一扬,嘴角诡谲莫变的笑了一下,那一笑,落在尹啸眼里,只觉得背脊生寒,好偈有谁要倒霉了。 564.第564章 大少爷,你怎么拿了果冻的碗 电话里,半晌无声,白沐川透着几许玩味的问道:“到底去不去啊?” “去。”一字定音,凌晨应的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晚七点,阿衍也到,莫璃有手术就不过去了。”白沐川一边朝着顾亭亭做了个ok的手势,一边说着。 “嗯,你们先玩,我晚一个小时过去。” 哎哟,这少爷,又玩什么把戏呢? 白沐川隐约察觉到凌晨对展天翼似乎正算计着什么,只是他算计人,一向都是让别人上赶子求他算计,这份能耐,每每被阿衍提及,都是羡慕不已呢。 挂了电话,凌晨斜倚在坐位上,望着窗外越来越明媚的阳光,早春已过,在夏季的脚步没来临前,这份微凉的舒爽,看的人心里清透,连脑子里的脉路,都根根分明起来。 晚饭如常,周郁刚坐到餐桌上,就听到院里有车子熄火的声音。 “让阿姨再添副碗筷。” 老爷子一筷子菜还没夹到碟子里,嘴里已经笑呵呵的吩咐出去。 “爸,我去吧。” 果淑慧端着汤匙,正给周郁盛汤,这会儿顺手把汤放到周郁的桌前,笑着接了话。 哎哟,老佛爷竟然这么快就把儿子给放过了? 凌兆基和老爷子互视一眼,均都透着不信,在他们看来,以果淑慧以往折腾儿子的手段,怕是还有后续戏码。 “妈,这碗怎么裂了?” 凌晨洗了手,坐到餐桌,刚端起碗,惊讶的左看右看,明明是挺好看的花瓷碗,偏偏在那最亮的一朵花中间,开了一道裂缝。 “裂了?不可能吧?” 满桌子人都有点诧异的时候,果淑慧陡然一声不怀好意的音调,响了起来,她挑着眉,扬着筷子,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咱们家又不是过不起日子,捧个碗,还能给你个坏的。” 凌晨:“……” 发动了。 凌兆基和凌老爷子互视一眼,各自眼底都藏了了然的笑意,这会儿,谁也没想让点火漫延的意思,低头,夹菜。 老爷子厚道,眼见孙媳妇不明就理,还要跟着掺和,连忙放下自己的筷子,拿了一双公筷,给周郁夹了一筷头子菜,笑呵呵放到她眼前的碟子里,“阿郁啊,多吃点,你妈说你爱吃这个。” 周郁虽然还没品出餐桌上的诡谲气氛,可老爷子挤眉弄眼的样子到底还是被她看了个正着,一时眸中带惑,可到底没违了老爷子的好意。 再说,老爷子给她夹菜,无论如何,她都得吃的。 凌晨眼尖,慢慢的品出味来。 这会儿,眼角的余光撇见对面那扬着下颌,一副为我独尊的亲妈作态,终于找到了事情的起源,不过,他也聪明,没跟老佛爷耗,而是小腿用了点力,退开了身后的椅子,“我去换个碗。” 上有政策,咱下边,总得有点对策吧? 凌晨自认为聪明的起身拿碗转到了厨房,刚把手里装了米饭的碗放到流理台上,准备换个碗,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只听的他后槽牙磨的阵阵发响。 “哎呀,少爷,你怎么把夫人喂果冻的碗拿去了。” 果冻,凌家别墅外的一条野狗,某天,果淑慧从外面聚会回来,看到那只狗可怜巴巴的趴在大门外,湿辘辘的一双眼睛向门里张望着,偏偏,那爪子规矩的呆在路面,并不近前半分。 突然,爱心爆棚,开启了每天喂养的模式。 这样的行为持续二十多天,那只狗也是真招人疼,仿佛知道主人家的忌讳似的,从来不跨过自己那一某三分地,天寒地冻,也只守在那个犄角旮旯,避风避雪。 后来,果淑慧就让人给这个狗盖了个窜,当然,也是划分在别墅外,它原本的区域,好歹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场所,从此以后,一日三餐,果淑慧心血来潮,总会亲自送点过去,这一人一狗到是越来越有感情了,直到周郁怀孕之后,果淑慧心血来潮,给这只狗起了个名字,叫果冻。 厨房里的下人正找这只碗,准备给果冻送饭呢,转悠半天,一回头,竟然发现被大少爷放到流理台上,一时庆幸的拍了拍胸口,“果冻特别喜欢这只碗,有一次夫人看这只碗坏了,给它换了一只,它竟连着两天,一口没吃,开始时,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后来,还是夫人知道它念旧,把这只差点扔了碗,又给挑了出来,重新给果冻盛了吃的,它这才狼吞虎咽的连吃两碗,要不是怕它撑坏了,没准还能吃掉一碗呢。” 凌晨:“……” 下人这绝对是好心,在解释刚刚她为什么突然声音尖锐,对凌晨大呼小叫的,可她这样的解释,于此刻的凌晨,还真是不如不解释来的好。 扑哧…… 咳咳…… 下人的声音不算小,再加上隔着一道玻璃,餐桌离厨房也不远,桌子上的几个人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凌老爷子和凌兆基一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周郁虽然很想忍着,也很同情凌晨,可到底还是被果淑慧这般恶作剧给逗的呛了汤水,这会儿咳嗽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小晨啊,快来看看你媳妇,这咳的也太厉害了些。” 果淑慧淡定自若的夹着自己的菜,仿佛没感觉到自己一个有意为之的举动,造成了多大的轰动似的,扬着声,叫着赖在厨房里不出来的儿子。 凌晨面部肌肉连番抽搐,眼角撇见不明所以的下人,真特么想说一句,你丫的,是果淑慧花多少钱雇来的狗腿? 一想到狗,再一想到这下人的解释,一时间,他看着那只之前评价挺漂亮的碗,这会儿只觉得那花真特么庸俗,也就一只狗能欣赏这样的品味,还特么换碗就不吃东西,你丫的,回头就把这碗摔了,让你吃,直接饿死你算了。 无辜躺枪的狗,这会儿刚从狗窝里爬出来,一圈圈的溜着,偶尔透过大门,张望一下别墅里面的动静,它的晚餐,怎么还没送来? 有了这样的插曲,凌晨哪还有吃饭的心情,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索性就摔了袖子,“我出去吃了。” 呃…… 这脾气。 果淑慧冷呵一声,“出去吃好啊,山珍海味,花花世界,偶尔还能来个左拥右抱,多好啊,不用自己伸手,都有人把吃的送到嘴里,啧啧,现在这有钱人啊,可比咱们那个时候,懂得享受的多,爸,我说的对吧?” 哎呦喂,儿媳妇,你能不能不把我这个老头子扯进去? 凌老爷子觉得自己这么隔山观火已经有失厚道了,就这般还没躲过儿媳妇拉帮结派的心思,也是醉了。 老爷子挤眉弄眼的看向闷声不语的儿子,这会儿可没什么战友情了,父子情了,直接把问题抛了过去,“兆基啊,还是你说说看吧。” 我擦。 老爷子,不带你这么不和谐的。 他一个当人家丈夫,当人家父亲的,偏着妻子,儿子不高兴,偏着儿子,妻子又没完没了的跟他闹,就他媳妇这折腾人的本事儿,他从年轻受到现在,可真真是驾驭不了啊。 “哈,这个,这个,阿郁啊,你看呢?” 尼玛,这都什么人啊? 按理说,刚刚果淑慧那番话,听着最不爽的就该是周郁了,可偏偏,她脸上没流露出半点在意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在怀孕期间,自己的男人出去偷腥。 这会儿,被公公问到头上,她好像也品出几分味来,缓过了之前的那顿咳,这会儿脸颊还泛着嫣红,露齿一笑,偏头睨向凌晨,调皮的眨了眨眼,“不是说晚上还有应酬吗,快去吧,少喝酒,早点回来就行了。” “那,我先走了,回头,给你电话。” 凌晨眉眼一扬,语气透着得意的炫耀,目光得瑟的与果淑慧对视过去,挑了挑眉,扬了扬下颌,瞳仁里散出的光线仿佛在说,妈,你的计谋落空了,瞧,还是我媳妇好。 呸…… 就在凌晨身影消失在玄关的时候,果淑慧笑嘻嘻的呸了一声,一扫刚才与儿子算计儿子的阴谋样,眉带得色的看着周郁邀功道:“阿郁啊,妈这么对付亲儿子,可都是为了你啊。” 周郁,“……” 别怪她脑袋笨,她其实真想问一句,妈,这跟我有关系吗? 成功从家里脱身的凌晨,这会儿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去展天翼的地盘,还早了点。 开着车漫无目的的满大街逛着,似乎在打发时间,又似乎在寻找什么。 直到一脚油门,与肚子里的咕噜声同时响起的时候,凌晨才下了车,没有停留的走向道边的一家店面。 凌晨对入嘴的东西向来讲究,就算极小的店面,那味道也是极好的。 这会儿因为不急着赶时间,所以,他挑了一处门脸很大的店,要了一个包间。 “先生,只有您一个人吗?” 服务员客气的询问里,其实还包含了另一个意思,就是说,您要是一个人,是不是不用开个独立包啊? 凌晨仿佛没听懂,坐在椅子上拿着菜牌轻嗯了一声,翻了两页,指着菜牌上面一款最简单的面说道:“来一份这个。” 服务员嘴角狠抽,以不得罪客人为前提的条件下,记录了菜单,一份面后,他问,“菜来什么?” “不必,一份面足够。” 服务员犹不死心,“那酒水呢。” “白开水就好。” 服务员:“……” 尼玛,这位大爷不会是走错了地方吗? 穿的人模人样的,点起菜来,可真特么穷酸,一份面,二十多块钱,还得占个包房。 服务员心里忿忿,嘴上却没敢多说什么,或许是觉得能穿成这样的客人,还是有他惹不起的资本吧。 凌晨原本感观就敏锐,服务员身上这点小变化,他如何察觉不到,只是不以为然罢了。 或者说,他是在家里被人找了不自在之后,出来给别人找不自在了。 嗯,谁让他一会儿要保持好心情赴会呢! 消耗一份面的时间不需要很长,可凌晨仿佛数着面条根数吃的,足足吃了一个半小时,才扬手结帐。 服务给他找零的时候,他仿佛都听到了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过,他当着服务员面一张一张数零钱的时候,却数的欢快。 “正好。” 扬了扬手腕,他满足的将零钱塞进了钱夹里,起身时,还不忘把茶水壶里最后一点茶水倒出来漱口。 服务员看的面颊狠抽,差一点就要开口撵人了。 或许是这番消遣让他心情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从饭店走出来,刚好到了晚上八点,拉开车门,刚把钥匙插进插孔里,揣在裤子口袋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是白沐川的号码,凌晨等到电话响了五声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接了起来。 “忙完没,三缺一,你能不能再快点了。” 白沐川的声音透着着急,甚至有些搓手搓脚的意思。 “输了多少?” 隔着电波,凌晨轻笑的调侃,语意里仿佛在说,是不是裤子快输光了? 白沐川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忍着一张麻将牌摔到桌子上的冲动,磨了磨牙,“亭亭顶你的。” 言下之意,她给你占的位,输了算你的。 “好。” 哎哟喂,这么好说话? 凌晨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白沐川放下电话时,垂下的眉眼透起了果然如此的光。 “怎么样,他到底来不来啊?” 顾亭亭这会儿真是耐不住了,三缺一,非得把她拉进来,本来她七点就可以去追星了,可这会儿,都特么晚了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人家还在不在隔壁。 像是猜透了顾亭亭的心思一般,展天翼眸光柔和的带着笑意,举手投足间透着散漫的说道:“别急,你要见的那人,现在还没到呢。” “不会吧,我听着隔壁挺热闹的。” 顾亭亭挤了下眉,显然不信。 展天翼失笑的摇了摇头,摸了一张牌入手,连手里的牌都没看,便打了出去。 “和了。” 武子衍一拍桌子,高兴的推了这把牌,又是一把大糊。 “哎呀,你今天这运气,出门带财神了?” 白沐川一边掏钱,一边吃味的调侃着。 顾亭亭压根就不管输了多少,反正都是白沐川管账,这会儿更关心展天翼刚刚说了一半没说完的话,“你那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明明怀疑,可又忍不住追根究底,带着期望,大抵这就是任性的姑娘们,追星的节奏吧。 展天翼数了钱,扔到了桌面,垂头时,一边码牌,一边笑道:“你没听到这会儿隔壁没动静了。” 呃…… 还真是这么回事。 顾亭亭眼睛一眨,算是默认。 “他们可能是出去接人了。” 呃? 顾亭亭也算聪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一会儿那房间里热闹起来,人就到了?” 展天翼不吝赞赏的点了头,“不过,你直接闯进去也不好,要么现在,要么再等一会儿,等她们吃完饭出来,你再来个巧遇,到时候,拍照留字,都无懈可击。” “那我现在就去。” 顾亭亭哪里还坐的住,一顿饭吃下来,至少也要一两个小时,她再等下去,心都熬累了。 “现在不能走。” 武子衍手气正旺,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今天被贾少放了鸽子,这会儿少了顾亭亭,牌局就得吹,所以,他拦着顾亭亭,不让人走。 顾亭亭被他按着胳膊脱不开身,眼里急切的跟白沐川打眼色,想让自己的男人给力点。 可武子衍是谁啊,一句话,噎的白沐川口都开不了,“你要是帮忙,眼里就没我这个兄弟。” “白沐川,你要是不帮我,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媳妇。” 白沐川:他能说,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他吗? 可特么的,桌子下面踩在他脚上的两只脚,要不要这么默契啊? 一只踩他的左脚,一只踩他的右脚,这是打算让他双脚残废的节奏? 你不仁,我不义,白沐川忍痛咬牙,双手环肩,往后一靠,“我要上厕所。” 顾亭亭:“……” 武子衍:“……” 还特么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凌晨推门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屋子里气氛焦着,各自燃点着火药的时候,再晚来一点,火信子就要被点着了。 顾亭亭眼尖,余光第一时间扫到了凌晨,当即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哎哟,小姑奶奶,你轻点。” 顾亭亭那句哎呦,凌大少,你总算来了的台词还没出口,就被白沐川这一声鬼哭狼嚎的叫唤抢了戏,连翻白眼,压根就没搭理他这副窝囊样,跑跳着从凌晨身边穿过去,“我去追星了,你们玩。” 我嘞个去,这特么是什么媳妇啊。 白沐川泪流满面的低了头,看着自己刚刚雪上加霜的皮鞋,出门前,明明是光可鉴人的,可尼玛,这会儿是尘埃漫天吗?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凌晨让开身子,抬步朝着麻将桌前走,自然而然的落了之前顾亭亭起了的位置,客气带笑的与几人打了招呼。 当然,白沐川和武子衍自然不需他这般虚伪客套,这句场面话,显然是说给展天翼听的。 展天翼自然也明白这番客气话的由来,笑着回敬一句,“凌少能来,便是蓬荜生辉,天翼原来怕打扰凌少的应酬,耽误凌少的进益呢。” 565.第565章 各自作戏,谁真谁假 “没准,我这会儿坐到展少的麻将桌上,自有另一番收获呢。” 凌晨顺溜的接了话,一句随口之言,伴着他坐下时推动麻将的动作,便似这般轻松揭过了客套的过程。 展天翼突然眉眼一闪,像是有什么想法快速划过,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捕捉时,便消失无踪了。 “来来,这局谁先打色子。” 武子衍像是没听懂这两个男人极致虚伪的应酬一般,码好了自己的牌,扬着色子就开始找东家。 白沐川是插诃打诨的能手,这会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顿时吸引了三人的视线,他扬着脖子说,“刚才那局是我赢的,算帐。” 呃…… 白沐川的反射弧够长的,这都重打锣鼓另开张了,他还算着上一局的帐。 “几百块钱的事儿,要不要这么抠啊。” 武子衍调侃的从自已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红票子,笑眯眯的拍到了白沐川的手背上,那场景,落在别人的眼里,颇有几分暧昧。 白沐川这会儿眼里只有钱,哪里注意到武子衍这般使坏的动作,迅速翻了手背,将钱拍到了桌面上,手掌扣严时,笑呵呵的拿了起来,“还是阿衍讲究。” “呵,白少这话,可是嫌我给的迟了。” 展天翼一句玩笑,送上了自已的赌姿。 白沐川笑着接过时,说,“展少向来过手的都是大钱,哪能在乎这点小钱,是吧。” “白家雄倨s市船业龙头,展家那点小资产,真是望尘莫及啊。” 展天翼这一句状似自嘲的恭维之语,一下子道破了展家家底不丰的意思,一时间,到是让白沐川接下来准备从凌晨那儿讹回点赌资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哎呦喂,这老兄,之前还一副随意尽兴玩的模样,这会儿,凌晨一进来,他就开始哭穷,到底是几个意思? 白沐川脑回路慢了点,可也不代表他听不出里外话来,展天翼这句话里要是没藏什么猫腻,他这颗脑袋都摘下去。 因为他一时没接言,那边武子衍便闪了下眼神,不着痕迹的与凌晨互视一眼,兄弟默契,只需一个小动作,便知彼此的心思。 凌晨微动了一下食指,轻划过麻将牌的动作在别人看来,也只是抚摸牌的意思,可落在武子衍的眼里,却成了稍安勿躁。 嘴角轻展,一抹笑意上翘,武子衍桌子上的手大方的指向白沐川,“来来来,上把你赢的,这把色子归你打。” 武子衍之前说自已打色子开局的话,竟像是忘记了。 白沐川正反应不过来,这会儿收到武子衍的眼神提醒,当即就顺坡下驴,“我打就打,这把,一定胡你们个百年没遇的牌。” 扑哧…… 武子衍嗔笑着看他把两个色子打出个一点,瞬间竖起了大拇指,“嗯,的确百年不遇。” 两个色子能打出一,这家伙以为是进赌场,跟人家赌点大点小呢? 凌晨和展天翼显然也被白沐川这打色子的本事儿给逗乐了,哈哈两声,便开始摸牌。 白沐川坐庄,凌晨占了庄家的上首,开牌第一把,就连连下杠,白沐川一把牌连成色都看不出来,对面展天翼也跟着暗杠一个幺饼,一个幺鸡,虽然牌面上没露出来,可白沐川瞧着他眉眼间的自得之色,瞬间不好的预感就压下来了。 又摸了两圈,他想着自已就算没有杠,能打外胡来抹抹平,不至于在庄家输的太惨,也是好的,哪成想,牌到是跟着上来了,好容易能看出胡什么了,突然入手一张暗杠。 本就是生张,牌面一张都没见,连它上面的兄弟和下面的姐妹都没个影子,白沐川一时握着牌犹豫起来。 “赶紧,赶紧,是丫头小子,放出来看看。” 武子衍坐在他的下家,笑呵呵的催促着,那一副你打出来就点炮的欠揍嘴脸,看的白沐川好几次都想把那张牌挥出去试试火力。 可两家闭门不开,只等糊牌,武子衍虽然开了门,可这小子一惯胡牌都不走小张,点个炮,至少也是刚才他掏出来的双倍到三倍,几番犹疑,白沐川终究没敢冒险,把牌落进了手里,“暗杠。” “我去,暗杠你握那么紧。” 武子衍一副无语至极的模样,看着白沐川的眼神颇有几分看白痴的意思,好像在说,那暗杠入手就是钱,你特么还准备打出去不成? 白沐川嘴角一抽,扣下牌的手与另一只空闲的手搓了搓,像是在祈祷尾牌提起来的不会是炮张。 “我说你,别一副输不起的模样,丢咱们s市少爷们的脸,等展少什么时候回了b市,一跟人家的朋友们提起咱们s市的少爷们,都化成你这样的嘴脸,以后,咱们还能不能出去混了?” 武子衍连番打趣的催促终于让白沐川快速的提起了尾章,啪的一声,翻在桌面上,花朝上,当眼眸确认上面写的是什么时,当即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扬起了一分得意。 刚刚还沮丧的眉眼,一下子恢复了春日的光芒,得瑟的将牌扔进牌桌子,“五条,最后一张,没人要吧。” 武子衍抚额,虽然他很不想给兄弟添赌,可他,还是很不好意思的推了牌,“夹。” 啪…… “不好意思,白少,我这小点,顺子。”展天翼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笑里可没半点不好意思的情绪,推牌推的麻利,侧眸看向凌晨,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 凌晨是末家,上两家都推了,这会儿胡不胡,他也得推。 “清一色夹。” 牌张落于桌面,原本背对着几人的牌,这会儿漂亮的亮在几人眼前,几乎入手的,张张都是绝张,竟然能摆出一把清一色的夹,这牌技,也是醉了。 一炮三响。 白沐川呜呼一声,差一点就要落荒而逃了。 “哈哈,来,再来,真是不太好遇啊,杠开一炮三响,行,咱们看看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碰上这样的奇牌了。” 武子衍一副兴致昂扬的模样,两只手麻利的码牌,支色子,分张,抓牌,你输我赢,你点炮,我自摸,没一会儿,四个就玩了一个整四圈。 “不行,再玩,我真要输的脱裤子了。” 今天晚上也真是邪门了,白沐川拉着腰带,死活不从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沙发区,赖在那里不过来,没出息的瘪着一张嘴,防备的看着那三个把他搜刮的一分不剩的男人。 尼玛,今天晚上这是走了什么****运啊,三家赢,一家输,输也就输了,还把把都是大胡,最少也要几百、上千块,到现在,他支票都开出去两张了。 “白沐川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武子衍一副痛其不争,为s市的少爷们丢脸的模样,挥着手,上了下,下了上的说不出话来。 “呵呵,白少这是担心媳妇吧,亭亭也出去一会儿,要不,白少去找找。” 展天翼到是会递台阶,这句话,恰好给了白沐川逃也似的机会。 “你瞧瞧,瞧瞧他那腿脚跑的跟飞毛腿似的,不就输了几十个吗,至于吗他。” 武子衍依然不改那副鄙夷的口吻,在他嘴里的几十个,自然是几十万,这会儿,一扭头,看向展天翼,随手接过他递上来的烟,让开了他送上来的火,自己接过火机点燃了,随后又把火机抛给凌晨,笑道:“你们俩先坐着,我去看看他。” 他这看看,明显是加了作料了。 纵然展天翼与他们接触的不算亲密,可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一时失笑的欲拦,却并没有真拦,“武少手下留情,白少也是真性情。” 尼玛,我们兄弟,难道没这个分寸? 武子衍在心里腹诽,面上却没表现出一分半分,侧着眸打了个响指,算是应了展天翼的话,抬步,便朝着包房外走。 很快,包房里就只余凌晨和展天翼两个人。 二缺二的麻将桌上,凌晨随意的拿着刚才武子衍扔过来的火机把玩,并没有抽根烟的意思,狭长的眉眼这会儿低低的垂敛着,颇有几分深邃的味道。 展天翼慢条斯理的吸着手中的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样子,似乎在酝酿什么,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撇向凌晨,仿佛在等待开口的契机。 “来之前,恰巧听说了一件事儿。” 呃…… 展天翼有些意外,意外凌晨会主动开口跟他说什么,表情一愣之后,随即快速的掩下这份意外,轻笑一声,附和道:“噢,不知道凌少听说的是什么事儿。” 垂敛着眉眼的凌晨这会儿弯勾着嘴角,慢慢撩起了眼皮,一双瞳仁里神色不明的看向展天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了一句,“展少还有个弟弟?” 呃? 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展天翼点了点头,藏住心下的诧异。 凌晨轻噢一声,像是明白了一番,随即神色一松,轻笑一语,“展家办喜事儿,展少也给在下送个请帖吧。” “喜事儿?” 展天翼眨了两下眼睛,好像没反应过来。 凌晨挑了挑眉,嗔怪的看着展天翼,“想必展少是觉得与我相交太浅,不好意思喽。” “不是,不是。” 展天翼连忙否认,虽然心里还摸不着头绪,可这会儿他是巴不得跟凌晨交往的多一些,眉眼中满满纵着亲切之意,“能有机会跟凌少交好,天翼可是求之不得的,如果凌少不嫌弃,以后可别展少展少这样见外的叫了,还是叫我天翼好了。” “呵,那展少也叫我凌晨好了。” 放下架子的凌晨,这会儿也展现了他亲切的一面。 展天翼似乎没想到凌晨会这么容易接触,而且,两人的热度会这么快的建立起来,一时间,心下有些受宠若惊,好歹年纪在这,到也没再客气,“那好,我就叫一声凌晨了。” “呵呵,天翼。” 两个男人展唇一笑,到是都透着大气与从容。 不过,这份大气与从容到底是从容在心,还是从容在表面,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关系近了,展天翼起身指着沙发区的位置,“阿衍和沐川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俩与其在这儿枯坐,不如去沙发那边吃点水果,怎么样?” “好。” 凌晨点头应允,随着起身时,心下微嘲,到是个会见风使舵的,竟然连对白沐川和武子衍的称呼都学了去。 不过,他既然这般识趣,接下来的事儿,到是好办了。 沙发区,展天翼以主待客,叫了服务生进来,开了瓶陈年的好酒,又新上了果盘,干货,一边拿着杯子给凌晨倒了半杯酒,一边等着服务生退去,才略显疑惑的老话重提,“凌晨,刚刚你说的那个喜事儿,是?” 凌晨一副你别逗我的表情,好像全天下都知道的样子,“天翔跟汪家的外孙女打的火热,听说以前差不多都要谈婚论嫁了,后来发生了点插曲,这才耽误了,不过,现在插曲终究回到了正题,今天h市汪家那边生意上的朋友跟我说,天翔好像跟汪家的外孙女正在商议婚期。” “不可能。” 展天翼一语带怒,捏着烟蒂的手,一个没注意,直接烫到了指骨。 “嘶……” “你小心点。”凌晨快速的拿着手中的红酒泼到了他夹烟的手上,在瞬间熄灭了烟蒂的同时,不免也让酒汁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展天翼这会儿可计较不了这些,先是道了声谢,把手中的烟蒂扔到烟灰缸里,抬手脱了外衣,扔到大理石的茶几上,转过眸,神色认真的问道:“刚刚你说的,是真的?” 凌晨一听,当即眉眼转冷,“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这会儿不用看脸色,连语气都透着不高兴,展天翼也知道自已刚才那句话问的有失水准了,连忙挽救,“算我说错话了,这不是关心则乱吗。” 自嘲一解,展天翼觑着凌晨眉眼似有松泛之意,这才趁热打铁的追问一句,“我来s市之前,分明交待了天翔在b市老实呆着,因此,对于你提到他在h市,还有与云天娇的婚事的事儿,才会一无所知。” 凌晨眸中配合的闪过诧异,惊讶,“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还以为……” 连着两句还以为,随后,他便抱歉的笑了,抬手拍了下自已的大腿,摇了摇头,“是我断章取义了,还以为你不是诚心跟我相交,这样的事儿,也瞒下了。” “怎么可能,我一个外来的和尚,在s市能得到凌氏的照拂,那可是财源滚滚的好兆头,我又不傻的脑子进水了,怎么可能会错过你亲自抛过来的橄榄枝。” 这话,展天翼说的可真是够自谦的。 凌晨听的连笑连摇头,不敢受他恭维的模样,“天翼啊,你要是再这么说话,咱们可就没什么聊的必要喽。” 瞧瞧,他把自已伪装成了糖衣炮弹的恭维下的牺牲着,一副受用不尽的样子,从眼角,到眉梢,竟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这般肤浅,这般做作,连凌晨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已的演技加分了。 展天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凌晨的眉眼,一点点的收集着对自己有用的信息,仿佛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会儿,人家到是真心跟他相交,索性,他也把自己的真心摆到了明面上。 两手一摊,他一副为难的无可奈何样,“说句不怕见外的话,我跟天翔,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啊?” 凌晨像是初次听到一般,惊讶的看着展天翼,“怎么可能?” “呵,你也不必奇怪。” 像是明了凌晨的诧异一般,展天翼解释道:“b市流传的我们两个兄弟感情好到也是真的,因为我母亲去逝以后,我父亲娶了我的小姨当我的后妈,听我外婆的意思,是怕我父亲再婚娶别的女人对我不好,所以,两家才成全了这门亲事。” “展先生,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凌晨一句适时的恭维,算是把展天翼的信任,成功收服了。 都说父与子亦长亦师亦友亦兄,全看如何相处。 展父能在孩子年纪小的时候有这样的考虑,自然在儿子多年的成长中,占据了很大的榜样作用。 展天翼很孝敬展父,因为,听到别人恭维他的父亲,其实,比恭维他自己还要受用。 这会儿眼眶微酸,点了点头,“是啊,我姨母进门后,对我百般呵护,就算是有了弟弟天翔,也不曾疏忽我半分,而且,我姨母也只生了我弟弟天翔,便不再多生一个,当时的理由,也是因为怕孩子多,分散了注意力,顾及不到我,那样,就失了她嫁给我父亲的初衷。” 凌晨轻噢一声,这会儿,颇有几分真诚的说道:“你姨母,也是个让人尊敬的女人。” 在展天翼心里,他们的确受他的尊重与爱戴,正因为有这样的情怀,对于弟弟,他多是包容引导,不纵容,不骄奢,不至于让他变成富二代里的败家子,让人提及,鄙夷居多。 对于展天翔与云天娇的事儿,他开始并不反对,云家虽然家业一般,可背后有汪家撑腰,嫁给天翔,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的弟弟,只是后来,这门婚事不了了之,天翔一度还受了失了挫。 他私下里打听过,知道云天娇嫁进了当地的富户,陈家。 听说,还是云天娇死缠烂打的。 566.第566章 后手 对于这样一个心思不在天翔身上的女人,展天翼是不希望她再跟展天翔过多接触的,甚至从此没有往来才最好。 不曾想…… “那个云天娇,不是嫁给陈家了吗?” 眉头一皱,展天翼心里突然升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天翔真的对那个云天娇放下不到,不顾她有夫之妇的身份。 凌晨扬唇一勾,笑着捻起了果盘里的一块苹果,喂进嘴里,咔嚓一口,咬的脆响,嚼过之后,才耸了下肩,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我妻子跟陈家,有些牵扯,因为陈家最近遇上点麻烦,时有电话互通,偶尔听到,好像陈家二房的独子跟他的妻子,已经离婚了。” 适时的收住了话题,凌晨又嚼了一口苹果,刚好拿在手里那一块全部消灭,他拍了拍手,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今天晚上就先这样,回头天翔再有牌局,饭局,别忘了给我来个电话,有时间,咱们凑个搭子。” “求之不得。”展天翼这句话到是透着真心的应承。 “要不要等等阿衍和沐川?”边送凌晨出包房,展天翼随口问道。 凌晨耸肩轻笑,“没事儿,他们回来,你说一声就行。” 说着话,两人也到了门口,展天翼尽了主人职,亲自上前欲开门,恰在此时,门锁转动,外面的人也在向里推门。 “你们这是?” 去而复返的白沐川和武子衍,身旁还拽拉着顾亭亭,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看着里面的正准备往出走的两人,顿住了脚步,挑了挑眉。 展天翼因为姿势的关系,先于凌晨半步的样子,这会儿侧开了身子,扬手一笑,“我先送凌晨出去,阿衍和沐川带着亭亭进来再坐会儿。” 白沐川:“……” 武子衍:“……” 说实话,对于展天翼嘴里突变的称呼,他们俩,还真是一时没适应过来。 不过,武子衍也是反应快的,脚尖一拧,便直接换了方向,“他走了,三缺一,我也不留了。” “唉,那我们也回去了。” 白沐川嚼巴两下,跟屁虫似的,拉着顾亭亭尾随在武子衍身后一道朝外走,心里想着,他得跟阿衍参谋参谋,凌晨背着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三辆车先后离开,展天翼站在路边,看着三辆车分道扬镖,逐渐消失,这才转身回到了店里。 在他进店五分钟左右,原本分道扬镖的三辆车,已经有两辆车汇到了一处,至于另一辆。 白沐川非常郁闷的看着手机上来的短信提示,“把你媳妇送走。” 尼玛,他媳妇怎么还给排外了? 白沐川非常不理解,甚至有点小忿忿,可谁让发信息的武子衍语气太强呢,他敢保证,如果他不按他说的做,就算碰了面,也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 两相权衡,白沐川咝了一声,突然叫了句,“哎呀,我肚子疼。” “啊,那要不要紧啊,先去医院吧。” 顾亭亭要了签句,还没被幸福冲昏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是送白沐川去医院。 “不用,不用。” 白沐川呲牙咧嘴一副内急的模样,两只眼睛快速的扫过两侧的后视镜,方向盘一个偏转,便把车停在了路边,钥匙没拔,手就搭上了车门,头也不回的急吼吼的说道:“你开车先回去,我自己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喂,那我在车里等你吧。” 顾亭亭朝着白沐川的背影喊完,颇有几分无语的抽搐着嘴角。 白沐川横穿马路,耳边听到一点耳风,挥着手朝着停车的位置喊道:“不用等我,便秘,回头我自己打车。” 顾亭亭:“……” 深夜的街道,就算是车流量少了些,路边的行人稀疏了些,可白沐川这么急伙伙的横穿马路,大声一吼,也足以够吸引别人多看两眼了。 顾亭亭坐在车子里,一张脸真是各种颜色交加,要不是怕走下去会收到无数同情的眼神,她一定不会听从白沐川的意思,把车开走。 尼玛,太特么丢人了。 白沐川算计得逞,自己躲在一片绿化带后偷笑,笑过之后,连忙拿起电话打给武子衍。 “成功甩掉,你过来接我。” 我去。 武子衍扯了扯唇,这会儿,他屁股下面的椅子还没坐热呢,好吧。 “自己打车。” 报了地址,武子衍便不搭理白沐川了,继续端茶口水,等着凌晨吐他的坏水。 “金皇七号那边什么时候交接?” 凌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避开了武子衍的问题,兜到了金皇七号上。 武子衍扯了扯嘴角,想着就算这会儿不说,一会儿白沐川来了,死缠烂打,也跑不了。 索性,他也不急,放下茶杯,抱着臂往后一靠,人闲适的抖着脚尖,挑眉玩笑道:“那点钱你还能入得了眼?” 言下之意,你买卖都做这么大了,这点小鱼小肉的,就松松手,当做没看见算了。 凌晨忽尔一笑,瞠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武子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最近被压榨的厉害?” 武子衍一窘,尼玛,这男人那压榨,是不是带了歧义? “你才被压榨……” 话才一半,便息了声,人家媳妇怀着孕呢,就算他想压榨,也没人实施不是。 凌晨显然也猜到了武子衍这会儿的自食其果,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睨着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哎呀,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叫真儿吗。” 武子衍一副认输的口吻,前倾了身子,重新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顺了气,才道:“明天支票打到你帐上。” “不用,放你那儿。” 武子衍:“……” 尼玛,闹了半天,你逗老子玩呢? 凌晨唇角那抹似笑非笑还未及收起,这会儿见武子衍嗔瞪着他,忽尔撩了撩眼波,将手里的茶杯摆了回去,一边将残余的茶水到进茶盘里,一边不紧不慢的说,“既然展天翼有人手,马场那边,下次我会跟他打招呼,咱们开的场子,不管是人,还是畜,都要是好的。” 这句话到是对。 武子衍认可的点了头。 “高尔夫球场那边已经开始装修了,预计三个月后可以投入使用。” 武子衍将高尔夫球场的进程大概报了出来。 凌晨听的点头,看着自己茶杯里,被注入了新茶,食指点击桌面,算是向武子衍道了谢,端起时,他突然说了一句出乎武子衍意料之外的话,“阿衍,马场这边算我的,高尔夫球场,给你了。” 呃…… 这是要拆伙? 别怪武子衍心疑,实在是凌晨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 “你不是吧?” 武子衍脸上的笑看着有点僵,不自然的样子,好像平滑无纹的一盆水,突然被哪个顽皮的孩子投了一粒石子,影响了它的水纹。 凌晨瞧着他一副受了创伤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扑哧。 “你别多想,我可不想占你便宜,你要是想要马场,换过来就行了。” 凌晨说的轻描淡写,武子衍却是听的眉头深皱,鼓着眼睛分辩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知道。” 凌晨妥协般的点了头,展着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没意见,那马场这边就归我,不过,收拾什么的,还是你来看着,我这边空不出来人手,至于法人这一块,你写上周郁。” 呃? 武子衍僵硬的脸色,突然有了缓解,抬手拍了拍胸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我说,你至于吗,为了哄媳妇,把兄弟都扔了。” 这句话,可真是玩笑了。 武子衍到也能理解,周郁现在怀着凌家的第四代,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凌晨给点贺礼都是应该的。 凌晨肩上受了武子衍一拳,身体轻晃了两下,无所谓的笑了,“行了,那张支票就用来修整了。” “没问题。” 武子衍拍了下自己的胸脯,保证般的说道。 白沐川找到地方,刚要下车,出租车司机突然喝了一声,“先生,车费。” “能,刷卡吗?” 白沐川悲催的看着出租车司机,拿出自己的钱包,从里翻到外,双从外翻到里,他都不知道这里面为什么没有零钱,现在全都变成卡了。 尼玛,他白沐川难道要坐霸王车? 出租车司机脸上的表情比他还丰富,瞧着这客人人五人六的样子,穿的比他好,拿出来的钱包除了现金,全是卡,要不是看他那卡夹层里面除了现金卡,还有信用卡的话,他真特么怀疑这是一个专业盗卡的家伙。 “对不起,不提供卡机。” 白沐川被出租车司机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噎的半晌没缓过劲儿来,抬眸瞧了瞧四周,心里又啐了一句,这特么什么地方,连个提款机都没有。 “先生,要不你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他给你送来吧。” 出租车司机给了建议,顺便哭了下穷,“你看我们这小本生意,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钱,你这一趟就打了五十多,要是十块八块的,我就当白拉你,交个朋友了。” 瞧瞧人家这话,多敞亮。 白沐川脑子大了点,一挥手,豪气的说道:“哪能让你白拉,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武子衍接到白沐川的电话,一下子就火了,语气不客气的骂道:“你那手机是白痴啊,网上转帐,发个红包,存个话费,哪样不能抵车费?” “对啊,阿衍,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武子衍:“……” 就在武子衍无语至极的想要挂了电话时,白沐川突然一拍脑门来了一句,“不对啊,阿衍,我手机不能开机,不然,我媳妇得扒了我的皮。” 武子衍:“……” “怎么了?”凌晨瞧着武子衍一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模样,这会儿拿着钱夹起身就朝外面走,心里隐约知道了答案,无关轻重的问了一句。 武子衍心下压着火,语气就带了数落,“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这圈子,当初怎么就把白沐川这混蛋拉进来了呢?” 像这样的抱怨,武子衍以前到也说过,不过,近两年,到是极少听。 凌晨失笑摇头,“行了,你去看看吧。” 都是年少时一起长大的,恨铁不成钢罢了。 付了车费,出租车扬长而去,武子衍步下生风,行走在前,一边走,一边觉得不对,突然,步子一停,差一点被跟在后面的白沐川撞上。 “你怎么突然停了?” 白沐川闪了身体,连忙避到一边,一双眸子不解的看着武子衍。 “你从哪儿打车过来的?” 武子衍也不算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会儿突然这么问,自然是为了确认。 白沐川不解其意,回手一指来时的方向,“就咱们分手那个岔路口附近。” “呵,我还以为你出了城呢。” 武子衍突然就乐了,这一乐,可真是无可奈何的紧。 白沐川瞧着他这表情不对,摸不着头脑般的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这会儿问他什么意思。 武子衍一句到嘴的话噎进了喉咙里,为了避免一会儿再被添一回堵,他还是准备进去了再说。 山水屏风隔离出来的茶水间,红木坐椅相对面摆,中间夹了一个茶几。 白沐川随着武子衍坐到了凌晨对面,这会儿或许是口渴了,进门不及打招呼,便先端了一杯茶水喂进嘴里。 “你说说吧,明明就隔了三个路口一条街道,前后不超起步价,你是怎么把八块钱的路程打成五十八块的?” 嘴角轻勾,凌晨看着武子衍一副被郁闷道的表情,眸光微转,像是猜到了他的意思,无语的动了动唇瓣,轻笑一般的说道:“别人或许不能够,不过,沐川吗……” “唉,这话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像傻子?” 白沐川这会儿智商到是回笼了,瞠着两个一致点头的男人,一阵喊冤,“能赖我嘛,这大晚上的,你们谁也不去接我,我又打不着车,不敢开手机,只能在路边拦,因为心里着急,碰到个车上有客的也拦了,谁成想那人是个自来熟,从我上车就一个劲的聊,在我下车的前一站,她先下了车……” “呵,你别跟我说,那人是个女人,而且,好巧不巧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武子衍一副你别想否认的眼神直指白沐川,看的他嘴唇动了几番,到底没说出否认的话。 “看来,你们家顾亭亭最近对你宽大了。” 武子衍一副极了解白沐川惨状的模样,一语道破了他最近生活滋润的原因。 白沐川脸上一窘,被媳妇管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可顾亭亭那丫头管起他来,可谓花招百出,也让他有点应接不暇,偶尔跟兄弟抱怨两句,事过就算了,如今被武子衍再度捅破,他有些耍赖般的扭起了身子,撒着娇的口吻嘟囔着,“哎呀,今晚我又不是主角,你总针对我有什么用啊?” 呃…… 还真别说,这句话,到底让武子衍收回了继续嘲讽他的心思。 凌晨瞧着两人逗嘴逗的差不多了,一时笑嗯一声,一语道破了两人的心思,“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主动接近展天翼?” “对,就是这个。” 白沐川比武子衍直接,应了声,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凌晨,等他解惑。 凌晨调了调坐姿,单臂搭在一侧的坐椅扶手上,凝眸看向武子衍,“阿衍猜到了多少?” “h市那边,你想动汪家?” 武子衍前思后想,好像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跟凌晨接近展天翼扯上点关系,不过,他自己又很快的推翻了,“可是动了汪家对你也没有好处,隔的这么远,你也没必要啊。” “嗯,的确没必要。”凌晨点头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武子衍的话。 “那你是什么意思?”白沐川看不懂两人说一句留三句的模样,直言直语的问着。 “我要让汪家老爷子欠我一个人情。” 呃…… 欠? 汪家老爷子,武子衍和白沐川以前到也见过,没什么深交,只是跟凌晨坐在一桌吃过饭,如今听他这么说,两人面面相觑,还是不解。 “行了,过阶段我要出门一趟,时间长短不定,凌氏我不在,你们两个帮我看着点。” “你要去哪儿?” 武子衍和白沐川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人都有点不习惯凌晨类似于托付的语气。 其实,这才是凌晨今天晚上答应跟他们进来喝杯茶的真正原因。 不过,有些话,纵然亲近如武子衍和白沐川,他也不能开口。 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随意一笑,“想弄个新项目玩玩,不过,暂时想要保密而已。” “我嘞个去,你下次能不能别用这么郑重的口吻跟我们说话,真是让人适应不了。” 白沐川心思浅,一听凌晨说要做新项目,便笑着拍了拍胸口,一副受不起惊吓的模样。 武子衍也知道商场上一个项目的成败直接影响企业的发展,这会儿只当凌晨是不想让这个项目提早暴光,也跟着点头应了句,“放心,我跟沐川帮你看着些,总部里,你不在,尹啸总在吧,我想着要是按部就班应该没什么问题,偶尔需要打通关节,尹啸早已是你的名牌,除非必要的关系,你交待尹啸,需要我跟阿衍,打个电话就好。” 567.第567章 目的竟是这个 展天翔接天哥哥展天翼的电话,正流连在********,身边围着几个h市的朋友,还有几个夜场的小公主。 场子里大家推杯换盏,这会儿都有了醉意,原本陪在他们身边的小公主们,这会儿也都开始各尽其职的上下其手,有不怕羞的,甚至都要在包房里上演限制级了。 对于他们这些玩惯了夜场的公子们,这种场面已经早就没了新鲜感,不过是看个乐子罢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备注提示,展天翔脑子还混沌了一下,有片刻的没反应过来。 “展少,怎么不接啊,如果是嫌这吵闹,不如,我带展少找个安静的地方,好不好?” 小公主的意有所指,透过她的肢体动作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 原本以为这么几近明示的话能得到展天翔的附和,哪成想,混沌了片刻的展天翔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抬手直接推开了腻歪在他身上的小公主,这会儿摇摇晃晃的拿着手机站了起来,穿过三两个人,一扭一歪的朝着包房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常来这样的场所外,展天翔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出了包房,直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心里仿佛有这个认知,这种地方,真正安静的,恐怕就只有洗手间了。 呵…… 运气不错,只有他一个人。 展天翔推门而入,目光扫了一眼门板全开的几道解决生理需要的小门,抬步直接进了最面间一间,抬手扣下了马桶盖,坐了上去,顺便接起了电话。 “哥……”他伪装的声音有点迷糊,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展天翼眉头蹙了一下,眸光不确定的怀疑在烟雾袅袅中,没有半分消减的意思,“在哪儿?” “在家啊。”展天翔说的理所当然。 “真的在家?”展天翼明显不信。 展天翔嘴角一抽,想说,哥,你又没有透视眼,再说,他都这么大了,要不要管的这么严啊。 不过,显然在讲道理方面,他不是他哥的对手。 “呵,哥,这都几点了,你还熬着,当心把身体熬坏了。” 转移话题,展天翔一撒谎就爱干这种事儿,每每乐此不疲。 展天翼再次确认了凌晨的话,这会儿几乎是没什么商量余地的说道:“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呃? 展天翔一愣,反应慢了半拍,“哥,你要回b市。” 话音刚落,心里就道了一声糟,连忙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想着一会儿赶紧定趟回去的航班,怎么着也得赶在他哥回去前,自己先到家。 只是,他这份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实施,展天翔一副洞察先机的口吻就传了过来,“h市,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展天翔:“……” 这特么什么哥哥啊。 被抓了个现形,展天翔辩无可辩,终于承诺在第二天一早,飞过去。 “两个小时后有趟航班,到s市正好早上,我去接你。” 展天翔还没等申辩,电话里就传来被挂断的盲音。 他再次无语,那点迷糊的醉意,这下子也被吓的踪影皆无。 只是身上的酒味到底是骗不了人的。 两个小时,就算他泡在冷水里不出来,身上的酒味也未必能消干净。 “他娘姥子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告的状,我……我……我……” 我了半天,展天翔好像都没找到该怎么放狠的话。 既然躲不过,展天翔自然也不敢再浪费时间,既然他哥跟他说两个小时有飞机,那一定是帮他订了机票的,他只要拿好证件就可以了。 起身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洗了手,重新走回包房,跟一众友人道了句再见,就要匆匆离开。 汪家的小孙子比他小,今晚作东,见他半途要撤,连忙扔了怀里的小公主,跟了上去,将将赶上他跨出门口的步伐,“展二哥,你怎么要走啊?” “二哥有事儿,你玩你的。” 展天翔对汪维北还是挺和善的,一来,他年纪小,二来,他又是云天娇的表弟,在他眼里,也当小弟弟看着。 汪维北眼睛一骨碌,像是想起什么,“那一会我表姐来,我怎么说啊?” 小家伙可没忘了他父亲的交待,相着自己那如雪花片飞来的零花钱,这会儿拉扯着展天翔的手臂,越发的不舍起来,好像这么一放手,那零花钱就化作了乌有。 展天翔瞧着他嘟着嘴,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只觉得这孩子虽然年纪长了一点,可这行为举止可真没有长大的意思,一时无语,又不好跟他拉扯,只软了语气笑道:“我大哥要过来,我这会儿得先回酒店。” “展大哥要来?” 汪维北显然是知道展天冀的,而且,他下意识的瑟缩那一下,明显有点带怕的意思。 展天翔见他松开了自己的手臂,心里觉得大哥这块石头搬出来,还挺好用的,瞧瞧,小家伙不纠缠他,他刚好能脱身。 “就是呢,我得趁他到之前,先回酒店,不然,就惨了。” “那你快走吧,我表姐那儿,她来了我跟她说,不过,你要记得下次主动约她啊。” 汪维北这会儿可真是不敢留了,挥手撵人的意思,看的展天翔既哭笑不得,也没有回头跟他解释他要去一趟大哥那儿的意思。 行李还在酒店,展天翔想着大哥召见,他拿行李再去机场,好像也来得及,索性就先打车回了酒店,快速的敛收了自己的衣服,转身离开的时候,顺便退了房。 也许是有先见之明吧,他隐约觉得,大哥这通电话里的态度可不怎么好,没准他这一去,就不会让他再自由自在的来h市了。 哎,虽然他还没来得及跟云天娇说,不过,也没大碍。 飞机准点起飞,准点降落,或许是因为最近天气状况良好的关系,机场这边的飞机到是少有延误或是迟飞的。 展天翼准时接到了展天翔,目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行李,嘴角冷抿了一下,瞳仁中略有责备之意,却在看到人流川缩的周遭环境,而压下了到嘴的话。 “上车。” 从机场出来,两兄弟连句客套话都没来得及说,展天翼就声音冷硬的吩咐了一句。 展天翔吐了吐舌头不,小心的探看了一眼展天翼的神色,心里想着,不就去趟s市吗,大哥至于这么生气? 展天翼在s市有套小公寓,面积不大,一梯一户的越层,车子从机场出来,直接开到了这里。 展天翔虽然不至于话唠,可这么憋着一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落底,眼角的光偶尔偷瞧一下展天翼的脸色,又觉得他那一副随时准备批斗的样子,脖子不免缩了缩。 房门打开,展天翼竟然没有先进屋,而是侧到了一身,“你先进。” “哥……” 这怎么有点待宰的意思? 难道还怕他跑了? 展天翔心里那道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过,他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着也不能被吓的双腿打颤,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他小心的抬着步子,进了房间,换了拖鞋,直奔沙发,一屁股坐下去的同时,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准备拨出去。 显然,展天翼早有防范,一句冷喝,直接吓掉了展天翔手里有些松滑的手机,“这么早,你想把爸妈都折腾醒?” 啪…… 手机摔到茶几的边缘,啪的一声,顺势滑落到脚下的地毯上,钝了一下。 展天翔苦逼的想着,不折腾老爸老妈,哥哥要是对他施刑,怎么办?” 展天翼似乎并没看出来他脸上那副苦相是因为内心煎熬,这会儿,扯开了领口的衬衫扣了,感觉喉咙口中不那么勒了,又顺手解开了衬衫的袖扣,一边漫不经心的向上挽着,一边开口,“你跟云家,又扯到一起了?” 呃? “哥,我可什么也没干啊。”展天翔这会儿到是机灵,没反驳,却说的实在。 真是什么都没干,就跟云天娇见了一面,吃了顿饭,然后就结了。 展天翔挽袖的动作顿了一下,刚刚冷硬的表情似乎有所缓解,虽然幅度极小。 “我最后跟你说一次,那个云天娇,不管现在是什么身份,你都别再跟她有所牵扯。” 呵? 这话头? “哥,那个,云天娇离婚了。” 哎呦喂,展家二少这是打算往枪口上撞? 展天翼也不是说见就是雨,听了谣言就往上撞的人,他大半宿的时间都在思虑,为什么凌晨会突然跟他说这句话。 人家上千亿身家的总裁,从早到晚忙的事儿不胜繁举,他二弟怎么就入了他的眼,被他厚待提起? 连他自己都要上赶着拉关系,建友谊,在短暂的两次接触后,人家就能跟他推心置腹? 展天翼百思过后,打了几通电话,渐渐,清晰了某些脉路。 这会儿瞧着还一脸懵懂,浑然不以为意的展天翔,一时,无奈的轻斥一声,“b市名门千金中有不少对你钟情的,就是普通人家没嫁过人的,你要是看上,妈那也不会说什么,那个云天娇,又没见你海誓山盟过,这会儿人家嫁过人,就算离了婚,心里也保不齐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你就那么下贱,非得跑上前凑热闹?” 我擦,“哥,你过分了啊。” 展天翔觉得,他这样的翩翩公子,怎么能配上下贱这个词呢。 绝对是对他的污辱啊。 展天翼嗤了一声,这会儿还能跟他打马虎眼,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天翔,展家资金出现缺口,目前我跟爸都在极力拉拢一大笔稳定的资金注入,纵观b市,有这个能力的不下这个数。 展天翼一边伸出两只手前后翻了一遍,一边看着不曾听过这些的弟弟的表情。 展天翔明显是不信的,脸上的愕然半点掺假都无,“哥,你别玩笑了?” 资金缺口,大哥怎么想的出来? 而且就算是有缺口,看着大哥翻过一遍的两个手掌,他突然说了一句,“就算是有缺口,b市能帮忙的资本,也要比大哥说的那个数多啊。” “对,只多不少。”展天翼到是没一口否决,只是,他挑了挑眉,声音冷嘲热讽,“可这史多不少里,真心想帮展家度过难关的,却连一根指头都竖不起来。” “……” 展天翔眸中透着不信,可他又极其相信大哥的判断,一张脸上矛盾交加。 就知道他不到至于蠢钝无知。 展天翼心里多少有些安慰,不忍吓他,宽了一口气,“大哥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呼……” 展天翔呼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拍了拍胸口,想说一句,“大哥,你都有眉目了,就别吓我了。” 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展天翼舒展的眉眼又蹙了一下,这会儿虽然没有责备,可也把话说的极死,“我打听到汪家那边有点小变动,我会在明天透过别人的嘴,把展家出现资金危机的事儿透过去,到时候,你可以看看汪家那边人的嘴脸,还有,云天娇的事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一刀两断,再让我发现一次……” “行了,大哥,我也没说非她不娶的,只是有点男人的好胜心而已,大不了我自己慢慢调解呗。” 展天翔被迫的没有办法,实话实说招了自己那点心思。 “这样最好。” 展天翼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会儿身上的温度回暖,一副好大哥的模样,抬手指了指一楼空着的卧室,“折腾了一晚,累了吧,洗洗睡吧。” 展天翔:“大哥,你这关心是不是晚了点?” 不过,这样的话,自然只能留在心里腹诽,说出口,他可是不敢的。 似乎是为了让展天翔见到成效,展天翼的行动很快,当天中午,汪家那边就得了消息。 汪老爷子到是无所谓,毕竟展家跟汪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生意往来,不会受到牵连和波动。 只是同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汪晟荃脸色却是难看至极,坐在办公室里,压根就没法安心办公,一通电话打给了汪维北,声音带怒,“展家的事儿,你就没听到一星半点?” “爸,展家怎么了?” 汪维北拿着游戏手柄正玩的痛快,要不是见来电号码是提款机,他都有可能装作没听见。 汪晟荃隐约听到那边的声音,一口气堵在心口,发不出,又憋不下,狠狠的摔了下电话,直接砸到了墙上,那重重的撞击声,一下子砸进了汪维北的耳膜。 这会儿,就算神经大条,汪维北也不敢再玩游戏了,连忙扔了手柄,快速的收拾了身上的衣服,拿起扔到地板上的烟,急伙伙的跑了出去。 凌氏总部,尹啸嘴角带笑的进了总裁办,声音透着欣喜,“总裁,汪家内哄了?” “嗯。” 凌晨的声音并无半分意外之色,原本喜形于眉的尹啸,这会儿不免觉得奇怪,眉眼翻转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形于脑中,“难道,是总裁……” 推波助澜这个词,到底没有吐出口。 不过,凌晨显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嘴角淡凉一笑,出口的声音,颇为无辜,“内里已朽,不过是缺了这么一笔而已。” 哎呦喂,总裁大人,你能不能用白话文说话,这么文里文气的,还真特么让他适应不过来。 只是,他还真没闹懂,总裁什么时候发的力呢? “噢,对了,b市展家,你着重查一下,他们手里有个媒体资源,做的是日出报。” “你说的是b市晚报?” 因为凌氏旗下涉猎媒体,尹啸对这些消息显然掌握的挺到位的,特助绝对是个脑洞大开的行业,无论上司提出什么问题,都能第一时间给出解答。 凌晨显然满意于尹啸的工作态度,笑着夸了一句,“看来,我不在的话,你也能稳稳坐阵了。” 尹啸警觉,连连摆手,一副不堪大任的窝囊样,“总裁,你可千万别把摊子扔给我。” 尼玛,老子还没找媳妇呢? 他以为周郁有孕,凌晨这是要提前罢工,照顾孕妇的意思。 凌晨笑意不减,却也没多说什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回归正题,“展家的资金缺口不是假的,展天翼能为了展天翔试探汪家放出这个消息,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回头,他来电话,我会把这件事儿交给你,告诉他,资金没问题,我要绝对控股b市晚报。” 尹啸:“……” 老大,你这胃口,是不是大了些? 他还来不及回味凌晨是怎么知道展天翼放出来的消息真假,以及为什么要试探汪家,还有,他的这一句试探,怎么就让汪家父子放在暗里的各自为政,一下子就摆到了明面上来,这些事儿,件件都透着迷踪,尹啸只觉得他这个总秘当的好像失职了,明明天天跟着总裁,可总裁竟然背着他摆了这么大一个局…… 哎,有些事儿,不能想,一想,智商受挫啊。 尹啸得了吩咐,先出了总裁办,开始打电话,找关系,先把b市晚报的运营情况,还有展家的资金链断口查了个通透,以备后用。 凌晨这边等着尹啸出门,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不晚,下午三点,他想,展天翼能耐的住几天? 眸光收回,探手去拿桌上的签字笔,正准备继续批阅还未批完的文件,突然,扔到办公桌面上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568.第568章 如果鹜德哥哥能活过今晚…… “莫璃,安排手术。” 凌晨挂断手机,随后拨了冷莫璃的号,一句交待,没有前言,没有后语,若非兄弟默契,只怕,冷莫璃还真摸不着头脑。 “什么时间?” 显然,冷莫璃已明了凌晨的意思。 凌晨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他敛了敛眉目,抬了眼,看向正在被叩响的办公室门板,低声说道:“今天晚上。” 这么急? 冷莫璃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不过,到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人是现成的,早与晚,并不耽搁什么。 两人挂了电话,各自安排事情。 这会儿,之前给凌晨打电话的男人,已经拖着虚弱的身体,半倚在咖啡厅的窗边,虚着力气给周郁拨着电话。 手机在一楼客厅,周郁这个时间正坐在沙发上喝着果淑慧精心煨制的汤品,浓浓的靓汤,入口满嘴留香,偏偏还没有一星半点的油味,周郁还真是喝的上瘾。 “阿郁,我去帮你拿电话。” 果淑慧听到周郁的手机铃声,见她有要起身的意思,先她一步站了起来,笑着示意她老实坐在那儿喝汤,而她自己,则是起身去了餐桌那边,拿刚刚放在这边的手机。 拿起电话,果淑慧不经意般的掠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 陌生的号码,没有标备注,不过显示的是h市的号码。 果淑慧不动声色的从周郁手里接过了汤碗,笑着把手机递给她,“你先接,妈去把碗送厨房。” “谢谢妈。” 周郁一手接过电话,顺便笑着道了谢。 果淑慧嗔了一句,“你这孩子,就爱客气。” 周郁呵笑着吐了下舌头,看着果淑慧转身,才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周郁。” “囡囡,能出来见见鹜德哥吗?” “……” 片刻愣怔,传声筒里透过来男声虚弱的气息让周郁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她几乎脱口而出的拒绝之言顿时卡在了喉咙口里。 之前陈鹜德给她的那通电话里就提及如果来s市,希望能跟她见上一面,现在…… 周郁深吸了口气,虚空的左手支在沙发坐垫上,这会儿落实,撑着身体向前倾了些,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经过了百般纠结,释放出来时,又好似轻风过耳,“你在哪儿?” “谢谢你,囡囡。” 先是一声谢,陈鹜德以此来表达对周郁能同意此行的高兴,随后,快速的报了地址。 “好,我现在过去。” 不知道陈鹜德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选的地址离凌家别墅区到也不远,从家里出去,打车的话,有七、八分钟也就到了。 挂了手机,周郁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撑着沙发的椅背站了起来,肚子还没大多少,她行动也很方便,只是出门的话,她还需要跟果淑慧说一声。 脚步挪向厨房,果淑慧收了她的汤碗,这会儿正跟阿姨商量着晚上再换个什么汤,顺便做两个合口味的菜。 她听见果淑慧说,“老爷子最近半个月都吃素,我瞧着看见肉都快眼冒绿光了,咱们虽说是为了老爷子的身体健康,可适当性的放宽政策也不是不可以。” 果淑慧说着这话的时候,看着阿姨,等着她接话。 阿姨听的一笑,“好,夫人,我知道了,晚上把素菜往荤了做。” 素菜馆子里不也是这么干的,一道豆腐都能加工的花样百出,凌家阿姨虽然没有那么高的厨艺,不过,也比一般人家的保姆强上许多。 果淑慧狡黠一笑,想着老爷子晚上看到餐桌上的菜两眼放光的样子,再一吃到嘴里…… “呵呵,行了,就这么定了,解眼馋也是解馋的一种,对吧。” 瞧瞧这儿媳妇当的,连解馋都给分的这么明确,可见老爷子这食素计划想中途搁置,都有点难了。 周郁听着她们说完,才笑着打断,“妈,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我让司机送你。” 果淑慧没细致打听让周郁不由舒了口气,知道她派司机的用意,不过是不放心,索性就随了她的意,笑着点头,“好,那我先去换衣服。” “去吧,穿好了再带个外套,今儿这天没太阳,瞧着温度上来了,可未必是真暖和,你还是自己多注意些。” “我知道了妈。” 周郁顿住步子,等着果淑慧吩咐完,这才转身上楼,换了衣服,拿着手包,下了楼。 门外,司机已经等了一会儿,见她从屋子里出来,先一步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她上了楼,这才轻手关严,像是怕摔重了,会惊到她似的。 周郁不觉得,她肚了里怀个宝宝,凌家周遭的虫鸣鸟叫都几乎绝迹了,就是下人做事来回走动的声响都被要求低到没躁音。 司机显然出门前被嘱咐过,这会儿车速控制在四十迈,前后不管有车没车,他的行进速度始终没超过迈速表上四十的指针。 好在,路途不远,周郁原本走神,也没注意这些,等到下车的时候,只交待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 “好的,少奶奶。” 司机应了声,看着周郁走进了咖啡厅,这才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夫人打电话,“夫人,少奶奶进去了。” 电话彼端,果淑慧不知道说了什么,司机连应了两声,这会儿收了手机,重新把车头调转,停稳,自己拿了包烟,站到车外不紧不慢的抽了起来。 不知道这家咖啡厅的生意不好,还是因为没到别人用餐的点,总之,周郁进来时,几乎一眼便看到了陈鹜德所在的位置。 “小姐,你好,请问……” “我约了人。” 打断了服务生的话,周郁抬手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给我来杯白水。” 服务生:“……” 陈鹜德脸色很差,病态的苍白,没有多少血色。 这会儿看到周郁坐到自己的对面,他倚窗的身体,勉强正了些,只是,一只胳膊还需要借助咖啡桌的力量支撑。 “你……” 虽然有所预料,可真的亲眼所见,周郁心底,终究还是起了波澜。 陈鹜德的状况,出乎她想像的遭,那个感觉看上去,就像秋风中涩涩飘摇在枝干上的叶片,不知在哪一秒,就会脱离主干。 陈鹜德现在瘦了很多,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衣服是来之前新买的,或许是为了不让周郁看到他过于狼狈的样子,可因为太瘦,身高又高,这个码穿在身上,还是逛的厉害。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微微移动了手腕,想去碰触桌上已经半凉的咖啡。 刚好在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小姐,您的水。” “你喝这个。” 周郁在接过水的时候,没什么犹豫的替代了陈鹜德微颤的手指即将碰触到的咖啡杯,直接把手塞到了他的指尖,顺理成章的移走了他的咖啡杯,侧身,又交待服务生一句,“麻烦再来杯温水。” 服务生:“……” 顾客是上帝。 服务生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样的信条,压下了他心底上涌的那句腹诽,尼玛,要喝水你来咖啡厅干鸟? 陈鹜德有些受宠若惊。 说实话,他没想到周郁会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他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而她,竟然还愿意关心他。 “谢谢。” “你如果只打算说谢谢,我想,你就没必要特意跑这么一趟了。” 周郁声音微硬,似乎在刻意的拉开与陈鹜德的界线,可因为刚才那一幕,这会儿就算是她声音里夹了冰,陈鹜德也不会觉得冷。 眉眼一笑,无力的。 “囡囡,如果鹜德哥哥能活过今晚,你能给鹜德哥哥一个机会,重振陈家,还你一个坚实的靠山吗?” “今晚?” 生命无常,周郁纵使与陈鹜德感觉不厚,可听到他这般类似遗嘱的话,终究,还是酸了女儿柔肠。 或许是孕妇的关系,她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眼边,勉强以低头撩动鬓角发丝的姿势掩藏了眼眶刚刚起伏的水意,待指背悄悄拭过之后,她才压了压嗓音,轻声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鹜德的精力不济,眼力也跟不上,除了能听出周郁声音里有波动之外,刚刚她的那番小动作,好似压根不知情。 这会儿,嘴角轻勾笑意,一脸看破的模样,“妹夫之前邀请过我来s市治病,他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我这身体,现如今,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所以,你同意了?” “小姐,小心。” 服务生还没来得及提醒周郁水杯刚刚放下,就见她蜷在桌边的五指猛然向前推了一下,好巧不巧,正正将他刚刚放下的水杯推洒。 “有没有烫到。” 陈鹜德看的眉眼透着担心,偏偏体力不支,想上前帮忙,可动了两下,也只余喘气的力气。 还好是温水。 周郁只是觉得指骨热了一下,其余都还好,连忙示意他别动,“我没烫到,你坐着,我拿纸巾擦擦就好。” “小姐,纸巾。” 服务生到是机灵,这会儿指巾递到了周郁的手边,他自己转身去吧台拿了抹布,快步走过来收拾桌面上的水痕。 “不好意思。” 周郁看着去了返的服务生道了句歉。 服务生虽然对点了两杯水的客人心存不满,可专业的服务也没让他在脸上透出一丝半分来,笑着摇头,“小姐客气了,你往里面坐一下,一会儿我把外面擦擦,免得一会儿起来的时候,脚底发滑。” “好的,谢谢你。” 周郁到是听话,搭着咖啡桌,原地往里挪了个椅子的位置,把外面正好空了出来。 一番收拾过后,服务生重新送了杯温水过来,这次,他没放下前,就提醒了一句,“小姐,这是温水。” 周郁了然的笑了一下,点了头,表示道谢。 一点小插曲,虽乱,却不至于惊。 周郁呷了一口水,缓和了心里的情绪,再抬眸,看向陈鹜德的时候,已然透着几缕关心,“你安心手术吧。” 生死一战,周郁不想他心里背负太多的东西。 陈鹜德却只当她是应允,笑的眼泛泪花,原本该铮铮铁骨的七尺男儿,生生被病体折磨成了一副残肢破躯的模样,“囡囡,我会咬着最后一口气,撑下来,用后半生去偿还我欠你的,欠陈家爸爸的。” “你不欠我。” 这句话,周郁几乎是抢着道出,“鹜德哥哥,你不欠我,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可爸亏欠你啊,你是他的亲生骨肉,原本该给你的,因为鹜德哥哥的身体,爸分不出一丝半毫的精力。” “鹜德哥哥,你自己过来的,还是……” 周郁眸光闪了一下,似乎不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逐下去。 她的躲避落在陈鹜德的眼里那么明显,心知这会儿多说无果,微叹了气,陈鹜德见好就收的息了声,转了话,“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 “司机在外面,我让他进来扶你,送你去医院。” 像是正等着陈鹜德这句话,周郁没什么商量余地的起身了,抬步,朝着咖啡厅外走。 凌家司机抽过了一支烟,正在外面散着身上的味道,怕一会儿少奶奶上车不喜,原本想着至少也要半个小时,少奶奶才能出来,可没想到,这才二十分钟不到,少奶奶就出来了。 他眼尖的快步迎了过去,未及近前,就先开口,“少奶奶,你下台阶慢点。” 周郁:“……” 她这会儿还站在台阶上呢。 司机以为周郁是听到了他的提示,这才停了脚步,一时心下微松,缓步上了台阶,想伸手扶着,可男女有别吧,好像又不合适,一时,伸出的手臂,显得有些尴尬。 周郁到像是看到了他的好心,莞尔一笑,侧开身子,指着咖啡厅的屋里,“麻烦你帮我进去扶个人。” 呃…… 司机懵懵懂懂的跟着周郁进了咖啡厅,见到了几乎走了人形的陈鹜德。 他到也聪明,得了少奶奶的吩咐,上前架着人就往外走。 周郁拿着自己的包,顺带看了一眼陈鹜德有没有东西遗落在坐位上,除了一个肩包,到没有其余过多的行李。 周郁上前几步,拿起他的肩包,离开时,顺便给服务留了一张红票票。 两杯水,一张红票票,多余的算是小费。 “你真行啊,两杯水就得了一百块的小费,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咱们就碰不上呢?” 在周郁离开后,咖啡厅里其余的服务生笑着调侃起来。 之前的奚落,到这会儿的调侃,那个心里原本忿忿没表现出来的服务生,这会儿,到觉得这张红票票让他臊的脸红。 “哎呀,行了,还有客人呢,你们都围着我,难不成能把我变成钞票揣起来。” 一句话成功的撵走了围观者,服务生把红票票揣进兜里的时候,不由的又看了一眼那边空下来的桌子。 冷莫璃似乎没想到送陈鹜德来的人会是周郁。 他听到下面护士的传的话,一时微愣,片刻不到,便拿着手机给凌晨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的音乐提示着对方未接听,他脚步不停的朝着一楼大堂走,护士说,那个病人,现在还坐在一楼大堂。 安全通道里踏响楼梯会有回音,冷莫璃为了贪快,没有走病人常用的楼梯通道或者电梯通道,这会儿,耳边音乐将歇,那边手机的主人还没有接起的意思。 就在他以为还要再拨一通的时候,即将停歇的音乐戛然而止,随后,一道带着笑意的男音传了过来,“什么事儿。” “你媳妇来了。” 这是前半句,冷莫璃原本会听到对方一声惊讶,可惜,没有。 “跟陈鹜德一起。” 后半句出来,凌晨也并无意外,“嗯”了一声,交待道:“我这边还要一会儿,那个人目前正在去的路上,我让尹啸联系一下,尽快赶到,你把人安排到vip病房,单独照顾起来,手术这块吴为熊这个人毕竟是跟随他治疗了几年时间,对他身体情况的把握和稳定性比较强,我会让他给你做副手。” “好,你什么时候过来?” 冷莫璃难得依赖一句,听的凌晨嘴角绽笑,“怎么,怕失败?” 呵…… 这男人…… 冷莫璃嘴角狠抽了两下,想说一句晦气,可想想,医生这职业,成天跟血污打交道,说晦气,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信吧。 两个男人简短的对话之后,冷莫璃也到了一楼大厅。 晨光医院的患者素来熙攘,冷莫璃目光在大厅里睃寻了一圈,才勉强看到三个人的身影。 他一身白大褂,两手抄兜,步子生风的走了过去,仿佛没有注意到白大褂的下摆正被他膝盖带起的风吹奏的此消彼长,就这么突兀,显眼的站到了周郁几人的面前。 “冷大夫。” 凌家司机认识冷莫璃,率先打了招呼。 周郁与冷莫璃也点了头,侧眸,抬手,指向陈鹜德。 不用她说,冷莫璃也知道这就是病人了。 “你能背他吗?” 冷莫璃一眼掠过陈鹜德的状态,转眸,看向凌家司机。 “能。” 虽然不知道冷莫璃的用意,不过,凌家司机还是点了头。 “你背着他,跟我走。” 冷莫璃也不啰嗦,抬手支使起人来,半点不拖沓,伸臂帮着架起陈鹜德,指挥他趴到凌家司机的背上,“对,就这样,不要挤压心脏,背的时候,要慢点,走路不能快。” 凌家司机:“……” 569.第569章 暖暖的凌晨 医院有专用的电梯,可冷莫璃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带走陈鹜德,周郁虽然心下存疑,到底因为各自专业领域不同,而没有多加询问。 不过,她似乎没有打算在一楼等着,而是跟在冷莫璃一行身后朝着安全通道走去。 像是才想起来,亦或是身后的脚步声提醒了冷莫璃,一时间顿住的身形,让跟在他后面的周郁差一点就措手不及的撞了上去。 好在,及时收住了脚。 “怎么样?没事儿吧?” 冷莫璃先看了一眼她的小腹,然后才抬眸看向她的脸。 周郁轻笑摇了摇头,“没事儿。” “你坐电梯上去。” 呃…… 周郁微愣的看着冷莫璃,不解其意。 冷莫璃抬手指了指她的小腹,“你确定要带着他爬十几层的楼梯。” 周郁:“……” 凌氏住院部的vip病房,坐电梯的周郁先一步到了冷莫璃告诉她的房间号,门板大开,一位护工正在拆换里面的床品。 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并不急着进去,想了想,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凌晨拨了个电话。 公司余下的事儿交给了尹啸,凌晨这会儿正开车往医院去,到不曾想,周郁还记得给他打个电话。 从仪表台上拿过手机时,他轻勾下嘴角,瞳仁染了几缕霞光,声音透着赞许,“表现不错。” 呃…… 周郁嘴角微抽,她能说,她想到了男人这句似调侃,又似戏谑的话里,含带了什么意思吗? 冷莫璃带着凌家司机和陈鹜德通过安全通道门的时候,依旧是一脸气定神闲,喘气均匀的模样,好像他只在一楼大厅走了一圈,并不层爬过上百阶的台阶。 反观凌家司机,这会儿岂止是后背,连前胸,额前,还有裤管里,都滴着汗水了。 周郁站在病房门口,听到动静,自动让开了通道,看着三个男人进去,她才跟了进去。 冷莫璃叫上护工,再指挥着凌家司机不要一下子松手,三个人一个号令的慢慢把陈鹜德放到了病床上。 周郁离病床还有几步的距离,可不耽误她看到陈鹜德的脸红,“他脸怎么那么红?” 不是正常的红。 “不要紧。” 相比于周郁的大惊小怪,冷莫璃显见淡定的多,“十几层楼,就算不用自己爬,趴在别人身上,也不见得多舒服。” 凌家司机:怪我啰? 真特么冤枉啊? 他这背人已经够小心的了,总不能拿肉体当移动病床用吧? 病房里能说的上话的人似乎都没把他这点小情绪看在眼里,周郁的目光更多沉淀在陈鹜德的身上,看着他闭目缓气的样子,脑子里不知不觉的就跑出了刚刚在咖啡厅,他说的那句,如果能活过今晚…… “他……” 咬了唇,只吐了一个字,周郁就有点说不下去了。 她轻眨着眸,凝向冷莫璃,两手握拳,虽不至于以指尖划破手心,可也显示了她的心情并不轻松。 “放心。” 冷莫璃不是个多会用言辞表达情绪的人,让他安慰人的事儿,更加不要去想,这会儿能吐出放心两字,已经算是对周郁恩待了。 当然,要不是看在她怀着身孕,又是凌晨的媳妇的话,冷莫璃也是惜字如金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冷莫璃还有术前准备要做,这会儿自然不会在病房里多留,走之前,他交待护工,“按照之前讲给你的,时时观察,有什么意外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好的,冷大夫。” 护工答的谨慎,一张脸上表情专注的让人丝毫不怀疑她的专业素养。 嗯,护工也是种专业。 看着这样的面孔,周郁忽然就像是不那么紧张了。 凌晨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提供骨髓的死刑犯,也被押了过来,只不过为了不显眼,押解的人没有用警车,不过,一路也是带着手铐过来的。 周郁对这些细节压根就不知道,凌晨自然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些,只等着陈鹜德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带她去了一旁的休息室。 这么大的手术,走廊里没有一个家属等着,这种感觉很微妙。 周郁坐在那里,几度欲开口,可几度都矛盾的闭上了。 “想什么呢?” 凌晨到是眼睛尖,早就撇见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其实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只是,这场手术注定不会时间太短,他没有那么大公无私到不顾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任由她去无私的守在外面。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一念之仁尚存,如果不是陈鹜德也算无辜,如果不是周郁肚子里正怀着孩子,他其实,真的未必会下这么一番心思,兜转着试图挽救他的性命。 抬臂,揽了人入怀,他状似安抚,实则是打消周郁出去的念头,“妈说你午觉没睡,这会儿累了,靠在我怀里,先睡会儿,等你睡醒了,他就出来了。” 周郁依靠着凌晨,顺着他的姿势侧仰着头,这会儿,看着他瞳仁里流动的光,仿佛是一缕希冀,“他,应该会好吧。” “嗯。” 凌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顺着她的心思说着,“没事的,放心。” 有的时候,周郁连自己都信不过,可是她信凌晨。 她信她所依靠的男人。 只要他说没事儿,就一定会没事儿的。 原本以为不会睡着,可靠在他的肩头,鼻息间涌进的都是他的气息,那样熟悉,又那样安稳,不过几分钟后,她清浅平缓的呼吸,便传进了凌晨的耳道。 心下微松,他虽然觉得陈鹜德的状况不至于让周郁的情绪波动太大,可他还是小心的不敢大意,毕竟周郁性格中女性的优柔还是占了很大的层次面。 因为她刚睡,凌晨不敢动作,怕弄醒她。 就这样被她倚着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感觉到她不会一动就醒,凌晨小心的用右手扶稳她的腰,动了动肩,左手穿过她的膝下,两臂一横,将人抱了起来,侧身,放到了空置的病床上。 没有动床上的被子,凌晨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了周郁身上,见她眉眼一片柔和,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了几步,悄悄出了手术室旁的休息室。 不过隔了两道门,凌晨站在走廊里,清楚的看到手术室上的红灯还在紧急的亮着,提醒着里面的手术未歇。 抬腕,看了眼时间,凌晨心里估算着冷莫璃给他的预期,想着还要好长一会儿,索性,拿出手机,走到了一旁,给果淑慧打了个电话过去。 “人在你那儿?” 果淑慧之前跟儿子通过电话,将周郁出门的事儿说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冷莫璃给凌晨打电话的时候,凌晨才不意外。 这会儿,果淑慧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提醒着凌晨,“晚饭别忘了给阿郁买,还有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你那要是不方便,就让申佳那边给你送些过去。” 这婆婆,为了媳妇,为了孙子,可算是尽心竭力了。 凌晨笑着应了,“我知道了,妈,你放心,阿郁这会儿睡了。” “睡了好,睡了好,那你等她醒了,饿了再吃也不急。” 果淑慧连番重复,极其满意的口吻,对周郁能在这样的时候,不关心则乱,还知道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表示夸赞。 凌晨失笑连连,到也没跟果淑慧表彰自己的功劳,听她又交待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医院里并不安静,周郁这一觉也没睡多久,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多点。 醒来时,身上披着男人的外衣,眼睛的光线在摆脱了朦胧之后,第一时间捕捉男人的身影。 一把双人扶手的办公椅,凌晨慵懒的交叠双腿,单臂肘搭在扶手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书页。 周郁的位置,看不到书皮,只能看到书的厚度。 “看什么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醒来打了一声招呼般,嘴角展笑,因为男人这分安宁,无端端的就让她不需要去多问手术室的情况。 选择了相信,就不许再多疑。 凌晨恍惚了一下,好像沉浸到了书里,反应一会儿,才发现是周郁醒了。 失了平时的敏锐,这样的凌晨,让周郁越发的安心,因为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所以,他的慵懒,他的混沌,都可以解释为岁月静好。 嗯,一切都好。 想到这儿,她眼角不免也开了笑。 “梦见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凌晨恍过神,戏谑着眉眼,看向缓缓坐起的周郁,看着她坐好,他不急不缓的起身了,抬步,朝她走去,不过是十几平的休息室,他长腿慢步,不到十步,便到了周郁的近前。 身体,落坐。 床板似乎因为受了重压,还陷了一下。 周郁轻笑的抬手点了点他的腹肌,瞳仁泛着促狭,“好像重了呢。” “托媳妇的福。” 什么叫顺坡下驴? 凌晨这就是啊。 周郁促狭的眉眼一闪,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时,笑嗔了一句,“好怀念你身无赘肉的样子。” 言下之意,你现在胖了,不是我喜欢的样子喽。 凌晨玩味的瞠向周郁眉眼间的得色,突然勾唇一笑,声线魅惑,“嗯,今天晚上回去给你看,别急。” 周郁:“……”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这只小猴子,好像怎么也翻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呢。 夫妻玩笑,到没什么挫败不挫败的,只是用来打发时间,放松心情而已。 瞧着周郁眉眼间流露的小小郁闷,凌晨扑哧一声笑了,被她的小表情逗笑的。 像哄孩子一般,抬手亲溺的揉过她的眉眼,指间一路从额心下滑至她的唇瓣,落在两片红唇之间的位置,停住。 他问,“肚子饿不饿?” 呃? 这样的场景,问这样的话,凌先生,你觉得合适吗? 周郁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听错,也确定这个男人没表达错,一时,绯红了脸色。 她绝不承认,刚刚在男人指尖下滑时,她多想了。 “饿还是不饿,脸红什么?” 我嘞个去,这男人,偶尔迟钝一下会死啊? 周郁心里吐着槽,嘴上强辩道:“谁脸红了?” 可尼玛,不脸红,那内里发烧又是怎么回事儿? 周郁别扭的躲闪着眉眼,像是生怕凌晨继续追问的意思,忽然把男人之前的问题想了起来,仿佛找到了解围的方式,快速推开男人的手,催道:“我饿了,饿死了。” “嗯,先给你解解馋。” 凌晨身子高,骨架重,被周郁推了两下压根纹丝不动,原本没想逗她,可瞧着她眉眼间恼羞成怒的模样,越来起了逗弄的心。 周郁只觉得面前压下了一张脸,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扑面的气息,她原以为刚刚她臆想要发生的事儿,只是她想多了,可男人这会儿,是几个意思? 唇,只离她的唇,半寸不到。 男人的气息,就停驻在那。 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后退一步。 他闪着笑意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女人的眉眼,盯着她脸颊粉嫩的羞意,还有她紧握成拳的小手,这会儿手心正抓着他前襟的衣服,扭曲成皱。 眉心戏谑一闪而过,他像是苦恼至极般的开了口,“不是饿了吗?” 呃? 周郁能说,她做好准备了吗? “不松手,怎么去买饭。” 周郁:“……” 门板再次扣合的时候,周郁咬牙切齿的在对着门板挥起了拳头,那一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如果落在凌晨的眼底,必然又是一场愉悦的笑声飞扬。 其实,就算凌晨没亲眼所见,他其实心里也多少能猜到一些,不然,走廊里,为什么他的声音透着清爽的笑意呢? 有这样的插诃打诨,周郁几乎都快忘了手术室里,还有一场生与死的较量。 在凌晨去买饭的时候,她听到走廊里往来的脚步很急,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她忽然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连忙稳步上前,拉开了门,入眼,刚巧是一个护士拿着一个输血袋进了手术室。 刚想开口打听一下,可瞧着手术室再度关严的门,她知道错过了机会。 轻唉一声,她没有退回房间,想着在走廊里等一会儿,没准,还会有护士出来走动呢? 只是,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不好,还是里面的手术情况进展的比较好,直到凌晨回来,都没再出来一个护士,当然,大夫更是没有影踪。 一手提着一个食盒,原本打算去酒店叫餐的凌晨,刚下楼没一会儿,就接到了申佳的电话。 “饭盒挺漂亮的。” 周郁跟凌晨身后的申佳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随后,目光落到了她们手里提着的饭盒上,不锈钢的保温饭盒不稀奇,不过,周郁觉得上面的图案挺好看的。 申佳手上也提着两个饭盒,一个装汤,一个装菜,这会儿不敢随意晃动,简单的跟周郁点了下头,便跟着凌晨的脚步,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有一张办公桌,桌面上正好铺着一张报纸,四个保温饭盒这会儿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报纸上,申佳一份一份的往出端汤、端菜,还有主食,不过是一份晚餐,她竟然准备了四荤四素,到也费了不少的心思。 “不是饿了吗?” 凌晨拿着筷子朝着周郁伸手,示意她过来趁热吃。 申佳把东西送到,算是任务完成,“酒店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 凌晨发话,她再与周郁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周郁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浪费,坐下吃饭的时候,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了?” “什么麻烦?” 凌晨仿佛没听懂,夹了一筷子菜进嘴,一边嚼着,一边把汤匙递给周郁,示意她自己喝汤。 周郁瞧着凌晨眉眼间一副就该这样的表情,扯了扯嘴角,到底没再说什么矫情的话。 或许对陈鹜德的那份关心,还不足以影响她的食欲,原本以为有点隆重的晚饭,等到吃到尾声,竟也一干二净,甚至瞧着还有几分不够的意思。 凌晨挑了挑眉,拿着筷子,看着碗里还残余的一口饭,这会儿好像除了两勺汤,还真没什么可下饭的。 他慢条斯理的拿起汤底,倒进了自己的碗里,然后端碗时,像是不小心的撞上了周郁的眉眼,似笑非笑的边睨着她,连往嘴里一粒一粒的送饭。 周郁咬牙,看着男人恶劣的样子,脱口而出一句,“我是两个人吃。” “嗯,挺好。” 凌晨怪腔怪调的应着,应过之后,不免勾唇笑了起来,只觉得周郁嘴巴鼓包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唉,你去哪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笑恼了,周郁咬了两下唇,突然就站了起来,一副准备往出走的样子。 凌晨不好再逗她,桌子上的残局也不管了,直接起身扯住她的胳膊,人护了上去,怕也因为后作用力往后倒。 不过,他本身也没用什么力气,周郁也不是走的多急,这会儿,只是稳稳的站在那儿。 两个人眉眼相对,身高的关系,一个低头向下俯看,一个需要仰起头,与他对视,周郁到底没有忽略时间,这会儿借着凌晨拉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示意他看上面的时间。 “手术还没结束。”凌晨一下子就了然了她的心思,晃动了一下腕表,手臂落了下来,顺势握上了她的手,并没有停驻,而是带着她往外走,“不过,刚吃过东西,坐着消食不好,咱们去走廊晃晃。” 570.第570章 噩耗 医院走廊,凌晨带着周郁闲庭信步般的消着食,东拉西扯的说些杂七杂八的话,偶尔在脑袋晃动时,眼角的余光会不着痕迹的撇过她的脸色,见她似乎并未被还在进行中的手术影响情绪,心情微松。 突然,手臂中圈着的身体一顿,凌晨侧目疑惑的看着周郁四下张望的样子,好像,在找什么? “怎么了?” “我想去下洗手间。” 周郁侧眸没看到指示牌,转过身对凌晨说着。 “我带你去。” 身体与声音同步,几乎尾音方落,凌晨已经揽着周郁欲朝卫生间走。 周郁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 女人的声音柔软,微嗔之言并没有影响凌晨继续牵引她走的步伐,及至看到了卫生间三个大字,他才渐渐停止了脚步,抬手拍了拍周郁的腰,“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几乎在周郁刚刚进了卫生间,凌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提示,是唐七。 “有进展了。” 手机贴在耳边,凌晨略略压低的声音,便传了过去。 唐七吐了口气,“嗯”了一声,“果然如咱们的推算,他们的行事很小心,即便是走熟的地带,也没有放松戒备,先期探查的人已经到了。” 凌晨眉眼微垂,脚尖在干净整洁的地面上闲适的轻划,心里仿佛早有计较,“让你的人跟先期探查的人找个机会碰一下,记住,别太刻意。” 对于这一点,唐七还是比较自信的,“好,我这就安排。” 简短交谈,前后不过一分多钟,收起手机时,凌晨目光略暗的看向卫生间的门口,深邃莫名。 陈鹜德的手术持续了五个多小时,直到深夜,冷莫璃才略带疲惫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原本以为会看到凌晨或者周郁等在外面,目光所及,除了空旷,好似再无其他。 呃,也不能说没有其他,至少,这会儿吹在他身上的凉风,一如既往的展露着它们的风雨无阴。 呵…… 还真是放心呢。 他嘴角似轻勾了一下,极小的弧度,若非熟悉到亲近的人,只怕看见了,也只当自己眼花,或者说,只当他为了抿起嘴角。 吴为熊慢了冷莫璃几步走了出来。 作为医者,冷莫璃的专业水平达到了他望尘莫及的地步。 虽然不同科,可自己对自己的水平,吴为熊还是有认知的。 此时此刻,他心里其实是矛盾与欣喜并存的。 从被迫与凌晨合作,随时提供h市的近况,到现如今,看着自己手里几乎绝了逢生机会的病例,有可能重生,他提着几个小时的心,终于,安稳的落地了。 好似,这些日子以来被夹在缝隙中的矛盾心情,也因为这场手术的完美落幕,而少了愧疚。 “冷大夫。” 张嘴叫住了眼看要拐过楼道离开的身影,吴为熊加快了步子跟了过去。 冷莫璃不知道是因为累到眼花耳背没有听到,还是本身性子的关系,不愿意搭理,竟是没停下脚步。 吴为熊对冷莫璃不熟,以往电话来往的都是尹啸,这会儿,实在拿捏不住这位医学天才的心思,在连追了一会儿而没赶上人家离开的步伐后,便失了再追的意思。 “吴大夫,你要不要跟着病人一起去病房休息?” 虽然换骨髓的过程很成功,可后期观察一样重要,紧随在两个大夫身后出来的护士们,一边推着病床往电梯间走,一边请示吴为熊。 在她们的认知里,吴为熊算是这个病人的亲属。 嗯,冷莫璃似乎就是这么介绍的。 吴为熊既然没追上冷莫璃,这会儿自然要跟着陈鹜德去病房,点了头,“行了,走吧。” 抛开吴为熊先一步离开的冷莫璃,这会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换了衣服,直接拿出手机给凌晨拨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起,还没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很乱。 “在哪儿?” 冷莫璃疑惑的皱了下眉,他以为这两口子回家了? 可现在的情形,明显不是。 凌晨护着周郁退开了吵闹的人群,示意向西看顾着点,这才拿着手机挪开几步,眼睛不离周郁,话却是对冷莫璃说的,“成功了?” “第一步算是吧,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要看后期有没有排斥现象。” 冷莫璃以专业的口吻说着陈鹜德的病况,话落,又回到了前面那句,“你们在哪儿?” 这么吵? 电话里的吵闹声,真不是一般的小。 凌晨皱了下眉,眼睛顺着周郁的视线,挪到了那边朴圆圆的家属和正被她们家属扯着袖子评理的医院领导身上,意味不明的轻唉一声。 “呃?遇到什么事儿了?” 真是难得听到凌晨叹气呢。 “杂志社那边的一个员工,出了点意外。” 这也要管? “工伤?” 冷莫璃臆断声传来,他觉得除了这个解释,好像没别的解释能让一个上千亿集团的总裁出现在员工意外的现场。 就算是工伤,也有公关部,法律部的人去处理,再不济,还有尹啸呢…… “难道是尹啸?” 尹啸:难道他看起来就那么弱不禁风? 凌晨摇了摇头,知道对方看不见,低声说了原因,“阿郁一个组员叫朴圆圆的,生产出了意外。” 生产意外? “早年?脐带缠脖?难产?还是大出血?” 一连串的产妇意外状况被冷莫璃道了出来,纵然不是妇科的大夫,可呆在医院久了,听的,见的,也自然就多了。 “是难产。”凌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 冷莫璃只蹙了下眉,便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就剖宫产呗。” 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儿? “产妇的家属要顺产。” 冷莫璃:“……” 尼玛,难产你特么还要顺产,你这是要产妇的命啊? 是啊,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啊。 胎死腹中,一尸两命,这会儿,朴圆圆的婆婆双眼都瞠红了,哭的歇斯底里,紧抓着后赶来的院方领导,嘴里不停叫喊的,都是“杀人偿命”这样的话。 可真正杀死这一母一子的人,到底是谁呢? 本来等在晨光医院走廊里的周郁在陈鹜德这场手术结束的前半个小时,接到了向西的电话,说朴圆圆有危险,她实在想不到找谁帮忙了,这才打了周郁的电话。 这么大的事儿,周郁哪里还呆的住,一边拉着凌晨往朴圆圆入住的医院赶,一边让凌晨打电话联系那边院方的人。 一路上不明就里的两个人赶到了向西提供的医院,刚出电梯,还未及联系向西,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便传进了耳道,那一瞬间,“圆圆啊……” 仅这么三个字,周郁当即就酸的掉了眼泪。 心里纵然期盼着结果是好的,可听到这样的哭声,她只觉得所有的期盼,都蒙上了一层黑纱。 是医疗事故,还是家属顽固,到了这个时候,作为旁观者的周郁在听了向西的简单说明之后,只觉得心胆俱寒,后背,冷汗涔涔。 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 她看着人群里已经哭的几欲昏厥,却始终抓着后赶来的院方领导哭喊着要偿命的人,突然就有一种冲动,想上前去抓着她的衣领质问一句,在你逼着接生大夫一定要顺产,不能剖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也可能因为这样的决定,成为一个凶手? 向西已经哭了。 她年纪小,恋爱谈过,可稳定的男朋友现在还没有,看到这样的婆婆,她突然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嫁人了? 她扶着周郁的胳膊,情不自知的颤着双手,这会儿,声音泛着潮意,说,“组长,我今天去看圆圆姐,本来是要早点离开的,可她婆婆热情,留了我吃晚饭,又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什么的,这一聊,时间就晚了,圆圆姐去个卫生间,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们就听她叫肚子疼,她婆婆说这还没到正日子,不过,孩子也可能淘气,想早点出来,就让我帮她带着东西,直接来医院。” “她丈夫呢?” 周郁不明白身为朴圆圆的丈夫,怎么会跟她前后脚出现在医院? 难道,妻子生产,丈夫不该守在一旁吗? 向西摇了摇头,因为心里难过,说话不免就带了几分偏见,“路上,我就跟圆圆姐的婆婆说,让她打电话叫姐夫过来,可她婆婆说她儿子今天晚上有重要的应酬,好像是要升职什么的,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儿,男人来了也帮不上忙,所以,打不打没用,叫些女人来就行了。” 嗯,的确,这会儿医院走廊里,除了后赶来的朴圆圆的丈夫,还真都是女人。 或许是朴圆圆婆家或是娘家的亲戚吧? 这会儿,周郁也没心情去闹清这里面的人际关系了。 向西难过的哽了一声,忍不住用纸巾擦了眼睛,继续说着,“到了医院,因为是急诊,又是晚上,接生的大夫就那么一个,当时她说看产妇的情况,家属能不能接受剖宫产。” “她婆婆怎么说?” 结果摆在眼前,周郁这句话,等同于废话,可她执着的语气,像是想要还原一个现场。 这会儿,她眸子染了红晕,眼里分明含了水意,却偏偏隐忍了,她紧盯着那群撕扯混乱的人群,紧盯着人群中那个哭的最欢,闹的最欢,眼泪鼻涕抹的最欢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切,真是讽刺。 向西心里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不屑的收回目光时,眼泪却落的更凶了,“她婆婆一直说什么求过签,拜过佛,她儿媳妇肚子里这一胎,生下来是能当宰相的,不过,最忌见刀光,所以,一定要顺产。” “宰相,她当这是什么时候?” 周郁这一声讥讽,里面的凉薄与嗤嘲,已经很明显了。 向西也跟着呸了一声,虽然她并不避人,可这会儿除了凌晨,还真没有多余的视线,投注在她和周郁身上。 “组长,我是亲眼看见人家大夫亲自问了她两次,中间又间隔了一段时间,后来,里面的情况可能凶险,大夫一直没出来,护士出来问过两次,她婆婆始终是这样的口径,我也不知道圆圆姐在里面是怎么跟大夫说的,直到护士第五次出来,我看着那表情,已经声色厉荏了,而她婆婆还是不松口,甚至放话说医院要是敢给开刀,她就要走法律程序告到那大夫没法在医学界混下去,那个护士转身时,我觉得她眼圈都红了,当时,我才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可是我没想到,还是……” 向西心里其实都悔死了,这会儿眼泪落的成珠,成串般。 周郁自然听的出来,她的坐以待毙带着怎样的痛与悔,可正如那个大夫和护士的无可奈何一般,向西一个连孕都没怀过的人,纵使不怕威胁,可到底是感知的晚了些。 如果早一点…… 周郁闭了闭眸,脑海里的思绪还未及形成早一点可能出现的转机,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温润的手掌。 她知道,那是属于她所爱的男人的力量。 那是属于被称之为她丈夫的男人的力量。 那是属于,被她肚子里的孩子叫爸爸的男人的力量。 她知道,如果是她,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她的丈夫,绝对不会放任发生的。 人与人,有些时候,当你以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谈笑风声,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逛街,一起八卦,一起高谈阔论的时候,很有可能,这些的以为,都只是以为…… 生命无常,周郁没想到跟朴圆圆的友谊,会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她以为,再见到她,必定是生产完,珠圆玉润的样子。 她期盼,当她看到朴圆圆新生出来的宝宝的样子时,一定会在脑海里勾勒出属于自己孩子的身影。 今时,今日,这一刻,她的以为,也只能是以为。 人命,已殒。 闹剧,未歇。 朴圆圆的婆婆具体跟医院想怎么撕扯,周郁其实已经没有听的兴趣,她愿意睁开染着湿意的眸,是因为耳朵里灌进了一道清厉的吼声,来自于朴圆圆的接产大夫。 她几乎是人群中被推攘的最惨的,被当作罪魁祸首对待。 开始她的辩驳似乎都被家属的唾沫腥子淹没了,直到朴圆圆的丈夫,作为一个男人,伸了手,欲扼住她的脖子,她终于反抗,“你们自己的错误不敢承认,非要推给医院,非要推给我,难道你们以为这样,死者就能安息了?那个原本该顺利降生的孩子,就能安息了? 我是没问过你们的意思,还是自作主张,非让她顺产的? 这年月,医术这么发达,即便是癌症,还有延缓死亡的可能呢,她一个生产手术,又不是母体受创,孩子发育不好,各项指标明明都正常,只是胎儿有些大,我建议剖宫产,可你们是怎么说的,什么大夫没良心,动辙就收钱,还说什么明明能正常生,非要给好好的人来上那么一刀,还有什么神啊,佛啊的理论,你们当医院是什么? 你们既然不相信我们医院,为什么要把产妇送来? 既然交到了医生手里,为什么又选择不相信? 你们相信神佛,为什么不直接让神佛给你们接生? 难道你们的神佛在这个时候就无效了吗?” 接生的大夫是个女人,这会儿或许是出于同情,亦或者是同为女人,某些事情上的感同身受吧,她的一番质问脱口而出,声色俱厉,“你是产妇的丈夫,你平时是怎么给人家当丈夫的? 你妈一口一个顺产,一口一个孙子宰相命,一声声的对着手术室喊,如果敢动刀,她就要怎么样,怎么样的,你知道你妻子最后躺在生产床上,是怎么说的吗?” 周郁隔着几人的距离,静静的看着那双伸向医生的手,就那么滞住了。 那个医生显然是在替朴圆圆申诉,她的眸子红了,血腥子布了上来,那里面的悲凉让见者心酸,“你的妻子说,你孝顺,如果她不听你妈的,你妈一定会鼓动你们离婚的,到时候,你就算不舍,也不会回头。” “组长……” 向西觉得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婆婆,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丈夫? 她咬着下唇瓣,对婚姻,对男人,一下子失了信心般的落寞了嫁人的期许。 周郁呼吸紧蹙,被凌晨握进掌心的手不知觉的抠紧,听着大夫那一声声的质问,她仿佛看到了朴圆圆在生命的抉择中的徘徊与选择。 她看到了她对肚子里宝宝的爱,虽然,她很少听朴圆圆提及她的老公,可能爱肚子里的宝宝,如何不代表她其实,爱的是给予她爱情结晶的男人呢?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走吧。” 凌晨浑不在意自己的掌心被周郁的指甲划出了痛意,他只是不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看这么悲凄的一幕。 “组长,圆圆姐的爸妈好像还没人通知呢。” 向西义愤填膺,这个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周郁的胳膊,等着她说话。 因为她身边站着凌晨,无形中,就让她想到了让朴圆圆有机会申冤的希望。 她不想让朴圆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至少,让她的爸妈看看,她们的女儿,是怎么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571.第571章 冷与暖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惨忍。 周郁有片刻的犹豫,拿不定主意。 目光偏转,她抬眸,凝向凌晨的眼底,那里面,所有的举棋不定,丝毫不掩饰的传递过去。 交握的手心温暖不变,男人有力的声音如中流砥柱般的浑厚,坚硬,“交给我。” 离开医院时,里面的吵闹声似乎已经渐歇,周郁疲惫的靠进车坐里,两只手,下意识的落到了小腹上,感知那里生命的存在。 凌晨绕过车头,发动车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她脸上的神色,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哀情一般,突然说道:“陈鹜德那边进行的很顺利,接下来的几天只要观察一下骨髓配型的结果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大碍,恢复个一年半载,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三十多岁的人,被他形容的跟猴子一样。 “还好。” 些微气弱的声音里,终于添了几分欣喜。 凌晨借着这个话题又说了几句,偶尔会听到周郁轻应一声,瞳仁的视线偶尔瞟一下她半闭半睁的眸,情不自禁的探手抓住了她的手,握进手心。 “很冷?” 手心冷凉,凌晨眉头蹙紧,脚下的油门不由加愉,车子疾驰在夜色中,穿街走巷,直奔家里。 周郁摇了摇头。 车内的光线不明,时而穿过路灯才会让凌晨捕捉的清晰些,可也不过半秒便被遗落身后。 周郁搭落在小腹上的另一只手,这会儿也像是寻找温暖一般的钻进了凌晨的掌心中,感觉到他的温度,才说道:“也没有多冷,就是太意外了,替她心凉。” 这个她,说的自然是朴圆圆。 提及她,眼圈,又红了。 凌晨轻叹一声,柔着声音安抚着,“放心吧,她爸妈那边正在赶过来,这件事儿总会有个结论的,明天我让张学宽过来帮下忙,丧葬这方面,看看她爸妈的意思。” 按理来说,朴圆圆的后事,该是她婆家操办的,可情况这般…… 凌晨摇了摇头,其实对这场事儿,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周郁知道凌晨办事的稳妥,听他安排的如此妥当,心里自是放心,只是那份悲悯总不会这么快就消了。 就这般心情沉郁的进了家门,原本以为夜过零晨,家里人都睡熟了,可不曾想,推门而入的时候,客厅四周的壁灯正呈着暖黄的光晕,厨房那里,氤氲的热气好像也在提醒着她,有人在烧水或是煮饭。 果淑慧为了打发时间,让阿姨去睡觉,自己看着熬汤,为了让周郁进门能喝口热乎的,她特意把熬汤的时间延长。 这会儿,听到门口的响动,自然知道是凌晨和周郁回来了,连忙用托盘放了两个汤碗,一边缓步从厨房走出,一边扬着声招呼着,“快过来喝汤,暖和暖和。” “妈,这么晚,你还……” 周郁意外的看着果淑慧,眼底之前渐消的潮意,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幕的温暖,还是因为什么,突然又升了起来。 “哎呦,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果淑慧惊慌的加快了脚步,顾不得让两个孩子先接汤,随手将托盘放到了茶几上,直起身子就张臂朝着周郁走去,拐过沙发时,膝盖撞到了沙发扶手只让她哎了一声,却没停下来,直到近了周郁眼前,她抬着的臂一伸展,便半抱半拥的将周郁揽进了怀里,温柔的拍着她的背,轻哄着,“好孩子,别哭,回来晚了就回来晚了,妈知道是小晨在外面胡闹,你是违逆不过,才跟着他折腾,回头妈不骂你啊,妈骂他,乖啊。” 凌晨:“……” 周郁:“……” 不得不说,果淑慧这番自以为是的说词一下子激走了周郁的眼泪,若非今天晚上经历的事太过沉重,想必,她这会儿嘴角一定是展了笑意,或是哭笑不得的。 果淑慧拉着周郁直到坐进了沙发,自己伸出从纸抽盒里抽了张纸出来,一边拭着她的眼角,一边嗔瞪的看着凌晨,像是履行之前她说的话似的,“你也是的,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阿郁现在身子娇,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应酬,少麻烦她,怎么就记不住呢?” “妈,不是……” 周郁挪了挪屁股,轻摇着头,拽着果淑慧的胳膊,为自己的男人申冤。 只可惜,果淑慧嘴皮子利,这会儿她一句未完,便被堵了回来。 她顺着周郁的手劲把胳膊送了回去,另一只手伸过去端了汤碗过来,示意她接,“先喝汤,有什么话,喝完汤再说。” “妈,那碗是谁的?” 折腾了大半夜,凌晨也饿了,这会儿明知故问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了。 果淑慧刚想啐一句,不知道是谁的,你伸手干啥? 可瞧着儿子脸上略带的疲色,到了嘴的话,就成了嗔怪,“都喝进嘴了,再问谁的,有屁用?” 凌晨:“……” 他端着汤碗,一边抿着汤,一边上下打量着果淑慧,嘴上空不出来说话,可瞳仁里透露的意思,分明在说,老佛爷,您真是越来越粗鲁了。 果淑慧:“……” 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眼珠子一转想的什么主意,几乎轻而易举的就被洞悉了,果淑慧哭笑不得的瞪着儿子,翻了个白眼,鼻腔里冒出了不屑的哼声,仿佛在说,粗鲁你爹也不嫌弃。 凌晨嘴角轻抽,细小的动作虽然不至于入口的汤流出,可落下汤碗的时候,还是不免让嘴角染了几分水意。 “还没有果冻吃东西干净呢。” 果淑慧嫌恶般的收了儿子的汤碗,扔进了托盘里,端着离开时,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我嘞个去。 凌晨无语至极的抬手指了指果淑慧的背影,又抬眸看向周郁,那一张脸,真是精彩纷呈的紧。 周郁这会儿被一碗汤温和过来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这会儿看着凌晨那张脸上爱挫的模样,竟然还有心情笑一下,“妈去给你添汤了。” 呃…… “要不都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呢。” 果淑慧在凌晨错愕的时候,重新托了汤碗出来,一边走,一边嫌弃的嗔瞪着凌晨,前一句夸了周郁,下一句,就是贬损凌晨,“所以说,当人家姑爷的,要学会有眼色,知道吗,就像刚才,丈母娘进厨房,你得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前俯后哈的小心伺候着,哪能这么干坐着等着丈母娘把汤送到嘴边。” 凌晨腹诽,亲妈啊,你确定没搞错身份? 还玩角色互换,装丈母娘很好玩是吗? 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他的时候,干吗不直接生个闺女呢? 呃…… 不行。 他要是闺女,那周郁怎么能成他媳妇呢? “阿郁啊,你碗里的汤给小晨吧,都快凉了,这碗新盛的,你喝。” 果淑慧似乎还真是变换角色上瘾了,就在凌晨没搭话的空挡,她就霸道的夺走了周郁手里的汤碗,然后,直接就按照她的意思互换了。 入手的碗微热,却不烫人,周郁捧着满满的汤碗,看着里面飘不出半点油星的汤水,能想像到,这是时间熬炼的结果,这么晚,这么暖。 身边的沙发再次陷落了一点,果淑慧身上那始终不移的清雅香气扑鼻而来,一个知性优雅的女人形象不分时间、地点的在她身上,充分展露。 这样的婆婆,这样的母亲,如果是今天晚上同样的状况,她,一定不会做出朴圆圆婆婆那样的举动的。 周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着这一点。 相信的同时,那点刚刚涌上来的高兴,又一点点被冻结。 唉…… 果淑慧眼尖的发现周郁情绪的起伏不稳,眼角的余光撇见儿子那边交叠着双腿,眯着眼睛喝汤的模样,有心打探一二,可到底碍着时间,没多问。 “行了,喝好了,就上楼去睡吧,这么晚了,小晨明儿要是早起,就别折腾阿郁了,让她多睡会。” 果淑慧发了话,小两口也喝好了汤,这会儿自然也不多留。 周郁起身的时候,拉着果淑慧的胳膊说,“妈,你也上楼睡吧。” “呵,妈也睡,东西就放在,明儿一早,阿姨起来就收拾了。” 卧室都在楼上,婆媳两个走在前面,凌晨走在两个女人的身后,先送了果淑慧回房,小两口才一同进了卧室。 “我去给你放水。” 刚进卧室,凌晨便转身朝着卫浴间走去,头也没回的交待了这么一句,像是在告诉周郁别急着睡,泡个澡,会睡的舒服些。 不忍拂了他的意,周郁忍着疲惫,去衣柜里找了两套睡衣出来,没去床上多歇一会儿,便去了卫浴间。 “一块洗吧。” 周郁看着凌晨前躬着身子试着水温,勉强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上的衣服,示意她准备好了。 这么晚,凌晨也不矫情,两人一起泡了会澡,感觉身上舒服了许多,这才双双起来,换了睡衣,一道出了卫浴间。 精神很累。 身体也很累。 原本以为泡了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能愉快的进入梦乡。 可或许是因为孕妇的情绪不容易掌握,周郁闭了好半天的眼睛,也没能真正的入梦。 腰上,那只属于男人的手,稳稳的掌控着她的身体,两个人挨的很近,怀孕后,凌晨通常都会贴着她的后背抱着她睡,免得压到她的小腹。 这会儿,男人的气息均匀,似乎正做着什么好梦。 被他这么抱着,周郁不敢轻易的动,怕自己动一下,会影响他的睡眠。 就这么忍着,脑子里思绪翻飞的飘着,飘了许多以前在一起工作的画面,那个时候的朴圆圆鲜活,明艳,嘴皮子快,耳道也灵,办公室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似乎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有的时候开起玩笑来,周郁记得自己说过,她这样的,当初怎么就跑来当这种时政类的记者呢,不干八卦,绝对是那些八卦杂志社的损失啊。 呵呵…… 那些话,明明已经过去了好久,可这会儿响起来,仿佛刚刚从唇间吐出一般。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能听到朴圆圆轻快的反驳及得瑟的小模样,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都忘了拉窗帘,这会儿,夜空星闪,透过几净的玻璃镜面,周郁一双眸子静静的投向夜空,投向稀疏的眨动着眼睛的星子,想像着那句人死了会化做天上的一颗星的安慰之语,会不会变成现实。 如果是,那她希望,在雾霾覆盖的现今,在城市尾气污染的夜空里,偶尔,会有那么一颗流动的星星,在夜晚,悄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对她眨着眼睛说,它是朴圆圆,它在天上,很好。 睡的晚,原本以为会起的迟。 可隔日一早,凌晨不过刚动了下手臂,周郁的眼睛,也跟着睁开了。 “没睡好?” 凌晨眸光里透着了然,这会儿体贴的半压在周郁的身上,为她向上拉了拉被子,“乖,再睡会儿。” “我睡不着。” 心里有事儿,这会儿是真的睡不着。 周郁调整了身体,与凌晨四目相对,“我今天想去医院……” “嗯,去吧,陈鹜德那边今天应该会醒,你去看看,也能放心。” “不是。”周郁知道凌晨这么说的好意,只是,既然闯过了昨晚,陈鹜德那里便不急,她有点不放心朴圆圆那边。 凌晨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人送进了太平间,她这般去了,又能如何? 看着他眉头浅蹙,明显不赞同的样子,周郁不免就软了语气,商量着,“我知道你都安排好了,不过,她爸妈这一来,估计又要是一场闹,我……” “张学宽在呢,不会出大事儿,回头有什么情况,让他给你电话。” 凌晨这句话说的很坚定,一副绝不同意的模样。 周郁努了努嘴,瞠着眸看着他的脸色,看到他眼底那不容置疑的担忧,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心随意动。 像是看出了她的妥协,凌晨语气微缓,“不去医院,就在家里好好休息,我今天有事,晚上尽量早点回来。” “你忙吧,我在家,不乱走就是了。” 既然妥协了,索性就让他更放心,周郁轻点着头说着。 “真乖。” 低头轻吻了一下周郁的额头,像是表扬一般,凌晨嘴角缓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一楼,餐厅。 果淑慧昨天睡的晚,可心里惦记着周郁那不稳的情绪,今天早上就特意早点起来堵凌晨。 瞧着他自己从楼上下来,她先去厨房催了阿姨盛粥,又去院子外面叫了晨练的老爷子和凌兆基回来吃早饭,再转回屋里,脚步直奔餐桌边,挨着凌晨坐了下去。 “妈,你怎么坐这儿了?” 凌晨心里明镜,脸上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果淑慧翻了个白眼,对于儿子时不时的顽皮,她也是无语的紧。 用胳膊撞了撞儿子的肩膀,她往前凑了凑,只用母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做贼般的问道:“昨天晚上,你跟阿郁从晨光出来,去哪儿了?” 老佛爷也是火眼金睛般的人物,虽然人没跟在周郁身边,可周郁现在的行踪,可是掌握的分明。 晨光昨天那场手术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周郁是因为那场手术心情受了起伏,可回房睡觉时,她左想右想不放心,打电话直接问了冷莫璃,得到的答案是手术很成功。 既然成功,那还有什么愁眉苦脸的? 而且,她又不是没看出来,周郁的眼底可是红的,分明之前哭过。 凌晨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举筷夹咸菜的时候,才道:“杂志社那边一个记者,昨天出了点意外。” “意外?死了?” “咳咳……” 被一粒米粒呛的咳了起来,凌晨缓了这口气,才抽着嘴角嗔怪道:“老佛爷,一大早上,你也不知道忌个口。” 果淑慧白眼一翻,抬手毫不客气的拍到凌晨打理好的发型上,“少特么跟我玩心眼儿,问你话呢,快说。” 凌晨看着淡定的坐在他对面端碗喝粥的亲爹,真想问一句,爸唉,你媳妇这么暴力,你也不管管? “看你爸有什么用?” 果淑慧的声音里透着洞悉的得意,仿佛此地求饶无门,只有老实交待一般。 凌晨嘴角狠抽,终究在无人助力的情况下,老实交待起来,“老佛爷圣明,一尸两命。” 果淑慧:“……” 尼玛,混小子,这种话有用圣明的吗? “谁啊,怎么就一尸两命了?” 老爷子只捕到了这么个尾音,不解的看了过来。 哎,真是好奇的越来越多啊。 没办法,凌晨便大概的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一下。 啪…… “真是……” 凌老爷子一双筷子拍到了大理石的餐桌上,嘴里蠕动着真是两个字,竟是往下无语的模样。 果淑慧脸上也是极其义愤的,“这样的婆婆,就该让她去坐牢。” “嗯,妈,你什么时候判?” 凌晨觉得这顿早饭,大抵也就这样了,索性,放下筷子,一副闲闲的样子,拿着纸巾净了嘴角,静待果淑慧的下文。 果淑慧被他一句话僵到噎住,鼓着眼睛瞪着不贴心的儿子,真特么想嚎啕一句,这特么是谁肚子里跑出来的货? “阿郁不会受什么影响吧?” 一直没开口的凌兆基这会儿到像是一语中的般的吸引了全家人的视线。 凌晨悄悄的对凌兆基竖了个大拇指,想说一句,爸,你真是太有见地了。 572.第572章 自讨没趣 周郁今天早起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人好像都热情过了头。 “阿郁啊,肚子饿没饿,先吃饭,还是先喝汤?” 果淑慧当仁不让的占了个先机,一手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两碗,一碗粥,一碗汤,笑脸明媚的送到了茶几上,那意思,分明是打算让周郁就近用早餐的意思。 周郁刚刚坐下,屁股还没落实,就连忙欲起。 “阿郁啊,老实坐着,听你妈说,小晨昨天晚上又折腾你了,这会儿怕是还没休息好吧,让你妈伺候你,吃饱,喝好了,上楼接着睡。” 老爷子守着近水楼台,却把先机失给了儿媳妇,这会儿报纸一摊,和蔼了眸色,抬手示意周郁别起来。 周郁嘴角一抽,脸颊隐隐泛着薄红,她能说老爷子那句折腾,实在太过惹人歧义了吗? 呃,不过,好像一家人里,只有她自己想多了。 周郁默默的滴汗。 “我看啊,阿郁还是先喝汤吧,才起,喝汤醒胃,正好缓缓神,再吃早饭。” 不怎么管事儿的凌兆基这会儿也跟着掺了一言,温言笑过之后,起身去了厨房,吩咐阿姨,“早上的菜别给阿郁热了,再弄两个新菜给她。” “爸,不用。” 周郁这会儿真是想站,又站不起来了,因为老爷子那边几乎在她一开口,便笑着抬手示意她好好坐着。 可家里三个长辈围着她忙活,她一个小辈,纵然怀了孕,这么劳师动众的,也是不好意思的很。 一时,脸颊都红了,“爸,我早饭吃的不多……” “怎么不多,昨天早上两碗稀粥,一碟包子,还有两个水晶饼,阿姨炒的那个小嫩瓜,我瞧着你吃的也挺好的。” 果淑慧如数家珍般的细细道了周郁一顿饭吃了多少东西,好像她拿笔专门记过一般。 “呵,你婆婆做的好。” 老爷子这会儿配合着给儿媳妇点赞,这行为,也是醉了。 周郁哭笑不得的明白了自己反抗无效,这会儿,安心的接受长辈的关怀,好像才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明了这一点,她到不再推辞造作,而是饭来伸手的顺着长辈们的意,老老实实的吃着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怕大家围着她,她吃饭会放不开,老爷子和凌兆基看着餐桌上的早餐摆好之后,便笑着起了身,父子俩一道往书房走。 “今儿天下雨,懒怠出门,咱爷俩喝壶热茶,在家里杀上几盘,怎么样?” “呵呵,听爸的,只是,我这棋艺,到时候,爸可别瞪眼。” 凌兆基没什么脾气的应着,顺便先把可能出现的后果给预估出来。 果淑慧看着爷俩消失的身影,嘴角笑意肆意,贴着沙发坐到了周郁的对面,看着她一边吃东西,一边笑道:“现在的雨,都是越下,天越暖,等这场雨过了,我带你出去转转,添几套衣服。” 怀了孕,以前的衣服自然不能穿了。 周郁到也没反对,“好的,妈。” 因为起的晚,这一场所谓的早饭吃完,其实也差不多到了上午十点。 阿姨收拾碗筷的时候,顺便端了两个果盘过来,一份留在了客厅,另一份,则由果淑慧送到了书房,给下棋的爷俩吃。 果淑慧并没在书房多逗留,送了东西就出来,脚步重新走回沙发,她抬手将摇控器递给了周郁,示意她自己调台,随意的提到,“佳蕊这几天到是没过来,昨天你二婶打电话,好像说她月份越大人越犯懒。” 周郁拿着摇控器正在调台,还没找到一个想看的节目,忽然就滞了一下手指。 果淑慧不动声色的收敛着她眉眼间一闪而过的难过,心下明了,话却兜着圈子的开解着,“不过,现在医学发达,不像以前女人没地位,就是要生了,还得在地里刨食,现在啊,生产的时候,受不得疼,往床上一躺,打针麻药,用不上一个小时,大人孩子就都平平安安的了,我跟你二婶说,反正现在美容院也多,整形也不算什么隐秘的事儿,回头,佳蕊要是怕留疤,大不了就做个去疤痕的手术。” “妈……” 周郁眼圈忽然就红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 果淑慧瞧着她动容的小模样,扑哧一声就笑了,“胆子可够小的,妈跟你说,部宫产也就疼那么几天,比正常生的强多了,我生小晨那会儿,隔壁床的孕妇,足足生了三天,才生下来,人啊,疼的都跟扒了一层骨头似的,我们那会儿,部宫产又不普遍,再加上思想观念,谁愿意让大夫在自己肚子上拉一刀,还得倒找人家钱的。” 这句话,说的可真够俏皮的。 周郁晕红的眼圈,不免都添了几分笑意。 瞧着她脸色松了下来,果淑慧又继续说道:“所以啊,你爷爷常说,你们这代人啊,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呢。” “是啊。” 仅仅只两个字,周郁说来,却是感叹的五味杂陈。 明明是好时候,可为什么还会出现朴圆圆这样的个案? “夫人,有客人来访。” 就在婆媳两个说着话的功夫,门口的保安通过内线对讲机,联系上了主宅的果淑慧。 “谁啊?” 拿起茶几下面的对讲机,果淑慧抬眸看着门口的方向,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慧姨,我是小佳。” 姚佳嘴角含笑的示意保安把对讲机给她,然后隔着对讲机,徐徐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带着礼物上门,果淑慧让阿姨在门口接了,人坐在沙发上没动,脸上笑的得体,却也不见多少亲近,只是招手的动作做起来,有几分长辈的架势,“小佳啊,你这么忙,真是难得还记得来看看慧姨。” “呵,慧姨说笑了,我忙什么,只是怕耽误了慧姨出去玩的时间,这才不好冒昧过来。” 姚佳熟门熟路的在玄关处换了鞋,提着礼物,径自朝着沙发区走来,眼角的余光恍若未见果淑慧身边的周郁,只带着熟悉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室内的摆设,礼物放到茶几上的时候,指尖一翘,示意着果淑慧右后方的位置,“慧姨,那支景泰蓝的落地花瓶,我记得以前是一对来着?” 果淑慧眸心不动,眼里笑意不减,搭在膝盖上的左手极其随意的伸到一旁,牵起周郁的右手,笑带着她一同侧身,指向姚佳说的花瓶处,笑道:“阿郁,你告诉小佳,那个花瓶去哪儿了?” 呃…… 姚佳似乎不意果淑慧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凸显周郁的地位,一时眸心微僵,脸上的笑,却始终端庄的挂着。 周郁之前被忽略,到并不以为意,刚好她也没什么心情招呼客人。 不过,这会儿被果淑慧点名,到不好避谈了,“那个花瓶,上次被我不小心碰碎了。” “碰碎了?” 姚佳内里极惊讶周郁波澜不惊的口吻,心里很想问一句,老爷子当时一定动了很大的怒吧? 她记得,这对花瓶可是摆了好些年,是老爷子最喜欢的东西。 可瞧着对面婆媳两的态度,那两只花瓶,好似无足轻重一般。 姚佳咬了咬唇,后知后觉的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脚的感觉。 她欲以花瓶凸显她对凌家的熟悉,可周郁不过一句波澜不惊的应答,便让她的熟悉,成了泡影,成了碎沫,可笑至极。 忽然间,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眸心一颤,带着几分不情愿,“听说我现在做的这个栏目,是周组长提议的?” 从进门到刚刚,她一直企图忽视周郁,可果淑慧这一番顺水推舟,还有周郁身上的淡然自若,让她若再忽视下去,就显得太刻意了,可她又不想叫一声凌太太,所以,便借着这个话题,算是打了招呼。 “小佳啊,这是家里,什么组长不组长的,我记得,你好像比小晨小吧?” 果淑慧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心里想笑又不好当面笑出来,只能留在肚子里腹诽着,哎呦喂,当着她这个老佛爷的面,还玩起了小心眼,真当她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猫腻呢? 不过是不想叫一声凌太太,不想证实这个身份而已。 得,你不想证实,那我就送个顺水人情,让人认清现实吧,果淑慧眉眼一转,瞳仁带着笑,亲昵的说道,“按照咱们两家的交情,你啊,以后见到阿郁,就叫声嫂子吧。” 姚佳:“……” 知难而退也好,气氛尴尬也好,姚佳最初的是打算借这次拜访跟果淑慧沟通一下感情的,可每每周郁都没开口,果淑慧便以母鸡护小鸡的架势维护着,这般明显的作态,姚佳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来,一时无法,只坐了一会儿,便寻了借口告辞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走啊?” 果淑慧像是舍不得般的拉着姚佳的胳膊往外推送着。 姚佳虽然历经了一些事儿,可比起果淑慧来,她的历练,还嫩了许多,这会儿,根本就分辨不出果淑慧的真情假意,只歉着笑脸赔着不是,“下次时间充裕,我再来看慧姨,这次因为路过,想着过来跟慧姨打个招呼就好,下午还有节目要录呢。” “呵,知道你忙,我也不多留你,只是慧姨把话搁这,下次再来,可不许再见外,买什么东西了,你要是真想让慧姨高兴啊,不如把男朋友带来,让慧姨过过目。” 姚佳直到被果淑慧推着送上了车,也没答出一句,只勉强的再道了一句再见,便发动车子,一溜烟的走了。 “哼……” 拍了拍手,果淑慧得意的挑了挑眉眼,转身时,一眼瞧见了老实的趴在门口的果冻,当妈就笑眯眯的走了过去,身子蹲下时,她的手只落到果冻头的上方,没有贴上它的毛,嘴里得意的自夸着,“果冻啊,妈眯很棒吧,帮哥哥收拾了烂桃花,不让孙子的妈妈操心这些没边的事儿。” “汪汪……”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果淑慧的话,果冻竟然配合着汪汪两声。 只是它头喝动,却也避开了果淑慧的手掌。 自从周郁怀孕以后,果淑慧就跟果冻说了,不能再摸它的头和身上的毛了,因为狗身上有寄生虫,对孕妇不好。 虽然她不是孕妇,可好天天接触孕妇不是。 所谓人与动物,或许也讲求个眼缘吧。 于果冻,果淑慧觉得,它就是入了她的眼,慢慢磨合下来,这小家伙,到像是通了人性似的。 满意的示意果冻不用叫了,果淑慧笑眯眯的戏谑一句,“果冻啊,你将来有了桃花,可要让妈眯省心呦,别像你哥哥似的,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妈眯跟你说啊,这女人心,海底针,有多少男人都因为自以为是,栽在女人身上,你虽然不是人,可好歹也是一只聪明有头脑的狗,就算你们这个种族不讲究什么从一而终的,可也别把那点种子乱洒,影响下一代,明白吗?” 果冻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隔着一道门的保安,望了望天,同样表示不明白。 保安心里很想问一句,夫人啊,你确定你说的,果冻能听懂? 别墅外,果淑慧跟果冻沟通聊天,别墅内,周郁还没来得及分析姚佳的来去匆匆,手机铃声就大作起来。 张学宽的声音透着无耐,隔着电波传来,“阿郁,朴圆圆的丈夫要安排她的后世,她爸妈同意了。” 周郁握着手机滞了两秒,唇瓣明明在蠕动,却偏偏像说不出更合适的语言。 张学宽只是通知性的知会她一声,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并不多聊,挂电话时,提了一句下葬的时间,“明天早上下葬,你要是不方便……” “在哪儿,我去送送她。” 周郁并没等张学宽说完,便抢了话。 到底是同事一场,张学宽虽然顾忌着周郁的身体,却也没瞒着她,“她娘家出钱买的墓地,在佳陵园,明天早上七点入葬。” 竟然是娘家出钱? 周郁不知道如果朴圆圆知道她的后事,是这样的安排,心里会不会觉得悲凉,会不会为自己最后的坚持,感到不值。 就在她神思错愕恍惚的时候,向西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她一直跟着张学宽忙活,好容易得了个机会喘了口气,找了个拐角,便控制不住的给周郁打电话诉着不平,“组长,你说圆圆姐的爸妈这是为什么啊?” 是啊?为什么呢? 女儿没了。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没的。 周郁不知道她们在现场是不是也愤慨激昂过,可最后,她们选择了让女儿留在这个殒命的城市,留着那个男人家的身份,然后自己出钱,安葬了女儿。 父母心,因为没有亲自体会过,周郁这会儿除了想掉泪,好像,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向西也难过。 她几乎一直在医院里耗着,昨天晚上回去睡了几个小时,今天一早就到了,见了朴圆圆的爸妈,看着她们年迈的身躯瞬间佝偻下去,那一刻,她以为她们会大哭大闹,撕打一场,来为女儿出气。 可没有,任何的她以为,都没有出现。 她不明白,“组长,你说她们为什么要隐忍,为什么要装大方,那是她们的骨肉啊?圆圆姐就这么死了,如果是我,我爸妈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哥也一定不会轻饶了那家人的。” “向西,你会为了坚持婆婆的理念,而一定不听医生的建议难产至死吗?” 好半天,周郁缓了好半天的声音,不至于让自己出口断句,勉强问了出来。 向西毅然的摇了头,咬着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组长,圆圆姐好傻。” 是啊。 好傻。 昨天晚上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事已至此,她能说什么? 她们能说什么? 就是朴圆圆的爸妈,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这个时候,还看不出女儿对她丈夫的爱,宁舍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跟这个男人断开关系,那她的父母,又怎么会忍心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人生之中,总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及情不由己。 朴圆圆的葬礼,凌家人虽然不想让周郁去,可谁也没刻意去阻止。 一身肃穆,凌晨带着周郁亲自出现的时候,还是让朴圆圆的婆家小小震撼了一下,她们也没想到,朴圆圆跟公司的高层关系会这么亲厚。 朴圆圆的婆婆努了几次嘴,想说点什么,甚至想上前借着这个机会拉拉关系,为自己的儿子铺个路,只可惜,周郁只抱了抱朴圆圆的爸妈,凌晨也交待了人等事情过后,送她爸妈回去的话,其余人,到像是入不得眼似的。 昨天淅沥小雨,今天淡丝云痕。 连天气似乎都感染了朴圆圆的乐观,积极,在她最后与朋友们告别的这个时刻,晴朗起来。 杂志社来了好多同事,有交好的,也有闻风而动的。 周郁是第一波祭拜的,在墓碑前,放了一束她生前最喜欢的花,鞠了躬,便缓步离开。 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 凌晨似乎很相信她,并不刻意的说着什么玩笑的话来帮她调解心情。 夫妻两个离开的时候,后续的事情虽然有朴圆圆的婆家打理,不过,张学宽还是留了下来帮忙。 回到了车里,凌晨安置了周郁坐后排,将椅背放倒,“你睡会儿。” “我不困。” 虽然比平时起的早了点,可周郁精神也还好,并不困。 凌晨抬手揉着她的发心,唇角浅勾,像是对待任性的孩子,耐心十足,“听话,睡一觉,一会儿醒了,正好去挑几件衣服。” 573.第573章 出差 朴圆圆的死,到底还是让周郁消沉了几日,就算果淑慧和凌佳蕊双人合体,也没把周郁的精神头折腾起来。 不过,时间凑的巧,刚好赶上了凌晨要出差。 “怎么去那么远啊?” 厌厌了几日情绪的周郁,这天傍晚,难得打起精神来,一边给凌晨收拾出差的衣服,一边嘟着嘴抱怨着。 其实,她的语气,也算不得抱怨,顶多是关心一些。 两周已过,唐七的人时刻传递着新消息,凌晨若不是顾忌着周郁的心情,早该在前天早上就起程的。 今天,已是拖的不能再拖了。 他眸色晦暗不明,一层故作平常的笑遮住了瞳仁的幽光,抬手捏了捏膝盖上的杯子,语态随意中透着无奈,“骄阳介绍的新项目,有国家扶持,我先去考察一下,如果有可操作的空间,准备让唐七过去单挑起来。” “你的意思,是从凌氏划出来?” 周郁觉得,凌晨可能是这个意思,不过,她诧异的扬了扬眉,“我听佳蕊说,唐七挺忙的,你这么安排,他有时间照顾?还有佳蕊那边,再有一个多月就该生了,要是真谈下来,那两地分居,佳蕊会不高兴吧?” 就是唐七撇了妻儿,好像也不一定愿意吧? 当然,这是她自己的想法。 女人与男人在面对事业上的态度,总是有所区别的。 凌晨显然是站在男人的角度,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是先去看看,如果可行,佳蕊生了孩子可以过去,要是怕折腾,也可以让唐七两边跑,反正交通方便。” 嗯,有飞机,交通是挺方便的。 周郁抿了嘴,拉上了行李袋的拉链,想了想,转身又去了床头柜那边,拉开抽屉,拿了两盒预防感冒的药,转身时,朝着凌晨扬了扬手腕,“两边温度不同,你刚过去,一下子适应二十几度,可能会有不适,先带点药预防。” “呵,好。” 凌晨唇角绽着纵容的笑,眯着眸看着周郁把药放进了行李袋。 手腕上的秒针不停的转动着,时间离登机的时间只差一个多小时,凌晨喝尽了杯中水,搭在膝盖上的左脚一抬,右手的杯子被他随意的放到沙发垫子上,人一站起,脚步便朝着周郁移了过去。 行李袋在手,周郁扬着眸,故作平静的等着凌晨近前,有他手臂张开的时候,主动的将行李袋递了过去。 “五天就回来吗?” 凌晨勾唇一笑,眼神魅惑,“嗯,五天,在家要乖。” 周郁:“……” 又不是小孩子。 “宝贝,要听妈妈的话,乖乖等爸爸回来,知道吗。” 凌晨略侧躬着身子,手掌心贴在周郁的小腹上,慢慢的摩挲半晌,低低的嘱咐着。 周郁瞧着他眉眼间的煞有介事,不觉好笑,扑哧一声,“他又听不懂。” “他妈妈听的懂就好。” 周郁:“……” 这男人,还能不能更缠绵了? 踏遍花从的男人,或许在调情与哄女人上,都会手到擒来,如今再加上几许情深,不过两句话,便说的女人眉眼展笑,一副受之不尽的模样。 凌晨在周郁眉眼带笑的目光中直起了身子,有那么一刻,他很想把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可是他没有。 嘴角被他勾起的笑如花般绽放着,胶缠着女人的视线,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这会儿悄悄的放开了拳头,缓缓抬起,抚摸女人的侧颊。 入手的肌肤柔嫩,光滑。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周郁不知何时开始长出了双下巴,这会儿摸进掌心,颇有几分柔软的感觉。 “那边信号不好,电话可能时通时不通,你不用刻意给我电话,有信号的时候,我会打给你。” 这是预防针。 凌晨定睛看着周郁的瞳仁,语焉不详的说着。 周郁点了头,“你和唐七会一直在一起的吗?” “怎么,想让他监督我?” 眉眼微转,似是而非的调笑之语被凌晨轻松道出,一时间,到是给这小夫妻分别的气氛,添了几许笑料。 周郁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怎么会把她想像的那么心思狭窄? 她轻咬着嘴唇,略眯起了眉眼,食指上上下下的点过他的嘴唇,胸膛,还有小腹下面的某一处,故作警告般的切切说道:“所以啊,要是被我知道,一定有你好看的。” 呵…… 凌晨在她手指落在小腹处的某个位置时,突然松开了左手的行李袋,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随之同时进行的,便是凌晨快速钳上去的手,贴合着她的手背,扣在了原地不动。 周郁故作凶恶的表情一愕,片刻,整张脸便如红云烧过,火烧火燎的。 后腰被男人的右手拥揽,周郁几乎是扑趴在凌晨的怀里,这会儿,她那只原本置身事外的手,好像也自动自发的找到了归处,落在了男人的后腰处,缓缓向上攀升,收拢。 明明该道一句“路上小心”,可这会儿两人的举动,分明都透着不舍。 男人的钳在她后腰的臂缓缓收紧,如果不是顾忌着她肚子她,指不定就要把她整个人镶嵌进去。 周郁没有凌晨的力气,可是她回拥着他的力气,也并不弱。 乖顺的以下颌抵着他的肩头,周郁侧着脸,呼吸将好流进了凌晨的耳道,热热的,暖暖的。 他吸了口气,没有侧脸,而是以同样温暖的呼吸回愧给了周郁的耳道,低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暗沉,隐忍着不舍,轻轻的唤着,“阿郁……” 手中某个物体正在觉醒,周郁看不到凌晨的脸色,却听出他语音里的沙哑,带着性感的味道。 一时某些绯色的画面划过脑海。 “三个月,等你回来……” 提及这种事儿,她还是不好意思托盘而出,这般含糊不明,却觉得,他能听懂她的意思。 凌晨自然是懂的,只是他垂落在她发际上的眉眼,浅浅流动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和歉意。 “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 呃…… 周郁咬了咬唇,感觉到身体被男人松开,然后男人提着行李袋快速的走出卧室,带上房门,她被独自留下,突然间就抬手捂上脸,真是太羞人了。 这男人,那句交待,还不如不说。 好像,她有多饥渴似的。 “哎呀,裤子……” 想到饥渴,周郁突然想到了刚刚男人两腿间的某个物件就这么冲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偃旗息鼓。 “活该。” 轻咬下唇,她又是好笑,又是羞臊的嗔了一句。 耳朵里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这会儿,她就算是追下去也提醒不了什么,索性,就走到了二楼卧室的窗口,看着楼下正缓缓后退,转舵,打轮,渐渐前行的车身。 五天,只是预期。 凌晨与唐七汇合之后,各自交换了眼神,有些话,不需多说,便已了然。 为了伪装某些流程,过海关的时候,两人走了特殊通道,登上飞机的时候,机场这边连登机记录都没有。 确切的说,如果两人在此期间,若在异地涉什么案子的话,那么,除非当场人脏并获,否则,海陆空三大体系都无法提交两人在场的证明。 因为这两个人一种的行车记录,都被交通队那边抹掉了。 飞机驶向高空,两个男人一路并没有多余的交流,各自闭目养神。 中途换机,中转站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多旅客都会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在机场附近转转,或者买点当地物产什么的,亦或者,有些人不满意飞机餐,便会以这个时候找个干净可口的地方吃顿饭。 唐七和凌晨似乎都欠缺胃口。 “要是让佳蕊知道我又吃这玩意,怕是又该唠叨了。” 唐七手上捧着一碗泡面,这会儿一边用叉子捞着软软的面条,一边自嘲的打趣自己。 他胃不好,凌佳蕊对他的饮食虽然不能时时兼顾,可也交待过不许他吃这些垃圾食品,唐七到是听话,自从跟凌佳蕊结婚以来,不管多饿,如果找不到一家像样的馆子,那就随便找个面馆解决,也不会吃这种方便食品。 凌晨到是比他随意,叉子搅动方便面的样子,优雅依旧,那双修长的手指这会儿舞动起来,颇有几分让人眼花缭乱的意思。 不知道自己这番动作已经吸引了好几双桃花泛滥的眼睛盯过来,凌晨自顾的吞下了喂进嘴里的面条,咀嚼过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瞒着佳蕊的事儿,又不只这一件。” 唐七:“……” 这人,不是说好不提这些的吗? 不过,“你那个借口是怎么想到的?” 唐七这个时候想出差,真是让申轶敏和凌佳蕊措手不及。 比起周郁,凌佳蕊这个孕后期一直处于娇宠中的女人显然情绪波动有点大,若不是凌晨找的借口太过合理,又有唐七的配合,只怕,他这趟门,还真是难出呢。 不过,一想到凌佳蕊背着他悄悄抹泪,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唐七也是无奈的一叹。 同是孕妇的男人,凌晨觉得唐七这会儿真特么窝囊? “行了,又不是去了就回不来的。” 呃? 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凌少爷,你确定你不犯忌讳。 唐七抽了抽嘴角,打消了跟这个不懂事儿的少爷聊天的想法,只当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没问过。 一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两碗泡面下肚,两人又随意翻了会杂志打发时间,便听到了重新登机的通知。 这一次飞机驶到目的地的时间为二个小时三十八分。 一地一温,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凌晨和唐七都已经换了轻便的装束,一黑一灰,两套休闲装,唐七为了显得有朝气,还戴了个棒球帽。 凌晨嘴角抽搐着看着突然自以为年轻几岁就把脚步都变得轻快的唐七,只觉得这家伙脱离了s市的身份桎梏,整个人像是回到了少年意气风发时代。 只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哎哟。” 暖黄暧昧的路灯下,唐七好巧不巧的就踩中了一泡****,那软软的一坨,这会儿牢牢的粘在他的脚下,好像被人咀嚼过的泡泡糖,难以清除。 唐七瞬间就被恶心到了。 “知道什么叫得意忘形了吧。” 凌晨抱臂看热闹,忍着喷笑的冲动,不紧不慢的避到了一旁,一副你别急,我等你的模样。 只是尼玛,那只捂嘴的手,是几个意思? 唐七泪目。 “机场大道,怎么会有这玩意?” 唐七郁闷的换了鞋,看着才上脚没有二十分钟,就被抛弃的白色休闲鞋,目带不舍,那是他媳妇给他新买的,这次出门,听说这边暖和,特意挑的。 唔…… 凌晨撇了撇嘴,瞧着他守着一双鞋泪目的样子,只觉得这男人也忒没出息了些。 眉眼一转,一抹顽劣的笑悄悄的爬上了嘴角,他抬手一指,颇为郑重的说道:“这东西不能留在这儿。” 呃…… 唐七诧异的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目光在凌晨的脸上和被遗弃在路边,粘了****的鞋子上打转了两三回,才磕磕绊绊的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嗯。”凌晨继续挑眉,环着手臂的指尖灵活的划动着,像是为下面的话伴奏,“如你所想。” 尼玛…… 他想什么了? 唐七想说,他什么也没想啊。 可谁特么来告诉他,他想的那些,怎么就被凌晨洞悉了? 最后,唐七无法,忍着恶心,舍了一件从s市带来的衣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回到被遗弃的鞋子旁,将他卷了起来。 “速度点,别跟个娘泡似的。” 唐七:“……” 他特么堂堂一****大哥,被大舅子说成娘泡? 抬手,想抚额,可那手,只刚刚做了个举动,就瞬间落了下去,太特么恶心了,刚才他怎么用这只习惯用的手包鞋了呢? 两人这会儿已经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了,没有在机场打车,而是找了一处没有摄像头的位置呆着,好像在等着什么。 唐七有些嫌恶的看着刚刚扔到脚边的东西,忍着恶心吐了口气,“你确定那些人连这么细小的地方都会注意。” “你可以试一下。”凌晨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 唐七:“……”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商人,怎么摸起这种人的性子,比他这个成日里跟这些人打交道的,还要细密呢? 时针,大概指到了零晨三点,天边透着灰灰的白。 一辆挂着军牌的车子正缓缓行到两人的身边,停下。 “上车。” 唐七:“……” 不应该是他的人吗? 凌晨好像没注意到唐七更让皲裂,抬手拍了下他的肩,便拉开了后座,自己坐了上去,顺便,带上了车门。 唐七:这是被扔到副驾的意思? “那个是什么?” 来人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好奇唐七手上的东西,这会儿正散发着某种味道,说起来,有点不好闻。 好在,他坐在后排,这会儿只用袖子遮一下就能挡住一部分飘过来的味道,到是开车的司机,这会儿怕是要受点罪了。 咳咳…… 唐七虽然不至于眼观六路,可好歹也看到了车子里的诡谲气氛,一时间觉得自己倒霉之余,还要连累别人,也是够抱歉的。 “没想到,竟然是你过来。” 来人或许是怕唐七不好意思,听到他轻咳,便转开了目光,侧眸上下的打量起了许多年没见的凌晨。 “呵,我也没想到,接应的人,会是你。” 哎呦,这两人竟是认识的。 凌晨的口吻很熟稔,唐七听在耳朵里,好像这两人曾经肝胆相照过似的? 来人像是感染了凌晨的好心情,呵笑的声音里透着爽利,“还不是怕你人头生,办起事来不方便,上头专门把我派了过来。” “你这张脸,还真是……” 合适的紧。 凌晨这句话,消失在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里。 唐七被两个人说半句留半句的谈话方式兜的有点晕,不过,也知道这会儿不需要他插言,想必,接下来,一些行动上的安排,他就只管配合就是了。 来人并没有跟凌晨叙什么旧,只是安排了他们晚上住的地方,一处很隐秘的独立院落。 “明天下午的车,东西上午送过来。” “好。” 凌晨点了下头,与送他们过来的人道了别,便带着唐七去了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 陌生的环境,极压抑的气氛,唐七躺在床上睡不着,有心起来找凌晨聊聊这两个人的底细,身份,不过,身子刚刚翻起,想了想,他又躺了回去。 比起唐七的辗转反侧,凌晨到是知道抓紧时间补眠,因为明天一但深入了那个地方,再想睡个好觉,难喽。 清早的阳光如常的照进了屋子的角落,细碎的光芒零散的落在大床上睡的香甜的周郁的脸上。 到底是孕妇,纵是前半夜睡的不好,后半夜,在收到凌晨一条信息,表示安全下机之后,周郁便安心的睡着了。 这会儿,另一个城市,不过睡了三、四个小时养神的凌晨已经睁开了眼睛,洗漱完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上午八点半,想了想,没过多犹豫的拨了通电话出去。 “喂……” 含糊的声音,带着要醒未醒的迷糊。 凌晨似乎都能想像,周郁这会儿一定是闭着眼睛,赖在被子里听手机。 574.第574章 深入虎穴 “睡的这么好。” 凌晨的声音听在周郁的耳朵里,好像有那么点不是滋味的意思。 如果她说睡的好,他是不是会想成,噢,原来我不在你身边,你还能睡的这么香啊? 周郁抚了下额,埋在被子里的脑袋这会儿难得在初醒之余,快速的运转起来,嘴角情不自禁的勾勒起了哭笑不得的模样,疏理了脉络之后,语焉不详的说着,“收到你的信息,才睡着的,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其实,她还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呢。 不过想着她没睡醒,那就一定很早了。 孕妇的理论就这么没有道理可言。 凌晨哪里知道她没看时间,卧室里有钟点,抬目便了然。 再加上这会儿时间的确不晚,周郁完全是误打误撞的碰上的。 凌晨略皱了下眉,推开了紧闭的窗户,在清新的空气扑进室内的时候,他说,“下午出门,电话可能没信号,到时候我会关机或者无法接通。” 明明离开前交待过,可这会儿,凌晨再次提了出来,好似周郁很粘人,一刻也离不开他似的。 周郁想,她以前自许还算独立,就是跟凌晨在一起,好像,也没把日子过成绊脚石,是什么时候,给了凌晨这样的误会呢? 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她说,“那我等你电话,白天不给你打了,行吗?” “好好照顾自己。” 眼角的余光撇见院子里有人进来,搭在窗台上的手指微蜷,凌晨知道,这通电话的时间到此为止了。 挂了电话,转身将手机机盖拆开,电池掏了出来,拿出刚才给周郁打电话的手机卡,转身拉开了床头柜,放了进去。 昨天晚上睡觉前,他就看到了床头柜里准备了一张没拆封的手机卡,这会儿,没多犹豫的拿出来,拆开,放进卡槽。 这一切做过,前后不过两分钟,院子里的人影刚才举手敲门。 唐七这会儿也醒了,听到隔壁的卧室凌晨在打电话,便没过来打扰,刚好,他也给凌佳蕊打了通电话。 只是,他的卧室视线不如凌晨这边,所以,并没有看到院子里进来人,直到听到敲门声,才知道有人过来,匆忙的跟凌佳蕊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凌晨先他一步从卧室出来,眼角的余光刚好撇见他从卧室里走出来的脚步,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床头柜里有张卡,换了。” “噢,好。” 唐七准备踏出卧室的脚步一顿,见凌晨正走向门口,索性转身去了床头柜那儿,找到了凌晨提到的那张卡片,如法炮制的换卡。 “睡的怎么样?” 这个时候还能说言笑晏晏,看来,前方探底的人,情况不错。 凌晨眸光里闪过一抹亮色,侧转身,先一步走向沙发,“饿了,饭什么时候送来。” 来人:“你还真是……”随遇而安呢。 “行了,又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你那点套路,都是跟骄阳学的,说说吧,饭后怎么安排。” 凌晨自己坐到了沙发一边,交叠起了双腿,一脸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的模样,扬着下颌,示意来人老实交待。 谢飞也是无语了。 知道凌晨人精一般,可精成这样,好像,他这脑回路,完全就跟不上他的套路似的。 失笑摇头,他绕过凌晨的脚尖,走到沙发的另一侧,刚要坐下,突然,某人不讨喜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确定回头见了对方,也准备这么坐下去。” 呃? 谢飞直挺着上身,两条腿绷直,臀部后延,两手搭在大腿上,只要身体略往下落,便可纹丝不动的坐到沙发上,只是,因为凌晨这一声提醒,他的身形,不免就僵在这里,动弹不得。 凌晨瞧着他眉眼间一副反应不及的模样,嘴角轻抽,抬手抚额的同时,轻叹一声,“除了这张脸,我怎么觉得这次任务带着你,漏洞百出呢?” 谢飞:“……” 唐七换好手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谢飞站在沙发的一角,一会儿坐下去,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一会儿又站起来,反反复复,好像,演练? 他眸色不解的在谢飞身上兜了个圈,瞧着他好像没什么精力搭理他似的,便凑到了凌晨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努了努嘴,意思分明在说,他这是唱的哪儿出? 凌晨眉眼带了笑意,回眸朝着唐七眨了下眼,透着十足的坏水,然后,扭过头,继续看好戏般的折腾着谢飞,“脸太严肃了,姿势太正了,还有,那两条腿不用绷那么直,适当性的软一软也不要紧,哎对了,那胳膊,随意点,别弄的跟踏正步挥臂似的,连角度都丝毫不差,要是再给你配副白手套,估计那些人直接就不用跟咱们用嘴谈了。” 谢飞:“……” 以前出任务,怎么没觉得自己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潜质呢? 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苦练了一上午,谢飞虽然不能根除他骨子里军人的习性,可不得不说,有凌晨在一旁,他好似时刻看到了一杆标杆,耳朵里不停的重复着出门前,他说的那句话,“如果忘了,记得多看着我点。” 还是昨天晚上的阵容,一行四人,其中有一个司机。 经过谢飞的介绍,司机小黑跟凌晨和唐七打了招呼。 “小黑是这边的本地人,早年与当地的武装有过接洽,那些暗桩生意什么的,偶尔也会掺乎一两笔。” 凌晨点了点头,半环着臂挑了挑眉,“这么深的桩子,一但暴露……” 谢飞学着他的样子,同样环起了臂,二郎腿现学现卖的跷起,装出几分痞气的模样,刚要开口,就见凌晨的手指已经指点过来,“那背,要么靠在后面,要么就向前躬着点,别挺那么直,又不是让你开报告大会。” 谢飞:“……” 尼玛,他都已经在改进了好吗? 面部肌肉抽搐不停,谢飞低眉略带不服的瞧了瞧自己的坐姿,好像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做作啊? 可到底是缺少自信,谢飞扯了扯唇角,试着放松了背脊,忍着那份不自然,扬着下颌,朝凌晨挑了挑眉。 轻勾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弯扬着,凌晨像是满意了谢飞这会儿的坐姿,轻嗯一声,算是过关般的点了下头。 我嘞个去,接任务前,怎么没人跟他说,伪装个跟班还这么麻烦? 谢飞在心里吐着槽,嘴上却没耽误正事儿。 “头儿的意思,那里是三国交界,咱们的人对那片熟悉又能跟他们接上的火不容易被察觉的,小黑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 说到这儿,谢飞略顿了一下,眉梢挑了挑,瞳仁中翻滚着浅浅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冒着坏水的意思。 凌晨弯起的嘴角悄然的抿起,不动声色的等着谢飞那未尽言的后半句。 果然,谢飞也是个打击报复的高手,这会儿不知道是挂羊头卖狗手,还是狐假虎威,总之,这后半句说出来,还真是让凌晨哭笑不得。 “头儿说,他相信你,不会让小黑这么多年的辛苦付诸流水。” 谢飞嘴里的头儿,自然是莫骄阳,这会儿话落,眉眼就透着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意思,仿佛吐了一口之前被折腾的恶气一般,看着凌晨无语至极的面孔。 哎呀,心情舒畅啊。 如果可以,他真想哼上一曲郎儿哩个郎儿。 小人得志成这样,凌晨也是醉了。 “唐七,联系你的人。” 车行过半,凌晨看着谢飞给他的地图,知道再行一个小时,他们就要弃车换直升机了,余下的事儿,他们后边的人都不好插手,只能四个人趟着走。 唐七虽然换了卡,可并没有扔掉手机里原来的卡,这会儿用卡一给自己的人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挂掉了。 “那边变卦了。” 唐七侧身看向后面,眉头微拧着盯着凌晨,“时间推到明天或者后天。” 一般这样远道而来的会面,既是约好了哪天,便轻易不会更改,如今单方面等同于悔约的变卦,让唐七不免多添了一份小心。 凌晨到浑不在意的样子,食指在地图上轻点一下,语态轻松的说道:“正好晚上咱们找个场子乐上一乐。” 唐七:“……” 大舅哥,你确定这话是从你嘴里冒出来的? 谢飞想,凌晨不会借此机会敲公款的便宜吧? 话说,执行这次任务,他好像还没拿到公款补助呢。 开车的小黑到底是在暴动分子里呆过的,对这里面的猫腻了解的多一些,手握方向盘快速前行的同时,不妨碍抽空搭上一言,“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估计是想在暗处观察一番。” “是这样?” 谢飞和唐七恍然。 其实,谢飞想不到,并不奇怪,毕竟他大多数时间是呆在部队,出任务,也有上面的指派,没有单独带过队,所以对跟这种国际犯罪团伙接触,经验不足。 反而是唐七,原本就是道上混的,纵然不是与国际接轨,可殊途同归,面对生面孔,有些做法还是大相径庭的。 眸光透过后视镜看着早就了然于胸的凌晨,突然对自己的反应迟钝有些愠恼,眉间轻锁,对接下来的行动,不免就多了几分专心。 直升机停在空旷的草地上,小黑似乎是个全能,与驾驶员做了交接,自己先一步拉开舱门,坐进了主驾的位置。 唐七看的咋舌,慢一步跟上凌晨和谢飞,也坐了进去。 刚刚上升的直升机会发出很大的轰鸣噪音,坐在里面的人看着外面草地上被卷起的草浪,纵使想发点什么感慨,也因为噪音太大,别人听不着,而歇了心思。 既然是空中线路,凌晨和谢飞索性就收回了目光,摆弄起了事先准备好的武器。 所谓与恶徒为伍,身上总该有点防身的东西。 “都是最先进的。” 先期准备的武器都是以短小精悍为主,为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谢飞一分零八秒便组装上了一部手枪,报了速度的同时,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他的得意,似乎有点忘了形。 就在他抬头炫耀,想要跟凌晨说一句,要是不行,别勉强,兄弟帮衬的时候,突然发现,凌晨已经拿着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枪头了。 谢飞抚额,心里飘动着千万个我擦,尼玛,那是新枪,除了试枪的时候打过几发子弹,到现在还没他妈过过人手呢。 你擦,是几个意思? 相比于凌晨和谢飞的利落,唐七虽然慢了一步,可组装这东西,到也不费什么力气。 “这东西不错。” 握在手里,只比掌心大了一点,虽然唐七无法从口径辨别这把枪的杀伤力,可眼界上,他还是能看出来这枪属于世界上比较先进的种类。 虽然被凌晨组枪的手法刺激了,可谢飞对于自己在这次任务中所选择的武器,还是不无炫耀的得瑟一把,“那是,这东西可是我凝思苦想了两天两夜,才最后拍板定下的。” “pss微声手枪,采用自由枪机式自动原理,可单独弹膛复进簧,配有外露式击锤,可单动亦可双动击发,弹匣容弹量六发,枪全长不超过十七厘米,弹头初速高,射程远,如果不是加了特殊材质的防弹衣,完全抵御不住他的杀伤力,三十米内,五毫米钢板轻易击穿。” 凌晨不紧不慢的一边摆弄手枪,一边配合着把枪的来历即功效都简略介绍一遍,末了,还不忘给谢飞一个糖丸,“今天选这把枪,看出来,你是走心了。” 谢飞:“……” 尼玛,有商人把手枪研究这么透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谢飞那点小腹诽,凌晨非常好意思的挺高了下鄂,一副你不要太崇拜的表情。 谢飞嘴角再抽,狠狠的抽,他想,以后就算是卖弄,也绝不再凌晨面前卖弄了。 唐七无语的瞧着这两人无声的斗法,只觉得这趟带着噪音的飞行,好像,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直升机在飞机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便准备降落了。 小黑在降落前,特意提醒了一句,“这一带属于无人看管的领地,附近因为没有更适合停靠直升机的地方,所以,很多外来的人,会选择把直升机停在这周围。” “不会吧,这么高看下去,一辆都没看到啊?” 唐七似是不信,偏着头,倚着直升机的窗户,居高临下的再度扫视了一圈,除了一片林子遮挡,其余的地方,哪有半个直升机的身影,而且,正如小黑所言,那些林子长的茂密,根深叶大,显然不是停靠直升机的好地方,若是有,也必然是停在他们要停的地方附近。 小黑不置可否,几不可见高挑的眉梢,似乎带了几分一探究竟便知道的意思。 “用了迷彩布。” 凌晨到不似唐七那般粗心,眸光在越来越接近地面的周郁淡淡的扫了一圈,心里已经拿了七八分的准头,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替小黑解释而已。 谢飞再度无语。 尼玛,都特么初来乍到,你别摆一副老面孔,此地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样子,成不? “少爷威武。” 小黑进入角色到是快,这会儿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句夸赞的话,说完,便认真的准备落地了。 “怎么称呼唐七?” 谢飞眼看着直升机与地面接触的越来越近,这会儿也收起了那点玩笑不甘的心思,正儿八经的看向凌晨,套起了供词。 怎么称呼? 唐七对这样的问句诧异了片刻,惶惑的睨向凌晨,见他忖度了好一会儿无言的样子,眉宇间恍惚闪过了什么,顿时自作主张的开口道:“我的身份,那些人面前,怕是瞒不过去的。” 凌晨眸光微闪,略带几分斟酌的在心里思虑片刻,方道:“唐帮主。” 这个称呼,似乎很合理。 很符合唐七的身份。 其实,如果可能,凌晨是想找出更好的称呼,甚至更好的理由把唐七从这件事里摘出去,避免以后可能惹来的麻烦后果。 可有些事儿,总是这么身不由己。 唐七的身份已定,纵然寻到再好的理由,都不可能把这张脸变换成另一个人,也挡不住那些人暗地里勾结调查,到时候,唐七是凌家女婿的身份自然也瞒不住。 如果唐七不是凌家女婿,冯有忠又怎么会想到用他做饵呢。 因果往复,凌晨无奈的移开了目光,心里只能坚定的把这次任务,完成的漂亮,不能跑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成为将来的祸患。 眸光浅眯,形成冷峻危险的弧度,那是他这几年身上少有的肃杀之气,商场上翻云覆雨,尔虞我诈,纵使再难的形势,也不曾让他想过大开杀戒,可这一次,只怕,他不开杀戒,也无法抽身了。 直升机停稳之后,三个男人陆续跳了下来。 由高俯看,这里的面积似乎不大,可真站在这片停机的地方,大家才发现,周围被迷彩布遮隐的直升机不低于十台。 也就是说,至少这个村子里,有四十人以上的外来人口存在。 而这四十人以上的人口中,如果都是犯罪份子的话,十比一的比例,穷凶极恶之辈…… “接着。” 小黑拉开驾驶舱下来的时候,顺手把迷彩布也带了下来,这会儿绕过机头,抽开一边,朝着唐七那边扔了过去,意思自然是一个从头,一个从尾,把飞机罩起来。 575.第575章 裤裆里那玩意,给别人用过没? 唐七虽然没做过这类工作,不过,配合起来到也不显生疏,谢飞手法利落,一挥臂力量无穷般的将整片迷彩布兜着罩过了直升机顶,小黑扯着前边的拉绳,唐七负责中断,谢飞收尾,很快,遮掩工作完毕。 三个男人几乎同时拍了拍手上不算明显的浮尘,轻勾嘴角,默契的抬步,“走吧。” 凌晨手上拿着烟盒,这会儿到适时的一人递上一只。 “让少爷亲自递烟,咱们可是荣幸之至啊。” 落了地,谢飞一句身份上的调侃,既活跃了气氛,又提醒着几人一会儿注意说话的分寸,别露了马脚。 小黑嘿嘿一笑,拿着烟放到鼻子下,用力一吸,“好烟。” 唐七勾唇,失笑。 据他所知,凌晨手上拿的烟,是友人专门从国外给他定制的,独一无二。 凌晨虽然不至于宝贝,可也很少拿到外面来抽,这次,呵,小黑有福喽。 谢飞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很好,抽烟喝酒都极有节制,这会儿吸了一根,便摆手拒绝了凌晨第二根烟的奉送。 凌晨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梢,眼底肆虐着浅浅的戏谑,“裤裆里那玩意,给别人用过没?” 谢飞:“……” 咳咳…… 唐七和小黑错愕片刻,瞬间反应过来,咳嗽不停。 实在不能怪他们大惊小怪,绝对是凌晨这话说的太突兀。 反应慢了半拍的谢飞,这会儿差点一个趔趄栽向草地,尼玛,还能不能愉快的执行任务了? 谢飞本能的脸红,是臊的。 二十好几快奔三的大男人,这会儿脸蛋子发烧,看在其余几人眼里,无形中就坐实了凌晨的话。 我嘞个去。 童子身啊。 小黑和唐七互视一眼,均都忍笑撇头。 嗯,唐七是有家室的人,破了童子身再正常不过了。 小黑吗,嘿嘿,道上走过,有些事儿,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开的。 四人当中,唐七和小黑最先明白了凌晨的用意,小黑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反感。 唐七表情则有些复杂,眉宇微皱,带着几分懊恼、纠结。 凌晨单手抄兜,夹烟的两根手指这会儿还有些微的烟蒂未了,青烟徐徐,他不紧不慢的收拢了其余人的表情,嘴角轻抿,不咸不淡的语气,“第一次,想找个什么样的。” 谢飞:“……” 傻子都听出来这话是冲他一个人说的。 可尼玛,谁特么说第一次要在这种地方破处了? 一万头草泥马再次奔腾飘过。 谢飞握了握拳,步子落地的声音重重的,好像跟谁有仇,欲踩死对方似的,瞳仁寻找同盟般的在小黑和唐七脸上搜寻一遍,没找到共鸣,心里略有些不忿的呸了一声,语气闷闷,“这不在任务当中。” “嗯?” 似是而非的一声轻挑,凌晨前行的步子依旧不急不缓,目光深幽若渊的盯着山脚下,越来越近的村子,比起地图上那指肚的大小,这般身入其间,到感知了它不是一个巴掌轻易能拍死的危险。 他眸光潋滟着危险的光芒,不动声色的以地利优势掌控着村子的全局,所谓三国交界,自然是四通八达,进出口众多,好像每一户人家后面的菜地都能找到逃跑的路线。 老首长这算是相信他吗? 这种相信,凌晨真特么想嗤讽一句,丫的,空投几颗重型炮弹,瞬间化为乌有算了,还特么深入虎穴周旋,老首长是觉得他命太硬了吧? 谢飞闷声闷语的跟在凌晨身后两、三步的距离,没等来他的回答,以为这个答案过关了,刚要松口气,前方那个一直没怎么言语的男人突然就来了一句,“除了调遣支援部队,其余现场指挥,你归我管,难道,你来之前,骄阳没跟你说过。” 谢飞:“……” 他能望望天,回想一下头儿交待任务时那不可容辩的语气吗? 尼玛,为什么他的记忆力这么好,能准确的记住头儿说的每一个字呢? “咳咳,那个,少爷,五百米外,有暗哨。” 小黑不知道是为了给谢飞解围,还是提醒,这会儿脚步跟上来一些,错后凌晨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唐七,联系你的人。” 凌晨有条不紊的交待起来。 远远看来,一行人下山的步子节奏稳健,不曾因外物阻挠半分,亦不曾中途停歇,目的性极强。 五百米的距离对于四个男人来说,并不算长,几分钟便走到了近前,仿佛没发现藏于暗处的盯梢一般,凌晨的脚步依旧是闲庭信步般的如入无人之境,脸上半点警惕的表情都没有。 “少爷,村子里有家东西特别好吃,咱们走了半晌了,一会儿就去那家歇歇,怎么样?” 小黑半是谄媚的声音配合他讨好的嘴脸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好像他就是一条忠犬,尽心尽职的为主家服务。 谢飞的角色相当于保镖,这会儿脸色严肃的绷紧,不苟言笑的样子,眼眸眯向小黑时,有几分不屑,似乎对这种把少爷不往正道上带的小人非常反感。 唐七的身份更好解释了,既然是亲戚,又是牵线人,也就相当于半个主子,因此,这会儿他的表现,只要把平时在帮里的作派拿出来几分,就算过关了。 四个人穿过了暗哨线,不急不缓的进了村子。 小黑低声说,“这里原来的人口已经迁移的差不多了,有一部分,是各个国家通缉的要犯隐匿在这,还有一部分,是经过激烈的角逐之后,能最后占据这里的ck组织成员,当然,为了不让这个村子正常居住人群消失的痕迹太过明显,还有一部分留恋家乡没来得及撤出的居民,就被留了下来。” “强行。” 凌晨几不可见的轻讽一下。 小黑到也没否认。 唐七眉头一皱,脚步向前紧了一些,挨近凌晨,声音压的极低,“我的人,送来的消息没有这个。” 他的人只说这里只在有犯罪活动交易的时候,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才会出现,半句未提这个村子几乎都被这些穷凶极恶的人霸占了。 “稍安勿躁。” 相比于唐七霎时涌上后背的冷汗,凌晨显然要镇定许多,而且,脸上的表情甚至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意思,好像,这边的情况,他早就有了这样的认知,只是没跟唐七道破而已。 嘶…… 一口凉气倒吸进嘴。 哪怕这会儿头顶上的夕阳正艳,可唐七还是感觉后背被汗液浸透的汗毛,透着冷意,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先前下直升机十比一的认知轻易的被推翻,这会儿他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形单影只的四人队伍…… 援军,脑海里勾勒出这个词组的时候,唐七想,但愿,他们有命等的来。 四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村子里,连一道侧目的眼神都没吸引到,凌晨弯勾的嘴角,不由笑意加深,意味莫名。 唐七先前安排的人手已经等在了村子的入口第二个路口,远远的瞧见一行四人,除了唐七,除了凌晨,那两个,他都不认识。 这会儿快步迎了上来,按照帮里的习惯,抱拳,“帮主,凌少,已经安排好了。” “虾米,人接上头没?” 唐七率先一步走到虾米面前,示意他带路,慢步在村子里行走的时候,他略显慎重的问道。 虾米侧开半步,一边看着帮主的脸色,一边小心的回道:“钟先生给牵的线,小的没见过对方的老大,只见了一个叫火焰的外国男人。” “火焰是赤熊身边最信得过的下属,有时候,能代替赤熊发号施令。” 小黑显然不比虾米知道的少,这会儿竖着耳朵一边听虾米介绍,一边简要的给凌晨解释。 轻点了下头,凌晨目光慵懒的撩着前方的黑漆漆的柏油路,心里想的是,小村子到是有几分美国西部风情的野性。 虾米并没有听到小黑的话,这会儿只故自交待着,“钟先生说火焰很得他们老大的信任,有许多次交易,他们老大不亲自出马,都是火焰完成的,而且,这个人手段狠辣,暴戾狠虐,一但一言不和,很容易引起争端,甚至连生意都不做了。” 噢…… 唐七皱了下眉,这么听来,这个火焰的信誉度,有待商榷啊。 “还有,钟先生提了一点,这个火焰,很喜欢波大头小的女人,尤其是没开过胞的。” 言下之意,就是喜欢玩处女。 呵,唐七撩了撩眉,眸带鼓励的看着虾米示意他继续。 虾米扯了下唇,显得有点自作主张后坦白,“所以,我花了点钱,弄了几个波大的洋妞送给他。” “然后他就帮你递了话。” 抽丝拨茧,唐七了然一笑,算是对虾米这个行径的表扬。 虾米嘿笑一声,刚想点头,可一想到今天早上火焰又传话把时间推了,一时又臊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好像,效果不怎么好。” “已经不错了。” 这一声,来自于凌晨。 小黑低眉顺眼的退后两步,让开了凌晨身边的位置。 唐七站在原地没动,等到凌晨近前,两人的步子几处是同行,虾米跟在了唐七身后半步,与凌晨身后的谢飞保持同样的距离。 小黑扯了下嘴角,想了想,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凌晨和唐七中间的位置。 从四个人,变成五个人,依然没有引起一道侧目的眼神。 凌晨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越来越深,眸中升腾着诡谲的光芒,一闪即逝。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虾米给几人安排的住处,算是小镇最繁华,也最显眼的一处娱乐场所。 一条龙的服务昭然显示在入口处的招牌上,三不管地带,连按摩这样隐晦的词语都省去了,直接用公主,面首这样的词语代替了那些打着模棱两可旗号的擦边词语。 谢飞忍着嘴角的抽搐,直接把目光调开,转尔若无其事般的盯向别处。 凌晨眼角的余光撇过他那副不自然的样子,呵笑一声,好像被愉悦了。 谢飞窘。 尼玛,这兄弟眼睛要不要这么俐啊? “帮主,这边。” 虾米挡住了前来献殷勤的应召女郎,侧着引着几人朝着楼梯口走,因为这里楼层不高,并不曾安装电梯。 用香风四溢来形容楼梯口的风貌,大体是不为过的。 一阶一人,唇红齿白,环肥燕瘦,腰肢款摆,种族不等,真是风骚至极。 “你……” 谢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好端端的爬个楼梯,还能被人家扯上袖子,一想到那只描了红色指甲的手紧抓着他胳膊的样了,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情不自禁的甩开了胳膊,因为力道太重,到是带着那个主动伸爪的女人一个趔趄,娇声娇语的朝着谢飞的怀里撞了过去。 “夏娃姑娘,小心啊。” 前行的楼梯,虾米站到了与谢飞并行的位置,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他本是不以为然的,可没想到那女人直接撞向他这边,一时探手接住,顺便揩了下油,心里啧了一声,瞧着挺鼓,摸起来也没什么料啊。 虾米自从来了就住在这儿,跟这里的应召女郎们都混熟了,偶尔晚上也会叫上一两个排解寂寞,所以,这会儿点出夏娃的名字,也不算奇怪。 被叫做夏娃的女人叫虾米占了便宜到也不羞恼,只是有些不甘的哼了一声,直起身子,侧眸垂涎的盯上了那个把她身体甩出来的男人身上,“好棒的身材。” 虾米:“……” 经历了一楼那一幕,谢飞颇有忌惮的走到了唐七身后,靠着楼梯扶手的位置,想着走在里侧,总不至于被这般对待吧。 不过,一楼拐上二楼,再延着楼梯往上爬,情况截然不同。 挨着楼梯扶手一侧,一阶台阶,站着一个面貌青俊,身材不算高,可皮肤都极好的男孩,大男孩。 按照他们的年纪来看,的确不能用男人来形容。 凌晨和唐七都看的分明,故作闲淡的把步子挪到了靠着墙壁这一侧,目不斜视的继续向前走。 小黑和虾米更是见惯了的,所以,两人也学着凌晨和唐七的样子,目不斜视。 谢飞心里懵懂,可觉得男生无害,瞧上一眼也不能惹什么麻烦,所以,目光四下飘荡的时候,不免就撇过去一点。 “先生,要我陪你吗?” 比起应召女郎的大胆,饥渴,男生们显然就羞涩了一些,这会儿,不过是脚步向前探了探,勉强算是挡住了谢飞的去路。 谢飞还处于不解中,一双眸子惶惑诧异的看着这个羞怯的大男孩,“陪什么?” “呵呵,先生还真是风趣呢。” 一米七左右的大男孩,这会儿扭捏着拿出个帕子,抖动一下,以兰花指的姿势掐住一角,然后挡住了鼻子前端,嘴巴上面,呵呵轻笑。 我嘞个去。 谢飞再度忍不住,想吐。 “阿飞,钥匙在你那儿?”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凌晨前行的脚步一顿,一行四人随着他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偏侧着头,回眸望着谢飞,略带几分埋怨。 谢飞:“……” 迟钝了半秒,谢飞真心感谢小黑同志在最艰难的时候知道给他递眼色,快速的接收了组织传递的信息,连连点头的同时,不故阻碍的冲破防线,追到了凌晨身后,“在,在,都在我这儿。” “快去开门,少爷坐了一路车,累了。” 这一声抱怨,自然出自小黑之口,那语气,那眼神,再配上那落井下石的嘴脸,真是让人替不会办事的谢飞抹了把汗。 “哎,我马上去,马上去。” 谢飞这会儿不抹汗了,他觉得小黑比亲兄弟还亲,捞他出苦海啊。 转身穿过凌晨和唐七给他分开的空隙,没再多犹豫的往楼上爬,心里想着,一会儿不管台阶上有什么风光,他一准哪也不看了,什么也不看了,闭着眼睛爬楼。 可尼玛,爬了两阶,他突然想起来,他们住哪儿啊? “虾米,你跟阿飞上去打点。” 唐七眼瞧着谢飞脚底踯躅,当下了然,回眸示意虾米跟上。 “好的,帮主。” 虾米是个腿脚伶俐有眼色的,这会儿配合起来,默契十足,上前搭上谢飞的肩膀,明明不熟的两个人,被他这么一拍,弄的跟哥俩好似的,“走,兄弟,一起。” 顺理成章的将谢飞拐上了楼,落于后面的凌晨和唐七,到是继续不急不缓的走着。 拐过了二楼,上三楼,显然周遭就清静了许多。 楼梯台阶上再也没有花红柳绿的身影,除了拐角平台处的绿色盆栽看的人心生好感,整个楼道空间也添了几许清新。 房间在六楼,走廊尽头,那扇窗户的两侧,门口相对。 小黑心里暗赞了一句位置好,可攻可守亦可逃。 虾米和谢飞这会儿知道在别人的地盘,并不多交流,各自站在房间门口,等着唐七和凌晨走过来。 “帮主。” “少爷。” 两人打了招后,身体一让,便把房间门口的位置空了出来。 凌晨与唐七各自点了下头,脚步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踏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 凌晨身后,小黑和谢飞尽职尽责的跟了进去。 虾米等到对面房间的门关上,这才拐进了帮主的房间,带上门。 “帮主,钟先生说,他只负责牵线,其余的事儿,他不掺和,所以,这趟,也不准备露面。” 576.第576章 女人 “呵,老油条。” 唐七似嘲还讽的笑了一下,展眸,打量了一眼五、六十平的客房,点了点头,“对面也有这么大?” “整层楼的房间都是一个格局,大小也是一样的。” 虾米一语概括,到是省了唐七的麻烦。 唐七抬腕看了眼手表,啧了下唇,脚尖转动,走到了房间仅有的一扇窗口的位置,伸臂,推开,目光掠过室外的环境,似是赞扬般的说了一句,“这里空气不错。” 虾米知道帮主这是在观察地形,眸光在屋子里四下转动一圈,抬手指向某一处,嘴上笑呵呵的说道:“其实,要是想长寿,来这里居住绝对是最佳选择,什么都是无污染的,人口少,面积还算广,最主要的是交通工具贫乏,不存在尾气,除了冬天比城市冷了点,夏天,到是宜人的很。” “看来,你这几天到是没白呆,对这里的山山水水的,还添了感情不成?” 唐七状似打趣的揶揄一句,实则,目光已经掠过了虾米刚刚指给他的位置,窃听器这三个字,不由在脑中闪过。 既然房间里有窃听器,就不难想像会有摄像头,所以,他停留在那个角落的目光也不过片刻便浑然未觉的移了过去,纵使此刻被别人监视,也只当他熟悉屋里的环境而已。 虾米敢伸手,自然是摸准了监控照不到的死角,所以,看到帮主聪明的避开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眼里,不够升起几抹敬服的笑。 其实,比起唐七,虾米要是知道,对门的房间,不需要他提醒,人家已经将房间里的各处暗影摸了个通透的话,只怕这敬服之心,真是要再度跪拜了。 谢飞虽然没有黎耀破解这些东西的本事儿,不过,发现却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现在的环境,这些东西存在比不存在更有意义。 只是,有一个地方,谢飞还是特意去筛察了一遍。 马桶冲水的声音放的很大,形成的躁音很容易遮掩他隔着门板对着沙发上半眯着眸,以一副慵懒模样躺倒在那儿休息的凌晨说话的声音。 “安全。” “嗯。” 不过是动了动唇,这个字便被无声的传递过去。 谢飞眉宇一松,似乎对这个发现颇为满意似的,吐了口气,洗了手,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声音微扬,像是询问,更像是说给谁听,“少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好。” 少爷摆谱,凌晨慵懒的姿势不变,两条腿半躬半屈着搭在沙发上,一副随时可以入睡的状态。 谢飞得了吩咐,转身尽责的去卫生间里放水。 客房结构不算大,可卫生间里还能放一个按摩浴缸,不知道是不是算是特殊待遇。 谢飞打开浴缸上面的水笼头,回身叫了小黑过来,“把消毒液拿来。” 这一声,到是不避着谁的说出来,语气里的嫌恶真是隔着监视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小黑遵从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瓶口,淡蓝色的液体流进放了大半下水的浴缸里,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挽起袖口,开始清洗。 等到浴缸清洗干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清水冲刷了四、五遍,谢飞看着那白瓷上面都光可鉴人了,这才满意的直起身,拍了拍手,抬步迈出了卫生间,走到了凌晨依着身体的沙发旁,小声的试探开口,“少爷……少爷……” 这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生怕声音大了把凌晨吓着的表情,再度落入监视器另一端人的眼里。 因为他们听不到,另一方的人显然非常忿忿的嗤了一声,含糊的用不太准备的亚洲语言说了一句,“c国人真特么穷讲究。” “火焰哥哥,怎么了?” 监控重地,竟然有女人的娇媚之声,酥入骨髓一般,这会儿骚首弄姿的扭摆着腰肢,看着那边紧抿了两口烟的火焰,一粒一粒的解着自己胸前的扣子。 明明不是火焰最喜欢的高挑身形,明明没有伺候男人的经验,可不得不说,有些女人或许就是天生媚骨吧,只被他用了一次,便舍不得把她赏给其他的兄弟,这会儿一见她****半遮半掩,走动起来,因为里面没穿纹胸,那两个泛着红晕的点点一晃一晃的勾动着他的喉节跟着一上一下的滚动着,火焰有些迫不及待的扔了手里的烟头,骂了一声,“shit,妖精。”之后,便大步朝着女人冲了过去。 连出房间都来不及,大手用力一撕扯,薄薄的布料顿时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布条,女人的声音娇颤连连,笑的暧昧不清,一副任人宰割,时而还会扭动着腰肢生涩的配合几下,惹的火焰连连失守,连连咒骂。 因为有了这样香艳的激情,监控屏幕上再显示什么,已经无法引起火焰的兴趣了,他像是心有成算般的不以为然,吃饱喝足之后,看着状似奄奄一息,却偏偏软的一塌糊涂的女人,得意一笑,“这下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因为这个女人是亚洲面孔,所以,火焰才用上翘着尾音的亚洲话跟她沟通,好像怕她听不懂自己的母语似的。 女人其实并不大,甚至面孔看起来,还很稚嫩,因为火焰对她的年龄不感兴趣,所以,女人也没表现的很弱小,不知世事的样子。 这会儿手指微蜷,小指勾着火焰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攀扯进他的手心,圆润的指尖这会儿到像是有了用武之地,似挠似拱的慢慢划动着把玩,那种类似于挠痒痒的感觉,对于皮糙肉厚,从小体型就格外粗壮的火焰来说,真是比猫抓一下还不如。 可由这身形娇小的女人做来,偏偏又勾的他心里面痒痒的,那点刚刚消下去的念头,这会儿又蓬勃滋生起来。 “呵呵……来吗……好哥哥……来吗……” 不怕死的女人这会儿又开始媚声媚气的娇叫起来,那一声声的叫唤,唤的火焰眼里熊熊的火苗越来越旺,恨不得把她烧尽了。 “fuckme……funkme……” 女人或许是以为自己用母语火焰听不懂,陡然换了腔调,只是这一换,火焰那眸中本就燃烧起来的火焰,如同被浇了烈油,这一下,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一边喊着“funk……funk……”一边不顾正事的做起了让自己兴奋不止的事儿。 火焰没看到,就在他扑到女人身上,纵情的释放着自己的时候,双手顺着他脊背游移的女人,不知何时,原本该圆润的指甲尖部,多了一个极细小,极轻微的黑色物体,在手指游移到他的臀部往下,****的位置时,突然用了下力,塞了进去。 “呃……” 没想到一个青涩的小苗还会玩这种东西,火焰当时就更加兴奋了,整个身体跟装了马达似的,不要命的撞击起来,没完没了。 女人其实已经承受不住了,可是为了某个目的,她又不得不承受着,嘴上还得配合着娇声叫着,直到这一场纵欲结束,她差一点就以为自己的小命直接交待在这儿了。 客房里,凌晨洗了澡,换了一套干净的休闲装,等着小黑把擦拭干净的鞋送到脚下,探了进去,穿上。 “少爷,晚饭已经送过来了。” 谢飞在门口接了晚饭,这会儿转回身,把餐车推到了茶几位置,一边摆着具有本地特色风情的菜肴,一边等着凌晨过来。 “去看看唐帮主那边好了没。” 凌晨活动活动脚踝,似乎在试小黑给他穿的鞋舒服不舒服,等到两只脚都落稳时,抬手抻了抻休闲裤上并不存在的褶痕,抬眸,掠了一眼谢飞。 “好的。” 谢飞这会儿被支使的没有半句怨言,点头背手,转身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敲门的声音,再过一会儿,就有几双脚步同时响起。 凌晨示意小黑可以开餐了,小黑先一步过去,把餐车上余下的饭菜推到了另一边,意思不言而喻,显然那茶几上摆好的,是专门给少爷和唐帮主用的,而他们几个,自然是要到另一旁单独吃的。 唐七浅眠了一会儿,这会儿身上的衣服没换,进门来一看,突然笑了,“你到是随遇而安。” 凌晨不以为然,抬手示意他过来吃饭。 唐七回眸看了一眼虾米。 “帮主,我再下去看看。” “去吧。”唐七一摆手,虾米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走了。 “又不急。” 凌嗔浑不在意的语气听的唐七眉眼显了几分歉意,“我到不差一天、两天的,只是你坐拥那么大个集团,一天手上往来的生意数以亿计,在这耽误一天,少签一个合同,就可能损失几千万,这么大的手笔,我可不敢拖沓。” 哎呦喂,唐七练这么一番话,也不知道事前打了多少草稿。 凌晨嘴角抽了抽,要不是顾忌有人窃听,他还真想调侃一句,唐大帮主,你这酸不溜丢的语气,确定不是因为太羡慕了? “嗯,唐帮主过奖了。” 这会儿弯腰拿起筷子的凌晨似乎很不谦虚的应了,仿佛唐七形容的生活,就是他每天都在度过的日子一般。 唐七其实有点小郁闷,做帮派的男人,其实挺讨厌这种暗厢操作的手段的,他们最喜欢的是真刀真枪的拼实力,明目张胆的玩手段,潇洒自若的迎向刀光剑影,眼不眨,心不跳。 像这么被动的局面,就算是活了这么多年,唐七也还是头一次预见。 不过,显然凌晨比他更能适应环境。 “小晨这小子,平时做事儿挺有谱的,怎么这次出门,这么不靠谱。” 果淑慧在几遍打电话无果之后,嗔怪般的说了一句。 周郁正陪着她在沙发上坐着,瞧着她还准备再拨一遍,不放弃的意思,一时好心提醒道:“妈,他出门时说,那边的信号不怎么好,要是电话打不通也不用急,等有信号的时候,他就打回来了。” “我到是不急,还不是怕佳蕊着急吗。” 果淑慧睨了眼早就魂不守舍的凌佳蕊,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 周郁其实也不知道唐七出门怎么跟凌佳蕊说的,这人才走了两天,凌佳蕊就魂不守舍的,她安慰了一上午,因为电话无法接通,那些话,显然都失了效应。 想了想,她往凌佳蕊身边凑了凑,“早上的时候,唐七没给你打电话?” 早上她接到凌晨的电话了,所以,她想着,唐七应该会给凌佳蕊电话吧。 果然,凌佳蕊点了头,“打了,说了二十分钟不到。” 果淑慧抚额。 周郁也有这种冲动。 小姑子惦记夫婿,是不是也有点太紧张了些? “大伯母,嫂子,我就是有点心慌。” 可能也觉得自己表现太差,凌佳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心口。 “不会是因为孩子吧。” 果淑慧作为过来人,有经验的提点一句,顺便转移了凌佳蕊的注意力。 “妈,你看,小家伙好像听到你叫他了。” 周郁顺着果淑慧的话,煞有介事的指着凌佳蕊的肚子,半真半假的说着。 其实,母体本身对孩子的动作感知最敏感,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动了一下,周郁和果淑慧这番说词是扭转不了凌佳蕊的注意力的。 可也是凑了巧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真的配合着动了两下,肚皮鼓起的样子,有点像…… “哈哈,这孩子,不会是睡醒了,在伸展手脚吧。” 果淑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凑到凌佳蕊身边,抬手指了指她肚子鼓起的上半部分和偏右边的下半部分,“你们看,这块,像不像握起的小拳头?” 周郁顺着果淑慧的目光落到凌佳蕊肚子上半部分,衣服遮盖的位置,眉眼透着神奇的光芒,啧叹一声,“好像,真的是呢。” 实在太让人惊奇了。 “还有这,是孩子的小脚丫。” 果淑慧指尖一个下移,轻轻的扶摸着右下部分鼓起来的肚皮,笑着仰颌看着凌佳蕊,“依我看啊,这孩子生出来,怕是个淘小子。” “真的啊?” 凌佳蕊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语气里的味道有点莫名。 “怎么,小子你还不高兴?” 果淑慧一眼就望穿了她的心思,笑嗔一句。 周郁瞧着凌佳蕊摇头的样子,想着她到现在还坚持着孩子什么时候生下来,再确定孩子性别的想法,突然就笑了,“你心里是不是更喜欢女儿多一些。” 被周郁道破了心思,凌佳蕊笑的有点不好意思。 她抬手摸了摸肚皮,靠在沙发上的身体因为刚才孩子顶动的动作而微微伸直了上身,好像这样能方便孩子在肚子里得到更广阔的空间似的。 这会儿,她侧着眸,看向歪靠在沙发另一边的周郁,略带狡黠的说道:“你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呵…… 小姑子,你这样托人下水,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果淑慧还真没跟周郁探讨过这个话题,她觉得,那得是多不懂事的婆婆干的事儿啊? 作为懂事婆婆的代表,果淑慧是极有原则的,儿媳妇怀孕期间,凡事都要为儿媳妇的心情让路,任何影响儿媳妇心情的话题,一率屏蔽。 不过,会儿,既然是侄女问了,她便装作与我无关的直起了身子,挪了挪脚尖,挨着凌佳蕊身边坐了下去。 周郁心思简单,哪里看的出果淑慧殷勤的给她们递水果的举动下,藏着怎样的心思。 只是在接过水果之前,她浑不在意的说道:“只要是我生的,什么都好。” 凌佳蕊:“……” 果淑慧:“……” 还能不能更有点主见了? “行了,行了,都少吃点水果,厨房里的汤快好了,一会留点肚子喝汤啊。” 老爷子笑眯眯的背着手从厨房偷吃出来,先拿手背擦光了证据,这才跟沙发上的两个孕妇交待。 老爷子最近一直在忌荤,主要是前段日子身体检查脂肪有点超标。 果淑慧是个极尽责的儿媳妇,为了帮老爷子忌荤,几乎对厨房的阿姨三令五申,而且,每天做完的荤菜,一但有剩余,都被她热心肠的交给她家的果冻去接交朋好友了。 所以,老爷子每每想吃点荤腥,只能从孙媳妇的菜里偷点。 只是这种事儿,总不能在餐桌上当着孙媳妇的面偷吧,老爷子觉得这张老脸丢不起那人。 所以,这几天老爷子策略一变,改成偷吃孙媳妇熬汤捞出来的残料,美其名曰浪费可耻。 厨房里的阿姨不知道是不是跟老爷子串供了,看了两次,也没老实交待,老爷子心里悄悄的想着,这个月末,就该跟果淑慧打声招呼,给阿姨涨点工资了。 疏不知,他如小猫偷腥的行径,早就在果淑慧的眼皮下,无所遁形了,之所以没揭穿,只不过是觉得这点肉已经没有什么油脂了,偷吃就偷吃吧,反正吃的也不多。 凌兆基昨天晚上听了媳妇跟他说与老爷子的斗智半法,心里好笑之余,不免为英明一辈子的老爷子默哀。 临了临了,竟然栽到了儿媳妇手里,一世英明啊…… “爷爷,你手背上是什么?” 凌佳蕊真不是诚心的,因为回头想跟老爷子说话,一不小心,借着头顶的灯光,就看到老爷子手背上可疑的,嗯,亮光。 对,她想了想,应该是有点油亮的光。 577.第577章 先兵后礼,见到赤熊 老爷子真不愧是老奸巨滑啊,这种时候,一般年岁小的早就慌乱了,偏他,一副你看错了的表情,“手背,怎么了?刚才帮阿姨盛汤弄的水吧?” 哎呦喂,老爷子,你这随口撒谎打的草稿是不是也太敷衍了些? 阿姨竟然指使你老人家盛汤,这是不打算继续工作的节奏啊。 果淑慧和周郁均都嘴角忍笑,分明洞悉了老爷子那自欺欺人表情下的罪证。 老爷子一张老脸被儿媳妇和孙媳妇看的略显窘迫,强自镇定的哼一声,“女人家家的,没事凑一块闲扯淡,天都多黑了,还不快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呃…… “爷爷,你撵我?” 凌佳蕊一颗孕妇的玻璃心,瞬间受了伤害。 凌老爷子:“……” 亲孙女哎,爷爷不是这个意思好不? “佳蕊啊,你爷爷逗你玩呢,不过,你这身子,平时这个时间不都要做孕妇瑜珈的,要不,你跟阿郁去她房间,让她也看看。” 果淑慧忍笑拍了拍凌佳蕊的手臂,不动声色的给周郁使了个眼角,两个孕妇就这么轻巧的被她打发上了楼。 提起孕妇瑜珈,凌佳蕊的注意力彻底的被转移了。 两人到了周郁的房间,凌佳蕊虽然没有工具,可不妨碍她口口相传,什么保持身材,恢复曼妙,什么有助生产,利于子宫收缩等等这样的好处,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郁听着觉得神奇,聚精会神半晌,半信半疑的问道:“真有这么好?” “当然,你没见我气色越来越好吗?” 凌佳蕊现身说法般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蛋,皮肤光滑,嫩的两指都能掐出水来,而且,的确没有书上提到的妊娠斑什么。 周郁觉得可信度有点提升。 凌佳蕊趁热打铁般的扯着周郁的胳膊笑道:“嫂子,回头我把教材给你拷贝一份,学的时候,我指引你,一定比我闭眼摸象强多了。” 姑嫂两个达成共识,生活便有了寄托,之后听几天,就算凌晨和唐七偶尔断了联系,好像也没那么心慌了。 三国交界的小镇,日夜兜转,不知不觉,几人竟入住了三天。 “今天晚上还没动静的话,我觉得……” 唐七有点小郁闷,觉得自己的人前站打的失利,所以这会儿不免生出几分先发制人的意思。 所谓敌不就我,我去就他,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小黑和谢飞完全唯凌晨马首是瞻,两人垂眉躬身,一副听少爷吩咐的意思。 这会儿,外面天色将暗,时差的关系,这里黑天比s市要晚上两、三个小时,凌晨不动声色的翻动腕表,目光似有若无的撩过上面的时间,晚上八点半。 “再去拿几瓶酒招待客人。” 似是而非的话从凌晨的薄唇间吐出,声音不大,却足以吸引几人的注意力。 谢飞和小黑互视一眼,心下均都透着几分了然。 唐七和虾米却是微一愣神,有些不解的看着凌晨,不明白他这番胸有成竹的言论,依据在哪儿? “虾米,照凌少的意思做。” 唐七一挥手,便吩咐虾米去吧台拿酒。 虾米也是一脸的糊涂,他这几天又跟火焰接触了一下,那个洋鬼子满嘴味同叽哩咕噜听不懂的洋话让他郁闷的想拿把枪在那大块头的脑袋上爆个窟窿出来。 不过,显然虾米也是有自知知明的,在这种地方,别说他没有机会,就算有机会,只怕枪声未响前,他们这伙人已经被人分分钟灭口了。 抬步拿酒,吧台到角落的距离不过十几步,虾米去而复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斜见酒店外面的柏油路上,火焰身后带着两个小跟班,正大步而来。 难道…… 他在心里不由暗叫了一声神了,脚上的步子没敢再迟疑的快速走了过去,酒瓶子落到桌上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人来了,三个。” “坐下,不急。” 就在虾米准备站到唐七身后的时候,突然听到凌晨不急不缓的声音示意他还坐到之前的位置。 凌少,淡定的让他羞愧。 刚刚,他原以为要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呢。 酒店一楼大堂台阶口依然如他们初来时站着花姿各异的女人,火焰几人一踏进大堂,魁梧的身材立刻就吸引了那些女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只是,不知道为何,那些女人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招惹,看起来,很怕。 凌晨不动声色的勾起了唇角,远远的看去,那薄薄的唇角透着若有似无的讥笑。 对,讥笑。 熟悉他的人,一定能看的出来。 比如唐七,比如谢飞。 而不熟悉他的人,比如带着任务前来的火焰,显然在眸光掠到角落一桌那五个亚洲男人的面孔时,除了在心里啐了一句,真特么文弱以外,显然,心里并没有将这几个男人放在眼里。 不比城市的酒店的大理石地面装修,这里的酒店采用的是木质原色地板拼接的装修,男人的脚步重了,走在地板上,就会发出实木被重压下的嘎吱声。 火焰身高足有一米九,宽肩雄肌,两条胳膊一挥起,仿佛随意都能举起三、四百斤重量的物体。 他一双瞳仁散着蓝光,对,蓝色的眼睛,黑色的皮肤,几乎不需要任何人证明,都能看出,他是个杂种。 杂交品种。 火焰踏步行至角落这一桌半步之距的时候,眼里嗤之以鼻的看着那个跟在所谓的凌少身边的保镖严阵以待的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抬手,指向凌晨,“你要见我们老大。” 呵,这语气,还真是不客气呢。 被人指着鼻子问,好像,三十多年,凌晨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嗯,偶尔被家里的长辈骂不算。 毕竟那也不是恶意的。 唐七第一时间蹙了眉,微眯的眸子凝向火焰时,带了几分威胁。 不过,可能是身块不同,火焰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气焰嚣张的满不在乎,让唐七的目光生生阻隔在那一层肌肉外面。 谢飞和小黑显然也受了气氛的波动,这会儿脸色也不大好。 他们两人握着酒瓶的手略微收紧了些,似乎随时做好了给这个不懂礼节的大块头一个教训的准备。 他们在等,等一个指令。 不过,相比于他们的蠢蠢欲动,凌晨显然淡定自若的多。 他嘴角那抹浅到极致的笑,似有若无的撩荡着,魅惑人心的凤眼不曾滚动一下,手指捻着酒瓶盖,像翻花一般从食指与中指的缝隙,翻滚到中指与无名指的缝隙,再继续翻转到无名指和小指的缝隙,如此往复,玩的恣意,看的其余人不一会儿就眼花缭乱。 火焰是个粗人,不懂那些文艺青年的小情调,这会儿被凌晨这一番乱的迷了眼的动作搅的心烦意躁,声音不免更显凶恶一些,“问你话呢,是你要见我们老大。” “不是。” 火焰:“……” 谢飞一众:“……” 凌晨不以为然的态度,好像火焰认错了人,来错了地方,打错了招呼,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复,便把这事儿翻了过去。 我草泥马。 火焰爆粗口真是分分钟压抑不住啊。 可就在他这句粗口即将爆出来的时候,身后两个跟班快速的扯了一下他的后腰。 嗯,后腰有根皮带,扯那个,比拉他胳膊更安全。 不然,谁知道这头蛮牛会不会一个自卫就把身后的人给摔出去。 两个显然是深谙火焰的脾气,这会儿一个动作,便制止了他的暴虐。 “凌先生,我们老大在离这儿不远的小院摆了宴,请你赴宴。” 先兵后礼,这伙人也是醉了。 凌晨浅淡在嘴角的笑意,悄然放大,弧度极慢,却以目之所及的速度扩大着,让跟在火焰身后的人浅吁了一口气,知道,生意还有的谈。 同样是外国人,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像火焰这般粗鲁。 凌晨不置可否的扬了下颌,目光顺着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男人手指指向的方向,穿过酒店窗明几净的玻璃向外看去。 其实,看不到男人所指的位置,只不过是个大概的方向罢了。 翻动着酒瓶盖的手指忽然就顿了一下。 啪嗒…… 瓶盖滑落到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静谧般。 “走吧。” 抬手,一挥。 凌晨小腿略微用了点力,椅子向后退开,他轻掸了一下裤子刚刚被右边膝盖弯压出的微褶,感觉好像没什么效果,索性就放手不管了。 他像是一个号召者,一起身,其余几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对不起,凌先生,我们老大不喜欢陌生人踏入他的地方,所以……” “呵,陌生人?” 凌晨似是而非的重复一句,眸子挑起时,犀利外放,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端起的肩膀随意一耸,一副意味不明的样子,“看来,赤熊的买卖做大了,对小生意没兴趣了。” 呃…… 这么熟稔的口吻,好像之前打过多次交道,甚至可以称兄道弟似的。 火焰后面开口的男人嘴角一抽,他能说亚洲人狡猾吗? 流利的英语竟然能钻出这么大的空子。 看来,这趟差事儿,还真是不好交待呢。 想了想,那人侧眸看了眼火焰,好像做不得主似的。 “他,就一个。” 火焰的亚洲话还是不标准,所以,他的动作更直接一下。 抬手直指向唐七,似乎断定了这趟买卖里,少不了这个人的参与似的。 不过,凌晨眉梢眼角分明透着不接受。 他不过站在那里不动,眉梢连撩都不撩一下,抄在口袋里的手拿出一指,微蜷的食指在桌面上轻敲着,一下一下,节奏到是配合上了秒针转动的速度,仿佛在进行着计时。 火焰心粗,没注意到这些,不过,跟在他身边的人互补了他的缺点,这会儿心思一转,略向前凑了半步,微翘着脚尖,以手遮唇,挡在嘴边,低语两句,跟火焰说起了悄悄话。 我嘞个去,两个大男人,在大厅广众之下咬耳朵,谢飞几个看的也是醉了。 “再加上他,不能再多了。” 火焰似乎在思考了半秒之后,妥协的抬手指向谢飞,一副就算带着你,也翻不出浪花的鄙视样。 谢飞自从接了任务,在这里被晾了三天,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这会儿被火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心里要不是顾忌着任务,怕还真就想要单挑一下。 切,真特么以为长了一身肌肉就能当桩子用了,我呸,便秘起来五、七天不去趟厕所的,去了吭哧吭哧半个小时也拉不出一个马粪蛋的孬货,跟他装什么硬气。 哼,等哪天老子空出手来,一包泻药,拉死你个便秘货。 “走吧。” 所谓有来有往,凌晨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点了下头,便抬起了脚尖。 与火焰同来的人连忙转身带路。 虾米和小黑被留下,两人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既然凌少同意了,那他们就老实的在这儿等着就是了。 出了酒店,有火焰几个开路,唐七慢了凌晨半步,与谢飞几乎并排前行。 两人不着痕迹的将周遭的路线悄然记下,不动声色的观察所过之年的暗哨排岗。 火焰带路的位置,离酒店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几个大男人速度不快不慢,好像对方有意展示什么。 当然,唐七和谢飞也没忽略掉这一路过来,路边连个人影都没有,除了几户人家连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外,其余的人家,直接就是门锁看家了。 从那几把门锁斑驳的程度,很容易让人以为,那里面,压根就没住人。 可,院子里却没有脚印,这个现象,很奇怪。 他们可不会傻到以为,赤熊住的地方周遭会没人,只能说,这些人以那把斑驳的锁,掩藏了痕迹。 或许,那道门里,那扇窗口,已经有好几把手枪瞄准了他们。 亦或许,对方手里的武器要比他们想像的先进的多。 毕竟,人家做的就是这方面的生意。 “到了,请。” 火焰这个时候到像是收敛了脾气,添了几分客气的意思。 当然,如果你忽略他那张沉到底的脸色的话。 凌晨不置可否的继续他的闲庭信步,对于坐在院子里,背对他的身影,半点好奇也无。 唐七和谢飞一前一后跟在凌晨身后进了院子,火焰几个停在院子门口,背转过身,一副把门的架势。 赤熊,杀人如麻,性烈,不好女色,喜欢烈酒,好枪,对兄弟仗义,手底下跟随的人都是死忠。 凌晨缓慢轻挪的时候,脑海里就闪过这样一段话的介绍。 可以说,这是个极为难掌控的人。 有多少男人英雄义气,最后却倒在了女色上面。 赤熊,这一条,便绝了某些人的暗算。 “好漂亮的花。” 从进院子,凌晨就注意到了赤熊的目光,心里在确认之后,这会儿淡然一笑,自己挑了赤熊对面的椅子坐下,闲淡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饮起来。 “呵,哈哈……哈哈……” 赤熊似乎很高兴。 觉得对面这个亚洲人很对胃口。 “你不怕我在里面放东西?” 一院子罂粟花,这个男人竟然敢喝他的茶,好胆识。 赤熊的亚洲话比火焰说的可标准多了,好像他就是生在本乡本土似的。 这会儿,全一双淡绿色的瞳仁意味深长的紧盯着凌晨,好似在透过这张脸,看穿他心底的算盘。 不得不说,这伙亚洲人的生意,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笔买卖,他很愿意效劳。 只不过,他要看看这个亚洲人的诚意。 “为什么要怕?因为它们?” 凌晨一副你虚张声势的模样,不以为然的瞟过那排栽在墙角的罂粟,“比起它们,想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儿,更有价值不是吗。” 明明是疑问句,偏偏被他说的肯定无比。 “哈哈……哈哈……” 赤熊又乐了,跟聪明人谈生意,他心情好。 大拇指毫不吝啬的竖了起来,“亚洲人,聪明。” “不及犹太人。” 呃…… 赤熊畅快欢言的表情一愣,时间很短,如果你不是一直盯在他的脸上,或许你都不会发现他有这样片刻的表情失和。 不过,凌晨很确定以及肯定的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你查我?” 虽然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可查到他是犹太人的身份,赤熊眸光里眯起的危险光芒,真是比高山最威猛的黑熊,还要让人胆寒。 只是他的威猛或许能震慑那些胆小如鼠的人,对于凌晨,他不过是淡眸一睐,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声音坦荡承认,“我是生意人。” 生意人做买卖,自然要知己知彼。 可是,知己知彼到这么深刻的地步,赤熊不免开始怀疑,这笔生意,还有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你该知道,我代表的,不只是我。” 呃…… 像是看穿了赤熊的心思,凌晨放下茶杯的时候,语态轻浅的说了一句。 话落,他便不去看赤熊明显陷入深思的眸光,交叠的双腿这会儿优雅的轻摇慢晃,抬手指了指自己两侧的空椅子,“站着累,都坐下喝点茶。” 唐七和谢飞被凌晨这番喧宾夺主的举动逗的想笑,却又忍着,两人别扭的扯了一下嘴角,到也没错过凌晨的好意,各自不拘礼的拽了椅子坐了下去,而且,还很自觉的学着他进来时的样子,自斟自饮了一杯茶。 赤熊:“……” 578.第578章 欲擒故纵 我代表的,不只是我。 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足够赤熊慢慢的消化它背后的意义。 食指敲击着大腿,是他要抽烟的动手。 守在院门口的人看似目光没落在院里,可在赤熊这个动作刚做了一下,外面的人就伶俐的跑了进来,送上一支祼装的雪茄,见他接过,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退后,离开。 前后不过几秒,动作流畅,可见平日是做惯了的。 雪茄的烟雾渐渐散开,浓郁的味道很快笼罩在圆桌四周,原本摆下四把椅子不过是配合着桌子的圆形,摆的花样,到是没想到,这伙亚洲人还真是,自来熟的紧。 赤熊身上没有所谓的优雅仪态,他就像一个生活恣意,任意发号施令的王者,自成一霸,在自己的王国作威作福。 一根雪茄吸噬过半,那些烟雾起初浅淡,慢慢浓郁,随风扩散后,竟成了遮避他眼里幽光的保护色,让对方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无法猜测他内心的想法。 就在这样一个时机下,他突然弹开了手中的雪茄,随性而起,那祼露在衣服外面的结实手臂在他刚刚站起来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翻了之前坐过的椅子,不知道是那木料太过糟粕,还是他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竟然让摔落的椅子变成了零碎。 “……” 这是谈崩了? 一般来说,愤而离席在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可偏偏,赤熊什么都不说,椅子零碎了也没半句解释,大步扭身出了院门,没作任何交待了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他……”什么意思? 随着赤熊没有任何交待的离开,守在门口的火焰和另外两个人也跟着一道离开了,刚刚还以为是赤熊在这个村子老巢的小院,顷刻间,竟只余谢飞、凌晨、唐七。 唐七忖度半晌,说实话,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谈生意这种事儿,成与不成,总得有个说话,这么突然甩袖子走人,在道上的规矩里,绝对是小孩子任性不懂事时才有可能发生的。 可那么大的块头,要是生生给他安个小孩子的名号,他都觉得那是在污辱小孩子的智商。 谢飞似乎听懂了唐七未尽话语里的顾忌,他坐在椅子上,看着身边那把被赤熊带起,变的零碎的木料,刚刚那切身的体会,仿佛在提醒着他,如果他敢妄动,那么零碎的就不只一把椅子。 亦或者说,赤熊刚刚起身时,带起的不是他自己坐着的这把椅子,手臂略伸一伸,带起的是他坐的这一把,那么…… 不寒而栗吗? 到也不至于。 谢飞的胆子要是仅止于此,这次任务,莫骄阳怎么可能让他过来。 只是,他眉眼不免慎重起来,耳听八方,在自己能力以及的范畴内,窃听着对方的耳目,过了好半晌,他才摇了摇头,“都撤了。” 他的目光落在凌晨脸上,一句类似侦察的交代说出口话,他便闭了唇,等着凌晨接下来的计划。 “联系日本的山口组,意大利的黑手党,南美的自由组织,中东的反政府武装,把咱们的要求放出去,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总不能少了这家,生意就不做了,对吧。” 依然交叠着双腿的男人,这会儿不过是放下了茶杯,略作思考后,随性说着。 谢飞嘴角轻抽,要不是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要破攻了。 我嘞个去,这家伙嘴里这些国际犯罪组织,张口就来的熟悉样,是怎么做到气定神闲的? 不得不说,对于扎根在军营始终没有踏入社会的谢飞而言,胸中正义之火太浓,打击犯罪的事儿,干的太多,以至于让他一下子这般气定神闲的说出来,估计没说到最后,就得漏洞百出。 就冲他一提及犯罪分子就咬牙切齿的尽头,就可见一般。 “咳咳……” 唐七虚咳一声,以手握空拳遮唇,挡住了嘴角的抽搐。 仿佛没看到谢飞那瞠大的眉眼下,藏也藏不住的惊讶,连忙把话接了过来,“山口组的山口雄健是个见利忘义,在道上没什么道义可讲的家伙,这几年信誉越发的下滑,打交道,还是我之前的想法,能绕开,就绕开。” 虽然没有接触,不过,都是在道上混的,唐七说起这些,到有几分如数家珍的意思。 他顿了下言语,似乎在筛选凌晨刚刚提到的几个组织当中,哪个最合适,片刻踯躅之后,才道:“中东那边,这几年除了ck,他们的生意做的也不错,而且,信誉一直很被称赞,当时之所以没接洽,也是因为价格那边向来秉持做生意一定要大赚的原则,比起ck,怕是我多花几千万。” “不要紧,只要他们能保证货源质量,几千万,无所谓。” 哎哟喂,这大老板财大气粗的架势,摆明了只要东西到手,多花点钱,眼皮都不眨啊。 唐七垂眸间有几分不大满意,好像觉得这几千万花的有些冤,犹豫片刻,抬眸看向凌晨,小心的建议道:“要不,我再跟钟先生联系一下,让他……” “不必。” 凌晨一个抬手的动作便阻止了唐七要说的话,唇角轻勾,一抹不以为然的笑由浅及深的荡漾开去,“做生意,你情我愿,咱们要做的事儿,添了一分不情愿,回头带来的后果,就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所以,钱这方面,你不必担心,我凌氏年净营余上百亿的资产,难道还怕付不起你多出来的几千万。” “哎,你……我……哎呀,我听你的就是了。” 唐七吱吱唔唔了半天,像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似的受了挫,最后,一拍桌子,挥着胳膊哼叽一句。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谢飞知道自己没搭好戏,这会儿重新收敛了情绪,装出一副我负责听命的模样,站了起来,凝眸看着凌晨,等着他吩咐。 屁股下的椅子已经被坐的热乎了,凌晨似乎还有点贪恋,不过,梁园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他略有些遗憾的退开了椅子,目光留恋般的在那些盛开的繁茂的罂粟花里瞧了一眼,轻晃了晃头,啧了下唇,“回去。” 就这么两个字,便定了行程。 明明抱着极大的希望而来,偏偏,事与愿违。 凌晨一行走的很利索。 从小院到酒店,叫上小黑和虾米,一个联络等消息的人都不留,好似决然的放弃一般,只拿了简单的行李,便朝着来时路走去。 这个时间,夜色将暮未暮。 如果是直升机的话,视线不好,其实是不适合起飞的。 可凌晨执拗起来,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亏得小黑是个路面熟的,操作起直升机来,也是头头是道的,一行人从小镇回到y省的机场,总算是平平安安的。 这一路上,大家都没有交流小镇上的事儿,似乎是在顾忌什么。 直到下了直升机,小黑不顾一路行程的疲累,找了专业的人员过来对直升起进行了彻底的检查,果不其然,舱内查到了小型的针孔式摄像头,还有监听器。 东西拿着,小黑一路进了凌晨几个下榻的酒店,这次到是没隐藏踪迹,好像是做给某些人看似的。 洗漱一番,几个男人正进着晚餐,嗯,确切的说,应该是夜宵了。 “凌少,咱们不能跟他们做生意,他们也太嚣张了,竟然在咱们直升机上安插了这东西。” 小黑一进来,语气很不好,气愤的好像要把谁家祖坟掘了似的,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几个男人挤眉弄眼的挥了挥手里的东西。 嗯,摄像头被他破坏了,小型的监听器如果对方正有人在听的话,还是能正常听到他们说话的。 谢飞这会儿脑子灵光了,手臂一挥,刚想摔酒杯,可看着餐桌上除了水,连半瓶酒都没有的模样,嘴角一抽,刷的一下就把自己吃饭的碗摔到了桌面上。 嗯,力道太大,好好的碗摔了四分五裂。 唐七嘴角一抽,想提醒一句,好好的红木桌面,就这么被砸出个坑。 尼玛,想摔,怎么不往地上摔,瞧瞧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保准能摔出好听的音色来。 谢飞要是知道唐七这会儿这么腹诽他,一准配合着端起唐七的碗,狠狠的摔一回。 尼玛,那才叫兄弟相交,同仇敌忾呢。 “我擦他们祖宗,跟老子玩这手,少爷,这买卖咱不做了,不就是几千万吗,跟中东那边做,特么的,送上门了不搭理,老子咒他们从今以后都别想开糊。” “开糊是什么?” 拿着监听耳包,火焰被对方摔碗的声音刺了一下耳朵,这会儿耳包被他带离了耳朵一些,偏着头,皱着眉看着身旁的女人。 女人嘴角一抽,倚着火焰的身子柔软似蛇般的缠着,因为对方的声音大,透过耳包,她也能听到一些,这会儿媚眼横波的翻译着,“就是咒你们以后都谈不成生意。” “shit。” 外国人骂起人来,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词。 总之,没有亚洲人的花样多。 也就这么片刻,那边谢飞、虾米、小黑,七嘴八舌的又说了一通,最后凌晨可能是被他们躁动的情绪搅扰了食欲,略显无奈的扯了扯唇,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模样,抬手伸向小黑,示意他把监听器给他。 小黑到是会来事儿,几步上前,就把东西递到了凌晨手里。 谢飞瞧着这小子眉眼带着恭敬,手痒的敲了敲他的头,想说一句,丫的,出戏了,你还以为在小镇呢,分分钟配合的。 小黑被敲了也没生气,呵呵一笑,难见的憨厚样,抬着食指指了指正拿着监听器递到唇边的凌晨,另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一个轻嘘的动作,好像是在提醒谢飞,别打扰凌少发挥。 谢飞:“……” “如果你不是赤熊,那就请你告诉他,做生意,要的是诚意,既然他没有,那就算了。” 呃…… 火焰被对方不以为然的态度闹的愣神,恍惚间再想听点什么,对方已经直接把监听设备损坏了。 “shit!” “还来不来了。” 女人勾缠的手臂这会儿像是逮着了契机,再度缠上火焰的身体,两条腿如无骨蛇一般紧紧的绕在火焰的腰上,一只手顺着他胸前的痕迹,轻划向下,一路到他的裤腰,不费吹灰之力的扯开了他的腰带,拉开了他裤子的拉链…… “滚,老子……” “来吗……” “再不滚,老子……” “还滚吗,嗯……” 火焰明显心思不在这上头,老大交待,让他亲自监听,听到任何动静要报备过去,只是,这会儿,女人缠的太紧,那里绞的他要炸了。 “死女人,******,******……” 火焰觉得亚洲人做这种事爆的粗口很对味,自从上了这个亚洲女人之后,就开始爆这样的粗口,像是一种意趣。 女人配合着叫着,“fuckmefuckme……” 明明是亚洲人,非得角色互换的喊上了火焰能听懂的话,女人在这方面的情趣,真是对足了火焰的味口,以至于这会儿被女人缠上身,而在忽略了正事之后,率先满足了自己的欲望。 女人似乎很喜欢他的屁股,每一次交合,她都要把手指伸到他的****里去,火焰见惯了在这上面玩花样的女人,不过,像这个女人的趣味,还真是不多见,一时间只觉得这女人真是犹物一般的存在,更是在她手指探进去的时候,身体诚实的用了暴力,直让女人叫的勾魂摄魄,也停不下来。 等到火焰终于满足了,女人也累的连动一下都成了难题。 他爽快的哈哈笑着,满足于自己阳刚之力带来的胜利感,“我去见老大,你好好睡,等我回来……” “那你快点……” 都这样了,女人还能娇媚如丝的说快点,如果不是不得不去,火焰真特么想把这个女人做死算了。 他真的怀疑,这女人是妖精,干做不死。 火焰离开了房间,女人赤祼横陈的身体上搭了一层薄被,刚刚还媚眼如丝的作态,这会儿一下子恢复了清明,除了身体上那无法抹去的欢爱印迹,她眸色里的清冷,竟是半点欲念都没有。 累。 疲惫至极的累。 女人费力的抬起了手,在身上盖着的被子里慢慢的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不敢用太大的动静,因为知道外面火焰离开,也不是没有人把守。 ck的人,看着粗枝大叶如火焰这般,可也有心细的时候,比如,他们不会轻易的相信人。 女人在被子最中央的位置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嘴角不由绽出了一抹笑,轻吐口气,紧张的神经不由松了下来,闭目,沉沉睡去。 “又有了。” 谢飞眉色一喜,快速的从口袋里掏出监听接收器,将耳机递给凌晨,示意他听。 “老大,那帮家伙发现了咱们的东西。” 接收器里传来的分明是火焰的声音。 凌晨眸色一凝,眼角的余光撇了眼谢飞,示意他去把门关好。 刚刚唐七、小黑、虾米回房间睡觉了,他和谢飞是为了跟莫骄阳汇报情况,这才耽误下来。 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不过,凌晨耳机里片刻的静默中,好像也猜到了赤熊这会儿应该是在思考。 资料显示,赤熊手上过单的生意,失手率极低,纵使失手,也是买卖双方以钱财解闷,少有伤及兄弟性命的个案,这样的行事原则,在从事危险生意的ck组织来说,有点不可信,却偏偏被赤熊执行了下来。 凌晨猜想,赤熊心里现在一定是矛盾的。 没有不馋嘴的猫,没有胆小如鼠的熊,赤熊的纠结,不过是时间问题,在这其间,他只要适当性的推波助澜即可。 “火焰,c国b市那边,有什么消息?” 呵? 凌晨眉梢挑了挑,眸心幽光旋转时,不免在想,难道,他运气这么好? “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不过,我已经在加紧催了。” 回答的人显然是火焰,语气里的恭敬还有信服竟是一如既往。 看来。赤熊在火焰心里的分量不轻。 凌晨心里忖度着。 “等b市那边的消息过来了,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赤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也是,天天忙于算计,还要躲避官方的追捕,想不累,也的确不容易。 “老大,b市那个修……” “火焰。” 赤熊突然的喝止声让火焰刚刚吐出来的一个字戛然而止,明显,这个字后面还有什么,只是,他这么一停,凌晨刚刚升起的窃喜,不免也戛然而止。 “怎么样,说了什么?” 谢飞等着凌晨收了耳机,关闭了信号接收器,这才略显紧张的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直觉,这通监听里,一定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凌晨眉宇间蹙起了小山川,这样轻微的举动仿佛在验证谢飞的猜测,他略显兴奋,好像之前的失利一扫而空,这会儿,竟能得到意外收获般。 凌晨在心里盘算着火焰那个修后面是什么? 是人名呢? 还是代号? 或者,是指什么物件? 不对。 凌晨慢慢的摇了摇头,手指若有似无的抚摸着沙发前的茶几,偶尔碰到还带着温意的茶杯也不过轻滑而过,没有停留的意思。 579.第579章 乖,不哭 如此往复了三、五遍,谢飞搓着手瞧着他眉眼深谙,情绪莫名的样子,一时拿捏不准,偏又心生好奇,忍不住把步子往前凑了些,隔着一道茶几,他也没多想,直接跪蹲下去,目光灼灼的追问,“到底说什么了?” “修。” 凌晨似是自言自语般的蠕动下唇瓣。 “嗖?嗖什么?难道是射什么东西?内杠了?” 凌晨:“……” 他抚了下额,沉暗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飞这般阴差阳错的打岔而让繁复的心情变的松缓不少。 身体向后倾仰,后知后觉的发现谢飞这会儿的姿势,真是…… “平身吧。” 谢飞:“……” 掸了掸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谢飞僵硬着嘴角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与凌晨相对而立,抱臂环肩时,嘴角略向上勾起,似乎对目前这个姿势比较满意。 嗯,他站着,凌晨坐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凌晨与他对视,得仰头。 不错。 嘴角微抽,凌晨没有闲功夫去计较谢飞心里这一点点的自我安慰,他抻了抻膝盖上的裤线,垂眸之际,做了决断,“明天你跟小黑随我回s市。” “嗯?” 谢飞张扬的得意还没来得及飞起来,霎时就被兜头的冷水浇成了泡沫,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质问什么,可一想到自己执行任务时,莫骄阳交待那句话,骨子里的服从命令瞬间又占了上锋。 翌日,s市,时至下午两点三十分,机场。 凌晨一行离开的时候只他与唐七两个,不过,这次回来到是多了小黑,虾米,谢飞三个。 五人依然走的是特殊通道,没有往来飞行记录,这也更好的为谢飞和小黑的身份打了掩护。 机场外,尹啸提前安排的车子已经候在了那里。 谢飞、小黑自行坐了一辆,上车前,凌晨交待,“你和小黑先去休息,电话保持开机。” 等着谢飞和小黑的车子离开,虾米小声的跟唐七汇报,“帮主,我回帮里了。” “去吧。” 唐七不放心凌佳蕊,自然是要先回家一趟,挥了手,让虾米自行打车离开,他身子一弯,便坐进了凌晨那辆车。 尹啸开车,路上,将公司这几天的业务简单的做了汇报,末了,提及周郁,“陈鹜德术后恢复的不错,从昨天开始,能坚持说一会儿话了,太太昨天下午去了趟医院,听说,离开的时候,约好了今天下午还会过去。” 轻嗯一声,凌晨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略弯了弯,语气听不出波澜起伏的问道,“陈家那边,没人过来?” 透过后视镜,尹啸瞧了眼总裁的面色,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 呵…… 还真是凉薄的很呢。 凌晨勾起不屑的笑,目光转身窗外,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半晌没插言的唐七,这会儿像是找到了适合说话的空隙,语带提醒的说了一句,“周郁怀着孕,医院里病菌多……” “停车。” 吱……嘎…… “哎……” 轮胎受阻,强烈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躁音,尹啸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连个过渡都没有,因为惯性,连带着后排座没有准备的唐七也免不了大幅度的耸了下身体,整个胸膛直接撞上了副驾驶的座椅靠背。 我擦。 唐七没系安全带,主要是太相信尹啸的车技了,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子还摆了这么一道,这会儿胸口结结实实的撞上去,闷闷的痛着,咬牙,缓气。 “下车。” 某个发号施令的人,这会儿充分发挥了大舅哥的情操,探着手臂摸到了唐七这边的车门把手,指肚一勾,掌心用力,竟是不顾来往的车水马龙,就这么在马路中间,把车门大大方方的打开了。 嘀……嘀…… 刺耳响亮的汽车喇叭声瞬间穿透空气,钻进了敞着车门的坐驾里。 怨声载道。 尹啸脑海里一时飘过这个成语,嘴角狠抽的同时,下意识的把目光转身反行一侧,好像这样就能避开那些过往钻进来的目光的审视的咒骂。 嗯,这种情况,就算他开车碰到,也会忍不住骂上两句的。 不过,后边坐着的是他的顶头上司,这会儿,明哲保身,他才不会傻到开口抱不平呢。 但是,他其实有点小担心,担心被扔在这儿的唐姑爷能不能完好的穿过来往车辆,安全到家。 说实话,唐七也被凌晨这么利落的举动闹的一愣,迟疑半秒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准备把他扔在这儿。 尼玛,过河拆桥也快了点吧? 唐七抽搐着嘴角,真特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那么贱呢,不能等到家再说啊? 知道这会儿再讨价还价,怕是也没了余地,唐七到也痛快,小腿一动,人便扭向了车外,目光前后左右看了看,觉得就这么不至于造成来往车辆堵塞,他痛快的闪下车,关了车门。 “走吧。” 嗖…… 尹啸绝对是合格的总秘,一个指令,说停就停,说走就走,好像那车不需要用脚和手来控制,完全是靠他的意志在支配似的。 唐七刚下车,人还没完全脱离开车,身后的依靠蹭的一下就窜了出去,身子被车体带的趔趄一下,要不是他下体用力站稳,指不定就上演了一出弱柳扶风呢。 “总裁,唐姑爷他……” 尹啸带着深深的同情,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唐七的一举一动,觉得唐姑爷真是太可怜了,万一后上来的哪个司机不长眼,给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凌晨显然没把唐七想的那么脆弱,目光连回都没一下,直接吩咐尹啸转了目的地,“去晨光。” 术后恢复点精神的陈鹜德,这会儿正捧着周郁给他带来的鸡汤慢慢的喝着。 他嘴角噙着笑,整个人虽然看起来还很虚弱,不过,眸光里的精气神多了生机,看向周郁的神色里,更添了几分亲近之情,“囡囡,你自己怀着孕,其实,不用给我带吃的东西。” “没什么,是家里多熬出来的,放着也是浪费。” 周郁眉眼别扭的闪了一下,似乎并不想接受陈鹜德的感激。 只是,她接受与否,都阻止不了陈鹜德发自内心的歉疚,感动,还有手术之前,他当着周郁的面,说过的那番话,如今,是该履行了。 虽然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他已经跟家里取得了联系,今天晚上,最近明天上午,他就会离开这个城市。 目光,隐有不舍。 时至今日,他是拿周郁当亲妹妹一般。 他很想珍惜这份兄妹情,只要周郁给他机会。 可这些话,他知道,不是用嘴来说的。 他目光隐匿着感慨,声音略低,却透着希望的光芒,“囡囡,婺源下午到,最迟明天上午,我就回h市了,以后,你要是想家了,哥哥欢迎你随时回来,囡囡,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哥哥会努力把身体养好,实现哥哥对你的承诺,为你打造一个坚实的后盾。” 哥哥…… 少了人名的注称,周郁听的眉眼一闪,心湖仿佛有人投了一粒微小的石子,溅起了波光。 在她这个年纪,任何亲人的添加似乎都成了累赘,负担,没有必要。 可从小失亲,她对待与自己有血脉相关的亲人的态度,又远远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是对亲生父亲失望,她怎么会置之不理,从骨子里切断了与h市所有的联系,就是看新闻,看杂志,看网页,但凡涉及h市的消息,她都会自动掠过。 潜意识里告诉自己,那里,没有任何值得自己眷恋的人,事,物。 可陈鹜德,这个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因为某些外力而多了牵扯的男人,这会儿,以他情真意切的声音自称一句哥哥,周郁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鼻酸的感觉,甚至隐约觉得眼睛泛起了潮意,几欲控制不住那潮意汇聚成水珠。 周郁嗓子泛哑,痒痒的,感觉一开口,声音都会走调。 为了平复自己的情绪,她垂着头,努力压下那泛上涌的潮意,等到眼里的酸意渐渐消退,神思清明下来,她才装作无事的开了口,“你的身体,可以吗?” 没有挽留,似乎以此来彰显她对陈鹜德的不在乎,嗯,你的去留与我无关。 只是,如果真的一点关心也没有,怎么会问及他的身体。 陈鹜德虽然是男人,可男人也有男人敏感的细胞。 即使没有听到周郁叫他一声哥哥,可他还是觉得周郁在心里会愿意把他当成哥哥的。 面对自己妹妹的关心,陈鹜德眸光压抑着激动,怕表现太过,吓到周郁,他控制着声线不至于因为激动而颤抖,一字一顿,慢慢的说着,“你放心,哥哥会保护好你和妹夫好不容易从死亡线上抢回来的这条命。” “你别这么说。” 周郁有些不自在的打断了陈鹜德的话,“你的命是大夫救的,我没做什么。” 就算是做,也是凌晨在做。 只是,凌晨做的事,周郁并不知道。 陈鹜德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眸光闪过欣慰,嘴上便也没再多提,“囡囡,哥哥走了以后,你如果闷了,没趣了,或者妹夫忙,你想找人说说话了,哥哥的电话随时为你开通着。” “不用。” 周郁摇了摇头,心里笃定着,就算她想打电话找人聊天,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陈鹜德。 见识到周郁的固执,陈鹜德并不纠缠,只是心里想着,既然囡囡不给他打,那他可以给囡囡打电话的。 目光闪过狡黠,陈鹜德忽然把视线落到了周郁的肚子上,“等你生产的时候,哥哥来看你。” 周郁:“……” 打人不打脸,面对如此死缠烂打的陈鹜德,周郁似乎说什么都无法说服他,索性,就由他去吧。 这几天下午跟着凌佳蕊做孕妇瑜珈,时间眼看着就到了,周郁收拾了东西,与陈鹜德道了别,便朝着电梯间走去。 两部电梯,一个从上往下,一个从下往上,周郁垂着眸,等在下行一侧,听到电梯停驻的提示意,身子让到一边,候着下梯的人出来,她才迈步进去,站到了一边,按了关门键。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部由下至上的电梯里面,陈婺源正缓步而出,踏进医院的走廊里,他眼角无意识的撇见另一台正准备下行的电梯,对开的门已经关上,除了数字键上的提示,他看不到任何风景。 收回目光,抬步朝着陈鹜德告诉他的病房走去。 私立医院的高档病房,设施条件无可厚非,陈婺源推门而入时,真真切切的看见正准备闭目休息的陈鹜德虽然还并未恢复正常人的面色,可身上那股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机,却是以前少见的。 大概,有十几年没见了吧。 “你来了?” 听到声音,陈鹜德刚刚闭上的眼帘,略微眨动了一下,便掀了起来。 “大哥。” “谢谢你,婺源。” 陈鹜德感激一笑,侧躺的身体略微往上提了提。 陈婺源脚不迟疑的走到床头,拿起他头下的枕头,竖起来,靠在他身后,半扶半抱着帮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一番折腾,虽然不费什么力气,可若是陈鹜德身体弱的时候,怕是要缓上两口气,可他松开手,却见陈鹜德脸色依然平顺,呼吸也不见急促,一颗忐忑的心,此时,才算彻底放下。 抛开某些因素,对于陈鹜德,陈婺源还是亲近的。 这会儿,挨着他的床边坐下,陈鹜德像是信使般,传达了陈文渊的话,他说,“大伯这次没过来,你别怪他,他身体……” “我知道。” 陈鹜德目带了然,清明透彻,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陈家这次危机,爸怕是心力交瘁了,我之前帮不上一星半点的忙,不过,这次回去,就算是东山在起,我也一定会让陈家重新崛起的。” 这样的陈鹜德,目光咄咄,声音铿锵,充满着无穷的力量,即使对目前陈家的现状并不抱多大期望的陈婺源,似乎都被鼓动的热血躁动起来。 手臂伸出,他主动抓握上陈鹜德的手,重重的点着头,“大哥,我们一起努力。”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来时晴空万里,没想到从医院出来,外面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站在医院急诊的出口处,周郁看着那不算大却如珠帘般的雨丝,脚步踯躅,似乎在犹豫是这么冲进去,快点走到停车的位置上车,还是站在这儿,等到雨停再去上车? 如果不是怀了孕,她不会让这点雨珠踯躅了步伐,可想到孕妇着凉的后果,她还是有点不想冒这个风险。 毕竟生命脆弱。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提示是凌佳蕊的号码。 电话接起,凌佳蕊似乎是踩着时间问她,“嫂子,你不会忘了一会儿练瑜珈吧?” 凌佳蕊这会儿还不知道唐七正从自家往大房来找她,因为拉着了同盟,她几乎是泡在大房,监督指导周郁练瑜珈。 当然,更主要是她有了打发时间的事情。 周郁本就是掐着点离开病房的,这会儿要是再耽误下去,的确会影响两人约定的时间,眉宇间有抹懊恼,她无奈的轻叹一声,“佳蕊,我还要等一会儿。” “还在医院?” 凌佳蕊歪在沙发上,压根就没注意外面的天气,只当周郁还在病房里没走。 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可以适当性的发挥一下小姑子的大度,“没事儿,嫂子,你别急,我等你。” “我没带伞,等雨小些,再回去。” 像是解释她迟归的原因,周郁微蹙着眉,看着阴沉的天色,心里期盼着这场突然而至的雨快点结束。 “下雨了?” 凌佳蕊诧异的声音伴随着她东张西望的动作,一下子惹来了果淑慧的嗔怪,“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呵呵,大伯母,您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什么时候能收一收啊。” 凌佳蕊调皮的口吻透过传声筒飘到了周郁的耳朵里,她扯唇一笑,悄无声息的按了挂机键,以经验来看,凌佳蕊有了斗嘴的对象,一时半会不会给她打电话了。 握着手机,周郁犹豫着要不要给司机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车里有没有备用的雨伞。 “想什么呢?” 清冽的气息扑鼻而来,男人淳厚带着低低笑意的声音响在头顶,周郁片刻怔愣之后,握着手机的五指一蜷,猛然抬起头…… “唔……” 凌晨似乎没想到周郁的反应这么激烈,他不过打了个招呼,这丫头到好,头抬的太快,也太猛了些,直接撞上了他的下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喊疼,这丫头瘪着嘴,红着眼,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 嘴角轻扯,他略显无奈的抽了抽眉眼,抬手贴上周郁捂着的头顶,好声好气的哄道:“很疼吗?” “疼。” 周郁真是委屈极了。 这男人,回来就回来吧,干吗吓唬人啊? 打招呼不会离她远一点啊? 周姑娘可能忘了,凌晨如果拉开了距离,还能让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吗? 凌晨明显深谙哄女孩子的套路,这会儿见周郁喊疼,他掌心细细的揉抚,不与争辩她自己也有错,耐心十足的抚慰着,“揉一会儿就不疼了,乖,不哭。” 周郁:“……” 谁哭了? 580.第580章 你们两个,都干了什么 “你们回来了,正好开饭。” 刚踏进家门,周郁和凌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果淑慧洞悉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好似,早就知道她们俩要一块回来似的。 “唐七先回来了。” 像是猜到了周郁的疑惑,凌晨换了鞋,单手扶着周郁的腰,低声说道。 噢…… 周郁明了般的点了点头,目光透过凌晨的侧肩看向偌大的客厅,可不是,原本该清冷的沙发,这会儿到是围坐着老爷子,凌家二房四口人,还有凌兆基。 与家里的长辈打了招呼,申轶敏笑看着刚回来的小两口,招呼着周郁坐到自己身边来,声音不大不小的揶揄着,“几天没见,想坏了吧,要不是你妈非得等你们回来开饭,我都想着直接给你发个信息,让你们俩个直接在外面二人世界了。” 咳咳…… 这么生猛的申轶敏,着实让周郁有点吃不消,一口唾沫卡在嗓子眼,生生呛的她咳出了声。 扑哧。 凌佳蕊老公在侧,脸上早就没了之前的心思不定,这会儿春风满面的笑出了声,似是帮忙,偏又因为她挤眉弄眼的动作,把这个忙,帮成了实足的倒忙,“妈,我嫂子脸皮薄,你与其逗她,还不如逗我哥呢,再说,以我对我哥的了解,要不是看在我嫂子肚子里的小侄子禁不起他如狼似虎的折腾份上,指不定今天晚上咱们就见不着我嫂子了。” 周郁:“……” 这是神马小姑子啊? 脸颊飞霞,明明挺阔大的客厅,周郁偏偏就觉得周围空气挤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肩上,突然多出了一条手臂,霸道的没有商量余地的将她从申轶敏身边解救出来。 周郁知道这条手臂的主人是谁,只是刚刚受了打趣,她实在没脸抬头去跟他对视,心里想着,这男人就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保持点距离。 显然,这种距离产生美的想法在凌晨的心里压根就没存在过。 半拥半抱,周郁小脸的红霞只增不减,凌晨垂眸时看的有趣,抬手捏了捏她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与她对视,当着一家大小的面,没什么顾忌的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周郁本就羞臊的脸颊,因为凌晨这样的动作,越发的跟煮熟的螃蟹似的,红个彻底。 上身后仰,她原本想以这样的动作摆脱凌晨的纠缠,一双如无辜小鹿般的眼神羞涩中带着控诉,矛盾至极的模样,盯着男人略带暗示的眸子。 凌晨扯唇勾笑,心情极好的样子,在一吻间歇,慢慢拉开了四片唇瓣的距离,听着周郁的低喘,语带含糊,却偏偏能让在座的人听个清楚,“唐七说,男人的福利在女人孕后三个月到八个月中间,越是孕后期,女人的身体越不一样,味道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回头,等你到了孕后期,咱们也试试。” “唔……” 一声闷哼,像是为了响应凌晨的话,在他尾音方落时响起。 如果这道闷哼不是来自于同性的话,其余人很容易联想到某些男女在一起的和谐画面。 只可惜,这会儿大家眼睛所及的位置,显然是不和谐的。 什么叫做置身事外也躺枪,唐七大抵算是深深领会了。 尼玛,他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了? 那种夫妻间的情趣,是拿出来显摆的吗? 唐七恼啊,大舅哥打击报复,给媳妇出气,有拿妹夫当挡箭牌的吗? 还有啊,自己这什么媳妇啊? 大舅哥枪刚上镗,她直接扣了钣机,可怜他的脚啊,这一路长途跋涉,回来连歇歇都不曾就在媳妇跟前任劳任怨的当起了跑腿的小厮,到了,竟落个这样的下场。 “媳妇,我……” 冤啊。 “佳蕊,家暴这种事儿,回到自己屋子里再玩,唐七挺喜欢的,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在外面,还是顾忌点好。” 凌晨眼煞有介事的皱了下眉眼,眸中一片不赞同的样子,似乎凌佳蕊这么玩有点过份,尤其屋里坐的都是凌家的长辈,唐七虽然没有家人,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不是。 “家暴?” 凌佳蕊刚才那一脚可没怎么留情,当然,她一个孕妇,穿着脱鞋,再使力,也不如职装女性穿细高跟鞋踩的狠。 只是,家暴这个词从自己堂哥跟里冒出来,那一脸没事儿,我知道,不会到处宣扬的表情,看的凌佳蕊嘴角狠抽停不下来,分分钟想找罪魁祸首算帐的念头真是控制不住啊。 “佳蕊,我是被陷害的。” 唐七疯了,媳妇怀着孕呢,他是轻不得,重不得,眼见大舅哥不断补刀,他一边喊冤,一边给丈母娘使眼色,瞳仁里分明写着,亲妈啊,你们可别再继续逗周郁了,不然,遭殃的还得是他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 “咳咳……” 申轶敏被女婿的眼色看的忍俊不噤,偏偏又不好笑出声来,知道几个孩子这是在玩闹,到也不参与,假咳一声,扭过身,拍了一下丈夫的肩,“我都闻着菜味了,咱们也去帮嫂子的忙。” 呵…… 这个时候想起帮忙了,还真是溜的快呢。 “走,咱们都去吃饭。” 老爷子看了半天的戏,这会儿可能是觉得孙女婿的确冤枉了些,再被欺负下去,没准就要暴发了。 嗯,作为长辈,他得镇压。 老爷子一呼百应,他一起身,沙发上或站,或坐的都起了身,依次往餐桌走。 凌晨揽着周郁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才促狭的扭过头,邀功,“老公好不好,嗯?” 这男人…… 周郁被逼问的无处可躲,只觉得这男人此次回来,像是小孩子心性又暴棚了,眸光一闪,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差很顺利?” 竟然学会转移话题了。 凌晨邪邪一笑,挑了挑眉,之前落下去的手这会儿又带着几分恶趣味的捏住了周郁的下颌,“二婶说的,晚上试试。” 呃…… “一会儿菜凉了,吃过了饭,你们两个回屋粘乎去。” 果淑慧久等不见这两人过来,拿着筷子敲了下饭碗,笑意盎然的调侃起来。 扑哧…… 哈哈…… 到底是妯娌,竟然能想到一块去。 一桌子老少,齐齐的笑了。 “都怪你。” 周郁再迟钝,也知道这会儿被凌晨带的沦为了取笑的对象,眸间羞恼不减,脚步一跺,挣着身子就要甩开他。 只可惜,凌晨美人在怀,哪里能让她轻易得逞,手臂半拥半抱,明明不见多少力气,却偏偏控制着她脱离不开,就这么一路到了餐桌旁预留的位置。 说起来,一家人也好长时间没凑这么齐,吃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了。 老爷子兴致很高,一拍桌子,“兆基,拿酒去。” 凌兆基,“……” 老爷子你确定没喊错人? 肉夹镆的味道真不是一般厨师能烹饪出来的。 “爷爷想喝,还是我去拿吧。” 凌晨刚坐下,椅子还没热乎,这会儿眉眼弯笑,起身,去了酒柜那里。 哎呦喂,这才是亲儿子呢。 “阿郁啊,你吃菜,想吃哪个,够不着,跟爸说。” 投桃报李,凌兆基也是聪明的紧了。 周郁:“……” 去而复返,凌晨手里拎着一瓶朗姆酒。 周郁眼角的余光扫见老爷子嘴角不停的抽搐,好似,不满。 嗯,老爷子的脾气,向来都是五十度垫底,六十度开胃,七十度正好,再往上,嗯,再往上就该到酒精了。 或许是那一代人喝惯了吧,似乎度数越高的白酒,品起来,越有味道。 只是,年纪大了,为了身体着想,这么高度数的酒,可真不敢给老爷子喝了。 周郁刚才还想着凌晨怎么就敢违了果淑慧的旨意,大大方方的去给老爷子拿酒,没想到…… 呵,这对策,也是绝了。 “这酒好,三十年佳酿,味虽然有点偏甜,可酒香更浓。” 凌兆业打着哈哈伸出了自己的杯子,一副馋酒之态,非要分一杯羹的意思。 “二弟妹,你也喝点,这酒我喝着不错,你要是喜欢,走的时候,拿上一箱。” 果淑慧到是大方,一送就一箱,而且,摆明了这一瓶不准备给老爷子独享。 周郁眼之所见,老爷子那副不满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立马变成了护犊子的模样,手掌一搭桌檐,声音豁亮,“小晨,来,把酒放爷爷这。” 那架势,绝对是怕别人抢了去啊。 一顿饭,一瓶酒,在你争我夺中,看的周郁和凌佳蕊眼馋无比,偏偏两人因为是孕妇,都无福享受,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喝着碗里的汤当酒品。 凌佳蕊咬着唇低低的哼道:“再坚持一个月,我就能解放了。” “明明是两个多月。” 唐七舍己为人,知道媳妇喝不了酒,自己喝酒,一准得受埋怨,所以,自己的杯子里这会儿装的是温水。 听到凌佳蕊的嘀咕,他非常诚实的提醒一句,“坐月子也不许沾酒。” 凌佳蕊:“……” 没生过孩子,连坐月子都忘了。 “月子里能喝点红酒,回头我给你留几瓶好的。”凌晨自己饮着杯中酒,顾忌着周郁,小声的提着建议。 周郁偏头瞧了一眼他杯中色泽透明的酒液,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又不是无酒不欢。” 凌晨:“……” 难道他看起来很无酒不欢? 都说人多吃饭香,老爷子今天晚上饭量明显比平日大了一些,多吃了半碗饭的结果,就是饭后要求孙子和孙女婿陪着一块去园子里散布。 唐七:“……” 好想回家陪媳妇啊。 从进家门,到大伯母家找到媳妇,还没来得及亲热呢? 凌晨眉眼轻转,笑意朦胧,意味深长,似乎明了什么,出去前,交待周郁,“累了就回房歇着,不许睡,等我回来。” 话落,他与周郁交握的手不由用了些力,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在传达什么暗示。 周郁被他意有所指的表现闹的脸蛋再度绯红起来,好在这会儿二房的人已经走了,凌兆基坐在沙发上装看不见,果淑慧带着申轶敏去酒窖那边提酒,也没在室内。 周郁嗔瞪了一眼,推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快点跟过去,老爷子都换好鞋要出门了。 爷孙三个从主宅出来,挑了条僻静的小路朝着别墅处幽深处走着。 这个季节,早开的花已经芬芳吐蕊了,道路两边花池子中被打理的井然有序的花朵般随风轻展,好像下午那场雨,半点也没有让它们受到破坏一般。 天气也是奇怪。 下午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傍晚,除了路上些微的水渍还能看出这场雨来过的痕迹,在漫天繁星的夜景下,竟是找不到别的踪迹了。 “说说吧,你们两个,都干了什么。” 慢条斯理的走了大半晌,老爷子似乎欣赏够了这夜景下的安宁,突然一语,没有任何征兆的袭来,意欲打两人个措手不及。 只是…… “爷爷,我们两个能干什么?” 凌晨嬉笑的接了话,眸子中一片调皮之色,好像幼时不懂事只贪玩的孩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回家不肯招供,跟长辈打着哈哈。 老爷子戏笑一哼,灰色的瞳仁不算严厉的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威胁性。 “唐七,你说。” 明明目光是看着凌晨,可问话,却是对着唐七。 老爷子,你确定要这么精明吗? 对自己孙子还防着一手。 “爷爷,其实……” “说真话。” 老爷子的声音一样不厉,可听在唐七的耳朵里,却是不容他糊弄。 嘴角一抽,他真觉得自己这个跟从的人,冤的没处诉去。 不跟亲孙子质问,非得拿他这个孙女婿开刀,老爷子,你这偏向,也太明显了些吧? 老爷子似乎并不急,脚步就定在十字交叉口的位置,略显佝偻的身体堵在唐七和凌晨中间,目光温蔼的盯着自己的孙子,却恰好堵住了他欲跟唐七对口供的眼神。 哼,死小子,想在老头子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你还嫩了些。 凌晨“……” 老爷子,你确定人到了这个岁数,还活的这么精明,真的好吗? 唐七努了半天嘴,想了想,到底没瞒着,“爷爷,我帮大哥做了点事儿。” “嗯,继续。” 老爷子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唐七开篇的真伪。 除了身份,唐七对老爷子其实没什么可欺瞒的。 “为什么选你。” 老爷子不糊涂,这会儿目光陡然绽出精芒,回身时,竟是利落的让唐七恍惚以为,面前的老人并非七十大多,而只是五十来岁的精壮之年。 为什么选他。 这个问题…… 不过是半秒的踯躅,老爷子的问题紧追而至,“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爷爷,我……”唐七从娶了凌佳蕊至今,还不曾被老爷子这般咄咄逼问过,虽然没乱阵脚,可心底那千篇一律糊弄长辈的话,一下子就卡了壳,吐不出来。 凌晨轻啧一声,突然插言,“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呢,唐七胆子小,再被你吓着。” 老爷子:“……” 三十好几的大男子汉,亏得他孙子能说出一句胆子小。 老爷子哼一声,没回头,依然直直的逼视着唐七,“胆子小十来岁就敢在帮派里杀人放火,胆子小就敢一对一单挑帮派十三个高手,遍体伤痕累累也不倒下,胆子小敢独挑大梁,坐稳一帮之主,胆子小敢背地里使计算计b市逃亡在外多年的****大哥,使其入狱多年不得出,这番计谋,唐帮主,我老头子敢问一句,你那胆子,是小的装不下一个天,还是小的装不下一个地,嗯?” 唐七:“……” 凌晨:“……” 老爷子这会儿到像是不在乎两个人打眉眼官司了,适时的让开了身体,给这两坏小子串供的机会。 可是,除了面面相觑,这会儿他们俩还串个屁供,底都让老爷子掀了。 我嘞个去,老爷子,你这不动声色的,什么时候掌握的这么清楚了? 凌晨额角突突的跳着,与唐七对视半晌,最后,两人瞳仁里一致闪过一道志同道合的光芒。 “爷爷。” “闭嘴,你的帐,回头算,咱们先算唐七的帐。” 老爷子沉声一喝,打断了凌晨欲开口说什么的话,苍眸中精光不减,灼灼的盯着唐七,示意他可以申辩了。 我擦,老爷子这是想当回法官,过过瘾吧? 凌晨爱莫能助的吐了下舌头,两手一摊,两肩一耸,给了唐七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唐七扯了扯嘴角,想说这个时候扔下兄弟,凌晨也有点不够意思吧。 不过,面对的是长辈,他索性就把牌摊晒到星光下。 “爷爷,你说的都对,我的确对家里瞒了身份。” “佳蕊不知道。” 老爷子这句话没有半点疑问的意思。 唐七点了点头。 “你岳父、岳母也不知道。” 唐七又点了头。 “小晨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娶佳蕊之前,凌晨主动找了我。” 唐七诚实,一句谎话都没加。 老爷子似乎听到这才算满意,嗯了一声,“听说你准备退帮。” “是。” 原来是准备退,现在的想法,是封帮。 为了帮派好,过了这次的事儿,唐七想把帮派力量遣散了。 当然,这么多人一时打发了,怕也不好弄,所以,他还想跟凌晨研究一下,把这些人送到有用的着的地方去。 581.第581章 四相思成疾…… 唐七这会儿一五一十的对老爷子交待道:“其实,这几年,自从我兴起退帮的念头起,就一直在让帮派的力量分散化,尽量引导他们走向正常的职业,不过,爷爷也该知道,帮派里的人头太多,一下子分化这么多人,还尽量不引起社会恐慌,需要时间。” “小晨没帮你?”老爷子眼光一撇,睨向当了半天闲人的凌晨,意有所指。 凌晨抚额,知道这会儿当不了闲人了,半真半假的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做的是正经生意。” 老爷子:“……” 尼玛,背着老子在外头玩的那些猫腻,真当老子不知道呢? 老爷子心里腹诽着,嘴上轻嗤一声,挑着眉接道:“正经到跑出国界,跟一伙穷凶极恶的人打交道?” 凌晨:“……” 唐七:“……” 再次面面相觑,这下两人眼里都闪着捉摸不定的神色。 唐七跟老爷子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以前只当老爷子闲散度日,精明内敛,可毕竟是从第一线退下来了,对外面的事物,就算是把握,也没那么及时。 可今天…… 他忍着心里的惊愕,沉淀了目光看向凌晨,似乎在示意他拿主意。 凌晨嘴角轻抽,真想转身离开,可眼瞧着老爷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尽头,还有唐七那一副招架不住的表情,心下摇头,知道这会儿就算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老爷子也不可能相信了。 不过,他扯了扯唇,半真半假朝着老爷子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恭维的说道:“爷爷,恭喜你成功诠释了老当益壮这个词。” 唐七抚额,转头,他清楚的看到老爷子嘴角狠抽了两下,握在掌心下的拐仗好似有要扬起来了冲动。 嗯,这个时候退避三舍,是不是更安全点。 “那个,爷爷,你看,佳蕊怀着孕,我这……” “行了,走吧。” 唐七含含糊糊的小步倒退着,谨小慎微的等着老爷子发话,几乎在老爷子手臂刚要做出挥摆的动作,人便机灵的转移了脚尖,快速撤离,半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把大舅哥一个人扔在老爷子跟前当炮灰的行为,是仗义的。 嗯,义气这东西,适当性的可以保留一下。 唐七心里默默的想着。 凌晨真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轻巧的放唐七离开,心里刚想如法炮制,却未及开口,老爷子拄在手里的拐杖,已经自动偏离了方向。 呃…… 被堵了。 凌晨两脚之前的空隙,老爷子的拐仗似乎无意识的偏离而立,打着斜角支撑着老人家的微微佝偻的身体。 这是,准备单挑? 凌晨不动声色的忖度着老爷子的心思,说实话,不知道老爷子掌握了多少,他还真没法跟老爷子说什么。 虽然这是自己家,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可这个任务,也不是能大张旗鼓去办的。 爷孙对峙,老爷子似乎觉得这样支撑的姿势不错,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这会儿也搭到了拄拐手的手背上,时有时无的打着拍子。 一分…… 两分…… 三分…… 嗯,起风了。 天边星光闪闪,细弱的微风轻拂着一老一少的衣角。 年轻力壮的人对这样的风浑然不觉,可上了年纪的人,如老爷子…… 凌晨很想抚额,顺便小心问上一句,爷爷,你这么装,不累吗? 虽然老爷子身体不如年轻时,可这几年偏重于保养,比起同龄人,还是更容光焕发一些,腿脚也不见疼痛的毛病,就连关节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常。 可这会儿,老爷子佝偻的身形越发向下弯着,原本搭在拄拐那只手背上的手,这会儿虚握成拳,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垂着自己的大腿两侧,左右各十下后,又把拳头转身后背,依旧是捶十下的频率,然后再转到手臂…… “哎哟,老喽,不中用喽……” 凌晨:“……” 刚刚还精光四射的老人,这会儿一声一声的喊着不中用,凌晨望天,腹诽:老爷子你能把假话说的走点心吗? “咳咳……” 见孙子不给力,老爷子又虚咳两声,以恃孱弱。 凌晨继续望天,嗯,今天晚上的夜空,真的好漂亮啊,瞧瞧,许久不见的星星没准在几个小时之后,就会汇聚成河呢。 哎呀,有多少年没见过星河了。 城市污染啊,真特么不是东西。 那些没良心的企业,还有那么多的汽车尾气,怎么就好意思往空气里排放呢? 就不能用口袋装了,回头找个地方统一放了? 凌少异想天开的让人无语。 老爷子演了半晌的戏,没套来孙子一句真话不说,连特么半个字的关心也没蹦出来,心里重重的啐了一句,老子本来想来点文明的,可臭小子非逼老子动武,哼,真当老子年轻时的功夫白练了? “哎,爷爷,你慢点。” 眼见老爷子收起了伪装,拐仗拖拽着地面重新垂直而立,凌晨后知后觉的献起了殷勤,躬着身子向前做着虚扶的动作,像是怕老爷子动作太猛,闪着筋骨。 呸…… 看见监狱门上的扁你悔悟了,太阳日高你想起头天晚上没烧炕了,过了正月十五才想着回头拜年,哼,都特么晚了。 “甭跟我扯犊子,老实交待,是不是莫家那边又让你做什么事儿了?” “哎呦喂,爷爷,您重孙子挨尖往出蹦了,您老人家是不是得注意一下素质?” 贫。 贫嘴。 逼上梁山还不改贫嘴的作风,凌晨也算是把老爷子这点虚张声势的怒火浇了个溜干净。 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又扯了扯嘴角,心里继续啐骂了孙子,可是一想到重孙子,再开口,这语气显然就柔和多了,“行了,别东拉西扯的转移话题,我知道这次唐七是受了你的连累,说说吧,连唐七都用上了,上边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 呵……呵呵…… 凌晨被老爷子说的哭笑不得。 什么叫唐七受了他的连累? 明明是他受了唐七的连累,好吧? 不过,有些帐,还真特么翻不得,扯出萝卜带着泥,都特么不干净。 凌晨转了下瞳仁,刚刚伸臂的动作顺手就扶上了老爷子的胳膊,脚尖一动,人也移了过去。 爷孙俩这会儿站的极近,远远的看去,一片长慈孙孝,和谐至极。 四周空旷,除了绿荫与时令的花草,并无其余闲杂人等出现。 不过,即使是这样,凌晨眼角的余光也在光线不算明朗的四周扫视一圈,兜转回来的时候,身子还不忘配合着老爷子弯下去一些,下颌刚好抵在了他的肩头外缘,声音压低,略显慎重,“爷爷,是老首长。” 呃? 不是莫家? 老爷子原本散淡的目光瞍然一紧。 “大事儿?” 比起凌晨,老爷子的声音亦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如果是莫家,他到不担心什么,可凌晨嘴里的老首长,那是冯有忠,年纪比他小,可人家地位比他高的多。 说实话,他跟冯家说不上多少话,这里面有莫家的线牵着,他跟冯家多少也算是一种关联。 冯有忠这个人,很严谨。 老爷子与冯有忠几乎没打过怎样的交道,不过对他的行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再加上凌晨入部队那段时间,冯有忠是他的领导,从自己孙子嘴里,也能听到一些他的为人处事。 这会儿,听凌晨提及冯有忠,老爷子收紧的眸光里没有半分大意之色,甚至,整个人的背脊都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直觉,这件事儿,不仅大,还极其危险。 说起来,他突然兴起查凌晨的去处,还是因为他和唐七两个人的电话失联。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 孙女脸上心慌不定的样子,他看在眼里,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大惊小怪,可怕她这样的情绪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安全起见,他想,暗地里找一找,联系上了,再让两个孩子通个话,心安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安全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动用的关系,突然动用起来,竟查到这样的线索。 老爷子当时能想到的,或许是莫家要做什么,那伙人是专门做走私枪火生意的,跟这种人打交道,虽然穷凶极恶了些,可也有他们的原则,只要钱货两讫,以后也不必要有什么牵扯。 凌家的地位,还不是他们想随意捍动就能捍动得了的。 原本只是想提醒一句,跟这种打交道,别太计较得失,有的时候,散些财,也未必是坏事。 可这会儿,老爷子以这么多年的阅历敏感的察觉到,事情,远没有他想像的这么简单。 拐仗被攥的有些紧,落在手心硌的有些疼。 可这会儿,些微的疼痛完全吸引不了他的视线,反而提醒着他大脑中枢快速的运转起来。 侧眸,幽若潭渊的瞳仁紧盯着凌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他的孙子,这孩子自小聪明,敏慧,优秀的让他每次站在一群同龄人之间,都忍不住傲骄的扬着下颌,接收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可今时今日,他不知道如果再有人用那样的目光瞻望他,他还会不会继续傲骄下去。 声线微垂,不知不觉间,黯然爬上了眉梢,他动了动掌心下的拐仗,似乎以此作为支撑的力量,目光带着试探的问道:“小晨,爷爷如果要问……” “爷爷,这是内部机密。” 相比于老爷子的心思沉重,凌晨依然摆出那副嬉笑不羁的模样,仿佛老爷子晦暗不明的眸光里那些谨慎都是自己吓自己,太过在意的结果。 他扶着老爷子胳膊的手臂轻轻的用了些力,带着老爷子的身体兜转回来时的方向,脚步放轻,配合着老爷子徐徐蠕动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说着,“爷爷,你都放手了,好端端的怎么又把那些东西拣起来了?不会是在外面偷养了孙子,想留个后手吧。” 老爷子:“……” 臭小子,老子这辈子就你爹一个儿子,凌家三代单传,整个s市就没有不知道的。 老爷子那点沉暗的心思被凌晨这么一逗,好似霎时破了冰的河面,渐渐复苏了细澜波光。 脚步踯躅,他半边身子依靠着孙子的力量,借以支撑,整个人刚刚绷起的严肃面孔,这会儿因为复苏的河面而有了些许的暖意。 知道这小子不肯坦白,老爷子到也没强逼问,只是,有一条,他还是要交待的,“你不说,爷爷也知道逼不出来,冯首长交待你的时候,必然也让你守口如瓶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老爷子知道这小子算是承认了,眉眼假嗔着怒意,仔细瞧着臭小子眼底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知为何,像是笃定了这孩子做事必定有成算,不会让自己吃了亏去。 心口一松,算是一种信任吧。 爷孙之间的默契,老爷子没再揪着这个问题多问,深叹一口气,最后说道:“记住一句话,不管做什么事儿,爷爷都要你安然无恙。” “好,爷爷放心。” 凌晨从善如流,笑容满面的应了。 有了这句话,老爷子压抑的胸口才算是彻底的松泛下来,拉着孙子慢步回到了主宅,推说一句身体不适,便回房间了。 周郁原本留在客厅等凌晨,不过,果淑慧怕她久坐对肚子里的胎儿发育不好,便催着她上楼洗个澡,或者练练瑜珈打发时间,总之,或活动,或歇着,不坐着就行。 凌晨送了老爷子回房,在楼下跟果淑慧打了招呼。 “你们爷孙俩到是说的热乎,一转眼,天都黑透了。” 果淑慧隔着玻璃看了眼外面的天,收回目光时,已经抬手伸向流理台上刚刚热好,准备放凉的汤碗。 指肚碰到碗壁,“还有点热,我用托盘给你,端上去,让阿郁洗过澡喝。” “妈,这汤跟以前的不一样吧?” 凌晨上前几步接了过来,端着托盘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汤里到看不出什么,不过,这味道跟他出差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果淑慧到没想这孩子鼻子怪灵的,那汤水可都是过滤了的。 失笑摇头,推了推他的胳膊,“就你鼻子灵,放心吧,里面都是好东西,保管你儿子生出来白白胖胖的。” “噢……” 故意拉长的音调,凌晨像是突然顿悟了似的,眼底转着促狭的光,侧扭着头,睨向果淑慧,调侃道:“没想到,妈还有这本事儿,回头,我在凌氏总部给你空出一层楼来,对外打几天广告,把妈这句话当广告语一宣传,您说,到时候报名的人,会不会人满为患啊?” 果淑慧:“……” 这特么什么儿子啊? 拿她当摇钱树呢? 呸,老娘才不给你摇呢,老娘现在就等着跟未来的孙子、孙女见面了,哪有功夫管那些闲事儿。 娘俩闲聊几句,耍了一会儿嘴皮子,凌晨便被果淑慧推上了楼。 卧室门没锁。 一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推开了门,几天没见,卧室的地板上,一张瑜珈毯正赫然闯入凌晨的视野。 “佳蕊自己折腾不够,你到是纵着她。” 若不是瞧着周郁静止不动的动作不会威胁到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凌晨想,他一定会把她从瑜珈毯上拉起来。 没事儿瞎折腾。 周郁这个动作已经坚持了十分钟,还有五分钟结束。 上半身丝毫未动,只眼睛叽哩咕噜的跟着凌晨的脚步转着,见他把汤放到床头柜上,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嘴角一勾,眉眼绽了笑,“我觉得气色好像好了一些,你看呢?” “不会啊,我觉得比出差前差了一些。” 凌晨瞳仁忍笑,似是而非的应着。 周郁眉头明显皱了一下,若不是顾忌这会儿的动作没做完,她真要拿镜子过来照一照了。 嘴巴微嘟,她搬出了凌佳蕊当依据,“可佳蕊明明说我气色好多了。” “噢……” 凌晨恍惚般的拍了下脑门,“我还以为你是问我呢。” 周郁:“……” “相思成疾,再晚回来几天,可能你见到的就是瘦骨伶仃的我了。” 凌晨似是感叹般的轻摇着头,垂在身侧的手,这会儿环臂抱肩,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 周郁唇角再度抽搐起来。 深觉,最后的四分钟,或许,坚持不下去了。 “不信,你来摸摸。” 凌晨边说,边用手捏了捏脸颊,两个指尖用了些力,轻松提起下颌的面皮,似乎在以此为证,示意周郁看过来,“我刚才在楼下上过秤了,比走前,瘦了整整十斤,阿郁,你说,我这一天瘦两斤的速度,是不是让那些喊着减肥还减不掉的mm们,羡慕嫉妒恨啊?” 周郁:“……” 还好她不是胖子。 不过,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凌佳蕊苦恼的抱怨,“嫂子,我现在比怀孕前胖了五十多斤了,你说,这孩子不会生下来就带走五十多斤的分量吧?” 常识,如果母体不是特别的强壮高大的话,是没有生出巨婴的可能的。 所以,凌佳蕊的希望只能是幻想。 也就是说,除了孩子的分量,母体还会多出三、四十斤的肥肉来。 而她,现在也是母体。 那…… 周郁咬牙,她能说她有一种冲动,想把眼前那个骚首弄姿的男人就地正罚吗? 实在是太可恶了。 怎么能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那么残酷的日子在几个月后就会到来呢? 582.第582章 阿郁,很难受? 古人云: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女子报仇,一夜不过。 周郁被凌晨有预谋的从瑜珈毯上拉起,半拥半抱半哄着去了卫浴间洗澡,整个过程,极其顺利,顺利的凌晨都有点控制不住的想在卫浴间里把人就地正法了。 眼看凌晨就要失控,周郁连忙躬着手指推了推他的肩头,似拒还迎的咬唇低语,“水凉了怎么办?” 噢…… 这会儿周郁怀着孕呢,体质不比平常,凌晨到也不敢大意,咬了下唇瓣,忍着额头青筋直蹦的叫嚣,身子一躯,手臂一弯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哎呀,衣服……” 周郁下意识的用两臂圈紧了凌晨的颈项,整个人羞臊的埋在了凌晨的臂弯里,下颌紧贴着凌晨的肩头,侧着脸,嘟着唇抱怨着。 这个时候,要衣服干吗? 凌晨觉得孕妇偶尔会犯傻这个毛病,没准周郁已经染上了。 不过不要紧,她犯傻,他不犯傻就好了。 手臂的力量稳稳的托着周郁的身体,两人一路从浴缸里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如果不是怕不穿拖鞋,脚下打滑,让两人摔倒,凌晨连这一步都不想多做。 从卫浴间出来一路朝着床铺走去,晕暖的黄光散着柔和的光线,为这暧昧的夜晚,添了几许温情。 周郁记得做瑜珈的时候,她没拉窗帘,那这会儿…… “窗帘……” 她攀着凌晨的颈项,羞窘的越发缩起了身体,整个人躲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前,以此为遮掩,提醒着凌晨别得意忘形。 “没事儿,马上就看不见了。” 周郁:“……” 有这么自欺欺人的吗? “呵,看,是不是看不见了。” 自欺欺人的男人这会儿笑的一脸得意,埋在周郁耳廓的薄唇不紧不慢的攻城掠地,清楚的感受到周郁的身体不停的颤抖,那分明是情动的征兆,为了不让这份春光外泄,他到底还记得扯过床头的被子兜头罩在两人的身上。 被子下面的温度越来越高。 男人的粗喘混着女人呓语般的低吟仿佛织就了一曲美妙无限的夜曲。 就在前戏做足,压抑不住的欲望准备彻底的攻城掠地时,某个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啊,肚子……” 子弹上镗,枪口瞄准,仅仅差了一个扣动钣机的过程,凌晨就生生的卡在了这声不高不低的轻吼下。 “怎么了?” 男人声音里透着性感的沙哑,这会儿残留着未消的欲望之火,他从后侧紧搂着周郁的手不轻不重的揉抚着她小腹上微微隆起的部位。 这样的姿势,周郁看不到他的脸色,不过听声音,自然也知道他这会儿骑虎难下,身体一定很难受。 眸光兜转着狡黠,虽然有些不忍心,可为了“报仇”,她还是故作难受的皱起了眉头,声线不稳的说道:“有……点……难受……” 凌晨:“……” 这个时候,欲念即使不甘不愿,也被意识控制的抽离。 相连的身体拉开了空隙,以手肘为支撑,凌晨半边身体撑高,低俯着眉眼更方便他去观察周郁的脸色。 说实话,在这方面,他一点经验也没有,面对这种情况,除了手足无措,好像还真没什么能做的。 搁在她小腹上的手心摩挲的动作不停,似乎在以此感知她身体里的小家伙正在发出怎样的抗议,两秒不动,他突然泄气的叹了口气,声音显得的有几分无力和的愠恼,“阿郁,很难受?” 这个…… “嗯。” 含糊的点了下头,周郁不着痕迹的挪动下身体,悄悄的与凌晨拉开了缝隙。 敏锐如凌晨,若是平时,如何会感觉不到。 可初为人父,小家伙还没问世,他难得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没了主意,“我去问问妈。” 说着话就掀被而起,还没等下地,就被周郁伸过来的手扯了一下,整个人反应迟钝的停在那里。 “别去。”周郁一脸羞色,刚刚因为某种没进行到底的运动,红起的面颊,这会儿还没消透,一双瞳仁水汪汪的凝着凌晨,仿佛在说,你去,怎么说啊? 难道说两人想那啥,一不注意,肚子里的小家伙起了抗议,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 天啊,真是没脸见人了。 周郁一想到果淑慧听到这样的理由,再跑过来翻被子查看…… “要不,睡一觉再看看。” 声音微弱,透着几分底气不足的样子。 她其实是有点心虚,可落在凌晨眼里,却成了她肚子不舒服的实证。 不过,凌晨被周郁拦了这么一下,也没再像毛头小子那么莽撞,知道这事儿是自己惹起来了,把老佛爷找来了,不管有事儿没事儿,怕是都对自己进行一番思想教育,没准,以后连摸个小手,吃个小嘴的福利都要收缴了。 皱着眉停在原地,他有些举棋不定,就在周郁想说要不,咱们先睡觉,把这事儿揭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拍了下脑门,灵光乍现,“我给莫璃打电话。” 周郁:“……” 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么广而告之的。 周郁小心的看着背对着她,光着身子大方的在地板上遛着鸟,只顾着找手机,压根就没想穿衣服的男人,抚着额开口提醒,“衣服,你衣服……” “没事儿,一会儿还得脱。” 周郁:“……” 她能把这句话理解为某种暗示吗? 哭笑不得,周郁扯了扯身上的被子,不慌不忙的把自己包成了茧蛹状。 大半夜,冷莫璃刚刚睡下,还没睡实,就被连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 “该死……” 冷莫璃闭着眼睛啐骂一口,迷糊的伸长手臂在床头乱摸着,不理会噼里啪啦散落各处的零散东西,直到摸到了手机,碰到了接听键,“哪位……” 嗯,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自然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阿郁肚子不舒服,怎么办?” 开门见山,连个缓冲都没给,冷莫璃被泠晨急火火的语气问的神明归位,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不给鲁大夫打?” 那才是正经的妇科大夫。 凌晨:“……” 能说他压根就没想起来吗? 冷莫璃只说了这么一句,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电话已经被对方果断的掐断。 “……” 大半夜你折腾人,很好玩? 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啊? 刚刚那点睡意被凌晨这厮折腾的无影无踪,冷莫璃在床上坐了足足二十分钟,掐着点,觉得凌晨如果给鲁大夫打电话,要是没有大事的话,也应该挂了。 嗯,踩着这样的时间,他又拨通了凌晨的号码。 “不接?” 电话持续响着,对方一直不接。 冷莫璃一时拿捏不准凌晨的意思。 这是出事儿了?还是没事儿啊? 难道手机被扔家,人去医院了? 二十分钟,在一个医生的认知里,可以发生许多事儿:一条生命呱呱坠地,一条生命骤然停歇…… 心,提了起来。 连续几遍打过没人接,冷莫璃掀被而起,一边抓着衣服往身上套,一边拨通了鲁大夫的手机号。 鲁大夫年纪大了,睡眠质量本就不好。 大半夜被凌晨一通电话搅醒,这会儿躺回去还没等睡着,又听到手机铃声再响,以为是凌晨再度打来,没敢耽搁,连老花镜都忘了带,便直接按了接听键,“怎么,情况有变化?” “鲁大夫,是我。” 冷莫璃一听就知道鲁大夫认错人了,连忙自报家门,“周郁的情况怎么样,你现在在哪儿?” “冷大夫啊。” 鲁大夫长长的吐了口气,语气不免显得轻松起来,或许是因为隔了十分钟,凌晨没打电话过来,就代表他媳妇没事儿吧。 “我在家呢,冷大夫,凌少刚才说了一些情况,我听着不打紧,可能是小夫妻那个啥,有点折腾了,胎儿刚过三个月多点,有点小波动,不算什么事儿。” 冷莫璃:“……” 他能说他有摔手机的冲动吗? 尼玛,你们两口子大半夜不睡觉,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能想想肚子里还没来得及问世的小家伙? 这是什么爸妈啊? 如果冷莫璃当着凌晨的面这么问,凌晨一定会告诉他,绝对是亲爸,亲妈…… 后半夜,周郁沉沉睡去,凌晨迷迷糊糊的始终处于半睡半醒间,不敢睡实,脑海里被鲁大夫那句注意观察盘旋的时不时就要动一下搭在周郁小腹上的手掌,以此来探知隔着一张肚皮下小家伙的生命体征。 其实,他这样做真是无用功。 可如果不这样做,他只怕连眼睛都不敢合了。 一夜混沌而眠的结果就是周郁早上醒来,凌晨的眼底泛着青色,分明是睡眠不足的痕迹。 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她有点小心虚。 觉得自己这个“报复”的手段,有点太坏了些。 瞧把孩子他爸给折腾的? “怎么样?还难受吗?” 眼见周郁醒了,凌晨第一时间没想着去修理一下自己的邋遢样,目光紧紧的盯着周郁,提起的心弦完全控制在她摇头和点头间。 其实就是个玩笑。 只是被凌晨当了真。 周郁哪忍心再折腾他,连连忙头,“我觉得没事儿了。” 后半夜睡的那么香,要是有事儿,早睡不安稳了。 周郁以为凌晨总会透过蛛丝马迹反应过来她在逗他,可瞧着这会儿他眉眼仿佛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终究认清了一件事儿,原来,女人怀孕期间,痴傻的不只是孕妇啊,瞧瞧,即将升级为父亲的男人,也变的迟钝、痴傻起来。 凌晨今天还要上班,知道周郁没事儿,瞧着她早起时,神情也的确不似作假,松了口气的同时,便开始洗漱刮脸,夫妻两个一道下楼吃早餐。 “哎呦,儿子,你不会折腾一晚上吧?” 果淑慧诧异的指着凌晨眼下的青黑,很想抬手挥他一下子,尼玛,你媳妇能抗的住你这么折腾吗? 不过,那准备抬起的手,在眼角的余光扫到周郁红光满面,精气神十足的小脸时,突然就顿了下来。 情况,不对啊。 儿子这没睡好觉的模样,跟儿媳妇没关系啊? 难道…… 果淑慧脑海里飘过某种情节。 都是过来人,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这会儿在儿子身上重演,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她眸中隐笑,眼尖的撇见自己的男人正从厨房间咸菜出来,扬声叫道:“兆基,一会儿你送儿子出门,给他传点经验。” 凌兆基:“……”老婆大人,你这没头没尾的,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比起儿子的迟钝,老爷子显然也反应过来了,轻咳一声,微垂的瞳仁里散着几不可见的笑意,要不是怕周郁脸皮薄,这会儿,他也想为老不尊一回,打趣打趣小晨这小子。 早饭很丰盛,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晨昨天无意逗弄的那番话起了效果,周郁吃的并不多。 看着她放下碗筷,吃下去的食量还没有昨天的一半,果淑慧夹咸菜的筷子一顿,疑惑道:“怎么了,阿郁,今天早饭不合胃口?” “不是的,妈。”周郁连忙摇头,一边摇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凌晨。 果淑慧皱了下眉,这情况不对啊? 她把目光调向凌晨,“你不让阿郁吃饭了?” 凌晨:“……” 喊冤有人受理不? 脑海里最先飘过这句话,凌晨哭笑不得的咽下了嘴里的粥,两手一摊,无辜至极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阿郁,你跟妈说,到底怎么了?” 果淑慧又把目光转回到周郁身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到不是她相信儿子,而是以儿子平时对阿郁的关心来看,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耳提面命不让她吃东西? 平时都不虐待,噢,怀了你的种了,你想起虐待了? 脑袋抽了吧? 周郁好像被逼到了墙角,一边是婆婆,一边是丈夫,这话,答,还是不答呢? “阿郁啊,你别怕,要是小晨欺负你,爷爷给你做主。” 老爷子掺和一脚,一双苍眸在撇过孙子无语至极的表情时,扬了扬眉,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目光。 凌晨突然发现,他在家里的地位,急剧下降,很有可能连倒数第一都要让出去了。 我嘞个去,不就出个差吗,不至于吧? 周郁脸上一片难色,或许是碍于老爷子这样的长辈,问了话,不好意思不答,她一边咬着嘴角,一边小心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还在喝粥的凌晨,声音小到如果不注意听,压根就听不到她说什么,“晨说他出差一天瘦两斤,我在家里好吃好喝,都胖的减不掉了。” 呃? “臭小子,你媳妇怀着孩子,不胖那孩子能长起来吗?” 老爷子第一个容不下欺负了孙媳妇的亲孙子,一声喝吼陡然拔高,吓的凌晨手里的筷子一拌,差一点就掉到了地面上。 果淑慧紧随而至,“小晨啊,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啊,阿郁带孩子辛苦,有多少不想吃的东西,为了孩子都吃进了嘴……” “就是。” 凌兆基置身事外半晌,这会儿也开始不平起来,“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愿意为男人改变体形啊,除了那些为了金钱,为了某些目的想要接近你的,真心实意愿意为你改变体形,愿意为你生孩子的女人,寥寥无几,你碰到阿郁,我碰到你妈,都是烧了高香的。” 凌晨:“……” 踩着儿子的肩膀秀恩爱,亲爸哎,你也是够够的。 三堂会审,凌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亲媳妇摆了一道。 吃过了早饭,死皮赖脸的拉着周郁送他出门,连果淑慧之前提到的让他跟亲爸取经的事儿,都抛到离后了。 “小滑头,再敢拿这种事儿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趁着廊下没人,凌晨抬手捏了捏周郁的鼻子,看着她痛的皱了眉,眼里泛了水花,才觉得被戏耍的郁闷舒散了一些。 周郁吐着舌头勾了勾嘴,趁着凌晨松开捏着她鼻子的手,突然顽皮的翘起了脚尖,趁人不备的快速亲了下他的脸颊。 “晚上早点回来。” 凌晨:“……”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失笑摇头,一巴掌拍了拍女人的屁股,没让她下台阶,推着她侧了脚步,“进屋吧,到了给你电话。” “好。” 周郁笑眯眯的点了头,顺着凌晨的手势去拉进屋的门,差不多刚一拉开门板,里侧等候半晌的凌兆基便装作恰巧赶上的模样,走了出来。 “阿郁啊,早上凉,进屋再加件衣服。” 凌晨:“……” 撵人撵的这么明显,爸爸哎,你确定不应该把演技再提升一下? 周郁也明显听出了凌兆基有话要跟凌晨说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头,乖巧的进了屋,顺便,带上了门。 凌晨抚了下额,扭身欲抬步下台阶,“老佛爷又有什么旨意?” 凌兆基:“……”有这么明显? 咳咳…… 为了引起儿子的重视,凌兆基以轻咳当作提醒,有些别扭的闪了下眸光,“那个,你昨天和阿郁,是不是……” 嗯? 凌晨扬眉,眸中散着不解。 凌兆基一直以来都认为儿子是聪明的,一点就透,可他觉得一点到位了,儿子的聪明怎么没及时跟上呢? 说实话,父子两个还真没谈论过这样的话题,凌晨也不过是片刻的不解,随后便恍惚明了父亲的用意。 原本他还真可以以一句明白揭过凌兆基的尴尬,可谁他骨子里满满的绽放着恶劣的因子呢。 583.第583章 添乱 “总裁,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尹啸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两只胳膊撑着身体向前躬着,一脸你快从实招来的表情,打探着凌晨眉眼间的变化。 啧啧,笑的忍俊不禁,不会是干了什么“好事”吧? 尹啸脑回路也算转的快的,想着总裁出差几天,这两口子久腻在一起,突然分开,虽然有电话联系,可毕竟不比在身边那么方便,难道,还真应了那句小别胜新婚? 不过,话说回来,周郁还怀着孕呢,总裁这口味是不是也忒重了点? “瞎想什么呢?” 凌晨滑动着办公椅往桌前凑了些,嗔目瞪了一眼尹啸,瞧着他那副漫天神游的模样,就知道脑子里没构建什么好事儿。 文件是几天积压的,由急到缓依次排列着,随手翻开第一份,目光由上而下快速扫过,拿过一旁的签字笔落了名,合上,递回给尹啸时,他突然想起,“h市那边这几天没什么情况?” 呵,转移话题。 尹啸觉得总裁这次出门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的可爱了。 嗯,明明挺精明的人,偏偏玩起了笨方法。 扑哧。 心里笑翻了天,可脸上绷的跟我什么都没想似的,认真的说道:“除了汪家那边闹腾闹腾,陈家这边按你的意思,陈婺源已经放出来了,昨天下午到的s市,听医院那边说,陈鹜德今天下午返回h市。” 言下之意,陈婺源这趟过来的行踪都在掌握之中。 说着话的功夫,凌晨已经快速的签过了五份文件,这会儿正翻看第六份,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对这样的结果满意还是不满意。 “展家兄弟那边?” “噢,展天翔回了b市,展天翼还在s市,前天,展天翼还打过电话,当时我说你出差了,随后白少电话打过来,意思好像是说,展天翔的婚事b市那边已经定妥了,最迟,今年年底也要正式举行了。” 尹啸语气里多了几许玩味,似乎对展家这样的举动颇为不屑。 不过,显然凌晨关注点并不在这儿,“展天翔的婚事定下来,汪晟荃的算盘就打不响,依汪老爷子的性子,对这个儿子只怕也不再多有指望,原本没有了儿子,还有孙子,可汪家那个孙子……” 凌晨轻笑的摇了摇头,显然,他对汪家的孙子,并不以为意。 “咳咳——” 尹啸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咳嗽了一下,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了吸引某人的注意力。 凌晨今天心情好,到是很给他面子,手上的笔一顿,眸子盛放着似笑非笑的光,轻扬下颌,睨着尹啸。 “那个,咱们送给汪老爷了地个女的,你还知道吧?” 尹啸提及这个女的,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凌晨听的诧异,眸中闪着思量,似乎,很难理解尹啸这个难以启齿所为何来? “怎么了?” 目光收回,继续翻动桌上的文件。 尹啸觉得这种事儿吧,还是别大张旗鼓的说好,所以,他把身子往前一探,原本就半趴俯在办公桌上,这会儿到更将身体整个凑到了凌晨头前一寸的距离,声音带着笑意,“那女的有了。” 呃? 凌晨眨了下眼。 好看的眉目闪过片刻的错愕,好像反应不及。 咳咳…… 尹啸又咳了一下。 不过,这次咳可不是为了提醒谁,而是因为难得一见从总裁脸上看到这么副表情。 他其实是想笑的,要不是怕回头被记仇,他一定不会以咳掩笑。 凌晨这会儿还真没计较他到底笑不笑,而是整个人都滞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尹啸,“真的?” 汪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这体力,也是够够的。 这种事儿,尹啸自然是确认好了,才说给凌晨,这会儿瞧着他眉眼的错愕稍有缓解,忍笑继续,“我听着也吓了一跳,不过听说上两天做了阳水穿刺。” 凌晨:“……” 这老爷子也是…… 够让人无语的。 结果自然不需要尹啸细说了,估计现在汪家还真是一团乱麻呢。 “不过,我瞧着这一胎啊,能安生生下来,也不容易。” 尹啸轻啧了一声,没多少诚意的表示一下围观者的担忧。 凌晨嘴角又是一抽,撇了眼已经拿着文件站起来了尹啸,想了想,“给汪老爷子送份贺礼去。” 呃? 不会吧? 这还没从肚子里冒出来呢。 “那个,汪家现在对消息可是守的严着呢。” 尹啸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东西,汪老爷子一准会多想,两家好歹还有明面上的合作呢,让汪老爷子知道你这么算计了人家,是不是也不太好? 而且,这枕边风多少也起到了作用。 凌晨原本想着,尹啸的性子,该是跟他差不多的,唯恐天下不乱型。 可这会儿,他那一副渡世菩萨的表情,摆给谁看呢? 撇了撇嘴,他批在文件上的签字笔突然改了个方向,扯过一旁无用的白纸,龙飞凤舞的写下汪晟荃几个字,推给尹啸,“呶。” 这个,是…… 尹啸顿时灵光了,飞扬的眉梢这会儿更是浸透了十足的兴味,毫不犹豫的朝着凌晨竖起了大拇指,嗯,总裁,你真行,这么缺德的事儿,你都干的出来,汪晟荃当时是怎么给自己的信心,就以为能拉着你当同盟呢? 比起他老子,他在汪家的那点分量,连毛毛雨都不如。 当了n多年的太子爷,惦记了老爷子屁股下面那把椅子也惦记了n多年,有了这件礼物,估计,是真打算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对于汪老爷子的脾气,这么多次的接触下来,尹啸也算是看的透透的,如果是古代,汪老爷子有幸为君主的话,那绝对是赖在龙椅上半步不愿挪的主,能活到九十九,绝不会在九十八的时候爬下龙椅, 要是碰到儿子短命的,没准儿子死了,他还安稳的坐在那把椅子上呢。 不过,坐与不坐,这都是汪家的事儿,与他们也没多少相干,要不是在陈家的事儿上,汪老爷子有点野心蓬勃,其实,凌晨也不至于回头跟他秋后算帐。 说到底,尹啸觉得,还是他们总裁喜怒无常惹的祸,尼玛,也不是第一次算计人了,什么时候不是把人算计的底掉,哪有半路翻身的道理,可陈家,眼看着总裁的意思,就是打算重重的敲个警钟,然后再轻飘飘的放过。 尼玛,这年月,风向压根就不需要找天气预报,直接归枕边人规划了。 出了总裁办,尹啸按着凌晨的意思,挑了个适当的礼物,叫了快递公司,写了h市汪家的地址,加了十块钱,发了份加急件,保证今天邮,明天就到。 做好了这些,他略显遗憾的拍了拍手,这该是多么好看的一出戏啊? 哎,就是离的远了点,要是近,他一准得跑到汪家大门外的树上,居高临下的好好看看。 对于尹啸的恶趣味,凌晨还真没功夫搭理,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都消耗在公司文件的处理上,抽出功夫给周郁打电话,已经到了下午一点。 “你怎么还没吃饭?” 周郁准备睡下午觉,随口问过,知道凌晨还没吃饭,一时语气就显得急切一些。 忙起来不觉得,这会儿松泛下来,还真就空捞捞的。 凌晨扯了扯颈间的领带,顺手解了腕间的袖扣,电话夹在肩头,挽起了两边袖口,语带笑意,“积压的公务太多,一时忙忘了。” “我帮你订餐。” 周郁脱口而出,语气里的关心不容忽略。 不过,凌晨听来,更有几分不相信的意思,好似不接受,她这个午觉都睡不安稳。 失笑点头,“好,你订。” “那你办公室里有零时什么的,先垫垫吗?” 订餐送餐也需要时间,周郁怕他肚子太空,饿坏了。 手机里有不算大的动静传来,听起来,好像是翻找抽屉的声音,静等一会儿,凌晨翻着文件皮哗哗的声音停了下来,“还有两袋小点心,可能是尹啸之前放的,没注意。” 睁眼睛说瞎话也是炉火纯青的很。 凌少威武。 隔着电波,周郁信以为趁,“那你先吃点垫垫肚了,我现在就给你订餐。” 其实,这种事儿,尹啸自然可以代劳,不过,有自己媳妇亲自打电话订,这意义嘛,显然又是不同。 凌晨欣然同意,“好,订完餐你就直接睡吧,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去。” “嗯,那我先挂了。” 周郁挂了电话,找了家离凌氏比较近的酒店订了菜,报了凌氏的地址,嘱咐对方一定要早点送过去,这才挂了电话。 “阿郁,睡了吗?” 果淑慧从自己房间出来,原本准备下楼,可脚步一移,就转到了周郁的卧室外。 “妈,还没呢。” 周郁挂了电话,嘴上应着,人已经掀了被子下地,向门口走。 门内上了锁,周郁拉开了门,侧身让到一边,“妈,进来吧。” “不了,妈就是看看,今天身体还好吧?” 周郁:“……” 原本细嫩的面颊,竟然不受控制的爬上了朵朵粉霞,好在,这会儿正赶上大中午,周郁逆着光,整个人的后背都被笼罩在一团光晕中,所以,就算脸蛋红了点,果淑慧也没多想。 勉强镇住了阵脚,周郁点了点头,两只手抓着门把手没松,眉目含笑,“妈,你中午不睡一会儿?” 果淑慧偶尔会睡一觉,不过,自从周郁怀孕后,她的作息时间也跟着变化了。 “今天中午有精神,一会儿想去市场看看,眼看着就要四个月了,孩子吸收营养吸收的多,母体营养流失的厉害,妈看看弄点好东西给你们娘俩补补。” “我觉得吃的都很好了。” 周郁这句话说的真是知足,半点的虚假讨好的意思都没有。 自从怀了孕,果淑慧在她身上下的功夫,真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细致周到就不说了,凡事纵宠无度,说给外人,那绝对不会以为是婆婆。 为这一点,周郁心里感激的很。 这会儿见她大中午的还要出门,周郁突然就说道:“要不,我陪您一块去吧。” 本是无心之语,可说出来,周郁到像是一定要这么做似的,刚刚懒怠的倦意也跑的没踪影了,身上的衣服不适合出门,她笑拉着果淑慧进了屋,不避嫌的推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去衣柜那边找出门的衣服,“妈,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就走。” “菜市场人多,你大着肚子……”果淑慧一双眸子落在周郁掀起的衣服下摆上,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虽然不比月份大的明显,可那也是金贵的很,哪里肯让她去那种地方。 只是,周郁的动作麻利的很,换件厚实点的孕妇裙,一会儿出门再套个风衣就不会冷了。 “走吧,妈,我在家里都闷了好长时间了,再不出去晒晒太阳,骨子里都要发霉了。” 分明是笑言,果淑慧却瞧见她眉眼一片讨好之色,不由松了嘴角,软了语气,“好,到时候,你跟着妈,别让人碰到了。” “唉。” 周郁应的爽快,上前搀着果淑慧的胳膊便一道下了楼。 老爷子在后院练了会儿操,转到前院走步,瞧着婆媳俩从主宅里出来,有说有笑的模样,问道:“这是要出去?” “是啊,爸,我去菜市场挑挑新鲜的补品给阿郁,顺便带她晒晒太阳。” 果淑慧瞒下了周郁要跟去的过程,自然而然的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周郁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说实话,她也怕老爷子盘问的多,到时候,她也出不去了。 老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果淑慧这个婆婆当的不错,“嗯,去吧,让司机送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了周郁的缘故,果淑慧挑的菜市场并没有周郁想像中的杂乱,拥挤,这里海产品极多,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上品的食材。 说实话,周郁对挑这种东西并不擅长,本就不大会做这类的菜肴,跟凌晨在公寓里住的时候,也从来没做过,这会儿几乎跟一张白纸似的,不断的吸收着果淑慧挑选的经验。 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果淑慧几乎是满载而归,司机将一样样的海物送到车里,没等发动车子,就听到果淑慧交待,“你开车把东西先送回去,时间长了就不新鲜了,我跟阿郁再去看点别的。” “好的,夫人。” 司机到也听话,得了吩咐,发动车子就走了。 周郁不知道果淑慧还有别的计划,这会儿挽着她的胳膊,问道:“妈,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果淑慧一双眸子在大街上睃寻着,头也没回的答道:“反正也出来了,妈带你做个皮肤护理去。” 呃? “不用了吧?” 周郁觉得自己的皮肤还好啊,挺有弹性的。 果淑慧显然是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的,性格里的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占了上锋,眼尖的瞧见一辆空车驶来,一边抬手,一边拉动着周郁向前动了几步,“用不用不在你,到了那儿让护理师看看就知道了。” 果淑慧笑着说完,那辆空车也停了下来,手臂一回,从周郁的胳膊里抽了出来,顺手搭在她的腰后,刚准备拉开车门,送她先上去,出租车后面,又停了一辆豪车,几乎是车子刚停,车门就打开了,“果姨,你们这是去哪儿?” 白沐川也是赶的巧了,远远的瞧着像是果淑慧和周郁,脚下的油门就多轰了两脚,刚刚赶的及。 果淑慧拉车门的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一瞧白沐川,眉眼绽了笑,先是礼貌的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句,“对不起啊,师傅,来了个晚辈,这车,我们不打了。” 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好说话的,再说,人家话说的客气,后视镜透过来的影像告诉他,停在后面那辆车足以买下十几、二十台他这样的出租车了,跟这样的客人计较,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呢。 连声说了句没事儿,没事儿,不再多流连的发动车子快速离开。 白沐川看着出租车发动了,自己老实的坐进驾驶位,将车位往前提了提,刚好到果淑慧的脚边,从里面推开了车门,半倾着身子说道:“果姨,你们上车,去哪儿,我送你们过去。” 其实也没多远,打车不会超过十块,不过,选择白沐川的车,是因为安全性能更好些。 周郁坐到了后排,果淑慧也跟着坐到了后面,婆媳两个呆在一起,瞧着更像是母女。 “我妈也在那儿呢。” 白沐川问明了地点,觉得好巧,笑着说了一句。 “有些日子没见你妈了,她到还是那么恣意。” 果淑慧似嗔还嗔的说了一句,转眸便与周郁提了几句白沐川的母亲,也算是提前打个草稿,一会儿见人也好说话。 白沐川把两人放到会所门口,说了再见,便开车离开了。 这是一家女子养生馆,周郁第一次过来,不过,上班那会儿,单位里有人议论过,这家叫美人如玉的女子养生馆,完完全全就是给那些豪门太太消费的,一卡难求。 从成立之初,会员卡的发放就极有限定,不接待零散客人,全国发出的卡片不过二百来张。 584.第584章 九二一八,还是九一二八? 果淑慧显见是常开的,与这里的服务人员很熟悉,打过招呼,便带周郁直接去了惯常用的包房,叫了熟悉的保养师过来。 保养师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未语先笑,看起来很亲切,一身白大褂衬的手法更显得专业。 果淑慧趴在按摩床上,一边享受着保养师的按摩,一边笑指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杂志的周郁,“阿裘,那是我儿媳妇,你看看一会儿给她保养一下。” “少奶奶好面相,一看就是家兴业旺的富贵命。” 阿裘粗懂些面相,偶尔跟熟客会聊几句,却不深入。 果淑慧到像是知道她的脾气,听过之后,眉眼笑意更浓,“就是脾气软了些,我那儿子,到是常常欺负她。” 扑哧—— 保养师笑出了声,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拿捏着,“小夫妻在一起,哪来的欺负不欺负,只怕是情之所致呢。” 阿裘说着话,便扭着下颌暧昧的看了一眼周郁小腹的位置。 周郁被看的不好意思,低头埋首,恨不得整张脸都埋到杂志里去。 果淑慧仿佛也感觉到了阿裘的目光,不由柔和一笑,“我原来想着,孕妇既然能做瑜珈,做个身体保养也没大碍呢。” “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做好一些,再怎么安全,到底是提炼的东西,万一隔着肚皮伤着腹中的孩子就不好了。” 阿裘好心的建议着。 美人依旧收费虽高,可在服务上,也的确能做到让顾客满意,有钱的太太、小姐们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数字,而是数字背后所享受的服务。 阿裘这么一说,果淑慧脸上的满意就更浓一些。 全身护理的时间做的有点长,果淑慧怕周郁坐在那里没趣,便趁着侧身的时候,笑言一句,“我记得你们这里有个棋牌室吧,叫个人进来,带我儿媳妇去看看。” “妈,不用,我不会。” 周郁没等保养师开口,就先拒绝了,笑着摆手,“我对那个没兴趣。” “那边还有张床,要不,少奶奶躺一会儿?” 阿裘建议的指向另一张空床,虽然不比家里的床宽敞,可临时歇歇还是可以的。 果淑慧瞧了一眼,见周郁对棋牌真没兴趣,便顺口说道:“那就躺一会儿,困了就闭会眼儿,做好了,我叫你。” “好。” 周郁坐的也累了,到也没推拒,拿着杂志躺到了另一张按摩床上,原本是想舒展一会儿身体,没想到,躺着躺着,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周郁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已被一片晕黄的暖光包围,原本该躺在另一张按摩床上休息的果淑慧,这会儿已没了身影,连保养师也不在房间里。 没有窗户的房间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周郁揉了揉露在薄被外的肩膀,好像压的时间长了,有点酸。 感觉酸意消了,她才慢慢的坐了起来,抬腕看了眼时间,“都这么晚了?”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不知不觉,过了好几个小时。 从按摩床上下来,周郁走到之前坐过的沙发那儿,翻找了手机,按亮屏幕,刚想拨号,就看到信号区一片空白。 “没信号?” 之前还真没注意,这会儿,想给果淑慧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睡醒的想法,无疾而终。 视线所及,另一张沙发上,果淑慧来时挎的手包还在那儿摆着,周郁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自己拎了两个包,拉开了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一水粉色系的走廊装修,头顶如珠串般的水晶球折射着壁灯的光晕,整个人走在下面,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周郁边走边想,这个养生会馆的老板,一定有个公主梦。 嗯,不过,这走廊到是挺长,也挺安静了,连着走了几分钟,都没碰到一个服务员,周郁也不好意思去敲其它房间的门,除了那个保养师,还有果淑慧,她两眼一摸黑,谁也不认识。 前面,就是安全通道了。 这个安全通道的位置处于走廊的尽头,也就是这半边走廊,她都走到头了,但没看到一个人。 想了想,周郁觉得进了安全通道,她也不知道去哪层,索性就往回走,上来的时候,是有电梯的,只是她一时转悠懵了,找不着电梯的方向了。 扭身朝着来时路走,路过自己出来那个房间时,周郁又重新开门进去看了一眼,没人。 看来,果淑慧还是没有回来。 在等在原地和继续寻找间,周郁选择了第二个,因为从电梯下到一楼就有吧台,到时候可以通过吧台联系果淑慧的。 这次方向感明确一些,很快找到了电梯,周郁按着心里的计划下到一楼,果然看到吧台好里有服务员在写着什么。 “你好。” 走过去,轻声打了招呼,见服务员抬头,她莞尔一笑,“我是楼上五零八房的客人,麻烦问一下,跟我一起来的果女士现在在哪儿?” “是裘姐的客人吧?” 服务员显然对周郁陌生,对她口中提及的果女士更熟悉一些,准确的报出了保养师的名号,见客人点头,便笑道:“你稍等一下,我联系一下裘姐。” 吧台摆着一只对讲机,周郁见服务员拿起来,放到嘴边呼唤了两声,对方就有应答了。 “女士你好,果女士正跟朋友续旧,在九二一八号房,你可以从这直接坐电梯去九楼,按照门牌号找过去就行。” 服务员放下对讲机,笑着将得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谢谢,我知道了。” 周郁点了点头,转身又重新走回电梯。 九二一八,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房间号。 九楼是顶层,出了电梯,周郁才知道。 不过,一个女子养生会馆,能做出九层的规模,也算是效益不错了。 “是九二一八,还是九一二八来着?” 楼上楼下的房间格局有些变化,可能是在装修的时候,在房间大小上有了调整,五楼的房间隔绝偏小,四十平左右一间,可到了九楼,门与门这间的间距拉开,看起来,一间房至少也要有两个五零八那么大。 而且,房间号也不像五楼的排序,从一开始。 九楼起始的房间号像是没有规律似的,周郁瞧着很多数字都在重复使用,一时有些眼花缭乱,辨不真切。 脚步停在九一二八门口,她想,先敲着试试,就算找错了,说句对不起,应该也没问题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郁弯曲了食指,轻敲两下。 没人应声。 等了两秒左右,周郁想,应该是敲错了,这个房间没人。 只是,脚步刚抬起,准备寻找九二一八的位置,突然,一道门板相隔,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嗯? 有人? 周郁想,是不是里面的人没听到她敲。 这样想着,她便自作主张的推开了门,想直接打声招呼,看看是不是要找的那个房间。 虽然这样有点不礼貌,不过,周郁已经做好了开口先致歉的准备。 只是,房间门被推开时,她突然一笑,怪不得里面的人听不到呢,竟然还有一道门。 她失笑的摇头,抬步进了房间,随手带了下门。 因为动作太轻,门锁在扣合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怀孕的关系,周郁脚上穿着平底鞋,就算这么走进来,也不会发出什么声响。 “不行,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残忍?” 陌生的女声突然传来,带着几分犹豫不决的样子。 周郁不知道出于本能,还是下意识的反应,脚步就那么定在那里。 依然还是一道陌生的女声,显然是在回答之前那道声音,“本来就是死胎,就算引产出来,那也是扔掉的东西,能拿来帮你保养容颜,有什么不好,再说,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岁数大了,皮肤不好,你们家那口子只管着外面春娇柳媚的小狐狸精,对你爱搭不理的,再这么下去,没准哪天小狐狸精就把你们家那口子的心收过去了,到时候,你一个黄脸婆,要什么没什么,怎么办?” “可……” 最先开口的女人明显还在犹豫。 周郁蹙紧了眉,心口扑腾扑腾的跳着,拎着包的手这会儿人小心的拉开了包的拉链,摸出手机,先确认般的看了一眼信号格是不是没有提示。 不知道是不是楼层高,挡不住外面信号的原因,五楼还看不到一点信号提示的手机,这会儿虽然微弱,却有一个信号格显示。 提起的心口紧张到连呼吸都变的极浅,手指快速的划过屏幕,按了解锁键,先消了声音,果断关机。 还好,果淑慧的手机是市场新款,声音键就在手机侧边,只要向下一按就可以了。 不然,真在功能键里去找,周郁也没这么麻利。 还有自己的手机没解决。 只是,若是关机,里面的对话便保存不下来。 周郁小心的悄悄挪动着脚步,在外间屋里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嗯,这种地方窗帘都是双层的,而且都是以暗色系,布料厚重为主,如果不注意,其实,还是能藏下一个瘦子的。 虽然,她现在的身形与瘦子无缘。 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周郁悄悄的走到了窗帘口,掀起帘子边时,才明白,为什么九楼会有一点点微弱的信号,原来这间房是有窗的。 关闭了手机卡显项,就算有来电或者短信也打不进来,周郁小心的开了录音设置,尽量把手机贴近墙壁,收拢一道薄板间隔开的另一间屋子的声音。 这期间,两个女人又说了一些话,现在显然之前犹豫不决的声音已经被怂恿的动摇了,“那,怎么能拿过来?” “呵,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到时候,东西拿到手,我跟你打电话,你只管过来就是,还到这间屋子,我现场亲自加工,保管成效显著。” 十拿九稳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听起来倒像是做惯了这种事儿。 那道犹豫不决的声音终于在下了决定之后,动手翻找了一通,“这是第一笔,如果效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会赖你的帐。” “哟,涂太太,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咱们是什么交情,你当这东西谁来我都给弄的,也就是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哎,也是我家那个糟心的,要不是为了我儿子……” “就是这话呢,咱们都是女人,男人心里只想着风流快活,咱们得想着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总不能辛苦奋战二十年,回头把大好江山让给那些骚狐狸吧,到时候,自己生的儿子受欺负,骚狐狸再弄个野种抢了你儿子的东西,你后悔药都没地方买去。” 显然,这个女人极会鼓动人心,这样的话,听的那位涂太太差点抹泪,找到知音般的感慨起来,“阿瑜啊,你真是说到我心里了。” “好了,涂姐,你能拿我当妹妹,我就能拿你当姐姐,这事儿,放心,回头我再让阿裘给你做套最好的全身保养,就算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也比不得你肌肤的柔嫩,保管让你们家那口子抛开外面的小狐狸,一心一意的跟你过日子。” “真的这么神?” 周郁想,那个涂太太显见是信了的。 记者的直觉,接下来的谈话已经没有价值了,她这会儿得快点从屋子里出去,不然,被发现,就是大麻烦。 有些事儿,她工作的时候听说过,可没真的遇见,原本以为是耸人听闻,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竟然听了个皮毛。 心里那股子由脚底窜上的凉气,让她骇然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是脚下的步子到底也没太乱。 屏着气息,一边听着里面还在继续的谈话,一边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小心的碰到门把儿手,极轻极轻的向下压着,直到门缝缓缓拉开,她一边后退着,一边捏紧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走廊里还是一样的安静。 好在,有这样的安静在。 只是,周郁从房间里出来,第一时间先去看了眼走廊角落处的摄像头。 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依然没敢放下,拜于现代化的监控系统,小到一家超市,大到各场会所,商场,电子眼遍布其间,很多人想要犯罪,都被这种监控牢牢控制着。 周郁不知道这家女子会馆的监控室在哪儿,刚才她走错房间的事儿,有没有被拍到,她脑海里混沌的回响着之前在一楼吧台,服务员工作的地方,有没有台专门显示监控的电脑? 有,还是没有? 突然间就不确定了。 不过,不管有没有,目前为止第一件事儿,她都要趁着没有人上来找她麻烦前,先离开这儿。 可,果淑慧…… 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周郁咬着唇,在现在离开,还是继续寻找间犹豫半秒,便下了决心,转身,继续找九二一八号房。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运气,这间房还挺好找的,离她刚才去的那间房,只隔了两、三间的样子。 这些人,真是好大胆。 这样的事儿,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 周郁几乎刚找到九二一八号房,那道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随后,说笑声传了出来,“你呀,以前我还想着,也不知道小晨娶了什么样的媳妇能入得了你的眼,别到时候人家小夫妻没怎么样,你这婆婆到是把新媳妇吓的够呛,可现在瞧着,还真是看走眼了呢。” 女人的声音透着爽朗的笑意,半点也不见外的议论着果淑慧的婆媳关系,显然是跟她关系极好的人。 果淑慧刚要答声,脚步迈出来,视线的尾光刚好撇见周郁站在那儿,不知多长时间了,话锋陡转,“阿郁,怎么找上来了?” “这就是阿郁啊,嗯,小晨到是藏的深,从打进门,我还没看到过呢。” 与果淑慧一块的女人,一脸善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周郁,笑着招了招手,“听你婆婆说你在楼下睡着,我瞧着这脸色有点白,是不是床太小,睡不惯?” 经历了刚刚那么一出,周郁的脸色明显不好,仓皇中,本没找到应对的借口,这会儿有了这女人的话,她便勉强撑了笑,点了头,“是有点。” “呵,怪你婆婆,把你扔在那儿,自己跑上来说话。” 女人听着怜惜般的捏了捏周郁的小脸,笑着回嗔了一眼果淑慧。 果淑慧被她挑拨离间的口吻逗的一笑,抬步伸手拉过周郁,一副保护的架势,“我们阿郁可是好脾气,不像沐川他媳妇,年纪小,脾气来的快,呛声也快,你呀,要是不满意,回家好好调教调教去,别在这儿羡慕嫉妒恨的挑拨我们婆媳,好歹也是初次见面,不给见面礼也就算了,怎么着,还不打算留个好印象啊。” “你听听,你听听,这张嘴,我就说了那么一句,你吧拉吧拉驳了我一堆,有这精气神,我看啊,你也别闲在家里了,直接让亭亭去你那儿,帮我好好教教她算了。” 女人两掌一摊,摆明了我是没辙,全靠你帮忙的样子。 周郁脑回路还停留在刚才偷听来的一幕中,愣是迟钝的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与果淑慧说的热络的女人,正是送她们过来,白沐川的妈妈。 果淑慧来时就跟周郁提过几句,原本等着她自己打招呼,可都聊了半天,周郁也没叫人,她心里奇怪,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笑着圆了场,“瞧瞧,咱们俩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给孩子介绍了。” 585.第585章 小晨啊,你这速度…… 果淑慧这般提醒,周郁自然知道自己疏于礼数了,连忙补救:“罗姨。” 罗欢是个性情大方,不爱计较的,再加上周郁脸色不好,又是孕妇,这会儿手捏上去,眸子微讶,“这孩子,手心出了这么多汗,不会是睡梦惊着了吧?” “啊?我看看。” 果淑慧先前只注意到周郁脸色不对,被罗欢这么一提,连忙上前抓了周郁的手过来,这一握,也吓了一跳,“手心怎么这么凉,被子盖的薄了?” 明明离开的时候,她特意给盖的,摸着厚度还可以啊? 果淑慧是怕周郁着凉生病,孕妇不比平常,生病打针这种事儿能少则少。 周郁被两关切的瞳仁紧盯着,心口那份提起的紧张这会儿好像也得到了缓解,身边有人,多少有了依仗,勉强摇头笑了一下,“没事儿,妈,罗姨,可能是有点盗汗。” 这个说法,好像也说的过去。 “这会儿正好晚饭,罗姨带你吃热锅子去,暖和过来,人就舒服了。” 罗欢插言,拉着周郁的手,回身时,招呼了身后的朋友,“难得碰到淑慧婆媳,一起吃个饭吧。” 周郁原本没注意罗欢身后的人,这会儿看过去,才发现,除了一个穿制服的保养师外,还有一个提着手包的女人,瞧着年纪应该与果淑慧她们相当,面相微冷,不太好亲近的样子。 这会儿抬腕看了下表,眉头皱了一下,“算了,我儿子今天回来,说好了晚上一起在家吃的。” “那也好,下次一起。” 罗欢随口应着,显然关系也是极熟的。 一行人说着话,已经往电梯间走去,保养师按了下行键,等到电梯上来,一行人先后进了电梯。 周郁被罗欢和果淑慧保驾护航般的走在中间,路过之前误闯的那个房间时,小腿本能的哆嗦一下,好在,她上身镇定,没被身边的人察觉,进电梯时,她原本想瞄一眼那个房间里的两个人有没有出来,不过,让她失望的是,里面的人到现在也没有走出来。 九楼到一楼,不过一分钟左右,期间一直没有停顿,出了电梯间,罗欢后来打招呼的那个女人拿着卡去刷了账,一行人在门口依次换鞋,周郁是小辈,自然站到最后,看着前边果淑慧换好了鞋,她刚要抬脚,就听到身后电梯又传来了叮的提示音。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下意识的脑袋就偏了过去,入目的,恰好是两个相携而出的女人。 “阿瑜在呢?涂太太。” 果淑慧换好了鞋,转身刚要招呼周郁换鞋,见她目光侧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瞧见电梯间走过来的两人,笑着打了声招呼。 周郁心里一跳,果淑慧跟她们认识?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镇的住阵脚。 其实,周郁没跟凌晨在一起那会儿,跑新闻也不是没遇到危险的情况,那会儿不管身边有人,还是没人,她都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偶尔就算被刁难,也因为碍于《晨光》的后台,而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之所以慌乱,其实,更多的是源于怀孕后安逸的生活,几乎让她忘了曾经没人可依,只能靠自己打拼时的坚强。 心思已不如在楼上那般慌乱,这会儿镇定下来的周郁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个女人上前跟果淑慧、罗欢,还有罗欢身后,那个被称呼为顾太太的女人打招呼。 “慧姐,这就是你儿媳妇啊?” 几个女人说话,三句两句便引到了周郁身上。 傅瑜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一衣一物也是用了心思搭配的,如果不是她刚才跟果淑慧提刚才九楼下来,给涂太太做了护养,让周郁更加确认了她的声音就是她在楼上听到的声音的话,只这么平常见面,真的不敢想像,这样一张精致的容颜后面,藏了怎样蛇蝎的心思。 咝…… 胳膊被傅瑜的手拉着,那种如骨附蛆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周郁强忍着心口的颤栗,任由后背的汗毛根根直竖来提醒她精神高度紧崩,不容松泄,勉强让声音无异,“叫我阿郁就好。” “呵,阿郁是头一次来我们这儿吧?” 傅瑜像是闲话家常般的扯着周郁的胳膊聊天,一双染了蓝色睫毛的眸子这会儿上下翻转片刻,惊喜的笑道:“哎呀,阿郁这是有了吧?” 咝…… “涂姐,那是死婴,反正也是没用的东西,咱们废物利用,有什么不好。” 脑海里突然涌出这句话,周郁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的攥紧了拳头,其实,如果不是怕被傅瑜察觉,她更愿意将手臂扯回来,护住小腹。 可能是惊弓之鸟吧,有了先前的认知,一听到这个女人提到孩子,眼前就忍不住晃过那血淋淋,令人作呕的画面。 只是,理智提醒着她要笑,不仅要笑,还要笑的自然,笑的不露半分破绽。 嘴角挽起了弧度,她扯了扯唇,点着头,轻嗯一声,“是啊。” “慧姐,我是穷人,拿不出像样的东西给你贺喜,呶,店里的卡,我给阿郁单独开一张,回头,就算你不来,她自己过来也方便。” 傅瑜果然是个精明的商人,这会儿一回身,就示意服务员递给她一张金卡。 嗯,美人如玉的卡面是专门请人设计过的,既有特点,又很漂亮,被她这么一送,周郁就算是心里再硌应,也得接着。 “谢谢。” “你们看,她口口声声叫穷,每次从我们口袋里赚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会儿说着好听是送卡,等回头啊,还不是从阿郁的口袋里往出套钱。” 果淑慧似乎斤斤计较,可这话谁都听出来玩笑意味。 罗欢扑哧一声配合道:“所以我说啊,咱们回头谁也不来,给了卡也不来,到时候,让她就变成真的穷光蛋。” “哎唉,别啊,我这楼上楼下,好歹也几十个人呢,姐姐不来,饿死我一个到不稀罕,可人家也都拖家带口,养老顾小的,你们就当是做慈善了,还不成吗?” 傅瑜撒着欢的打趣,一句话逗的门口的几个贵妇人们都笑容不止。 这般插诃打诨的说了会儿话,大家就都散了。 罗欢约了果淑慧和周郁吃饭,家里的司机这个时间正在等在外面,“正好,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去看看老爷了。” 凌家司机没来,罗欢见果淑慧给老爷子打了电话,便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周郁这会儿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可若是直接拒绝,又显得不懂事儿,深吸了两口室外的空气,感觉胸口的压抑不那么难受了,这才跟果淑慧上了车,坐到了后排。 “对了,阿郁,你要不要给小晨打个电话?” 果淑慧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拍了下脑门,“忘了告诉你了,这里电话没信号,其实就是为了放松神经的,别让生活那么紧绷的,下次你来的时候,进门前先告诉小晨一声。” 那意思,好像她儿子多粘人似的。 罗欢听的笑容不止,“你这么说,我还真好奇,小晨平时这么沾阿郁啊?” 这话透着打趣的意思,罗欢坐在前排的副驾,半侧着身子,回眸睨着周郁,一脸揶揄。 周郁被看的不好意思,垂首装着羞涩状。 果淑慧知道周郁面皮薄,见她拿着包,不掏手机,抬眸嗔瞪了一眼罗欢,“我家阿郁脸皮薄着呢。” 言下之意,你口下得留德。 罗欢本就玩笑之心,听了也不以为意,坐正身子的时候,长吁短叹一句:“唉,这算是有了媳妇忘了老友啊。” 果淑慧:“……” 好酸的味道啊。 周郁渐渐缓和的心情不免也因罗欢这句话露出了笑颜。 发自内心的那种。 突然间好像有点明白了,白沐川那时而明白,时而糊涂的性子,可能大半还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基因吧。 虽然脸皮薄,可一下午没跟凌晨联系,周郁到也怕他找她找的急,所以,在罗欢转身过去的时候,还是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先前慌乱中,手机卡被她关闭了信号接收,不动声色的调好,没等拨号,短信提示音就连续响了起来。 果淑慧嘴角带笑的侧眸睨了一眼周郁手里的手机,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是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打过来的。 呸,一下午没跟媳妇通上话,就粘乎的跟什么似的,怎么没见他给老娘打一个? “哎……” 轻轻的一声叹息,消失在唇瓣蠕动间,并没有发出声音。 周郁并没有注意到果淑慧的眼神,这会儿翻看着短信息,里面提示未接来电六个,全部都是凌晨打来的,还有三条信息,第一条,怎么无法接通? 第二条,去哪儿了? 第三条,看到信息回电话。 可能是着急了,这条信息后面还坠了个小人被敲头的图片,周郁看得心里一热,突然有种想抱抱他的感觉。 有许多话要对他说,可现在的情形不对,周郁想了想,编了个信息过去:之前没信号,现在跟妈和罗姨在一起,要去吃饭,你忙吗? 叮…… 短促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时,凌晨正握着手机心神不属的皱着眉头,等着时间,要不是打电话从家里的司机那儿知道这两人的去处,他真要动用力量去翻找了。 不过,他以前到没注意,这会儿听家里司机提及,才知道这家叫做美人如玉的女生养生会馆,竟然还有这么条破规矩。 下次,一定不让周郁去了。 他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眼睛时不时撇眼腕表。 屏幕亮起时,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先看了短信有没有备注名字,阿郁。 呼…… 轻吁口气,拇指快速的点击阅读,随后,屏幕拉开,内容显示出来,一目了然过后,他直接提取了号码,回电。 “到了吗?” 男人的回电到是快,周郁看着还在继续行驶的车子,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捏紧了手机,小声的说道:“还没。” “嗯,吃什么?” “火锅。” “好,知道了。” 简单的几句话,凌晨没提这几个小时失联,他心里的担忧,只似是而非的交待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罗欢听着后座周郁不过寥寥几句就挂了手机,笑着回过头,问道:“小晨这么好打发?” 自己那儿子,哪回跟儿媳妇打电话不跟煲电话粥似的,啧啧…… 周郁被罗欢问的不好回答,含糊的说了一句,“他忙。” 呵…… 罗欢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周郁这个借口。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罗欢和果淑慧同时开了开门,周郁慢了一步。 果淑慧拎了两人的包,罗欢帮周郁开了车门。 “谢谢,罗姨。” 周郁搭着罗欢的手下车时,真心实意的道了谢,第一次接触,身为长辈,能这么体贴,她觉得很温暖。 罗欢笑着挽上她的胳膊,逗道:“我这是向你婆婆学,赶明自己也能做的好。” “行了,你做的也不差,b市那边也没少夸你,顾家都说婷婷那性子,也就是碰到你这样的婆婆,不然啊,指不定见天得闹成什么样呢。” 果淑慧像是了解内情的打着哈哈,一句笑言,三人便进了店里。 罗欢是常客,大堂经理熟悉的上前打了招呼,引着三人去了三楼的雅间,点菜,上餐。 火锅热腾腾的汤滚起来的时候,雅间里的温度便跟着升了起来,这种直扑脸上的暖意,让周郁之前出了那些虚汗,有些微凉的身体像是找到了热源一般,眷恋的汲取着。 下菜,涮肉,果淑慧和罗欢显然更照顾她一些,眼前的碟子自从起了小山就没见跌落过,下去一层,另一层马上添了上来。 虽然是同两位长辈吃饭,可气氛一直不错,罗欢还笑言,“等下次你方便,叫上婷婷,咱们四个一块吃。” 嗯,这是女人跟女人之间互相交流。 周郁笑着应了,继续跟眼前的食物战斗。 没动筷子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真像是饿了几百年似的,碟子里的小山都不知道吃下去几座了。 笃笃…… 饭吃到过半时,雅间的门被敲响。 “进来。” 罗欢张口说道,以为是服务员。 “罗姨,妈。” “呵呵,小晨啊,你这速度……” 罗欢意味深长的掠过愣怔在那儿,反应不及的周郁,失笑摇头,抬手拿过身边的湿巾,擦了擦嘴,“行了,我看阿郁也吃的差不多了,你们小俩口有事儿先走吧,正好,我跟你妈再说会儿话。” 这话,托词成份居多,两人已经在养生会馆除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儿散场也可以,只是,给人家小两口腾空间,她自然要送果淑慧回去。 凌晨眉眼含笑,与罗欢也是亲近,并不觉得不好意思,上前拿了周郁的包,半拉半拽的将人拖了起来,与果淑慧和罗欢颔首,“晚上有个应酬,需要阿郁帮忙。” 呵…… 臭小子,这会儿想起找借口了。 果淑慧撇了撇嘴,觉得儿子这借口找的真特么烂,阿郁那肚子,什么应酬能让她去。 不过,当妈到也识趣,没当面拆穿他,一挥手,似模似样的交待道:“人我可是全须全影的交给你的,应酬的时候,可别闹乱子。” “好。” 凌晨笑的无可奈何,对于亲妈不信任他这个亲儿子,表示很无语。 罗欢当热闹看的忍俊不禁,心里想着,这儿媳妇的地位很有超越儿子的趋势啊。 两个年轻人退了场,罗欢估算着时间,结了帐,与果淑慧一起去了凌家,先前说拜会老爷子,到也没空谈,原本说要带点礼物的,不过被果淑慧拦了。 “家里又不缺什么,你要是愿意,没事儿过去陪老爷子谈谈养生,弄弄花草,比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强多了。” 果淑慧这话可是实谈,罗欢在养花弄草上,那是真有一番功夫的,在这上头,老爷子也是没少打电话问询。 罗欢也不是装客气的人,再说两家关系亲近,平时就算人不来,有好东西,也会打发人送过来,所以这会儿到也听了果淑慧的话,“成,那我回头有空就多跑两趟,正好天也暖了,你们家后面的小花园也该伺弄起来了。” 与果淑慧分开,周郁以为凌晨真是有什么应酬,所以上了车,一直压抑着想要喷薄而出的话,勉强维持着镇定,想着等到应酬以后再说。 只是,这家伙车开的方向,好像是两人的公寓。 “有话上楼再说。”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凌晨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的门,扶着周郁下车,在她一双眸子隐匿着情绪下,单手搂着她的腰,带她朝楼上走。 “你……” “别急,一会儿到家再说。” 周郁刚开口,就被凌晨一句截断,不由又瘪了嘴,低了头,两只手紧抓着凌晨腰侧的衣服,不曾收力。 下了电梯,凌晨拿钥匙开了门,虽然好长时间没回来住,不过,一进屋并没有灰尘扑面的感觉,想来,平时也是有人打扫的。 “唔……” 刚坐到沙发上,周郁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凌晨突然笼罩过来的身影掌控住了。 四片唇瓣相接,男人粗鲁、霸道,甚至带着掠夺气息的吻,就这么不容拒绝的侵入了她的口中。 586.第586章 情话说成莫骄阳这样…… 或许是因为之前惊惶的事,终于有了可倾诉的对像,或许是因为这道气息太过令她安心,周郁不过在一时反应不过来后,便主动的挽上了他的颈项,上身微微抬高,配合着他亲吻她的姿势。 感觉到周郁的配合,凌晨揽着她后背的手不免就开始慢慢摩挲起来,大掌在她的背脊缓慢游移,却又坚定如火焰般灼烫着她。 好半晌,热吻中的两个人因为呼吸不透,才不得不勉强分开。 呼…… 周郁双手依然搂着凌晨的脖颈,下颌抵在他的肩头,大口的换着气。 凌晨也依然保持着抵压在她身上的姿势,侧着脸颊,一边细细啄吻着她的耳垂,一边调整呼吸。 “还好吗……” 又过了一会儿,感觉到周郁的呼吸平稳了,凌晨暗哑的声音压抑着蓬勃的欲望,缓缓问道。 “嗯。” 身体诚实的反应,哪怕不用他说,周郁也能感觉到他的压抑,虽然心头压着那件事儿急于脱口而出,可想到昨天晚上的她的恶趣味,这男人憋屈的模样,一时心软,她埋首在男人肩头的脸庞就那么被红去覆顶,手指不受控制的从男人的后颈衣领,钻了进去。 “阿郁……” 凌晨压抑的声音带着濒临崩溃的危险,仿佛在提醒周郁,她这会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是在挑战他仅存的理智。 可不行。 怕伤到她。 伤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好久没吃到肉了,凌晨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这种时候,意志力这个东西,真特么不是个好玩意。 凌晨以膝屈撑的身体,这会儿即使撑高了离周郁小腹的距离,可两腿之间的凸起,却更好的抵进周郁的大腿内。 “骗你的。” 周郁摩挲在男人后脊背上的指尖调皮的划着弧度,指肚不老实的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的来回抚摸着,好似没得到男人的回应,有点不甘心,调皮的从后面绕到了颈前,一粒,一粒的解着他上衣的扣子。 “阿郁……” 凌晨染了欲望的眸光这会儿由深转浓,微微拉高的头,刚好能清楚的看到周郁脸上那羞涩的一面,还有,她眸子当中,隐隐的笑意。 骗你的…… 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灵光一现,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坏丫头。” 似恼,还嗔,就这么一句之后,凌晨便再也顾不得什么,快速的扯开了两人的束缚,以绝对主导的方式侵占着自己的领地。 久离港湾的船儿终于沉浸入港,那种欢愉,那种极致,那种拼命想要释放的狂肆,让凌晨在顾忌着周郁肚子里的孩子同时,又不免连连发问。 “阿郁,可以吗?” 周郁:“……”进去之后再问,是不是诚意少了点? “阿郁,难受了要告诉我。” 周郁:“……” “阿郁,到哪儿了?” 周郁:“……” 这种问题,怎么答啊。 “好像,碰到了宝宝,是吗?” 周郁:“……” 她不知道,真不知道,绝对绝对的不知道啊。 “阿郁,宝宝算是第一次跟爸爸见面吗?” 周郁:“……”第一次见面的方式,震撼。 但愿胎儿在肚子里是没有记忆力的。 “阿郁,好神奇,你说,我们这样,你肚子里会不会再出现一个?” “阿郁,叫我一声,好长时间都没叫我了。” “阿郁,乖,你叫了,我就再给你个宝宝。” “……” 周郁有点后悔了,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喋喋不休了? “你……” “唔……” 刚开口,唇就被堵,说好的让她叫呢? 凌晨真是隐忍不住了,当然,也是怕时间太长,周郁肚子会不舒服,所以,他紧紧的缠着周郁的舌,任由身体达到了极致。 久旱甘霖,那种无法形容的极致感让凌晨餍足的呼了好长的一口气,交换进周郁嘴里的气息融合着两个人的味道,很快便被她吸进了肺里。 “好累。” 孕妇在这种事上,体力到底大不如前啊。 凌晨既然得到了满足,自然不会忘了做个趁职的丈夫,二话不说,抱起周郁就跨步朝着卫浴间走去。 周郁躺倒在凌晨的怀里时,庆幸的想着,好在从进门,两人就没有开灯,不然…… 卫浴间,热水浇淋在身上,由发顶向下形成的珠串让男人看的眼眸再度加深,只是顾忌着周郁的身体,凌晨到底控制着没再胡来一通,不过,吃吃豆腐还是避免不了的。 这一个澡,足足折腾了四十多分钟,两人才一身水气的从卫浴间里出来。 “电话……” 精力不济,周郁折腾的都快睡了,出来时,空气里的凉意让赤神着身体,只能依靠男人取暖的她下意识的往他臂弯里钻的更紧一些。 耳朵恍惚听到手机铃声,无力的抬着食指推了推男人的肩膀。 “不急。” 凌晨脚下步子稳稳的走着,抱着她回了主卧,将人放到床上,顺手捞了被子盖在她身上,低头时,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声音餍足,“累了先睡会,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还好,接过电话,我有事儿跟你说。” 周郁半闭半睁着眸子,明显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偏偏还强撑着要说什么。 凌晨听了,轻嗯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入手微潮,虽然没干透,可也不至于湿着入睡。 客厅里,电话铃声在几经喧闹之后,已经归于平静。 凌晨找出手机,看了一眼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 果淑慧显然是在尽提醒的责任。 凌晨轻咳一声,想着自己刚刚吃干抹净的事儿,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呃? 果淑慧一愣,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又觉得不应该,“那你们住哪儿?” 话说,狡兔三窟,以凌晨的资本,在s市有几套房产,不为过吧? 显然,果淑慧是习惯了两人住在家里,一时反应不及。 “散的晚,直接回公寓了,明天我会送阿郁回去。” “公寓这么长时间不住人,什么都没有,晚上缺东西怎么办?” 果淑慧下意识的否决了这个建议,“再说你也不是没晚归过,我让厨房给阿郁留了汤,你们该回来,还是回来。” “不了,公寓那边一直有人定期打扫,东西以前的也有,换洗足够,再说就是睡一觉,我这边吃饭的地方离那儿近,就不往家折腾了。” 咂巴咂巴嘴,果淑慧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儿子这么强硬的态度,分明是要二人世界的节奏啊。 “那你……” 识趣的亲妈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挂电话了事吧? 可果淑慧觉得,她还是得交待两句啊,儿子可别一激动,再胡来,大半夜的,可怎么好…… 只是,她的交待刚起了个头,凌晨就找了个由头挂了电话,“妈,我有电话进来,这边忙,先不说了。” 果淑慧:“……” 死小子,有你这么敷衍老妈的吗? “怎么,小晨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老爷子瞧着果淑慧挂电话时,一副怨念的表情,心里猜了个大概,侧眸问了一句,到没多少责怪提醒之意。 果淑慧抿了抿嘴角,有些放心不下的点了头,“说是应酬的地方离公寓近,两人之后去公寓休息。” “嗯,那我也睡了。” 像是就为了等这句话似的,老爷子得了答案,拄着拐仗起身,就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果淑慧站在原地,瞧了瞧老爷子的背影,动了动唇瓣,想了想,抬脚,上楼去了。 二楼书房,凌兆基不知道拿着笔在画什么,仿佛没察觉多了一个人。 果淑慧心思不定的一屁股坐到凌兆基对面的椅子上,二郎腿一翘,嗔瞪过去,“你儿子今天晚上要是把你儿媳妇吃了,怎么办?” 凌兆基:“……” 他一个当公公的,管这事儿,不合适吧? “问你呢?” 见凌兆基没答话,继续拿笔画东西,果淑慧一个气不顺,两只手搭着手桌就站了起来。 凌兆基瞧着刚成了一半的画作,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笔,抬眸瞧了瞧果淑慧那张脸上紧张兮兮的样子,失笑劝道:“小晨不是胡来的孩子,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 话到是这么说,可,“你还不胡来呢,那会儿我怀小晨才两个多月,胎还没稳,你不就急不可耐的进去过一回。” 凌兆基:“……” 这是媳妇吗? 这是亲媳妇吗? 咳咳…… 凌兆基老脸一臊,被自己媳妇揭短揭的只能用咳嗽还掩盖那份臊意。 过了半晌,好脾气的起身,绕过书桌,揽上果淑慧的肩,哄道:“我那会儿不是年轻气盛吗,再说,你怀孕那会儿,身体也好,我……” “你儿子就不年轻气盛了。” 果淑慧白了凌兆基一眼,这会儿瞧着他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过了中年的人了,提起这事儿,竟然还不好意思,一时,心头的紧张到也消弥了一些,说话语气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见好就收,凌兆基果断的拉着收了气势的果淑慧回房继续探讨自己年轻气盛,跟儿子年轻气盛的区别。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把累的眼皮都不愿撩动一下的果淑慧安抚的睡着了,凌兆基抬手抚了抚额,心里想着,臭小子,自己拉的耙耙,还得动用他这个当爸的给擦屁股,真不让人省心。 这会儿,被凌兆基腹诽的臭小子,正一脸肃色的拿着手机,站到阳台接电话。 电话是唐七打来的。 “山口组织那边已经接洽好了,明天下午的飞机,晚上住一宿,后天中午与山口组织的人见面,后天晚上的飞机回来,之后,隔两天,飞中东,行程安排在四天之内,回来后,再歇几天,跟意大利那边接洽,行程依旧是这样的程序,我觉得,这一圈障眼法打下来,赤熊那边应该会上钩了。” 这次,虽然是作戏,可戏份很足。 唐七亲自跟山口组织的人联系的,连跑脚的小弟都没用,明天陪凌晨直飞日本,消息已经放给钟先生了。 有这样的中间人在,赤熊那边就算是想不关注他们,都难了。 所谓诱饵下的足,鱼儿咬的欢,唐七想,他们挑选出来的,实力半点不比赤熊他们差,虽然有的组织口碑差了点,不过,口碑这东西,也要看你跟谁做交易。 凌晨指间夹烟,这会儿送到嘴边吸了一口,吐着烟圈时,轻嗯一声,“佳蕊那儿,让二婶精心点。” “放心,已经安排了。” 唐七胸有成竹的应了一句,语声一顿,提及周郁,“听说,下午周郁失联了?” “嗯,没事儿了。” 这会儿语气轻描淡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最初的最初,脑海里第一个念头闪过时,他有多怕。 “你怕是赤熊的人?” 唐七是江湖人,跟赤熊打交道,有些后果,自然也能想到。 虽然他不能完全猜到凌晨的心思,可都是有妻儿的人,也算是同命相连吧,到是一语点破了凌晨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想,他们现在还不至于。” 毕竟生意还没谈上,再加上,赤熊想摸他们的底,他们也把该让对方看到的底牌掀了,为了配合他们,b市那边也开始慢慢有了动作,虽然动静不大,可该透露的消息,也都透露了出来。 凌晨又吸了两口烟,待尼古丁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他才吐着烟圈说道,“东边的梁家你安插进的人手能用了吗?” 由一个修字衍生出来的线索,如今已经顺藤摸瓜,渐渐擦着了边角,只是,为了一举歼灭,他们还不能轻举妄动。 当然,这不妨碍他们适时的安插合适的人手。 这种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也未必顶用了,唐七走的是人情路线,毕竟都是拿命在赌,生死一线的事儿,唐七轻吁口气,语气肯定的保证着,“那人欠我一条命,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放心。” “好,回头有动向,再给我电话。” 收了手机,凌晨又紧抽了两口,掐灭烟头的时候,想了想,又拨了个号出去。 这张卡,不是他惯常用的卡,是为了单线联系,不被有心人窃听准备的卡。 时间不早了,莫骄阳正陪着杜若说话,听到手机响,因为铃声物殊,心里便有了计较。 “我去接个电话。” 杜若瞧着他拿着手机转身出去的背影,心下了然,应该是他工作上的事儿,摇了摇头,自己拿着摇控器调起台来。 这几天睡眠有点不好,昨天给杜志国打电话,听说养母查出腰间盘,好像挺严重的,她有点担心,想让她们到b市来再查一查,就算确认的话,在这边治疗也方便,可听着杜志国的意思,倒不想过来。 杜若心里知道,他们是怕给她添麻烦,可到自己女儿家,有什么麻烦可言? 想着想着,她又叹了口气。 她的手机就扔在床头,这会儿心里有事儿,眼睛就算是盯着电视,也看不进去什么,索性就关了电视,起身,去拿了手机,拨了顾学茵的电话。 “这么晚,还没睡?” 顾学茵的声音透着含糊的睡意,好像是准备入睡,或者已经睡着了被杜若这通电话吵醒了。 杜若有些歉疚的叫了声,“妈。” “怎么了?” 顾学茵脾气好,家里今天晚上就她一人,冯有忠有事儿还没回来,她也是等人等的困了,才歪在沙发上睡着的。 抬眸,瞧了眼时间,到是不早了。 “妈,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 顾学茵听着杜若把事说完,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杜家夫妻不来顾忌在哪儿,笑着说道:“你安心睡吧,这事儿,交给妈来办。” 顾学茵应的爽快,杜若心里一松,“谢谢妈,” 顾学茵失笑,“傻孩子,跟妈说什么谢谢。” 莫骄阳去而复返,已经在二十分钟以后。 他脸上表情单一,如果想要掩藏情绪,杜若向来猜不透,好在,她从来不纠结于此。 莫骄阳见她这会儿眉眼明显比之前松泛一些,眼角的光撇了一眼从床头换到沙发上的手机,心下了然,不动声色的将她拦腰抱进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问道:“舒服了。” 嗯? 这么一句找不着前因后果的话…… 杜若咬了咬唇,竟然听懂了。 “你怎么知道?” 这才是让她奇怪的? 知道他工作忙,最近的烦心事儿多,她得知这件事儿,便没跟莫骄阳提过,这会儿被她提及,心里那股暖流,又开始肆意漫延。 莫骄阳揽着她腰的手不由收的紧一些,唇瓣若有似无的滑过她的面颊,语气低沉,魅惑实足,“自己老婆要是有什么心事我都不知道,还算什么丈夫?” 情话说成莫骄阳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明明没有腻死人的甜言蜜语,可每个字听进杜若耳朵里,又让她免不得心口裹蜜。 女人慰劳男人的办法其实委简单。 杜若在莫骄阳身上,算是深有领会了…… 沟通了一些事儿,凌晨挂了电话,等身上的烟味消了一些,才转身去了趟卫浴间,漱了口,重新洗了把脸,这才回到卧室。 久等未归,周郁虽然有要紧的话说,可抵不住身体的疲惫,迷迷糊糊的已经睡了过去。 或许是睡的不实,也或许是凌晨沾了水的指尖透着凉意,这会儿掀开被子将自己塞进去,难免要碰触到被子下面,一件衣服都没有穿的周郁。 587.第587章 后怕 “好凉。” 迷迷糊糊中,已经睡的半熟的周郁习惯性的将身体依了过去,手臂搭上男人的腰,脸颊贴着男人的前胸,无意识的拱了拱。 “乖,睡吧。” 凌晨压低了声音,慢慢将两人身体契合无缝,配合着周郁呼吸的节奏,慢慢闭上了眼睛。 气息交融,抵足而眠,周郁略微隆起的小腹紧贴着凌晨的肚子,仿佛一道桥梁,牵动两个人的神经。 不知道正在成长的小家伙是不是到了发育期顽皮好动的时候,就在天将亮还未亮的时候,小家伙或许是睡醒了,亦或者始终保持一个姿势,睡姿不舒服,竟是自觉的在母体里动了动。 肚皮牵扯,身为母体,周郁感知自然要更敏锐些。 意识混沌,将醒未醒,她伸手抚摸向小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安抚小家伙一句,突然就瞠开了双眸,一时间,眉眼间竟是被懊恼驱散了初醒的迷糊。 凌晨觉轻,不是累极,不会睡的毫无知觉,所以,周郁不过动了动,他便感觉到了。 眼帘忽闪两下,恍惚中,目光瞧见周郁脸现懊恼,心下存疑,开口问道:“怎么了?” “把你吵醒了?” 这个时候,天刚泛起鱼肚白,周郁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过去,又收回来,语气不免有几分歉疚。 凌晨轻勾嘴角,摇了摇头,动了动被子下面的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抱,半拥的将周郁又带回了怀里,低语浅问,“做噩梦了?嗯?” 说话时,他尾间轻扬,透着掩饰不住的宠溺,配合他搂抱她的姿势,到像是一个大人在疼宠小女孩。 周郁咬着唇,微微后仰了上半身,忽略了因为没穿衣服,上半身这样的动作,不只让她与凌晨四目相对看起来更方便些,更是会让男人一垂首,一敛眉,便可轻松捕捉她胸前的风光。 红梅挺立,肤质嫩白,一大早上入目这样的画面,不得不说,对于凌晨这种在某些事上向来身强力壮的男人来说,是一种考验。 当然,如果不是看出来周郁有话要说,他到不介意做一场晨起运动,想来,一定会非常有意身体健康。 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场情事儿,凌晨小心之余也察觉到周郁的身体应该不会受影响,只要他不太放纵自己,一场晨间运动,她还是经的起的。 几不可见的吞咽口口水,他展笑的眼角不着痕迹的揉深了纹路,瞳仁落在女人欲张口的唇瓣上,有种想上前舔一舔的欲念。 不过,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周郁一席话,打消在烟尘里。 “我听到件事儿。” 周郁慎重的样子,让凌晨觉得她将要出口的这件事儿,只怕不小。 点了下头,敛起了眸子里的旖旎之念,等着她继续。 “昨天跟妈去美人如玉……” “是那个没有信号的女子养生馆?” 凌晨眉毛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两道眉峰中间的距离皱起了两道纹路,瞳仁中有烦感,似乎对这个没去过的地方,没什么好印象。 当然,不为别的,只为周郁手机打不通,一度失联,就让他对这种地方的安全保有怀疑态度。 周郁这会儿心里正酝酿着怎么跟凌晨说,哪里注意到他神色间的变化,只在点头的时候,仰眸张望了一下床头,没有…… “在找什么?” 凌晨看着她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床头,除了纸抽,湿巾,烟盒,没什么可用的东西。 “我手机呢?” “在沙发上。” 凌晨到是反应快,话一落,人已经掀了被子,做出欲起身的动作时,他问:“要用?” “嗯。”那里面有昨天录音的东西,这会儿,周郁点了下头,见凌晨直接起了身,“衣……” 服字还没出口,男人已经走出了卧室。 这速度。 这身材…… 呃,这个时候,想这个,好像有点不搭啊! 周郁几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收回了目光,以被子为遮挡物,将自己的视线埋了进去,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这种不穿衣服下地溜鸟的行为,竟然难得的没有脸红。 去而复返,凌晨重新掀了被子进了被窝,顺便把手机递给周郁,“没有未接和短信。” 周郁对这两项并不关注,接过电话,便认真的打开了功能键,找到了录音项,按了拨放键。 两道女人的声音徐徐传来,昨天她录下的对话,一字不露的传到了凌晨的耳朵里。 从开始的诧异不解,到越听,眉色越深,甚至,他都开始有些后怕,不敢去想周郁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录下这样的对话,如果被发现…… “疼……” 腰上的肉好像被掐断了,连着骨头。 周郁拿着手机的手一个不稳,机器掉在了枕头上,因为柔软,到没摔的电池离机,里面两个女人的对话还在重复着。 原来在选择播放时,她按了循环播放。 听到吼疼,凌晨瞠开的眸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周郁被瞪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委屈。 明明受伤的是她,虐待她的也是她,这会儿,怎么了? 可就算是委屈,她也没开口控诉,心里隐约觉得,这男人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她哪里做的不对了。 感觉到腰间的手劲松了一些,疼痛减轻,周郁舒了口气,到没小家子气的秋后算帐,而是重新伸出胳膊,欲拿过手机。 只是,凌晨的速度,更快于周郁。 呃? “想做什么?” 凌晨的语气不太好,甚至脸色还处于微冷的状态,一双眸子略带警告的盯着周郁,似乎她说出一句不对他心思的话,他就会加以惩罚。 周郁有好久没见过他疾言厉色的模样,这会儿多少有些委屈。 孕妇的情绪总是这般,来的快,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凌晨:“……” 真是,他还说错她了? 周郁以前工作的时候有多拼,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会儿拿到这样一条新闻,要是真想大肆报道出来,前期跟进,后期采访,这里面牵扯的人不会太少,更主要的是,这里面牵扯的精力,哪是她现在怀着孕该操心的? 眸心浅蹙,皱起的纹路在她越来越红,甚至下一秒就会飘落雨滴的眼光下,渐渐稀薄起来。 轻叹口气,听起来,有几分无可奈何,“这件事儿,是真的。” 呃? 周郁泫然欲泣的表情陡然就凝固了,好似那些波动的心绪瞬间被这道消息的属实性打散。 记者偶尔八卦起来,瞳仁中散出的光芒同样带着咄咄逼人的气息,一如此刻她不由自主的紧抓住凌晨的胳膊,语带兴奋还有几分愤慨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凌晨垂眸瞧了眼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指节,那么用力,分明是觉意跑光,八卦精神十足的模样,嘴角微抽,到是不瞒她,“这种事儿,上流社会隔几年就会传出点消息,只是没有真凭实据,又抓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所以,一直没有真正报道出来更有价值,或者说,更典型的例子。” 周郁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以前报纸报道的时候,都是含含糊糊的,感觉错综复杂又没有一条主线,抓起来的人,背景也不过是人贩子之流,当时我们看了,都说这里面怕是有猫腻的。” “所以,警方虽然立过案,可却从来没有真正破过案。” 凌晨一语中的,神色不免一肃,捏紧手里的手机,目光紧盯在周郁的脸上,不曾移动分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录这个的时候,有没有被发现?” “应该,没有吧。” 这句话,周郁答的心虚。 凌晨自然听的出来,肃冷的眸子霎时涌起了后怕,另一只搭在身侧的手不免重新抓握住周郁的手臂,“被人看到了?” “没有。”周郁连忙摇头。 目光坦承的看着凌晨,“我进去和出来都没跟人照过面,不过,那层楼有摄像头。” 这东西不稀奇,但凡商家都愿意安这个,提高自身的安全系数。 凌晨捏着周郁手臂的力道不紧,不会让她感觉到疼痛,却也不像轻抚那般暧昧,他略动了动瞳仁,似乎在思考什么。 周郁懂事的没在这个时候开口,抿了唇角,等着他瞳仁里的光线,渐渐定下来。 “一般商家不会在没发生意外时,翻看过去的摄录情况。” 凌晨语气不快,似乎是一般思考,一边缓缓吐出。 周郁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杂志社那边门口也有监控,不过,我听楼下的保安说,他们几乎都不会看,大多是把储存空间已满的带子换掉,安上新带子,如果碰到在追查,才会按时间段,按日期找那份带子。” “嗯,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会安排人尽快混进去,把那天的监控抹掉。” 周郁:“……” 这都行? 她眨了眨眼,凝着凌晨笃定的目光,动了动唇瓣,还没等开口,鼻子上就被男人两指一夹,轻捏了一下,“怎么,不信?” 凌晨的声音少了最初知道时的肃冷,这会儿听起来,好似寒冬已过,初春复苏的万物,又开始透出了勃勃生机。 周郁悄悄吐了吐舌头,舒了口气的样子,“没有。” “手机今天我带走了,一会儿送你回家,今天不要出门,有事儿用家里电话打给我。” 凌晨主观的安排了一切,不等周郁反驳,松开了捏在她鼻子上的手,隔着被子,沿着她身侧的曲线,落到了她凸起的小腹上,意有所指的说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还有他,这些事儿,我自然会安排。” 周郁:“……” 虽然知道自己想要跟踪采访下去,也未必有机会,可就这么被攫夺了一条重要新闻价值的机会,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当然,身为未出生婴孩的母亲,她同样有一种愤怒,似乎觉得以己之力能解决这件事儿,是对那些还未来得及看清这世界真面目的孩子们的一个交待。 温柔乡,英雄冢。 凌晨恋恋不舍起身的时候,脑海里飘过了这句话。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这会儿,他还真没有继续赖下去的资本。 两人比预计早起了两个小时,收拾好的时候,才不过早上六点。 原本凌晨是打算在这边做好早餐,两人吃了饭,再送周郁回家的,可现在时间尚早,他便改了计划。 从公寓出来,他揽着周郁下了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库,取车的时候,他小声问道:“如果见到这两个人,你能从声音分辨出来吗?” “那个叫涂太太的,我不知道她全名是什么,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另一个声音,说是要把东西给她的,是养生会馆的老板,叫傅瑜。” 凌晨:“……” 他没想到,周郁竟然能报出其中一人的身份。 虽然他也猜到了这个人可能是养生会馆里直接负责人,或者是受负责人看重的营养师,保健师之类的,毕竟这种东西,也不是可以轻易操作的。 只是,这些想法都只停留在想,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的前提下,猜想是不能成为事实的。 可没想到,周郁竟然知道。 一瞬间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他凝眉盯着周郁,尽量让视线看起来不那么犀利,“不是说没碰到人吗?” 周郁噢了一声,像是才想起来,细节交待不够似的,连忙补充道:“在楼上没碰到,后来我们先下楼,在楼下换鞋的时候,这两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当时她们两个一直在说话,我听清了声音,就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叫傅瑜的,还跟妈说了好半天的话。” 周郁这会儿没跟凌晨提傅瑜还拉了她的胳膊,眼睛还盯了也的肚子一下,那个瞬间,她仿佛如芒在背。 她知道,那都是在听到傅瑜做了那样的事儿之事的本能反应。 听周郁道明了原委,凌晨几不可见的吁了口气,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想,以后不能让阿郁出门离开视线了,无论谁跟她一起,都要保证她不落单。 因为回家的时间明显太早,果淑慧刚起,看到走进客厅的两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落地的挂钟,以为自己今天起晚了。 时间指在六靠七的位置,分钟在九,六点四十五分,这两人,怎么这么早? “肚子饿了?” 想来想去,好像只能跟公寓那边食材不全有关吧? 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食材,嗯,再考虑到外面的东西不那么安全,卫生,所以,一大早上就早早的回家吃饭? 心里这样想着,没等两人应声,果淑慧已经快速的转身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叫着阿姨快点弄早饭。 儿子能饿着,儿媳妇可不能挨饿啊,那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等着吃饭呢。 果淑慧动作麻利的先给周郁热了碗汤送过来,因为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碗边还冒着热气,怕烫着周郁,连着托盘,都放到了茶几上,她也顺势坐了下来,“阿郁啊,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是不是换了新地方,没睡好?” 周郁:“……” 凌晨:“……”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均现笑意,想着两人的小窝被说成新地方,一时间竟都莞了嘴角,乐不可支的样子。 果淑慧瞧着小两口互动起来,眉眼间分明透着绵绵情愫,心里啧叹的同时,不免抚掌试探一句,“昨天晚上回家就睡了?” 呵…… 这当婆婆的,也是够不容易的,瞧瞧,敏锐之余,还得将话说的含糊。 凌晨眸光一垂,偏侧一隅,仿佛与我无关似的。 周郁嘴角一抽,明显听懂了果淑慧话里的意思,却偏偏因为不好回答,连忙转了话题,“妈,我想喝汤了。” “好,喝,喝。” 果淑慧连忙将托盘端了起来,递到周郁的手边。 周郁从托盘里拿出汤碗,嗯,不凉不热,刚刚好。 她小口的喝着汤,低着头,不去看左边,也不去看右边。 果淑慧就算是想打听,可这会儿也不能从周郁这边问情况了,只能拿眼睛睃着自己的儿子,偏偏,那小子假装没看见,时不时的转下腕表,像是有急事儿似的。 心里啐了一句,诡小子,真当老娘看不出来啊? 以前看你媳妇都是一副吃不着干着急的模样,今天早上一会儿,眉梢眼角那份急色不知道收敛了多少,摆明了吃饱过,喝足过。 不过,瞧着周郁脸色不错,精气神也不错,显然两人就算是做了什么,也是有分寸的。 果淑慧觉得自己开明的很,只要这当爸妈的不伤害肚子里的孙了,那愿意折腾就折腾吧。 用过了早餐,凌晨出门时,破天荒的问了果淑慧一句,“妈,你那养生会馆还有余卡吧?” “是要给别人办吗?” 果淑慧以为凌晨听周郁提了那里环境好什么的,想帮哪个朋友的妈妈弄一张,有些为难的说道:“那里有那里的规矩,虽然也有人情在,可若不是太过熟络的,还是算了。” “呵,没事儿,我就是随口问问。” 凌晨打了哈哈,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转头说一句,“那我先走了”便直接换鞋去上班了。 车子驶离凌家别墅区,他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一边看着前力略显拥护的路况,一边找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怎么了?” 588.第588章 我要用人 “芙蓉帐暖度春宵……”凌晨玩味的字字缓出,目光看向落在方向盘上左手腕的表盘,时针不到八,这个男人声音竟然还透着慵懒,呵呵…… 似是而非的轻笑,带着某种臆想穿过电波,传到了另一端接电话的男人的耳朵里,莫骄阳几乎轻易分辨出这道声音里戏谑,眸光微缩,快速还击一句,“朕与将军不早朝。” “……” 调戏人的反被调戏了? 凌晨呵呵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弧度,就着这样的姿势,整张脸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的僵硬起来,虽然每次斗嘴都以失败而告终,可偏偏他还习惯了迎难而上,这种精神,也是够强大的。 言归正传,缓了缓僵硬的脸颊,他说,“明天下午飞日本。” 原本定在今天下午的行程,因为周郁跟他提到的事儿,让他不得不将行程延后一天。 莫骄阳淡若无波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是被告知后的配合,“嗯。” 呃……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镇定呢? 无语,摇头,看着前方车辆动了动,凌晨不紧不慢的脚搭油门,像蜗牛般的跟着提了提车,也不过移动两米不到,便又停了下来。 路况很糟糕啊。 松开油门,左手食指慢条斯理的轻敲着方向盘,右手握着电话往耳边贴了贴,“去年,贾姨在b市提到过一家女子会馆,专门做贵夫人生意的……” “怎么?” 慵懒的声音渐渐透出了清明,莫骄阳掀被而起,脚步轻移走出卧房,顺便带上了卧室的门。 呃…… 这个时间,他还真是在睡觉。 不只是他,杜若也还没醒。 门板关合发出轻微的声响被耳尖的凌晨听了个正着,他思想里之前跳跃的某个画面不禁再度浮现,话锋陡转,意味幽长,“听说晨间运动更助于大脑发育,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儿了?” 莫骄阳:“……”这都特么什么思路啊? 心里腹诽,语气显得沉冷,“正事儿。” 呵…… 恼羞成怒? 这个成语不错。 凌晨掳了虎须,见好就收,眸色微转,语气正式了许多,“阿郁昨天跟我妈出去做保养,无意中听到一件事儿。” “嗯。” 啪…… 相比于这一声轻嗯,莫骄阳点燃火机的动作显然更生动,更真切。 凌晨无语的撇了撇嘴角,心里想着,这男人也够漫不经心了,难道以为他没事儿跟他逗笑呢? “吃死胎。” 呃…… 莫骄阳吸烟的动作一顿,刚刚吞进嘴里的烟雾还未来得及吐出,就被这个顿住的动作回呛出来,带动的喉管发痒,情不自禁的咳嗽出声。 哎,这才对吗。 电话彼端,凌晨满意于自己制造的效果,扬着下颌,得意的又给了脚油门,继续蜗牛般的前行。 莫骄阳压下了这口烟的呛意,再度吸了一口透了透,眸心凝缓了流光,弹了弹烟灰,问道:“还有吗?” “还没查,我要用人。” 这也是凌晨打电话的用意,要不是动用一些必要的关系,他不会拿这样的事儿去烦莫骄阳,比起他现在筹谋的事儿,这种事儿还真是比如芝麻绿豆。 “袁大头那儿,我会打电话,让他给你办。” 到是爽快。 凌晨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好。” 挂了电话,路况也畅通起来,一路开车到了公司,上了电梯,进了办公室,外衣还没及脱下,尹啸就抱怨着嘟起嘴,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听说你明天又要出差。” 作为总秘,总裁的行程自然了若指掌,只是这次总裁行程的方向与公司的业务没有半分关联,所以,尹啸准备抱怨一下。 他都快奔三了,即将跨入大龄剩男的行列,总裁非但不体贴他,还拿他当狗用,这不是让他尹家祖坟绝后吗。 春心萌动的尹总秘准备跟总裁讨个说法。 “怎么?” 凌晨挂衣服的动作略顿了一下,回身侧眸凝了一眼一脸幽怨的尹啸,突然勾了勾嘴角,略带兴味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片刻,看的尹啸以为自己身上穿着出了什么问题。 在他低头查看的时候,凌晨已经继续刚才的动作,把衣服挂好,转身时,手抄进口袋,似笑非笑,“被上了,还是差点被上了?” 尹啸哭了。 虽然没有眼泪,可那表情真真是一点不差啊。 他心里默默的想着,总裁,你真是我的亲人啊,怎知我时刻想着被上,可总徘徊在差点被上的边缘,尼玛,攒了二十几年的弹药眼看着就要破闸而出了,再不泄洪,他可真要焚身而亡了。 “你看上人家,人家没看上你?” 拉开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凌晨优雅缓慢的坐了下去,原本定在今天下午去日本,上午的工作行程会很紧,可他的行程变动无端的让工作行程也跟着缓了下来。 这会儿,竟然有兴趣逗弄逗弄他这二十几年没开荤的总秘。 尹啸一张脸垮成苦瓜。 说实话,凭他,样貌,身材,资历,人脉,还有本事儿,说出来,荣誉也算是一撂一撂的,可尼玛,谁曾想,碰到个小辣椒,愣是把他那些不知道闪瞎多少人眼睛的荣誉踩进了泥里,一场酒宴过后,竟是鄙视他不举。 我擦,只要是个男人,被女人这么鄙视,都恨不得当场把女人剥光了,来一场实战演习,彻底让她认清,到底谁才不举。 只是,那女人滑不入手,他几次三番,三番几次都想把这女人吃进嘴,却每次都被这女人挑逗的****焚身,偏偏又不让他满足。 到现在,两人交集的次数虽然不多,可身上各个部位的零件到是被她看了光光,反之,他一个大男人,除了摸摸那女人的小手,其余好处,半分未占着。 尹啸觉得,他这亏吃的太大了。 连说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被传出去,太特么丢人了。 为了把这种丢人的日子快点结束,他最好的途径就是空出几天时间来,好好收拾收拾那个滑不入手的女人。 一张脸垮成苦瓜相,为了搏同情,尹啸也不在意形象了,“总裁,三天,就三天。” 一边说,一边竖着三根手指,举过肩头的样子,有几分宣誓的意思。 凌晨看的好笑,偏偏嘴上的话不见通融,“不行。” 尹啸:“……” 呜,伦家真的很需要这三天啊。 尹啸悲催了。 悲催的他很想甩手走人,可尼玛,迈出凌氏总楼,脱去这身衣牌,摘下身上的标牌,他在那个女人眼前的底气无端的就矮了一大截。 真是折磨啊。 磨的他牙痒痒。 一个无良老板,一个无良女人,难道这年月像他这么前途有为的大好青年,就注定要把光阴浪费在朝夕忙碌的工作中。 呜…… 一张脸,五膝纷呈。 尹啸打着赖在那里不走的主意,撅着嘴,等同情。 哎。 怎么说呢。 凌晨这人吧,偶尔虽然会怜香惜玉,可那也是早些年的历史了,自从修身养性,他这怜香惜玉的高尚品格也渐渐收了起来,如今,眼里心里又只有周郁一个,对旁枝杂草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施舍一个,更何况尹啸这样的大男人。 啧啧,苦命的娃啊。 既然尹啸打定了赖着不走的主意,凌晨到是会废物利用。 “冲杯咖啡,顺便把公司五天内的日程都提上来。” 尹啸:“……” 去而复返,速度到是快。 凌晨看着桌面上的文件,一份份的翻阅,挑出紧要的准备先批复,其余的堆到一处,推还给尹啸,“这些让各部门的经理看着办,我只要成果。” 尹啸:“……” 这么不明确的指示,是打算逼疯各部门经理的意思,还是打算让他得不到消停,一直被各部门经理纠缠不休的意思? 我嘞个去,也是够了。 尹啸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几天,自己的工作得忙碌成什么样,不只忙碌,只怕这背后少不得被高层门骚扰。 “那个……” “好了,把这些文件分发到各部门,给他们一上午的时间,有不明白的,提前过来问,中午过后,我要出去。” 尹啸:“……” 不带这么玩的。 苦逼的尹啸绝的身为打工者身为由己真是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瞧瞧人家总裁,想旷工就旷工,打个招呼,拍个屁股就可以走人了,可怜的他,身肩要职,忙的脚不沾地,一个月到头,拿的也就是那么几位数的工资,要不是总裁太黑,把大头留到了年终奖里,尹啸真有冲动,直接也学着总裁玩潇洒。 尼玛,不就是炒鱿鱼吗,谁不会啊。 不过,理想丰富,现实骨感,尹啸眼前飞奔过一列列的数字项,最终,五斗米折了男子汉的腰,“好的,总裁,我出去了。” 瞧瞧,再愤表,再仇富,那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臆想一下,现实总是让很多人变得无可奈何。 尹啸转身时,凌晨似是而非的勾了下唇角,意味不明的目光闪耀着某种恶趣味得逞的痞气,一扫之前不尽人情的高冷总裁范。 一上午关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堆积几天的工作压缩完成的时候,也已经过了中午。 期间,尹啸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进来问了一句,“总裁,午饭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工作这么忙,你还有时间吃午饭?” 尹啸:“……” 唔……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难道老天爷看他长的不顺眼,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有一首歌,在尹啸转身时,轻轻哼响,响在心里,“都是你的错,你还要知孤孤单单的我可快乐,都是你的错,潇洒也是错,你还慰解我,都是你的错,牺牲也是错,你还要把风衣轻轻披我肩膀上,都是你的错,知心也是错,你还看穿我……” 下午一点三十分,凌晨展了展腰,抬手揉腕的时候,顺便按了内线,“进来一下。” 尹啸最让人称道的就是他的办事效率,虽然心里腹诽不断,可总裁一招手,他立马就把负面情绪收拾干净,摆着一张清爽的脸,走了进来。 “中午吃到肉了?” 尹啸:“……” 总裁,你确定你这是玩笑? 可是笑话有点冷,好吧? 显然,两个大男人都听懂了这句话里的其它意思。 尹啸扯了扯嘴角,对于这种不停的往伤疤上撒盐的坏人行径,表示鄙视。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着尹啸撇过一边的视线,只留给他一道眼角余光,一时忍俊不禁,“荷尔蒙总憋着,很容易出问题的。” 嘴角抽搐,尹啸发现,总裁大人突然接起了地气,只是这种话,真的适合在一堆文件中去谈? 说好的认真工作呢? 凌晨顺着尹啸的视线,落到了办公桌旁,自己已经批复过的文件,瞳仁不过转动一下,便猜到了这小子的心思,轻佻的扬了下眉,极尽自负的说道:“知道为什么有些男人一辈子都注定不会成功吗?” 呃? 这个话题不错。 尹啸表示感兴趣。 虽然他还是不屑把正眼的目光投给不认真工作的总裁大人,可眼角的余光可以偏斜四十五度角,嗯,比刚才的三十六度角多了九度。 不过,凌晨似乎对投饵更上瘾,至于鱼儿咬不咬钩,咬了钩,要不要拿起鱼竿钓上来,到并不上心。 所以,一句话落,他便开始低头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以前这种事儿,都是秘书室来做的,今天,他到是亲力亲为起来。 尹啸的耳朵一直竖着,眼角的光从四十五度变成九十度,再从九十度变成一百二十度,最后,不甘不愿的变成了一百八十度,平视,全部的视线都投给那个认真收拾桌面的男人。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尹啸再确定不过的在心里笃定着。 咬牙切齿之余,他很是没出息的动了动脚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总裁,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呵…… 垂眸的凌晨嘴角意料之中的绽起了轻笑,一脸促狭的扬起了头,挑了挑眉,耸了耸肩,颇讲义气的伸臂隔着书桌,拍了拍尹啸的肩,眼带神秘般的说道,“因为荷尔蒙堵塞……” 呃? 这个…… 尹啸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味这句话的真实性,又似乎在确认这句话的可行性,难道,是真的? 不过,跟在凌晨身边,对于身家过百亿,千亿的老板们也没少接触,说实话,应酬当中,这些老板那些晦暗于人前的一面不免要暴露出来,尹啸看过太多的左拥右抱,对那些一晚np的事儿也不以为然了,可这会儿被总裁像秘密般的道出,突然就觉得,可能是有些道理的。 不然,那些老板干吗像种猪似的,天天晚上发情没完没了的。 “所以啊,你要是想再进一步,就要尽量多疏通……” 凌晨又拍了一下尹啸的肩,不紧不慢的收回手臂,一副秘密说完,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儿,走了。” 像是突然扫到手臂上腕表的时间,凌晨还没及落下的手臂转而拍了下头,懊恼的说道。 尹啸愣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总裁快速的转身,拿了外衣,车钥匙,没作停留的走出了办公室,那脚步急切的样子,到像是要赶一场重要的约会似的。 抽了抽嘴角,他想,总裁说的应该有道理。 不得不说,尹啸对于凌晨有点盲目的个人崇拜情结,好像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凌晨其实就跟尹啸开了个玩笑,算是工作之余的一点小情趣吧,不过,没想到尹啸到是认了真,竟然大胆的做出了某些举动,及至后来,感觉自己的工作效率真的突飞猛进,甚至凌氏准备在国外开分部的时候,他也作为第一批先导人物被派了出去,很快站稳了脚跟,帮助企业集团快速的运转起来,这一系列的幸事掺和到一起,越发的让尹啸认定了凌晨那句荷尔蒙堵塞的理论。 没办法,谁让他的好运,伴随着开荤接踵而来呢。 金皇七号卖了,帝豪金座虽然生意好,可谈有些事儿,出入某些人,还是不方便了些,因此,凌晨把约袁大头的地点安排到了展天翼那儿。 下午三点,夜生活还不及开始,展天翼平常无事都会在晚上七、八点钟过来一趟,今天因为听说凌晨过来,所以便把时间提前了。 “袁副局,真是难得一见啊,今儿地方我来安排。” 展天翼没想到会见到袁大头,新上任的副局长,主管本市安全,重口之中便是娱乐场所,可以说是他们这行在本地必须要上供的人。 只是袁大头也不是谁的供品都吃的。 比如展天翼,外来的和尚,虽然有b市那边的关系牵线,可他不是傻子,强龙抵不过地头蛇的道理,心里清楚着呢,袁大头真买帐还是假买帐,还得从事儿上看。 他这边从开业到现在,平均半个月就要过一次安全检查,还会时不时的临时抽检,说实话,很影响生意的。 之所以准备傍上一条本地的龙头企业,展天翼也是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毕竟本地的龙头跟这些活祖宗好说话一些。 袁大头早就见惯了这样上赶子巴结的嘴脸,虽然有人打过招呼,可见不到实质性的东西,那些所谓的招呼,不过是个哈哈。 589.第589章 共同进行 “不用。”手一摆,袁大头一脸的刚正不阿,煞有介事的四处张望一下,随口报了个房间号出来,“约我的人,应该到了。” 呃? 展天翼反应极快,不过半秒的停顿,瞳仁闪了一下,便快速的接口,“是凌少吧,人在包厢呢,我送袁副局过去。” 说着话,他已经迈开了脚步,侧着身子,单手背后,一手朝前,做着引路的姿势。 袁大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儿没动,半真半假的客气一句,“展少这么大的老板,怎么好意思劳动你。” “袁副局这是拿我不当朋友啊。” 展天翼失笑嗔言,“要不是年纪小那会儿入错了行,能早点到部队去锻炼几年,没准退伍后,还能到袁副局手下混个差事儿呢。” “呵……” 袁大头轻笑一声,侧眸似是打量,又似是随意撇过般的睨了一眼展天翼,抬手一拍,调侃道:“咱们这行可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儿,人前瞧着像模像样的,吃苦受罪的时候,没准连条家养的宠物狗还不如呢,展少要是真入了这行,就这样的行头,怕是一年到头,也穿不上一回呢。” 似调侃,又似嘲弄。 展天翼脸色不变,笑语接道:“我这样的行头,满大街随处可见,从几十块,到几百块,只要有价,只要想买,随处都能买到,可像袁副局这样,就算手下带的兵,那身行头,也不是遍地都是的,走在街上,不知道吸引多少漂亮小姑娘的视线呢。” “哈哈……哈哈……”连声大笑,袁大头搭在展天翼肩上的手拍了两下,这会儿力道到是不重,面色也显得亲切一些,“这话到是实话,我手下那些家伙,走到大街上,用现在年轻人的话来说,回头率那叫杠杠的。” 展天翼一番巧舌自贬,恰到好处的奉承了袁大头的心里,虽然显得有些谄媚,可大丈夫不都是能屈能伸的吗? 有了这番笑谈,接下来,展天翼要给袁大头带路,到也就顺理成章了。 凌晨定的包厢偏靠里侧,不算大,内置的东西很低调,却不掩其奢华的本性。 笃笃…… 敲了两下门,展天翼亲自推开,身子贴在门板边,让开一人通过的路,“袁副局,里面请。” 或许是这样的声响,惊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凌晨。 袁大头迈步进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凌晨欲睁未睁的眸子这会儿正缓缓掀动,那双交叠在膝盖上的手刚刚分开,落在大腿两侧的沙发垫子上,做出撑起的姿势。 “行了,别跟我客气。” 几乎在发现这个动作下一个姿势是什么时,袁大头已经大手一挥,不在意的笑着阻止了凌晨接下来的动作。 展天翼看的眸色又是一闪,心里悄悄的升起了计较,不过,这点心思变化,却半点没表现在脸上,识时务的开口:“袁副局,凌晨,你们先聊,我去安排人送点东西过来。” 一句话落,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声,展天翼已经快速的带上了门,随后,走廊就有脚步声传进来。 “你跟他,很熟?” 袁大头挑了挑眉,找了个离凌晨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二郎腿翘起时,他略带疑惑的问道。 s市,叫凌少的人不少,叫小晨的人也有,当然,这分量就有些不同,至于叫凌晨吗,嗯,直呼其名的,还真是寥寥无几,据他所知,这寥寥无几中,也都是关系相当亲近的,比如莫骄阳,再比如黎耀他们那群人。 展天翼…… 一个外来的和尚…… 凌晨调整了坐姿,手探向茶几,摸过打火机和烟盒,自己点了一只,又把打火机放到烟盒里,朝着袁大头扔了过去,看着他接稳,才吸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打过几次交道。” 呵,这话。 袁大头摇了摇头,先按了打火机,待火花迸出,他指尖夹烟,往前凑了凑,点燃,语气不以为然,“跟你打交道的人多了,怎么没见你个个都这么通融。” “呵……” 凌晨轻笑一声,弹掉刚刚聚集的烟灰,“或许是合了眼缘吧。” “噗……” 袁大头一口烟雾刚吸进嘴里,又全数吐了出来,要不是功力深厚,这会儿没准就要咳嗽两声呢。 他撇了撇嘴,觉得凌晨这家伙真特么不老实,没准就是从展天翼那算计了什么,得了便宜,送点无本的好处。 嗯,一个称呼,尤其还是有别于旁人,还真别说,就凭展天翼那个脑袋,心里打的小九九,还真有可能当了真。 轻啧两声,袁大头决定把事儿撇开,谈正事儿,“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怎么能是我要袁副局做什么,不该是袁副局肩任着为民除害的任务吗。” 凌晨一双眼眸染上了似笑非笑的弧度,似是调侃,又带着几分促狭的言语逗的袁大头连连摆手,“得,咱们俩不分你我,戴高帽子这种事儿,还是留给那些想要巴结的人说吧,不然,都被你说光了,再从他们嘴里听到,我该觉得多没意思啊。” 呵……呵呵…… 凌晨被他说的低笑出声,无奈般的眨动下眼睫,又吸了几口烟,抬手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这才略正了正颜色,“骄阳有没有跟你提?” “没有。” 袁大头果断摇头,手上的烟头还余一半,不过,这会儿也被他掐断了,扔进烟灰缸,目露正色,“你说吧。” “美人如玉这个地方,你知道吗?” 袁大头眸露思考,看着凌晨,“我记得,莫依岚之前卖掉的那个酒吧,叫什么……” “美人依旧。” 故意拖长的语调听起来有点无力,似乎对于袁大头的联想力表示无奈。 凌晨摇了摇头,到是没多兜圈子,“是一家女子养生会馆,采用高级会员制,里面往来的皆是有身份的阔太。” “噢……”袁大头猛然拍了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我们局上个月会餐那次,王太太过来好像跟王局提了一句,似乎就是这家会馆。” 袁大头单身一枚,对这种女人的事儿,并不上心,这会儿恍然过后,讶异不明的看向凌晨,“人家专门做女人的生意,还惹着你了?” 嘴角一抽,凌晨真有种冲动,挥个巴掌照着袁大头的脑袋拍下去。 尼玛,他是那种见不得别人生意好、小肚饥肠的人吗? 袁大头被凌晨类似控诉的眼神逼视的渐渐心虚起来,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可又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错在哪儿了,动了动唇,补救一句,“你要是不想让那家继续干,打个招呼就行,没必要还约我过来谈。” 凌晨:“……” 这是补救呢,还是补刀呢? 所谓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这会儿,凌晨突然发现,他和莫骄阳是不是都看走眼儿了? 袁大头不会日子过的太安逸,这思维就开始下降了吧?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其实,很多人被我猜中过心思,都是这种崇拜的眼神。” 袁大头有些羞羞了,凌晨被他羞羞的表情逗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习惯,还真是一直不变呢。 不过,袁大头自然也有他可用的地方。 缓了一会情绪,凌晨便继续之前的话,“昨天美人如玉的监控,你想办法消掉。” “就这事儿?” 袁大头语气轻飘飘的,看凌晨的眼神很怪异,好像他大材小用似的。 凌晨挑了挑眉,故意压了后半句话,逗道:“怎么,办不到?” 袁大头:“……” 郁闷。 绝对的郁闷。 这么点小事儿都敢鄙视他,绝对是对他实力的考验啊? 手搭胸脯,拍的啪啪响,“一会儿就办,两个小时内,消失无踪。” “可别顺手把其余时间的都抹灭了。” 袁大头:“……” 还能不能更鄙视他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 袁大头像是急于办事儿似的,手搭沙发坐垫,便要起来。 凌晨抬脚一拦,虽然没碰到他,可姿势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袁大头顿了一下,目光又上下扫了过来。 凌晨抱臂环肩,薄唇泛起浅浅的笑意,待袁大头目光收回,他才不紧不慢的吐出两个字,“死胎。” 袁大头:“……” 一瞬间瞠大的眸,还有瞳仁里迸射的精芒,霎时将之前那副迷糊的形象挥赶的一丝不剩。 刑警出身,袁大头太知道这句话背后含着什么意义了。 “你是说,那家美人如玉里有……” 他的声音与表情足以让凌晨看清楚他内心的起伏,像是为了让他表达的更准确,凌晨眸带肯定的点了下头。 嘶…… 轻吸一口气,袁大头直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乖乖,还真被老子碰上了。” 凌晨:“……” 喧宾夺主,这么明显,袁大头,你觉得真的好吗? 袁大头一双眼睛的兴味太过明显,可偏偏,他行事上又不极尽冲动。 在办案上,袁大头的性子越发的沉稳,也越发的有建树,这会儿思绪不过一个翻转,便像是摸到了重点似的,“昨天的监控里,有发现?” 虽然是问句,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带了肯定,而且隐约,他猜到了发现这件事儿的人,一定跟凌晨的关系匪浅。 袁大头逗留的时间不长,线索拿到手,具体操作自然得由他来制定计划,与凌晨分道扬镖时,他保证这件事儿不会牵涉到凌晨不想暴光的人。 展天翼没想到两人散的这么快,原本想要挽留一句,不过,瞧着袁大头行色匆匆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分道扬镖之后两个小时不到,凌晨就接到了袁大头的电话,“搞定了。” “好。” 两个男人简短的通话不过两秒便挂断,好像美人如玉突发的事儿,与他们没有半点交集似的。 “瑜姐,警方的人都走了。” 美人如玉的服务员小美,悄悄收回探在门口的脑袋,看着外面几辆车同时离开,眉眼轻快的转过身,跟领导汇报。 傅瑜微闪着目光,故作无事的摆了摆手,“好了,临检而已,大家都继续工作吧,客人还在房间的,记得好好解释一下。” 本就以高端路线为主打风格,确保客户的安全和隐私是美人如玉吸引顾客的强硬手腕,突然来了临检,服务员和保养师到是无所谓,反正都是正规营业,从接待到服务,都是女性对女性,不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于某些贵妇人而言,她们还是比较忌讳这样的事儿的。 保养师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服务员也都各就各位,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 整个大堂,刚刚还人满为患,这会儿,竟是稀疏的连空气流动都能感觉到了。 傅瑜站在那里,停了半晌,像是在想事儿,又像是什么也不干,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透过门口的玻璃,看着外面的街面上车来车往。 “瑜姐,喝杯水吧。” 前台服务员极有眼色,悄无声息的端着热水杯走过来,递到了傅瑜的手边。 敞口的杯盖遮不住水的热气,扑脸而来的温度带着雾状的蒸气,看的傅瑜眉眼越来越迷惑起来。 “瑜姐?” 服务员低低的又叫一声,似乎在疑惑傅瑜只看不接,是想喝,还是不想喝? “啊?噢。” 傅瑜像是才被叫醒,应了两声,恍惚过来,伸手接了杯底,撑起手心,不会让热度烫到手,“好了,你忙吧。” “好的,瑜姐。” 服务员送过了水,直接回到了吧台,开始一张单子一张单子的合计起来,不一会儿,大堂就响起了指尖敲击计算器键子的声音。 傅瑜呷了口手,润了润嗓子,突然转身,朝着监控室走去。 “瑜姐。” 监控室有两名员工,都是网络高手,是傅瑜花高价请来的,平时闲的无聊,打手游,玩qq,不亦乐乎。 这会儿见老板进来,两人也没显得多拘谨,或许是因为傅瑜平时待她们亲厚,也或许是因为她们这里,掌控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因此,有恃无恐。 傅瑜果然如平常一般不去看两人刚刚放下的手机,只把目光盯在监控屏幕上,语气看似平常,却透着打探,“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啊?”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各自互看一眼,准确的点了头,“他们就进来看看,然后就走了。” 呼…… 轻舒口气,傅瑜刚刚笑的不大自然的嘴角,这会儿轻轻舒展开来,“嗯,没事儿了,你们俩接着玩吧。” 俩人:“……” 监控室的门再度关上,傅瑜的脚步没有停留的上了楼梯,二楼最里间一个房间是她的办公室,偶尔也会过夜。 走廊扑了红色的迎宾毯,高跟鞋踩上去没有半点声响,并不惊动两侧房间的客人。 办公室上了锁,傅瑜从口袋里掏了钥匙出来,拧开门锁,推门而入时,一室温暖的阳光照的她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竟是奇迹般的平和下来。 “呵,不过一个临检,看来,我也是想多了。” 人朝着单人床走去,因为偶尔歇歇,这间办公室并没有装修的富丽堂皇,不过,摆在办公桌上的摆件却是不容忽视的古物,就连窗台上的两个宽口花瓶,也不是近年来流行古玩市场的赝品,那是货真价实的清朝宫廷用具,单瓶的价位就不下七位数,她这里一摆就是一对,所以,就算有客户偶尔被邀进来喝茶,看到这样的东西,也不敢小瞧这间看似不起眼,却实藏内秀的办公室了。 身体刚挨着床侧坐了下来,还没及躺好,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的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涂太太…… 傅瑜眸光展了笑意,拇指愉快的按下接听键,声音听起来都仿佛含了糖,“涂姐,怎么样,想好吗?” 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说了想好了,傅瑜原本就有九成把握,这会儿到也不算太过惊讶,“那好,你等我电话,这种事儿,得孕妇的时间,不是咱们说定就定的。” 涂姐显然也是知道的,连声称是的挂掉电话。 傅瑜轻吁了口气,躺在床上的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知道有些该安排的事儿,可以着手了。 “袁头,对方通话了。” 警局,办案一组,监听设备开始运转,负责监听的人将被监听人的通话情况报了上来。 “查,这个电话号码的登记信息,再查一下之前那通电话的主人,背影,身份,如果有可能,尽量查齐来这里消费的那些会员用户的信息。” 好大的工作量啊? 一组的职员虽然想要恪尽职守,可这里面牵扯的人物,还真有他们惹不起的。 等到袁大头交待了工作,转身离开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脸上挂起了苦笑,却没人敢钻空子说不做。 嘛的,袁头手下干活,从来都是完的成,完不成,哪有没做就喊不行的。 袁大头这边开始慢慢布局,一点点的收集资料,凌晨这边已经跟周郁提及明天出差的事儿。 周郁觉得凌晨最近出差挺频繁的,一边拿着手机看日本那边的天气情况,一边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公司最近要拓展国际业务?” “嗯。” 凌晨拿着被罩准备换的动作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继续扯着被罩,漫不经心的说道:“想多谈几个合作商,为公司扩大海外市场做准备。” 590.第590章 看的到,吃不到 公司项目运营的事儿,周郁向来不多问,听到凌晨这样解释,便当了真。 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侧偏,另一只手,食指圆润的指肚轻轻的落在手机屏幕下方,示意凌晨看过来,“这是一周内日本的天气,因为靠海,我觉得天气预报上的温度在早晚会有差异,所以,给你添了几件厚一点的外衣。” “好。”嘴角笑容清浅,凌晨点了头,继续手上换被罩的动作,见周郁扔了手机,要来帮忙,连忙阻止,“先去沙发上坐会儿,马上就好。” “呵……” 轻笑一声,周郁还没伸出的手臂,就这么老实的垂落着。 男人做家务,透着别样的迷人。 周郁退回几步,坐到沙发上,目光由始至终的缠绕在男人的背上。 宽肩窄腰,臀部挺俏,脱了衣服,胸肌腹肌都令人望尘莫及。 用腐女的话讲,这样的男人,真是让女人垂涎。 不知道是不是孕妇雌激素格外发达,就这么看着,周郁竟像是有了某种冲动。 “看的到,吃不到,是不是挺难受的,嗯?” 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酒,绵长,幽远,带着故意为之的魅惑。 凌晨像是身后长了眼睛,刚刚回身,换好了被罩的被子还不及铺盏开,便意味幽长的调侃过来。 周郁被他如电波般波动的眼神看的面颊一窘,还在当机的大脑努力搜寻着反驳的话语,只可惜,男人不断释放电流的目光负荷越来越强,只让她唇瓣连续蠕动过后,却找不到一句最恰当的语言。 男人的语言功底,她是深有所知,一但反驳不利,落了把柄,到不如这会儿什么也不说。 不过,干坐着,也不是办法。 视线陡然注意到被男人扔到地板上,换下来的被罩,突然找到了借口般的起了身,“你明天出差,早点休息吧,我把这个拿下去。” 从站起来,到弯腰去捡被罩,周郁的眼神一直没敢与凌晨对视,生怕让男人看到自己眼底的窘迫,心里越发的得意、猖狂。 当然,还有继续笑话她。 腰间,突然横出一条手臂。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借着周郁的姿势,展开手掌,托着她的前胸,迫使她俯身伸臂的动作不得不收回。 眼看,指尖已经碰到地板上的被罩了,可微毫之差,生生的让她与之错过。 “阿郁,害羞了,嗯?” 凌晨呼着浅浅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扑在周郁的耳廓,腮边。 他的薄唇,上下蠕动,时慢时快的碰触抓挠的周郁整个心口都跟着提了起来。 罩在她胸前的大手这会儿由一只,变成了两只,只是另一只,不安分的钻进了她的腰带下面,稳稳的托住了她的小腹。 “还好吗,嗯?” 由清浅,到沙哑,变化之快,几乎让周郁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份暧昧,就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男人的暗示表现的太过明显,周郁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再想到他要出差,一走至少又是三两天不见,那种相思,人未起,心已起的感觉,让她竟然也开始期待这份缠绵的开场。 或许是前段日子忍的太久,明明昨天晚上开了荤,可今天,就在刚刚,就在他触及到周郁眼底的迷恋和爱恋时,突然就有了冲动。 孕妇的衣服偏于宽松,扯脱省力,之前散落在床上还不及铺平的被子,这会儿到是正好给两人提供了松软的包裹空间。 “门……”没锁。 周郁含糊的声音从齿间吐出,那种隐忍的呜咽刺激的凌晨越发的扣紧她的腰肢,继续摇摆着自己的臀部。 顾忌着她的肚子,即便是在她上方,凌晨依然以手肘撑着身体,怕她承受不住他的重力。 他的气息,始终盘旋在她的周身,呼出的热气,带着她的喘息,缓缓交融,他笃定的嗓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响在耳际,“不会有人来,乖。” 爱抚,挑逗,激情,绽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昨天晚上的润泽,今晚,周郁竟觉得自己开承受的时间,分明比昨天晚上还要长得多。 期间,凌晨时不时的在她耳畔低语,“还好吗?” “会不会难受?” “还承受的住吗?” 类似于这样的话,昨天晚上这个男人也一一问过,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呵护备至,如同他呵出来的热气一般,暖融融的包裹在周郁心口周边,形成了一层一层的保护膜。 有了这层保护膜,周郁想,纵然他不在身边,她也不会因为夜晚孤凉而瑟缩。 “小晨最近怎么这么忙?” 果淑慧推了推周郁的胳膊,小声的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儿子最近做事儿,神神秘秘的。 虽然以前也忙过,累过,辛苦过,可哪次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说不上来。 周郁手里的手机光亮刚灭,与凌晨的通话结束不过一分钟,是他在登机前打过来的,让她安心。 偏头,看了一眼眉头轻皱的果淑慧,周郁莞尔笑了一下,“昨天他说,是公司准备多接洽一些海外生意。” “前两年他不是已经在海外那边搞过投资了吗,这才几年啊,又准备到别的国家动手动脚了?” 动手动脚? 果淑慧这是什么比喻? 周郁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来是业务发展的需要吧。” 做记者有一点好处,就是涉猎面广,同行互通有无,所以,本地企业或是国内知名的企业在国外设立分部,或者干脆借壳入住国外资本市场的事儿,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周郁只知皮毛,所以,并不跟果淑慧深谈。 果淑慧显然也是发发牢骚,就算心里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不会跟周郁多说,免得她多思多虑,影响肚子里孩子的发育。 “噢,对了,明天咱们去鲁大夫那儿看看吧。” 又到新一次的产检了,果淑慧日子记得准准的,这会儿面带笑容的看向周郁的小腹,心里默默的算计着日子。 还有几个月,家里就有新生命了。 显然,新生命的到来让她转移了心底之前升起的不安。 日本,av盛行的国度。 入住酒店以后,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人敲门。 凌氏的业务从来不涉足日本,再加上对出国旅游不太热衷,凌晨第一次,还真当是服务生敲门。 依然是上次去那个三国交界的小镇的阵容,谢飞作为保镖,自动担起了开门的任务。 “亚麻跌干巴爹么西么西呼啦的……” 谢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看着门外一身和服,眉眼画的跟妖精似的女人,这嘴里叽哩咕噜说的是什么啊? 门口的女人很有礼貌的躬着身,似乎没等到对方的回音,有点着急,再度复述了一句,“亚麻跌干巴爹么西么西呼啦的……” “停停停……” 谢飞被那叽哩咕噜的语言绕的直迷糊,连连摇头,摆着手,示意她停下来。 躬着腰的女人同样听不懂谢飞的话,不过,她聪明的想着用手势也是可以表达的。 所以,在两个语言不通的男女对话下,奇怪的一幕出来了。 女人伸着手,抹着好看甲油的食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一下,然后,伸出另一只手,食指微勾,之前伸出那只手的食指也做出了微勾的姿势,随后,两个微勾的食指慢慢靠拢,时而贴上,时而分开,然后再贴上,再分开。 “你想找人拉勾?” 谢飞真相了。 一拍额头,心里啐了一句,“日本娘们真特么会玩,不就拉个勾吗,至于跑到别人的房间敲门借人吗?” “行了,你回去吧,我们这儿说话呢,没人拉钩。” 谢飞挥着手,直接就开努撵人了。 日本女人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过,看他挥手的动作,知道这是不欢迎自己,一时情急,连忙上前扯了谢飞的袖子,动作大胆的直接往和服里塞。 “唉,唉,你干什么,非礼,非礼你知道不知道,快放开……” 谢飞慌乱的声音失了节奏,也许是这么多年在部队呆的,私生活向来正派,没成想,出个门,执行个任务,竟然碰到这么急色色的女人,一时脑门,后背的毛孔,都渗了汗。 谢飞的动静不小,屋里的几个男人自然也听了清楚。 唐七挑了挑眉,眼梢微动,递给虾米一个眼神。 虾米迅速的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门口,一只胳膊上前,扯过谢飞,只一只胳膊恰到好处的拦处了拉扯谢飞的女人,一开口,流畅的日语脱口而出,“撒油那拉……” 谢飞:“……”这也行? 不过,显然,这招的确奏了效,谢飞眼睁睁的看着刚刚还对他动手动作,几欲非礼的女人,虽然还有几分不甘愿,到底还是转了身,踩着木屐,踏踏的朝着下个房间走去。 谢飞呼了口气,抬手抹了把汗,一回身,很是感激的拍了下虾米的肩,“谢了。” 扑哧。 虾米瞧着谢飞额上还有汗珠未开,一时觉得好笑,“不至于吧。” 一个女人,送上门的,愿意玩,给点钱就是,不愿意玩,打发了就行,怎么就把一个老爷们给吓成这样? 两人关了房门,回到厅里的时候,凌晨和唐七自然也看出了谢飞的不自在,再加上出过汗后,脸色有点泛白。 虾米到是个有眼色的,没多嘴说什么,谢飞自己也尴尬,更不会说什么。 凌晨和唐七对视一眼,眸中均有了然的笑意,摇了摇头,言归正传,“在明天约定的地方楼上,再定间房,找本地人,小心点。” “这个没问题,山口组那边我去应付,总归是谈不拢就成。” 唐七一语中的。 凌晨点了头,“消息传递这一块,不需要咱们操心。” “这到是,钟先生昨天还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赤熊那家伙这几日没什么动静,让我自己掂量掂量,要是真想做生意,就拿出点诚意来。” 唐七的声音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甚至有几分轻蔑之意。 对于这位钟先生,凌晨不过一笑置之,“火中取栗,虽然有引火烧身的危险,可也不失为一道赚钱的快速之路,人之常情罢了。” 几番变更,说好不管,回头又像是说客般的重现,这样的企图,只怕三岁孩子都能洞悉。 日本之行为了方便,凌晨定的是两个紧领的豪华总统套,四个人商量完事儿,便两两回房了。 凌晨和谢飞一处,等到唐七和虾米离开,房门外又有敲门声传来。 “怎么不去开?” 已经敲了三遍,凌晨抬眸撇了一眼谢飞,瞧着他时不时的撇过门口的眼神,还有那里面几不可见的郁闷,心里忍笑,别有用心的逗道:“可能是服务生送吃的上来。” “你什么时候叫餐了?” 凌晨:“……” 原来,还没郁闷到家啊。 摇了摇头,凌晨抬手拍了拍掌,扶着沙发的扶手站了起来。 “你别去。” 谢飞以为凌晨是打算自己过去开门。 哪有保镖在,老板出去开门的。 所以,谢飞虽然不情不愿,到底还是起了身。 凌晨:“……” 看来,这智商也见长啊。 凌晨抱臂环肩,似有兴味的展了笑,睨着谢飞的背影,准备看他再次出糗。 不过,显然这回谢飞也算是有经验了。 酒店的房间门也设有猫瞳,他没像第一次大意的直接开门,而是先对着猫瞳辨别了一下门外人的身份。 哼…… 视线触及到门外颜色鲜艳的和服,压根就没去看穿着和服的人长的什么样,他重重的鼻音,已经哼了出来。 “怎么?” 凌晨略带疑问,实则明了的声音无端端的为这把干柴添了把火。 “怎么订这种酒店。” “呵……” 这算是被殃及了? 凌晨失笑连连,唇角那抹兴味越发的浓厚起来,“你很讨厌……” 明显的语带双关。 偏偏,谢飞没注意到这几个字里埋了多大的坑,又重哼一声,“哪个正常人……” “嗯,的确,你不是正常人。” 谢飞:“……” 转身离开的男人那句话是几个意思? 上上下下的打量过自己,谢飞非常非常好奇,而且,非常非常不解,凌晨这家伙是从哪儿看出他不是正常人的? 来日本,虽然是演戏给赤熊看,可该注意的细节,凌晨也没有大意。 隔天中午,比山口组的人先一步到了约定的酒店,唐七进了酒店一层的雅间,凌晨踏着楼梯上了二楼,推开了预定雅间的门。 “他们就在下面。” 隔着一层脚下的实木地板,谢飞有意无意的踏了两下。 凌晨褪了鞋,入乡随欲的盘腿上了榻榻米,提着裤管坐下的时候,扯了扯唇,“注意力度。” 那语气,分明是说,别把楼板踏穿。 谢飞:“……” 不知道是不是跟凌晨接触的多了,谢飞的脑袋越来越灵光了,竟然能分分钟反应出他的言下之意,只是,每次反应过来的话,怎和都那么难听呢? 撇了撇嘴,谢飞觉得发扬他宽厚的军民精神,完全不予理会的转了眸,倒坐在榻榻米上,低头,脱鞋。 “你脚没味吧?” 隔着一张小杌,凌晨一边沏着茶水,一边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谢飞脱鞋的动作在片刻僵滞之后,很有一种冲动,把手上的鞋挥向右侧,挥到那个男人的头顶上去。 尼玛,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呵,玩笑而已,不会生气了吧。” 凌晨执着小杯,将茶水喂到嘴边,半点不以为意的说道。 谢飞:“……” 尼玛,你才是玩笑,你全家都玩笑。 埋怨的哼叽一声,谢飞故意在扭身时,脚丫子直接朝着凌晨伸了过去,半点没有把腿蜷起来的意思。 心里得瑟的想着,“哼,想闻,让你好好闻。” 凌晨到是处变不惊,眸带痞气的挑了挑眉,眼角的余光斜睨了一眼门口,勾起了唇。 谢飞其实挺不理解日本人为什么没事儿就要跪着说话,盘着腿吃饭,就不怕膝关节受不住重荷,常年累月下来,关节炎的暴发率一定是全世界最高的吧? 瞧瞧,c国男人这么舒展着身体,多自在啊。 就在他得意妄形的腹诽时,雅间的拉门由外拉开,身穿民族特色和服的服务人员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女服务员托盘上摆放着本店特色食物,极为礼貌的盛放在桌上时,不小心睨下了杌子下面,那张延伸的腿。 虽然很多日式餐厅在全世界已经开始变的入乡随俗了,比如需要跪着吃饭的榻榻米会多加一个凹槽,刚好放进两条腿,这样在别人眼里人性化的设计,在正宗的日本餐厅里,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谢飞这会儿的举动多少让服务员看的瞠目,眉守间略微蹙了一下,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低垂着头,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 “丢脸。” 凌晨闲闲的拿起筷子,一边夹起生鱼片,一边啧啧轻叹。 这是在说他吗? 谢飞鼓着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不紧不慢的沾了辣根,将生鱼片喂进嘴里,嚼的意犹未尽似的,可那眼里的光,分明是在睨着他。 “我怎么了?” 谢飞的声音分明带着不服气。 凌晨到是不急,等到嘴里食物下咽,才慢条斯理的拿着湿巾沾了沾嘴角,挑了挑眉,“入乡随欲,土包子。” 591.第591章 不是怕周郁心疼吗 日本之行很顺利。 山口组果然狮子大开口,想压制交易方大赚一笔,唐七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原本这种生意也未必一次性就谈成,山口组的人到是有恃无恐的大笑宴请,一副生意不成,人意在的模样。 从日本回来后的第三天,唐七就得了消息,赤熊那边已经套到了山口组的消息,目前还在观察。 b市,莫骄阳为了配合凌晨的行动,已经在工作上抚助冯有忠,对某些身份可疑,甚至有些蠢蠢欲动想法的人开始明里暗里的打压,原本躲在幕后筹谋的一些人,不知道是被逼的无路可走,还是危局将至,各自心里有些按捺不住,开始纷纷摆到明面上来,准备搏杀一场。 气氛,紧张的连说话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 身处局中的人,敏感的早就夹起了尾巴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下了班,手机一率转给秘书,除非重要事,其余电话一率不接。 还有一些不算敏感身份位置却并不重要的人,以前酒池肉林的日子也跟着缩减起来。 五日后,凌晨与唐七一行飞往意大利。 逗留三日,回到s市。 又过了五日,一行四人再度飞往意大利,这次逗留的时间比上次多了一天,不过,也只是多了一天,传到赤熊那边的消息,似乎是意大利那边很有诚意做成这单生意,不过,境外运输,风险太大,意大利人坐地起价,虽然整体报价低于山口组,可这个价码似乎还是让凌晨几人犹豫不决。 期间,日本山口组自然也对这单生意没有放松,在几番等待之后,没接到唐七的再联系电话,得知了他们意大利的行程,日本山口组也不在坐以待弊,而是亲自出动了山口组直接负责军火交易的少主亲赴s市。 从意大利再次回来,凌晨依然没有出面,唐七以地主之谊,亲切招待了日本山口组的人,酒足饭饱,杯斛交错,唐七游刃有余的将山口组的人照顾的细致周到,却闭口不谈生意上的事儿。 山口组少东隐隐带着急切,最后将价位压到与意大利那边同样的价码,又连番表示,可以保证货物一种安全送到,而且,那份自信,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私人会馆,一处并不起眼的房间,原本只是间杂物房,而积在十平左右,可因为位置刚好连着唐七招待人的那个包房,两个房间,一墙之隔,不知道展天翼在买下这个铺面的时候,是特意改造过,还是之前经营的人多设计了这么一道暗门,一道墙百分之七十的位置是用实砖砌起来的,余下的百分之三十,却是空的。 也就是说,一块砖如果平放,它的长度是二十四公分,厚度有五公分,竖起来的话,所占面积就会缩小,厚度成了平底,期间会差出十九公分的差,一个十九公分藏不下一个人,两个十九公分,三个十九公分呢? 墙壁角落,原本堆放窗帘的位置,掩盖了一个猫瞳。 凌晨抱臂倚在那儿,从饶有兴致看戏,到现在目露深思,前后过程,刚巧是山口组少东提及生意的全部时间。 这会儿,山口组的少东显然已经将底牌全部托出,不过,唐七只是笑的有些为难,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凌晨听他说,“次郎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这才从意大利回来,那边给的答案,似乎这价钱上……” 买方谈价钱,自然是往低压。 山口组还没得到意大利那边最新的价格报底,山口次郎也是个贪多的,一摆手,装的浑不在意的样子,“唐先生,没事儿,这趟过来,领教当地的美食,还有美女……” “哈哈……” 提及美女,唐七附和的笑了,一个眼色,使得山口次郎身边坐的那两个婀娜身影又识趣的堆了过去,一口一个山口,一口一个次郎的叫着,好不热闹。 山口次郎在家族里一直倍受宠爱,对于这种投怀送抱的见的不少,当然,也惯于享受,于床上,更是花招百出,几乎经他的眼一辩,就能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样的货色,玩起来会不会显得没趣。 唐七挑的人,自是投其所好,两个女人手指翻花,明挑暗逗,三下五下就惹的山口刺郎一身的火想要发泄。 他左拥右抱的同时,有些不大想浪费春宵的样子,学着唐七的样子,哈哈笑道:“唐先生,我明天回国,等到唐先生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咱们再联系也没问题。” “山口先生特意过来,真是让唐某心存感谢,这次的生意不管成或不成,唐某心里对山口先生都存着极厚重的情谊,以后,山口先生方便来s市,只管给唐某人电话,别的不敢说,在s市,唐某一定让山口先生宾至如归。” 刻意咬重的宾至如归于男人而言,自是有着别样的用意,山口次郎一副急切的模样,点了头,色眯眯的拉扯着身边的两个女人站了起来。 可能是之前酒喝多了,这会儿走路还一晃一晃的。 唐七连忙让候在门外的人引路,一直安排着山口出了会馆,找了处高档酒店安置下来,才转身拿出手机,给凌晨打电话。 “明天飞中东。” 电话里,未等唐七开口,凌晨的交待已经安排下来。 唐七拿着电话的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直接摔了。 尼玛,说好的休息呢? 凌佳蕊已进入产月,虽然还没到预产期,可他忙碌的这段日子,打电话的时候,常听她说肚子里孩子活动的越来越频繁,医生让她做好随时生产的准备。 听说,小孩子着急的,提前一个月,半个月出来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也有的小孩子偏懒,喜欢在妈妈的肚子里呆着,没准就比预产期晚上半个月,一个月的。 唐七这个年纪,对媳妇,对孩子,正是格外重视的时候,心里急火火的想把这事儿快点解决了,回头好守着媳妇生孩子。 再不济,就算不能这么快解决,至少,也别赶着他媳妇生孩子的时候,忙的脚不沾地,人也没在s市。 不过,眼下的情形,他还真不好估计。 本就在会所外,这会儿索性也不往回辙返了,迈着大步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解锁,开车门,插钥匙,发动引擎,几乎是一气呵气。 车子驶入夜色,路灯暖黄,城市的夜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然从鼎沸,渐渐变有安静。 马路上门店大半都关了,只偶尔车影掠过,看到那么一家半家挂着二十四小时牌子的店铺还在营业,大多也是药店、性趣服务什么的。 路口红灯,唐七踩了煞车,停靠在直行线上,望着前方红灯跳动的秒数,忽然想起了什么,方向盘陡转,不管不顾的抄了大回路,径自朝着一条小街开了进去。 越野车穿街走巷虽然有轰鸣声,可底牌高,半点不惧狭窄路况边莫名堆出的小坡,就那么横冲过去,再一路下坡转弯,唐七连一点眼尾的余光都回投给那个小坡。 从小路出来上了大路,又开了十来分钟的样子,他要找的地方就找到了。 这是一家老字号的夜宵铺子,店门不大,甚至有些老旧,墙体斑驳,墙面脱落,与周围耸立高楼的建筑群,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不过,店铺的主人是对固执的夫妻,几次被动迁,都没有搬家的打算,甚至,开发商给出高于原地价位一倍半的价格,也没说动这对夫妻搬离此地。 唐七知道这里,一是以前在这里吃过夜宵,虽然口味挺好,但也不至于让他念念不忘,等到后来,对这里心存感动,是因为手下的人受雇于开发商,为了逼这对夫妻搬迁,使出强制手段恐吓、危逼、甚至欲拳脚相向。 那天晚上,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时间,他在外面忙,耽误了回家的时间,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过来给凌佳蕊买份宵夜带回去,因为他若回家,她听到声音必然要醒的。 刚到店铺,宵夜还未及吃,就碰到了找麻烦的属下,唐七一个眼神喝退了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店铺里的属下,等到买了宵夜的时候,听到那对夫妻哀声叹气的说了自己的境况,四十多岁的年纪,继承的是家里祖辈留下的房子,不搬一是不舍,二,也是因为他们的孩子,十来岁被人拐骗的不知去了哪里,他们想尽办法都没找到孩子,唯一能做的,除了期盼,就是保住这个地方。 他们夫妻奢望的期盼着,等到有朝一日,他们被拐走的孩子,或许能逃离虎口,寻回家乡,至少,回到小时候生长的地方,不会找不到自己的爸妈,找不到自己的家。 一时恻隐,他将这个地方保护起来。 虽然那对夫妻不知道,他也无意让他们知道。 只是想让这份守候,变的更有意义。 因为看到这份守候,他就觉得,或许,自己的爸妈,在天上也看着呢,也在监督着他,以善待人。 车子熄火的声音刚刚响起,小店的门板就被由内推开,走出的客人手上提着手拎袋,显然跟他是同样的目的。 唐七勾唇一笑,推开车门,连钥匙都没拔,快速的钻进了小店,叫道:“老板,两份宵夜,打包。” “哟,唐先生,有些日子没过来了。” 店里多是熟客,老板夫妻很和气,为店里积攒了不少人脉,再加上有些老顾客知道他们夫妻的事儿,心里唏嘘同时,又不免在生意上多照顾照顾,一来二去,这家小店的生意竟是越来越好,有的时候,营业额连周边一些不算景气的酒店都羡慕呢。 唐七呵笑一声,点了点头,手抄在兜里,大步走到了柜台边,“最近忙,总出差,你们这儿生意还那么好。” “呵,托福托福,都是大伙照顾。” 老板娘笑着迎了出来,拿着包装盒装了几样小菜,放到柜台上,“再等会啊,十分、八分就出锅。” “唉。” 唐七点了点头,倚着柜台,等在那儿。 这个时候,老板娘麻利的收拾了两个桌子,把垃圾处理掉,回身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问了一句,“你媳妇快生了吧?” 记性到是好。 唐七眉眼舒展中透着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嘴角的弧度不自禁的张开一些,“是呢,现在入了产月,就等着动静了。” “哎,这个时候身边可不能离人,女人生产可遭罪呢,虽然现在条件好了,可依我说,要是能顺产,就别动刀,动刀伤元气,几年缓不过来啊。” 老板娘仿佛身有感触般的慨叹一句,转过脸,又去收了角落一桌客人的钱。 等她再回来,唐七手上已经拿到了老板递过来的宵夜,他右手拿张百元整钞,放在柜台上,“老规矩,放您这儿,回头一块算。” “哎,别啊,别啊,上次你放的,还没花完呢,这次可不能收了。” 老板娘的记忆力显然不只在客人的家事上,对于钱财,也记得清楚呢。 拿着唐七放到柜台上的百元整钞,直接就跟上他的脚步,追了过来,“唐先生,你不记着,我可不能忘了,这个钱,你拿回去,这次用上次余下的,也只多不少呢。” 唐七既然是给了,自然没准备往回合,这会儿两手各拎东西,一边避让开老板娘,一边用肩挡开帘子,蹿了出去,走向车子里,他说道:“那就都记着,反正也是常来。” “哎,你看……” 老板娘再欲说什么,唐七已经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本就没熄火,这会儿不过一脚油门,方向盘打了个逆转,车子就滑了出去。 老板娘站在原地无可奈何的嗔笑一声,“哎,都是好人啊。” 但愿,她流落在外的孩子,也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凌佳蕊今天晚上睡的沉,唐七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 白天孩子动的厉害,她心里不安,便让母亲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鲁大夫是这方面的权威,虽然生孩子的事儿,有点小题大作了,可身为母亲,这个时候,也顾忌不得了。 鲁大夫不建议做b超,怕间隔时间短,对孩子不好。 凌佳蕊现在所有的情绪都是为孩子服务的,一听怕对孩子不好,自然不敢去做,只任着鲁大夫给她做了些产前按摩,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安份了,这才放心的回家。 不过,这一通折腾,晚上睡觉,自然就沉了。 唐七的两份宵夜拿上楼,见凌佳蕊睡的觉,想了想,并没有叫他,把宵夜摆到茶几上,自己去了卫浴间洗漱。 不知道是食物的香气太浓,还是室内卫浴间陡然点亮的光明照亮了原本暗沉的屋子,让凌佳蕊的睡眠受到了打扰。 她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两扇睫毛,半秒过后,不大情愿的掀开了眼帘,迷迷糊糊的伸手摸向床侧。 凉的。 没人上来睡,温度自然是凉的。 神识渐渐清醒的时候,她听到了水声,目光循着光亮看过去,透过毛边玻璃,到是影影绰绰的看到了里面男人的身影。 手臂,从被子里伸出,下意识的去摸床头的手机,想看眼时间。 屏幕亮起的时候,她眉头皱了一下,嘴巴也跟着嘟了起来,分明带着不满。 “醒了?” 唐七拿着浴巾裹了腰际,两只手拿着毛巾胡乱的擦着头发,从卫浴间出来,径自朝着床边走来。 男人的胸膛还有水珠滑落,健硕的胸肌在暧昧的暖黄光晕下,看起来,格外的性感。 凌佳蕊如期迎接了他的一个浅吻,随后,耳边就响起了他调笑的声音,“馋嘴的猫儿,是不是闻到香味了。” 呵…… 凌佳蕊像是被提醒似的,肚子咕噜一声,配合着叫了起来。 唐七前倾的身子叟然就直了起来,毛巾放到左右,右手的指尖划过凌佳蕊的鼻子,声带宠溺,“坐起来,老公喂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虽然是拒绝,可声音分明透着娇气。 凌佳蕊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铸就了她的娇气。 撒娇,成了理所应当的事儿。 唐七纵容的看着她自己坐好,帮她拿了枕头靠在脑后,“可以吗?” 怕她不舒服,唐七细心的问着。 凌佳蕊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唐七收回手的时候,已经转了身,走到茶几上,一弯腰,便从茶几下掏出个折叠的小桌,重新走回来的时候,小桌铺展开,刚好搭在凌佳蕊大腿两侧。 凌佳蕊就这样坐在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趟趟的为她摆好夜宵。 “你也没吃?” 分量显然是两个人的。 凌佳蕊眸带诧异的问道。 唐七耸了耸肩,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那种场合,你知道,我一向吃不好的。” 凌佳蕊嘟了嘟嘴,接过唐七递给她的筷子,“那你还去。” 任性的言语,听的唐七宠溺的捏了捏她的下颌,逗道:“大哥有命。” “大哥是酒宴里泡大的,让他去呗。” 凌佳蕊只知道唐七在跟凌晨学着做生意,具体怎么操作,她不知道,不过男人应酬,她也懂的,就是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应酬过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心疼。 听着自己女人心疼自己舍了亲哥,唐七美美的笑了,“不是怕周郁心疼吗。” 凌佳蕊:“……” 这是将心比心,把她的心将死的意思啊? 592.第592章 等我回来…… 瘪了瘪嘴,好像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只能用动作来心疼自己的男人。 唐七碗里的夜宵已然是加了量的,这会儿,见凌佳蕊还从自己碗里给他往出夹,失笑之余,拿着勺子又夹回给她,“好了,这么多,我也吃不了。” 一顿夜宵吃的甜甜蜜蜜,柔情浓的整个房间都仿佛染了蜜意。 等到收拾了残局,凌佳蕊重新回躺进床里的时候,身体乖巧的依偎进唐七的怀里,她像是有些幽怨,又似乎带着点谨小慎微的害怕,低垂着眉,小声问道:“过两天还出差吗?” 最近实在是出差太勤了些。 唐七对凌佳蕊,一向心细如发。 几乎她一个小表情,一个小动作,甚至眼睛多眨一下的小变化,都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会儿,手臂揽在她的后腰,不由收的紧了些,略带歉意的安抚道:“害怕了。” 怀孕的时候不觉得,越是临近生产,这种害怕的感觉越强烈。 她不敢把这种悲观的情绪表达给别人,怕长辈担心,怕怀着孕的周郁提前进入产前抑郁期,也不敢表达给唐七,怕影响他出差办正事。 可这么压抑的结果,就变成了她自己快要抑郁了。 没否认。 就是承认了。 唐七呼了口气,抱着她的身体在怀里又紧了些,眸中的歉意,心疼,丝丝的泛滥着,“乖,相信我,没事的。” “唐七,如果真的有事……” “不会。” 没等凌佳蕊说完,唐七就皱着眉果断否决。 他抱着凌佳蕊的手臂如火钳般透着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顾忌着她的肚子,他可能会不吝啬再加些力道,把这个疼到骨子里的小女人,嵌进身体里。 身后的手臂除了坚硬如钳,还有不用心察觉,体会不到的颤抖。 夫妻多年,凌佳蕊被唐七视若珍宝的同时,又何曾不是全心对待这个男人呢。 那份心意相通,不只来自于唐七,同样,她自己也是心有所触的。 眼睫,微湿,平淡温暖的日子让她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被幸福包裹的,老天眷顾的。 可是到了此刻,即将瓜熟蒂落,有些意外,像电影片断般的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现在的她,甚至连看电视都不敢轻易换台,生怕看到一幕关于生产悲痛的消息。 她会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成为那几万分之一。 吐了口气。 闷闷的。 因为整个人窝在唐七的怀里,这口气,不免就吐到了唐七的胸口,连着心脏的位置。 “唐七,答应我,如果真的有事儿,请你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孩子,我爱你。” 凌佳蕊以手臂紧抓着唐七后背的力度,来告诉他,她的坚持。 不准他打断她要说的话。 后背的抓痛感在这样的时候刺激着唐七的大脑,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些日子的忙碌,让他对凌佳蕊的关心,的确疏忽了。 这丫头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佳蕊,剖宫产对母体伤害不大,咱们可以选择这个。” “我听说,顺产的孩子聪明,我想顺产。” 要不是因为这个想法,凌佳蕊或许就不会有这种悲观的情绪。 唐七皱了眉,目光在少了光亮的卧室内泛起了无奈,不过,心里打定的主意却不曾因为凌佳蕊的想法而妥协。 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凌佳蕊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所有的拥有的前提,都是他的女人,安好的在他怀里,陪他终老。 如果有人敢打破这个前提,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妥协。 即使,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佳蕊,我只要你,要你安好。 中东之行出门之前,周郁拉住凌晨的胳膊,低声说道:“佳蕊就快生产了,唐七能不能……” 周郁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马不停蹄忙到什么样了,只想着这两天看凌佳蕊情绪不太高的样子,觉得唐七留下来陪她,可能会好一点。 凌晨微蹙了下眉,到不是对周郁这句话不满,而是,带着几多的无可奈何。 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他提了下裤管,双膝弯曲,蹲在周郁身前,两只手与她的十指交缠,眸色眷恋,“阿郁,如果可以,我也想陪着你。” “我又不用你陪。” 周郁被他深情的模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或许是最近几次,两人那啥的太和谐了,再加上肚子里的小家伙明显识趣的很,从来不出来捣乱,她的身体也没有一次不寻常的反应,上次的孕期检查结果也非常好,所以,两人好像也不那么克制了。 清晨的阳光,带着朝气,透过打开的气窗,散落在一室浅色的床褥上,周郁背对着阳光而坐,不知不觉间,整个人已经被金灿灿的光芒包裹,由下往上,凌晨与她视线胶着,竟是舍不得移开。 交插的十指动了动,他有些贪婪的吸除着她身上的气息,两手松开她的手指,脸颊一侧,贴上了她的小腹,那里,是他们共同孕育的爱情结晶,激情下的产物。 手臂,情不自禁的圈上这个愿意为他辛苦生孩子的女人,心里的宁静竟似面对惊涛骇浪足以面不改色,他的声音略沉,低低的,幽幽的,带着几分不舍,“宝贝,乖乖陪着妈妈,爸爸保证,会很快做完手里的事儿,到时候,爸爸的宝贝就可以天天跟爸爸说话了,告诉爸爸,你每天在妈妈的肚子里是怎么打滚玩闹的,不过,爸爸要告诉你,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不许欺负妈妈,你要学会保护妈妈,知道吗?” 扑哧…… 原本因为男人声音里的不舍情绪而沾染的自己也跟着不舍起来的周郁,听着男人喋喋不休的声音,突然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或许是怀了孕的关系,她身上不自禁的会散出浓厚的母性光辉,柔和在晨光里,竟是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美。 美的让凌晨移不开眼。 “阿郁。” 他抬头是想跟她说走了,时间到了。 可这么一眼,他的手,竟是情不由己般的托了上去,托着她的下颌,情不自禁的膝盖跪在地板上,上半身撑了起来,迎着女人的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是欲念控制的吻。 只是男人喜欢这个女人,想吻,情不自禁,就吻了。 没有掠夺,没有霸道,温润的不像他的风格,可嘴里弥漫的,又都是他的气息。 这一吻结束的时候,他们都有些意犹未尽。 周郁的脸颊红了。 红的羞羞的。 凌晨的目光醉了。 醉的沉沉的。 “等我回来……”要你。 起身时,凌晨紧盯着周郁的眸,意味深长的说了前半句,后面两个字,完全不需要语言表达,因为,它已经沉醉在两个人的目光里。 周郁脸颊的红晕,越发的通透了。 整个人都像是被热气环绕着。 凌晨转身离开了,门板合上时,周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一头栽进了枕头里。 太羞人了。 这个男人…… 不过,与羞臊并存的,就是心窝处的甜蜜。 凌家老爷子在凌晨出差去中东后,也出发了,带着凌兆基,美其名曰出门会友,其实,两人悄悄去了b市。 女人们在过着天下太平日子的时候,男人们已经在悄悄动作了。 凌兆业管着二房的生意,早上出门后,二房就剩下凌佳蕊母女。 申轶敏不知道是自己察觉了什么,还是唐七走的时候,提点了什么,反正在送走凌兆业之后,便拉着凌佳蕊去了长房。 四个女人凑到一起,两个孕妇,果淑慧一番小忙碌,总算把该准备的吃喝都准备齐了,这才坐下来,一起聊天。 凌佳蕊没有婆婆,孩子出生后用的东西自然都是申轶敏帮着准备的。 果淑慧这是有了现成可学的人,笑呵呵的拉着申轶敏取起了经。 周郁和凌佳蕊坐在一起,一会儿听着果淑慧那边动不动的来个小惊呼,然后就看她跟申轶敏摆弄着小孩子用的东西,都是小小的,巧巧的,看起来半点用都没有,可被她们一分派,竟像是都有了大用处。 “佳蕊,你怎么了?” 目光幽怨的好像欠了她好多钱似的。 周郁从果淑慧那边收回目光时,刚好看到凌佳蕊瘪着嘴,还没及掩饰的埋怨。 凌佳蕊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难道让她说,你男人把我男人拐走了,到外面应酬还不给顿饱饭吃。 或者让她说,你男人怕你担心,就把我男人扔到外面应酬,自己在家抱媳妇睡暖乎乎的觉。 尼玛,对着自己的嫂子抱怨自己的哥哥,她是不是也太不仗义了些? 忍吧。 “没什么。” 凌佳蕊言不由心的摇了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两只手臂搭着沙发靠背,侧着身子,半边脸也压了过去。 周郁哪料到她心里的幽怨,只瞧着她这副模样有点担心,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你生产的时候,唐七会回来的。” “真的?” 眼睛一亮。 凌佳蕊像是一下子被点了脉门,整个人都活络起来。 周郁:“……” 她就是试探一下,好不啦? 这下轮到周郁郁闷了,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她总不能收回吧。 欺骗孕妇是很无耻的。 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 “真的,你哥说的。” 对不起啊,凌晨,为了不让自己无耻,只能让你无耻了,反正你也驾轻就熟了。 阿嚏…… 正在飞机上看着给自己递咖啡的空乘小姐的凌晨,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好巧不巧,那喷出来的口水,正中咖啡杯。 空乘小姐不知道是宽容度太大,还是因为这个男人长相英俊,所以在宽容上又加了份,竟是半点也没变色的说了句,“我再给先生换一杯。” “谢谢。” 凌晨礼貌的点了头,侧身接过唐七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残汁,用过后,扔到一旁的垃圾篓里。 “闻不惯?” 唐七状似打趣的挑了挑眉,几个字,意有所指。 凌晨无语的想翻白眼,这家伙,拿他当什么了。 唐七的意思是说,他只闻的惯周顾身上的味道,陌生的女人,又涂了香水,自然就闻不惯了。 凌晨还不至于洁癖至此,顶多是不待见而已。 摇了摇头,他继续翻看手里的杂志,仿佛对杂志上的内容,颇为在意。 唐七见他不语,无聊了收回了目光,继续望着三万英尺高空外的蓝天白云,脑子里漫想的,却是自己的女人在家会不会胡思乱想。 好半晌,唐七似是幽叹般的说了一句,“但愿,速度能快点。” “尽量。” 凌晨像是久候多时,在他话落,便接了口。 唐七:“……” 这算是,希望吗? 凌佳蕊的希望被周郁挑起,早上那股恹恹的情绪顿时就消失无踪了,她性子里偏重于活泼,这会儿拿出精神听着果淑慧和申轶敏一样一样的勾挑着要准备的东西,还缺什么,不由来了兴致,“大伯母,妈,要不,我们带上我嫂子,一块去孕婴店呗?” 果淑慧和申轶敏几乎动作一致的盯向凌佳蕊的肚子,然后,又极有默契的共同摇了头,“不行,你这身子,还是老实在家吧。” 凌佳蕊:“……” 要不要这么谨慎啊? “可是我想看看给孩子挑奶瓶,还有水瓶。” “这些事儿不用你管,回头有月嫂,人选都定好了,这些东西,她会帮着挑选。” 申轶敏连忙搬出了救兵,在她而言,买这种婴儿贴身用的,直接过嘴的,还是让月嫂给建议比较好,毕竟她们近几年一直在接触孩子,对市场上五花八门的产品,了解的更全面。 果淑慧显然跟申轶敏是一个态度,“我觉得这样好,等回头阿郁生产前,你这个月嫂好用的话,我也弄来用用。” 弄…… 周郁听着这词,直接就能把那个未曾蒙面的月嫂想像成为某个物件。 摇了摇头,她想说,其实,可以不用月嫂的。 “我可以自己照顾孩子啊。” 得,不用周郁说,凌佳蕊已经开始申辩了。 其实,这也不是凌佳蕊第一次申明,不过,申轶敏一直没放在心里。 在母亲的心里,孩子再大,那也是孩子。 凌佳蕊一个孩子,让她去照顾孩子,那不是笑话。 申轶敏嗔怪的瞪了一眼凌佳蕊,“你自己连块尿片都没洗过,怎么照顾孩子。” 这,还真是个问题。 周郁看着凌佳蕊吃瘪,心里想笑,还未及漫延至嘴角,又一下子想到自己的情况,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哎,所谓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抵也就这样吧。 虽然没有去成孕婴店,可凌佳蕊还是把雇佣的月嫂折腾来了。 周郁不知道月嫂有多少经验,可看着她的长相,感觉很值得信任。 人跟人,或许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就是一眼的缘份。 月嫂待了两个小时左右就走了,她现在还做着一份工,再有五天才能结束,今天这个空档,也是人家婆婆、外婆都到了,特意允许她出来透个风。 凌佳蕊可能被月嫂的亲和力说服了,跟申轶敏离开的时候,抵触情绪也没那么激烈了。 送走了两个人,周郁和果淑慧又回到了主客厅,果淑慧扶着周郁坐好,拿着沙发垫子椅在她的腰后,笑着逗道:“是不是自己也想亲手照顾自己的孩子。” 呃…… 想法被看穿了? 周郁原本以为自己那细微的变化,不可能被人察觉,没成想,果淑慧会这么一语道破。 突然就觉得,温暖。 因为有人在时刻注意着你的变化。 她笑眯眯的歪在果淑慧的肩上,像是依赖自己母亲般的浅语低喃,“妈,我觉得照顾一个孩子,挺神奇的。” 于周郁而言,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骨血亲情于她,曾经是那么的疏冷,可现在,她要做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这份感觉,真的奇妙的让她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去呵护。 不知道果淑慧是理解了她的这份心情,还是因为都是女人,理解彼此在新生命降临时,那份愿意倾自己所能,给予他所有最好东西的如出一辙,这会儿,抬手揽着周郁的肩,一边拍抚着,一边笑着说道:“月嫂比咱们经验丰富,她照顾孩子,咱们也是个学习的过程,等到你觉得不需要她了,结了工资,咱们自己照顾就是。” “妈,谢谢你。” 果淑慧通情达理的一面,让周郁涌起的感动,甜甜的,由心底散发的依赖之情更浓。 “傻孩子。” 失笑摇头,果淑慧仿佛听出周郁言语中的潮意,只这般抱着她轻轻摇晃着。 婆媳相靠的情景,很像小时候的摇蓝曲,只是体形放大了。 b市。 凌老爷子与凌兆基走马观灯般的见了几个老友,叙了旧,喝了茶,聊聊小儿女,一直闹腾到半夜,老家伙们都觉得体力不支了,才散场。 不过,大家都依依不舍的约了明天一块去打高尔夫球。 凌老爷子见的都是凌家以前商场上的朋友,那个年代,经商的人比现在要厚道的多,这情谊,积存的就久。 等到深夜过半,凌兆基开车,老爷子闭目养神回酒店的时候,突然报了个名字,方向盘一转,凌兆基便把车子开进了管制路段。 车子是借来的,车牌号很牛逼,因为b市管制路断非常多,作为外来司机,路况不熟,开错了,情有可缘。 凌兆基也算是运气,一路上竟没碰到一辆交警车,当然,如果头上的摄像头可以忽略不计的话。 593.第593章 你在顾忌…… “骄阳,来我书房。” 又是一场夜幕下的计谋,莫伟天略显佝偻的身影,在灯影的光亮下,依然矍烁。 阅历淬炼人心,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往往不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为之堆砌的,或许是几十年的风雨历练。 看着即将走向高处的孙子,莫伟天胸腔中那份激动与澎湃,竟是情不由已的让他抚在桌檐的手掌以紧紧抓住的样子,来避免颤抖。 书房里,好半晌,静谧无声,却偏偏透着诡谲暗涌。 莫骄阳略垂了眸,交叠双腿,单手肘拄着沙发扶手,身子半侧,掌心托着太阳穴,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一网大鱼。” 莫伟天神色现着微光,苍眸一戾,竟是多年未见的狠绝。 莫骄阳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声音清淡,却透着我意已决的独断,“不行。” “什么?” 莫伟天胜券在握的神情一愣,微愕的样子,“你说什么?” 又重复了一遍,显然,是他听懂了莫骄阳话里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听懂了,他重复这句,声音已现凝重。 身处政治漩涡的人,太清楚机会到来时该如何果决的挥出利箭,那样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处理方式。 而莫骄阳,他在想什么? 莫伟天隐隐压下眸子里的深凝,苍眸缓缓眯起,倚在靠背上的身体慢慢的前倾,贴上书果的边缘,那里,红木的漆光锃亮,光润的仿佛能照亮人的内心。 他的气势很逼人,就这么紧盯着莫骄阳,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如伽马射线扫过,分毫不错的割开了皮囊包裹的大脑下,那里面深幽的思绪。 莫骄阳亦是越来越沉着、冷静。 有些人,大抵就是天生占有这样的优势吧? 莫伟天回想,自己在莫骄阳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一样能镇定自若的接受这样的目光洗礼? “你在顾忌……” 一眼洞悉,一语道破。 莫骄阳似有若无的轻嗯一声,微垂的眼睑在这刻,轻撩了下,眼睫抬起,露出了一对深思的瞳仁,“爷爷,我不能让凌晨腹背受敌。” “运筹帷幄,素来都是你的强项,只要安排得当,就不会……” 莫骄阳摇了摇头,虽然没打断莫伟天的话,可他的动作,已经让莫伟天息了声。 他似冷清,却偏偏透着温暖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没有任何一场算计是万无一失的,那是山口组,军队里的,我可以不在乎,可山口组盘根错节,在日本发展至今,实力,势力,都不是一两次行动可以灭绝的。” 声音微顿,他伸手从口袋里摸了烟盒出来,刚想点上,老爷子眉头就皱了下,“不是忌了吗?” 莫骄阳:“……” 桌上有茶水,老爷子一年四季不离茶。 这会儿,莫骄阳抽不了烟,便探手端了杯茶在手,浅饮一口,润泽了唇和喉咙,这才继续说道:“山口组的猖獗,爷爷应该也有所耳闻,一个团伙,势力再庞大,若说背后没有依仗,那也是不可能的。” 莫伟天自然明白莫骄阳话里的意思,山口组后面的依仗,很有可能就是日本当权者。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斩断这枝脉络。 莫骄阳以手心托杯,目光继续平静的与老爷子对视,“想拉下那几个人,没有山口组,一样能在这次行动里找到契机,不过,此刻,还不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日子,b市的风暴,怕是会让许多人汲汲不安。” “说了这么多,你不过不想牵连凌家。” 莫伟天到是一针见血,只是这话里的喜怒到是听不出多少。 莫骄阳不否认,握着茶杯的手玩味的翻转了一圈茶杯,才道:“爷爷心里,一样不会舍得凌晨出事。” 呵…… 老爷子被亲孙子反将一军,突然就愣怔一下,随后,状似无奈,又像是感慨般的笑了。 肃然的眸子因为这一笑,和缓了冰霜,春暖已至,花开不远。 莫家书房,前后不过二十几分钟,一个家族,一个人的命运,就这般由死到生,回归平静。 凌家,又是一晚上难得的家人团聚。 “我跟你说,你这么频繁的带唐七出差,你二婶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有想法的。” 果淑慧状似提醒的看向凌晨,将手里的茶盘放到茶几上,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大红袍,顺便也给自己的男人倒了一杯。 凌兆基接过茶业的时候,顺手拉着果淑慧的胳膊坐了下来,“好好说话。” 果淑慧:“……” 哪只耳朵听见她没好好说话了? 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她抬眸看了眼对面沙发,一双眸子只缠在他媳妇身上的儿了,抬手抚了下额,“阿郁,你也帮妈说说他。” “啊?”周郁抿着汤水置身事外,被点名,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眸光眨动着在婆婆和自己男人之间游移,片刻,才笑了一下,透着不好意思,“妈,没听二婶说过啊?” 扑哧—— 凌晨失笑的整个人伸开手臂,把周郁抱进了怀里,摇晃之余,心里想说,媳妇,你太可爱了。 果淑慧一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瞧着儿子那副完全没听时耳朵里的模样,刚想再唠叨一遍,胳膊就被凌兆基扯了一下。 他眉眼笑意深浓,与她对视时,心血来潮的说道:“明天你陪我逛逛商场吧。” “啊?” 这下,轮到果淑慧迷糊了,“你,确定?” 在逛街这种事儿上,女人向来天赋异禀,而男人…… 凌兆基心里摇头,嘴上却说,“想挑几件换季的衣服,顺便再给你看看首饰。” 什么日子啊? 周郁纳闷的偏头看着凌晨,以目光问询。 凌晨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扯开了话题,一家人在楼下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到了晚上八点半多,便陆续起身,回房间睡觉了。 周郁躺在床上的时候,想起今天张学宽给她打电话的事儿,便侧过身子,看着凌晨,低低的说了,“你知道宜家餐饮吗?” “宜家?” 凌晨似乎在思考,不过,也许是最近太忙,对这个名字,实在不熟,摇了摇头,“好像,没听过。” “学长说是一家全国连锁的餐饮,东西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奇怪。” 呃? 凌晨诧异的挑了下眉,“奇怪?” 还真没听谁把这个词用到餐饮业。 张学宽给周郁的电话,其实是挑明了自己的意思,就是希望凌晨插手,毕竟以他的身份,还真不足以依靠那丁点的怀疑,就去妄下断言,甚至做出什么偏激的报道。 不过,心里的怀孕又像种子生根发芽般的滋长着,隐约觉得,这件事儿,怕是又能助推《晨光》更进一步,占稳业界头把交椅的宝座。 在周郁怀孕没上班期间,《晨光》陆续又做了几次犀利却又直击民心的真实报道,再辅以b市奚彤君的运作,文化部那边的褒奖文件,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过发,一时间,《晨光》的锋芒,真是再难遮掩。 周郁原本有心让张学宽跟进一下女子会所的事儿,不过,凌晨交给了袁大头,那边又在秘密搜集证据,张学宽为了配合警方,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做什么,只是安排了可靠的人混进会所,一点点的摸索有用的资料,为后续报道提供有效的证据和助力。 如今又扯出这件事儿。 周郁心里那颗好容易安分下来的事业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碰到感兴趣的人或事,瞳仁都会猎人般的光芒。 凌晨似笑非笑的睨着周郁,被子下,他揽着她的后颈,往自己怀里托了托,让她的头依在自己的肩上,声音低缓,“明天我会让尹啸联系张学宽。” 周郁:“……” 能说男人看透了她的小心思吗? 虽然也知道瞒不过他,可周郁还是咬了唇瓣。 “会疼。” 轻柔的声音似宠似溺般的钻进了周郁的耳道,在她还没想明白他是不是有六只眼的时候,唇瓣与牙齿之间,带着男人体温的手指,便钻了进来。 常年吸烟,男人的指尖会有尼古丁的味道,周郁以前还分辨不出,可在一起久了,她觉得,他身上每一处,都有独物的味道。 包括毛孔,舒张起来,便是男性湿润的汗味。 “又不会真的咬。” 类似于嘟囔,却更像是呓语。 周郁的声音很轻,配合着男人松开了唇瓣,她矫情的在男人怀里动了动身体,翻身的时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困意袭来,到也不再纠结自己一时半会不能重新工作的事儿上,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你别忘了。” 呵…… 这丫头。 凌晨不意周郁的困意来的这么快,前一秒心思刚起,这会儿,翻个身,竟是睡了? 怀了孕的女人,到是比平常少了刚硬。 说实话,他喜欢周郁性格上的这份柔软。 再次接到张学宽的电话,是在那晚之后的第四天,凌晨又出差了。 周郁以为他已经交待过尹啸跟张学宽联系,可听张学宽电话里的意思,分明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对不起学长,我这一怀孕,记性都不好了。” 掀过了与凌晨提过那一页,周郁直接把责任临到了自己身上。 张学宽似乎笑了一下,不过,语气却显得认真,“如果可以,我想亲自见见总裁。” “他出差了。” 周郁微讶的回了一句,随后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吗?” 张学宽的态度,让周郁显得重视。 “嗯,周郁,总裁跟袁副局,关系是不是很好?” 呃? 袁副局。 周郁愣了一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称谓是对谁? “就是光头那个,原来在刑警队,后来升了,现在听说是副局长,噢,你还记不记得你参与的一个采访,劫持人质那次……” “你说是他啊。” 周郁从怔愣中恍过神来,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打电话问问吧。” “好,我等你回信。” 周郁:“……” 她好像让张学宽误会了。 她不是给凌晨打电话,也不是给袁大头打电话,因为凌晨出差在外,打电话也没用,至于袁大头,她是压根就不知道人家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周郁拿着电话想了一会儿,拨到了尹啸的手机上。 尹啸还真没接过周郁除工作以外的电话,这会儿纳闷之余,又因为听到她要见的人,诧异道:“袁副局?” 好端端的,见他干吗? 周郁听出尹啸声音里的惊讶,笑了一下,“是杂志社那边,张总编想见他,凌晨不在,我就想到了你。” 噢…… 尹啸恍然过来,只是,他垂眸想了一下,并不太肯定的说道:“太太,我先跟袁局那边联系一下,看看他的时间吧。” 尹啸到底不比凌晨,在袁大头面前那份仗义劲,短了些。 不过,再短,因为他背后撑腰的人是凌晨,袁大头到也给了面子,定了时间。 周郁把见面的时间告诉了张学宽,未等挂电话,张学宽就提了一句,“如果方便,下午一起吧。” 周郁:“……” 下午三点,宜家餐厅。 周郁没想到张学宽会约在这儿。 出门前,老爷子安排了司机送她过来,这会儿司机停了车,周郁下来的时候,轻声交待道:“你可以在附近转转,我大概要一会儿时间。” “没关系的,我在车里等你。” 司机笑着回答,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 周郁莞尔一笑,点了下头,便朝着餐厅的正门走去。 说是餐厅,其实是一家三层楼的中小型餐饮,不知道老板是什么人,内置的韵味,很让人有种空山静竹泉水潺潺的灵动感。 说实话,这样的用餐地方,虽然没有大酒店的豪奢,可给人的感觉,却极其放松,想必就算桌上的饭食平凡若家常,也将是别有味道的。 张学宽作为东道,来的最早,站在二楼扶手边,看到周郁时,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这个季节还穿着外衣,不过,室内温暖,进包厢的时候,周郁便把外衣脱了,搭在椅背上。 “好像胖了不少。” 张学宽目光在周郁身上掠过,忽然笑着开口,一副打趣揶揄的表情。 周郁看着转台上,张学宽倒好的热水正缓缓朝着她的方向转过来,伸出手时,轻笑起来,“嫂子怀孕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呵……呵呵…… 张学宽失笑摇头,一双眸子透着几许无可奈何的光,握着水杯的手微微动了动,带起了杯中的水纹,“还以为,休养在家,这张嘴也变懒了呢。” 显然,周郁一语中的了。 她的眸中透着促狭,误打误撞的说中了女人的心思,就算是怀孕,胖这个字眼,还是离女人远一点为好。 她挑了挑眉,看着似笑又似无奈的张学宽,呼了口气,“向东、向西,还好吧?” 一瞬间的寂寥,似乎再也遮挡不住她笑容下的难过。 张学宽也跟着一声轻叹,“向东做了组长,又招了几个员工,向西的性子还是那样,大咧咧的,圆圆头期的时候,戚顷回来过,去她坟前送过花,听说跟向东喝了大半夜的酒,隔天一早,赶早班机走的。” “还算他有良心。” 周郁似嗔还笑的说着,心里不够又想起了以前一组人在一起嘻哈打闹的日子。 “抱歉,来晚了。” 就在包厢里的气氛渐渐沉凝下来的时候,袁大头推门而入。 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于他这样的大忙人,到也不算什么。 抱歉,有几分客气的意思,不过,也足见他对包厢里的两个人还是尊重的。 张学宽起身寒喧,一边伸手,一边笑道:“袁局,百忙之余,打扰了。” “哈哈,没那么夸张,尹啸说,你有事儿?” 袁大头一挥手,笑的亲和,眸光转向周郁,点下头,“凌太太也在。” “袁局。” 礼貌的关系,周郁也要起身。 袁大头不知道是来之前从尹啸那里听到什么,还是他眼神太厉,一下子就看出周郁身体的变化,连忙客气的上前,“凌太太怀着孕呢,还是好好坐着吧。” “袁局也坐。” 见周郁将起未起,又坐了回去,张学宽适时的拉开袁大头身侧的一把椅子,笑着请他入座。 袁大头或许是习惯了有人为他拉椅子,顺势坐下去的时候,眉眼不见变化,只是搭在餐桌上,戴表的那只手腕翻动了一下。 “袁局还有公务?” 张学宽也是心细如发,一个动作,便看懂了袁在头的提示。 袁大头笑的真实一些,“局里四点有个会,你有事儿,直说。” 这是不吃饭的节奏啊。 “一会儿菜上来……” 张学宽一语未完,袁大头晃动腕表的手又是一挥,拦了他的话,自顾说道:“我不吃,中午吃了,晚上有应酬,尹啸打电话,凌太太也在这儿,张总编有话直言,需要我配合的,我竭尽全力。” 袁大头态度一摆,静待张学宽开口。 原本以为他会直入主题,却没想到,张学宽一句话噎的袁大头半晌没再开口。 张学宽说,“如果我说,我想请袁局配合我吃完这顿饭呢?” 袁大头:“……” 不知何时点的菜,像是定好了时间似的,色香味浓郁的六道菜肴同时被服务员送进了包厢。 “酒水用什么?” 服务按照惯例问着。 594.第594章 为利益不择手段 “不用,你出去。” 袁大头喧宾夺主的挥退了服务员,没等门关上,便拿起筷子夹菜,送进嘴里,咀嚼过后,放下筷子,目光睨向张学宽,虽没开口,可意思显然已经明了了。 张学宽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刚刚被袁大头动过的菜,捏着筷子的手略微紧了紧,偏眸,看了眼正准备伸筷子的周郁,“热菜别吃,吃冷菜。” 周郁伸筷子的动作一滞,不明所以的看向张学宽。 “或者,等我说完你再吃。” 张学宽又嘱咐了一句,并不解释,目光转而看向袁大头。 周郁拿着筷子的手就这么收了回来,放到餐桌上,心里想着,反正她也不饿,听完正事儿再吃也成。 只是,周郁这会儿还不知道,等听完张学宽的正事儿,她是再感激不过,刚刚他那句提醒了。 不然,还不定要恶心成什么样呢。 “你说那东西在菜里?” 袁大头面色一变,陡然拔高了声音,震颤的周郁和张学宽耳朵都嗡了一下。 周郁同情之余,又不免心生忌惮,偏眸睨向张学宽时,慎重开口,“学长说的这些,有依据?” 记者天性,眼见未必为实。 张学宽本就不是莽撞的人,给了两人两秒钟过度,才不紧不慢说起了前因,“上个月朋友约我来这里吃饭,当时,就说这家的菜特别的好吃,尤其这种过油再回锅重炸类的菜,比很多大店做的都要香酥可口。” “重点,重点。” 袁大头脸色难看到即将迸发暴怒的边缘,忍着分分钟想把这家店拆了的想法,抬手直指张学宽掠过回忆这一块。 更主要的是,别在让他的耳朵听到香酥可口这几个字,想到自己之前那筷子菜下肚,随口那么一夸,“呃……” “袁局,你没事儿吧。” 砰…… 周郁一句关心还没说完,袁大头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奔了出去。 “我去看看。” 张学宽赶在周郁起身前,先站了起来,抬手安抚一下周郁,自己开门追了出去。 男洗手间,袁大头正抱着池子吐个昏天黑地,别说是这一顿那一口菜,就是之前七、八天的食物,估计都吐了个底朝天。 “袁局,漱漱口。” 张学宽到是有先见之明,手上拿着一瓶水,看着袁大头吐的差不多了,递了过去。 袁大头这会儿真是看不得张学宽这张脸,要不是两只手紧抓着池子,他真特么想挥他一拳。 尼玛,有情况不会好好说,非得请他吃饭。 擦,有特么这一顿,以后再好的局子,他也不吃了。 呜…… 他特么还没媳妇呢,一个大老爷了,回家抱个冷锅冷灶,吃个屁? 不行,他得赶紧找媳妇。 为了能特么吃口放心饭,也得找个媳妇。 袁大头咬牙切齿,狠狠的想着抓紧时间找媳妇。 张学宽看的心下了然,以为这一招足够引起袁大头的重视。 虽然手段直接了点,可不这么直接,也不能让袁大头这么迫不及待不是。 张学宽和袁大头虽然思想方向不一样,可对待这件事的结果,却因为这一餐,达到了殊途同归的效果。 接过了张学宽递的水,袁大头漱了口,努力不去想刚刚动过筷子的环节,扶着洗手池子起了身。 “袁局,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回去,走。” 袁大头被张学宽搭手扶了一下,勉强站稳,平了平吐的七昏八素的五脏六腑,感觉眼睛也不晃了,这才抬步,出了洗手间。 两个大男人重新回到包厢,周郁已经跟服务员重新要了一壶热茶。 这会儿,她分别给两个男人换了茶,回到自己位置坐好的时候,听到袁大头有些心有余悸的问张学宽,“这茶,不会加东西了吧?” 周郁:“……” 这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张学宽显然也被逗乐了,不过,为了避免袁大头尴尬,到也没笑出来,“放心,茶里没有。” 呼…… 袁大头在心里呼了一口气,虽然还是觉得硌应,可不吃菜,喝点水,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一杯茶喝了两口,他也不再耽误时间,茶杯落到桌面,指尖抚着桌檐,问道:“有依据吗?” “因为没有司法途径,我私下里拿了样本,找了食品监督局的朋友帮忙提炼、鉴定了一下。” 张学宽一边说着,一边回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鉴定结果,分别递给周郁和袁大头。 周郁看着上面的铅字打印,虽然没有红章,可提及的内容,到的确如张学宽所说。 眸现深思,她斟酌一番,才道:“这上面说的人血和人体脂肪提炼的油脂,真的能鉴定出来?” 袁大头显然跟周郁想到了一块,办案审案他专业,对这种技术性的东西,他还是门外汉。 而且,还是隔了不只一道门的门外汉。 张学宽显然功课做的足了,这会儿不急不缓的回答道:“就像大豆、瓜子、玉米这些植物都能提炼出油以外,咱们小时候,猪肥膘也能提炼油,你们还记得吗?” 袁大头和周郁同时点了头。 有那么一段年代,不管穷人家,还是富人家,都很喜欢吃猪油做的菜,甚至,有些菜,只有用了猪油才好吃,用豆油,或是菜籽油,就会缺少味道。 可人吃动物油不会觉得骇人,如果是人的…… 毛骨悚然。 几乎是同时涌起这样的感觉,周郁本能的打了个寒颤,眸子快速的从餐桌上移开,甚至有意带动的椅子都换了方向。 袁大头毕竟是男人,再加上审案办案不胜繁几,这会儿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好歹还能让思维快速的运转起来。 “途径。” 张学宽眸现赞赏,毫不吝啬的朝着袁大头竖起了大拇指,“袁局不愧是本市破案高手。” 袁大头:“……” 尼玛,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意思? 袁大头撇了撇嘴,对那根竖起的大拇指,表示不感冒。 周郁这会儿目光不去看桌面,思路也跟着灵活起来,紧随而至的问道:“一家餐厅,怎么会有这种原料?” 途径,原料,虽然是两个问题,可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个问题。 或许是怕隔墙有耳,张学宽这会儿到是把声音压低了些,“我偶尔听到了一个地方,觉得有点可疑。” “哪?” “哪?” 异口同声,周郁和袁大头学着张学宽的样子,把声音压的同时,目光紧紧的锁在他的脸上,等着他的答案。 “有家美人如玉的女子养生会所,你们知道吧?” “美……” “嘘……” 周郁一声惊呼,差点就把全名重新复述一遍的时候,袁大头突然伸出一根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目光对视到一起,均都闪过骇然。 美人如玉,原本她以为只牵扯到了吃婴孩的案子,没想到,它后面还有这样的渠道。 “那是一家以为女人做保养,养生为主打的高级私人会所,会员均是本市的阔太,官太,虽然数量不多,可营业额非常可观。” 张学宽依然是不急不缓的声音,看着两人缓缓讲述起来。 袁大头本就一直在调查美人如玉,埋下的网本原本预计在这几天就要收了,可没想到,张学宽又提供了这么一条线索。 这网…… “张总编,我要带你回趟局里。” 这种事儿,实在不是小事儿了,袁大头隐约觉得,这后面会牵扯出至少不是一尾大鱼,如果他的运气够好的话,没准,三条、五条都是他。 一想到后面的鱼,袁大头兴奋了,兴奋的那点恶心已经不足以占据他的注意力了。 人就是这样,一但注意力被转移,之前再在意的事儿,也变的不足为奇了。 出门一趟回来,周郁显得有些精力不济。 家里长辈都不在,下人跟她打了招呼之后,她便上了楼。 躺在床上,原想休息休息,睡个觉,养养神,可一闭上眼,就是那一桌了的菜,还有人血、脂肪这样敏感的字眼,实在是压的心里闷的慌。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那里鼓起来的部分,小生命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情绪影响。 “宝贝,听到了吗,以后你一定要做个有良知的人,不能为利益不择手段。” 其实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可身为母亲,她还是不厌其烦的慢慢传导着。 社会竞争日趋激烈,餐饮界已经缺少良知至此了,周郁心里忿忿之余,突然有了提笔的冲动。 她的文字,向来犀利尖刻,语锋如刀锋,但凡惹起她厌恶的事儿,一但提笔成文,必是打击的对方体无完肤方才罢休。 可她的文字,又向来以事实为前提,不谄媚,不低俗,不假设,不诱导,这是她写稿子的准则。 这会儿,心里纵然再义愤填膺,也不可能对没落实的事儿,进行大肆的抨击。 “宝宝,妈妈想带你亲自参与一次,好不好?” 她眸中渐渐升起了明亮的色彩,本来不太笃定的想法,在说出来后,竟变的跃跃欲试。 翌日,清早。 果淑慧笑看着早起的周郁,一边伸手扶稳她的手腕,带着她下楼梯,一边说道:“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昨天睡的多了。” 提起这个,周郁还有些不好意思。 果淑慧想着周郁昨天六点多就睡了,一直到今天早上,可不是睡的多了。 失笑之余,婆媳两个也到了一楼,指着空闲的沙发,她示意周郁过去,“早饭还等一会儿,你爷爷在院子里锻炼呢,你先看会报纸吧。” “好的,妈。” 周郁从善如流,听话的走到沙发那里,坐下去的时候,一手扶腰,一手搭着沙发椅背,稳稳当当的。 果淑慧看的直点头,心里觉得,周郁这孩子,就是叫人省心。 她昨天出门逛街,看到大街上有的孕妇,肚子挺的老大,脚步走的飞快,半点也不怕闪了腰,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早饭很丰盛,周郁吃饱之后,擦了嘴,扶着桌子起身的时候,有点心虚的说道:“爷爷,爸,妈,我今天想出去一下。” “啊?还出去啊?” 果淑慧略显惊讶的看了一眼周郁,刚想问打算去哪,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我让司机送你。” “谢谢妈。” 周郁悄悄的吁了口气,笑眯眯的道了谢,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压抑着步子的轻快,拐到楼上换了衣服,便出门了。 老爷子和凌兆基是了解果淑慧的,听着院外车子发动,父子俩对视一眼,凌兆基抿嘴笑着调侃起来,“还以为你刚才要说……” “婆婆难当,我又不傻。” 果淑慧呛了一句,挑着眉带着几分得瑟。 凌老爷子瞧着儿子失利,笑的眉眼都抖了起来,聪明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示自己不参与。 不过,人坐到沙发的时候,手已经探向茶几,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带几个人,跟上,保证安全。” “瞧瞧,有老爷子,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果淑慧努着嘴,看了一眼老爷子的侧影,笑的浑然不觉危险,只以为老爷子在乎重孙子,所以,对周郁,自然也小心起来。 凌兆基显然和果淑慧在意的角度不同,不过,这会儿也没点破。 《晨光》,周郁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突然出现在杂志社的门口,里面办公的人员差点以为看花了眼。 “哎呀,周组……太太啊……” “叫我周郁吧。” 看着同事凌乱的称呼,周郁忍着笑,直接让对方称呼她的名字。 “组长,真的是你?” 向西手上端着盆,里面盛着半盆脏水,显然是刚打扫完办公室,准备去倒水的时候,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没来得及放下盆,人就奔了过来。 比起别的组的同事,向西叫的这声组长,自然流畅的就像以前天天在一起共事似的。 周郁虽然看出了向西的热情,不过,在她冲过来的时候,还是小心的避让到一旁的隔断边,抬手笑指着她手里的盆,“你先去倒水,我去看看总编到没。” 还没跟张学宽打招呼呢。 向西一听周郁的意思,是不会马上就走,当即哎了一声,便笑着跑开了,路过自己那组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忘招呼一声,“哥,组长来了。” 向东正蹲在办公桌前修理着什么,听到妹妹这一嗓子,工具咚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随后,一向沉稳的他,也顾不得手头的活,站起来,蹭蹭几步就走了出去。 “组长。” 向东性格没有向西张扬外放,虽然没有激动的语言,可眼圈却是红了。 周郁被他看的心里感动,鼻子酸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吸了吸,才道:“中午一起吃饭。” “我请。” 向东眼圈依然红着,可嘴角却是咧开了。 周郁笑着点了头,便让他回去工作了,自己直接去了张学宽的办公室。 “请进。”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张学宽放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周郁推门而入,四下环视一眼,发现,张学宽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窗台上那株植物,似乎,也还是她上班时的样子。 “喝水自己倒。” 周郁:“……” 张学宽正忙着打印资料,眼梢都没动一下,便随手一指,让周郁自己照顾自己。 周郁觉得,她虽然有段时间没上班了,可所有人对她都没有生疏感。 嗯,这个现象,很好。 办公室里打印机一直在工作着,张学宽将打印的文件都放入了预备打印栏,伸手拿过杯子,起身走向饮水机,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水,一口饮尽,才唇角带笑的看向周郁,“怎么这么闲?” “袁局昨天都跟学长说什么了?” 张学宽:“……” 失笑摇头,看着直奔主题的周郁,张学宽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拿着杯子走回了办公桌后面的椅子,坐下去的时候,身体前倾,拉带着椅子往前动了动,前胸刚好离办公桌一拳远。 看着周郁,他敛了笑,眉目正色许多,“昨天请你出来,是因为我跟袁局没什么交情,有你坐陪,他自然不会不来,可周郁,余下的事儿,不该是你操心的。” 呵…… 周郁轻笑一声,“学长,我又不是莽撞的人,再者,怀着孕,危险的事儿,我也不会做。” 张学宽呼了口气,紧绷的面色,现了几分笑意。 只是,这笑没等绽到眼底,周郁又道:“我昨天回去思来想去,你说的那些东西,不可能摆到明面上让袁局去查,再说,美人如玉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所以……” “那也不行。” 张学宽面色再度冷了下来,目光郑重带着几分警告的看向周郁,“如果力之所及,我也不会惊动袁局,既是惊动了袁局,便有许多地方是我们记者无法涉足的,周郁,你不要以为你的身份身入其中就会全身而退,美人如玉的水,深着呢。” 能牵连这样的事件,水不深,都不可能。 周郁来之前,心里就有了准备,这会儿见张学宽一畏坚持,她也不多纠缠,眸光一转,笑着起了身,“那好吧,学长,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再给我电话。” 张学宽:“……”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怎么觉得,不像是周郁呢? 难道是因为怀了孩子的事儿?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看着周郁要走,张学宽开口留了一句。 不过,向东已经占了先机,周郁只能抱歉的耸了耸肩,“中午跟向东、向西一起。” 595.第595章 合作——行动 向西的快人快语和多动,让整个用餐的氛围好到周郁和向东根本就不用说话,只听她一个人口沫横飞的说个没完没了就够了。 吃饭中途,向东接了个采访任务,“组长,我……” “没事儿,你去吧,我正好跟向西说说话。” 周郁笑的一脸不在意。 向西吐着舌头俏皮的打趣道:“哥,你忙正事儿,我陪组长,咱们两不耽误哈。” 向东:“……” 这也算两不耽误? 对于妹妹总是脱线的行为,向东也是无力了。 拿了东西离开,餐桌上就只剩下向西和周郁了。 周郁已经吃了八分饱,这会儿见向西跟前的碟子还没怎么动,便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听她东一句西一句说着办公室里的八卦。 那些听起来,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和事儿,这会儿在向西眉飞色舞的口述下,竟像是一幅生动的画面,不停的在她眼前展开。 “组长,你不知道,齐组长现在对咱们组的人,客气的不得了,要是两个组抢了一个新闻,也不像以前那样嚣张跋扈的非要找总编辩个究竟,一般都是我哥没等出面呢,他就先息事宁人了。” 向西说话的样子,展足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得意,偏偏没有小人得志的张扬,这样的向西,真实,不造作,是周郁最喜欢的一面。 眸光越来越柔和,她等着向西吃饱了,叫了服务生换了茶,“要不要来点甜点。” “组长,你是来嫉妒我的吧?” 向西用疑问的语气,肯定的眼神,迅速挺起了自己凹凸有致的小身材,颇为得意的炫耀着,“本姑娘身高与体重刚好达到了完美结合,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不增不减,刚刚好。” “最近改迷宫廷戏了。” 周郁失笑调侃,侧眸对服务生摇了摇头,“甜点不要了,只来茶吧。” “好的,您稍候。” 服务声客气的收了单子,转身离开。 向西一双眼睛眯成了桃花样,眨呀眨的看着服务生的背影,口水直流,“组长,你要是在家闲着没事儿,天天中午来这儿,我陪你吃饭呗?” 姑娘,你那眼神确定是吃饭,不是吃人? 周郁看着向西那为美男折腰的眼神,真是哭笑不得。 四人台的餐桌,伸臂便能碰到对方,周郁好笑的拍了下向西的头,“别在那儿想入非非了,一会儿喝了茶,有事儿跟你说。” “好啊,送上门成名立腕的机会,我可是巴不得呢。” 哎呦…… 周郁被向西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逗的眸子都漾起了纹路,眼角的余光觑见去而复返的服务生,压下到了嘴边的话,等到服务生送了茶,再度离开,她一边拿匙子在茶盅里慢慢的搅动着,一边放轻了声音,低低的说道:“有个新闻价值很高的线索,过程,可能会遇到点危险,有没有兴趣?” “怎么听起来跟悬疑剧似的。” 向西大咧咧的拒了口茶,两手握着茶杯搭在桌檐的时候,一双眸子闪着好奇和兴趣的光芒,双双射向周郁,“给长,你说,这人的命,怎么会差这么多呢?” 周郁:“……” 姑娘,你这风马牛不相及,是临场发挥的吧? 向西啧声看着周郁,瞧着她脸蛋上水色浓郁,一副被滋养的由内水到外的样子,既是羡慕,又是忍不住感慨,“我这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也没拿到多少好新闻,组长天天守在家里,好新闻都能送上门,差距,这绝对是差距啊。” 周郁:“……” 她就不明白了,向姑娘怎么就断定了,她送上门的就一定是好新闻呢? 当然,在某些她不以为然的事上,于杂志社的那些同事,已经传翻了天。 周郁不知道,杂志社新招来的小姑娘,早已经将她灰姑娘眨眼变公主,嫁豪门的人生经历,当成了自己的奋斗目标,所以,向西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纵使心态平和,可也不至于粗心到让周郁能重新的新闻线索会小白到两个大妈在街头打架,最后扯出一场闹剧来,那种不入流的剧情。 周郁等着向西啧叹声歇了下来,才忍着抚额的冲动,把身体往前凑了凑,声音越发放低的把想做的事儿,说了出来。 肚子里有宝宝,她身边没有帮手,很多事儿会力不从心。 向西听的眸子瞠的老大,直勾勾的看着周郁,连眨都不眨一下。 “组长……” 她等着周郁说完,一双唇瓣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惊吓,颤抖的让她开口喊人,都带了颤音。 周郁重新坐正了身子,将茶杯握在手中,不急不徐的又饮了两口茶,主要是为了给向西适应的时间,觉得,她神色没那么激动了,才点了头,“你慢慢说。” 向西咽了咽口水。 “组长,我干。” 尼玛,这么一票子,干下来,今年的年终奖,保管是她的了。 向西的工作能力,虽然有点闲散,可做了记者这一行,到也敢于吃苦,只是,小来小去的新闻线索,没兴趣,总想干点轰轰烈烈的。 艾滋村那会儿,她其实心里多少有点惧意,毕竟面对的都是随时会传染的艾滋病人,在工作价值与生命之间,她当然在乎后者。 不过,这次…… 向西咬着唇,一片坚定之色的看着周郁,“组长,什么时候开始。” 周郁垂着眸,心里慢慢的酝酿着,低声道出自己的想法,“向西,我们要找的东西,目前我也没个具体的方向,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向西点头,要是那东西在那儿摆着,也轮不到她出风头。 周郁见向西领悟,又道:“那家会所内没有网络信号,所以,一但出现问题,直接就处于失联状态。” “我去,wifi都普及到公交车了,还有会所没网络信号,这绝对是杀人越祸的节奏啊。” 向西半点没被吓到,反而语带调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虽然向西的声音不高,可这丫头那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也足够吸引前后顾客偶尔在她一声破音时,来往张望了。 周郁察觉到周围的眼光,连忙给向西打了个眼色,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事儿,还是要低调一些。 喝了茶,两人便没再逗留。 “组长,从现在开始,我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设特殊铃声。” 向西是个行动派,从吃饭的地方走出来,低头掏包,拿出手机,就开始设特定的铃音。 周郁随着她慢慢的朝着杂志社所在的办公楼走去,家里的司机,把车就停在了那儿。 “好了,就是这个铃音。” 向西设好了铃音,播放一遍给周郁听,扬了扬手腕,一副眉眼飞扬的表情,“组长,我觉得吧,我向西,升官发财的日子,正在悄悄到来。” 周郁被向西的形容逗笑,玩笑的逗她,“就不怕抢了张总编的功,回头张总编雷霆一怒,直接把你开了。” “我才不怕呢。” 向西小脸一扬,得意的眉眼中透着自信,“张总编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巴不得手下的记者,各个都能拿到有价值的大新闻呢。” 当然,向西完全没在意张总编也插手这个新闻的事儿。 各凭本事儿呗。 周郁挺喜欢向西这股子冲劲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昭然若揭到不惧任何人探看,这份坦荡,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杂志社楼下的停车场,凌家司机正在发动车子,看着周郁跟同事道了别,坐了进来,才提醒了一句,“少奶奶,夫人之前打过电话,让少奶奶回去的时候,帮她去服装店取件衣服。” “噢,好的,地方你知道吧。” 周郁坐在后排,抬眸看向前方司机的背影,声音轻缓的没有半点架子。 司机笑着点了头,“知道的,少奶奶。” 果淑慧的衣服是一家私人定制量身制作的,用来参加月末的慈善晚宴。 周郁原本以为只有果淑慧一件衣服,到那儿拿了就可以走了,没想到,推门而入的时候,竟被设计师拦了下来。 “这是果女士给您订的,请您试一下,如果有不合理的位置,我们再改一下。” 设计师笑着将手腕的衣服拿给周郁,柠檬黄色的宴会礼裙,高腰设计,下半部分稍显蓬蓬,刚好遮住了周郁的肚子,看起来又不臃肿。 按理来说,设计师会索要顾客的准确尺码,或者当场量尺,更能保证衣服在制作过程中的合身度,不过,周郁没来,果淑慧只从凌晨那要了尺码,设计师这会儿还不太肯定衣服的宽松度是否合适,毕竟时间上还有一个月左右,孕妇的身形,是每天都在发生变化的。 果然,衣服上身的时候,胸部的位置略显的紧一些,设计师皱着眉在胸部的线条上打了标注,又转到一侧,看了眼腰部和裙摆的设计,“除了上身紧了点,其余位置,凌太太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 “都还好。” 周郁摇了头,目光粘在镜子里,看起来,很喜欢这件裙子。 设计师请周郁脱了裙子,又给她重新量了尺码,收尺时,她说,“两天之后,凌太太方便的话,再亲自过来试吧,我会把尺码稍微放宽一点,考虑到凌太太的孕期,想来穿上的时候,会觉得舒服一点。” “那就麻烦你了。” 周郁与设计师不熟,客气的道了谢,拿起果淑慧那件礼服,便出了门。 果淑慧的礼服是黑色蕾色的面料,说实话,像果淑慧这个年纪,蕾丝于她来说,稍显年轻了些。 可果淑慧的皮肤白,平时保养有道,脸上连鱼尾纹都少见,所以,穿上去的时候,到是没有违合感。 “怎么样,裙摆会不会短了些?” 果淑慧等着周郁回来,拉着她一道上楼,拿出衣服一边试,一边回眸看着周郁,问她的意见。 周郁摇头笑道:“妈,我觉得这件裙子,你穿起来,很漂亮。” “真的?” 虽然是问句,可果淑慧眉眼间的得意,却又不免泄露了几分心思。 说实话,在年轻的小辈面前被夸漂亮,果淑慧心里多少还有几分自得,这会儿到也没刻意压制着装含蓄,而是自我感觉良好的点了头,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扬眉摆着poss,“其实,到了我这个年纪,无论是艳色,还是暗色,只要驾驭的好,都会把衣服的不同韵味穿出来。” “是,妈穿衣服的品味,连凌晨都赞不绝口。” 周郁这句恭维送的果淑慧眉眼间的笑意,越发的深浓起来。 “噢,对了,妈,我给凌晨打个电话,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换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试了小半个小时的衣服了。 “行了,你去吧,累了就在房间里歇会,等晚饭的时候,我去叫你。” 果淑慧显然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顺便给小两口说私房话的空间,自己走到衣柜那边,拿了别的衣服来穿。 凌晨手机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周郁打了三个之后,对方一直以这样机械的口吻提示着,想了想,她把电话号拨到了尹啸那。 “太太,你问总裁啊?” 尹啸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周郁嗯了一声,“我找不到别的联系方式。” “总裁那边可能又深入考察了吧。” 尹啸觉得对着太太撒谎这事儿,他是越来越有经验了,“如果有什么事儿我能帮上忙的,太太直接告诉我也行。” 这还是周郁在凌晨出差几次后,第一次把电话打到尹啸那儿。 虽然凌晨跟她说过,如果有什么急事儿,不想让家里人办的,只管找尹啸,他都交待好了。 以前几次,是没遇上需要背着家里的事儿,这次…… 周郁低眉想了想,觉得时机不可错过,而且,如果跟自己想的不一样,那她找向西的计划,也没法实施了。 “你说那件事儿啊,袁局已经摆平了。” 尹啸一听周郁提起监控的事儿,到是笑的一脸不在意,大方的把结果说了出来。 周郁眉眼一亮,最担心的事儿抹去了,所有的计划,就可以正常进行了。 “尹秘书,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太太客气了。” 尹啸挂了电话时,也没反应过来,周郁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追究这事儿了,他以为只是周郁心有顾忌,怕总裁不在家,有什么变故。 从尹啸那儿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周郁打电话给了向西,“明天下午两点,咱们在美人如玉门口碰面。” “好嘞,组长。” 向西乐呵呵的应了声,挂掉电话的时候,还不忘一脸神秘的看了一眼守在办公桌后,正忙着赶稿子的向东,心里小小的纠结着,“哥哥,不是我不告诉你啊,是这种事儿你也帮不上忙,男人进不去,还得我们女人冲锋陷阵,反正到时候拿到了线索,也是咱们组的功劳。” 周郁这边紧锣密鼓的开始往来美人如玉,虽然带了向西这个陌生的客人,不过,碍于她身后的凌家,美人如玉的老板到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向西明显能察觉出来,这时的服务人员虽然个个脸上笑的亲切,可那些笑容,绝对是看人下菜碟的。 至少,在面对她,和面对组长的时候,笑的弧度就不一样。 不过,这点小插曲半点不影响她跃跃欲试的心情。 为了不让事情做的太着痕迹,周郁带着向西,并没敢在第一次就随意走动,而是耐着性子,在隔三天过来一次的频率下,直到第五次,也就是大半个月后,才抓住机会,探到了地下室的通道口。 也是凑了巧,凌晨这次回来的匆忙,只逗留了一个晚上,夫妻俩连点亲密话都没说上,他就又走了。 果淑慧除了心疼儿子奔波的辛苦,到也忘了提他媳妇在家频频出入美人如玉的事儿了。 其实,果淑慧真没把这事儿当真,毕竟美人如玉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女人爱美,孕妇生产完想要恢复身材,保养脸蛋什么的,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儿,没必要让男人插手。 她自以为是的理解,并不知道,差一点就害了周郁。 这是周郁带着向西第五次来美人如玉。 好巧不巧,今天的美人如玉,客人很多,不过,老板却不在。 保养师,按摩师,服务员,都在各楼层有序的工作着,周郁来这里接受服务,用的还是果淑慧御用的保养师。 进门之前,周郁和向西达成了共识,给保养师下药,不是剂量很大的那种,最好是不容易被察觉的,只要保证人昏睡过去,感觉像是疲惫就可以了。 向西机灵,这几次跟保养师也算是混的熟了,看周郁做了一半的脸,趁保养师休息的空当,倒了两杯水,一人送了一杯。 “组长,裘姐,都喝点水吧。” 向西来这几次都没自己做过,不过,对裘姐的手法到像是很感兴趣。 当然,她也没有偷师的意思,只是不吝夸赞的换着词的不停的表扬。 都说好话过耳如蜜,裘保养师被向西夸的后两次见了她,也没事儿多说两句,偶尔还指出她皮肤的不足,提醒她该怎么保养。 向西虚心谢过之余,便是这样鞍前马后的端茶递水,整个一个小服务员。 596.第596章 偷窥 “组长,她睡过去了。” 候了十多分钟,药效上来,保养师歪在榻边,眸光紧闭着。 向西手还搭在她的后心,连推了两下,见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悄悄的眨了眨眼,给了周郁一个得手的眼神。 周郁点了点头,扶着休息椅坐起来。 向西绕过一头,把手递给周郁,“组长,我帮你。” “不用,鞋子不难穿。” 周郁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穿好鞋子,站稳的时候,拿着腕表看好了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就算发现不了什么,也一定要直接回来,知道吗?” 说好了分头行动,节约时间,向西点了头,把手机拿出来,设了倒计时提醒,这才扶着周郁走出了休息室。 走廊里有监控,这几次过来,向西都摸了一遍,与周郁模拟了伪装计划,因为之前几次做保养的过程中,周郁也会有出来去卫生间的习惯,所以,两人并不担心被发现异样。 走廊里并不嘈杂,大家忙碌都在各自的休息室里,这也是这种地方相对私密性比较好的缘故。 每层楼都设有洗手间,那里是监控的盲区。 洗手间离安全通道很近,两人先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向西换了美人如玉的工作服,大大方方的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推开安全通道,放轻了脚步,快速的绕着台阶下楼。 在她身后,大概两分钟左右,周郁走了出来,与先一步离开的向西同样的装扮,口罩严实的捂在嘴上,两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进安全通道,脚步稳且快的上了楼梯。 说实话,她和向西都没有办案的经验,这么胡乱摸索,凭的是一份敏锐,再加上些些的幸运。 就像发现地下通道一般,电梯那边根本就没有提示地下楼层的键子,按照一般的常识来讲,这家女子会馆应该也不存在地下楼层,可事有凑巧,偏偏就被她和向西歪打正着得到了蛛丝马迹。 九楼的陈设一如她第一次上来那般,虽然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可她到底不敢明扬着脸走路,怕万一碰到这里的工作人员,穿帮漏线。 目标设定在她第一次听到吃死婴的那个休息室,脚下的步子尽量放轻,脚下都穿着会馆的一次性拖鞋,这会儿周郁忍不住想,还真是作案的好工具呢。 一路上很幸运,别的房间虽然偶有说话声传出来,却没有人员出来走动。 周郁没敢莽撞的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了眼时间,像是在等人似的。 静默一会儿,竖起了耳朵细心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什么也没有。 咬了咬牙,周郁垂着眸,直接推开了门。 这次,她到是没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的,看起来,带着几分莽撞。 她其实在想,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她以这种莽撞可以提供辩解的借口。 不过,她的听觉没有出问题。 这间屋子,很安静。 包括里面的隔间,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时间有限,耽误不得,她继续推开里面的门时,眼前陡然出现的众多仪器,让她的目光禁不住闪了一下。 根本不明白这些机器的用途,快速的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手机,连续各个角度拍了十几、二十几张的样子,退开脚步时,她又把外间的屋子拍了几张。 此时,离她从楼下上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吸了口气,周郁小心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快速的退出房间,带上门,沿着来时路,走到了安全通道。 也许幸运之神还是眷顾她的,回到自己那间休息室的时候,离规定的时间,还提前了两分钟。 不过,向西还没有回来。 周郁身上的衣服刚刚在卫生间已经换过了,为了制造某些效果,她换好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还晃了一会儿,假装对着里面没出来的向西说一声,先回去了。 这会儿,她小心翼翼的躺回休息床,一边竖着耳朵听着身边的那道呼吸有没有变化,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时间,紧张的手心冒起了虚汗。 呼…… “组长……” 向西拉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周郁侧眸紧盯着门口的瞳仁,一闪而逝了放松,故作轻松的吐了吐舌头,视线掠过趴在休息床边没有动静的保养师,以唇语无声,给了周郁一个安心的眼神。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分钟左右,保养师醒了。 期间,她为自己工作的失职向周郁连连道歉,周郁笑道:“没关系,刚好我也休息一会儿。” “裘姐姐,你们太辛苦了,一个月也没什么假期,家里有事儿也搭不上手,要不是赚的还行,我都想劝你改行,或者自己开一家了,反正你的手艺超级棒,一定会有很多顾客捧场的。” 向西嘴巴砸人向来毫不吝啬,一桶桶蜜浆灌的保养师心生愉悦之时,又有几分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好,再说,自己做操心的事儿多,我也没那么多资金。” “其实,也可以合伙啊,到时候,大家一块赢利,说出去都是老板,多自由啊。” 向西一边等着周郁穿好衣服,一边继续自己天马行空的撺掇。 保养师看着她年龄小,再加上说话从来都这么口没遮拦,到也单纯,便笑着逗她,“那等你什么时候有这方面的意向,到时候咱们俩合手呗。” “哎呀,那我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向西乐的两手直捂嘴,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 周郁被她闹的头疼,嗔瞪道:“快点走吧,不然,赶不上下班前的全体大会了。” 向西挨着保养师,调皮的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周郁,小声嘀咕一句,“有没有觉得,她在吃醋。” 呃…… 哈哈…… 反应过来她吃醋含义的保养师,一时没控制住,竟是笑出了声。 周郁像是猜到了向西背着她说坏话似的,无奈的跟保养师耸了耸肩,拿过自己的手包,率先往门口走。 “看,被猜中了心思,不是滋味了吧。” 向西扭着小腰俏皮的跟了过去,抬步之前,得意的跟保养师挤眉弄眼,一副被我猜中的样子。 说实话,向西耍起顽皮来,真有几分开心果的意思。 一路嬉笑着坐电梯下到一楼,两人在会馆的门口换了鞋,跟保养师说了再见,便出了会馆。 也是凑的巧了。 凌家的车子正停在会馆门口,她和向西各自绕过车头,都像来时那般,准备坐到后排坐。 向西去拉车门,周郁站在向西身边,看着她拉开车门,刚要抬步走进去,眼角的余光正好撇见一辆新停过来的车子。 司机显然是个老手,停车的位置比较窄,可因为车技好,到是流畅的没有前后转方向盘,便停好了位置。 车子的后排车门在车身停稳时,便由内推开,周郁的位置隔着车门,看不到里面坐的什么人,等到那人出了车子,关好了车门,她才从侧影看清,下车的女人,就是那个要吃死婴的涂太太。 “组长……” 向西诧异的循着周郁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没有别的发现,她收回目光时,疑惑的叫了声周郁。 “啊?” 周郁恍过神,回身正好撞见向西眸子里的不解,摇了摇头,略躬了身子,钻进车里的时候,叫着她,“进来吧,先送你回单位。” 回单位,不过是个恍子。 车里,周郁把手机拍摄的照片一张不落的传到向西的手机里,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周郁摇了摇头。 向西明了的点了头,这是除了照片,没有别的发现。 杂志社,司机停了车,向西与周郁道了别,两人目光再次对视时,向西给了周郁一个稍后电话联系的眼神。 周郁了然的点了头,摆了摆手,收回目光时,吩咐司机,“开车,回家。” 向西转身进了办公楼,只是,她并没有直接上楼。 在一楼电梯间停留二十分钟左右,发了两条信息,等了一个电话,然后,她捏着胯包的手袋,转身又出了写字楼。 与杂志社两条街相隔的一处茶室,安静雅致的环境仿佛是这喧嚣都市里一处世外桃源所在。 地理位置的关系,闹中取静,从外面进来的人,只要关上门,便只能听到茶室里小桥流水的咚咚声,听不见半点车鸣警笛的骚扰。 受这样的环境熏陶,那些来此饮茶的客人,自觉或是不自觉的,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或者震动,在不影响别人的情况下,挑有必要的电话接,没必要的电话,就任由它响着。 向西是第二次来这个地方。 说实话,如果不是袁大头约她,她还真不知道离杂志社这么近的距离,就有这么一处安静所在。 楼上雅间。 袁大头低眉洗茶,明明看起来有几分凶恶的人,这会儿竟像是沉了眉眼,带了与世无争的孑然感。 向西推门进来的时候,心里悄悄的自语一句,要是换个僧袍,没准就跟寺庙里的大和尚有的一拼了。 这样的效果,完全源自袁大头那一头寸草不生的光洁之地。 啧啧,也不知道是剃的勤了,还是那里本就缺少头发扎根的营养,她曾在灯光下看过,那发顶,可是连一根绒毛都没长的。 向西觉得,袁大头的爸妈,太神奇了。 “坐。” 被人注视打量了半晌,袁大头不过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刚好洗好了茶杯,在各自的茶盅里添了一盏茶,抬手,示意向西别站着。 “有收获?” 一杯茶进肚,袁大头缓和了舌尖的苦味,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的看着向西。 向西就不明白了,这人请她喝茶吧,一次两次怎么都选这种苦巴拉几的茶,难道,这家茶馆只卖这种茶? 她敬谢不敏的把茶盅放下,想习惯的做个吐舌头的动作,可一想对面的人又不熟,这个动作,不由就滞了一下。 “没收获?” 袁大头声音虽然不变,可眉头却浅蹙了一下,似乎有几分失望的意思。 向西嘴角抽搐,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太过臆断了,她分明什么都没说啊? “这是九楼那个房间拍到的。” 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向西把周郁拍到的图片,先拿出手机,打开,放到茶桌上,递到袁大头眼前。 “是组长去拍的,我去找地下室了。” 袁大头把手机从茶桌上拿起,放在视线内两拳远的位置,食指一张张的翻过上面的图片,语气不紧不慢的问道:“找到了?” “找到了。” 向西肯定的点了头,之前还能看出几分轻松的眉眼,这会儿竟然郑重许多。 袁大头翻手机的动作一停,眸光忽然闪过一道光,虽快,却没刻意掩饰。 他握着手机的五指渐渐收拢,对于这种已经可以掌握在手的东西,显然早看晚看并不影响事件的进程。 向西明显感觉到了袁大头对地下室的兴趣,这会儿见他目光紧随而至的流转在她身上,一时咬了咬唇,掩下当时看到那些的骇人,垂了眼皮,目光紧盯在自己抓在茶桌边的十指上,点了点头,低低的说着:“离的远,看的不算清,不过,很腥的味道,我不确定是不是人血,有几个大桶装的,当时的视角不太好,我……” 向西想说,当时她胆子一下子变小了,危机意识让她隐约觉得就那么莽撞的接近真相,可能,她会遇到无法预期的危险,甚至,是危害到生命的。 向西的脸色有些白,不同于刚进来时还有几分红润。 袁大头看着她肩膀轻颤的样子,眸中了然,并无责备之意,“有线索就好,你有危机意识是对的,而且,对方察觉不对,只会继续将东西留在那儿,有了那些东西在,不管是什么,到时候,都给了我们查封的理由,向记者,谢谢你。” “我……” 向西动了动唇,想说,我也没帮上什么。 可袁大头看她的眼神,很认真,是感谢那种,像是对她的肯定。 突然之间,向西竟然有了心潮澎湃的感觉。 那是一种被赋予了某种使命,而光荣完成之后的荣耀感。 “再过几天,我想办法……” “不用,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们的人。” 袁大头没有表情的脸上,这会儿多了一抹笑。 或许是因为他不常笑,这会儿笑起来,让整个面部线条都柔和下来,连他身上冷硬的男性气息,也得到了缓解。 “凌太太那边,我会通知她,这次的事儿,到此为止,接下来的跟踪报道,你想拿什么线索,回头警局那边,我会交待人专门给你送材料,不过,这期间,你跟美人如玉那边,就不要打交道了。” “真的不需要我们继续潜伏?” 向西咬着唇,有点举棋不定,“你们安排的人目前只能做到打扫,自身行动不变,很多时候,是在别人的眼睛下做事……” “呵,有了这个,她们也会很快撤出来。” 袁大头扬了扬手腕,五指中掌控的,还是向西的手机,这会儿,因为他滑动屏幕的动作,原本周郁传过来的那些照片,已经翻看完毕,余下的就是一份手机视频。 如果他没猜错,这份手机视频的光线不怎么好,拍摄的地方,应该就是美人如玉的地下室。 向西猛然瞠了大眸,看到屏幕上未曾播放的录像画面时,后知后觉的拍了下脑门,“对啊,我拍了这个。” “所以,这部手机,我先拿回去,明天再给你送来。” 呃…… 这个,不太好吧? 向西直觉,手机算是私密的东西,就这么被一个男人拿走,有点不妥。 可袁大头似乎也没打算给她多考虑的时间,把向西的手机直接揣进了口袋里,自己坐在那儿又倒了杯茶,端起杯子时,他说,“你先走,我再等会儿。” 这人,谨慎的太过。 向西糊里糊涂的从茶馆出来,按照来时路,徒步穿回两条街,重新走回了办公楼,进了电梯。 袁大头一个人坐在茶馆,又逗留了半个小时,期间,无事时,他不甚在意的翻看了两下手中手机里的相册。 里面至少有千张左右的照片,大半以上是主人的自拍,有各种搞怪的,扮丑的,调皮的,衣服也是四季分明,显然里面的照片不是一时拍摄的。 袁大头还是第一次看女孩子的手机,尤其这种被自己掌握在手,旁边没有人盯着的时候,里面同一张面孔,青春洋溢的脸,隔着屏幕,那些古灵精怪的样子,大笑吐舌甚至扯落肩带的照片,都像是展现给他一个人看…… 给他一个人看…… 这种想法,来的那么突然。 突然的让他眸子惊愕了一下,随着手上的动作未歇,照片里的女孩衣服渐渐从冬季,走过春季,复苏到夏季,祼露在外的肌肤,越来越多,有一张,应该是女孩穿着吊带背心,短裤在室外的花园里拍的。 后面成片的郁金花海,黑、黄交织的色泽透露着浓郁的精心培护,在一片郁金花海中,一缕阳光散着七彩光芒,在两侧茂密的树影下,婆娑而至,恰恰投落在女孩的头顶。 那一眼的炫目,竟是烫的他握着手机的手一个不稳。 咣当…… 手机屏幕摔落在茶桌一角,袁大头反应慢了一条,再想去挽救,手机已经砸向了地面。 597.第597章 恶梦——危险 屏,炸了一道缝。 很明显,从头至尾,打着斜的过来。 袁大头眉毛皱了皱,似乎在懊恼,可片刻的功夫,那皱拢在一起的眉毛,又像是被谁刻意梳拢过,延伸了出好看的弧度。 从茶馆出来,袁大头没有像往常一般,急于回单位进行案情追踪、分析,而是先去了一趟手机卖场,买了一部和手里手机型号相同的新款,并且把卡换了进去。 搞定了这件事儿,他转身时,脚步轻快的走出手机卖场,拉开车门,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给单位打电话,让技术人员在办公室等他。 一切,有条不紊。 周郁和向西提供的线索,还有袁大头安排在美人如玉的内线提供的线索,几乎可以让他断定这就是一家藏污纳垢的窝点,只是,职业的敏感让他对这个窝点幕后的人,越发的计较起来。 “袁头,想什么呢?” 技术已经把那个摔碎了屏的手机递了过来,见袁大头接了过去,眉目透着亮色说道:“上面的东西都复制下来了,那个录像虽然时间不长,也看不大清里面的结构,不过,我觉得咱们要是来个突击检查的话,没准就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技术也跟了几天了,虽然不是冲锋在第一线,可作为后援,偶尔也会提点意见。 他也算是跟袁大头的老人了,这会儿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不过,显然袁大头比他想的要多。 摆了摆手,蹙拢的眉心并未松散,反而因为心下的顾忌而烦躁起来,把手机放进口袋,他抬手拍了拍技术的肩,语气压低,缓声说道:“小张,这事儿,暂时保密。” “袁头,放心吧。” 小张麻利的收拾了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备份,锁盘,关机,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技术男在这个时候,发挥空间就大了许多。 袁大头让小张先出了自己办公室,这才起身去了局长的办公室。 时间,又恍如无声般的过了十来天。 这十来天,周郁一改前些日子频繁出门的节奏,竟是老实规矩的宅在家里,时不时的跑去找凌佳蕊说说话,或是干脆跟在老爷子身后,学着他侍弄花草。 天,越来越暖。 在院子里,去了外衣,只穿一件长袖也不会觉得凉。 午后的阳光,照在后背,暖洋洋的让人心生懒怠,周郁有时候忍不住想,就着这样的阳光,搭一张床,斜躺在上面,或是看书,或是睡觉,都是一种享受。 如果,这张床上再多一个陪伴的人,那简直是人生极致。 想到那个陪伴的人,周郁眉间舒展的懒怠神情,不够又透了几分焦躁。 “呵,沉不住气了?” 老爷子手拿花洒,提平到肩,正对着花架最上一排的花浇水。 他跟周郁说,“这个时间,给花浇水,花吸收的最好,不过,也是这个季节,到了太过炎热的时候,就要赶着太阳再垂落一些,不然,阳光太炽,水浇到叶子上,根部吸收不好,花很快就枯萎了。” 周郁对这些不懂,这几日不过是困在家里,被老爷子拉出来做点事,分散分散注意力。 凌晨,已经连续一周联系不上了。 其实,也不应该算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出个差,可能那边遇到了信号网络的问题,所以,通信系统就中断了。 可让周郁吃睡不安的是,每天晚上,她都会在差不多固定的时间,沉浸在固定的噩梦里。 梦里,她看到凌晨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两手抄兜,嘴角凝着笑,慢慢向她走来,距离越来越近,她觉得伸出一只手,就可以触摸到他的时候,突然间闻到了刺鼻的腥味。 对,很浓,很重。 然后,她就看见,从头部两侧,一行血水,像瀑布般的漫延开来,很快就模糊了凌晨的笑容,连那双散着笑意的眸子,她都看不真切了。 连续几晚,这样的梦的惊的她后半夜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这几天晚上,果淑慧自从听到她的声音,便不敢放任她一个人睡了,天天晚上陪着她一起睡,就算是她惊醒了,果淑慧见她不敢再睡,就陪着她说话,或是拿东西给她吃。 一个孕妇,一个过了中年的女人,连着折腾几天下来,都有些精力不济。 周郁眼底的黑眼圈很浓,浓的她也懒的用妆来遮掩。 这会儿垂着眸,拿着锄头装作认真锄土的样子,故作轻松的摇了摇头,“爷爷,尹啸说那边的网络被恐怖组织破坏了,除了国家紧急的联络通道外,其余的个人和商户都处于联系不到的状态,不过,这不代表当地的安全受到了威胁,所以,我不担心。” 很少看晚七点新闻的周郁,这几天准时守在电视旁,每到七点,就算老爷子不碰摇控器,她也会主动把台换过去。 老爷子心里了然,嘴上,却故作漫不经心的态度,语带促狭,“你这孩子,嘴上说不担心,晚上天天做噩梦,这是拿爷爷当老糊涂呢。” “爷爷,我没有。” 周郁连忙摇头,停下了手上松土的动作,侧着身子,接过老爷子用完的花洒,放到地上,直起身时,拿了花架上的毛巾,递到老爷子手里。 见老爷子接了毛巾擦手,她才轻声说道:“我就是有点自己吓自己。” 周郁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手,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垂在身前。 老爷子笑嗯了一声,把毛巾递回给她,见她接过,才道:“我看你也是自己吓自己,怀着孕呢,成天想着杂七杂八的,也不怕把肚子里的孩子吓到。” “爷爷,我有分寸的。” 周郁连忙分辨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可也听的出来,她对肚子里孩子的重视。 老爷子不过是以这个理由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见她绞缠的十指已经松开了力道,心里悄悄吁了口气,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你妈说昨天晚上你又没睡好,去,上楼补个觉,下午骄阳那边就有回信了,虽然有点以权谋私,可怎么着也得让你安下神来。” “真的?” 周郁低垂的眉眼原本显得无力,这会儿听了老爷子的话,仿佛失水的花草,一下子沐浴在充足的水分中,顿时张扬了神彩。 陡然抬起的头,眸子晶亮,淬染着流光,紧紧的盯在老爷子那张含笑稳重的脸上。 心里的紧张,忧虑,就那么奇迹般的和缓下来。 “爷爷……” “去睡觉。”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只不过,老爷子的声音多了几分命令的味道。 周郁隐约觉得,如果她不配合老爷子,或许,下午就算是电话通了,她也未必能跟凌晨说上话。 嗯,老爷子拿这个理由来要挟她,她也只能妥协了。 周郁拿着毛巾乖乖的进了楼,先去一楼的卫浴间洗了毛巾,搭在架子上晾好,这才转身准备上楼。 “阿郁,汤好了,要不要喝点?” 果淑慧眼下的青黑被妆容掩饰,这会儿手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碗清香飘逸的浓汤,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不过,周郁自打怀孕以为,这种汤汤水水,几乎是没有间断过,总之都是适合孕妇喝的。 心里或许是有了期望吧,这几天原本不怎么好的胃口,突然就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复苏起来。 咕噜…… “呵,先喝汤,妈给你热点菜和饭,简单的吃一口,晚饭早点开,吃完了,妈陪你到园子里转转。” 这一声咕噜听在果淑慧的耳朵里,真是好比天籁啊。 这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在告诉她这个当奶奶的,小家伙饿了,要吃东西呢。 周郁看着果淑慧满脸笑容的转了身,垂着眸,端起碗,不紧不慢的将一碗汤,喂进了嘴里。 胃,舒服了。 饥饿感,也缓解了。 汤里浓郁的香味这会儿在味蕾间回转,她竟意犹未尽的追到了厨房。 “妈,还有吗?” “有,有啊,妈再给你盛。” 果淑慧眸色暖暖,悄悄的缓了口气,为周郁主动多要这一碗汤,提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喝了两碗汤,其实就吃不下什么了。 不过,果淑慧热好了饭菜,周郁不好拂了她的意,便简单吃了两筷子,虽然看起来不多,不过,能吃,果淑慧已经很知足了。 “妈,那我上楼歇会。” “去吧,去吧,好好睡,等回头有电话,妈叫你。” 周郁感激的笑了一下,点了头,上前一步,抱了抱果淑慧的肩,心和眸子,同时湿润了,连嗓音都染了潮意,“妈,你真好。” 跟亲妈妈一样。 这句话,虽然被周郁压在了心底,可这一个拥抱的真情实意,果淑慧还是能感觉到的。 她笑着拍了拍周郁的肩,似乎被她带动的气氛感染了,也似乎,是因为这孩子太过会渲染氛围,让她的眸子,也不禁染了潮意,轻啐一口,她不着痕迹的以手背摡掉了眼角的水光,嗔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得知足。” “知足常乐,爸天天念在嘴边的。” 周郁心情舒朗一些,眸中的潮意微退,松开抱着果淑慧的手臂时,她戏谑一句,像小女儿般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果淑慧被她逗笑,抬着食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背地里笑话你爸,当心被他听见。” “呵呵……” 周郁故作害怕的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模样逗的果淑慧又是笑声不断。 “好了,别跟这儿贫了,快点上楼睡去吧,没准一觉醒来,小晨就回来了。” “嗯,好。” 周郁满是信心的点了头,笑眯眯的转了身。 或许是老爷子的定心丸起了作用。 果淑慧在周郁上楼后,舒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活,交待了阿姨收拾碗筷,又安排了晚上的菜,这才从主楼出来,到花园里去寻老爷子说话。 花架子前,老爷子挨着盆的松了土,这会儿把花洒放在高处,一侧垫高,斜坡式的弧度刚好让里面的水倾泻而出。 老爷子就着这样的水流清洗着手上的土垢,等到指节都洗干净了,这才扶稳了花洒,重新落到地上,笑呵呵的拍了手,起身,背手,转眸,看向等在花架外面的果淑慧。 “打发走了一个,你又来了,怎么,还用我老人家安慰你?” 果淑慧嘴角一抽,没想到老爷子越来越会玩笑了。 不过,儿子失联,她这个当母亲的,自然也是担心的。 只不过,相比于周郁,她要理性许多。 之所以理性,自然也源于老爷子给她的理由足够站的住脚。 凌晨这次出门考查的国家正在发生叛乱,虽然武装分子的力量与正规军的力量比起来,很悬殊,只是,这些武装分子到是干了些宵小之事,比如,切断联络线。 因此,除了不方便国际联系,其实,对当地的居民生活并没有造成影响。 果淑慧被老爷子一句噎的连要问什么都忘了,只是重复了一句,“爸,这次小晨回来,你好好劝劝他,凌家的根基既然在s市,生意也做的够大,国外的投资,其实,也可以不用掺和一脚,不然,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阿郁年纪小,经历的少,多少还是要跟着操心的。” “呵,没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乱也乱的是国家,跟小晨他们不发生关系,当地有大使馆呢,而且,c国的人现在走在国际上,也不是谁想小觑就小觑的,小晨想赚外边的钱,没什么不好的,总比有些人把国内的钱,招摇过市的花到国外要好多了。” 老爷子大风大雨经历多了,这会儿仿佛凌晨身处的国家发生这点事儿,在他眼里,就是小打小闹,半点不影响生意的发展。 也是因为这份淡然,让果淑慧这么精明的人,也没察觉出半分不妥来,目光还关注在凌氏要不要把资产继续扩张在国外的事儿上。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到是诠释的头头是道。 莫骄阳的电话准时打来,只是,周郁因为吃了老爷子的定心丸,这一觉,睡的就有些沉。 等她醒来的时候,早就过了通电话的时候。 果淑慧瞧着她眉眼间的懊恼,扑哧一声就笑了,“骄阳说了,两国已经交涉了,过几天就会由那边的大使馆开始输送同胞回来,小晨虽然不在第一批名单中,不过,作为被国家保护的优秀企业家,纵使排在最后,也一定不会有安全上的问题,而且,当地政府对小晨想要投资的项目极为重视,骄阳说,当地政府的领导人已经亲自见过小晨了,很有意向签定投资意向书,就单论这一点,小晨的安全也无逾,目前除了通讯系统正在积极恢复以外,其余的日常生活,是不受半点影响的。” 因为这些话都是莫骄阳的原话,所以,果淑慧说起来,半点心虚的成分都没有,甚至因为出自莫骄阳之口,可信度极高,让她不免就完全相信了。 周郁原本以为能跟凌晨通上的话的,可这会儿听来,知道自己虽然错过了这通电话,却没错过重要的信息。 虽然有点遗憾,没能亲耳听到,不过,看果淑慧神采翼翼的样子,也知道这件事儿,一定没有问题的。 就在这样的梦幻编织下,果淑慧和周郁都相信了老爷子私下与莫骄阳交涉后的假象。 安抚了凌家人,莫骄阳这会儿坐在办公室里,眉头皱的凝成川字,微冷的眸心里酝藏的风云几乎可以撼动一座壁垒坚厚的高山。 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的亮光刚刚灭掉,他等了七十二小时,一直没等来凌晨的电话,这会儿,心里竟是没来由的觉得不安。 直觉,不只是女人的特例。 男人,也有。 哪怕它不经常出现,可一但出现,便不容忽视。 手上,无兵可动。 至少,现在不能动。 那些蕴藏在阴暗中的较量,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着,所有的手段,计量,都用在了心计,智谋上,即使不出一兵一卒,可对方的伤亡已然可以罗列成一张单子了。 还有最后一步。 一步关键到足以置对方的主根彻底枯竭的一步。 凌晨,千万当心。 别让我失望。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执行任务时,随时接受上锋的命令,不断的更改策略,以达到完美完成任务的最佳境界。 凌晨,虽然已不是军人,可毕竟在热血沸腾的军营里呆过,毕竟魂魄当中,不失男儿热血心肠。 与最初的任务发生变化,是让他无论如何生擒赤熊,如果不能,那就算是任务失败。 因为,在最后一击中,赤熊,将是至死对方的关键一步。 私通卖国,这样的罪名压下来,任是再重要的职位,也无翻身之地。 这样的罪名摆,几乎不需要任何解释,就可以在老百姓面前轻易过关,让民意的倾向直接站在当权者一方。 “呸,这帮王八糕子,不愧是吃生牛肉长大的,都是特么畜生一般,对个女人能下那么狠的手。”唐七咬着牙,吐了口血,眸中带着狠意的啐了一句。 这一声,并不大,却足以昭显出他心里的愤怒。 他口中说到的女人,就是跟在火焰身边那个之前给火焰身上塞了窃听器的女人。 两天前,正式交易的第一天,赤熊,残忍的将那个女人支解的画面,放给了他们看。 598.第598章 血腥味,追踪 那一幕的血腥,就是唐七这样见惯杀戮的男人,也不禁恶心的想吐。 只是,那个时机,压根就没有吐的机会。 若不是他们反应快,怕是这会儿,也成了赤熊这个家伙嘴里的肉。 估计命运,也比那个女人好不到哪去。 凌晨,受了伤。 为了掩护唐七。 虾米死了。 事发时太突然,他们身上的家伙都在交易前被没收了,所以,在狙击手第一枪起的时候,虾米一个纵身,挡在了唐七面前,那一枪,直入心脏,连尸体都没来得及搬运。 唐七自许也是黑帮里你争我压,你生我死泡大的,可面对这帮亡命之徒,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这伙人就是不要命的。 而且,这伙人的智商显然不容小觑。 是他们大意了。 以为有内应,就十拿九稳了。 “凌晨,还能坚持吗?” 唐七对凌晨有愧,因为这一刀,原本该扎在他身上的。 凌晨自然听的出来,刀口在后背,离后心偏了半寸,不过,凌晨当时反应也是快,挡住唐七之后,一个后脚,直接踹了袭击人的命根子,也是那一脚狠了,那人吃痛,力道才没下的十成十,不然,这一刀,还真不好说他能不能坚持下来。 没有医疗条件,谢飞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没有消炎药品,这会儿,伤口开始化脓,很快就会溃烂,可在不能安全离开前,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忍着。 摇了摇头,凌晨抬手拍了拍唐开的肩,“没事儿,小伤。” 小镇四面环山,原始森林成了他们天然的掩护屏障。 小黑和谢飞出去找食物了,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上也没有伤痕,几乎不用担心留下被敌人发现的痕迹。 这会儿,夜空满布星子,黑压压的落在头顶,面对如此静美的景像,无论是凌晨,还是唐七,都没有欣赏的意趣。 “唐七,我要洗个澡。” 呃…… 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要求,唐七愕然片刻,眸中诧异不解,“洗澡?” “对,洗澡。” 凌晨眸中不见半分玩笑之意,深幽的瞳仁里散发着深思熟虑的光,“血腥味,追踪。” 不是一句完整的话,像小学生玩的组词造句,偏偏,唐七听的神色凛然,心下微骇。 大意了。 “咝……” 一口凉气吸进肺管,唐七在暗黑的洞里扶着壁檐,缓缓站了起来,空间有限,他站在那里没动,似乎在思考。 半晌,他握了下拳,重重的嗯了一声,“我去找水源。” 只有这个办法,不能进村子,太容易暴露。 不过,在这种山林里找水源,无异于沙漠里寻绿洲,太过渺茫。 凌晨抬臂一拦,这会儿,他也扶着壁檐站了起来,手臂只抬了一半,便碰到了唐七的胳膊。 只有星光落在头顶的黑暗坑穴里,凌晨摇了摇头。 动作没等做完,便恍惚过来,唐七未必能看见,他沉沉开口,“进村子。” “不行,太危险。” 如果可行,唐七也不会说在深山里找水源的话。 这会儿开声阻止时,唐七已然下定了必要找到水源的决心,“我一定会找到水源的,虾米……” 提起虾米,唐七只觉得胸口被撞击的位置,这会儿还隐隐泛着痛。 那是虾米撞过来的力道,也是虾米躺倒下的位置。 呼…… 一口浊气喷出。 唐七咬牙忍住了那股子逞凶的狠意,“你等我。” “进村子。” 唐七的跃然欲起生生被凌晨的手臂拦了下来。 他的声音坚持的不容反驳,这会儿,纵使后背受了伤,他依然能雄倨而立,半点不见伤痛难忍的神色。 铮铮男儿的傲骨在这个时候,竟是看的唐七哑然。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似是而非,一个翻腾起跃,凌晨竟是快唐七一步,翻出了坑穴,就那般背着手,擎着背,屹立在星子满布的夜色下。 “走吧。” 凌晨丝毫不迟疑的动作着,穿梭在树与树空隙间的脚步如履平地般的闲适自在,如果不是知道他往来此地的次数,每每都有他陪同,唐七几乎都要怀疑,凌晨是不是常年生活在这一带。 “谢飞、小黑回来怎么办?” 离开前嘱咐他照顾凌晨的,就这么走了,没有记号,回来碰不上面,再分散了,到时候怎么办? 唐七颇有顾虑。 凌晨摇了摇头,脚下的步子半点不见停顿,头也没回的说道:“没事儿,不会错过。” 唐七:“……” 这么笃定? 村子。 安逸的好像从来没有亡命徒存在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村子,因为治安好,所以,家家夜不闭户。 只是,在这个村子经历了弹林血雨的唐七,绝不会相信,这份安逸的表面上,不存在危险。 入村的位置依然是一块宽敞的,没有遮避的危险地带。 唐七和凌晨埋首在即将进将的最后一道屏障后,悄悄停住了脚步。 凌晨半眯着眸光,似深思,又似打量,远远的望着下面不见一丝光亮的村庄。 “怎么办?” 唐七声音压的极低,几乎就是以气音传给了凌晨。 凌晨趴俯在半高处,这会儿,后背咝咝的痛着,很有可能刀口迸裂,有血丝在冒。 不能等。 “我在前,你等在这儿,他们想一网打尽,不会在发现我的时候,马上动手,看清藏匿的位置,在我下到村口的时候,我会回头,咱们以手势联合。” “太危险,我不同意。” 凌晨的意思,唐七自然是懂了,以己为饵,引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只是,这个诱饵太危险,凌晨又受着伤,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还有他绷紧的肌肉,都在传达着这个意思。 只是,凌晨似乎并没有采纳他意见的意思,不过是交待一句,一个闪身,整个人顺着斜坡就往村子下滚去。 “凌……” 唐七隐于暗处,几乎在瞬间出手,却失之交臂。 掌心中,好似还有那布料差点撕碎的裂痕,不过零点零几秒的反应迟疑,他竟让凌晨从他手中溜走。 虚拳,化成实拳,重重的捶在身侧。 唐七恍若失去了痛觉,只恨恨的咬紧牙,目光一错不错的紧追在凌晨身影两侧,那些悄悄晃动的影像上,借着星光,他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人手,至少有五个以上。 五个,亡命之徒。 唐七咬了咬牙,不再坐以待弊。 就像凌晨所想,那些人藏在暗处并没有动,或许,这一个目标对他们来说不足以具备吸引力,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吃掉一网大鱼,要让这几个人,死无全尸。 五个人的位置首望相连,唐七在帮派与帮派的撕杀中,也排过兵,布过阵,不过,显然那样的阵仗,跟现在的生死夺命时刻比不了。 若说经历过那样的阵仗之后能余下什么助益的话,大抵就是能让他面对这样的时刻,临危不惧,反应敏捷。 这个暗夜,不能动枪。 他们手中的枪被收之后,其余的那些武器还没拿回来,直升机那里必然被监视,谢飞和小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对,在寻找食物之余,他们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把武器拿到手。 好在,他们这次行动前做了个明智的选择,直升机上的所有武器均都抬离下来,安置在离那儿不远的一处隐蔽地带。 但愿,他们能顺利完成任务。 身上,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匕首,锋利若芒,到是个好东西。 唐七悄悄的抽了出来,去了鞘,塞进后腰,猫着身子,悄悄的挪着步,一步紧过一步的到了最靠上部隐匿的敌人的位置。 左手捂嘴,右手寒芒一闪。 噗…… 哧…… 嗯…… 闷哼落下时,一条生命,也随之殒落。 唐七来不及掩盖敌人的身体,快速的扯了那人身上的武器,在自己带着还是扔在原地的两相选择间,犹豫了半秒,最后,还是将武器扔到了离这人不远处的一道树丛里。 偷袭,身上不能带过重的东西。 唐七将沾了血的匕首在那个男人身上蹭了蹭,低头,猫腰,继续前行。 村子口,凌晨滚落的身体已经停了下来,他利落的翻身而起,快速的回身打了个手势之后,没做半分停留的就跑进了村子。 那样迅捷敏健的动作,半点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藏匿在隐秘地点的几个亡命之途虽然各守着自己的要塞,心下忖度之时,一个人拿着对讲机,正准备跟守在村子里的人报备,也就在这么零点零几秒的时间里,一把寒光毕现的匕首,就这么招呼到他的脖颈…… 又是一刀毙命。 唐七呼了口气。 他没有正统的军营训练出身,比起人家正规军,他其实就是野路子,怎么快,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用。 在****的搏杀中,他学会最快的方法,就是一击毙命。 即节省体力,又让对方无法反抗,让你在没有防备下被暗箭所伤。 第二个。 唐七撇了眼他握在手里的对讲机,里面偶尔还能听到另一方吃酒玩乐的声音,眸色一凝,突然就扯唇笑了。 还真是,幸运呢。 第一个人手里没这东西,显然不是负责联络的,前面还有三个,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三个应该也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喽啰,而这个,才是与赤熊或者火焰联系的人。 看来,老天也是眷顾他们的。 别的东西可以不带,不过,这个对讲机还是要带的。 唐七把男人手里的对讲机拿过来,想了想,塞到了腰间的皮带上,挂好,就这么一走一晃的朝着下一个隐匿点进发。 凌晨几乎等于大摇大摆的进了村子。 到也没深入虎穴,而是挑了靠进村边的一处民房,悄悄的翻了进去。 里面没人。 到也不奇怪。 这个村子里的空房子多过有人住的房子。 可能是长时间没人住吧,屋里的缸里没水,他推开后院的门,看到院子里有口井。 悄悄吁了口气。 之所以冒险进村,他有多方面的考虑。 虽然身上包扎了,可这一身血腥味,能瞒的了人,却瞒不了野兽。 原始森林,最不缺的,就是野兽。 纵然是现代文明之下,那些野兽也不见得就消声匿迹了。 与人斗,他可以斗智,斗勇,斗权谋,斗生存技能。 可与野兽,他自问还没强大到可以与之为伍的地步。 一只、两只不可怕,最怕是成群的野兽。 井里的水没干,凌晨擒上一捅,直接朝身上倒,丝毫不在意这种不算清洁的水对伤口的伤害。 说实话,这个时候,也真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两桶水,快速的浇遍全身,湿淋淋的衣服熨帖在肌肤上,除了水渍,再无其它痕迹。 凌晨咬着牙,忍着后背那层层涌起的痛感,把拎水的桶放回井里,准备迈步离开。 只是,脚步刚抬,整个人就一个趔趄往前栽了下。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摔向地面了。 好在,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坚强的挺住了。 不能再逗留。 凌晨紧咬着牙关,快速的离了后院,进了屋里时,他转步进了屋子,没有灯光,他只能借着星光在屋子里大致看了一眼。 想必,这间房子原本也该是户人家,虽然没有烟火的气味,可打开柜子里,还有几件衣服静躺在那里。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看衣服的尺码合不合适,凌晨随意拽了两件,绑在腰间,没有直接换上,这回,没多逗留,直接穿过了前院,准备出村子。 “好了。” 呃…… 要不是凌晨意志力强大,没准这会儿就要被唐七这陡然发出的声音惊到叫起来。 尼玛,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唐七扯了扯唇,看到凌晨浑身湿透的样子,眸光一闪,猛拍了下脑门,“等下,我去弄点水。” 妈的,躲在山里没有水,比没有食物还让人难以忍受。 凌晨嘴角一抽,没来得及阻拦,唐七已经从他身边穿过了。 他忘了,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深山老林晨露重的时候,可以用树叶接水喝,虽然杯水车薪,可也不至于渴死。 不过,好像忘了跟唐七说。 显然,唐七也是个顾及兄弟的,在这户人家灶台周围翻找一圈,一个装水的器具都没发现,最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看到了一个油桶。 “走吧。” 唐七拎着装满水油桶再次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拉了拉凌晨的胳膊,一路朝着来时路往回走。 “这么利落。” 凌晨有些意外。 这会儿瞧着唐七身上丝毫伤痕都没有,心里对他颇有几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不过,唐七也不倨功,轻咳一声,压了压嗓子,指了指回去的路,“谢飞和小黑在那儿守着。” 呃…… 凌晨了然失笑,原来是帮手到了。 唐七面颊一红,这会儿非但不表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凌晨没有发现,他也没多说,两人快速的与谢飞和小黑汇合,凌晨看着小黑手拿着对讲机,正说着什么,眸光一闪,便了然了。 侧眸看了眼已经把目光移开的唐七,借着星光的残晕,他几不可见的发现,唐七的耳根子,好像都泛起了红晕。 呵呵…… 失笑摇头,与谢飞看过来的目光对视,看到了他关心的无声问候,凌晨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小黑与对讲机那边的人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后,便以手挡住了对讲机的传声筒,目光看向凌晨这边,声音放低,“那边在问这边的情况,我告诉他们,没事。” 呵…… “他们没听出你的声音不对?” 凌晨挑了挑眉,一双幽沉的瞳仁里,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小黑摇了摇头,“我掩盖了口音,尽量模仿他们的说话方式,目前,还没被发现。” 目前的意思,显然是指这些尸体没被对方发现前。 “还有几个小时换防?” 不是问天亮,而是问换防。 谢飞一下子就懂了凌晨的意思,“离后半夜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在部队里换防时间一般是零晨两点。” “也就是说,按照零晨两点来算,我们还有三个小时左右。” 凌晨若有所思的嘀咕一句。 谢飞仿佛心有灵犀的点了头,呼吸慢慢沉淀下来,目光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凌晨。 “敢不敢干票大的。” 凌晨突然绽放了光亮的眸子,似乎在展示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那样的光芒,很快渲染了身边的人,谢飞不甘于后,也不愿意这么东躲西藏,重重的点了头,“东西都带来了。” “我没问题。” 小黑当了这么多年的卧底,想用这一仗,漂漂亮亮的结束自己的卧底生涯,所以,他眸光中的激荡神色,最浓。 唐七跟凌晨是一路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扯后腿。 “先喝水,再拿东西。” 水,无疑是食物之外,人体能量的补充。 谢飞接过,道了声谢,打开瓶盖的时候,觉得入手有些滑,没在意,一个侧递,看向小黑,“你先喝。” 小黑这个时候也不矫情,没有矫情的时间,接过谢飞手里的手桶,直接仰脖便往嘴里灌。 呕……噗……呸……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小黑悲催了。 这喝进嘴里,还没等咽进去,就被一股子油不拉几的怪味灌满口腔的东西,真的是水吗? 599.第599章 重伤,新生 小黑呸呸的吐了两口,脸色极其难受的样子,一边用手背擦了嘴角的水渍,一边看向唐七,“你不会在这里添东西了吧?” “没有啊?” 唐七很无辜,他是怕他们渴,才想着给他们带水的。 “少特么矫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喝,我喝。” 谢飞惦记着喝完水好干活,伸手拿过小黑刚刚扔在地上的桶,一仰脖,直接就灌了进去。 咕噜……咕噜…… 比起小黑,显然谢飞的喝法更爷们,爷们到小黑瞠着目,眨着眼,鼓着嘴巴,滚动着喉节,在谢飞喝了大半饱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觉得有味?” “油味。”谢飞淡定的把水放到地上,转身,准备去拿武器。 “有味你还喝的那么痛快?” 小黑压根就没听清谢飞说的是“油味”,他以为是“有味”,所以,这会儿,他紧跟着谢飞的脚步,不免就有些奇怪。 凌晨失笑,目光扫过刚刚小黑喷落在地上的水渍,嗯,“油桶。” 不是疑问,是肯定。 唐七点了头,“没别的东西,就这么一个空桶,没顾上刷。” 嗯,是没时间,也没机会。 “挺好。” 凌晨笑谑般的点了头,抬步朝着小黑和谢飞的方向,跟了过去。 武器分散,各自组装,行动开始,大家集体对了表。 “赤熊要活的,必要的时候,能喘气就行。” 凌晨挂好自己的装备好,单手握枪,目光扫过已经准备好的其余三人,再度交待一遍。 “其余人,不能留活口。” 唐七眉心拢紧,这句话,同样说的郑重。 “放心,有这东西在,不炸他个底朝天,都对不起咱们受的这股子气。” 小黑扬了扬手里的炸弹,威力足以炸飞几十人,当然,也要对方集在一起。 谢飞也想到了凌晨和唐七的顾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不像他和小黑,都还单身,还有部队为依托,纵然被报复,也难找机会下手。 点了点头,各自明了了任务,在最后的两个多小时,发起了反击。 枪声,炸弹声,嘶嚎声,比帮派火拼不知道凶狠多少倍的枪击现场,分分钟都有生命在逝去,你的,我的,他的,罪有应得的,无辜受牵累的,好的,坏的…… 你存我亡的生死对战是残酷的,在最后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唐七耳朵嗡了一声,紧接着,身体被人猛的一扑,然后,背上一沉,视线恍惚中,是什么人,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击。 “赤熊,你个王八蛋,想死,没那么容易。” 谢飞杀红了眼,看到凌晨受伤,背脊血肉一片模糊了眼色时,他再也顾不得掩藏自己,子弹跟不要钱似的,飞快的喷吐在赤熊周围,打的他连连闪躲,却偏偏躲不开子弹射击的包围圈。 小黑的眼睛也红了,这会儿,他腿上一瘸一拐的,显然是之前对战的时候,受了伤,可至少,他保了命。 眼角的余光不敢去看凌晨趴在那里身影,顾不得小腿传来撕裂的痛,快速的跟上谢飞,枪口直对赤熊,用赤熊能听得懂的语言,大骂出口。 唐七,恍惚了好半晌,晃了晃头,感觉神智清醒了许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压在背上的人,可他不敢用力。 直觉,那个飞扑过来,帮他挡下那枚炸弹余力的人,一定是凌晨。 心口,痛的让七尺男儿忍不住落泪。 从来不在人前示弱的唐七,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特么没用。 害得虾米殒命,害得凌晨为他挡刀,这会儿,又让他为自己挡了炸弹,他特么就是来拖后腿的? “凌……晨……” 不知不觉,开口的声音都打了颤。 唐七的眼睛潮了。 潮的浑然不觉。 他隐忍着,隐忍着不让眼角的水珠洒落下来,仿佛那水珠只要含在眼里,背上的男人就一定会没事儿。 会笑着跟他打闹,会冷着脸摆出大舅哥的威风,装模作样的训斥他。 “唐七,你慢点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小黑和谢飞已经制服了没有反抗能力的赤熊,这会儿,两人合着力给他嘴里塞了破布,又用东西给他绑了起来,一个错眼,小黑看到唐七欲翻身而起,连忙高叫一声。 “你看着他,我过去看看。” 谢飞咬了咬牙,抬起一脚,恨恨的踢在赤熊的后腰处,那一脚,那样的力道,几乎在赤熊闷哼之余,眼里冒起了金星。 小黑恨不得在谢飞之后再补一脚,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现在还不是让他受到惩罚的时候。 见谢飞抬步过去,他不好跟着,便提醒一句,“别忘了清点残余,咱们要尽快回去。” “好。” 手机,终于可以接通了。 这个时候,离凌晨昏迷送医,已经过去一周多了。 唐七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号码,在犹豫着接与不接时,听到另一部手机,放在凌晨床侧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几乎不用多想,都能猜到,两个号码,就算不一致,打来的人,大抵也都是家里人。 果不其然。 凌晨的手机上跳动着周郁的号码,而他的手机上,跳动着凌佳蕊的手机号码。 “喂……” 唐七的声音有些哑,透着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疲劳。 周郁第一时间愣怔一下,可能是时间太长没联系上,突然被接通,有点反应不过来。 “凌晨呢……” 毕竟是夫妻,周郁还是一下子听出了接电话的人不是凌晨。 那份愣怔与喜悦交接在一起,还未及松口气,心里的疑问紧随而起。 从来,没有别人接过凌晨的手机。 “我们这边的信号时断时续的,所以,出门都没带电话,他出去办事了,我昨天晚上有应酬,所以才醒。” 像是解释,又像是掩饰,唐七一连串的说了好多,理由,借口,但凡能想到的,不让周郁起疑心的,都说出来了。 明明没跟老爷子对过口供,可这巧合中的默契,到是让周郁的疑心顿消。 轻舒口气,提了大半个月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去了。 “那……” “阿郁,佳蕊要生了,你……” “啊,佳蕊要生了,妈,我这正跟唐七通话呢。” “唐七,你说你跟唐七联系上了?” 果淑慧刚从楼上下来的脚步一顿,原本准备奔出去,往二房去的方向一改,直接跑到了沙发这边,一手压过周郁手里的电话,语速急切,“唐七,你岳母刚打电话过来,佳蕊肚子疼,怕是要生了,跟小晨说,再大的事儿,也没这个事大,他要是没忙完,让他忙,你回来,佳蕊这个时候不能缺了你。” 压根就不给唐七说拒绝的机会,果淑慧像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便挂了电话,忙忙碌碌的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手搭在周郁的肩,嘱咐道:“妈得跟去看看,不定得怎么折腾,你先别去,在家里,这个时候乱,妈顾忌不到你,你等妈消息,佳蕊生了,妈给你电话。” “妈,我也去吧,我会照顾自己,也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佳蕊要生了,我在家里也坐不住啊。” 可能是提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周郁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看起来也不那么萎靡了。 再加上,这种时候,生命忧关,想到朴圆圆,周郁哪能真的安心在家里坐着。 虽然两家情况不同,凌家人再如何也不会让朴圆圆那样的悲剧在凌佳蕊身上重演,可她还是想去。 果淑慧瞧着她态度坚持,想了想,点了点头,扶稳她起身时,交待道:“让司机先送你去晨光,鲁大夫那已经交待过了,这种情况可能要先进病房,你到病房等着,免得到二房折腾过了,还得去医院。” “好的,妈,我去医院,你先去二婶那儿。” 分工合作,周郁也听话,推着果淑慧先出了门,自己还得上楼去换衣服。 家里男人们没在,周郁下楼的时候,跟家里阿姨交待道:“晚饭先做老爷子的,我们要是回来吃,再给家里打电话。” “好的,少奶奶。” “回……去……” 异地,医院。 唐七握着凌晨的手机正出着神,看着自己手机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屏,眸色复杂,脑中几乎能想像到那边的慌乱,还有自己的妻子正要临产,该是多么的无助,答应她的,要陪在她身边的。 可是,眼下…… 几不可闻的声音,让失神的唐七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人跟他说话。 直到,一根颤抖的手指,勉强搭上了他的大腿。 “你,醒了……” 这一刻,唐七无法压抑心口涌动的热流,七尺男儿,就这么当着刚刚醒来的凌晨的面,哭的不能自已。 真的,好害怕。 害怕来时两人,回去,带不回他。 这么多天的无知无觉,只靠生命仪器才能维持生命体征的****夜夜,他心中的煎熬,懊恼,愧疚,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着他,那种宁可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的心情,他无法跟任何人描述,可却真真实实的存在在他的思想里。 眼泪,就这么不由自主的流着。 腥红的瞳仁,血丝满布的眼底,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几天他的不眠不休。 凌晨的精力还没有恢复。 重伤未愈,他趴在床上,动根手指头,似乎都能牵动背部的肌肤。 痛意,让他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只这般颤颤的用指尖,扯了扯唐七的裤线,“回去。” 这次,到是比第一声清楚一些,虽然还是无力,可声音已经传递出来了。 “不行。” 唐七摇头。 垂着的眸子痛悔不堪,“佳蕊会挺过去的,我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 “回去。”凌晨真没有更多的力气跟这头蛮牛废话,只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 “不。” 唐七坚持着。 “回……” “不……” “回……” “不……” 两个男人的拉据战,凌晨无力的声音一遍遍淹没在唐七钢铁般的回答里,那份铿锵的态度,真是可气的让凌晨想要拿什么东西打爆他的头。 可现在,真是没力气。 “你回去吧,他这边,有我。”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莫骄阳推门而入。 他的眉眼也显得很疲惫,不过,不难看出,那眉眼中的欣喜还有轻松,是几日来难得一见的。 唐七还记得凌晨刚刚送到b市的时候,莫骄阳那冷若冰霜的眼几乎能冻结医护人员颤颤的身体,那会儿,有个大夫说,可能醒不过来,甚至无法抢救时,唐七丝毫不怀疑,莫骄阳会在那个大夫下一秒说出这个人的生命即将终结前,先将那个大夫终结了。 莫骄阳的强势,自然不是唐七可以忤逆的。 而且,凌晨现在醒过来了,余下的事儿,无非就是养伤,大夫说过,只要人能醒,那就阿弥陀佛了。 唐七终究,还是踏上了回s市的飞机。 两个城市,几个小时,唐七下机直奔晨光医院,期间,打了凌佳蕊的电话两次。 不得不说,唐七的电话,很及时。 凌佳蕊几乎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泪崩了。 咬了几个小时的牙关,也在那一刻松动了。 女人,伪装的坚强总是可以在一个微妙的时候,轰然倒塌。 唐七赶到晨光时,他的儿子,仿佛有所感应,就在他脚步刚停留在产房门口,里面,一声婴儿的啼哭,传了出来。 “哇……” “太好了,生了,生了。” 申轶敏高兴的手脚无处安放,紧抓着果淑慧,一张脸笑颜如花。 少了之前的紧张,这会儿,她是真的放松了。 尤其,还看到了唐七回来。 果淑慧也松了口气,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唐七怎么回来的这么及时,这么快,可这样的疑问,显然不是这个时候该问出的。 周郁几乎在看到唐七身影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身后,来时路,那里偶尔也有病人或家属走过,可没有一道身影,是她期盼的。 凌晨呢? 她用目光看向唐七,想要询问,可瞧着他眼底的热度紧紧的攀在产房门口,突然就忍住了心中的迫切。 “七斤八两,男孩。” 护士抱着新出生的婴孩出来,给家属看过这后,报了斤数,笑道:“母子平安,恭喜恭喜。” “谢谢。” 申轶敏和果淑慧同时上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的笑意不减,均都投落在被护士抱在怀里的婴孩身上。 “我们,能抱抱吗?” 小心翼翼的口吻,像是被护士抱着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珍贵的珍品。 护士笑着点了点头,小心的把怀里的孩子送了过去。 “鲁大夫还在为凌小姐处理刀口,很快就会出来,孩子一会儿要送到保温箱。” “好,好,我们知道了。” “刀口?” 与果淑慧和申轶敏的目光关切在孩子身上不同,唐七这会儿怔愣的转身看向护士,惊讶道:“不是正常生吗?怎么会有刀口?” 或许是经历了那样的枪林弹雨,又有凌晨的重伤未愈,一提刀口,唐七眼前恍过的都是血海腥雨,心惊胆颤。 护士展唇一笑,未及解释,周郁已经觑着空隙,走到了唐七身边,低声说道:“生产的时候宫口有点窄,鲁大夫做了侧切,伤害不大,放心。” 呼…… 唐七顺了口气,感激的看着周郁,“谢谢你。” 一句话,换来这样感激的目光,周郁以为唐七是关心凌佳蕊,所以才感激她,当下摇了头,目光一闪,终究没忍住,问道:“你回来了,凌晨呢?” 唐七目光一暗,睫毛闪了下,似乎有些不好回答。 周郁一直在等他的答案,见他眉眼间有躲闪之意,心口一紧,一时没控制住,抬手抓了他的手腕,“他,怎么了?” 声音,很轻,可她的眼神,却很紧迫。 都说女人似水,眼神原本该是柔弱的,可这会儿,唐七分明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逼视的力量。 “接到你电话那公儿,我们已经到国内了,原本想要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你知道,这些天手机不通,他手里积压了很多事儿,还有这次国外的考察,虽然经历了波折,可终究达成了意项,为了尽快落实,他可能还要返回去一次。” “已经走了吗?” 周郁被唐七的言语误导,再次相信了他编织的谎。 唐七不着痕迹的吁了口气,原本以为骗不过周郁的,没想到,她真的信了。 只能说,凌老爷子编的谎太高,唐七说事也没说的太具体,这么一含糊,两边到正好拼凑出了周郁能想像到的答案。 唐七顺着周郁的话,点了头,“怕耽误国内的事儿,手机现在放在我这。” 所以,你的意思是,周郁现在就算打电话,也联系不上凌晨本人…… 周郁看着唐七从口袋里掏出的凌晨那部手机,这会儿,真是五味杂陈。 “我不拿了,你拿着,或是交到尹啸那儿。” “嗯,回头抽时间,我给尹啸。” 唐七从善如流的收回手机,放进口袋里,再度吁了口气,转眸,看向了缓缓从内向外推开的手术室的门。 凌佳蕊躺在病床上,额前的发,还有两鬓的发,因为经历了生产的折腾,这会儿,都被汗打湿,粘腻腻的沾在脸上,难受的很。 600.第600章 男人的情感 “唐七回来了,让小两口在屋里说会儿话,咱们去看看孩子。” 果淑慧一脸笑谑朝申轶敏呶了呶嘴,申轶敏看了一眼两孩子紧紧胶缠在一起的眸光,眼里的笑漾开了纹路,之前的紧张与抱怨,这会儿,都因为唐七的及时回来而消失的无踪无影。 点了点头,挽着果淑慧的胳膊,妯娌两个一道出了病房。 走廊里,周郁正给老爷子打电话报喜,“嗯,是个大胖小子,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瞧我。” 申轶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懊恼的拍了下额头,“都忘了给兆业打电话了。” “呵呵,行,你打,我也给你大哥打一个。” 妯娌两个各自打了电话,周郁挂了电话,嘴角噙着笑,等在一旁。 喜讯报过之后,申轶敏侧身拉了拉周郁的胳膊,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了,让你婆婆带你回去吗,肚子里的孩子得休息,别跟这儿耗着了。” “呵,你二婶说的对,咱们也别矫情,要我说,这会儿病房里可没咱们的位置,你二婶心心念念着大胖孙子,让她回家,怕也回不安生呢。” 果淑慧调笑一句,说中了申轶敏的心思,妯娌笑视一眼,果淑慧就拉着周郁离开了医院。 坐到车里,她像是忽然想起,偏头看向周郁,“小晨那儿,怎么说?” 周郁摇了摇头,知道她应该也听到了唐七之前的话,心中的不安尽褪,这会儿只余等待,“应该,还需要些日子。” “嗯。”果淑慧伸手拉了周郁的手握在掌心,慢慢揉搓着,目光落在她鼓起的肚子上时,满眼温润与慈爱,“一次性解决也好,免得等你生产时,他再忙的脚不沾地。” 定心丸。 周郁抿嘴笑了。 果淑慧的意思她懂,既是宽慰,也是在告诉她,凌晨现在这么忙,为的,就是能在她生产时,多陪陪她。 b市,病房。 莫骄阳听完医生汇报的凌晨恢复情况,又简单的问了几句接下来的治疗计划,得到的答案,还算满意,点了头,便让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 身体机能处于恢复状态,凌晨的精力不是很足。 半眯着眼睛,轻缓的呼着气,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改之前的意气风发,嬉笑怒骂。 这样的他,让莫骄阳看的蹙眉。 “怂。” 凌晨:“……” 精力不济不代表他耳朵失聪。 眼睛半眯不代表他不能视物。 尼玛,这是什么兄弟? 呸,也是他自作多情了,人家都要当总统了,还跟他称个屁兄,道个屁弟。 撇了撇嘴,凌晨把头偏向一边。 虽然这个动作做的很吃力,趴俯的姿势让他想侧下脖颈,都会拉动后背的筋脉,表皮的痛与内里的痛混搅在一起,不过轻轻动了一下,全身的毛孔都有汗渍渗出。 “骂你怂还委屈你了。”莫骄阳坚冷如冰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鄙视,嘲讽。 凌晨很想抚下额,不过,目前来说,这个动作对于他,有点困难。 他垂着眸,想着这男人不打算让他安生休息,唯一能对抗的,似乎就是把嘴角撇到天上去。 嗯,撇死他。 “再撇也是怂货。” 凌晨:“……” 妈的,这是想找仗打的意思? 凌晨撇出薄刃的嘴角这会儿紧紧的抿了起来,似乎在酝酿。 莫骄阳抱臂环肩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下的高定皮鞋跟重重的踏在病房里的地面上,嗒嗒的顿顿响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击在凌晨的心脏。 原本该惜字如金的男人,突然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几个亡命徒就把你伤这样,你还好意思回来?要是我,早闭着眼睛借着人家那把土,把自己埋了。” 凌晨:“……” 莫骄阳同志,这算是恨他没死? 嘶……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凌晨咬着牙,别扭的转过头,一双半眯的眸子这会儿陡然炸起了森芒,咄咄逼人的睨向斜伸着脚尖,居高临下嘲讽他的男人,重哼一声,“四个对那么多亡命徒,你试试。” “以一敌十,忘了当初进部队是怎么训练的。” 凌晨:“……” 莫骄阳铿锵之语堵的凌晨喉结连咽了两口唾沫,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咕哝,“我都退役好几年了。” 莫骄阳:“……” 呵,到是会找借口。 “连三寸不烂之舌也退役了。” 凌晨:“……” 能不能不要这么尖酸刻薄? 男人心胸还是宽广一点的好。 凌晨悄悄的在心里腹诽着。 “不服?” 病房里沉默半晌,莫骄阳抱臂睨着凌晨的目光渐渐淬染了冷冽,一双瞳仁如伽马射线般从头到脚的扫过他全身,连内脏的纹理都扫的一清二楚。 不服两个字灼灼烫心。 凌晨被他看的别扭,其实,也不算是别扭,多少有点心虚,一时目光闪了一下,含糊道:“虽然我这张脸挺好看的,不过,医生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的我,连吃饭都挺困难的。” 言下之意,别的事儿,你就不要想了。 莫骄阳:“……” “呵……呵呵……” 过了好半晌,莫骄阳才冷笑两声,听起来有些渗人。 嗯,至少,凌晨听着脚底发凉。 好吧,他得承认,刚才那笑话,有点冷。 尼玛,这都几月的天了,病房里怎么会有冷气肆虐,这帮医生护士太不负责任了,就算不把阳光照进来,也可以把空调开开吧。 凌晨悲催了。 “忍着,叫出来就是怂货。” 尼……玛…… 凌晨整个背都是痛的。 除了背,从外到里,连内脏都是痛的。 嘛的,以一个点催动全身的痛,对他这个重伤的人来说,是不是混蛋了点。 还特么不让叫,呜呜,他哭算不算怂啊? 啪……啪…… 这样的压制,足足持续了五分半钟,病床上的凌晨几乎泡在了汗水里,背后的纱布,那一层层由内渗出的血痕,已经由一点扩散到整片整片的面积,触目惊心。 呼了口气。 像是满意了。 要不是这会儿他的伤势不能起来笔划,莫骄阳真特么有心把他拉起来,摔个十遍八遍的。 尼玛,让你大意,让你判断失误,让你得意洋洋,让你差点回不来…… 所有的所有,都因为,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回不来了。 习惯了他的活蹦乱跳,习惯了他的诡计多端,习惯了他的洋洋得意,习惯了他的小人算计,突然间,这个人变的安静了,甚至可能消失了,那个从小相当于他手足的另一个男人,很可能从他的生命里就此流逝,再不复见,一想到,挖心挖肝的痛。 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很奇怪,他不会像女人那样抱着你痛哭流涕,也不会像女人那样拎着你的耳朵喋喋不休,更不会像女人到了更年期一般亦步亦趋,谨小慎微,吃过一次亏,恨不得下次让你永永远远的不再沾染这种事儿。 男人不会。 尤其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男人,更不会。 他会让你在摔倒的地方趴着,重重的踩上两脚,告诉你,该记住,下次别再摔倒,再摔,踩你的就不只是脚。 莫骄阳走了,走的时候,凌晨即使痛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可他还是隐约在眼角的缝隙中,看到那个背影挺立的男人,脚步趔趄了一下,甚至,他隐约看到那个硬如钢铁,冷若冰刃的男人眼角,有晶莹的珠光闪过。 心,突然就畅快了。 畅快的想笑。 “咳咳……” 瞧瞧,重伤的人,还想偷着笑,这后果,就是这样。 “别动,伤口都裂开了。” 蹙急的脚步声在门外都未停歇,便一连串的冲了进来,以主治大夫为团队的七八个人各司其职,分毫不乱的开始给凌晨换纱布,重新包扎伤口,消毒,这一切,做的有条不紊,直到二十多钟过后,凌晨又像蚕蛹一样,被包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听到身后的主治大夫松了口气,“好了,这回老实躺着别动,就算想上厕所,护工就在门口,掖壶就在手边,让护工搭把手,解个裤带的事儿。” 凌晨:“……” 主治大夫,你是被莫骄阳收买了吧? 还特么掖壶,他还不如直接残废了呢。 凌家新生命的降临,让老爷子连日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因为是自家医院,孩子在三天采了足跟血后,就被抱了回来。 申轶敏几乎是长在了凌家长房,没办法,老爷子稀罕曾孙辈,小家伙从抱出医院,直接就进了长房,再没被抱出去过。 老爷子原话,先留在长房预预热。 申轶敏当时嘴角抽搐的模样,让周郁现在想起,都每每禁不住乐。 老爷子也是奇才,现学现卖的厉害,正好那会儿电视剧插广告,播的就是新剧预告,屏幕上打着预热两个字,老爷子这就用上了。 今天是凌佳蕊出院的日子,医院那边有唐七全程打理着,申轶敏到也不操心,先一步到了长房,跟老爷子商量,“爸,这佳蕊出院,孩子……” “佳蕊生产完,哪有功夫照顾孩子,你这好歹是亲妈,要是婆婆,我都得说上两句。” 老爷子唬着脸装着糊涂,瞪着申轶敏,一句话咬重亲妈两字,把申轶敏噎的,半晌没想起下句话接啥。 周郁现在是家里的第二重点保护对象。 呃…… 因为第一被一个小家伙给夺了。 不过,她也不生气,反而每天还笑眯眯的围着小家伙打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是看着新生命每天不同的变化,那份喜悦,也让她心生艳羡,每每,看着小家伙打个哈欠,吐个泡泡,那种萌萌的可爱样,她都会忍不住去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再有几个月就可以降生了,会不会也这么呆萌可爱。 想到孩子,不免就会想到孩子的父亲,那个到现在,还没打过一通电话的男人。 “阿郁,你去劝劝你爷爷呗。” 申轶敏败北,垂头丧气的跑到婴儿房,一眼看到坐在婴儿床边的周郁,挨着坐过去的时候,手搭着婴儿车,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求援的意思。 要说现在家里还有谁能说动老爷子,估计也就周郁了。 嗯,周郁肚子里还有依仗。 不过,周郁这几天也习惯了家里多了婴儿的啼哭声,心里也有点不舍,可是一想到人家亲妈要出院了,就这么霸占着人家的孩子,好像,也不妥。 两相为难,周郁咬了咬唇,踯躅道:“二婶,要不,让佳蕊住过来?” 申轶敏:“……” 这是打算二房和大房合并的意思? 好吧,她觉得她想多了。 一转眼,小家伙在长房住到了满月,凌佳蕊也正式出了月子,能在外走动了。 唐七守了凌佳蕊一个月,在凌佳蕊满月这天,拉着她的手,垂了眸,略带歉意的说道:“佳蕊,我得去帮帮大哥。” 呃? 都说一孕傻三年,凌佳蕊觉得自己可能傻的有点早。 刚出月子就被唐七这声大哥闹糊涂了。 “大哥?” 她眸中的疑惑显而易见。 唐七一个恍然,猛的拍了下头,“凌晨。” “噢。”凌佳蕊了然了,唇角漫开了笑,“还真不习惯你这么主动叫他。” 唐七以前大多都是被凌晨调侃,或是戏弄的时候,才会被逼无奈的叫声大哥。 凌佳蕊想到的,唐七自然也想到了,不过,他也没多做解释,只耸着肩,透着几分仗义,“毕竟是两人投资……” “你也投了?” 凌佳蕊像是才知道唐七跟凌晨合作成功一般,嗯,之前都说是带着他做,这会儿既然是提到了两人投资,必然唐七也往里拿钱了。 她到不在意拿了多少钱,只是微微惊讶了下,毕竟,凌晨投资的手笔她还是清楚的,唐七的经济实力,似乎…… 呃,有些话,就算是夫妻,也不能说出来,太打击人了。 其实,凌佳蕊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像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是一个懂是知足的人。 都说一个谎需要很多的谎来圆,唐七垂敛着眸,含糊的嗯了一声,便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所以,不能让大哥一个人在那边忙和,我得过去。” “噢,好。” 凌佳蕊怔愣一下,反应过来,知道唐七是要出门,想了想,到底没开口拦着。 一个月,对于体能超常的男人来说,身体内里的恢复虽然还达不到以前正常的标准,可至少,简单的坐卧行走,个人卫生清理,还是不成问题的。 凌晨的意志力惊人,他恢复的过程简直都可以被整层楼的病患当楷模了,当然,这一整层楼住的都是部队的高级干部。 莫骄阳很忙,忙到不可能天天来看他,不过,会坚持每个周末下午的一段时间来陪他。 推门而入的他,从来不会客气的先敲下门,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般的闯了进来。 “呃……” 场面,有点小尴尬。 病床上那对推推攘攘的男女,是不是准备清场? “咳咳……” 到底是经过大阵仗的男人,这会儿忍笑轻咳,手握虚拳挡住了唇,一双眸子如星光四射,寒芒在前,故意皱起的眉,冷硬的棱角仿佛山峰绝壁最尖锐的部位,透着寒光,刺向床上纠缠不清,刚刚分开的两人。 “首长。” 护士手足无措的爬了起来,一张小脸像被夕阳染红,透着娇艳欲滴的味道。 床上反抗不及时的男人这会儿也缓缓坐了起来,抬眸一眼撞见莫骄阳凛冽的眉眼下隐藏的笑意,嘴角不停的抽搐起来,尼玛,真是人倒霉,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出去吧。” 莫骄阳一摆手,像恩赦般的放过了手足无措的小护士,单手抄兜,眉眼在小护士擦过他后背的时候,挑了挑,意味深长的睨向病床上的凌晨,似打趣,又似促狭。 凌晨嘴角再度抽搐,他能说,这男人误会了吗? “脚麻,扶一下。” 我嘞个去。 这理由。 莫骄阳望天,仰头,四十五度角,眼角的余光不耽误斜视朝他伸手的男人,显然,心里不相信啊。 凌晨真特么冤啊。 他真是脚麻,好不好? 着急康复,心急回s市,用力过度,肌肤麻痹,这才出现了刚才那一幕。 他抚着额,叹了又叹,“人家有男朋友,而且,婚礼都定了。” “嗯,了解的够细的。” 莫骄阳点头,一副你接着说,你说我就听的模样。 凌晨真特么觉得,自己就被一屎盆子扣头顶了,面对这家伙已经在眼底认定的事实,再特么说什么,都是辩解了。 “我说,你都要当总统了,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总统不能八卦?” 莫骄阳好像听到个笑话,“谁规定的?” 凌晨:“……” 谁特么敢规定啊? “好了就别赖在床上,下来,有事跟你说。” 莫骄阳动了动脖子,好像刚才的姿势别扭到了,所以,这会儿放松下来,扭了扭,走到一旁的沙发处,坐下。 凌晨这会儿腿恢复了,麻劲过去了,一手拄着床,撑着身子,人坐了起来,右脚着力,左脚站起来,朝着莫骄阳走去。 “这回不麻了。” 凌晨:“……” 他刚才说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凌晨觉得自己都没法活了。 他难道看起来很像见异思迁的人? 怎么说他也是有媳妇,马上就要有孩子的人啊…… 601.第601章 阿郁,过来 逗得凌晨脸上开了染房,五颜六色的,莫骄阳被公事烦扰的心情,像是得到了舒缓,嗯,这个排解方式不错。 心情舒畅,身体自然就放松,双腿交叠,半侧着身子,一手展臂搭在沙发背上,一手闲适的摩挲着大腿上的裤料,轻揉慢捻之时,他看着凌晨倚着沙发坐了下来,眸心闪过一抹赞赏,极快,未等对方察觉,便已消失。 那抹赞赏里,透着男人对男人的欣赏。 对,强者之于强者,无论是敌是友,都不妨碍这份惺惺相惜的欣赏。 都说肌肉麻痹是久不活动所致,经过刚刚那番——刺激,嗯,凌晨觉得,莫骄阳最近对刺激他这事儿,干的比较上瘾,难不成,他长了一张欠刺激的脸? 唉,病房没有镜子,卫浴间那一面,连半身都照不到,就能照到一张脸。 他觉得这张脸看起来,依然还是很风流倜傥的,听说,医院里上至五、六十岁,下至十八、九岁,但凡是母的,背后都对他议论纷纷,至于议论什么,无非就是相貌、长相这些肤浅的字眼,当然,他还是很有做良好市民,不扰乱社会治安的公德心的,所以,但凡打针复健,就只找了刚刚那么一位,唯一对他能免疫的护士。 听说,这护士的老公是个军人,从小就有恋军情结的她,为了找个当兵的当老公,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嗯,这算是他无聊之余,拿女护士的感情精力当生活调剂了。 没办法,伤的这么重,为了不让周郁担心,他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生怕一个电话打过去,心中的思念就控制不住的决堤。 对,思念决堤。 凌晨二十九岁以前的人生,从来不曾想过这个词能用到他身上,不过,遇见杜若,让他有了心生安定,只此一人,结个婚也不错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注定只能成为枉然,因为,兄弟妻不可欺,亦不可戏啊。 唉,他是君子。 最最见鬼的君子。 曾经最最不屑的君子。 不过,听说上天还是厚待好人的。 周郁,算是他感情里的异数,却成了他生命里的亮点。 “想什么呢?” 被忽视了许久的男人,这会儿眉头意味不明的挑起,似是而非的目光下,睨的凌晨无所遁形。 “难道……” “打……打住。” 凌晨快速的反应过来,莫骄阳难道后面又要牵扯出怎样的八卦,尼玛,适可而止这个词,难道没听过? 抬手制止的动作做的过于明显,莫骄阳到也好脾气的顺了他,轻咳一声,没再绕着这个话题打转。 说实话,大选即将临近,位置虽然垂手可得,可工作的繁冗也是与之并存的,开玩笑,他的确少有这样的时间,也少有这样的机会。 除了在杜若面前还能放松几分,身边曲指可数能够让他放松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这会儿,他跟凌晨各倨沙发一角,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有若无的气息略显的低沉,带着几分疲惫,“赤熊招了。” “慢了。” 凌晨像是找回了作战的主场,眉眼间的得瑟张扬跋扈的彰显出来。 他挑着下颌,像是看笑话般的大胆藐视着莫骄阳,瞳仁里四射的视线,好像在说,老子冲锋陷阵把人拿下了,你们不过动动嘴皮子,怎么就托了这么久。 我嘞个去。 “呵,呵呵……” 莫骄阳突然就笑了。 低低沉沉的那种。 声音不高,却显得很愉悦。 “胆子不小。” 男人的声音明明是警告,可因为里面掺杂了笑意,说出来,反而是兄弟间的调侃。 凌晨挑了挑眉,闪着琉璃光芒的瞳仁这会儿越发的涌上了笑意,身体自在放松的几乎要仰倒在沙发里,“一般一般。” 莫骄阳:“……” 又把染房开了起来。 到还真是他的性子。 莫骄阳嘴角浅勾的笑纹,不由自主的加深了。 “修东亭跑了。” 呃…… 尼玛,这是几个意思。 凌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个字,陡然窜进脑中,“修……” 含糊出声,仿佛呓语,那是执行任务时,窃听来的一个词,他是如实报给莫骄阳的,竟是没想到,后面果真牵扯出一条大鱼。 只是,“跑了?” 凌晨陡然拔高了声音,极其不满的样子,看的莫骄阳眉头蹙了一下,似责微嗔,“嚷什么?” 凌晨:“……” 怪他喽? 可,“怎么就让人跑了呢?” 他调了调坐姿,后背绷起的样子,让莫骄阳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事情有变,除了军火这一块,修家、中部军区、间谍,这都是咱们之前能预计到的,不过,这一个月总统和副总统分别进行了两次外事访问,这两次访问表面看起来极其顺利,可国与国之间的切身利益并没有达到保障,而且,关税,货币,进口贸易,这里面牵涉了很多东西都没有达到此次访问的要求。” “所以,你们是故意的。” 近乎于咬牙切齿。 凌晨捂着额,忍着心里狂怒咆哮而过,即将冲口而出的,一万句草泥玛,鼓着眼睛,手肘抵着沙发背,恨恨的瞪向莫骄阳,“你是让我舍小家,顾大家,是吧。” 莫骄阳耸了耸肩,一副你极有觉悟的样子。 尼玛…… 觉悟是神马? 凌晨真特么想拿那两个字当浮云。 可这男人干的事儿,哪是他想当浮云,就能浮得了的啊? “行了,你走了,以后都别来了。” 凌晨郁闷了。 郁闷的他看着对面而坐的男人,连半点安慰的话都舍不得吐出只言片语,一时愤愤的挥开了手,撵人。 哼,老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是该走了。” 莫骄阳极其从善如流,缓缓松开交叠的双腿,抻了抻膝盖处裤线的褶皱,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两手抄进裤子口袋里,探了脚尖,挪向凌晨的方向,下颌一扬,睨睥似的,“快点。” 凌晨:“……” 谁来告诉他,突然从高干病房换到独立的普通单间病房,这男人是几个意思? 从楼上折腾下来,凌晨被重新安置到了病房,紧随而至的医护人员有序又缓慢的给他做着必要的检查。 呃,虽然,可能,大概,差不多…… 凌晨想,他其实觉得,这些检查已经没什么卵用了,可医护人员一个个认真仔细的样子,又让他不好意思拒绝。 哎,他这人,就是心太软。 尼玛,尹啸如果能听到凌晨的心声,一定会重重的啐上一大口,并且狠狠的吐上一句,卧槽,丫的这一放手,整个公司的业务都压在他的肩上,一个月连半个月的安稳觉都没睡上,更别提交女朋友了,刚刚才有了想要结束单身的对象,这下子,全都成泡影了。 呜,还我女朋友,还我未来的媳妇。 尹啸已哭昏在厕所n回,这会儿,正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总裁事先打个电话报备一下,听说,太太坐了早上的飞机,去了b市。 “尹特助,二号会议室已经准备完毕,开会的高层都到了。” “好,马上来。” 手机调到了静音,尹啸最近已被手机铃声折磨的神经衰弱,每每听到电话响,都感觉心口直突突。 呃,开会就把手机放办公室吧。 尹啸这么想着,随手就将手机扔到了办公桌上,抬步,去了二号会议室。 偶,刚刚好,忘了给总裁打电话报备一下太太的行程。 莫骄阳靠在病房的一角,身后是医护人员慢了又慢的例行检查,眼前,是窗外大片的绿色植被,还有楼下清晰可见的医院正门入口。 手腕轻转,掌心搭在窗台的时候,表盘向上,一个垂眸,刚好看到了时间上的指针。 几乎在同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出声。 “喂……” “嗯。” 仅仅两个单音阶,莫骄阳就挂了手机,收回落在室外的目光,抱臂环肩,慢慢的转过了身,将后背倚在窗台上,脚尖前伸,目光清淡的看着正准备扎针的护士,突然咳了一声。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护士临时调来扎针,听说是楼上高干病房下来的病人,病房里还站着一个重要的领导,心里本就紧张,拿针在手的时候,不够就抖了两抖。 不过,好在前期的检查时间比较长,身后的重要领导也没出声干预的意思,病人也积极配合,不见一句抱怨刁难,刚刚适应了这种节奏的小护士已经缓和了心里的紧张感,轮到她的时候,拿着针头的手就不抖了。 可这正准备扎,一直站在窗口不出声的领导陡然咳了一声,小护士前伸的针头,就那么一个错偏,扎进了肉里,却避开了血管。 嗯,确切的说,不是避开,是没扎上。 一张脸,顿时就白了。 不仅白,额上还见了汗。 连声道歉,她都不敢抬头看病人的脸了,只能快速的把针头拔出来,苦着脸,咬着唇,心虚的试探道:“再扎一下,行吗?” 凌晨:“……” 难道他长的很像豺狼虎豹? 被扎坏的人是他,他连声都没出,就把小护士吓的直哆嗦,是不是忒夸张了点? 笃笃…… “进来。” 凌晨:“……” 这病房里,谁是主人? 心里对莫骄阳喧宾夺主的行为表示不满,眼神飘过去,还没等瞪视成功,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回来。 “凌……晨……” 周郁的声音,跟她的眼圈一样,染了湿意,沙哑中,透着哽咽。 凌晨:“……” 倏然调转的目光,以及他刚刚准备瞪视莫骄阳的眼神,还没有完全归位,这会儿,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周郁,他脸上的表情,极其不和谐,一种像生气,又不似生气,可你说他不生气,那眼神偏偏又瞪的极大。 周郁被这样的目光堵截在门口,竟像是迈不开步似的。 想到电话里,莫骄阳对她说,“凌晨从国外回来,染了一种病毒,需要在b市观察,目前刚过观察期,医生说已经确定不会传染了,不过,他怕你担心,所以不准备让你过来。” 一听到病毒,国外,这两个字眼儿,周郁脑中一瞬间就闪过最近新闻播报的埃博拉,可那不是非洲才有的吗? 凌晨明明没去非洲啊? 她生怕自己记错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唐七,因为唐七去找凌晨了,不过,唐七说他没见到凌晨,含含糊糊的,好像隐藏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原本心下就慌,一听他这般含糊,周郁的心里更觉得的慌,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挂了唐七的电话后,就打给了尹啸。 还好,尹啸跟他保证凌晨的地点与她知道的,的确在一处,不过,他在前几天,已经回国了。 现在的交通工具发达,一个人想要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也不过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的功夫就可以,如果这几个小时,或者十几个小时期间,就刚好有携带病毒的人呢? 不敢再想下去。 后背有涔涔的冷汗渗出。 莫骄阳不是无是生非的人,就算周郁跟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多,可能看的出来,那个男人,吝啬到连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说,如何会逗弄她一个孕妇。 心里认可了这个消息,她便一刻也坐不住了,不过,目前的情形,她还不敢把消息透露给家里人,怕闹的大家不得安宁。 只是,她出门又必然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尹啸…… 几乎是瞬间的灵感,周郁便给尹啸打了电话。 这也是为什么尹啸知道总裁太太会去b市的原因。 “阿郁,过来。” 缓过了最开始的愕然,凌晨很快调整了面部表情,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思念,目光近乎贪恋的从她的脸上,开始缓缓下移,落在她的鼻子上,微瘪的嘴角,紧绷的下颌,抖动的肩头,越来越丰满的胸部,还有,明显比他离开时,还要凸起的腹部…… 就这么定格了目光。 瞳仁深处愕然过后,那满满的温情与思念,竟如决堤的江水,奔流而出。 他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臂,握上床檐,准备起身,结结实实的将她抱在怀里。 只是这一切,都被一道极其尴尬,又带着怯怯的声音打断,“还扎针吗?” 莫骄阳:“……” 这特么打哪来的护士? 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呢? 不过,也好。 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恶趣味陡然升出了几抹谑笑,不明显,却因为勾动了唇角,而让脸上冷肃的表情显得柔和许多。 “扎。” 凌晨:“……” 谁特么是主人啊? “不扎。” 他还要抱媳妇呢。 没好气的拒绝,他不再迟疑的搭着床檐坐了起来,脚心刚贴上地面,人就站直身体,大步一跨,越过拿着针头的小护士,几步走到了门口,手臂伸开,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将没反应过来的女人,抱进了怀里。 “阿郁……”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体味,熟悉的发香,熟悉的……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凌晨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恍若整个病房只余他和她,静静的,享受着彼此的怀抱。 “凌晨……” 周郁恍惚的怔愣在这样的拥抱中。 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可其实,不过几十天。 她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想念,满足,依靠,还有爱意。 是的,不过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没有九曲十八弯,可凌晨这样抱着她,能够情真意切的感受到她的心意。 他们彼此相通,相融的心意。 这一刻,纵使身边万紫千红,也无法吸引他或她的视线。 别人的注视与否,与他,或她,皆无半点关系。 病房门口的位置正常只容两人并排通过,凌晨抱着周郁这么一站,其实,余下的空隙,已然不多。 好在,病房里之前例行检查的大夫们早在周郁进来前,就撤了出去,这会儿,莫骄阳用眼角的余光撇见还在拿着针头,目光彷徨纠结的小护士,正咬着唇犹豫着要不要继破坏这个气氛的小模样,突然就有些想笑。 脑中一闪而过杜若穿着白大褂的模样,心里想着,要是她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识时务的给人家夫妻空出个相聚的空间吧。 哎,果然啊,聪明人就得跟聪明人站在一起,像这种愚不可及的,只怕也就永远与针头为伍了。 唔…… 小护士泪目了,要不要这么武断啊,被总统断了前途,很可怜的,好不好? 莫骄阳动了身形。 步幅略大,却并没发出躁音,离开病房的时候,给了凌晨一个“不要太感谢”的眼神,惹来凌晨的无事后,他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呃…… 小护士这会儿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这针,怕是扎不上了。 手脚麻利的收了针头和药,学着莫骄阳的样子,捏手捏脚的贴着墙壁,一步一步蹭着到了门口,终于手指碰到了门把手,快速的拉开,连头也没回的直接冲了出去。 呃—— 后面应该是有狼吧。 “唔……” 从拥抱,到亲吻,没有任何征兆,周郁还闭着眸忍着泪,沉浸在男人的气息中,唇瓣突然就被男人嘬住,他凶狠的力道,仿佛饥渴了多日,在沙漠中探索摸索多时才终于找到了这么一小片绿洲,所以,人性的贪婪不再有半分的掩饰,全部倾巢而出。 602.第602章 喜欢,以及爱 嘴上的动作是凶狠的,攻城掠地不容拒绝的,偏偏,手上的动作又是轻柔的,抓心挠肝一般。 凌晨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扣在周郁的背上,既缓慢游走的同时,又牵引着她不着痕迹的退后,直到,将她的背,抵到病床尾角的墙上。 有了依靠,他不再固执的掌探她的背,而是沿着她背部的线条,慢慢的下滑,滑至她的腰际,拉扯过她紧抓在他腰侧的两只手。 十指穿叉而过前,他慢条斯理摩挲着她的掌心,食指调皮的勾起,轻若羽毛的勾勒着毫无规律的线条。 那一下下的勾缠,似痒非痒的拉绷着周郁的神经。 口腔里满满的男人清冽气息,熟悉的,眷恋的味道,让她贪恋的忍不住抬起脚尖仰着下颌,方便他更好的掠夺。 交缠的呼吸,灵活舞动的小舌,这个时候,都成了男女交流感情的最佳语言。 周郁的喘息似乎成了她体力的象征,随着喘息加重,凌晨与她交缠的手指桎梏了她手臂的撑力,身体绵软的只依靠墙壁完全支撑不住,她像是即将要溺水的可怜人,想要攀附到一个可以支撑的身体上,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不下滑。 或许是感觉到她的无力支撑,亦或许是怕她换不过气,憋闷过去,凌晨终于在一番激狂的扔吻后,稍稍放开了对她的桎梏,却并没有给她多少自由的空间。 绞缠在她十指间的手掌,这会儿空出一只,以绝对的力量揽上她的腰,细密啄吻落在她的颊侧,耳廓,似有若无的邀约气息被他不着痕迹的展露出来。 随着他脚步的轻移,带动着周郁的身体从床尾,绕到了床中间,他的啄吻,一直不停,蠕动的舌尖时而在她的耳垂起舞,时而调皮的钻进她的耳道,故意哈着热气,烘的她大脑浑浆浆的失了警觉,就这么被放软了身体,躺倒在不算宽大的病床上。 凌晨的气息,紧随而至的叠加过来。 不过,碍着她的肚子,凌晨并没有完全放松的抵压在她的身体上,而是扶稳了她的肚子,推动着她侧转了身体,紧接着,整个人紧贴着她的背,缠了上去。 “阿郁……阿郁……阿郁……” 仿佛叫上了瘾。 随着男人近乎于呢喃的轻唤,室内的温度急剧攀升。 相互绞缠的两个人,周围的流动的气息仿佛燃烧的火焰,升腾着一股股的热浪。 为了不让这股热浪被偷窥,亦或是流逝,凌晨果断的扯了床头的被子,胡乱的裹缠在两个人的身上。 有了遮羞布,被子下,他的行为越发的大胆。 一手钻进周郁的衣服的下摆,贪恋的在她身体抚摸着,那种肌肤相贴的热度,掌心扣住她山峦时的刺激,让周郁情不自禁的呜咽出声。 “阿郁……” 因为她的情不自禁,凌晨残存的那一丝丝自制力,竟是破了功。 他手上的速度快的让周郁反应不过来,似乎就在一抬一落间,身上那件宽大的孕妇衫就被扔了出去。 紧随而至,下身的裤子和底裤也被男人褪了个一干二净。 “晨……” 周郁臊红的面颊透着羞涩与纠结,神智回笼了一瞬,让她清醒的认知到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她明明是来探病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呢? “阿郁,乖,给你,别急。” 凌晨急喘的呼吸,暗哑低沉欲望实足的嗓音仿佛在昭示着他的濒临崩溃,所有的想念,有了暴发的出口,所有的情潮,有了归落的港湾,那种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情绪主宰了他的所有思维,除了脑子里强迫自己注入的意识提醒着他,要慢点,别伤着周郁以外,所有的阻碍,都已然阻止不了他要冲锋陷阵的决心。 病号服的宽大在这个时候,似乎成了唯一值得夸赞的地方。 扯落了上衣,裤子只来得及褪到膝下,他高昂的战矛便已急切的冲进了柔湿滑润泽的港湾。 那一瞬间的水乳交融,鼻息间涌入的浓郁的,独属于周郁身上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大脑神经,所有理智,终因身体的不受控制而败落于角落。 周郁咬着唇承受着身后男人紧密坚实的攻击,偶尔会以一声嘤咛来表达自己在这场波涛汹涌的欢爱中的情绪。 如猫儿一般的享受的声音刺激着男人的掠夺越发的强劲起来。 “慢……慢点……” 周郁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带了哭腔。 其实,这种时候的哭,不是痛与酸,难过或悲伤,而是某种享受极乐达到至高点的表现。 凌晨已经在尽量控制着身下的节奏了,可久旱甘霖,那种舒服到极致的感觉,让他恨不得把这几十天失去的,都弥补回来。 “不……舒服……吗?” 喘息中,他用理智克制了自己进攻的力道,缓和了一波颤栗之后,声带沙哑的问着身下的女人。 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侧,颈边。 周郁摇了摇头。 整个身体被他紧紧的抱缠着,感觉到他的速度缓了下来,她像是舒了口气一般,试图扭动身体。 “嘶……” 周郁的动作不大,可男人刚刚想要放缓的动作,因为她扭动时恰好触动了他巨物顶端最敏感的位置,那一瞬间的绷持不住,竟是让他类似于野兽般的低哑嘶叫起来。 那道声音,随着他头略微轻抬,就那么直直的,灌进了她的耳道,不带一丝遗漏的。 “呜……” 女人的回应是因为男人上下侵扰的动作让她身体里那种颤栗的感觉再度席卷了周身的器官,由毛孔四散的汗液仿佛让她近乎虚脱的仰高了头。 优美的颈项弧度,就这么呈现在凌晨的眼前。 他眯起的眸子越发有了癫狂的情态,两片绯薄的唇似乎发现了新的猎物,好容易舍弃了她的耳道,下一秒,便似轻咬,又似舔吻般的触上了她的颈项。 “晨……” 周郁柔声娇喘般的唤着他的名字,情不自控的伸手穿插进他的发丝,略微收力的手指似乎是享受这一刻极致的抚慰,忍不住扣紧了他的头,让他的唇,贴的更密实些。 “喜欢这样,嗯?” 明知故问般,凌晨在最初的急切过后,忽然就慢下了速度,甚至近乎于停顿下来。 周郁身体里的热浪还在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刚刚到达一个顶点,突然这么一停,那种极其想要他再继续冲刺的念头逼的她情不自禁的蠕动着身体,自主的咬紧了他欲退不退的凶物…… “阿郁,再这样,我会控制不住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警告,呼吸滚烫的灼热了她的颈项,甚至随着他唇瓣蠕动的动作,灼烫的面积开始扩大,很快,她的唇再度被他卷裹,明重时轻的吻,攻克了她所有的理智。 其实,她已经没多少理智了。 原本穿插在他头发里的手,这会儿随着他头部的动作,不由就攀上他的肩, 从进门到现在,周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好像还没好好看看他,抱抱他。 之前被泪眼模糊,后来被他强势索吻,再后来…… 所有的一切,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这会儿,她突然就想看看他。 被子下的腿配合着上身想要转身的动作抽离了男人的腰间,随之而来的,便是两人亲密结合的地带,正在缓慢的分离。 “呜,阿郁……” 凌晨舒服的喟叹似乎是因为周郁这般不自禁的撩人动作,让他在水源里肆意的畅游一番,那种美妙的滋味,控制不住的被他叫了出来。 只是,刚刚叫过,他就发现了她的意图。 不过,相比于孕妇的活动不方便,凌晨快速的反击,手脚并用的控制着周郁的身体又回到了刚才的姿势,甚至,他有欺身而上的架势,只不过,一只手很好的扶稳了周郁的腹部,免得那里的宝宝被压到。 “阿郁,再来……” 他的心脏,紧贴着她的心脏。 同样的呼吸频率,那两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有了共鸣般的起舞。 周郁被他抱的紧了,手臂完全施展不开,“我想抱你。” 没有任何的酒精麻醉,在还算清醒的状态下表达意愿,于周郁来说,多少有些臊窘。 凌晨瞧着她耳根子泛红,不知道是被羞的,还是被他制造的****熏染的,一双眸子快速的闪过丝歉意,嘴上却极具趣味的哄道:“阿郁,我会控制不住的。” 他的声音,带着暴露于外的隐忍,顾忌。 周郁一瞬间就明了他的忍耐,忽然就心疼,不忍起来。 于床事上,凌晨的热情是周郁每每都无法与之比拟的,自然知道,一但她主动撩起了火,那后果…… 几不可见的舒了口气,以放弃福利的形势安抚了周郁,凌晨在结束这一声久违而至的欢爱时,心里想着,等到他后背的伤看不出痕迹时,他一定会满足周郁刚才的要求的。 一番折腾,再加上之前几个小时的飞机,从机场赶到医院,所有绷紧的精神这会儿全部松懈下来,周郁很快就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病房里****的味道很浓,虽然只做了一次,可时间很长,凌晨有些心疼的看着额角被汗渍浸染,浑身都透着混漉漉感的周郁,虽然还贪恋被子下两人相贴的暖,可为了怕她醒来不舒服,还是决定先穿好衣服起来。 独立的病房配备独立的卫生间,二十四小时热水。 凌晨先一步锁好了病房的门,刚刚两个人都太急切了,锁门的事儿,直接就抛诸脑后了,不过,这期间一直没人来打扰,显然是被人刻意交待过了。 前后思量,还有周郁的突然出现,凌晨不禁失笑,暗自腹诽,莫骄阳这厮,什么时候学会玩这样的手段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份情,他领了。 领的心满意足。 虽然没有之前住的病房豪华,可卫生间里的设备到也可圈可点,冲了澡,换了衣服,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条干净的温热毛巾。 替周郁擦拭了身体,凌晨收拾好被他胡乱扔在地上的衣物,拿在手里,想了想,走到床边,拿过自己的手机,走到窗口,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里,莫骄阳只给他两个字,“开门。” 凌晨:“……” 差不多电话刚挂,刚刚被他锁上的门口细长的毛边玻璃前,就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凌晨这下真有点怀疑这病房里是不是有监控摄像头了,目光下意识的四下扫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之后,他吐了口气,心里啐了一句,“要不要这么满腹算计啊?” 门锁打开,等在门外的是之前想给他扎针,却一直没扎上的小护士。 这会儿,小护士手上捧着一套孕妇装,低垂着眉眼,带着几分遐思的用眼角的余光想要探究一下病房内的情形。 不过,门口的缝隙开的并不大,再加上里面的男人一身挡住了所有的气流,小护士悄悄的吐了下舌头,知道自己找不到八卦了。 等到男人接了衣服,她才想起之前领导交待的话,这会儿到是没嗑巴,“首长说,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要是累,今天晚上可以在这儿休息一晚,要是不累,晚上有趟直航。” 凌晨:“……” 阿嚏…… “怎么了?” 杜若突然被莫骄阳派人接来,进了屋,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见他没来由的打喷嚏,关心的快步走到他身边,抬手先试了试他的体温,“不热,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以为他是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身体,所以才接她过来,给他扎针。 因为这种情况近两年都发生过,因此,她是本能的反应皱起了眉,不算讲道理的推开他办公桌前的文件。 “喜欢这里。” 杜若:“……” 能说她听懂了莫骄阳的意有所指吗? 抚额,再抚额。 她好像很不幸的发现个悲剧的问题,就是莫骄阳这么腹黑的男人,真的登上总统的位置,好吗? “不会有人,我去拉窗帘。” 莫骄阳似乎对刚刚这个提议颇为有兴致,说着话,人便站了起来,扯着杜若的手,直接走到了窗口,哧啦一声,厚密严实的窗帘便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室内,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 “别闹。” 杜若真是对莫骄阳这种近乎于掩耳盗铃的行径哭笑不得了,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人,怎么在她面前,就这么孩子气呢。 莫骄阳扯着杜若手,一个用力,便把人拉进了怀里,他对她的渴望,从来不因为时间的交替而更改,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她在他身体,他就想有把她困在怀里的想法,紧紧的,哪怕只是抱着。 如果现在。 他抱着她,毫无缝隙,彼此的身体契合的贴在一起,仿佛她天生就是为了配合他身体的线条而生的。 “乖乖,等我几年,我会天天陪着你,只陪着你。” 她懂,他说的。 大选在即,公事繁忙,如果登临总统,国事缠身,夫妻相濡以沫的日子自是少之又少。 杜若轻叹一声,顺从的揽上莫骄阳的背,学着他拥着她的力道,回拥着她。 轻轻一声“嗯。” 似乎是一种允诺。 医院毕竟不是家,如果可以,没有哪个病人想赖在这里不走。 从小护士手里拿过了衣服,凌晨重新锁好了门,回到病床前,看着周郁酣然而眠的样子,嘴角,不自禁的染上了笑意。 有多久没看到她睡的这么酣甜了? 差一点,就看不到了。 在他扑倒唐七的瞬间,脑中徘徊不去的,便是周郁泪眼朦胧,受不住打击,几度昏厥的身影。 因为怕她苦寂,所以,他咬着牙,以顽强的意志醒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能,为的,不过是还她一个完好的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有恢复到完好如初,莫骄阳这家伙就把人给他送到了身边。 是的,所有的蛛丝马迹,让凌晨果断的认知到,周郁能出现在b市,出现在病房,出现在病床,还有早上那一番不必要的折腾,为的,不过都是分散他的注意力,让她的出现,更显得突然。 呵呵…… 不管如何,这份欣喜,之于了,终究还是喜欢的。 不过…… 一想到刚刚两人云雨时,周郁动情的想抱他的样子,他狠下心拒绝,无非是不想让她发现他后背的伤疤。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他得跟她玩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了。 晚上的航班是来不及了,周郁睡到华灯初上,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不过,担心她饿,凌晨还是打了送餐电话,等待的过程中,他就侧着身,倚着床头,半拥半抱的姿势,目光透着爱恋的睨着她的小脸。 周郁的皮肤越来越好。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 比孕前发了福的身体到并不见松垮,除了腹部鼓的大一些,其余部位,也就胸部恰至好处的添了肉。 嗯,这份恰到好处,似乎正中男人的下怀。 凌晨隔着空气罩在周郁的胸部位置,只觉得手掌落下去,那触手的饱满感,真真是让他忍不住想要蹂躏一番。 如果,周郁不是孕妇,他一定不会只在一场过后,便让她安然睡去。 哪怕睡去,也会在中途,再来一场酣畅淋漓。 身体的渴望骗不了人,他对她的喜欢,以及爱,在日常相处及这次突生的变故中,骤然浓烈的让他想要分分钟与之亲密的分享,感受彼此。 603.第603章 缓期一年执行 耳畔,有点痒,附带着源源不断的热气扑进耳道,周郁闪躲的缩了缩脖子,手撑在被子里更是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像鸵鸟一样钻了进去,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抗骚扰。 不过,凌晨的气息,如影随形。 似乎,她如何逃脱,都无法摆脱他的桎梏。 周郁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睡不饱对孕妇来说是非常折磨人的。 “宝宝饿了,吃了再睡,乖。” 呃…… 心底压抑的那点暴虐,没等爆发,就这么被抚平了。 恍过神来,周郁动了动被子下的身体,肚子被男人的手掌稳稳的托着,感受到她要翻身的动作,凌晨穿过她腑下,搁置在她后腰的手也帮了忙,一前一后,到是刚好将周郁圈在怀里。 入目,一室的白。 周郁恍然的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医院,在b市的医院,在她丈夫的身边。 这种认知,如一湖清泉,再度抚慰了她那点睡眠不足的郁结之气。 “几点了?” 声音微哑,带着缺水的干涸。 “先喝水。” 凌晨温情的视线透着宠溺的移开半寸,拿起放在周郁肚子上的手,探手一摸,便碰到了床头柜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 入手,刚刚好。 周郁平躺在那儿,这样的姿势喝水必然不方便。 “我坐起来喝。” 说着,便要坐起来。 两只手在被子里刚要施力,头上,男人的温柔纵容的声音已然意味深长的响起,“不用。” 呃…… 不用? 周郁欲起来的动作一迟,眼前一暗,紧接着,唇上便被一双透着温热体温的物体附住。 是男人的唇。 有湿润的液体在四片唇瓣相接的缝隙里,缓缓流入周郁的口中。 水。 几乎与大脑细胞同时反应过来的,便是她本能的吸吮动作。 “渴坏了,嗯。” 一口水喂尽,凌晨的声音带着笑谑,低低沉沉的弥漫在周郁的脸部上方,仅有半寸的距离。 这个时候,要怎么回答? 她垂眨着眼睫,忽闪的动作不敢过大,频率不敢过快,因为两人离的太近,她几乎都能察觉到四片睫毛随时会因为彼此的动作而凑到一起,打架。 男人仰头的又灌了一口水的动作做的很快,快到周郁还没来得及躲闪,第二口就已经喂到了嘴边。 如此反复,直到喂了四、五口,凌晨似乎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彼时,他的声音,染了沙哑,透着别样的性感,“还要吗?” 周郁摇头,脸颊飞满红云,声音细若蚊蝇,透着窘迫,“你先起来。” 被子下,她的身体敏感的察觉到侧靠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体悄然发生的变化,因为她没穿衣服,男人手掌抚摸在她腰际的温度,变的那么明显,灼烫,火烧火燎的。 大腿一侧,男性作恶的凶手也勃勃待起,很有可能,再下秒,就会发生她阻止不了的事儿。 虽然,她心里已经蠢蠢欲动,可到底理智占了上峰,肚子里的小家伙,怕是经不起这样几次三番的折腾了。 凌晨自然知道顾忌周郁的身体,若非如此,他又何苦让自己忍的难受。 可,这会儿,瞧着周郁眉眼间透着明了的羞涩,还有妩媚,他忍着心里叫嚣的欲望,恶劣的低下头,慢慢轻啄着周郁的唇瓣,似有若无的撩拨着她,“阿郁……” 每亲一下,他就这么低低的叫她一声,瞠开的眸子丝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欲念和渴望。 近距离的欣赏凌晨的面部表情,他的柔和,他的温情,他的情意绵绵,还有他毫不掩饰的爱,看的周郁痴迷的舍不得移开眼。 男色惑人,情之所至,她竟不由自主的伸手,揽上了他的颈项。 光洁的手臂暴露在被子外,连带着肩头滑嫩的肌肤也露了出来。 白的光泽,与男人身上灰色调的衬衣搭配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和谐。 原本只是一个恶趣味的逗弄,可因为女人的配合,凌晨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就失去了理智。 喘息,不断加剧。 凌晨隐忍不发的欲望让他在收紧了抱缠在周郁后背的手掌时,不由埋怨道:“阿郁,七个月把他弄出来,好不好。” 七个月,这是亲爸吗? 周郁突然就笑了。 虽然心里挺不忍心折磨男人的,可她还是隐忍不住的笑了。 好笑之余,又为男人的孩子气心疼。 心疼他的隐忍。 身体微微前挺,她咬合着唇瓣,攀附着男人的肩膀,将唇贴到他的耳边。 娇柔的声音带着羞涩,却一字一顿的说了句话。 这句话落,凌晨的眸子陡然一亮,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轻轻柔柔的目光如按照灯般照进她的眸子里,仿佛确认般的追问道:“真的?” 周郁的唇瓣咬出了牙齿印,可她嘴角的笑意却在扩散。 有些话,虽然不好意思,可说出了口,又是夫妻间,好似,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点了点头,她像是承诺般的伸出手,与凌晨抓着她肩头的手交握,“真的。” 得到了保证,凌晨眉眼舒朗的笑意透着预知的餍足,那么暧昧的目光在他亲手为周郁换上新送来的衣服时,越发的祼露在外。 之前的衣服已经褶皱不堪,周郁来的急,也没带换洗的衣服。 这会儿有凌晨为她准备,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他在身边的日子,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要有他,就好。 “我饿了。” 好像,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周郁很不争气的扯着凌晨的胳膊撒起娇来。 嗯,气氛的关系,让周郁这么温柔懂事的乖女孩,也变得矫情起来。 不过,凌晨显然是很享受周郁这份依赖的。 食指,宠溺的刮过她的鼻梁,手臂一展,揽在她的腰上,扶稳了她的身体,穿上鞋,站起来。 “不用,我自己来。” 突然看到男人蹲下去给她系鞋带,周郁感动之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可以解决的。 蹲在地上的凌晨,就这样的姿势,仰着头,向上撞进周郁感动的瞳仁,嘴角笑意加深,“特意挑了双系鞋带的鞋,不要太感动噢。” 周郁:“……” 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定中带着戏谑,周郁感动的眼神里,突然就染了湿意。 只是,湿意刚刚泛潮,凌晨已经完成了动作,拍了拍手,站起来时,下意识的扶住了周郁的腰,带着她朝着沙发区走去,那里,茶几上,早就摆好了晚饭。 其实,要不是因为这晚饭,凌晨也不会扰了周郁的好眠。 高档酒店送餐,除了餐盘,还有罩在餐盆上的防尘盖。 凌晨扶稳周郁坐好,一个盖子一个盖子的掀开来。 伴随着菜香,周郁一样样的看过去,竟是喜不自禁,“你什么时候定的?” 全都是她爱吃的菜,这样的用心,再度让她心生感动。 凌晨拿了筷子给她,又拿了空碗帮她盛了饭,见她看着自己,笑道:“怎么,秀色可餐,连吃饭都不管了?” “讨厌。” “呵,又在口是心非。” 凌晨一语挑破了周郁的不好意思,自己拿了碗筷坐到了她旁边,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催着她,“快点吃,吃完咱们换个地方住。” 呃? 周郁嚼菜的动作一顿,眸中的不解仿佛在问,怎么要换个地方住? 凌晨瞧着她傻呆呆的动作,觉得这丫头可能是在家呆的脑袋呆笨了,难道看不出,他一点也不像病人了? “你好了,医生说可以出院吗?” 像是附和凌晨的想法,周郁脑回路瞬间开了外挂,这会儿直指重点的问了出来,迷惑的脑袋也渐渐清晰起来,“一般出院不都在白天吗,这会儿这么晚了,医生怎么会让你出院?” 呵,瞧瞧,思路飞转起来的周郁半点不好糊弄。 凌晨不急不缓的夹了菜,又放到周郁碗里,一边示意她接着吃,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本来是这样的,不过,某人似乎有点依赖病房的床,睡的鼾声大起,所以,只好……” 某人,鼾声,这样明显的意有所指被凌晨淡淡的说来,周郁只觉得脸上再度臊红,哎呀,还能不能再羞人了。 一想到有人进病房,她又打鼾,又没穿衣服呼呼大睡的,咬进嘴里的菜仿佛被添了酸甜苦辣咸各种调料,勉强咽进喉咙,她嘟着嘴,似是抱怨,更多的是郁闷,“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舍不得。” 又是清清淡淡,不急不缓的声音,只有三个字,落在周郁耳朵里,却是融了蜜的糖,霎时掩盖了菜里五味杂陈的口感,咽到胃里也都融了蜜浆般的甜。 “油嘴滑舌。” 周郁的眉眼分明带着笑,似嗔还嗔的语气听的凌晨大乐,落下筷子碰在盘子边,发出清脆响声的时候,他说,“只对你一个人。” 哎呀,还能不能好好吃个饭了。 直到最后落了筷,周郁都没再记住这几道菜不同的口味,因为,她满心,满眼,满嘴,满腹,都是浓浓的甜。 饭后,有护工进来收拾,饭店的盘子是要取回的,凌晨交待一句,护工便将茶几上的东西都收了。 周郁身上的衣服可以直接出门,凌晨也换下了病号服,本就没什么行李,这会儿,只揽着周郁的腰,提着她的包,便能带她出病房。 “等等。” 两人的脚步已经到了走廊,看着稀疏的护士查房,周郁扯了扯凌晨的胳膊,“真的可以出院了吗?” 没见到主治医生,甚至都没问清病情,周郁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可以了。” 凌晨瞧着周郁大惊小怪的样子,无奈的点了点头。 周郁对埃博拉的认知不深,在来时,特意搜索了一下,这会儿,瞧着凌晨的病房似乎也不像隔离病房,点了点头,“那走吧,如果还在传染期,应该也不会住到这种病房来。” 呃? 传染期? 什么鬼? 凌晨迷糊的带着周郁走向电梯口,按了下行键,像是随口一问般,说:“你刚才说什么传染期?” “埃博拉啊,我看网上对这个病毒的报道挺严重的,染上基本上存活机率很低,而且,还会大面积的传染,不过,我觉得你的主治大夫可能是误诊了,你不是前几天回来的时候直接被扣下的吗,如果真的是埃博拉,不可能这么几天就好了。” 凌晨:“……” 埃博拉—— 莫骄阳,你可真能想。 他可真要佩服莫骄阳的脑细胞了,竟然能把他跟埃博拉扯到一起去。 他无语至极的时候,突然想到,“既然知道我有可能是埃博拉,你还来?” 这一声,虽然没有指责,可周郁却听出了微恼之意。 这也是她蛮着家里人,私自跑过来的原因。 咬了咬唇,她没什么认错的觉悟,只垂着眸没敢看凌晨,语调不高,可字字说出来,听进凌晨的耳朵里,却比奇珍异宝都来的珍贵。 “就算是,至少我可以陪着你。” 无论生死病痛,我都可以陪你一起,不会让你孤独。 这句话,周郁没说,隐在了心里。 凌晨微责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汹涌而至的潮意覆盖。 鼻子,酸酸的,眼睛,酸酸的。 他掌控在女人腰间的手,就那么不轻不重的揉按了一下,“傻瓜。” 真是个傻女人。 可是真傻吗? 对待感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方式,周郁不知道她在重复谁,也不知道,谁在重复她,只要,在相爱的两个人中,彼此愿意承担彼此的那份痛,那份喜,那份忧,那份爱,何必去计较是傻,还是执着呢。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 两个人刚吃了饭,周郁不想坐车,便问了凌晨,“酒店离这儿很远吗?” “隔两条街。” 凌晨抬手指了方向,因为临时预定,又不想周郁折腾的太远,便挑了最近一处。 周郁点了点头,顺着凌晨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灯火灯明,“夜市?” 说实话,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凌晨笑点了头,“好像是呢。” “咱们走过去吧。” 就当散步了。 周郁仰着头,小脸在晕黄的路灯下看起来柔暖温和。 凌晨随性的点了头,扶稳了她的腰,两人慢步缓移的走了过去。 还没临近,就被一张显眼的条幅吸引了视线,上面写着,“以食为友”的字样,底下标注了主办单位的署名。 “原来是竞技。” 周郁目露兴味,侧眸看向凌晨,“好像在别的城市就没有这样的吧?” “这是国都,人口繁茂,两国竞技,既方便,又易推进他国文化。” “噢……” 凌晨的解说让周郁了然的点了头,不算太长的食街两国各倨一方,显然,本土的东西还是比外来的东西更受欢迎一些。 周郁刚才吃的很饱,这会儿还没消化,瞧了会儿热闹,便跟凌晨穿过食街,走向入住的地方。 凌晨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周郁,穿街过路的时候,前后左右张望不停,好像很怕有什么突发事故,或者莽撞的人冲撞到她似的。 在s市,习惯了出门坐车,周郁已经好久没跟凌晨这样散着步走在夜色里了,也有好久,没享受到他这份过于紧张的小心翼翼了。 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最后,在回到酒店,办完入住,进了客房时,她忍不住眉梢染了同分得意。 嗯,任何一个女人,在收获了凌晨这样一个男人,甘愿为她的裙下之臣时,想必,也该透着这种得意的。 借于一路走来消了食,周郁和凌晨简单的洗了澡,便躺在床上说了会儿夫妻间的悄悄话,随后,便双双睡去。 隔日的机票是上午的,中午到s市,尹啸亲自到机场接机。 与尹啸同时接到消息的,还有唐七。 不过,唐七欲前往接机的行动,被凌晨制止了。 他说,又不是行动不便,有那时间,还不如多陪陪佳蕊和孩子呢。 坐上尹啸的车,不免又迎来他的抱怨,“总裁,我要请假。” 周郁:“……” 这得郁结成什么样啊。 尹啸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家恩恩爱爱,两情相悦的小模样,太气人了。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瞄向始终不曾开口答允的凌晨,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公司上季度的体检结束,冷大夫说,我精神压力太大,精子存活率极低,很有可能影响到传宗接代。” 周郁:“……” 凌晨:“……” 袖口处有女人柔软的力道传来,凌晨眸光一偏,便对上周郁忍笑的眉眼,瞳仁里丝丝蔓延的笑意分明在问他,怎么把尹啸折磨的这么惨? 嗯,是够惨的。 凌晨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抬手,抻了抻另一只袖子的袖口,状似施恩般的赦道:“行,准你一年假。” 哎哟喂,总裁,你是我上辈子最亲最亲的人吧? 一年? 尹啸对这个数字满意的不行不行的,哪怕一分钱不拿,他还有点公司的股票,不愁吃穿,又不用担心一年后丢了工作,真是忒特么让人向往了。 “总裁……” “缓期一年执行。” 尹啸:“……” 呜呜……不带这么玩人的。 尹啸被凌晨一句缓期,逼的都快悬梁了,听说过判刑缓期的,谁特么来告诉他,休个假还有缓期的。 604.第604章 如此播报 凌家大宅。 凌晨刚一进门,申轶敏就迎了过来,在他误以为申轶敏是来迎接他的时候,申轶敏已经擦肩而过了。 随之,便是身后近乎于抱怨的关心,“阿郁啊,你说说,你这孩子,小晨飞来飞去的,三两个月不着家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怎么就这么莽撞,跑着过去找了呢,来,二婶看看,有没有水土不服,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做飞机有没有高空反应,降落的时候有没有被俯冲的力道压迫心脏……” 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凌晨未及换鞋,便抱臂回头,眉眼间尽是诧异,似乎很纳闷申轶敏什么时候性子变的这么婆妈了? 周郁到是见怪不怪了。 或许是家里多了小孩子的关系吧。 而且,她也清楚,申轶敏这会儿与其说是关心她,还不如说是关心她的肚子呢。 当然,她也不是说申轶敏不关心她,不过是因为盼着她肚子里顺利生下来,好把外孙子光明正大的抱回自己那房。 不然,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担心老爷子心血来潮要抱到长房来。 唉,这外婆当的,也是够憋屈的。 “二婶,他挺好的。” 周郁指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噙笑的揽上申轶敏的肩,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一楼大厅,小声问道:“小宝睡了?” 申轶敏无奈的点了点头,面对自己的外孙,时不时被老爷子抱来大房的事儿,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行了,你们快换鞋吧,换完鞋,上楼劝劝你妈。” 呃? 周郁被申轶敏一句话说的愣怔,不明所以,“我妈怎么了?” 凌晨瞧着两个女人一副有悄悄话要说的模样,自觉的换了鞋,走进大厅,不过一个多月没回来,家里好像变了样。 嗯,平时就算家里人再少,一楼也总会有人迹的。 就算没有主人,还有下人呢。 可现在,他环顾四周,除了空气,还是空气,真是静谧的可以啊。 申轶敏与周郁同时换了鞋,只不过,一个换了室内的拖鞋,一个换的是室外的鞋子。 “我先回去一趟,再有一个小时,小宝就能醒,我再过来。” “那你慢点走。” 周郁站在门口送了申轶敏出门,这才走回客厅,见凌晨从厨房倒了水出来,她没去沙发那边坐着,直接迎着凌晨的脚步走了过去。 “二婶说妈心情不好?” “嗯?” 凌晨挑了下眉,对这个消息判断不出前因后果来。 周郁也摇了摇头,表示具体不知道,“二婶说让咱们俩先回屋看下电视,本市新闻台。” 呃? 凌晨眸光闪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 周郁伸手接过凌晨手里的水杯,喝了两口,没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流光。 上楼前,周郁指了指一楼挨着老爷子卧室的那间房,压低了声音跟凌晨嘀咕,“小宝从生下来大多时候都住在这儿。” “唐七的儿子?” 周郁:“……” 是她疏忽了,从见到凌晨,只顾着高兴和激动了,竟是忘了跟他提家里多了个新成员。 点了点头,她说,“佳蕊月子里不方便照顾孩子,二婶之前就请了月嫂,爷爷就让把孩子抱到这边来了,说是预热。” “为你肚子里这个?” 凌晨到是很容易接受新词,不需要周郁浪费口舌。 周郁调皮的吐了吐舌尖,轻声笑道:“二婶可没少抱怨,不过,都在背地里。” 就像,刚刚那样。 凌晨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幸灾乐祸。” 周郁瘪了下嘴,瞠着眸子仿佛在说,我才没有呢。 凌晨瞧着她鼓起腮帮子,用力撑大眼睛的眸样,很好笑,也很搞怪,一时兴起,捏在她鼻子上的手,就那么一滑,落到了她的下颌上,指节微弯,略一用力,女人的脸便被扬起来一些。 他只低了下头,四片唇瓣就凑到了一起。 “唔……” 这男人,怎么这样? 周郁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唇瓣便被他嘬住,随后,男人的舌灵活的钻过她唇瓣的缝隙,以极强烈的侵略之势在她的口腔里起舞。 周郁被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侵占的半晌都缓不过来气,直到最后隐忍不住,才抬手捶了他的肩一下,表示求放过。 凌晨适可而止的松开了周郁的唇瓣,忽略掉舌头从她嘴里抽出来时拉出的银丝,呵着气,看着她急促喘息的样子,语带暧昧的逗道:“就这么紧张,嗯?” 周郁与凌晨额头相抵,目光本是微垂着,被他这么一笑谑,不由的往后撑了撑身体,腰间有男人的大掌固定,她到也不怕摔了,或是伤了,咬着唇,目带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被人看到怎么办?” 小宝在这儿,一楼几个房间里,老爷子,月嫂,做饭的阿姨,一个都不会少,这会儿都没出来,万一碰巧谁要出来拿个东西呢? 她和他,就这么在客厅里演一出激吻戏,真是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周郁脸皮薄,一想到那样尴尬的情形,就忍不住抬手握虚拳,又捶了凌晨的肩头一下,似乎在控诉。 凌晨瞧着她鼻尖都冒了虚汗,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刚才吻的太投入,身体里的****翻滚出来的浪花涌出体外了,一时眸带探究,偏偏又顾忌着她的身子不经折腾,隐忍下来。 “不是上楼吗?” 周郁:“……” 是谁拉着她不走的? 凌晨揽着周郁回到卧室的时候,路过果淑慧的房间,本来想进去看看的,不过,还是顾忌着把周郁先送回卧室,再过去也不迟。 进了卧室,周郁想起申轶敏的交待,便让凌晨开了电视。 抱着枕头,靠坐在床头,享受着凌晨毫无抱怨的服从,等着电视屏幕闪过了开机画面,随后又颐指气使的说道:“调到新闻台。” 凌晨刚弯腰去拿摇控器的手势顿了一下,偏侧着头回眸看向周郁的目光,似笑非笑,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感觉。 偏偏,周郁就看懂了他意味不明目光下的意境,分明在说,拿着鸡毛当令箭。 周郁想着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以前真的没这么跟凌晨说过,一般都是自己能做的,便是自己做了,如果他想为她做什么,也都是自动自发的,不需要她去指派。 不过,她一个孕妇,指使自己老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想到这个卧室曾有一个多月只有她一个人,那种空寂的气息,还有被恶梦缠身,睡不好觉的时候,她有多希望他就在她的身体,哪怕就像现在这样,不坐在一起,不抱在一起,只要一抬眸,能看到他,只要一呼吸,能感觉到他,她就会觉得非常的安心。 是的,安心。 被包裹在皮肤下的心脏,平稳的跳动,不再有不规律的起浮,不再因夜夜梦悸而无法安眠。 调好了台,凌晨挽了袖口,这会儿,裤子上的腰带被他松了一下,目光如预期的看到了新闻台正在播放的新闻与他想到的事情如出一辙,原本以为周郁看到这则新闻该震惊一下,不曾想,她竟然靠在床头走神。 只是,她走神的时候,目光依然胶缠在他身上,凌晨不由去想,她走神的原因,应该是因为他吧? 脚步放轻的走到床的另一侧,学着周郁的姿势侧躺下去,单手肘拄在床头的枕头上,半边身子倾斜倚向周郁一边,伸出两根手指似玩笑般的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眼珠子随着手指游走,扑哧一声,凌晨就乐了,“想什么呢?” “你。” 一字落,周郁猝不及防的探了下头,唇瓣就那么毫无预兆的贴上凌晨的唇瓣,学着他刚才在楼下拥吻她的样子,快速的将****的舌尖探进了男人的嘴里。 凌晨:“……” 起初的惊愕很快被口腔里真实的感觉替代,于男女情事上向来把握主动的他,这会儿虽然甘于配合,却也不会真的不顾忌周郁的肚子。 两只手稳稳的托向周郁的腰,身体向后仰倒,直接就让周郁趴俯在他身上。 “各位观众,现在接着为大家跟踪报道关于美人如玉女子养生会馆使用人血和人体脂肪制造美容液,用于客人皮肤保养,及可能牵涉活婴至死内调美容的相关内容……” 呃…… 停了。 凌晨正享受女人的投怀送抱,心里窃喜的想看看周郁在这种事上,最后能做到哪一步。 这种想法真是让他从毛细血管里透着兴奋。 可还没来得及实施,女人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就偏移了,随后,见她撑着床坐正了身体,一双眸子已经被电视里的最新内容吸去了视线。 抬手,抚额,凌晨有点后悔,刚刚怎么没把电视关了呢? “这不会是真的吧?” 虽然有了心里准备,可真的看到电视里这么大肆报道,周郁还是有点不寒而栗。 抬手推了推还赖在床上,兀自平息着情绪的凌晨,她单手指着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警方介入,四周拉起了警戒线,会馆里的负责人,还有保养师,甚至连门口的收银员都一一被带了出来。 不知道那些围观的市民从哪儿得到的风声,这会儿看着,有几个是周郁去过那几次偶然见过的,虽然没打过招呼,可还是有印象是那里的会员,这会儿正激愤的拿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菜叶子,鸡蛋不顾形象的朝着那一排被警方押解的人里扔去。 可能是有了带头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 看起来丝毫不相关的围观者,似乎也对这个扔东西的做法产生了兴趣,竟是主动的帮着那几个女人扔东西。 周郁皱了下眉,看着警方竟然只是动了动嘴,好像并没有刻意阻止的意思。 这样近乎于放纵的做法,自然让那些原本还有些胆气弱的围观者,越发的跟着凑起了热闹,一时间,场面还真是杂乱不堪。 配合着这样杂乱不堪的场面,场外的解说到是有条不紊,一条条,一宗宗,周郁不确定这算是断案了,还是猜测的言论一件件的从解说员的嘴里吐出来,一一罗列之后,画面切回了主播台,台前主播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慷慨激昂的陈词过后,便像是表彰般的提道:“本次案件历时三个多月的暗中卧底调查,终于在这样一个日子得以真相大白,本台本着以事实为依据,不夸大其辞的报道方针在这里,深深的感谢为此案件付出了辛苦努力的公安干警们,更要感谢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冒着生命危险甘于潜伏的《晨光》记者,向西,虽然她拒绝了这次采访的机会,可同为记者,我们为她的勇气与坚持,感到光荣。” 周郁:“……” 眉头不期然的皱起。 明明案子破了应该高兴的,可因为主持人最后那句近乎于发自肺腑的感谢,还是让周郁心里隐隐划过丝不安,“她……” 凌晨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这会儿瞧着周郁眉头皱紧,伸手过去抚平,目光掠了一眼电视屏幕,不以为然的说道:“放心,袁大头做事有分寸,不会让向西受到伤害的。” “真的?” 心思被猜中,周郁已经习惯了,只是有些不确定。 从电视上收回目光,她看向凌晨,静静的探向他的瞳仁深处,像是在寻求一种保障。 凌晨了然般的笑了,抚在她额头上的手顺着她的脸廓摸到了她的耳垂,捏了捏,似笑非笑,“信不过我。” 怎么会。 周郁想,如果不相信他,或许,她就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天啊,我怎么忘了。” 周郁恍惚的一个后仰,要不是凌晨眼尖抓稳了她的肩,没准这一下就要栽下去。 “毛毛躁躁,闪到腰没?” 虽然反应及时,可还是有点后怕,凌晨轻责一句,探手便去摸她的腰。 周郁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大了,一时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却没给凌晨检查的时间,双手抓着他的手臂,瞠着眸子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妈之前去这里做保养,用的都是她们家的东西。” 一个吃死婴,扯出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周郁也是服了。 这会儿心里担心果淑慧,推开凌晨,到是没像刚才那么莽撞,扶着床头柜下了地,趿拉着拖鞋,就往卧室外走。 凌晨瞧着周郁疾步如风的样子,抚着额连哀怨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快速的站起来,紧跟两步揽住了她的肩,稳稳的托着她的身体开了门,夫妻两个一道去了果淑慧的房间。 笃笃…… 礼貌性的敲两下门,没人开。 周郁有点小担心,侧眸看了看凌晨。 凌晨无奈的又抬了手,不过,这次到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 呃…… 看着凌晨理直气壮的动作,周郁觉得,自己刚才敲门简直是多此一举。 “妈……” 紧随在凌晨身边进来,周郁一眼就看到背对着她,躺在床上不知道睡没睡着的果淑慧。 她轻叫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眸子一转,看向凌晨,唇语无声问道:“怎么办?” 凌晨翻了个白眼,对于周郁这种时时准备出卖他的节奏,表示无语。 周郁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觉得老公太给力了。 一边竖了个拇指给凌晨点赞,一边加重了声音,像是提醒,“妈,凌晨回来了。” 果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果淑慧动了动。 不过,也没有马上翻身起来。 周郁有点担心,觉得果淑慧这下子怕是被打击的狠了。 无措的眼神再度瞟向凌晨,求救般的向他讨教高招。 凌晨无力的勾动着嘴角,揽着周郁的肩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仿佛在暗示什么。 周郁乖巧的将两条手臂快速的缠上凌晨的腰,讨好的翘起脚尖在他侧颊上快速的亲了一口。 凌晨似乎有点不满意,眉头皱了皱,却碍于周郁眼神里的小哀求越来越浓,暂时放过。 虚咳一声,像是在表明存在感,见床上的人似乎有慢慢坐起来的意思,他先发置人的说道:“妈,阿郁好像有点动胎气,你之前用的那个老中医,能不能上个门?” “啊,动胎气,快过来,我看看……” 果淑慧这下起来的动作可利落多了,脸上的表情陡然转急,之前的郁闷、愠恼消失无踪,眼里,心里,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动了胎气几个字,连一个多月没回家的儿子都没功夫关心了。 脚沾地板,连鞋子都忘了套,直接绕过床尾,走到周郁和凌晨跟前,伸手拉过周郁的手臂,刚想往沙发上带,突然就停了一下,松开手一个侧翻,便拍了凌晨一下,“你这孩子,阿郁动胎气,你还让她下地乱走什么,快点,把她抱到屋子里去,打电话让鲁大夫过来看看,这种时候,老中医也不顶用,是药三分毒,还是得靠养。” “这样啊,那我抱她,你给鲁大夫打电话。” 凌晨一副顿悟的表情,连忙弯腰抱了周郁起来,这样的动作似乎做的驾轻就熟了,半点不费力,转身时,还悄悄的朝周郁眨了眨眼,似乎在邀功。 周郁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把头埋进凌晨的肩窝,一边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清冽气息,一边想着,这特么什么儿子啊,不吓死老娘不甘心啊。 605.第605章 爷孙 不得不说,凌晨这一吓,还是挺有效果的。 果淑慧的注意力马上就给转移了。 鲁大夫被夺命连环call一路呼来,脚刚沾了凌家的地儿,连鞋都没及换,便被果淑慧连拉带拽的引上了楼。 “阿郁在楼上,先看看。” 果淑慧多少还顾着楼下还没睡醒的小宝,怕声音大了惊着孩子,不过,手上的力道到是真不轻,扯的鲁大夫连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近七十的人,平时走路都是稳稳当当,不急不缓的,这会儿被果淑慧扯的一步紧着一步的爬着楼梯,半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就送进了孕妇的卧室。 “阿郁啊,你跟鲁大夫说说,哪儿不舒服?” 果淑慧功成身退般的把鲁大夫往床边一推,侧身瞧了眼抱臂站在一边的凌晨,一脚踢了过去,“给鲁大夫拿椅子去。” 人在情急下,这力道便有些重。 凌晨小腿受了无妄之灾,轻啧一声,刚要抱怨,眼角余光撇见床上周郁那嘴角隐笑的样子,一时,面部抽搐一下,挑了挑眼梢,不着痕迹的递给她一个秋后算帐的表情,这才装作任劳任怨的样了,转身去找椅子。 鲁大夫妇科圣手的名号不是空得的,挑着关键的问题问了几个,又看了看周郁的气色,故作深沉的说了句,“之前忧思太过,之后情绪又过于激动,这怀着孩子,心气还是要平和些的好,大起大落会让神经过于紧绷或过于松驰,对孩子的发育都会有直接的影响。” “那怎么办?” 果淑慧两手紧张的攥在一起,看着鲁大夫一副你说的真对的样子。 鲁大夫略显郑重的皱了下眉,长长的嗯了一声,似乎在考虑应对之策,半晌,才道:“先养着吧,以调和心情为主,平素尽量看些开心的事儿,家里人也尽量都保持心态良好,孕妇看着高兴,自然就不会抑郁。” “抑郁,你说抑郁?” 果淑慧陡然扬高的音调一下子失了她原本的优雅,脸上的表情尽展惊讶,不确信,本能的伸手去抓鲁大夫的胳膊。 可能是力道重了,鲁大夫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却没做出推开的动作,只是含糊的点了下头,语蔫不详的说道:“女人怀孕属于特殊时期,情绪波动往往会给精神带来或好或坏的损坏,所以,产前,产后出现抑郁都是很有可能的。” 周郁愕然的看着鲁大夫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说的果淑慧信以为真的样子,一时间,颇为感慨的在心里悄悄竖起了大拇指,不动声色的移了目光,朝着床尾的凌晨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瞳仁深处传递着类似于赞赏的光芒。 哼…… 凌晨透着得意的扬了扬下颌,一声轻哼,以鼻音的形式传递出来。 果淑慧的心思压根就没在儿子身上,所以,也没注意到。 鲁大夫到像是得了暗示,倾了身子,站起来,客气的与果淑慧说道:“夫人也是过来人,该注意的,想必也不用我多说,虽然是有这种可能性,不过,大家都多留心些,平素也都保持心态平和,健康向上,这种机率就会消弥于无形。” “是该这样的。”果淑慧连连点头,随着鲁大夫转身的动作,松开了抓在她手腕上的手,抬步时,侧眸睨了眼还站在床尾的凌晨,叫道:“去安排车,送鲁大夫回去。” “好的,妈。” 凌晨到是没迟疑,自己先一步下了楼,到院子里叫了司机,这边车子发动,那边果淑慧也陪着鲁大夫到了门口。 果淑慧又说了些感谢的话,亲自看着鲁大夫上了车,这才吁了口气。 “好了妈,阿郁也是为了我,如今我回来了,她这精神自然也就来了。” 凌晨这会儿贴心的像果淑慧身上的小棉袄,以己之力揽了责任,两手搭着果淑慧的肩,难得一见的自我反省起来。 若是平常,果淑慧瞧着儿子这般,非得揶揄两句凑凑热闹,可这会儿,她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抬手一把拍飞了儿子的手。 “嘶,妈,你谋杀啊。” 凌晨一番感言没换来慰藉,反而遭到虐待,小心情阴郁了。 果淑慧眉眼一挑,两手掌心扣腰,扬起下颌,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哼道:“你回来见到你爷爷没?” 摇了摇头,凌晨说,“你也不容我空啊。” 果淑慧:“……” 死小子,还怨上她了。 翻了个白眼,果淑慧再度欲挥手。 不过,凌晨这回聪明了,在果淑慧手掌拍过来前,已经后退转身,一气呵气的朝着客厅走了进去,边走边说,“我这就去,阿郁一个人在楼上,你要是不放心,就去陪着。” 呵,还知道给老娘安排差事儿。 果淑慧心里啧啧两声,嘴上却没抱怨,“行了,不用你管了,一会儿我过去。” 凌晨嗯了一声,便朝着老爷子在一楼的卧室走去,没等碰到房门,身后,果淑慧的声音再次传来,“别进那屋,在隔壁,小宝那屋呢。” 凌晨:“……” 老爷子这还真打算霸占重孙子啊? 摇了摇头,对于老爷子小小孩的心境,也是无语了。 果淑慧眼瞧着凌晨进了小宝的卧室,这才一步紧着一紧的朝着厨房走去。 这会儿,还没到做饭的时间,阿姨没在,她自己搬了小凳,扶着厨房的流理台,慢慢的站了上去,一只脚用力,另一只脚也站了上来。 有了辅助工具,她伸手直接打开了流理台上的壁橱,里面摆放着各式调料,在各大品牌调料的最里层,近乎角落的位置,放着一包不起眼的私配调料,她伸长了手臂,摸着调料袋的一角往手里拽,慢慢的,抓握的位置更多了,她利落的将整个调料袋都拿了出来,攥在手里,这才呼了口气,带着几分嫌弃,又恶心的快速关了壁橱的门,扶着流理台,稳稳当当的迈下了凳子,将那包调料袋扔到了垃圾桶里。 做完了这些,她又吁了口气,重新把凳子放回原处,抬脚走出厨房的时候,她忍着恶心,又回头看了眼那袋子调料,想了想,像是不放心般的又重新走回去,蹲下身,拎起垃圾桶袋子的拎手,三下两下的系了死扣,然后提在手里,准备扔到外面去。 对,这种东西,不能留在家里。 “夫人,你这是……” 厨房里的阿姨之前在小宝的屋里帮忙,这会儿手上拎着暖瓶,准备灌点热水一会给小宝冲奶粉,还没到厨房,就看到果淑慧拎着垃圾袋,连忙迎了上来,想要伸手接,这可是她工作的失职,让主家扔,她以后也别想干了。 果淑慧瞧着她手里的暖瓶,一眼就明了她过来的意图,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你忙你的,我看这里面东西满了,顺手捎出去。” 厨房阿姨:“……” 从她来凌家做工,好像第一次看夫人顺手呢。 果淑慧的态度很直接,也很果决,厨房阿姨眼看着没有下手处,便只能拘在那里,等着果淑慧从自己身边走过,才小心的进了厨房,给暖瓶灌了水,重新去了小宝的房间。 扔了垃圾,果淑慧拍了拍手,脑子里慢慢回想着家里还有没有跟美人如玉相关的东西。 说实话,现在一想到这四个字,她就浑身犯着硌应,恶心,那股了恨不得把脸皮扒下一层,把自上的皮内也刮下一层的恶心感,让她厌恶的真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发泄一番。 可现在,她得收起这层厌恶的心思,收起心里硌应到看什么都不顺心的想法,因为鲁大夫说了,家里有孕妇,得让她保持心情愉快,眼里看到的,也要都是愉快的东西。 果淑慧抚着额,从外头走回客厅,又走上楼梯,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眼扫见之前被自己扔到垃圾篓里的保养品,那些,都是美人如玉推荐给她用的。 一想到这些保养口里掺杂了人血,人油,她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泛起了恶心。 不行,不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眼前了。 果淑慧不由分说的上前把垃圾篓的袋子一收,拎着袋子又下了楼,先在楼下的卫浴间浇了一圈,挑出几件没有具体标牌,但她却能认出是美人如玉的东西的保养品,依次扔进了垃圾袋里,这才转身,再度出了屋门,将东西扔到了外面的垃圾箱。 直到这会儿,她拍着手,才仿佛拍落了心里那块恶心的大石。 转了身,重新走回楼上,她的心情虽然还不能恢复到这件事暴发之前那般自然恣意,可至少,她能让脸上的笑,显得自然一些,不至于让周郁看了影响心情。 小宝,大名唐泽宝,这会儿还不足两个月,正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时候。 凌晨对这么小的孩子没什么概念,看着老爷子稀罕的好像珍世奇宝似的,只抱臂啧啧两声,不往前凑。 老爷子爱之不心般的看着小宝吐着泡泡,喝完了奶,又喝了两口水,这会儿小家伙被月嫂竖着拍嗝,时不时的吐一口泡泡出来,瞧着真是喜人。 像是感慨般的叹息一声,“看到小宝,就让我想起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肯定比他聪明。” 凌晨目光又再度掠了一眼自己的外甥,极不厚道的把自己从吐泡泡阶段划走,仿佛自己不会经历这么傻痴的阶段似的。 老爷子一个白眼翻的眼皮都掀了起来,比起之前看孙子哪儿哪儿都好的过去式,现在,唐泽宝,就是他最大的心头好。 噢,当然,等到周郁肚子里那个正统的凌家骨血生下来,唐小宝的地位也很可能岌岌可危。 不过老爷子这会儿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扯了扯凌晨的衬衫袖子。 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没什么权威,不过,他这把年纪,身体已经开始佝偻了,就算站直了,也不能再扯孙子的衣领子了。 哎,人到了年纪,这力气,精气神,都开始萎靡,该迎来的,总归是避不了的。 老爷子是个看的开,也想的开的,只要子孙都好好的,他走过人生该有的阶段,闭眼,也不是那么在乎。 “爷爷,这衣服你穿不了,太瘦,你要是喜欢这料子,回头我让他们给你做件内衫,松垮点的,穿着舒服。” 凌晨往回拉了拉衬衫的袖子,没拉动,嘴角噙笑,耍起贫来。 老爷子被他一句贫嘴,逗的哭笑不得,松开他的袖子,嗔道:“臭小子,嘴里没句靠谱的话。” “呵,爷爷,你别不好意思,虽然你上了年纪,可现在八十几岁开第二春,第三春的也不胜枚举,你要是真看上了哪家的黄花闺女,想捣饬捣饬自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放心,咱们家都开明着呢,从我到我爸、我妈,一准支持您。” 老爷子:“……” 这特么是谁孙子? 月嫂和厨房阿姨这会儿哄着小宝又睡着了,两人嘴角均都忍着笑,不敢抬眸去打扰爷孙俩说话,只觉得这大少爷回来了,家里这气氛,又开始活络起来。 老爷子虽然分神跟孙子说话,可眼角的光也没疏忽重孙子,瞧着小家伙趴在月嫂肩头又睡着了,声音自觉压低,带着笑意,扶着床栏起身时,叫着月嫂过来,“把孩子放下吧,到是个知足的,吃饱就睡。” 凌晨被老爷子一句吃饱就睡逗到了,笑着上前扶着老爷子的胳膊让到一边,小声打趣道:“这孩子属猪的吧。” “猪年生的,自然属猪,不只他,就是阿郁肚子里的生出来,也属猪。” 呃…… 凌晨被老爷子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伤到了,这原本是打趣小外甥的,这下好了,连自己那没出世的孩子也算计进来了。 老爷子直到这会儿,才觉得从孙子那扳回了一局,嘴里哼哼叽叽的吟着小调,那声音,怎么听,都透着得瑟。 嗯,老小孩,小小孩,果不其然啊。 爷孙俩悄悄的走出了小宝的卧室,凌晨扶着老爷子一道出了屋门,向园子里走去。 这会儿太阳渐渐西斜,还没形成夕阳漫天的姿态,凌晨掺着老爷子不紧不慢的沿着那排甬道缓步走向老爷子平素摆花弄草的地儿。 似乎走了有十分钟吧,身后没有脚步声,四周也安安静静的,除了微风,再无偷听者。 老爷子这才舒了口气,停下脚步,侧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凌晨,看着他眉眼间的精神饱满,看着他身姿彼直,体格强健,抬手,抓了抓他的胳膊,轻声问道:“都好了。” “嗯,好了。” 凌晨重重的点了头,一双眸子闪着晶亮夺目的光。 他像是保证般的以手握拳,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胸部,“没事儿了。” “好了,没事儿就好。” 老爷子似嗔还嗔的瞪了他一眼,抬手抓住他握拳手掌的腕,慢慢拉了下来,另一只手伸过来,一根一根拉伸开他的手指,略显粗糙的指肚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凌晨的掌心,看着那手掌中清晰明了的纹路,一如离开时那般,没有一丝一点的伤痕,心口那颗一直提着的石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唐七说,你为他挡了灾。” “算不上。” 凌晨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浑不在意的收回了手,抻了抻手臂的袖子,垂着头,与老爷子浑浊中不失精明的目光对望,语带轻松的说道:“我当时是算计过的,如果危及生命,唐七再好,我也不会舍了命去救,比竟佳蕊少了个丈夫还可以再嫁,阿郁少了个老公……” 说到这儿,凌晨皱了下眉,似乎对这个结论很不满意,呸了一声,才道:“我可没打算让我自己的女人再被别的男人接收。” 老爷子:“……” 满腔心疼这会儿只化作手指点着凌晨的额头,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虽然听出他的口是心非,可这会儿,只有子孙两个,万一被唐七听了去,这大好的人情岂不是变成了流水。 哼,死小子,怎么就没让他再多躺三月、两月的。 “爷爷,凌家挪到b市,怎么样?” 呃? 老爷子被凌晨突然转移的话题闹的没心思再去腹诽,一时眸子怔愣片刻,像是反应不及,可又快速的回转精神,抬着手,抓上凌晨的手腕,唇瓣蠕动的频率隐隐露出他心底的震颤。 “谁透的话?” “骄阳。” 凌晨到也不瞒着老爷子,作为凌家的掌舵人,老爷子的眸光自然比他的要长远,而且,有些事儿,前思后虑,他,其实也没真的下定决心。 老爷子在起初的震惊过后,似乎慢慢沉淀了思绪,见孙子眉眼间一片深虑之色,握在他手腕上的手不免又加了些力,语气沉沉,带着考察,“还有谁?” 凌晨摇了摇头。 他知道老爷子的意思,不过,到现在,冯有忠并没有再见他。 “不过,我觉得骄阳的意思,可能就是首长的意思。” 老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凌晨的话,并没有给予他肯定的回答,而是过了好半晌,好像原本并不浓烈的夕阳都变的浓烈起来,那残阳似血般的映染了天边,红彤彤的光线普照在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脸上,竟似将两个人包裹在一片赤红之中。 606.第606章 如此舅舅 凡事有利亦有弊。 老爷子早已过了冲动率性的年纪,经过了最初的心潮起伏后,终究,还是拒绝了莫骄阳的提议。 凌晨其实与老爷子有的顾虑相差无几。 凌家的根基在s市,如果整体大幅度迁到b市,纵使后面有强龙撑腰,可真正的运作起来,怕也要多费不少精力。 虽然他不惧与人周旋,只是,如果周旋下来得到的回报与现在无异,为什么还要多浪费自己的精力呢? 他与莫骄阳,做事都不喜拖沓。 心里定了主意,电话就打了过去。 “随你。” 莫骄阳只有两个字交待,话落,便引到了另一方面,“有个新项目,明天传给你。” 呵…… 凌晨扯唇失笑,瞧瞧,去与不去,好处都是会来的。 “好,明天早上等你电话。” 两个男人简短交流挂了电话,凌晨听着楼下叫着开饭的声音,便推开了书房门,走到卧室,扶起周郁,一道下了楼。 果淑慧自鲁大夫走后,脸上的笑扬起来就没落下去过,尤其看到周郁,更是笑的极其开心。 嗯,虽然看起来有点假。 二房全员到齐,一是因为凌晨回来了,二是因为,二房的宝贝疙瘩又被扣在大房了。 凌佳蕊和儿子亲近一会儿就被申轶敏抢着抱了过去,这会儿,饭也顾不得吃,就跟凌兆业哄起孙子来。 周郁瞧着好笑,扯了扯凌晨的胳膊,小声嘟囔一句。 凌晨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模样,瞳仁透出的光分明在说,又让我做坏事,回头拿什么奖励我? 周郁吐了吐舌头,这会儿四周都是眼睛,她可没脸皮厚到抱着凌晨就能亲的地步,不过,扯在他胳膊上的手却灵活的动了动,顺着他的手腕,钻进他的手心,食指弯勾,在他手心落了两字,“晚上……” 哎呦喂,这可真是求之不得的福利啊。 凌晨眸光顿时迸射出兴味来,一双绯薄的唇咂巴两下,意味明显的递给周郁一个“瞧我的”眼神,随后,转了身,便揽着周郁到了餐桌边,嚷嚷着饿了,叫着开饭。 老爷子啐了一句,“又不是饿死鬼投胎,瞧把你出息的。” “爷爷,民以食为天,我饿了,用语言表达出来,这是我的真实,小宝还在呢,你不能让他看他舅舅太虚伪不是。” 凌晨诡辩的为自己找了充足的理由,话落,更是转身走到沙发区,从申轶敏手里抢过孩子,啧啧的问道:“小宝啊,舅舅说的对不对?” “对,对,小晨啊,你说的都对,来,把小宝给二婶哈,你这么抱着他,他不舒服的。” 申轶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想骂,这特么什么舅舅啊,这么点的孩子,说抡就抡起来了,有这么当舅舅的吗? 可这话她不敢往出骂啊,孙子在人家手呢,要是臭小子一个不高兴,再闪着孩子的腰,哎呦喂,还让不让她好好的活了。 凌兆业虽说是男人,可这隔代亲,这会儿瞧着凌晨那手法,也替自己孙子捏了把汗,学着申轶敏小心翼翼的样子,上前也虚撑着手臂,防止凌晨一个不慎,再把孩子滑下来。 虽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可这动作,也明显的过了些。 凌晨没等来小家伙应声,嗯,不到二个月的小家伙,要是真应了声,怕是凌晨这手还真就得拎不住,把孩子摔下去。 不过,小家伙到是配合,吐了两口泡泡。 凌晨自动自发的夸张道:“爷爷你看,小宝说我这个舅舅说的对呢。” 老爷子:“……” 尼玛,那是生理反应,知道不? 申轶敏哪管老爷子想什么,连声附和,“对,对,我们小宝说,舅舅说的对,舅舅是个诚实的舅舅。” 心里想着,小祖宗哎,你赶紧把我孙子放下吧。 凌晨圆满了,这会儿瞧着小家伙老实的睁着眼睛不哭不闹的样子,到是觉得不错,手掌托的稳了些,嗯,虽然这抱姿差了点,可好歹也没让孩子哭出来。 他自为,自己还是挺会抱孩子的。 “哎,小晨啊,你抱他去哪儿?” 申轶敏眼睁睁的看着凌晨抱着小宝转了身,直直的朝着餐桌走去,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开始颤了,当长辈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凌晨身后,这画面,也是够够的。 周郁抚了下额。 “阿郁啊,你是不是头疼?” 果淑慧时刻关心着周郁的表情变化,有了鲁大夫那番话,她至少得提着心一直到周郁生产出了月子才能算是彻底安下心来。 抑郁症,这种病可大可小啊。 下午抽着空,果淑慧上网查了一下,看着成千上万的词条,她都要被上面的症状折磨疯了,恨不得有可能得抑郁症的人是自己。 哎,明明前期都挺好的,怎么这进了后期,还添了毛病呢? 说起来,这事都怪自己儿子,要不是他只顾着忙生意,一个月半个月的不着家,阿郁至于这样吗。 想到这儿,她翻着白眼狠狠的瞪了凌晨一下。 不过,凌晨这会儿还真没注意到,因为盯在他身上的视线,实在有些多,注意不过来啊。 他抱着小宝一路走到周郁身边,挨着坐了下来,也不管孩子在他身上舒服不舒服,只张罗着让周郁给孩子倒点水,“你看他吐了这么多泡泡,一定是渴了,我喂他点水。” “不渴,不渴,他刚喝了水。” 申轶敏紧随而至,两只手扎开,一左一右的护着孩子。 周郁这边还没来得及应付反应过度的果淑慧,旁边申轶敏就紧随而至,她小心的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很厚道的给申轶敏足够抢救孩子的空间。 嗯,她觉得,申轶敏伸着胳膊的样子,一定是怕凌晨一不小心把孩子给摔了。 呵,这信任度,也是够低的。 老爷子皱着眉瞧着凌晨一副我觉得他该喝水,就一定要喂水的模样,咳了一声,“别胡闹,你又没喂过孩子……” “所以才拿小宝练手啊,免得回头阿郁肚子里的生下来,我手生,帮不上忙。” 凌晨理直气壮的截断了老爷子的话,一副我说的在理的模样。 申轶敏差点没被这句话噎的喘不上来气,合着你小子是拿我孙子练手呢? 尼玛,有这么练的吗? “小晨啊,来,你不是饿了吗,孩子先给我哈,我抱着,你先吃饭,咱练手的事儿,不急。” 申轶敏头上开始冒汗了,心里想着,今天就算得罪老爷子,也得把孩子抱回二房去,这会儿她是在这儿,亲眼看着,能护着,等回头她们二房都走了,凌晨要是心血来潮…… 哎呀呀,这样的可能压根就不敢深想。 申轶敏觉得这日子过的忒特么不容易了,盼来了孙子,还得防着侄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是申轶敏的心声被老爷子听到了,还是申轶敏脸上幽怨的表情太过明显,老爷子忖度半晌,声音含糊带着几分不舍的哼了一声,“你练什么手,快把孩子给你二婶,回头让她抱到二房去。” 呵…… 老爷子,你可真是太知我意了。 申轶敏这会儿真要给老爷子上香了,绝对是c国好公公啊。 申轶敏陪着小意,从还算是听老爷子话的凌晨手里,小心的接过小宝,抱在怀里的一刻,她心刚落地,接着就转了身。 “二弟妹,这都开饭了,你抱小宝干嘛去?” 果淑慧扬声叫着,站在餐桌边瞧着申轶敏快步离开都没打算停顿的脚步,心想,不会是要回家吧? “大嫂,我不饿,先抱小宝回去了。” 申轶敏那架势,绝对是分分钟都不多呆的意思啊。 凌兆业紧随其后,这个时候,吃饭显然没有孙子重要,笑呵呵的打着哈哈,“大嫂,你们吃,我也不饿,轶敏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着照应点。” “唉,这一个,两个的……” 果淑慧站在那儿还没等叫声吃完饭再走,那边凌兆业已经脚步利落的追上了申轶敏,两口子在玄关处换了鞋,就嗒嗒的出了门。 瞧着两口子一副逃之夭夭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抬眸嗔瞪着凌晨,笑骂一句,“瞧瞧你,把你二婶吓到了吧?” 凌晨耸了耸肩,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拿起筷子伸出去,在菜盘了上盘旋片刻,夹了周郁喜欢吃的菜,略挑高了眉梢,放到她的碟子里,意味幽长的说道:“多吃点。” 本是一句极正常的话,可随着桌子底下,他空置的手正越过周郁的腿,抓握住她另一只手,极其不安分的在那只手心处划过两个字,惹的周郁执着筷子的手不自禁的抖了一下,以至于刚刚夹起来的菜,就那么掉回了碟子里。 还好,这会儿大伙都顾自伸着筷子夹菜,周郁这边的小插曲好似没被发现。 悄悄的舒了口气,周郁没好气的在桌子下面回捏了凌晨的手指一下,仿佛这样就可以为自己讨回几分颜面。 不过,凌晨到像是极享受这样的你来我往,在周郁松开对他的钳制时,又开始不着痕迹的进攻起来。 一来二去,两人在餐桌下你拉我扯玩的不亦乐乎的情形,似乎渐渐有了明朗的趋势。 凌佳蕊最先发现两人的异常,刚想开口调侃一句,便被身边的唐七先一步制止了。 “一会儿回去把小宝的东西带回去些。” 像是突然想到,唐七放下筷子,拉着凌佳蕊的胳膊便从餐桌上站了起来。 两人都吃饱了,要不是凌佳蕊坐在这儿看戏,唐七也早就放下碗筷了。 老爷子显然对唐七的细心极其满意,嗯了一声,把筷子放到桌子上,小腿用力,退后的椅子,跟着一道站了起来,“我跟你们过去看看,小宝常用的,你们不知道。” 瞧瞧这太爷爷当的,真是比人家孩子的爸妈还要尽心。 凌佳蕊视线被转移,与唐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不过,两人也乖顺,笑呵呵的陪着老爷子去了小宝的房间。 吃好了饭,凌晨拉着周郁站起来,看着果淑慧招呼着下人收拾餐桌,笑道:“妈,我带阿郁去院子里消消食。” “去吧去吧,要是闷,就叫上佳蕊和唐七一起。” 果淑慧大方的挥着手,提了建议,便不再参与年轻人的事儿。 凌晨到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侧眸看着周郁,轻声问道:“要不要叫上?” 周郁眼珠子转了两下,垂眸看着凌晨与她交握的手,小声嘀咕一句,“咱们俩,好不好?” “好。” 哪有什么不好。 凌晨笑眯眯的以牵为揽,引带着周郁出了门。 凌佳蕊和唐七从小宝的婴儿室里再度拿了东西出来,四下一望,发现周郁和凌晨都不在,她顺嘴问道:“大伯母,我哥和嫂子呢?” “去外面散步了。”果淑慧笑着端了茶水走到沙发区,扬眸看向老爷子,“爸,喝点茶水,消消食吧。” 老爷子从凌佳蕊身后越了过来,边走,边抬眸看了眼落地摆钟的时间,似是提醒般的问道:“兆基怎么还没回来?” “快了,刚打过电话,路上堵车,再有几分钟就到家了。” 果淑慧等着老爷子坐好,倒了茶,送到老爷子手里,才轻声回了一句。 凌佳蕊扯了扯唐七的袖子,以目光示意她可以走了。 唐七与老爷子和果淑慧打了招呼,便带着凌佳蕊告辞了。 出了主宅,唐七手上拎着小宝用的东西,拉着凌佳蕊的手准备回二房,却不想,这丫头脚刚下了台阶,便调皮的眨着眼睛,扯着唐七的手往幽深小径处拉,一副鬼机灵的模样,“咱们去逮我哥和我嫂子好不好?” “你呀……” 唐七极其无语又极其宠溺的看了凌佳蕊一会儿,终因她眼里跳脱的活跃给收服了,任由她扯着他的手,一路沿着幽沉的小径寻了过去。 其实,通往园子深处的小路还有几条,不过,凌佳蕊到是挺了解凌晨和周郁的,选的这条,还真就选了个正着。 前边,隐匿的光线中,男人正抱着女人拥吻。 隔着一点距离,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凌佳蕊勾着唇角,调皮的拉着唐七眨了眨眼睛,一手点着前边周郁的肚子,一边小声说道:“我哥这一走就一个多月,回来这么如饥似渴的,也不知道我那小侄子能不能受得住他亲爸这么猛烈的打招呼方式。” 唐七:“……” 还有更不靠谱的姑姑吗? 凌佳蕊可能是生了孩子,性子里那种隐匿的活泼被挖掘出来,原本见到这种场面就该老实避到一旁的,可她这会儿偏偏跃跃欲试的想当电灯泡。 唐七眼见她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一副准备冲杀过去的模样,当即手下飞快的重新揽了她的腰,将人拦腰一抱,便快速的转了身。 “唐七,你干吗?” 凌佳蕊顽劣的心思被破坏,一时有些悻悻不满,又不敢大声叫出来,就像是含糊呓语般的反抗着。 唐七隐约感觉到后背有一道极其锋锐的视线扫射过来,停留片刻,便收了回去,心下了然,必然是凌晨发现了他们。 不过,估计周郁这会儿被吻的七昏八素的,想来还没反应过来。 嗯,没反应过来好啊,不妨碍某人继续索要福利,也算是自己媳妇没破坏成功,不至于招来凌晨后续报复。 作为男人,他是极其理解凌晨这种即将擦枪走火时,中途被打断的郁闷的。 出了幽径,凌佳蕊终于得到了自由,她不满的咬着唇,转身瞪视着唐七,“我就是逗逗他们,增进增进感情,你干吗反应这么大?” 唐七无语抚额,拉着凌佳蕊的手想了想,低声说了句,“有点等不及了。” 呃…… 凌佳蕊怔愣的看着唐七煞有介事的样子,似乎说出来的话该是一本正经的,可她从他的眼里,好像看出了别的流光。 哎呀…… 凌佳蕊一张脸霎时臊的通红。 视线下移时,几乎本能的看向唐七的两褪之间。 那里,好巧不巧,有支杆子撑出的小帐蓬,正跃然昂立。 幽径里,男人索求的吻在两人急喘中渐渐停歇下来。 周郁额头抵在男人的肩窝缓着气,刚刚,差一点,她就以为自己喘不过来气了。 凌晨双手揽着周郁的背,一边帮着她缓着气,一边回味着刚才拥吻时美妙的感受。 半晌,两人的气息都渐渐平缓下来,他似促狭般的玩笑道:“刚刚绞的那么紧,差点就让我忍不住冲进去了。” 哎呀…… 周郁脸皮上的热度刚刚消下来,还未及回归正常色,又被男人这么暧昧不清的话勾的重新燃烧起来。 她头倚着凌晨的肩,两只手环绕在他的腰间,一双偏仰的眸波光潋滟,透着几许魅惑而不自知,就这么仰颌与低垂首的凌晨对视,语带嗔恼,“你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凌晨一听,乐了,眸子里星星点点的细碎笑意如流光般抚照在周郁的面颊上。 他抚在她后背的手不知何时游移到她的手臂,沿着臂膀上游至她的颊侧,托着她的下颌,让她侧仰的姿势更扬高一下,唇慢慢的拉近距离,说话的时候,周郁清楚的看到他的舌尖像是故意般的伸长,擦着她的唇瓣。 “难道还冤枉你了,刚刚是谁的舌头紧咬着人家的舌头不松口的,嗯?” 607.第607章 产检阴影 被男人近乎于呢喃的质问,周郁敏感的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息越来越危险,很有可能,再这么绞缠下去,就将上演一幕她阻止不了的激情戏。 她躲闪着男人的唇,两手推着他的腰,从善如流的轻应一句,“没冤枉,咱们回去吧。” 看出她的闪躲,凌晨突然就生起了逗弄之心,托在她下颌的手慢慢的摩挲起来,眸光低垂,四唇眼看就要相接,偏生还留了那么一寸的距离。 他的呼吸,缠缠绵绵的在话语吐出时,全数没入她的鼻腔,嘴里。 他说:“急什么,不是消食吗。” 周郁被迫仰着头,看着男人瞳仁里星星点点的流光,眸子忽闪两下,心里忍不住腹诽,难道这情形不像是再来一顿吗? “呵……” 凌晨被她扑闪睫毛的动作逗乐了,好似看懂了她心里的腹诽,摩挲她下颌的手缓缓移到她的鼻子,提指捏了捏。 “痛……” 周郁瘪着嘴叫了疼,两只手有些不客气的开始推拒起来。 到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凌晨借着她的手劲,便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连身体都跟着退后一步。 周郁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放开她,一时推拒的动作,竟僵滞下来。 凌晨抱臂环肩,欣赏着她片刻的呆愣,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正美好的让人珍惜爱重。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公司有了新的业务,拓展了新的领域,凌晨先期的繁忙不言而喻,不过,唐七被他拉进新项目里,出差考察这样的事儿,自然就不需要亲自操刀了。 为此,凌佳蕊嘴上没少抱怨,不过,唐七也是极有办法,小宝因为不吃母乳,到也不是离不开凌佳蕊,所以,每每出差,唐七都是多订一张机票,次数多了,夫妻两个到把出差当旅游一般。 周郁以前没动过这样的心思,可经历了上次的有惊无险之后,突然就有些羡慕起来,甚至心里暗暗的琢磨着,以后要是凌晨再出差,她也可以效仿凌佳蕊的做法。 随着月份的增大,周郁肚子里孩子发育的越来越好,同样八个月的身孕,去做产检时,明显比其她孕妇八个月的身孕大了一圈。 鲁大夫有些头疼。 拿着产检结果看着刚刚穿好衣服的周郁,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你这胎,孩子后期发育的太好,也太大,怕是生产时,要艰难一些。” 呃…… 周郁产检时,肚子里打了一层润滑剂,虽然用纸擦了,可没洗澡,始终觉得肚皮不舒服,甚至隐约担心那东西会不会渗透肚皮,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 原本有些心不在蔫的听着,可是被鲁大夫过于谨慎的语气叮嘱,突然心里就没了底。 她略显不安的眸子陡然瞠大,看向鲁大夫,虚心求教,“那怎么办?” 是啊?肚子都这么大了。 鲁大夫拿着笔,眉头皱成了山,想着几个月前,周郁闹了场假动胎气,折腾的凌家上下一片紧张,这会儿,要是真说点什么,哎…… 周郁没等来鲁大夫的答案,却听她叹气,一时心里更加没底,脑海里猝然闪过朴圆圆去逝时的一幕,一时,后背冷汗涔涔,脸色紧跟着就难看起来。 越是月份大,孕妇的心里越紧张。 鲁大夫显然察觉了周郁的气息变化,连忙收敛了心绪,眸光柔和下来,安抚道:“你别紧张,这种事儿,你也不是先例,不过,为了让生产顺利,还有产后你恢复的更好一些,最后这一个月,在饮食上,还是尽量控制些吧。” “只控制饮食就可以吗?” 周郁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遍,看着鲁大夫认真的点了头,心里轻吁口气,长长的噢了一声。 不需要开药,鲁大夫亲自送周郁出去,当然,顺便将她的情况跟陪同产检的果淑慧交待一番。 果淑慧并不曾想孕妇吃的太好对生产还不利,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眸光睃着周郁,话却是对着鲁大夫说的,“可这要是控制饮食,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要缺少营养吧?” 鲁大夫:“……”现在营养都过剩了,这孩子还能缺什么? 这句话,到底没说出口,鲁大夫知道凌家对这孩子的重视,站在医学角度说道:“孩子进入九月,也就是怀胎的最后一个月,该吸收的营养,其实已经吸收差不多了,前期发育好,后期就算没有这些营养,也没关系,现在最主要的是母体安全,饮食控制下来,对母体生产过后的恢复也一样有好处。” 果淑慧不是听不进道理的人,只是事关自己的亲孙子,这道理听的她眉目微拧,语带踯躅,“照您的意思,这一个月,只能吃些清汤清水的东西了?” 鲁大夫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夸张,只是平时的营养品可以停下来,一日三餐还是正常吃,其余的辅餐也尽量减少。” 不吃最好。 当然鲁大夫知道这句说出来,没准就会惹来反弹。 果淑慧似受教般的点了头,挽上周郁的胳膊,与鲁大夫道了别,婆媳两一道下了出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果淑慧瞧着周郁有些精神恍惚,怕她多想,双手抓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的摩挲拍抚,笑着说道:“阿郁,没事儿,都有这个阶段,鲁大夫的话也不用全信,说的无非是一种可能。” 周郁也知道,不过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闪过朴圆圆生产离世的一幕,心里那股子不安,便像旋涡般,越滚越大。 可这股不安,到底没敢表现出来,怕惹的果淑慧跟着也不安生。 婆媳俩到了家,老爷子和凌兆基都没出门,看着两人进门,按捺不住的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老爷子年纪到底大了,果淑慧回来的路上就定了主意,笑着报喜,“放心吧,爸,鲁大夫说阿郁这胎发育的好,只等着生产就是了。” 虽然婆媳没有商量过,不过,周郁显然跟果淑慧想到了一块,这会儿帮衬一句,“爷爷,都挺好的,胎心也正常,鲁大夫把病房提前预留了,只等着到预产期入院做最后的检查。” “好,好,再有一个多月,咱们家就又有新成员了。” 老爷子抚掌笑着,眼角的皱纹还有嘴角松驰的皮肤这会儿在笑容中,连连颤抖起来。 上个月,老爷子进医院做了次体检,虽然各器官没有病变的信号,可人到了一定年纪,衰老及免疫力的快速下降,很容易就被一场普通的伤风感冒夺去生命。 凌家人虽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可还是有了心里预期,毕竟这是自然规律。 不过,比起那些晚年遭受病痛折磨,不堪人形的老人,显然,老爷子只因年老体衰而逝,终究还是有福的。 周郁看着老爷子笑的开怀,心里那点不安,好像也被老爷子的笑,荡开了。 果淑慧推了推周郁的胳膊,笑道:“折腾一上午,你去楼上歇会,中午没胃口的话,就喝碗汤吧。” “妈,还是弄个蔬菜粥吧。” 虽然心里的惊忧漾开了,可鲁大夫的话,周郁到底听进去了。 果淑慧显然也想到了,点了点头,便抬步进了厨房,心里盘算着,怕是从今天起,熬汤的活就可以停下来了。 老爷子对周郁中午兴起喝粥并没有什么异议,反正一天除了三餐,还有辅食,再加上水果,饿了还有现做的点心,嗯,林林总总算下来,不会让未来的重孙子饿到肚皮。 对,重孙子。 已经确定了。 在周郁七个月做产检的时候,也没谁故意提及,做b超的大夫因为认识果淑慧,便笑言一句,“等你孙子生出来,满月酒可要告诉我一声。” 一句笑言,果淑慧自然听出了里面的含义,当时心里高兴的眼角纹路都不觉得岁月催人老了。 这样的好消息,果淑慧当即就报给了老爷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消息的推动,老爷子才愿意跑到医院做回体检,平时,他极讨厌进医院闻这种味。 老人吗,总有他的顾忌。 不过,体检的结果,凌家人只在老爷子面前报了喜,没报忧,平常饮食,还有平时往来进出,到是格外注意了些。 凌兆基和凌兆业现在也会抽时间多留在家里,陪老爷子说话,下棋,不着痕迹的把时间空余下来,又不想让老爷子察觉,这大概就是为人子的孝心吧。 周郁刚回卧室,还没等躺下,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 不用想,打电话的人一定是凌晨。 嘴角不自禁的噙了一抹笑,那是心底升出的安心。 按了接听键,对面男人的声音低低柔柔的传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周郁想,这人是算定了自己到家了。 “你问过鲁大夫了。” 极其肯定的说法,凌晨轻嗯一声,算是承认了,“被吓到了。” 比起第一句,这一句显然更温柔,也更有耐心,甚至更能流露出作为丈夫的他,对自己妻子心思的掌握。 周郁眼睫眨动了两下,几不可闻的轻嗯一声,算是承认了。 “放心,有我呢。” “你?” 周郁本来垂敛的眉眼突然挑了起来,瞳仁里的光,生动的流涟着哭笑不得的情绪,“你以为你是万能的。” 女人生孩子,男人怎么帮的上忙。 周郁心下好笑的同时,却又真的因为男人这么稳健的,不浮夸的声音而越发的安定下来,仿佛他能说到,便能做到。 凌晨背靠着办公椅,这会儿办公桌上撂着永远处理不完的文件,待批示的摆在一侧,已指示的摆在另一侧,他手上拿着笔远远一投,准备无误的落进笔桶,啪嗒一声。 “在办公。” 周郁隐约从声音判断,似乎在以这样的话题,绕开两人之前的话题。 “如果不相信鲁大夫,我从国外请个人过来,好不好。” 呃…… 太过突然的提议让周郁愣了一下,瞳仁微凝,好像忘了转动,直到半秒后,凌晨在电波那边又说了一句,“国际上有名的妇科圣手最近正在进行全世界的医疗交流,上个月我跟她接洽过,如果你想换,生产时,我会请她过来。” “不……用……吧……” 周郁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虚无漂渺的。 她眼前似乎只有窗外投射进的强光,一片金灿灿的。 心口处涌动的热浪正丝丝缕缕的灼烫着她的心窝。 这个男人,总是在悄无声息的为她安排好一切,她心里仅有的那一点点不安,本来以为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他发觉了。 “资本家……” 这还是很早之前,她存在电话薄里对他的称呼。 这会儿,再度开口说出来,竟有种时隔经年的感觉。 凌晨拿着电话呵笑出声,低低沉沉的,透着愉快,仿佛某些画面重新闪烁在眼前。 “当资本家的媳妇最大的好处是什么,知道了吗?” 周郁:“……” 男人对这个称呼透着得意的声音隔着手机电波,传进了周郁的耳朵里,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男人已经准备好了答案给她,“随心所欲。” 简单,清晰,明了。 挂电话时,周郁恍然,他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的生活,她的一切,因为有了他,都可以变的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有钱任性吧。 想如何就如何。 呵呵…… 明明挺纠结的情绪,明明隐忍着不安的情绪,就在这午后阳光最盛的时刻,被一句“随心所欲”,安抚的停止了波荡。 午觉是在用了午餐后才睡的,虽然没有刻意减量,可周郁还是控制着吃了一碗粥,觉得胃里饱了,便摆手示意下人收了碗筷。 果淑慧看见下人端下来的粥碗,心里了然,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下午一点左右,老爷子和周郁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睡着午觉,果淑慧和凌兆基也回了房,关上房门,两人一坐一躺,低低的说着话。 “淑慧,我瞧着阿郁今天中午胃口似乎不大好?” 凌兆基不像老爷子精力不济,作为公公,周郁身上丝毫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却不会张口去问周郁,而是问自己的媳妇。 果淑慧对凌兆基自然不会隐瞒,将医院里鲁大夫的话一说,摊了手,嘀咕一句,“我觉得鲁大夫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 凌兆基也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他小时候,母亲常说,那个年代,女人带孩子,能吃饱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营养果品的,所以,淑慧带凌晨的时候,他就可着劲的淘弄好东西给她吃,为的,就是孕妇和孩子不缺营养。 现今,时代发展了,想吃的东西,不分四季都能吃到,他看着果淑慧照顾周郁无微不致,心里也觉得就该这样,没道理让儿媳怀着凌家的子孙受委屈。 可这怎么吃东西还吃的不对了? 凌兆基想不通。 眉头皱成了川。 “行了,这事儿,我看小晨心里有数,回头跟他打声招呼,让他留点意。” 果淑慧摆了摆手,觉得周郁既然听进了心,这事儿,当婆婆和当公公的都不好多说什么,还是让自己儿子多操心吧。 反正,挨饿受委屈的,也是他媳妇。 凌兆基无可奈何的点了头,“那就这么办吧。” 说过了周郁的事儿,两人又开始说老爷子,凌兆基叹息的将与凌兆业商量的关于老爷子后世的打算说了,果淑慧在这方面完全尊重凌兆基和凌兆业的意思,“既然你们有了章程,那些东西就得先准备下了,老人常说,到了寿,那东西准备着,没准还能冲上一冲,再者,咱们现在也是小心谨慎的,爸只要不贪上感冒伤风病毒什么的,应该也能再硬朗几年。” “嗯。” 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句,凌兆基便侧着身子躺了下去,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起来。 怀胎八月中,周郁小腿浮肿,晚上抽筋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开始她隐忍着不让凌晨知道,凌晨有时候醒过来,也故作不知,不过,随着这几天晚上,她咬牙隐忍的时间越来越长,凌晨便不敢再装作不知道了。 这晚,周郁有些隐忍不住,轻咝两声。 几乎她声音未落,凌晨的手臂就伸了过来,摸索到蜷起的小腿,掀了自己那半边被子,祼着上半身,挪到床尾,将她的脚抱起,放到自己的怀里,一边揉搓着,一边仔细看着周郁扬起了脸色。 “这样,会不会好些?” 揉搓的力道时重时轻,凌晨观察着周郁的表情来确定自己拿捏的准确与否,见她放到身后,撑着力道点了头,这才按着刚刚她点头的力道继续揉搓下去。 大概,持续了二十分钟吧,这一波抽筋的感觉算是挺了过去。 周郁呼了口气,有些力竭的躺了下去,虚弱的说道:“我没事了,你快点睡吧。” “肚子饿了。” 凌晨松开了周郁的腿,挪着身子,钻进被子里,揽了周郁进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问着。 周郁不曾想被他发现,几不可见的嗯了一声,不过,应过之后,果断的说道:“明天早上再吃也没事儿。” 608.第608章 WBMY,诱惑下的隐患 周郁目光一闪,嘴唇微动,语蔫不详,“睡了。” “肚子都叫了,还装。” 凌晨轻声失笑,抵着周郁的额头仿佛都能感觉到她睫毛忽闪时刮刷着他的睫毛。 看着咬唇不语,闭上双眸,一副“我真的睡着了”的虚伪模样,眸中的无语更是倾泄而出。 “喝粥,还是喝奶?” 说着话,他就掀被而起。 上方少了桎梏,周郁捏着被子翻了个身,虽然缓慢,可她说话的声音也不快,到是刚好在身体侧翻后,话说完,“我睡着了。” 凌晨:“……” 自欺欺人至此,也是够了。 摇头失笑,他没在卧室里多留,也没多说什么,抬步下楼,自去厨房热了牛奶和粥,脚步放轻的提上楼。 前后,不过两分钟。 周郁纵使觉意来袭,肚子空空也睡不了这么快。 奶香混合着米汤的香味浓浓扑鼻,周郁把鼻子掩在被子里,紧闭着眸在心里默念着,“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凌晨到也不催她,端着托盘将粥碗和热牛奶放到她一侧的床头柜边,任由香气飘的更浓郁些。 床边陷落一块,凌晨交叠着双腿,似有若无的抿着笑,侧着眸,目光清亮的看着周郁仅露在被子外的额头和闭紧的双眸。 卧室里很安静,挂在墙上的时钟秒针无声转动着,凌晨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估量着粥和热奶差不多都能入口了,这才毫不犹豫的掀了周郁的被子。 “你……” “听话,粥和牛奶,选一样。” 反驳的话被噎在了喉咙口,周郁被凌晨驾着腋下抱托起来,靠在床头,那双清润的眸子望进她的眼底,毫无妥协、纵容之意,见她坐稳,拿了另一侧的枕头垫在她的后腰,随后,才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牛奶杯,双双置于周郁眼前,扬着下颌,努了努嘴。 周郁抿了嘴角,眸色渐软,却因为眼底闪着顾忌而始终没有伸手。 凌晨自然看懂了她眼底的神色,心下无奈,只能诱哄,“都是流食,吃过了,去两趟卫生间就消耗了,不会长分量的。” “早上量重了一斤。”周郁撇着嘴反驳,翻着眼皮睨看凌晨的瞳仁里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你是骗子。” 凌晨:“……” 果断的放下粥碗,只留了牛奶,这会儿温度降低,再不喝就凉了。 凌晨好脾气的哄着,“喝半杯,至少让肚子里的小家伙消停下来。” 小东西到是个贪嘴的,自从福利少了,每次夜晚周郁腿抽筋,他就会紧跟着闹饥饿。 凌晨亲耳听到周郁肚子被饿的咕噜声响的不停,小家伙在久等不到食物之后,就会开始翻腾。 每到这样的时候,他就看着周郁一边用手安抚着,一边闭着眼睛默默的跟小家伙交流。 嗯,好像,成果不太理想。 比如现在,小家伙在最初的信号发出没得到回应之后,就开始一如既往的闹腾了。 隔着被子,凌晨看不到周郁肚皮鼓起了一块,可母子相连,周郁明显感觉到小家伙挣扎着闹腾起来,一时无奈的伸出了手,犹犹豫豫的从凌晨手里接过了牛奶的杯子,一小口,一小口,仿似咽药般的慢慢浅啄。 凌晨这几日摸清了门道,见她肯喝,便不插言,自己起身去了卫生间,洗了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眉目飞扬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不自禁的悄悄笑了。 从来没想过,陪着自己的妻子共同等待孩子出生的过程,是这样的有趣,生动。 隔日早上,凌晨先周郁一步醒来,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穿好衣服,见周郁还睡的香甜,便没打扰她。 下楼时,顺便端了昨天晚上的托盘一起。 楼下,果淑慧准备好早餐,看到凌晨的身影,目光习惯性的向他身后撩了一眼,没看到周郁,到也没大惊小怪。 帮着阿姨摆好了餐桌,她看着凌晨把托盘送到厨房,嘴角笑意绽放,跟了过去,“昨天晚上喝的牛奶?” “嗯,开始跟咽药似的,不过,可能形成了动作习惯,等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就都喝了。” 凌晨放好了东西,转身时,手臂搭上果淑慧的肩,揽着她一道出了厨房,走到餐桌旁,坐下。 对于周郁现在的情况,家里人都有点草木皆兵,白天果淑慧事无俱细的看着,早上,凌晨又会把周郁晚上都做了什么,细心的跟果淑慧交待。 母子俩盛好了早饭,果淑慧去叫了老爷子和凌兆基一同过来用饭,把周郁昨天晚上喝了一杯牛奶的事儿又复述了一遍。 老爷子听的有点皱眉,动了动嘴巴,“医院那边,是不是该准备了。” 虽然还没到预产期,可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准的。 凌晨咽了口粥,点了头,“爷爷放心,病房,医生都准备好了,等到这边有动静了,直接过去就成。” “是啊,爸,这些事儿,小晨都会安排的,好歹是自家的医院,怎么也不会委屈了阿郁的。” 凌兆基笑呵呵的又给老爷子添粥,现在于他而言,老爷子吃饭还香,就已是最大的盼头了。 不过,老爷子这两天的胃口的确不好,按下碗,摆了手,“够了,不喝了。” 大半碗粥,主食几乎没动,老爷子便放下筷子,扶着桌檐站了起来。 都说人若老去,不过瞬时光阴。 老爷子虽然被照顾的精细,没染上病灾,可身体的器官的老化仿佛在催动着生命的终结。 人若到了某种时刻,或许自己就有所觉吧,只是,他不想把这种感觉说出来罢了,不过,全家人都能感觉到,老爷子心里迫切的盼望着周郁肚子里这个孩子的降生。 凌晨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筷子,眼角的余光跟随着老爷子的身影,落到了沙发上,距离不远不近,中间没什么阻隔光线的障碍物,他极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老爷子弯腰拿报纸的手,始终在颤抖着,好似身体的力气已不足以支撑一般。 眼睛,抑制不住的被水意侵占。 桌子上的手突然被一只手覆住,凌晨仰高了头,不敢闭目,生怕一闭一睁,噙在眼窝里的水圈就会流淌下来。 凌兆基心里也不好受,手覆在儿子的手背上,略微用力,既是在提醒他,又是在提醒自己。 摇了摇头,他缓缓放开了凌晨的手,重新拿回自己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夹着桌上的小菜,端起碗,大口的喝着粥,甚至发出哧啦哧啦吸着米粒的声音,好像在以此告慰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他们浑然不知,饭依然香甜似的。 吃过了饭,凌晨像往常一样出门,在门口不出意外的碰到了凌兆业夫妻抱着小宝进门。 “二叔,二婶。” “去公司了。” 凌晨嗯了一声,点头,便与三人交错,拿着车钥匙,发动引擎,出了凌家。 车子在一路上疾驰,s市早间的交通依然不乐观,可他的车速穿街走巷,竟以无可阻挡之势冲杀在前,毫不顾忌逆行闯灯一路造成的交通障碍。 凌氏,尹啸作为深得凌晨信任的特助,工作上的能力自不必说,即使凌氏连接了几个大单,新开了两个项目,忙的他连交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可除了嘴上抱怨,工作上,却不会疏漏分毫。 早上,两人碰了头,报备了一天行程之后,尹啸说,“总裁,mbmy公司首席执行官将在下周路过s市,转机去b市,这是mbmy公司第一次将业务拓展至亚洲国家,第一站,选择了金融经济在c国首屈一指的g城,接下来,第二站便是b市,不过,b市与g城的航班最近几天得到停运的消息,所以,mbmy的执行官目前需要转机,我私下里跟这次打理mbmy公司执行官行程的人“交流”了一下,在转机上,做了点手脚。” 尹啸在提及交流时,稀松平常,一语带过,不过,凌晨却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对于mbmy公司入主c国,凌氏完全可以不插这一脚,不过,mbmy公司入主c国主要意项是在新能源的开发与利用上,这一点,与凌晨接下来想带领凌氏走入新一个高度的项目方向不谋而合,所以…… 他沉眸转笔,似在酝酿,静默两秒,才道:“停留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 正常的转机停留时间,尹啸报了具体日期,才道:“时间太长,怕马脚太多。” “你还做了什么?” 凌晨以指尖敲击桌面,慢慢扬起的眉眼,成竹在胸的看着尹啸。 尹啸嘴角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凌晨能猜到他的手段,耸了耸肩,他说,“订了张与他紧邻的机票。” “好,你去。” 凌晨点头,抬手一指,下了断文。 尹啸眉目一瞠,紧瞪着凌晨的指尖,目光透着几分愕然,“我?” 凌晨挑眉又点了下头,“对,你。” 尹啸觉得这个结果有点超出意料,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愕然问道:“你确定?” 到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只是有些时候,能力不代表权威、身份,而且,新能源现在在国内及国际的形势都一片大好,如果真能与mbmy公司达成合作单项,借助对方公司在这方面的先进技术,凌氏可以事半功倍不说,更能让凌氏在国际领域的声望越来越高。 在尹啸而言,这么重要的事儿,已经完全超出他这个总秘的话语范围。 可凌晨就那么自信坦然的扬着颌,抱臂环肩,身体倚时办公椅,一副你没问题,你出马都可以解决的模样。 尹啸抚额了,想再说点什么。 “行了,去准备吧,听说mbmy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是个女的,明天给你放一天假,买身衣服。” 尹啸:“……” 然后呢…… 他能说他听出点意味深长吗? 因为与原本的计划有所出入,尹啸离开办公室,便抓紧把手头积压的工作交待下去,这一忙,一直忙到时近午夜,全公司除了秘书室的人还在加班,其余部门,早都人去楼空了。 时针指向零点零零,新的一天,在办公室的明亮光线下,悄然来临。 尹啸打了个呵欠,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拿起办公椅上的外套,推门而出的时候,走廊里的夜风吹的他神情一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从现在开始,他至少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嗯,他放假了。 天啊,他竟然放假了。 连续工作,连假期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尹啸,这会儿突然就站在办公室的走廊里,仰头大笑。 笑的正在收尾准备关电源离开的其她几位同事都有点毛骨悚然了,他才收了声,然后,脚步轻快的走到电梯间,按了电梯,一路愉悦的出了办公楼,开上自己的车,极有目的奔回自己的小窝。 他心里算计着,要睡一觉,嗯,睡个香香的好觉,然后明天,噢不对,是今天,已经过了零点,那就是今天,对,睡一觉,然后起来吃顿饭,约上三五个朋友,大家一块寻欢作乐去。 尹啸打着响指,为自己的好主意点赞,脚搭油门,在午夜的街道畅快的飙着车速。 公司少了尹啸,凌晨想翘班便不那么容易了,不过,到也不耽误他给周郁打电话,问及肚子里孩子的情形。 周郁这两天感觉还好,小家伙虽然也会动一动,却反应不激烈,而且,也还没有生产的预兆。 日子就这么晃过了三天,尹啸执行任务结束,愉悦的回来交了差。 “看来,睡眠的确有助工作效率的提升。” 手上晃动着尹啸新签回来的合同,凌晨促狭一笑,似调侃,又似揶揄。 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尹啸现在的心里写照吧。 被凌晨揭了短,一时呲牙咧嘴,颇有几分忿忿之间。 扑哧。 凌晨被他有怒不敢言的表情逗笑了,手上的合同啪的一声扔到了办公桌上,扬眉一笑,越发的得寸进尺,“尹秘书,能请教一下,从午夜睡到隔日清早,那是什么感觉吗?” “饿。” 尹啸几乎是本能的答了一句,不过,话落,他霎时反应过来,尼玛,怎么就落进圈套了呢? 想好了不对外人说的? 忒特么丢人了。 好容易放个假,他计划的美好假期,就特么在沉睡不醒中度过了,要不是隔了一天早上饿醒,尹啸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睡死过去的潜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压力太大,突然解压,身体完全舒展自动进入闭关状态? 尹啸对自己的特殊体质,也是无可奈何的很了。 不过,他真好奇,总裁怎么就知道他在家里睡到隔天才醒呢? 尹啸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凌晨很厚道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出来,然后,点开了gprs系统,指着上面的红色键头…… 尹啸这下什么也不说了,抚着额头,转身就走。 尼玛,不带这么玩人的,这哪是老板啊,简直是祖宗啊。 就是他妈,也没把他看的这么严啊? 看着尹啸败北的模样,凌晨不由失笑,其实,原本安这玩意,也不意外着能看到尹啸在他的视线外都干了什么,只是更好的定位而已,当时,是特殊情况下的安全保障,之所以说他一直在睡觉,完全是猜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禁诈。 凌晨摇了摇头,对于自己用了这么个时而聪明过份,时而呆萌可爱的秘书,表示慧眼识人也很有压力啊。 尼玛,要是尹啸能听到凌晨心里这句腹诽,保准会说,总裁,您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呢吧? 办公桌上的合同条件诱人,凌晨慢条斯理的一项项掠过,见对方没有半条更改就这么直接签约了,不知为何,他心底对这份合同,生起了几分不安。 没来由的。 合同尾页,最下方的签名处,尹啸走的时候,带走了他的印章,因为本人没到场,尹啸签了自己的名字,附加了他的印章,对方似乎对这一点并不过多纠结,大方的签了对方负责人的名字。 wendy。 wbmy首席执行官的名字,漂亮流畅的字迹看不出钢劲的痕迹,透着几分女性的柔婉。 商界不乏女强人,对这位,凌晨虽然不熟,不过,万能的百度链接还是很好用的。 电脑就在手边,凌晨漫不经心的输入了对方的名字,随后,链接便跳了出来。 官面上的介绍总是那么华丽异常,不过,那些华丽的字眼并不能吸引凌晨的视线,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个wendy,长了一张c国人的面孔,而且,年纪不过二十八岁。 呵这么年经的首席执行官,如果完全凭借实力,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眸色,渐沉。 他掩下了深思的目光里隐匿了别人读不懂的情绪,几乎是丝毫没有犹豫的,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wbmy首席执行官wendy,最快时间,最全资料。” “好。” 对方很爽快,一个字,便挂了电话。 这年月,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分国界。 凌晨拿到第一手资料是在事情吩咐下去两天后,虽然篇幅不长,可却比官面上的资料要真实许多。 609.第609章 还有比凌晨更奸的商人吗 wendy,邬晓晓。 竟然还有个c国的名字。 凌晨有些玩味的以指为刃,抚摸在铅宁打印的名字上,眸中深敛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抬手,按了内线,“wendy的s市之行,安排在什么时候?” 尹啸手搭日历台,上面密密麻麻的行程表一项项的显示着他每天的工作计划及重点,指尖翻到两页之后的日期,“三天后的下午五点到达s市,安排入住了帝豪金座vip套房,隔天的行程以游览为主,大概下午三点结束,送她回套房休息,晚上七点半,宴会开始,定在帝豪金座五楼包间,晚宴结束可以安排去ktv活动一下,隔天上午休息,下午到公司参观。” 尹啸一项项的报备之后,便息了声,等凌晨的吩咐。 轻嗯一声,凌晨食指若有似无的敲击过邬晓晓这个名字后,落在了她名字后方的年龄上,意味不明的交待道:“wendy的s市之行,全程陪同任务交给你,我只参加那场晚宴,其余的,由你全权处理。” “可是,总裁……” 尹啸皱着眉想要抗议,这节奏不对,少了些诚意。 不过,显然只有他自己这么认为。 凌晨似嘲还讥的声音透着几分激将的意思,“尹秘书觉得胜任不了?” 尹啸:“……” 尼玛,你可以看不起我这个人,但绝对不允许你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尹啸啪的一声合上了日历本,从鼻孔里哼了一句,“总裁放心。” “尹秘书做事,我向来放心。” 似恭维,似调侃,凌晨轻呵一声,挂了电话。 尹啸拿着内线坐机,霎时明白过来,一抬手,猛的拍向额头,恨恨的咬牙切齿,却悔之晚矣。 唉,碰上个无良老板,注定了他的工作时间将比别人拉长无数倍。 尼玛,没影的老婆,你就不能主动跑到我面前来? 被单身折磨的恨不得分分钟能拉个女人扯证的尹啸,继续他一边吐槽老板,一边兢兢业业的安排工作的节奏。 比起尹啸的认命,唐七的日子显然就更如鱼得水些。 一趟出差任务结束,夫妻两个一同下了飞机,在机场分开的时候,唐七送凌佳蕊上了凌家来接的车,亲了下她的嘴角,笑道:“我去趟公司,跟大哥谈下这次出差的事儿。” 凌佳蕊疲累的靠进后座,摆着手,一副我累死了,要回家休息的模样。 唐七好笑又宠溺的捏了捏她的手,关上车门前,交待司机,“路上慢点开,到了给我电话。” “是,姑爷。” 看着凌家的车子先一步离开,唐七招手叫了辆计程车。 凌氏总部,唐七抬步进来的时候,一楼前台恭敬的叫了声,“唐总。” 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唐七光明正大的注册了一个公司,一个全新的公司,所有的成员,揽概了他帮派下所有的兄弟。 由暗转明,引领正途,这算是唐七在上次那趟凶险任务之后,捞到的福利。 总裁办,唐七不请自入,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去。 凌晨难得正十指翻飞的在键盘上认真的敲打着什么,唐七以为他有公务,脚步停在了沙发区,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顺手,拿了茶几上的杂志,翻看起来。 秘书处负责茶水的员工泡了咖啡进来,弯腰放到了茶几上,低声道:“唐总,请用。” 唐七点了点头,到并不伸手,最近,凌佳蕊不让他喝咖啡,说什么网上有篇咖啡对身体器官不利的报道。 唐七听的失笑,为凌佳蕊的煞有介事,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可也不愿意在这种小事儿上让她操心,索性,就忌了口。 从咖啡杯里袅香着热气,等到咖啡渐凉,热气消失,唐七翻看了几页杂志,挑着有用的,感兴趣的多流涟两眼,最后,可能是因为上面的字迹太小,看的眼睛累了,他随手扔下杂志,抬手揉了揉眼睛,顺便,看了眼腕上的时间。 呵,不知不觉,竟过了二十分钟。 键盘敲击的声音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唐七袖着手,抄在口袋里,缓缓起身,踱步至凌晨身后,似乎,想看看他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不过,等到他脚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后,看见屏幕上的激烈战况时,第一个举动,抬脚,猛踹。 “哎,你干吗……” 凌晨打的激烈,这会儿冷不丁被唐七一脚踹离了电脑区,办公椅向侧后方滑行了至少五十米,一时手滑,屏幕上还在激烈的使用战斗技法的小人因为节奏没跟上,猛然被对方压制的没有还击余力,不一会儿,那满格的血就开始猛牛,他虽然极力挽救,可时不怠已。 “我擦。” 凌晨啐了一句,随手敲了下键盘,亏得是无线的,不然,这么一拉,一扯,一敲,一砸的,没准就暴废了。 唐七抱臂环肩,胯倚着办公桌,挑着下颌,扬着眉,一副你可真行的表情。 尼玛,堂堂大总裁,公司上千人指着吃饭的,一个新项目足拉伸一个行业的成败得失,这会儿,他大老远的赶回来,不想着听汇报,谈策略,竟然有心思玩起了游戏。 我擦,你是太自以为是了,还是以为天下都为你独大了? 唐七虽不至咬牙切齿,可这眼里透着忿闷的味道却是不容忽视的。 凌晨扯了扯嘴角,一副想申诉,可好像没什么理直气壮的资本的模样,大方的松了手,任由键盘摔落在地,不去理睬。 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搭在坐椅的扶手,屁股用力,整个人又往后滑行了一些,刚好,挨近了身后的落地玻璃窗。 嗯,这个位置不错。 凌晨双腿交叠起来,侧身抱臂,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轻描淡与的以眼神示意唐七,可以开口了。 我嘞个去。 唐七抄在口袋里的手有点控制不住的握成了拳,很有挥出去的冲动。 可尼玛,身份转变,他得起到带头作用。 文明人。 嗯,他得让自己变得文明,才能约束下边的兄弟越来越文明。 唉,这真是个折磨别人,顺便自我折磨的过程。 啪的一声,熟门熟路的拉开凌晨办公桌的抽屉,拿出火,拽了根烟,塞到嘴边,点燃。 呵…… 这自觉性。 凌晨动了动薄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瞧着唐七一脸郁郁的模样,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烟雾缭绕淹没了男人的眉眼,连同他的情绪也一同淹没,等到一只烟燃过大半,唐七心点被堵的那点郁气似乎消弥一些,这才回身掐了烟头,扯了扯唇,看着漫不经心的凌晨说道:“穷山恶水出刁民。” 凌晨:“……” 刁民碰上恶人,嗯,剧情不错。 “你别以为我说笑话,那地方,就特么一群野蛮人,天高皇帝远,压根就不买上头的帐。” 唐七这会儿忍不住吐槽。 “所以,你的意思,没摆平?” 凌晨不以为然的态度透着几分轻松自若的笑意,仿佛唐七前面所有的铺垫,都不如结果来的更有价值。 唐七一哽,好吧,他承认,他还真不是干老板的好料子。 瞧瞧,人家这风云不变的神色,完全一别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嘛。 撇了撇嘴角,唐七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开口时,还不那么确定,可眼见凌晨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唐七不由抬手恨恨的点了过去,想说什么,到底被无语打败了。 尼玛,有这么当大舅哥的吗? 凌晨耸了耸肩,松开环臂的手,搭在坐椅两侧的扶手上,非常好心情的逗道:“一年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分红,你总得拿的心安理得点不是。” 唐七:“……” 呵,呵呵…… 还有比凌晨更奸的商人吗? 唐七觉得,纵观c国商圈,怕是奸诈过凌晨的,寥寥无几。 不过,不得不说,凌晨这句话,让唐七直接忽略了那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点。 一个项目,年利润至少上亿,只要运作得当,两年、三年之后,又是一番变化,百分之五十,这是多大的利润点,被凌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生生的拐离了唐七要推拒的思路,等他再想起来时,凌晨已然将合同做成事实,放到了律师公证处。 唐七除了接受,也就只有接受了。 男人们有自己的事业运作,女人们似乎更享受平稳岁月中的安宁时光。 凌佳蕊出门回来,带了许多附有当地特色的吃食,服饰,还有一些小礼物。 有段时间没见到周郁了,凌佳蕊在大房看到周郁的时候,第一眼就被她的肚子吸引了。 “天啊,嫂子,你这是要生了吧?” “很大吗?” 周郁已经尽量控制饮食了,可肚子好像还是比上次产检后长了一些,她自己明显能感觉到。 这会儿,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提心吊胆中纠结,怕孩子太大,怕生产困难,怕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唉…… 凌佳蕊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周郁眉眼间隐有忧虑,目光不期然的看到在周郁身后,一个劲跟她打眼色的果淑慧,瞬间就换了话题,身子一侧,便拉过了刚才被扔到地上的手拎袋。 “嫂子,你看,我从藏区带回来的,都是特别有当地特色的东西,喜欢什么,你挑几样。” 凌佳蕊像献宝似的将手拎袋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我觉得少数民族的东西每一样都富含很深的文化内含,看的我差点想把人家摊子上的都买回来,要不是唐七拉着我,只怕,我们这一趟,光超载的东西就要罚掉好多钱呢。” 周郁一件件的接过凌佳蕊递到她手上的东西,被那些色彩鲜艳珠串手链吸引了视线,爱不释手的摆弄起来,一边摆弄,还一边问东问西的,言语中,不乏羡慕的意思。 凌佳蕊口沫横飞的讲着那里的山高天阔,讲着那里的热情好客,看到的,都是唐七愿意让她看到的一面,至于所谓的刁民难驯,却不曾经历。 周郁听的津津有味,连着果淑慧都像是被她的言语吸引了来了兴致,“我看,等过两年,孩子大些,咱们一家集体来个藏区旅行,怎么样?” “哈哈,大伯母,我觉得这个想法好,照我说,也别只去藏区,其他地方,什么彝区,白区,但凡带点地方特色的,咱们都去,走完了国内走国外,家里的事儿啊,统统扔给男人们去管算了。” “哈哈,佳蕊这话说的好,咱们家女人就是负责吃喝玩乐的,男人们才是赚钱养钱,供着女人们吃好,玩好,喝好,乐好的。” 老爷子或许是见孙女回来了,又听着她讲着外面的世界,一时心里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打拼那时候的样子,眉眼舒展的拄着拐仗,缓步走过来,凑了趣。 小宝睡着了,孩子小,除了吃,就是睡,逗着玩的时间很少。 周郁肚子大,站起来不方便,凌佳蕊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凑到老爷子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胳膊,送了他到沙发一侧坐了,蹲在老爷子的腿边,点头打着哈哈,“到时候,爷爷也跟我们一起去。” “呵呵,爷爷不行喽,爷爷走不动喽。”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只是在说人老体衰的一个过程,年岁不饶人而已。 可不知为何,客厅里,知道内情的周郁鼻子猛然就酸了。 看向老爷子的眉眼几乎瞬间就垂了下去,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掩盖那极有可能控制不住的泪意。 身后,果淑慧一只手搭在周郁的肩膀上,嘴角撑着笑,勉强圆场,“爸,到时候我们都陪着您,走不动,咱们就慢点,反正也不急,而且,像佳蕊这样,多住些日子,才更有味道呢。” 凌佳蕊神经大条,没听出果淑慧声音里的颤意,只当她是期盼的,点头附和,“就是,爷爷,到时候,小宝也能大点,让他牵着您,还有我嫂子家的宝宝,估计得抱着,嗯,咱们这一行,老幼妇孺的,还真是不能快行呢。” 老爷子被那句老幼妇孺逗笑了,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凌佳蕊的发心,呵呵笑了,“好,爷爷陪着你们,慢点走。” 或许是下午的精神好了,老爷子晚饭用的不错,平日大半碗,今天晚上,到吃了一碗半,还嫌不足。 凌兆基和凌兆业不敢再让老爷子多吃,便使了眼色给凌晨。 除了不会说话的曾孙,在老爷子面前比较有地位的,便是凌晨了。 当然,现在周郁比凌晨的地位更高一些,不过,这种小事儿,大家都自觉的不让周郁操心。 凌晨给周郁夹着菜,眼角的余光睃见老爷子正在犹豫着还要不要盛点饭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爷爷,你霸着那盘菜都一顿饭了,这会儿吃完了,总能拿过来,给你曾孙子吃点了吧。” 呃? 曾孙子? 老爷子蹭的一下就拍桌子站了起来,这一刻的麻利,与这些日子的萎靡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他抬手指着眼前的菜盘子,利落吩咐,“淑慧啊,快给阿郁端过去。” 果淑慧:“……” 到不是因为被指使,而是因为这道菜,周郁从来都是一口不动的。 不过,这会儿她到是乖顺,端了菜盘子,倾身往周郁那侧挪了挪,直起身子时,给了凌晨一记“你真行”的眼神。 拿着自己媳妇作伐,也是够了。 周郁其实到无所谓,这些日子她虽然精力大多都关注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上,可对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也不是一无所觉的。 所以,看到老爷子突然吃的这么多,也替他担心。 这会儿,菜盘子挪过来,她主动伸了筷子夹了菜送进碗里,低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果淑慧:“……” 像是凌晨的话得到了验证,老爷子瞧周郁吃的香,眉眼笑意融融,站在那里就不打算再坐下了,离开餐桌前,提醒果淑慧:“既然阿郁爱吃,这道菜再多做几天。” 果淑慧动了动眼皮,先看了一眼周郁,瞧着她筷子滞了一下,随后又低头继续吃饭,心里有了计较,顺着老爷子的意思点了头,“好的爸,吃过饭,我就交待厨房。” 老爷子心满意足的下了桌,两个儿子也撂了碗,各自对视一眼,起身去陪老爷子说话去了。 周郁忍着那股子翻腾在胃里的恶心,勉强喝了两口水,放下筷子努力压了半晌,好像感觉没什么效果,有些难受的扶着桌子站起来。 “妈,我送阿郁上楼歇一会儿。” 凌晨没想到周郁真能配合他吃那道菜,本来就是个由头,她不动筷子也无所谓,可这会儿,看着她吃完了,明显难受的想吐的样子,顾不得再去跟老爷子打招呼,半拥半抱着就搂着周郁往楼上走。 果淑慧挥着手又不免嗔瞪了一眼凌晨,责怪之意不言而喻。 凌晨也顾不得解释,只能讨好的笑了笑,又呶着嘴示意她别忘在老爷子面前打个马虎眼,这才转过头,稳稳的扶着周郁。 “呕……” 刚到楼上,周郁就跑到了卫生间,吐了。 两手撑着马桶,半蹲半跪的姿势,周郁挺着大肚子,难受的吐着刚刚吃进去的饭食。 610.第610章 被忽视的疑点 凌晨不意周郁反应会这么大,一时有些无措,紧张的两手扶稳她的腋下,顾不得那呕吐物带着人体胃里粘液的馊味,一脸紧张的问道:“很难受吧,吐出来,一会儿我给你弄点果汁压一压。” 周郁边呕边摇头,吐这么一场,她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也喝不下。 直呕了十多分钟,那股子难受劲终于消了,周郁勉强撑着坐便器要站起来。 凌晨一手托着她,一手按了冲厕的钮,在哗哗的冲水中,他回手弯腰抱起了周郁。 “太重了,我自己走。” 周郁手上拿着湿巾擦着嘴角的残渣,这会儿猛然凌空,手臂攀附在凌晨的脖颈,紧张的不敢动作。 凌晨挑眉瞧着她一副虚弱中透着担忧的模样,心疼之余,不免兴起逗弄,“你男人看起来就那么弱不禁风?” 周郁:“……” 一句话,堵的周郁开不了口,只能屏着气息,尽量让自己的体重看起来轻些。 放到床上,凌晨拿了枕头竖到她身后,一边伸手展被子,一边仔细看着她的面色,“有没有舒服一些?” “好多了,吐出来就好了。” 周郁勾着唇角笑了一下,被凌晨压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摸索着他的十指,交叉缠了上去,低眉间,她说,“没怀孕前吃了也不会反应这么大,下次我会注意了。” 在一起久了,两个人的心思总会不经意的碰撞到一处。 凌晨垂眸看着周郁的发心,听着她用不经意的口吻来排解他心里的担忧,一时间,忍不住抽开与她交缠的手指,展臂,将她抱进怀里,低低的叹息一句,“傻丫头。” 周郁顺着他的动作,回抱着他,不以为意的,笑了。 笃笃…… 这样的拥抱持续了一会儿,就被敲门声打断。 凌晨松开了她,握着她的肩向后靠稳,这才起身去开门。 果淑慧守在门口,等着门板拉开,并不打算进去,抬手指了指屋里,问道,“怎么样,都吐了?” 凌晨点了头,没等说什么,就被果淑慧撒气般的捶打一下。 “你这孩子,胡闹怎么没个分寸。” “妈,我没事儿,挺好的。” 几乎是同时,周郁带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果淑慧抬手推开凌晨,走了进去,一双眸子紧张、关切的在周郁脸上打了个转,刚好脚步到了床边,搭着坐了下去。 周郁伸手与果淑慧伸过来的手握在一起,嘴角展笑,轻声说道:“吐出来就好了,缓一会儿,我想再吃点东西。” “唉,行,别急,缓一会儿吃,妈去给你准备,什么时候想吃了,让小晨下来拿。” 果淑慧几乎是屁股刚坐稳,就站了起来,听着周郁肯再吃,心里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连忙下楼,直奔厨房。 凌晨逃过继续被唠叨的劫难,与周郁相视一眼,均都笑了起来。 笑容过后,凌晨带上门,重新走回床边,挨着周郁坐了下去,脑袋搭在她的肩头,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的摩挲着她凸起的腹部,黯然无语。 周郁心有所觉,低低的轻叹一声,抬手回揽着他的肩,默默的陪着他。 卧室里一片沉静安详的气氛,如果不是周郁肚子里的小家伙调皮,被父亲的手撑了好眠,时不时的在母亲的肚子里翻腾,估计这样沉静的气氛会一直绵延到周郁困意上涌,渐渐睡去。 不过,显然小家伙的不安生,让周郁的困意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 她一手抓着凌晨的胳膊,一手往后仰躺着身体,感觉小家伙在肚子里撑起的幅度很可能就要冲破肚皮,一时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别怕,我叫妈上来。” “别走。” 周郁紧抓着凌晨的胳膊,目光无措的央着他别在这会儿离开。 凌晨原本也没打算下楼,只是想回手拿个手机过来,不过,瞧着周郁眉眼六神无主的样子,连忙低声哄道:“好,我不走,你别紧张,可能是孩子调皮,不是离预产期还差半个月吗?” 周郁呼着气,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肚子里小家伙翻腾的明显厉害了些,别的什么孕期知识都消失无踪了。 她把全身的力气都抵压在凌晨身上,两只手也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听着他的话,点了头,却不言语。 凌晨空不出手来,又不敢大声叫人,怕吓着周郁,又惊到楼下,想了想,便掀了被子,扶稳了周郁缓缓躺好,自己也跟着躺了进去。 手肘成了支撑。 凌晨半边身子撑在周郁的侧上方,那只被她抓紧的手臂任由她把力气全都推压过去,这样的姿势,凌晨没办法抚摸她的肚子,只能略垂了头,用目光紧盯着她肚皮凸起的位置,语声放柔,“阿郁,我觉得孩子好像安生一点了。” 比起刚才,凸起的面积好像不再变幻不定了。 凌晨的目光与周郁肚皮凸起那一块,对峙半晌,大概有两、三分钟吧,欣喜的发现,小家伙似乎累了,只以这么一个姿势撑着。 周郁自然也感觉到了肚子里的翻腾减缓,这会儿安静不动了,紧张的气氛陡然消失,她沉沉的吐了口气,哭笑不得的嗔道:“这孩子……” 虽然经历了刚才的手足无措,可提起孩子,她语气里娇宠还是不容忽略。 凌晨试探性的收回了手臂,不着痕迹的挪到被子里,掩下了刚刚被周郁抓抠出来的痕迹。 目光落到正一点点凹下去的凸起部位,他故意皱了眉,煞有介事的低声责道:“这么小就知道折腾父母,等他生下来,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他又不知道。” 周郁好笑的瞪了凌晨一眼,抬手拉了被子,盖好肚子,抬手推着凌晨,“我没事儿了,你去楼下陪爷爷说说话吧。” 虽然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凌晨瞧着周郁那小心护着自己肚子的模样,分明是不放心他再留下来,一时失笑,手搭着床沿坐了起来,点了点头,“好,你睡会儿,一会我上来给你送点吃的。” “我不吃,不饿了。” 周郁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打着商量,“还有,妈要是问起,你也帮我圆过去。” 凌晨哪能看不出她真的不想吃,到也不勉强,“睡吧。” 卧室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凌晨看着周郁闭上了眼睛,转身出了卧室,带上门。 楼下,老爷子正被两个儿子团团围住。 凌晨手抄在口袋里,抬步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老爷子皱着眉头,一边说着两欺一,一边绞尽脑汁想着破棋之法。 他脚步放轻的站到老爷子身后,目光在棋盘上兜转一圈,只能看出局面僵滞,却看不出老爷子身处劣势,显然,老爷子的苦思挣扎还是起了效果。 当然,也不无可能是对面兄弟俩让着老爷子。 观棋不语,凌晨一副置身事外,只做看客的模样,等着老爷子又连下几子,原本并不见优势的局面一下子焕然一新,竟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凌兆基举子半晌,没找到合适的落脚处,回身,看了一眼凌兆业,语带无奈,“看来,咱们俩加一起,也不如咱爸下的好。” 凌兆业的棋艺向来不精,这会儿举手投降,“爸,我跟大哥都不是你的对手,我看啊,这棋盘收了,咱们喝会茶,说说话吧。” 老爷子显然成竹在胸,哼了一声,举子扔到了棋篓里,得意的啐道:“这回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了吧。” “哈哈,爷爷,我二叔向来都知道你老棋艺精湛,不然,怎么拉着我爸当主将。” 凌晨一句话不着痕迹的暗示了老爷子的老当益壮,头脑敏锐,听的老爷子嘴角的笑抿也抿不住,连带着满布皱纹的眼角也跟着笑颤了起来。 老人家都喜欢听这样的话,年轻的时候越是轻狂不在意死亡,年老的时候,就越贪恋时光的美好。 凌兆基和凌兆业应景的附和几句,看见申轶敏抱着唐小宝过来,凌兆业连忙笑着拍手,“来,小宝,让外公抱抱。” 申轶敏抱着孩子走过来,没等送到凌兆业怀里,就见小宝朝着老爷子吐起了泡泡。 老爷子本来见到重孙子心里就痒痒,见儿子抢了先,自己不好再说,忍着,等着,只是没想到小家伙一双机灵灵的大眼睛先看着他,吐起了泡泡,当下那股子忍着的想法就被推翻了。 抬着手,浑然不觉手臂发颤的朝着小家伙伸了过去,慈蔼的逗道:“小宝是想太外公了吧,来,太外公抱。” 小家伙到是知道召唤的,看着老爷子的手伸过来,小嘴吐泡泡吐的更多了,像是急切的要奔过去似的。 凌晨被他的小样逗笑,看着申轶敏把他送到老爷子的怀里,一时手痒,伸过去捏了捏他的脸眉。 “轻点,孩子嫩着呢。” 老爷子搂稳了孩子,才挥着胳膊挡开了凌晨的手,心疼的呼了呼小家伙的脸眉,用指肚摸了摸,没红,这才放了心,回头嗔瞪了凌晨一眼。 凌晨失笑的轻啧两声,戏谑道:“爷爷,您这心,偏的也太明显了吧?” “怎么?你有意见?” 老爷子挑眉瞪着凌晨的样子,分明在说,有意见也没用,老子就偏了,咋的? 凌晨无语的抽了抽嘴角,眼尖的撇见果淑慧正捧了茶过来,连忙上前接过,屁颠颠的跑到茶几上,给老爷子到了一杯,双手捧着递了过去,“爷爷,喝点茶,润润口。” “呵,臭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 老爷子被孙子搞怪的行径逗笑了,接了茶,到是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机场。 尹啸手捧束花,一身休闲装扮的盯着机场出口鱼贯而出的旅客,目光从一张张脸上睃寻而过,找着自己的目标。 wbmy公司的亚洲区首席执行官,邬晓晓,嗯,没想到她还有个c国的名字,尹啸拿着总裁给他的资料,心里忍不住佩服起来。 “wendy,这里。” 尹啸终于从人群中睃寻到了他要找的人影,连忙伸手示意。 邬晓晓带着两个工作人员,一路出了机场大厅,与尹啸碰头。 “一路辛苦,送你的。” 尹啸来时出于礼貌,买了束花,在放在车里与拿在手里之间做了个选择,最后还是拿在了手里。 邬晓晓显然对这样的举动习以为常,只礼貌的接过,便回身递到助理手里,客气的点了下头,“尹先生,谢谢,现在先去酒店吧。” 行程明确,到是不失干练的评价。 尹啸乐意至极的转了身,单臂一引,“请。” 邬晓晓回身看了两个助理,示意两人跟上,一行四人,上了尹啸的车。 从机场到市里,尹啸亲自开车,邬晓晓闭目养神,两个助理一左一右各自看着两旁飞逝的异国景观。 帝豪金座,车子直接驶进地下停车场,尹啸熄了火,拔下车钥匙侧眸回身,看着刚刚睁开眼的邬晓晓:“到了。” “房间号我们已经知道了,尹秘书要是忙,不必送我们上去了。” 尹啸:“……” 似乎没料到这样,不过,尹啸也听出了邬晓晓话里的坚持,到没再假客气,礼貌一笑,“房卡在一楼吧台,邬小姐只管报上名字就好。” 邬晓晓点头表示知道,示意助理开车门,便与尹啸道了再见。 “奇怪,真奇怪。” 尹啸觉得同样是邬晓晓,同样的一张脸,怎么跟上次在飞机上碰面时的感觉不一样呢? 可是到底哪块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摇了摇头,为这种诡谲的想法,他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把,没准是鬼故事看多了吧,竟然胡思乱想到那种地方。 车子重新发动,驶离了地下停车场,上到地面,尹啸看了看时间,直接转了方向盘,朝着自己住的地方开去。 不过,路上,还是给凌晨打了个电话。 “总裁,人接到了,上去酒店休息了。” “嗯,明天辛苦了。” 哎呦喂,总裁竟然跟他道辛苦,尹啸觉得,受宠若惊。 挂了电话,凌晨刚刚起身准备下班,手指刚触上外套,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再度急促的响了起来。 来电是家里的号码,某种预感突然窜上大脑,他快速的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的时候,听着家里零乱的脚步声中,周郁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爷爷昏倒了。” 啪…… 手机摔落到办公桌上,屏幕霎时黑了下去。 凌晨有几分钟的反应不过来,耳朵嗡嗡的像是失了鸣,可也不过是停滞了那么几分钟,他又回过了神,因为时间的流转不会因为你的停滞,便停滞。 他风一般的腾越过办公桌,大步走出办公室,手指重重的按压着直升梯的按键,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折磨。 手机,外套,通通忘在了办公室里,唯一清醒的是裤子口袋里车钥匙还在。 一路,他脸色绷紧,深邃的眉眼透着生人勿近的凛意,一路出了办公楼的大门,身形不稳撞上刚进来的员工,他连停都没停的朝着自己的车子跑去。 “总裁怎么了?” 在他身后,被撞的员工虽然没有抱怨,可眼里的诧异却是挡不住的。 前台两个接待也被总裁风风火火的模样弄呆了,从来没见过总裁这么失态过。 闯红灯,违章,这些事儿丝毫不能吸引凌晨的注意力,他脚下的油门一轰到底,直奔凌家的别墅开去。 周郁看着老爷子被紧急赶来的救护车拉走,全家人,除了下人,都跟了过去,果淑慧怕大伙太乱,碰着她,不让她跟,可她一个人在家,心里总不安生。 老爷子昏过去的没有预兆,就那么说说话,一下子就倒向了沙发。 周郁扶着下人的手,换好了衣服,这会儿刚走到门口,想叫个车去医院看看,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紧争的刹车声。 紧接着,一道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就冲了过来。 门口,下人正好将门拉开,凌晨眼看着脚搭台阶就能上来,看着周郁一副准备外出的模样,脚下的步子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 “你等我一下。” 周郁在看到他眸子里的仓惶时,心咯噔一下,看着他未及熄火的车子,后背冷汁涔涔,像是猜到了这一路他回来及驰不停的样子。 扶着下人的手往过走,她尽量让语气显得稳重,不那么急切,“爷爷去了晨光,爸、妈,二婶她们都去了,我也正好要去,你捎我一路。” 凌晨动了动唇瓣,想说你在家,可一想到某种可能,他隐忍着,点了头,“上车。” 周郁不难听出他声音里的沉郁,可好歹,还是有了理智。 递给下人一个眼色,绕过车头,她坐到了副驾上。 凌晨皱着眉似乎对她的位置有些不满,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也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 车子驶离凌家别墅,一路因为周郁坐在副驾,凌晨纵然心急火燎,还是控制着车速不敢快开。 周郁蜷着手指,紧握安全带,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前方的路况,嘴角紧抿着,不敢跟凌晨多说一句话,怕他走神。 一路,也算是战战兢兢,可总算安全到了医院。 凌晨的脚步很急,摔了车门,绕过车头扶着周郁下了车,想大步流星的闯进医院,又要顾及着周郁怀孕行走不快,额头隐忍的青筋迸起,却并不多催促一句。 611.第61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是第一次来晨光,可没有一次像这样心情沉重的无以复加。 几乎在脚步刚踏进大门的时候,那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就让凌晨忍不住背脊发寒。 “还有我和宝宝。” 周郁抓着凌晨的手,侧眸勉强扬起一抹笑,像是鼓励。 有些事,该来的,总也避不了。 凌晨无力之余,忍着心口的难过,点了点头,揽在周郁腰间的手紧了紧,重重的“嗯”了一声。 夫妻俩再也没多说什么,周郁尽量调快了脚步,不让自己成为凌晨的负担。 医院病房,老爷子正昏睡吸氧,凌家人从长辈到小辈,脸色都很沉重。 凌晨扶着周郁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向床上毫无知觉的老爷子,堂堂男子汉,在枪林弹雨中不知眼泪为何物的他,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郁,你怎么来了?” 果淑慧听到脚步声,一回头,瞧了眼凌晨,眼眶也跟着红了,可下一句,却是嗔怪的轻责。 周郁心里也不好受,这会儿见果淑慧嗓音发哑,她不过晚来的一个小时不到,想来,果淑慧一定是哭过了。 她从凌晨的手臂下走出,扶着肚子,每一步踩的极稳的走到果淑慧身边,鼻子泛酸,眼圈也忍不住红了。 果淑慧伸手拉了她的胳膊过来,示意她坐到一旁的空床上,抬手顺了顺她鬓角的发丝,柔声劝道:“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别哭。” 凌晨抄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周郁有人照顾,视线便全都胶着在老爷子身上。 记忆里,老爷子的还算是微胖的体型,可这会儿,躺在病床上,靠着氧气存活的老人,那么瘦瘦的,窄窄的一条,如果不是面目熟悉,他都要怀疑自己走错病房了。 “莫璃刚走,你二叔和二婶去安排人准备东西了,唐七也跟着帮忙去了,小晨,你爷爷这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凌兆基心情复杂的走到凌晨身边,看着他停在病房门口不敢向前的脚步,像是怯懦的孩子,生怕向前一步,就促成了某个事实。 “唉……” 长长一叹,凌兆基仰了头,这会儿心里不好受,他又不想当着儿子,妻子,媳妇的面表现的太懦弱。 只能靠这样仰着头的姿势,让他还能看起来坚强些。 凌兆基在凌家的存在感不强,或许是因为上头有个出色的父亲,下面有个出色的儿了,中间还有自己媳妇八面玲珑,所以,他永远乐呵呵的没什么意见,可以听儿子的,可以听父亲的,也可以听媳妇的,就是对儿媳妇周郁,他也从来没要求过什么。 可这会儿,他像是个主心股,成了一屋子人的主心股,只要他的背脊挺的直直的,就能让这一屋子人的哀伤心情不那么沉重。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爷子只是到寿了,并没受任何的病痛灾难折磨,于这个世上很多不幸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一种极大的福气了。 老爷子送医后,醒过来一次,时间很短,甚至凌兆基以为老爷子那个算不上是苏醒的醒,神志都未必是清的,可他清楚的记得,老爷子抓握住他手的时候,温度是热的,看着他目光里的欣慰与满足,亦是真实存在的。 老爷子的原话,这一辈子,无憾。 唉,怎么会没有。 凌兆基仰高的头,微微落下,却并不垂敛,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父亲对孩子的安慰。 手掌收回时,他像是不经意的撇了一眼周郁的肚子,那一眼,停留的时间极短,可眸子深处掩藏的遗憾,终究还是流露出来。 或许,真的是凑巧吧。 周郁刚刚平复的心情,不过恰巧那么一个抬头,却刚刚好,撞到了凌兆基落在她肚子上的目光。 有一个决定,就那么突然的闯入脑海。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郁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说清,这一刻心里该是紧张多一些,还是希冀多一些。 鲁大夫拿着手术刀,与麻醉师交流两句,周郁开始还能感觉到疼痛,不过几分钟,麻醉师再跟她说话,她就感觉不到疼了。 剖宫产的过程很快,对于常年奋战在妇科领域的权威,剖宫产已经算是极小的一个手术了。 鲁大夫做的很认真,惯于多年的职业素养,上了手术台,所有的人,一视同仁,丝毫不因为这个人的身份而有什么紧张感,或不适感。 大概十几分钟,或者再长一点,周郁眼睛望着头上,耳朵清晰的听到护士们递手术用具的声音,耳旁,麻醉师时不时的问上一句,“凌太太,如果感觉到疼,可以提前通知我。” 周郁眨了眨眼,算是附和。 这种时候,她其实不敢做更大的动作。 当然,她好像忘了,嘴巴可以说话。 “孩子出来了。” 一个女护士的声音,不带起伏。 周郁恍惚的伸出手臂。 “别动,手术还没结束。” 是麻醉师。 第一时间发现了周郁的异样,连忙抬手推回了她的手臂。 周郁眼角,竟是不由自主的有湿润的水珠,成串低落。 “别哭,虽然是部宫产,可到底是生孩子,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 麻醉师是个很尽责的人,整个手术台能空下来随时跟周郁说话,看顾麻醉剂分量的,就只有她。 周郁其实也不是想哭,就是一时感情复杂。 于她,这个孩子承载了她的血脉,那种骨血至亲,在孩子四个月,在肚子里会动以后,感觉的特别明显。 那种渴盼他降生,可以抱在怀里亲,抱在怀里哄,抱在怀里看着他笑,抱在怀里看着他哭的情感,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七斤八两,男孩。” 护士秤过称,报了分量,转身示意另一个护士,“去看看,孩子的东西家属送没送来。” 决定的太匆促,周郁一件孩子的用品都没有,为了瞒着凌晨,瞒着家里人,她悄悄的打电话给家里的下人,通知她们先保密,然后把孩子的东西达来医院。 周郁不知道,在她进手术室不长时间,凌晨就得知了她仓促下的决定,有那么一种冲动,他想冲进手术室,将她带出来。 可脚步迈到手术室,一只手,阻止了他。 冷莫璃比凌晨要冷静,周郁有这个想法第一个找的人是鲁大夫,可身边没家属,鲁大夫还要术前消毒,有一些事儿,就需要一个熟悉的人帮忙,鲁大夫自然就想到了冷莫璃。 “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不告诉我?” 凌晨几乎在被拉扯住,就挥手回拳,朝着冷莫璃揍去。 拳风比语言更快,冷莫璃躲闪不及,这一拳,到是挨了个结实,眼眶,当时就青了。 他咝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在凌晨下一拳要扑过来时,连忙闪到一侧,“被你打两下不要紧,一会儿爷爷那儿有什么,你上哪临时抓个大夫去?” 凌晨:“……” 挥出的拳头,就这么没了着力点。 砰。 走廊的墙壁,骨头撞击钢筋水泥发出钝钝的声音。 冷莫璃听的眉头直皱,看着凌晨背对着他,一副隐忍难过的样子,一时,心里也不是滋味。 手指从眼角落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他吐了口气,“鲁大夫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还有半个月预产期,孩子发育的很好,爷爷的时间不多,现在昏迷,若是醒来,怕也是……”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等冷莫璃说完,凌晨钝痛的声音就闷闷的传了过来。 他依然背对着冷莫璃,这会儿,他闷闷的声音里除了难过,还夹杂着沙哑。 好像,哭了。 冷莫璃抬手抵在唇边,转身将背影留给凌晨,摇了摇头,“寿数到了。” 身后,男人隐忍攥拳,极度悲伤的情绪化成骨骼断裂般的咯吱声,飘荡在沉寂空落的手术室外。 冷莫璃闭了闭目,心里跟着难过起来。 “孩子的东西,带了吗?” 手术室的门由内推开,护士不及看外面的情形,便先声夺人的问道。 “带了,生了?” 冷莫璃滞了一秒,率先反应过来,回身从等候椅上拿过孩子的东西递给护士,顺便等她回答。 “冷大夫。” 护士接东西的时候怔了一下,心里虽然有疑惑,却没停顿的接着说,“生了,男孩,七斤八两,母子平安。” “好,进去吧。” 冷莫璃一挥手,看着护士关上了手术室的门,眸子里划过满意的神色。 手抄进白大褂的兜里,转身,扬眸,看着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眼圈泛红的凌晨,举步走了过去,“恭喜啊,一会儿孩子出来,抱过去先跟老爷子说说话。” 虽然人来没醒,可谁知道呢,没准就有奇迹呢。 作为外科医生,冷莫璃竟然也会相信奇迹,这种话,也只是想一想,说出来,怕是自己都要摇头了。 凌晨心情不好,没有半分调笑的意思。 三十多岁,有了第一个孩子,若说不欢喜,那是不可能的。 可在这种情况下迎接第一个孩子,生命交替的复杂心绪,他需要消化。 阿郁…… 眸色沉暗,凌晨吐了口气。 隐约,在那道气流冲破唇瓣时,冷莫璃似乎听到了“傻瓜”的破音。 孩子比产妇先出的手术室,护士托着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放进了保温箱。 “总裁。” 孩子被凌晨接过,护士小心的看了一眼凌晨的脸色,局促的说道:“刚出生的孩子要在保温箱里观察四至八个小时。” “好了,你进去忙吧,这有我。” 冷莫璃看着一双眸子粘在保温箱里拔不出来的凌晨,自作主张的挥手示意护士可以离开了。 这个孩子出生的好像很不受欢迎,手术室外,没有前呼后拥的家属群,可这个孩子出生的又很适时,因为他承载了太多的希望。 手机铃声仿佛掐着时间响起。 凌晨双手抱着保温箱,空不出手去拿手机,又舍不得把眼睛从保温箱里的孩子身上移开,便动了动脚步,将裤子口袋的方向朝着冷莫璃。 冷莫璃极有眼色的掏出了凌晨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眸色一紧,看了凌晨一眼,抬步便往病房的方向走,顺便按了接听键。 凌晨脚步慢了冷莫璃半拍,转身时,突然又顿了一下,看着前面走的飞机的冷莫璃,想了想,叫住他,“爷爷醒了?” 半是猜测,半是肯定。 冷莫璃挂掉电话回身,“刚醒,人还没完全清醒。” “把孩子带过去,我在这儿等阿郁出来。 凌晨脚像粘了胶,这个时候,两相选择,他像是做了极大的心里斗争,目光复杂却又简单。 冷莫璃第一次在凌晨眼里看到这般矛盾的情绪,一时动了动唇,重新走回他面前,双手稳稳的接过了孩子,理解般的说道:“手术很快就会结束,老爷子那间是套房。” “嗯,我知道了。” 凌晨呼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冷莫璃怀里,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捏进掌心,攥紧。 病房里,凌家所有人都沉浸在老爷子苏醒过来的兴奋与极度压抑的悲伤中,因为冷莫璃之前说的话,很可能,这是老爷子最后一次清醒。 保温箱里的孩子被冷莫璃抱进来的时候,似乎是为了提醒他的存在,竟然发出了一声啼哭。 哇…… 凌家人:“……” 几乎大家同时转头,就连神智还没怎么清醒的老爷子,这会儿也忍不住费力的把目光移过来了一些。 被这么多人瞩目,冷莫璃显然知道主角不是他。 抱着保温箱,一步一趋的走到老爷子的床边,凌家众人都带着怀疑的目光纷纷给他让路,心里忍不住猜测,难道为了让老爷子安息,凌晨和冷莫璃竟然合手借了个孩子回来? 这种想法虽然有些荒谬,可这会儿,凌晨不在病房,周郁也出去好长时间了,蛛丝马迹显示,为了把事做成,这两孩子还真是布置缜密呢。 “凌爷爷,这是您的曾孙,周郁刚剖宫产生下来的,七斤八两。” 冷莫璃一字一顿,眼里难得带了笑意,目光认真诚挚的看着老爷子。 凌家众人在相互对望中,似乎都默认了自己的猜测,所以,这会儿,谁也没想到,冷莫璃说的是真的。 为了配合冷莫璃,凌家众人还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 “爸,你看这孩子,跟小晨刚生下来那会儿,长的多像啊。” 凌兆基是第一个开腔的。 随后,凌兆业也跟了一句,“我觉得这孩子的鼻子和眼睛,嗯,长的最像小晨,呵呵,看来,也是个讨女孩喜欢的。” 凌晨的女人缘在周郁之前,可算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申轶敏顺着自己的丈夫接话,“嗯,那这小嘴,我觉得像阿郁,不过,这孩子的眉毛,我怎么看,都像老爷子。” “呵呵……” 就在申轶敏话落,老爷子低低的,没什么力气的笑声,传了过来,似有若无的点了头,欲抬手去摸摸,到底因为没有力气,抬不起来。 果淑慧看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忙背过身去,抬手擦了。 “凌爷爷,我来帮你。” 冷莫璃算是病房里情绪最稳定的人,这会儿,伸手抓稳了老爷子的手,隔着保温箱,触摸着躺在里面安静下来的孩子。 刚出生的孩子,头发还是湿的,毛发黑漆漆的,一双小手高举过头,蜷缩起来,看起来既细小,又可人疼。 老爷子像是缓了力气,手指慢慢的摩挲起保温箱,隔着器皿,他珍惜的看着安睡的孩子,只觉得这孩子哪儿哪儿都透着凌家人的特征。 “像……像……” 力气不足的声音,透着满满的欣慰。 目光眷恋不舍的在孩子身上流涟,触摸到保温箱的边缘时,似欲探进去,可又些害怕。 冷莫璃像是看出了老人想真实触碰孩子的想法,犹豫片刻,便自作主张的打开保温箱的盖子,握稳了老爷子的手,探了进去。 小宝宝睡的很香,不时的咕哝两下唇瓣,老爷子手指怜爱的碰到小家伙的手指,小家伙竟像是有所觉般的动了动弱小的五指,松开,蜷起,就那么毫无所觉的把老爷子的手指攥着。 “呵呵,这孩子,是个有力气的。” 老爷子低弱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满足和自豪,似乎只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这孩子的将来。 凌家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瞧着老爷子把借来的孩子当亲重孙看,一时忍住悲伤,各自又附和起来。 七嘴八舌中,老爷子不舍的将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示意冷莫璃把保温箱盖好,像是怕孩子受到什么波折似的。 冷莫璃一边照着老爷子的意思做了,一边低声安慰道:“凌爷爷宽心,不会有事儿的。” “阿郁呢……” 老爷子这个时候,能想到孩子的母亲,可见,他是真的心疼阿郁的。 老人家的心里想,哎,怕是他这一进医院,阿郁吓的早产了。 “爸,阿郁这会儿,没这么快回来。”虽然各自理解不同,可最终的共识却是一样的,果淑慧忍着难过,笑弯了腰,低声安抚着老爷子。 “噢,对,不能这么快。”老爷子似乎明白了,可明白过后,又鼓起了眼睛,虽然话语没什么力气,可意思却极坚持,“去,去看看,别在这儿围着我。” 612.第612章 凌思睿 守在老爷子身边的人少了,或情愿,或不情愿的顺了老爷子的意思,出了病房。 申轶敏拿纸巾蘸了眼角的泪,吸了吸鼻子,“大嫂,让佳蕊抱着孩子过来吧。” 原是顾忌孩子小,怕医院的细菌多,可这会儿…… 果淑慧闭了闭眼,像是听明白了申轶敏话里的隐意,悲伤的点了头,“来吧。” “那我打电话。” 申轶敏低头掏手机,离开病房门口几步,拨着凌佳蕊的手机号。 果淑慧难过的用手捂着眼睛,仰起头,控制着泪水别流下来。 这一层预留vip病房,病人极少,纵有入住,也是极有身份的,所以,走廊里看不见四下走动的家属。 果淑慧听着申轶敏挂了电话,以手揩泪,掩了悲伤,带着鼻音说道:“我给小晨打个电话,阿郁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儿呆着。” “是啊,也亏得他们想出借个孩子来的主意,我瞧着老爷子就算闭眼,也能心慰了。”话说到这儿,申轶敏又哭了。 果淑慧也想哭,可毕竟是长嫂,而且心里也惦记着周郁,抬步走到申轶敏身边,拍了拍她的肩,侧身,拿出手机,打电话。 手机铃声响在走廊尽头,空荡的走廊,回声明显。 “小晨在那儿?” 申轶敏收了泪,顺着声音找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尽头处那间亮着手术中的手术室门口,凌晨垂着眸,背对着她们站着。 俩俩对视,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果淑慧和申轶敏脚步不停的朝着走廊另一头的手术室奔去,两人心里都有相同的预感,这会儿却谁都没说出来。 如果真的是…… 女士鞋跟在走廊踏踏急行,凌晨所有的思绪都被一门之隔的身影牵引着,浑然未觉。 病房门突然打开,护士推着病床,缓缓而出。 “阿郁……”第一时间奔到移动病床边,凌晨手搭着周郁的肩,目光承载着满满的心疼。 局部麻醉,周郁神智清醒,想给凌晨一个无碍的笑,可身体太冷,冷的她直打颤。 “怎么了?”凌晨察觉到周郁的不对劲,目光紧张的在她脸上搜寻,感觉到掌下的肌肤不停的颤栗,一双眸子陡然冷寒偏转,看向最后出来的鲁大夫。 “怎么回事?” 果淑慧和申轶敏慢了一步,声音压在了凌晨的尾音后。 情况,一目了然,凌晨这会儿没心情解释,只目光森森的看着鲁大夫,牵引着果淑慧和申轶敏的目光也同时看向鲁大夫。 推床的护士从来没见过总裁这般震怒,一时骇然,伫了脚步。 鲁大夫手抄口袋,眉头皱起,“病人需要回病房休息,都愣在这儿干吗?” 小护士:“……” 她们也想走,可腿不听使唤啊。 鲁大夫冷着脸斥了一声,见护士们还站在原地没动,皱了眉头,抬步上前,直接找到根源。 “手术室的温度低,刚出来是这样的,过一会儿缓过来就好了。” 鲁大夫手搭洛晨的手臂,拉扯着他让开一些,一个眼神示意推床的护士赶紧走。 凌晨手未离周郁身上,感觉到掌下的移动,脚步立刻跟了上去。 这次虽然没阻止,可也没忘了回头跟鲁大夫确认,“你确定?” “放心。” 鲁大夫重重的点了头,一副绝对可靠的样子。 凌晨得到了保证,这才陪着周郁一同去了老爷子病房的套间。 果淑慧和申轶敏见缝插不上针,心里虽然猜到了大概,可终究觉得这事儿太草率。 两人没追着凌晨一道回去,看着鲁大夫,果淑慧问道:“大人、孩子,都没问题吧。” “母子平安,孩子哭声很有力。” 鲁大夫了然果淑慧话里的意思,嘴角噙了笑,以专业素养保证道:“放心,孩子发育成熟才准备的手术,不是只为了满足老人家的心愿。” “好的,谢谢你,鲁大夫。” 果淑慧舒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平安,平安就好。 鲁大夫这个年纪,不可能干没有把握的事儿,话说完,便功成身退了。 申轶敏站在果淑慧身边,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儿,感慨一句,“阿郁有心了。” “是啊。” 果淑慧抚着胸口,眼眶热了一下。 “嫂子,恭喜你,当奶奶了。” 呃…… 这算是后知后觉的喜讯吗? 刚才在病房,只当是别人家的孩子,果淑慧一心惦记老爷了,压根就没仔细看。 这会儿,那股子从天而降的喜悦,让她刚刚还慨叹的表情一下子就翻转成了喜悦,侧过身,双后抓握住申轶敏的手,重重的点着头,“是啊,我当奶奶了,我也抱孙子了。” 申轶敏是理解果淑慧的感受的,小宝出生那会儿,她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激动。 激动过后,果淑慧的理智快速窜回,拉着申轶敏的手脚步不停的往病房赶,一边赶,一边念叨着,“这事儿太突然了,家里好些东西都没拿来,我得给家里打电话……” 刚说到打电话,果淑慧又马上否决,“不行,下人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放在哪儿了,我得回去一趟。” 不行。 果淑慧刚说到回去,理智又把老爷子孱弱的身影推了出来,左右为难,这会儿,她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申轶敏看的真切,抽出手拍了下额,“我给佳蕊打电话,嫂子有什么拿的,让她带来。” “那你快打,看佳蕊过来。” “好,我这就打。” 妯娌俩定了主意,站在走廊打电话。 病房里,周郁手上扎着针管被推进来,因为老爷子住了外间,想进套间,自然就会外间的人看到。 凌兆基和凌兆业陡然看到这样进来的周郁,两人都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唐七到是反应快,几步走过去,开了套间的门。 老爷子眼睛浑浊,可还能看清东西,瞧着病床上的人影,眼眶一热,竟是颤颤的抬起手来,“阿郁……” 声音很低,可病房很静,周郁显然听到了。 身体冷颤不停,她勉强侧过头,看向老爷子,努力的笑,“爷爷,我没事儿。” 明明笑不出来,可还勉强撑着,凌晨看着这样的周郁,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只能软了腔调,扬着笑脸,哄老爷子,“爷爷,让您重孙子先陪陪你,阿郁累了,让她进里面先休息休息。” “去……去……” 老爷子含糊了声音,点着头,挥着手,动作很慢,昭示着生命力量的流逝。 凌晨一颗心脏揪的发疼,勉强撑出的笑眼看就要衰落,连忙转身,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便手搭着周郁的移动病床,推着她进了套间。 凌兆基看着儿子的背影,目光怔怔的再看向保温箱里睡的香甜的孩子,一时间,只觉得惊喜异常,可也心酸异常。 凌晨抱了周郁换了病床,护士们检查了药瓶,推了移动病床退了出去。 唐七叫了冷莫璃过来,自己退出了周郁的病房。 周郁这会儿依然冷的打颤,凌晨看着她脸色苍白,心里着急,却无从下手,见到冷莫璃的身影,紧张的问道:“她很冷,冷的身体都打颤,怎么办?” “拿床被子,别碰刀口。” 凌晨:“……” 冷莫璃言简意赅的说完,半躬下身子,与周郁平视,“感觉怎么样,除了冷,还有别的感觉吗?” 周郁摇了摇头,“没有。” “嗯,麻药劲还要过一会儿,如果觉得疼,可以加止痛针,不过,如果能忍的了,不建议再加止痛的药。” 冷莫璃缓慢的说着,见周郁听清楚了,这才直起了身。 套房里有多余的被子,凌晨抱过来的时候,手指发颤,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怎么了? 冷莫璃觉得他这会儿神经绷的太紧,帮他把被子搭在周郁的身上,扯了个由头,“她得睡觉,休息好才能恢复的好,你去陪陪老爷子,等会再进来。” “我再等一会儿,看着她睡着了,我再出去。” 凌晨坚持的留了下来,没敢挨着周郁坐,拿了椅子,坐到了床边。 手,伸直被子里,抓握住周郁的手,那指尖凉冷的触感让他心疼的眼眶红了,鼻子发酸。 十指交缠,他尽量放轻动作,怕幅度太大,扯到周郁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用两只手的温度去暖,好像这样还不够,嘴唇也贴了过去,一根一根的吮吻着她的手指,呵着热气给她取暖。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周郁竟觉得这样的抚慰,比任何华丽的语言都更真实,更贴切。 两人之间的氛围容不得第三人的存在,冷莫璃轻摇下头,知道再劝无用,看了一眼药水瓶,便退了出去。 “我没事儿,不那么冷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有十几,二十几分钟吧,周郁平复了心绪,身体似乎也真的不觉得那么冷了,温声开口,算是给凌晨一个安心。 凌晨的唇,还贴吻在她的手背上,听她开口,睫毛眨了眨,像是在掩盖痕迹。 周郁明显感觉到手背有湿意,心里一潮,温软的眉眼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被男人握在手心里的手不由回握过去,“我,真的没事儿了。” “阿郁……” 凌晨的嗓子发哑,比刚进医院的时候要严重,这会儿,他没有抬头去看周郁,只是把脸埋到了周郁的手背上,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 周郁动了动手背,贴着凌晨的脸侧翻了一下,手心向上,摩挲着凌晨的脸颊,像是没发现他睫毛湿潮,柔声说着,“我累了,睡一会儿,你不用陪我,去陪爷爷吧。” “嗯,你睡,睡着了,我再出去。” 由始至终,凌晨都没有抬头。 周郁也没强求他看过来,“嗯”了一声,便真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清浅的呼吸就到了凌晨的耳朵里。 直到周郁呼吸平稳,凌晨才缓缓抬起了头,张开了眼。 那一双湿润的眸子像是被雨水洗刷过,这会儿,红血丝爬蔓在眼角四周。 把周郁的手放回被子里,感觉她身体回温,真的不再冷的打颤,凌晨放了心,站起来时,看了一眼多压的那床被子,想了想,还是没有抽走。 两手撑着病床的两侧,凌晨低低的俯了身,固定着病床不晃,浅浅的吻了下周郁的额头,唇瓣离开的时候,他低低的呢喃一句,“阿郁,我爱你。” 小心翼翼的退出病房,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该熟睡的人,这会儿眼角有晶莹流过。 “小晨,阿郁怎么样?” 老爷子虽然精力不济,可有曾孙子这个精神支柱,到像是缓过来一些,听到套房传来开门声,第一时间就把目光移了过去,见凌晨出来,声音微弱的问道。 凌晨摇了摇头,目光仔细的在老爷子脸上认真看过,轻声说道:“没事儿,已经睡了,爷爷,你累吗?” “不累,爷爷还要看小睿睡觉呢。” 小睿? 陌生的称呼,凌晨不解的顺着老爷子把目光移到了病床边的保温箱里,那里,新出生的小宝宝喂了一遍水后,又睡着了。 凌家的新成员,这间病房里的宝贝,这会儿承载着好多双关心的目光,安然的睡着。 凌家长辈都围了过去,就是后赶来的凌佳蕊带着孩子和保姆,这会儿也围在那里。 唐七退了出来,绕过床尾,挨着凌晨站定,“爷爷取了名字,凌思睿,说是慎思敏睿的意思。” 凌晨侧了眸,看着唐七,从他嘴里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爷爷,你这是在告诉我,没有了你,未来的凌家,该怎么走吗? 虽然有新生命作为依撑,可老爷子的生命,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周郁生下孩子的第二天晚上,老爷子在昏睡中,去了。 三天后入土,周郁躺在病床上出不了院,只能带着孩子,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老爷子的灵魂能够安息。 凌家人都很伤心,可伤心之余,也没忘记周郁这个产妇。 可以说,凌家人对周郁,心里是感激的。 入土这天,佣人和保妈都被安排到了医院,一来照顾周郁和刚出生的孩子,二来,唐泽宝也因为年纪小被留在了周郁这儿,方便照看。 凌佳蕊哭的昏天黑地,想抱孩子送老爷子一程,却被果淑慧和申轶敏都给阻止了,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能看到重孙子出世,已经是再美满不过了,若是因为葬礼把孩子折腾个好歹的,怕是走也不安心。 这一场丧事下来,周郁直到午夜,才看到悄悄推门进来的凌晨。 他身上透着哀伤的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沉沉郁郁的。 或许是没想到周郁还醒着,目光与她相撞时,凌晨满是红血丝的眸子颤了一下。 有那么一秒,周郁觉得,她看到了委屈。 是的,这个男人的委屈。 病房里开着床头灯,光线不足,周郁怕太亮对孩子不好,不开,又怕晚上佣人起夜看不清,碰到孩子。 当了母亲,处处都要小心预防,周郁心境的转变完全不需要老师指导,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凌晨的脚步很轻,一点也没惊动睡着的佣人和孩子,走到床边,看着周郁,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挨着她,躺了下去。 刀口还没恢复,周郁不敢大动,好在,床够大,凌晨又顾及着她,侧着身子,占着床边便不再动了。 周郁把身上的被子移过去一些,尽量动作放慢,放缓,不牵扯伤口。 “不用。” 凌晨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憋着什么。 周郁恍惚明了,什么也不说,固执的将被子搭到他的肩头。 或许是她的固执感染了他,凌晨自己动了动,把身体缩进被子里。 周郁看着他身上没有露在被子外面的地方,悄悄的吁了口气,忍着刚刚扯动伤口的疼,个臂穿过他的脖颈,温柔的抱了他的头,抵在自己的肩窝,柔柔的说道:“睡吧,我在,孩子也在呢。” 没有得到回音,周郁也并不想要回音,只一下一下,似有若无的轻拍着凌晨的背,闭上眼睛,陪着他一道入睡。 肩头,渐渐被湿意浸染。 手下的身躯隐隐颤抖。 周郁仿佛浑然不觉,轻拍的动作不停,直到自己因为精力不济睡了过去,这个动作,还像是被意识主宰着,时不时的动动手指。 后半夜,佣人起来给凌思睿喂奶,顺便换尿片,目光触及床上那一对相拥而眠的人,不由放轻了动作,小心的做好,哄着孩子睡着了,这才悄悄的下了地,抱着孩子,想要到外间去。 “不用,睡吧。” 病床上,凌晨被声音惊醒,这几天晚上他都没睡着,明明身体很累,可痛苦的精神折磨着他有一点动静就醒。 看着佣人准备抱孩子出去,他皱着眉拦了一声。 佣人原是怕不方便,可这会儿见凌晨不在意,便又放回孩子,老实的窝进陪护床里,拿着被盖到了头。 隔天出院,周郁一路被凌晨抱着进了家门,没在楼下停留,直接上了楼梯,进了卧室。 人刚放到床上,果淑慧就推门进来了,“阿郁,怎么样,刀口恢复的好不好,痛的次数多不多,恶露严重不?” 613.第613章 《育儿经》 果淑慧一连串的关心让周郁抿着嘴笑了,一一答着,“刀口还好,宫缩的时候会痛些,恶露不是很多。” 果淑慧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手抚着胸口,眸光露出歉意的坐到了周郁的床边,“阿郁啊,妈这几天忙乱的,都没顾得上你……” “妈,我挺好的,没事儿。” 周郁行动已经方便一些了,不会一个小动作就牵扯刀口痛,这会儿明显听出果淑慧歉疚的意思,连忙伸手握上了她的手,摇头,表示自己的不在意。 家里情况特殊,虽然长辈们顾不过来她,可下人那里都交待的细了又细。 周郁是个知足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儿,就跟果淑慧生嫌隙。 果淑慧最为满意的,也是周郁这种不骄不躁的性子,一时婆媳相视一笑,竟是扯起了别的话题。 家里有了新成员,一个初为人母,一个初为奶奶,这话题里,自然就少不了宝宝。 “阿郁,小睿在楼下睡着呢,妈和你爸准备搬到楼下住些日子。” “楼下?” 周郁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没等她开口,凌晨的手已经搭上她的肩,低声解释,“小睿的房间旁边,除了爷爷那间,另一侧还有一间空着。” “那间不是不大,通风和阳光都不好吗?” 周郁到是反应过来,知道有那么一间,在小睿房间的另一侧,因为当时老爷子给孩子安排房间的时候,想让孩子离他近些,就靠了自己的房间,紧邻的下一间房,平时都不大用,周郁记得,好像也就放下不用的东西吧。 果淑慧这会儿有孙万事足,哪里在意那点小事儿,而且,她是想着在楼下住着,孩子哭闹什么的,不会影响月子里的周郁。 所以,她很坚持,“妈已经让人收拾出来了,房间小不要紧,我跟你爸东西摆的不多,再说,也不是一直住下去。” “妈,可以让小睿上楼来住,我没关系的。” 周郁一下子听懂了果淑慧的顾忌,哭笑不得的扯着果淑慧的手央求着。 嗯,语气软软懦懦的,脸上看起来也小心翼翼的,可不就给果淑慧一种央求的感觉。 扑哧。 果淑慧被周郁的小模样逗笑了,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先看看吧,小睿反正是要喝奶粉,楼上楼下偏差不大。” 而且,果淑慧还有另一层意思,老爷子生前为曾孙子准备的房间很用心,直接上楼,虽然东西能用的上,可那个房间的气氛,就会被破坏掉。 唉,都说人死如灯灭,可活着的人,总想尽量去完成死去的人,那些未甘的心愿。 提到没奶,周郁也是挺郁闷的。 她其实挺想自己喂孩子的。 果淑慧怕累着周郁,说了会儿话,便让她躺下歇了,自己下楼去看孩子。 周郁这会儿睡不着,虽然身体也很虚弱,可什么事儿都不用她插手,整个人就是闲置状态,觉意也没那么浓。 凌晨在卧室里陪着她,比起家里其他人把精力更多的分散在孩子身上,凌晨的精力,似乎自始至终,都只落在她身上。 除了在老爷子去世这几天忙的顾不上她。 周郁脸上细微不见的表情变化被他收进眼里,这会儿,他坐了果淑慧刚才的位置,伸手握了周郁的手在手心,慢慢的摩挲着,感知着她身体的恢复,声音轻缓的开口,“鲁大夫说,你这种情况也不少见,有没有奶不是单个原因能说明的,可能跟体质,情绪,还有生产日提前延后什么的,反正很多因素,不过,我看小睿吃奶粉也不错,现在的配方奶粉营养很丰富,很多有母乳的家长也会选择给孩子吃奶粉。” 细声低语,周郁不意她只是心里起了这么个念头,就被凌晨捕捉到了,这会儿见他耐心安慰,心里那点遗憾,好像慢慢的消磨了,笑容也变得轻松,“我就是有点小遗憾,不过,只要小睿健健康康的,吃母乳和吃奶粉我都无所谓。” 相视一笑,为人父母的心愿,不过如此简单。 坐月子是个辛苦活。 周郁怀孕的时候还不觉得,生产那天,一切都太急,想提前准备什么都没有,现在,进入月子里,她被勒令,除了吃,就是睡,实在睡不着,想翻点杂志,或者看会手机都不行,如果这些都能忍受的话,那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月子里不让洗澡。 周郁觉得自己都馊了。 果淑慧每天都会抱着醒来的凌思睿上楼跟妈妈亲近,虽然周郁现在照顾不了,可不妨碍母子间的小互动。 周郁唯一不为月子里各种不行懊恼的时候,也就是小思睿在身边的时候。 都说月子里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周郁觉得,儿子每天抱上来的时候,小动作都会有变化。 “小睿比小晨小时候好带。” 有孙万事足的果淑慧,这会儿舍不得撒手,却又瞧着周郁眼巴巴的看着孩子的样子心疼,心里做足了准备,放下孩子的时候,还不忘牵着孩子一侧的小手。 周郁觉得果淑慧现在真是全部精力都用到了孩子身上,听说,楼下天天消毒,下人的衣服每每都要用消毒水泡过才能晾晒,还有更为想不到的,几乎小思睿的房间,任何一个要进去的,都得提前喷点消毒液,顺便把手用消毒液洗了。 嗯,周郁只听凌佳蕊哭笑不得的抱怨一回,不过,想必也是家里下人不敢把这抱怨诉到她头上。 她跟凌晨私下里说,会不会太过了? 她觉得小孩子其实没必要这么娇气。 不过,凌晨只笑着说不碍事。 周郁很少听果淑慧提凌晨小时候,提的话,也不会是这么小的时候,一时,侧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眸光里都是柔软,放轻了声音笑问,“他跟他爸爸小时候像吗?” “呵,像。” 果淑慧提起儿子,目光在孙子招人稀罕的小脸上兜转一圈,柔软的像是化了蜜的水,“小睿的鼻子,下巴,还有脸型,都几乎跟小晨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嘴巴我觉得跟你的像,这道眉毛……” 周郁还在比量着儿子和自己嘴巴的相似度,见果淑慧没了声音,便抬头看了过去。 即使老爷子过世几天了,果淑慧提起来,眼圈还忍不住会红。 抬手,像是顺了顺鬓边的碎发,其实是不着痕迹的以指揩泪,不让周郁看出来。 “眉毛像你爷爷,咱们家你爸,你二叔,小晨,还有佳蕊,身上像老爷子的地方不多,尤其老爷子最自以为傲的一对眉毛,就只有小睿,这一对眉毛,像极了老爷子。” 传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周郁像是没看到果淑慧眼角的水光一般,莞尔笑着,低着头,继续爱恋的在自己儿子身上打转。 小家伙是吃了奶被抱上来的,这会儿,两只小手举着,一双据说还不能完全看清东西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黑眼仁又大又亮,转动起来,精气饱满,一看就知道这孩子的精力很旺盛。 “妈,好像尿了。” 周郁的手摸着孩子的小屁股,才想夸一句小孩子的皮肤真软,真嫩,可还没及出口,手上就被一片湿意浸染。 “你别动,妈来换。” 能看的出来,果淑慧这半个月进步不小,熟练的给小家伙换了尿片,拿着干净的湿巾给小家伙擦了屁股,拍了粉粉,换了小毯子,看着小孙子又神清气爽了,眸眼弯弯的低头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小睿乖,奶奶去给妈妈投毛巾,小睿不要闹妈妈噢。” 这么小的孩子,果淑慧就像是认为他能听的懂似的。 这样的戏码,周郁看的多了,从最开始的无可奈何,到这会儿觉得孩子真的有可能听的懂,一点点的转化成,她也像是认同了果淑慧的做法,如果想做什么,都要跟孩子先说一声。 月子里不能贪凉,果淑慧不给周郁用湿巾,去了卫浴间给她投了热毛巾出来,擦拭几次,收了毛巾不忘嘱咐,“把手放到被子里暖着,别让凉气扑进去。” “好的,妈。” 果淑慧总是这样的细致小心,周郁感动之余,不免庆幸,感慨。 她的生活,在遇到凌晨之前,几乎幸福的日子不多,就算是在陈家,那些她曾经以为的幸福,在后来得知了真相以后,也打了折扣,只有凌家人,从老到少,给予她的,都是最真,最挚的关怀。 小孩子的精力不济,尿了泡尿,又耍玩一会儿,便困了。 果淑慧小心的抱起孙子,对着周郁说,“你也睡会,我抱他下去睡。” “好的妈,你慢点。” 周郁也有些想休息了,笑看着果淑慧出了房间,乖乖的躺进被子里。 原本以为只是浅眠,可周郁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凌晨也从公司回来了,这会儿,正拿着本书,靠在床头,认真的看着。 周郁迷迷糊糊的掀开眼帘,恍惚的眨动两下,以为自己睡的时间浅,凌晨回来的早了,带着初醒未醒的混沌,问道:“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早?” 凌晨听到周郁这么形容,明显唇角带了笑,侧了侧身,把手上的收合上,随手放到床边,笑睨着她,“下午六点二十分,你确定,早?” 呃…… 六点二十分? 周郁有些反应慢,“六点二十分?” 凌晨点了点头,眸子里的笑意不减,甚至还有几分戏谑的意思。 周郁这会儿清醒了神智,抬手抚了抚额,目光睃寻着找到壁钟的位置,屋里这会儿光线昏暗,显然凌晨为了打扰她睡觉,没有开灯,不过,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墙上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有了变化,比刚才的时间多了一分钟,不过,也足够让周郁愕然了,“我睡了四个多小时?” 呵…… 凌晨进家门的时候,就听说周郁这一觉睡的觉,连下午的汤都没喝。 所以,这会儿挑了挑眉,只笑睨着她。 月子里能睡的好,这是好事儿。 凌晨自然乐见其成。 周郁认知了自己睡的时间长了,便也不再这上面纠结,两手撑着身体预备坐起来,目光不免就看到了凌晨刚刚放下的书。 这会儿,背面朝上,看不到书名,周郁一时好奇,便拿了起来,将书的正面对着自己,“你看这个?” 凌晨耸了耸眉,一副你大惊小怪的模样,“怎么了?” 周郁扯了扯嘴角,摇头,“没怎么。” 就是觉得怪。 “难不成,你以为我看的,都是财经或者与经商相关的?” 凌晨像是看透了周郁的小心思,一语道破,顺手将她手里的书拿过来,翻回了刚刚书签夹着那页,拧开了床头灯,继续兴致勃勃的看起来。 周郁心里其实是挺认同凌晨的前一句的,在她想来,凌晨看的书,自然是与那些相关的,《育儿经》这种书,怎么都不像凌晨的节奏。 可,偏偏,这会儿,捧书的男人看的一脸认真,看到细致处,还会拉着她一块讨论。 “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对。” “什么?” 周郁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粉色为底的暖色书页上,一行铅字打印尤为明显,“父母是孩子认知世界的第一个老师,所以,要恪尽其责。” 呃…… 周郁念完,有些后知后觉的开始反省,“你是想说……” “我什么都没想说。” 凌晨先知先觉的侧眸凝着笑脸,看着周郁,两人挨的近,肩头抵着肩头,凌晨侧过来的脸,呼吸间可以混杂进周郁的气息,这种感觉,很美好。 他本来还有话说,只是因为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停了下来。 周郁觉得凌晨这是在敷衍。 嗯,看他那张脸上的笑,分明是在糊弄。 嘴巴开始噘起来了。 凌晨看的好笑,周郁情绪的直接,完全不需要再动脑筋去猜她的心思。 这种感觉,很好。 “别瞎想,只是觉得,我该学习怎么和小睿交流。” 呃? 还不满月的孩子,当爸的考虑如何交流? 周郁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好借口,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舒服。 噘起的嘴巴,就那么悄悄,抿了回去。 “哎呀。” 就差一点,唇瓣就抿的严丝合缝了,可就这么一个空隙,男人的唇,就侵了过来。 没有过于放肆的侵入,只是浅啄一下,然后就离开了。 周郁像是被吓到似的,叫出了声,目光撞见凌晨笑意绵绵的眼里,突然皱了下眉。 “不喜欢,还是太短了?” 周郁:“……” 凌晨出了道选择题,目光隐带期盼的等着周郁给答案,心里笃定着第二条,倾压过来的身体便有几分咄咄之势。 嗯,如果嫌太短,他很乐意满足一下。 说实话,好几个月没亲密交流了,凌晨有点遏制不住身体的想念。 不过,再如何想念,他也知道分寸,怕是做不到最后一步,可吃点甜点总还可以吧? 周郁眼看着凌晨的整张脸在眼前放大,呼吸越来越重,几乎下一秒,四片唇就能胶着到一起。 “不行,我身上都臭了。” 突然后撤了些,幅度稍微有点大,抻到伤口了,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躲什么?” 凌晨被周郁轻嘶皱眉的动作吓到了,前倾的身体一顿,连忙展臂固定她的肩,拢了人在怀,嗔怪一句,抬手掀了被子,小心的扶着她平躺下去,撩开睡裤揭了伤口贴,小心的低头查看。 “只是抻了一下,应该不会扯开伤口吧。” 周郁缓了气,有点不确定的说着。 凌晨仔细的在伤口周遭检查一遍,没看到有渗血的痕迹,这才重新换了伤口贴,放下衣摆,“还好,没渗血,一会儿再感觉下疼不疼,疼的厉害,叫个医生来家里。” 呃…… “不至于吧。” 周郁觉得有点小题大作,不过,看着凌晨一脸认真的样子,闭上了嘴巴。 周郁变乖了,凌晨似乎也放下心了,抬腕看了下时间,“饿不饿,我去给你把汤端上来?” “有点饿了。” 说了会儿话,又牵动了伤口,周郁这会儿诚实的点头,的确饿了。 周郁现在吃的是孕妇营养餐,汤汤水水,还有粥品,主食是花样百出的面点,分量不多,怕她肠胃负荷不了,不过,周郁饭量不大,只喝汤汤水水都差不多饱了,有一点小主食,已经足够了。 陪着周郁用完餐,凌晨自己动手端了东西下楼,从楼下再上来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好像一路打着电话回来的。 时间差不多晚上七点半左右,周郁想着儿了,扶着床头下了地,还没等站稳,腰间就多了一只手。 “想做什么?” 凌晨把手机扔到床尾,扶着周郁小心的站好,目光看着她,一副等着指示的模样。 周郁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佛爷。 呵…… “小睿醒着呢,还是睡了?”周郁侧靠着凌晨,一边在卧室里散步消食,一边低声问着。 “刚喝过奶,爸抱着拍嗝呢。” “那能抱上来吗?” 周郁坐月子下不了楼,只能让小家伙上来。 凌晨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看周郁眼巴巴的目光,竖起了两根手指。 “不用两个小时,小睿会困的。” 周郁笑着摇头,一副知足大度的模样。 凌晨嘴角一抽,举起的两根手指晃了晃,“两分钟。” 周郁:“……” 614.第614章 新的华彩 两分钟抱上来跟不抱有什么分别? 周郁虽然没说出来,可脸上的表情已经极其明显的表现出来。 往常,凌晨一看周郁垂了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马上就会改口哄她,可今天晚上,他没有。 他扶着周郁在卧室散步的脚步不停,像是没发现她的不高兴,只是在两人走到卫浴间附近时,揽在她腰间的手指略微施了力。 “你干吗?” 心情不好,这语气自然就差了一点。 周郁瘪着嘴,有点不配合的站在那儿,没动。 凌晨也不急躁,眸光挑了挑,似乎带着可惜,“本来还以为某人说馊了,是想洗个澡呢。” 呃? 周郁瘪着的嘴巴就那么几不可见的绽开了好看的弧度,两只手几乎迫切的抓住凌晨的胳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想到能洗澡,就有种得以解放的感觉,浑身毛孔不停的叫嚣着,让周郁一下子就把抱儿子上楼的事儿,抱到脑后了。 凌思睿小朋友这会儿乖乖的趴在爷爷的肩头打着嗝,吐了两口泡泡,极其依赖满足的模样。 嗯,小家伙太小,只要吃饱喝足,就万事大急,要是大一点,知道一个澡就让亲妈把自己给抛诸脑后了,啧啧…… 凌晨眸光浸着星星点点的笑,似乎被周郁的急切逗到了,耸了耸眉峰,头压低一些,嘴唇咬上周郁的耳朵,“小点声,别让妈听到。” 哈? 两个大人做贼心虚般的进了卫浴间,周郁看着凌晨给她放水,有些不放心的贴着他站着,“要不要把门插上?” “不用,太着痕迹,反而起疑。” 呃…… 这个。 周郁有些矛盾,心里很渴望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可又担心果淑慧知道了不赞同,到时候阻止不及,心里再生闷气,她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有点后悔。 她明白凌晨的突然起意一定是因为之前亲她那会,听她嘟囔了。 扯了扯凌晨的胳膊,见他目光侧了过来,她开始打退堂鼓,“要不,再等等。” 出了月子就可以了。 “你等得了?” 凌晨一眼就看穿了周郁的小纠结,觉得她这副处处想着别人,唯独忽略自己的模样,既可爱,又让人忍不住心疼。 到底,还是不忍让她多思,看着池子里的水放好,挨着池边站了起来,他动手一粒扣子一粒扣子的帮周郁解着,一边解,一边低声轻笑,“放心,问过鲁大夫了,只要不碰伤口,旁边有人照顾,洗好了不着凉,就没关系。” “真的?” 周郁恍然亮了眼睛,像是找到可以在长辈面前交差的依据似的。 凌晨瞧着她瞬间轻松的模样,再度点头。 “呼,还是老公聪明。” “再叫一声。” 凌晨解扣子的手一顿,微垂的眸光里,满是兴味,因为听的少,这会儿显然有点无赖讨要的意思。 周郁吐了吐舌头,俏皮的打着哈哈,“物以稀为贵,听多了就不稀罕了。” 凌晨:“……” 原来,称呼也能与这样的理论并驾齐驱? “扶稳了,我帮你把裤子脱下来。” 衣面的解决了,凌晨开始给周郁脱裤子,提醒她扶稳他的肩膀。 刚才只顾着兴奋和说笑了,这会儿,上身有点凉,下身布料明显在往下坠,周郁后知后觉的臊红了脸,脱口而出,“不用,我自己……” “鲁大夫说,旁边一定要有人照顾,而且,你确定自己能弯腰?” 周郁:“……” 好吧,男人的理由这么充分,她就算是再不好意思,这会儿,也像也不能强撑了。 为了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周郁全程几乎都是闭着眼睛,或是躲闪着目光不去看凌晨的。 半个月没洗澡,经历了生产的辛苦,周郁只觉得身上汗毛都坠着泥,洗了足足四十分钟,还不觉得够。 不过,凌晨已经拿着大浴袍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一路抱回了大床,直接塞进了被子里,整张被子把周郁卷了起来,笨拙的样子,特别的像蚕蛹。 头发没干,凌晨转身回了卫浴间,拿了电吹风过来,从发根到发梢,细致又耐心的将头发吹干,触手的部位,保证都没有一丝潮气,这才罢手。 “你干吗去?” 电吹风还扔在床头,周郁被凌晨扶着半靠在床头休息,看着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一时好奇,笑问出来。 温香软玉在怀,凌晨做了回柳下惠,这绝对是奇迹。 不过,这绝对不是自愿的。 凌晨本来急于冲个凉的脚步被周郁这么一叫,便停了下来,转身回头,看着周郁的目光像堆了一团火。 之前,周郁一直享受着被他服侍,洗澡吹头,虽然不好意思,可过程还是很幸福的,这会儿,冷不丁的被他用这种如狼似虎的目光注视,心里那道墙,懵然就塌了。 陡然反应过来的周郁尴尬的连连躲闪目光,说话都不利索起来,“你……洗……洗……” 要怎么说,谁来教教她? 凌晨本来没想逗她,洗澡的时间长,她身子没恢复好,一定很累,这个时候,最好的缓解就是休息。 不过,这会儿回身,看着她粉嫩的唇瓣如水般诱人,那分明透着明了的眼神左右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好像想提醒他点什么,又羞于出口的模样,真是让他有点想饿狼扑食的意思。 “咳……” 凌晨努力压制的欲望蓬勃生长的越来越迅猛,他努力咳了一下,两只脚尖站在与周郁相悖的方向一点没有转身的意思,“我用凉水……” “凉水伤身,还是热水,你别急。” 磕磕绊绊,周郁终究把话说了出来。 凌晨不敢再逗,连忙“嗯”了一声,便进了卫浴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周郁躲在被子里,想着凌晨那副迫切需要解决的模样,一时眉眼泛起了春潮,不可抑制的笑了。 月子中偷偷洗了回澡,过后的几天,周郁就不敢再开口申请福利了,凌晨也没主动放纵她,毕竟还没出月子。 转眼间,小家伙满月了。 周郁也算是顺利的告别了不修边幅的日子。 比起她的焕然一新,家里人现在的重点到是落在了孩子的满月宴上。 添丁进口,自然少不了朋友知交的恭贺,只是赶上老爷子去逝,这白事喜事交织在一起,除了近亲,外面的人,自然不好太过明显的过来恭贺。 果淑慧和凌兆基想着在小家伙满月宴上,将他正式的介绍出去。 凌晨和周郁自然也不反对。 办个喜宴,算是冲一冲家里低沉的气氛。 “阿郁,你刚出月子,明天的应酬,只管坐着休息,愿意说话的,就说两句,不愿意说话的,可以不理会。” 果淑慧一手护着被凌兆基抱在怀里的孙子,一边偏着头,低声嘱咐周郁。 听起来,有点任性。 周郁乖觉的点了头,笑道:“妈,我知道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凌思睿被爷爷抱的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凌兆基满眼笑意的又在怀里晃了晃,让孙子睡的安稳些,瞧着他小嘴吐了泡泡,这才抱起来,轻声示意果淑慧,“我送他进去。” 果淑慧怕凌兆基自己放不好,不放心的跟着起来,交待周郁一句,“晚上早点歇着。” 周郁轻嗯一声,看着两个长辈小心翼翼的护着儿子去了婴儿房,转过眸,推了推身旁半歪着身子,倚在沙发上的凌晨,“我明天好像没有合适的衣服。” 凌晨:“……” 这个时候,凌晨第一时间抬眸看向落地钟,晚上八点,手指交叉穿进周郁的五指,略一用力,拉了人起来,“走。” “去哪儿?” 这速度,周郁有点反应不及。 凌晨改牵为揽,搂着她的肩,像是挟迫似的,目视前方,轻描淡写的说道:“买衣服。” 周郁:“……” 要不要这么任性啊? 比起周郁的犹豫,凌晨显然更有决断性。 周郁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居家服,可套个外套并不影响,再加上出去买衣服,凌晨连给周郁换衣服的时间都没留,除了帮她穿了一双平底鞋,其余的,完全是赶时间的节奏。 商场这个时间都还营业,因为赶的急,私人定制怕是来不及了,凌晨带着周郁去了凌氏旗下的商场。 路上,凌晨打电话给商场负责人报尺码,周郁听着连自己都不确认的腰围、胸围从凌晨嘴里准确的吐出,一时低眸在自己身上打量起来。 凌晨挂了电话,眼睛的余光撇见周郁四下打量自己的模样,笑问,“看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周郁对这个问题,非常不解,她这么近距离的低头察看,都报不出个准确的数字。 “这个嘛……” 凌晨的声音泛起了得意,带笑,在成功吸引了周郁视线后,淡定说道:“老婆除了用来睡,还得用来摸。” 所以呢…… 尺码是摸出来的…… 周郁无语了。 扭头看向窗外,她发誓,绝不跟耍流氓的男人同流合屋。 呵呵,不过,这只能是个美好的梦想。 时代广场顶层的办公室,负责人在接到总裁电话之后,按照尺码及款式要求,首选了几家质感、款式、流行性都极有口碑的大品牌,为了避免总裁夫人在选择上有别的喜好,她又专门调了其他商家的图册过来,以达到节约时间的效果。 凌晨带着周郁没逗留在底层的商场,找了直升梯,直接按了顶层。 周郁全程并不质疑,完全信任凌晨带她去的地方足够她选择的余地。 “总裁,太太。”商场经理守在电梯口接了人,单臂一指,最里面的经理办公室,“衣服都摆在那里了,我带总裁和太太过去看看,要是没有合适的,我再吩咐下边的人送上来。” 凌晨不置可否,单手揽着周郁,步子到是不快,配合着周郁的节奏。 商场经理极有眼色,紧走两步赶在了前面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原本该摆放办公桌椅的地方,这会儿临时挪了出来,除了留了一套沙发,茶几,其余碍事的椅子,桌子都临时挪了出去,占据原先那些椅子、桌子位置的,就是临时搭上来的衣架,为周郁甄选的衣服,一件件的搭在衣架上,种类繁多,颜色花样更是琳琅满目。 周郁一时误以为自己走进了哪家大牌服装的库房,只是因为衣服都是陈列排放,到是比库房更直观。 “需要我为太太介绍吗?” 商场经理等着一会儿,见周郁踯躅在门口,似乎不知道从哪儿挑起,一时试探的问了一句。 凌晨不置可否的扬了下眉,摆着手,示意经理可以出去了,“我们自己挑。” “茶几上还有图册,如果不满意,可以先从图册上筛选。” “谢谢。” 周郁见商场经理想的周到,笑着道了谢。 不过,她觉得这间办公室里摆放的这些,总有她能挑出一件应付明天的宴会吧?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凌晨揽在周郁身上的手松开一些,拍了拍她的腰,“你选一边,我选一边,挑出来,一起试。” 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节约时间。 周郁欣然同意,率先走到了自己那一列。 凌晨嘴角噙了笑,看着周郁一件件的细致挑选,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抬步,走向自己那侧。 在选衣服上,凌晨自认为男人比女人挑起适合女人的衣服,更有眼光一些,毕竟视角不同。 他指下的衣服零乱陈列,色彩不一,显见商场经理对周郁的口味还不太熟,主要是禀着全面周到,尽量能满意的原则办事的。 凌晨手指翻过那些花色太浓,款式太露的,指间停留在白色,粉色,流金紫色三款看起来颇为舒适的裙装上,提了出来,“试试这几款。” 周郁手上也拿了一款素色的,质地不错,这会儿正在身上笔划,“我觉得这个颜色还好。”就是不知道尺码合适不。 看起来有点瘦。 凌晨看着周郁手上拿的那件,算是套裙吧,虽然颜色看起来有点素,可胸前那朵刺绣有点画龙点睛的意思,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拉了窗帘,“可以了。” 呃? 就这么换? 周郁看着凌晨的动作,明显是这个意思,目光掠过门锁,抬步过去按了按钮,这才,放心了。 凌晨失笑,心想,他在这里,难不成外头还有谁没眼色,敢闯进来? 不过,周郁小心,他也乐见其成。 “看起来,会不会有点紧?” 周郁换好,感觉小腹处还是有点勒,好在是套装,有上半部分遮盖,看不太明显。 凌晨听她这么一说,就猜到她在勉强,抬手把流金紫色这件递了过去,“试试这个,应该可以。” 周郁觉得那个颜色,自己穿怕是穿不出衣服的档次了,心里有点小排斥,不过,见凌晨坚持,她也没多说什么,上前接过,换了下来。 办公室里没有大的落地镜,周郁换好衣服,自己只能感觉到舒服与否,其余的,好看不好看,就要问凌晨。 她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凌晨怔愣的眉眼,让她有点不放心,“很,难看?” 她试探的扭了扭脖子,说实话,这衣服穿上真舒服,就算不去参加宴会,只在家里,或工作的时候穿,都不会觉得碍事。 剪裁合体,长短适宜,虽然是裙装,可弹力好,跑跳都不成问题。 周郁除了不知道,自己穿起来效果怎么样,其余方面,满意度还是蛮高的。 凌晨恍了下神,目光有些不舍的从衣服上移开,看着周郁不自信的眉眼,突然就张开了双臂,大步朝她走了过去,在她反应不及时,将她抱了个满怀。 男人的唇,刮蹭到她的耳唇,略显灼烫的气息在她的耳垂处蔓延,有淘气的热流钻进她的耳道,随着她的血液运转。 在她试探推开凌晨的时候,他低哑中带着魅惑的声音缓缓流淌进她的耳道,“宝贝,你穿这件衣服,让我忍不住想撕碎它,闯进去,狠狠的要你。” “流氓……” 明明是赞美的话,可被凌晨这么暧昧一说,周郁霎时通红了脸,抬手,轻捶在他的背上。 这么小的力道,于凌晨,不过是隔靴搔痒,他抱着周郁的手臂缓缓收紧,那不停加注的力道好像真的要将她侵蚀进腹。 随着两人身体的紧密契合,凌晨呼出的气息渐渐浑浊起来,揽在周郁后背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别闹。” 周郁以为他只是玩笑,可感觉到他越来越不安分的手,一下子就窘迫的闪躲起来。 “我摸摸,就摸摸……” 凌晨低低的声音已然沙哑,一件衣服衬托着周郁的光芒,让他控制不住的想把她好好藏匿在自己的怀里。 有些女孩一眼惊艳,可时间久了,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儿。 有些女孩,第一眼并不惊人,可她经得住时间的打磨、淬炼,总会在人生的不同阶段,绽放出不同的华彩。 生过孩子的周郁,便是这样。 控制不住的结果,就是自作自受。 凌晨苦笑不已的看着拿着衣服快速钻进车门的周郁,心里默默的想着,再等十五天……哼哼…… 615.第615章 怨我喽…… 满月宴定在了帝豪金座,十点开始,九点不到,宾客陆续纷沓而至,以行动证明对此刻宴会的重视。 相比于凌氏商界朋友,凌晨的几个好友自然不甘于后,而且,在这样的宴会上,他们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分担了凌晨多半的应酬。 姗姗来迟,周郁抱着凌思睿带着保姆近十点才到酒店,从地下停车场直接上了楼上的包厢。 “喂……” 刚把孩子放到临时摆放的小床上,周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保姆拿着尿布湿接手了周郁的工作,她握着手机退后几步,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着保妈给小思睿换尿布湿。 电话是叶微微打来的。 “你在路上,还是在家里没出发呢?”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周郁了,因为周郁行动不方便,两人在她怀孕后期多是以电话为主,生产那会儿,家里老爷子去逝,周郁也没特意告诉她,还是她出院二十天左右,叶微微突然想起,周郁是不是该生了,这才打电话过来询问,才知道人家孩子都生二十来天了。 这会儿,她刚到宴会厅,在门口扫视一圈,没看到周郁的影子,寻了借口躲到一边打电话。 周郁听出她电话里的嘈杂,“你到了。” “是啊。” 叶微微点着头,听着周郁那边的安静,以为她真没出发,一时笑谑道:“我进来时,看到宴会厅铺了好长的红毯,原来我还纳闷是干嘛的,这会儿想明白了。” “什么?”周郁诧异的回问一句,见保妈换好了尿布湿,自己过去接了换下那个,目光找到卫生间,走了过去。 手机里传来鞋跟踩踏地面的声音,叶微微眸光一亮,笑道:“宾客满朋,就等你和你儿子压轴了,一会儿我让服务生把宴会厅的门关上,等你来的时候,我把手机闪光灯开了,到时候,多给你留几张相哈。” 周郁扔了尿布湿,还没等洗手,听见叶微微这话,突然就明白了她前一句话的用意,一时失笑,“你不会以为那红毯是给我走的吧。” “呵呵……” 叶微微一声呵呵,算是承认了周郁的自知之明。 周郁嘴角抽搐,走到洗手池边,打开了水笼头,一边洗手,一边用肩夹着手机,哼道:“楼上,1212。” 呃…… 手机被挂断,遗留一个房间号的线索,叶微微反应迅速,当下就明白了。 嘴角的笑意放大,她快速的收了手机,放进口袋里,连回头都没回头,直接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去哪儿?” 一道低沉中不掩玩味的声音紧随在叶微微身后响起,伴随着声落,男人的手臂一展,轻松异常的将叶微微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叶微微:“……” 这是阴魂不散的节奏? 嘴角狠抽,她好不容易争取的私人空间,就这么被取消了? 眉目间透着些许的不情愿,侧过身,目光睨向男人,她虚张声势的扬起了下颌,“不是说有生意伙伴应酬吗?” 叶庭宇点了点头,眸光一片赞誉,“大家都带了女伴。” 所以呢,言下之意是什么? 叶微微挑高了眉,非常不喜欢叶庭宇这种理所应然的口吻,可人在屋檐下,她咬了咬唇,“你答应我让我跟我朋友单独说话的。” 叶庭宇扬了扬眉,嘴角轻勾,一抹笑意流泻而出,“凌太太这会儿忙着孩子,你要添乱,至少也等宴会结束。” “添乱?” 叶微微抬手直指自己的鼻子,对于叶庭宇嘴里的藐视,直接回击,“难道我就不能帮忙?” “你认为一个在生活上没办法将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帮什么忙,倒忙吗?” 叶微微:“……” 叶庭宇明明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却重重戳伤叶微微那颗支离破碎的玻璃心。 叶微微原本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还能简单的照顾自己,至少不让自己过的委屈,可自从叶庭宇强行参与了她的生活,而且,不断的以各种养残手段,将她那点唯一能支撑对自己好的意志力瓦解之后,她就真的变成了四肢健康,五谷不分的脑残人士。 这个时候,能说后悔了吗? “还去吗?” 叶庭宇很民主,睨着叶微微的目光分明在说,你可以自己作主,前提是,不要给别人造成麻烦。 叶微微嘴角再抽,扯动的面部肌肉都跟着动了起来。 最后,咬了咬牙,“凌家不会没有保姆的。” 凌家长辈都在宴会厅,周郁带着孩子没出现,她不相信,凌家那么有钱,凌晨对周郁也不错,还能让周郁自己带孩子? 就算周郁愿意,怕是凌家长辈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的孙子。 嗯,到底是在豪门里生活过,叶微微这点认知,还是真没错。 叶庭宇看着她眼里的固执,夹裹着她的手臂,不知不觉间加了力。 “你干吗?” 见叶庭宇夹裹着她往外走,叶微微一时不解,又有点反抗,怕叶庭宇就这么把她带走,到时候,她就见不到周郁了。 “不是要去见见。” 叶庭宇习以为常的口吻,像是知道目的地似的,一路压根就不需要叶微微指路,或者报房间号,叫了电梯,按了楼层键,直接带她上了周郁所在的楼层。 包房门被敲响,周郁以为是叶微微上来了,手腕转动了表盘,她看了眼时间,先嘱咐保姆一声,“直接把小睿抱起来吧,咱们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的,太太。” 保姆笑着抱起了孩子,陪着周郁身后,往外走。 门打开,周郁没等说话,就被门口的男士皮鞋堵住了去路。 一时,目光怔了下,由上到下,看到男人的脸,当然,也没忽视到被男人由夹改揽的叶微微。 这是…… “好久不见,凌太太。” 有些眼熟。 周郁瞠着眸,看着跟她打招呼的男人,目光移到叶微微脸上,或许是生孩子的时候,打过麻药的原因,她觉得她记忆力可能有点不好,怎么忘了叶微微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亲密的男伴。 对,一看两人在一起这种氛围,就不一样? “那个,他就是小思睿吧?” 叶微微被周郁看的眉眼忽闪,本该明确介绍一下的,这会儿,却是直接抬手指向周郁的身后,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孩子。 凌思睿刚刚喝了三十毫升的奶,这会儿精神不错,一双漆黑的瞳仁乌溜溜的转着,原本爱笑的眉眼,这会儿见到有人抬手指他,循着手指看过去,不期然会看到一个美女,还有,美女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长的好帅帅响,一时,有些控制不住嘴角歪咧,不期然的笑了。 “他,在对我笑?” 叶微微觉得太稀奇了,这么小的孩子,丁点大,竟然能对她笑? 保姆照顾了小少爷月余,也摸出点经验来,知道这会儿对面的小姐误会了,可她也不好把话挑明,毕竟是太太的朋友,一时含糊,目光有些不自然的撇了一眼那位小姐身边的男士,“我们小少爷看到美好的东西,都会笑。” 周郁:“……” 保姆好会用词喽。 怎么没直说凌思睿看到长的好看的男的就会笑呢? 连冷莫璃那么冷的面孔,小思睿见了都会笑的异常开心。 对于小家伙见到长的好看的同性就会笑的事实,果淑慧在几经观察之后,非常忧心的跟周郁说,以后尽量让小思睿的眼前少出现同性面孔,以免影响孩子思想发育。 周郁当时听的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当奶奶的是担心太过,还是预防太早? “庭宇,怎么上来了?” 晚了叶庭宇和叶微微一步的凌晨,掐着时间上来接周郁,不期然,在走廊里看到几个人对峙在那儿没说话,眉眼展笑的走了过去。 庭宇,叶庭宇。 周郁脑袋里灵光一现,一下子就想起了这男人是谁,猛然间,目光在叶庭宇和叶微微之间打了个来转。 叶微微本来是想找周郁说话的,这会儿被她满是诧异的眸子看的,眨了眨眉眼,快一步挣脱叶庭宇的束缚,挽上周郁的胳膊,暗中施力,表面却不露丝毫痕迹的说道:“宴会结束,借我点时间。” 臂下一空,刚刚的暖意被凉风取代,叶庭宇似笑非笑的眸子似有了然的睨过自以为可以逃脱的叶微微,瞳仁陡转间,一抹纵容的光芒流逝,随后,他的目光循着叶微微的肩头偏侧,看向近前的凌晨,突然伸臂过去,“恭喜。” “谢谢。” 两个男人简单的交握,心照不宣的表达了各自的心情。 凌晨颔首让过叶庭宇的目光,转过头,看向周郁,话却是对叶微微说的,“散场的事儿,散场再说,这会儿,叶小姐可以把我太太还给我了吧。” 叶微微:“……” 要不要这么形影不离啊? 周郁隐约闻到了空气中的酸味,眸中带着促狭的光,调皮的从凌晨脸上闪过,见他眉眼展笑,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打量,一时间,又觉得他这样专注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 “感冒了离孩子远点,小孩子免疫力低,要不,还是跟我一起吧。” 凌晨:“……” 叶庭宇:“……” 两个男人心里不由自主的腹诽,叶微微什么时候还有这种认知了? 周郁其实是以虚咳掩盖刚刚升起的不好意思,这会儿被叶微微扭转方向,一时只觉得这姑娘今天怕是非常想跟她在一起。 嗯,换一个想法,可能,叶微微很想躲避她身边这位,由内而外散发着强烈占有信号的男人。 周郁在心里有些同情叶微微,被这样的男人看上,估计小手段使的再多,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白忙活。 “好了,咱们别耽误了。” 叶庭宇接收到凌晨忍笑的眼神,一时伸长手臂,强行扯过叶微微,颔首示意凌晨可以接受自己的媳妇了。 一行五个大个,再加上一个小宝宝,不紧不慢的下楼去了宴会厅,周郁手挽着凌晨的胳膊,在出了宴会厅所在楼层的电梯时,清楚的看到从电梯间沿着走廊一路铺过去的,长长的红地毯。 唇角挽笑,她低声说道:“微微还真没说错,的确有几分走红毯的感觉。” “想要闪光灯。” 凌晨似有打趣的接了周郁的话,目光偏转,与她对视,仿佛她点头,便可做到。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说那些电影学院,舞蹈学校什么的,学生毕业,都会组织一场红毯走秀的毕业仪式,我们学校有一界毕业生为了追赶时髦,也搞了一次,就在我大一放暑假那年,不过,那会儿,我除了觉得闪光灯晃的眼睛疼以外,真没觉得有什么好来。” 经年往事,这会徐徐道来,周郁嘴角浅笑,似乎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时候。 只不过,如今的她,早已告别了青春年少,为人妻,为人母。 一时目光移向身后半步的孩子,突然顿了脚步,转过身,示意保姆把孩子给她。 眼看着要到宴会厅门口了,保姆到没敢抢这风头,笑着把孩子放到周郁怀里。 比起果淑慧,周郁抱孩子还不算熟练,可女性的本能,让她至少也不会看起来很别扭。 不过,凌晨怕她刚出月子,抱孩子时间长了,会累着胳膊,在她刚刚抱稳孩子的时候,就伸手接了过来。 “你还是挽着我的手臂比较好。” 凌晨接过小思睿,稳稳的托抱着,比起周郁,他抱孩子的姿势更标准。 在凌家,似乎习以为常了,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凌晨这样的身份,做出这样的举动,多少还是让见者意外的。 比如,当下的叶庭宇。 “还真是满满的宠溺呢。” 叶微微像是感慨般的啧啧低赞着。 “等你生了,我也能做到。” 叶微微:“……” 是身边的男人在说话吗? 明明看着别人的幸福,她替周郁高兴,为什么身边的男人总会代入呢? “我才不要呢。” “不要生一个,那就生两个好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叶庭宇总能压制的叶微微反抗无力。 抬手抚额,叶微微唇角蠕动,本欲还说什么,可刚好进了宴会厅,满室宾客的目光都移转过来,一时,她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焦点,抢了主人的风头,最后,只能闭嘴。 “想生两个直接跟我说就好,何必还玩小孩子猜猜猜的游戏。” 能说叶庭宇得寸进尺的本事,越来越高吗? “不要脸。” 叶微微忍了半晌,在顾忌着不吸引别人目光的前提下,说的咬牙切齿。 叶庭宇到是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故意在人前做出亲密举动的意思。 头偏侧,几乎是压在了叶微微的头上,他的嗓音,故意染了沙哑的性感,目光迷惑,“天经地义的事儿,要什么脸,再说,要脸能要来儿子,我跟你姓。” 跟她姓。 她姓什么? 叶…… 叶微微崩溃中…… “哎呀,这就是小宝贝啊,好机灵的孩子啊。” “是啊,这眉眼,跟凌总可真相。” “我瞧着这孩子的嘴巴,跟妈妈像,凌太太可真有福气,生了这么个机灵聪慧的小家伙。” “哈哈,凌总也是福气,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 周郁开始还能分出点精力听听身后传来的斗嘴声,可这会儿,周围陆续有宾客围了过来,她分身乏术,只能脸上带笑,不停的颔首,点头,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能来,她便给予最真的尊重。 凌家几位长辈都坐在了首排,这会儿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主持人已经在台上讲话,请台下的各位安静。 果淑慧远远瞧着凌晨和周郁被困,有些坐不住,怕那些人身上的烟味,酒味,薰到孩子,一时又有些后悔,把排场摆这么大。 其实,她原本送出去的宾客名单没有这么多人,可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的,人家来了,她也不好拿棒子给人家打出去,凌家不差这一顿饭,喜事也不能办的让人议论纷纷,所以…… “嫂子,我过去吧。” 申轶敏与果淑慧坐在一起,这会儿一个目光跟过去,就看懂了果淑慧的意思,笑着起了身。 知道这个时候果淑慧过去不方便,她一个当二奶奶的,到是合适。 申轶敏的解围显然给了凌晨和周郁舒缓的空间,周郁的悄悄吁了口气,给了申轶敏一个感激的眼神,扶着凌晨的胳膊,夫妻俩带着孩子,快速的朝着主桌走去。 “你去干吗?” 看着紧跟在周郁身后,准备继续朝前的叶微微,叶庭宇极其无语的扯了下她的胳膊。 “跟过去啊?” 叶微微仿佛看白痴般的翻了个白眼,嗔了一句,便转过头,不准备理会叶庭宇。 “人家那边是主人席,你确定,跟过去,不会太不懂规矩?” “呃?” 叶微微被叶庭宇一提醒,才看到周郁落座那桌,还真都是凌家的人,一时,站在原地踯躅不满,“那你怎么不早说?” 叶庭宇:“……” 怨我喽……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叶微微举目四下观望,发现前排都没有坐位了,一时嘟起了嘴角,觉得后边离周郁太远,不太想坐。 616.第616章 别有用心的礼物 叶庭宇本来无语至极的面色,在看到叶微微嘟起的嘴巴,那副骄蛮不讲理的样子,突然就将所有的无语都化成了宠溺。 手指相交,牵着她的手朝着早就安排好的坐位走去,“那里。” 叶微微被叶庭宇牵扯落座的位置,是首座的第二排,隔着一个过道,不过,叶微微落坐的位置,一抬头,就能与周郁的视线相交。 叶微微看的微讶,感觉这个坐位像是计算好了似的,只是这种感觉刚升起,还没停稳,她又自故的摇头,“怎么可能?” “想什么呢?” 叶庭宇不着痕迹的帮叶微微布筷,摆餐巾布,眼角的余光撇见她眼底的疑惑与笑意,心里清楚她怀疑的是什么,嘴角轻勾,不予置评。 有些事儿,他喜欢让她慢慢的发现。 凌思睿的满月宴,主持人在渲染过气氛之后,便功成身退了。 酒宴开席,因为是中餐式的十人一桌,大家不好像西餐自助那般随意走动,不过象征性的垫了点东西,便开始你睃着我,我睃着你,等着谁先到主桌那边打招呼。 毕竟吃饭是次要的,交际应酬才是主要的。 “小晨,一会儿你带着阿郁去打圈招呼。” 果淑慧抱着孙子,小声的交待凌晨。 凌晨轻“嗯”一声,像是猜到了果淑慧的心思,怕刚刚进门的前呼后拥再度重演,心里失笑,嘴上也不反驳,侧眸看着周郁,低声说道:“妈现在是有了孙子,连口饱饭都不给儿子了。” 扑哧…… 周郁刚被逗笑,果淑慧的巴掌紧随而至,“臭小子,连你妈也敢编排。” 啪…… 不算大的声音,却因为手触碰到桌边的碟子,碰撞了碟子上的筷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像是附和。 一桌人被果淑慧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当看清制造这道声响的主人是谁时,扑哧一声,全都笑了。 凌兆基坐在果淑慧的另一侧,眉眼浸了糖般的看着小孙子,乐不可支的伸手接了过来,“小睿睿,这么小就知道帮奶奶罚爸爸喽。” “还是我亲孙子疼奶奶。”果淑慧也反应过来,笑着附和。 “哥,我有点担心你噢。” 凌佳蕊抱着自己的儿子,隔着半边桌子打趣过来。 唐七虽然没什么也没说,可眼里的戏谑竟也不加遮挡。 申轶敏和凌兆业这个时候虽然没添油加醋,却不忘落井下石,“小睿睿,等你再大点,能握的住东西,二爷爷和二奶奶送你件称手的家伙……” 凌晨:“……” 周郁抚着额看了看身边众叛亲离的男人,非常同情的把手臂伸进他的臂弯,“没事儿,还有我。” 凌晨:“唔……” 媳妇,你真好。 泪目的凌晨总算还理智的没找自己儿子的茬,扔了餐具,拉着周郁便起了身,朝着最近的邻桌应酬去了。 白沐川、武子衍、冷莫璃都坐在这一桌,见凌晨带着周郁过来,纷纷起身,各自端了酒杯,走到了凌晨身边。 “辛苦。” 凌晨扬了扬手腕,言简意赅的对三人笑了下。 白沐川耸了耸肩,满是酒气的嘴里意有所指的说道:“为了单子。” “干杯。”武子衍杯子往前一递,不需要凌晨动手,便碰撞出了脆响,随后,仰头任由酒液入喉,眉眼泛起了笑意,“哎,一个亿啊。” 失笑摇头,明明知道这两家伙不是唯利是图,只是表现的这般,演给某些蠢蠢欲动的人看的,无奈的挑了挑眉,眸光淡定的掠过高朋满座的宴会厅,凌晨丝毫没再客气的说道:“交给你们了。” 就知道是这样。 几人到也没觉得不公平,只是在转移阵地时,不忘拉个同盟。 叶微微不知道叶庭宇什么时候跟凌晨的朋友这么熟了,被拉着,也没拒绝,刚想庆幸自己得了私人空间,还没来得及欢呼,那道无处不在的声音陡然响在耳侧,“不是说有话讲,这会儿正好陪着一起。” 叶微微连反应过来“一起”的定义都包含谁的时间都没有,胳膊被叶庭宇一扯,人便站了起来,随后,便被推到了周郁身边。 周郁欣然接受的同时,耳朵里也钻进了叶庭宇类似于体贴的叮嘱,“麻烦凌太太,帮我照顾下微微。” 周郁:“……” 叶微微:“……” “叶小姐酒量不错,一会儿到要麻烦叶小姐帮阿郁挡着些,毕竟刚出月子,酒还是不沾为好。” 叶庭宇:“……” 两个女人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两个男人一轮交锋便收了尾。 白沐川几个嘴角似笑非笑,各自眸子里都闪着坏坏的笑,心里同情的为叶庭宇鞠了个躬,哎,孩子是好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提防大灰狼呢? 某大灰狼不着痕迹的以目光闪过警告,霎时,刚刚还同情的三道目光,陡然转成了与我无关,高高挂起。 叶庭宇只觉得身边的气息变化且浮且沉,一时无语至极的看了眼凌晨,扬了扬手腕,“女孩子还是少喝酒为妙,凌少辛苦了。” 啧啧,厉害。 白沐川用肩头撞了撞武子衍,挑了挑眉,像是在寻找同盟。 武子衍移了眸,压根就不与白沐川对视,有些想法,还是自己藏在心里好了,不然,像白沐川这么傻,表露于外,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受凌晨折腾呢。 几个男人明争暗战一番,便各自分开,端着酒杯,各自或虚伪,或真心的开始应酬起来。 周郁有叶微微相伴,紧随在凌晨身后半步,在需要她出面的时候,客气一笑,不需要她说话,便低声与叶微微小声交流,“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 叶微微:“……” 接受能力要不要这么强啊? 内心腹诽,嘴上狡辩,“八字都没一撇呢,再说,本姑娘行情好着呢,万一接受了这个,错过了下个……” “呵,你确定还有机会碰到下一个?” 周郁非常实在的挑眉看向叶微微,或许是跟某人在一起久了,身上多少被浸染了几分凌晨身上的气息,这会儿只这般挑眉斜睨的动作,就带足了打趣与了然,仿佛在说,姑娘,咱明人面前,能不说暗话吗? 小动作玩多了,也不过逗人取乐罢了,结局终归是摆在眼前的。 叶微微被周郁这么了然通透的表情看的狡辩无力,心里忍不住想到叶庭宇对她主权上的霸道,一时到也失了狡辩的兴致。 “凌太太,我是邬晓晓,恭喜你喜得麟儿。” 呃…… 周郁视线的角落多出一只酒杯,目光循着酒杯落到说话的女人脸上时,微怔了一下,因为对方认出她的身份,她对对方一无所知,嘴角客气的笑轻挽,目光不由便转向了刚应酬完回身的凌晨。 “邬总。” 凌晨的语气透着诧异,不过,却很快从善如流的为周郁介绍,“公司跟邬总有个新项目合作。” 点到即止,并不多谈,周郁“噢”了一声,扬了扬杯,礼貌的送到嘴边。 “等等。” 周郁杯里的酒始终不曾减少一滴,一路过来,大家也有眼色的没谁主动让周郁喝酒,就是凌晨杯中的酒,也不过才倒了一轮。 这会儿,凌晨主动拦了周郁的动作,嘴角轻勾,浅笑荡漾,眸中带着几分疏离的歉意,“邬总,不好意思,我太太刚出月子,医生说,忌酒、忌辛辣。” 呵…… 邬晓晓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眸光从周郁脸上挪到凌晨脸上,并无波光变幻,“是我考虑不周了,凌总见谅。” “邬总客气,愿宾至如归才好。” 凌晨点头扬了扬杯,并未送至唇边。 邬晓晓浅笑轻嗯,“宴席很好,很多菜,我都没吃过,多谢凌总细致安排。” “邬总久居国外,来国内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吃过,也是正常,若有喜欢的,回头可以告诉尹啸,我会让他帮邬总安排在s市的起居。” “不用了,我喜欢自己到处看看,随便走走,尹秘书平时工作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那邬总请自便,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凌总客气了,我也是无意听见,匆忙赶来,没准备什么礼物,只仓促买了个小物件给孩子,凌太太别嫌弃才好。” 话说到此,邬晓晓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物盒,未经包装,像是验证她口中的仓促,略显不好意思的递给周郁。 周郁客气的双手接过,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叫邬晓晓的人在凌晨的合作伙伴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不过,听两人说话的客气疏离,似乎,接触的并不太多。 “凌太太不打开看看吗?” c国人接礼通常不会当着宾客的面打开,顾忌彼此是否会出现尴尬的场面。 而邬晓晓不是c国人,从刚才的言谈中,周郁已经听出几分,这会儿,原是习惯性的动作收起,转交到叶微微手里,听邬晓晓这么一问,出于尊重异国人的礼貌,周郁又从叶微微手里拿回盒子,打开。 一个精巧的生肖玉坠,玉质温润,入手即有感觉,周郁笑着道了谢,“邬总的礼物很有心,玉质也很好,破费了。” “想不到,凌太太对玉类还有这般研究。”邬晓晓似乎很愿意和周郁说话,借着一个话题,便往前移了两步。 刚刚两人之间一臂半的距离,这会儿,也不过剩半臂。 近乎于脸对脸,邬晓晓的眸色始终若即若离的游走在周郁的身边,似打量,又似普通的对视。 同为女性,她的目光没有猥亵,凌晨自然也没多在意,任由周郁应对。 叶微微以为是凌晨生意上的伙伴,想讨好周郁,也没多心。 周郁自然也不会以为邬晓晓对她有什么企图,也没设防,笑容依然挂在嘴角,“谈不上研究,是邬总这块玉选的极好,就算粗浅不懂的人,一摸这手感,怕也会说出与我一样的话。” “呵,凌太太谦虚了,不过,喜欢就好,总算为我的仓促弥补一点。” 邬晓晓并未久留,交谈两句,便让开了位置,在周郁与她交错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我在c国没什么认识的人,这段时间与凌总的公司合作,如果凌太太方便,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算是陪我说说话。” 呃…… 周郁心里诧异一下,脸上却笑容依旧,眸光温软的看着与自己年龄相当的邬晓晓,“好的,等我空下来,邬总也有时间,不妨一起坐坐。” “那我等凌太太电话。” 邬晓晓再次扬了手中的酒杯,这次,到不与周郁碰,自己先干为敬,利落转身。 “周郁,这女人好像对你挺有兴趣的。” 叶微微无心玩笑一句,话落,便不再关注,挽着周郁的胳膊,又跟上了凌晨的脚步。 周郁不以为然,压根没将叶微微的话放进心里,在跟着凌晨应酬了几桌客人后,眼尖的发现,杂志社的同事也过来了,一时,眸光转起了真心实意的笑。 “想过去了。” 凌晨虽然与其他人应酬,可眼角的余光始终徘徊在周郁的身边,第一时间捕捉到她气息的变化,视线一扫,便发现了原因,一时笑着与这桌的客人说了慢用的话,便退回身,拉着周郁十指相牵,朝着杂志社那桌走去。 张学宽为首,在看到周郁和凌晨的脚步过来,便站了起来。 “总裁,周郁。” 一疏,一亲。 张学宽没有刻意更改称呼,凌晨和周郁自然也不会计较。 “洋洋,好久没见,长高了,也壮了。” 周郁没想到张学宽把儿子也带来了,一时高兴,脚步上前,挨近张洋的时候,便伸手欲抱。 张学宽的妻子第一次陪同丈夫出席这样的宴会,开始还有些局促,不过,因为有儿子分散注意力,到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 不过,知道周郁刚出月子,连忙笑着搂紧儿子,没像往常周郁去家里那样,递给她,“这孩子重了,你才出月子,胳膊、腿也不能太受力,等缓过半年,再拎重东西才好。” 呃…… 周郁没有抱到张洋,有些小失望,不过,听到张学宽的妻子这么说,当即道谢,“谢谢嫂子,我以后会注意的。” 张学宽的妻子松了口气,她不擅于应酬,如果这人不是周郁,她都怕刚才话说完,人家会翻脸。 不过,见周郁是真的不在意,她也把心思放开了,抬起自己儿子的手,与周郁交握在一起,低声跟儿子说道:“洋洋,还记不记得姐姐了?” 这称呼…… 叶微微嘴角抽搐的看着几岁大的孩子叫周郁姐姐,突然起了顽皮心思,抬手碰了下凌晨的胳膊。 见凌晨回头看过来,她努着下颌叫了声,“洋洋,知不知道叫他什么?” 张洋被叶微微的声音吸引过来,眸光闪过疑惑,可爱的长睫毛在眼睛上眨了几下,侧眸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像是在说,这位不认识的阿姨是谁啊? 张洋的妈妈也不认识叶微微,不过,她到认识凌晨,周郁的丈夫,自己老公的顶头上司,衣食父母,情绪,瞬间就变的紧张起来,低眸跟儿子说了一句,“洋洋,跟叔叔问好。” “叔叔好。” 张洋是个乖孩子,妈妈让问好,他就乖巧的问了好。 凌晨原本还没明白叶微微的用意,这会儿一反应,才知道叶微微嘴角那抹坏笑的由来,一时,面部微抽,见张学宽的妻子好像也在叶微微的坏笑里反应过来什么,脸现尴尬,为了让气氛不那么紧张,他抬手扬了扬酒杯,对满桌的人说一句,“你们先聊,我去那边看看。” “好的,总裁。” 几乎是一口同声,可见凌晨在这儿的压力有多大。 不过,大家知道凌晨要走,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落到周郁身上,眼里多少有些期待的意思。 凌晨到也不违大家的意思,抬手拍了拍周郁的肩,体贴道:“你在这儿陪她们说说话,我过去再应酬一下就回来。” 周郁笑应一声,“那你也少喝点酒。” “我喝的还多,嗯?” 凌晨这一声近乎于打情骂俏的耳语,低到只有周郁一个人听到,可两人间的和谐气氛却落到顾其余人的眼里,一时羡慕的有之,打趣的有之,窃窃私语的亦不少。 觑着凌晨离开,周郁和叶微微瞬间就被向西拉着坐了下来。 身份有别,向西在凌晨面前,还是放不开的,这会儿只剩周郁,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组长,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 叶微微:“……” 这姑娘,难道不知道嫁进豪门是不需要出来工作的? 呃,当然,她也不反对周郁出来工作,只不过,完全没必要做累死人的工作,轻轻松松的在老公身边当个总秘,或者,干脆进财务,当个财务总监,直管老公的财政大权,这多舒服啊。 向东以低咳来提示向西的莽撞,当然,对这个妹妹,他的提示,向来自动屏蔽。 周郁摇了摇头,看着向西,“我还没想好。” 主要是还没想。 生了孩子之后,她发现,女人的事业心似乎都在孩子面前打了折扣。 原来,她有些想不明白,果淑慧那么强势的性格,怎么会甘居于家,虽然生活依然多姿多彩,可那毕竟与独挡一面的事业不尽相同。 不过,现在,她觉得,她明白了。 617.第617章 混乱的关系 满月宴结束的时候,周郁看见向西被袁大头带走了,心里疑惑不解,碍于叶微微在她身边,一时分身乏术。 “周郁,咱们刚刚说好的,你别忘了。” 叶微微眼尖的觑见叶庭宇正跟在凌晨身后,大步过来,快速的提醒周郁一句。 “走吧。” 几乎是踩着她的话尾,叶庭宇到了近前,手臂伸长,丝毫没准备理会她的反抗。 “等……” “阿郁,小睿的尿片你放哪儿了,保姆刚才说找不到了。” “啊?” 周郁前一秒想留住叶微微,后一秒被凌晨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一时将叶微微抛诸脑后,连忙回身看向首座那边,“放在楼上的包房了,我去拿一下。” “周郁……呜……” 叶微微垂死挣扎般的几欲再寻求支援,无奈,叶庭宇手段雷霆,当即扣了她在怀里,余下的话,只剩呜咽索进他的胸膛。 两个男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一个闪过谢意,一个无奈耸肩。 “叶庭宇,你说话不算话?” 被迫带离酒店,叶微微明知绞缠不过,依然郁闷反击。 叶庭宇似笑非笑,轻睨着她的眸光像是在看自家胡闹的小孩,语带调侃,“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明明说好了散场让我跟周郁聊会的。” 叶庭宇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二十八分零九秒,我觉得,够了。” 叶微微:“……” 尼玛,什么二十八分零九秒,她怎么没有概念? 叶庭宇似乎对于叶微微有没有概念的事儿,丝毫不介意,拉开车门,推着她坐进副驾驶,锁了门,绕过车头,发动引擎。 “叶庭宇,我要逛街。” 看着车子前行,叶微微不想让叶庭宇这么顺心思,胡搅蛮缠的耍起了花招。 叶庭宇满不在乎的轻嗯一声,“见完面,我陪你。” “见什么见,鬼才要见呢,我不去。” 叶微微一听到见面,整个人像被蜜蜂蛰了,反应极其强烈。 只是,她反应再强,也阻止不了叶庭宇开向目的地的车速。 周郁上楼进了之前凌思睿呆的那间包房,利落的打到放尿片的口袋,拿出来的时候,突然想着楼下还有没走的宾客,就那么给小家伙换,有点不太好。 手机在口袋里,拿出来,拨了凌晨的号码,“把小睿抱上来吧。” 挂断了电话,大概,过了几分钟,果淑慧抱着凌思睿,身后跟着保姆,三人一同进了包房。 “这小子到是会掐时间,这宴席一散,他就没了精神。” 果淑慧压着声音,笑呵呵的看着周郁和保姆给小孙子换尿片,瞧见小家伙脸上的神情舒服了,当即就接过了哄小孙子睡觉的任务,抱在怀里,轻摇慢晃起来。 周郁担心她累到,给保姆递了个眼色,收拾拿来的手袋,自己蹲在了果淑慧身边,小声建议着,“妈,楼下没什么事了,你带小睿先回去吧。” “再等等,等小睿睡的沉了再走,不然,这小家伙听到点声音,又该精神了。” 果淑慧笑意满满的把目光凝焦在凌思睿的脸上,低低的交待周郁。 这一等,差不多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果淑慧臂弯里,小家伙眯着眼睛睡的香甜,周郁小心的扶着果淑慧站了起来,“妈,要不换我来抱吧。” “不用,他才有多沉,不累,走吧。” 果淑慧直接拒绝了周郁的好意,笑的一脸不在意,抱着孩子出了包房。 刚巧,电梯到了楼层停了下来,对开门缓缓拉开,里面两道身影吸引了电梯外女人的视线。 “你们怎么来了?” 果淑慧一眼瞧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空不出手做嘘声的提醒,便先声夺人的开了口。 因为她的声音压的很低,两个男人再看向她怀里的宝贝,一时都明了的点头,各自站在电梯两边,手臂伸展,阻挡在电梯门框上,示意几人进来。 周郁手挽着果淑慧,保姆提着东西,进了电梯,因为凌思睿在睡觉,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能感觉出来,一家人在一起的氛围,很好。 电梯停下来,凌兆基半拥半护着果淑慧出了电梯,示意保姆跟上,随后给了凌晨一个眼色,意思分明在说,你们自己坐另一辆。 凌晨到是无所谓,牵着周郁的手走在后面,帮着前方几人开了车门,交待了司机,路上慢点开,这才拉着周郁站到一边,看着前车离去。 “走吧。” 凌晨牵着周郁转了个弯,找到了自己停在那儿的车。 周郁坐在副驾驶,自己低头系安全,听着凌晨在发动车子,突然想起件事儿,“叶庭宇和叶微微是怎么回事?” 呵…… 明明是她跟叶微微熟,这会儿竟然来问凌晨? 凌晨失笑摇头,“就是男人和女人那点事儿。” 周郁:“……” 这答案。 嗯,好吧,她觉得,大概也真就是那点事儿。 “你和叶庭宇很熟吗?” 凌晨并不急于回答,先驶离停车场,上了路面,才说道:“生意上有些往来,感觉挺值得交往的,便联系几次。” “他人品怎么样?” 周郁觉得自己在叶微微的感情事上,帮不了多大的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确认叶庭宇这个男人是不是值得托付的。 像是猜到了她问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凌晨挽起了唇角,难得没躲避问题,中肯评述,“人品自然不错,只是感情这种事儿,跟人品不太相关,我觉得你那个朋友,看叶庭宇的目光有欲念。” 周郁嘴角一抽,目瞪口呆的看着凌晨,不知道如何接话? 更主要的是,她竟不知道凌晨什么时候观察的这么细,明明叶微微一直在她身边来着? 凌晨似乎并不打算在别人的话题上多浪费精力,说了这么一句,便收了口。 “对了,向西和袁队是不是有什么?” 周郁可能是在家闷久了,今天见了很多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刚把叶微微的问题问完,下一个问题,紧随而至。 凌晨哭笑不得,手握方向盘转了个弯,松开油门,任车滑行的时候,无可奈何的说道:“你以为我是万事通?” “连叶微微的眼神都看的那么清楚,我不认为你会不知道袁队和向西之间怎么了?” 得,女人的脑回路,压根就不是男人能理解的。 本来翻了篇的话题,这会儿又像是被周郁重新拿出来洗牌似的。 凌晨伸手想喊冤,可方向盘在手,正行驶的路面,一个不慎,就是交通事故。 失笑摇头,“叶微微在你身边,我在别的地方应酬,总会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你,叶庭宇跟我在我身边,偶尔我回头会看到叶微微往这边看,如果不是心里面有叶庭宇这个人,你以为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人,为什么会时不时的盯着一个男人看?” “我怎么没注意到?” 周郁含糊的咕哝一句,像反应过来似的,意味不明的问道:“那你为什么总偷看我?” “你说呢,嗯?” 故意拉长的尾音,辗转变化的腔调,凌晨似笑非笑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兜转在周郁的脸上,看着她被自己明知故问的问题臊的脸红,一时心性恶劣的逗道:“说不出来,还是想让我亲口说给你听,嗯?” 车厢里,两人的气氛越来越暧昧,凌晨故意使坏的歪侧向周郁,手指穿过中央扶手,搭在周郁的腿上,抓了她紧紧缠绕在安全带上的手指过来,一根一根,细细的摩挲着。 他似乎并不急于寻求答案,像猎人玩弄猎物般的尽情享受着周郁把自己埋在坑里的懊恼模样。 就知道她脸皮薄,偏偏自己不注意,给自己挖了个坑,凌晨这会儿心情极好,好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蠢蠢欲动。 “不敢说,还是想听我说,嗯?” 这个话题,好像很难被放过。 周郁臊的面颊粉红,被凌晨紧追不舍,逼的节节败退,闪躲着眸子试图转移话题。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上了,我就告诉你。” 凌晨挑了挑眉,心如明净的点了头,“说吧。” “向西和袁队……” 老话重提,不得到答案,她还真是不死心啊。 凌晨无奈的扯动了嘴角,不动声色的降下车速,心不在蔫的说道:“美人如玉的案子,向西帮了袁队的忙,两人就这么接触上了。” “然后呢?” 前因她也知道啊,可看向西今天被袁大头拉走的架势,绝不只限于帮忙这么简单啊。 凌晨这阵子忙,然后,真的就不知道了。 周郁似乎也发现他的确真的不知道,一时心里虽然还好奇,不过,也有点小庆幸。 凌晨说完,觑了个安静的路段,一脚踩在刹车上,整个人倾向副驾,眉眼带笑的睨着周郁,“还不说。” “说什么?” 周郁被他突然扑过来的气息压制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凌晨意有所指的呵呵两声,像是提醒。 周郁眼见躲不过,咬唇声明,“你也没回答我,所以,扯平。” 这算是胡搅蛮缠的终极功力吗? 凌晨眼见她眉眼闪躲,羞于启口,到也没再逼着她承认什么,重新坐回驾驶位,发动车子,朝着凌家驶去。 因为路上耽搁了,到了家里,一楼客厅已经没有人影了。 凌晨拉着周郁直接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扯落了领带,“你先补一觉,我去书房一趟。” “你不睡吗?” 周郁见他转身准备出去,随口问了一句。 不曾想,凌晨出去的脚步一顿,眸光痞意丛生,斜睨着周郁,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她听的清楚,“凌太太,这算是答案吗?” “什么?” 周郁有点没反应过来,凌晨的思路跳纵的她有点跟不上。 “我偷看你,是因为心里眼里容的下的只有你,而你虽然不曾时刻偷看我,可一见我,却直接想跟我睡,凌太太,比起节奏,你的有点生猛噢。” 周郁:“……” 百口莫辩,周郁愣怔的表情,看起来,傻兮兮的格外可爱。 凌晨一时没忍住,借着距离的优势,唇瓣不由自主的贴了过去。 四唇相贴,原本只想点到为止,可做了这么久的和尚,凌晨心里,眼里的贪念,随着两人气息的浑浊,越来越浓,那种恨不得把对拆吃入腹的感觉,折磨的他除了扣紧周郁的腰身外,再不敢做更进一步的举动。 气喘吁吁。 一个吻,几乎让周郁喘息不过来。 若不是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凌晨身上,这会儿,她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晕倒过去。 “真想就这么要了你。” 凌晨的声音,沙哑中透着魅惑,性感十足。 饱含寓意的话语,字字清晰的蹿进周郁的耳道,一时,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消,只抱着凌晨的腰身,换气。 等到两人的气息都趋于平缓,凌晨像是舍不得周郁再多走一步似的,拦腰将人抱了起来,直接回身,放到了大床上。 “你……” 刚刚的急吻好像还在口中回旋,周郁这会儿将稳的气息又开始混乱。 她目光有些闪躲,又有些依恋的缠绕在凌晨的身上,双手紧抓着他两侧的衣服,隐隐带着邀请,却又因为此刻情况不允许,而像是在推拒。 单手拄在床上,凌晨爱极了周郁这会儿粉颊飞霞的模样,她咬着下唇的贝齿有水润的光泽,那是他的口水与她的混交在一起。 眸光,只在这般的对视中,就变得深浓。 “闭眼。” 近乎于命令的语气,凌晨低垂的头,只停留在周郁脸上半寸,呼吸交融,他似乎在给她机会,如果她不按照他说的,后果,自负。 像是预感到了危险,周郁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滚动的瞳仁在眼皮下慌乱的转着。 凌晨灼热的气息贴附在周郁的眼皮上,一个火热的吻,紧紧的缠在她的眼皮上,没再侵占别的领地。 这种相贴的姿势,一直维持了几分钟,凌晨才像是缓和了什么,慢慢的撑起了身体,离开前,低语道:“睡个好觉。” 房间门轻轻关合,周郁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动了动眼皮,掀开了眼帘。 一双眸子,因羞意绽着温柔似水的光亮,久久的盯在门板上,不及收回。 可能身体真的还没恢复好吧,周郁不知道自己盯了门板多久才睡去的,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昏黄一片了。 原本该呆在书房的凌晨,这会儿也躺在床上,浅浅的呼吸着。 周郁一时没反应过来,与他脸对着脸,静静的看了半晌,像是确认了他的确在睡,悄悄的往前探了探头。 “想干什么,嗯?” 男人的声音,哪还有半点睡意,而且,字里行间清楚流泄的笑意,像始终处于一侧的旁观者,静看着周郁出糗。 呜…… 太坏了。 周郁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坚持不承认自己刚刚临时起的漪念。 “你脸上好像脏了。” 这个借口找的到是快。 凌晨忍笑,似是而非的说道:“嗯,那你帮我弄一下吧。” 周郁骑虎难下,只能勇往直前。 手指不过在凌晨的脸上轻蹭两下,她便大功告成般的拍了拍手,“好了。” “手指给我看看。” 呃…… 凌晨不由分说的抓过周郁刚才在他脸上蹭过的食指,捏在两指间,小心的察看,“这么白嫩的手指,怎么没看到脏东西呢?” 周郁:“……” 能说没有吗? “也不是很脏吧。” 周郁试图圆谎,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指。 凌晨到是纵容她,感觉她抽指的动作,便松了手,掀着被子呵笑附和,“嗯,可能是在书房写东西的时候碰上的。” 呼…… 周郁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终于圆了谎的她不敢再在卧室逗留,跟在凌晨身后起了床,叠了被,去了卫浴间洗了脸,便准备下楼。 “等我一下。” 凌晨让着她先收拾,等她打理好自己了,这才不紧不慢的洗脸净手,拿毛巾擦好脸,出来的时候,便牵着周郁的手,一道下楼了。 凌思睿小朋友今天的生物钟有些乱,睡到这个时候还没醒。 果淑慧和凌兆基到是在楼下客厅坐着聊天,电视没敢开,估计是怕影响小家伙睡觉。 “爸,妈。” 周郁挨个打了招呼,随着凌晨坐了下来。 凌兆基笑看着周郁,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累到,身体还能应付吧?” “我挺好的,爸,不用担心。” 周郁感谢一笑,对于家里人处处能照顾到她的这种体谅,心里不知酿成了多少暖流。 凌晨大方的揽着她的腰,双腿交叠,目光看向厨房的方向,“还有多久能开饭?” “就等你们了,现在就让阿姨开饭。” 果淑慧说着话,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妈,我陪你一起。” 周郁不好让婆婆忙活,挣脱了凌晨,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过,果淑慧却笑拦下她,“你好好坐着,这月子虽然做完了,可也不能大意,再好好养养,把身体养壮点,这才能让我们放心呢。” “妈,我没事儿了。”周郁还欲说什么,不过,凌晨在她一侧拽了拽她的胳膊,在她目光回转时,笑谑一句,“妈盼着你养好了,再给她生个孙子、孙女玩呢,你就安心坐这儿等着吧。” 618.第618章 吃肉喽!!! “臭小子,就你知道的多。” 果淑慧站在原地笑嗔了一句,便朝厨房走去,不一会儿,厨房里阿姨就端着菜出来摆桌了。 一家人吃了饭,凌思睿小朋友也醒来了,作为全家的核心人物,凌思睿小朋友显然受到了极高的重视。 周郁月子里一直没怎么跟小家伙相处过瘾,这会儿精神正好,忍不住挨着果淑慧逗弄起小家伙来。 “小孩子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果淑慧递给周郁一个明黄色的玩偶,示意她在小思睿眼前晃晃。 果然,小家伙的黑色瞳仁紧随着玩偶左右晃动起来。 “他现在都能看得见吗?” 周郁不太确定,对照顾孩子,孩子的生长发育,她完全没经验。 果淑慧笑嗯着,“能看见了,只是还不能太远,过了百天,应该就都可以了。” “噢。” 周郁虚心的接收果淑慧传递给她的信息,怕孩子眼睛受累,玩偶只逗了一会儿,便放到了一旁。 “太太,夫人,游泳的水准备好了。” 保姆掐着每天的时间准备好水,过来通知。 “走吧,咱们给小睿洗澡去。” 果淑慧熟门熟路的抱起小家伙朝着卫浴间走去。 周郁还没亲手给小家伙洗过澡,也没看过小家伙游泳,这会儿,心里好奇得不行,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 凌晨接了个电话回来,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凝神静听,到像是卫浴间那边时不时的有大人说笑的声音。 脚步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还未走近,就听到周郁时不时的惊呼出声,“妈,小睿好像很喜欢游泳呢?” “嗯,小孩子对水有格外有偏好,从出生到现在,每天都会让他游,每次都喜欢的不行。” 果淑慧细心的张着手护在小思睿周围,虽然脖颈上有游泳圈,可还是免不了小心一些。 周郁无从下手,因为一直没照顾过,这会儿只能学着果淑慧的样子,在另一侧张开了手。 一个母亲,一个奶奶,保姆像是司空见惯似的,并不上前凑热闹,只准备了孩子从游泳池里出来要用的毯子,小衣服。 凌晨靠在门口,环臂抱肩,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 嘴角啧啧声起,“臭小子,还真是享受呢。” 呵…… 这话。 “太太,夫人,该把小少爷抱出来了。” 掐时间这活自然由保姆包揽了,这会儿被她一提醒,果淑慧和周郁同时伸了手,不过,周郁没抢着抱孩子,毕竟还不熟练,只是伸手解了儿子脖子上的游泳圈。 小家伙似乎真的很眷恋水,被果淑慧抱出来,嘴里还咕哝咕哝的,像是不满意似的,一双小腿连蹬带踹,就是不让保姆给他包被。 周郁瞧着好笑,挨近果淑慧,看她将小家伙的两条腿绷直,不让小家伙得逞,一时,小家伙脸憋的红了,像是生气似的,一双黑漆漆的瞳仁鼓的大大的,机灵灵的样子,格外的讨喜。 “妈,要不,再让他游一会儿?” 周郁被儿子看的软了心肠,恨不得纵着儿子无法无天。 果淑慧已经磨炼出来了,虽然也宠着孙子,可也不会无度纵容,毕竟孩子还小,在水里呆的时间长,若着凉就不好了。 “没事儿,一会儿抱起来就好了。” 她并没有跟周郁细说,快速的配合保姆把孩子用毯子裹好,抱在怀里,给小家伙取暖,然后一回眸,看到门口站着的儿子,笑道:“过来,帮着收拾。” 凌晨:“……” “我收拾吧,夫人、太太抱着小少爷快回房间吧。” 保姆虽然是负责照顾孩子的,可也不会这么没眼色,再加上,平素,小少爷洗过了澡,都是她收拾,这会儿自然也就主动揽了活。 凌晨抽搐着嘴角,让过果淑慧抱着儿子先行,自己等着周郁过来,揽了她的腰,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果淑慧身后,见她抱着孩子进了婴儿室,凌晨小声咕哝一句,“我小时候怎么没见妈这么费心。” “这么小的时候,你能记得?” 凌晨:“……” 这是什么媳妇啊? 暂时没出去工作,周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孩子牵引了,虽然小思睿还不会说话,可周郁在跟孩子“嗯嗯啊啊”的沟通中,显然还比较默契,甚至偶尔会因为儿子脸上一个灿笑兴奋不已。 天伦之乐的日子总是如流水般匆匆而过,不知不觉,小思睿已经满两个月了。 这天晚上,凌晨在外面应酬回来,喝了点酒,刚进门,酒气就蹿进了客厅。 周郁抱着孩子正逗弄着,扑鼻而来的酒气让她下意识的皱了下眉,随即,快速的抱起孩子,直接跑进了婴儿室。 凌晨:“……” 扑哧…… 哈哈…… 果淑慧和凌兆基鼻子没周郁那么敏感,不过,见儿子换了鞋过来,自然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这会儿,恍然明了,再一看婴儿室的方向,均都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凌晨嘴角抽搐的看着嘲笑自己的无良爸妈,再一看婴儿室紧闭的门,好像生怕自己闯进去似的,一时,更觉无语,这媳妇,看来,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小睿乖,咱们乖乖睡觉,今天爸爸喝酒了,一会儿不跟爸爸互动了。” 周郁可不知道被她关在婴儿室外的男人这会儿正打着什么坏主意,只嘴角噙笑的哄着小家伙。 凌思睿最让大人省心的一点,就是很少哭闹,从月科,到现在,几乎只在饿了,拉了,尿了的时候,哼叽两声,平时,若没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从来不会哭起来没完。 为此,周郁没少听果淑慧夸自家的孩子怎么省事儿,怎么不让大人受累的。 相比起来,好像比小思睿大一点的唐泽宝还稍稍不省事儿些。 不过,都是母亲,周郁从来没跟凌佳蕊说过这样的话,毕竟孩子还这么小,省事儿也好,不省事儿也好,都是成长的过程而已。 小思睿不是个眷恋大人怀抱的孩子,自从出了月科,放在摇床里睡着的速度,反而比被大人抱着睡觉的速度更快些。 周郁渐渐摸出了规律,哄他睡觉就直接放在摇床里,自己坐在摇床边轻轻晃着,时不时的再哼哼点小曲,到是越来越有为人母的样子了。 大概十几、二十分钟,觑着小家伙睡的熟了,周郁轻轻的帮小家伙盖好被子,弯腰在小家伙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这才悄悄的退出房间。 “睡了?” 客厅里,果淑慧和凌兆基均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周郁点头之后,目光四下张望一圈。 “小晨上楼了,说头疼,小睿睡了,有我跟你爸呢,保姆也快回来了,你上去看看小晨吧。” 果淑慧眸中闪着诡谲的光芒,被她掩饰的极好,抬手指着楼上,故意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周郁果然上当。 “那我先上去看看,妈,爸,你们早点休息。” “去吧,我跟你妈再看会电视。” 凌兆基洞悉了自己媳妇那点小心思,没挑破,笑催了一句。 周郁脚尖一动,原本该上楼的脚步,陡然转了方向。 “阿郁细心这方面,比我照顾你那会儿,可周到多了。” 果淑慧看着周郁进了厨房,心里像猜到了她要准备什么,一时,不无感慨的看向凌兆基。 两口子过了这么多年,果淑慧什么脾气,凌兆基早就习以为常了,突然听她这近乎于懊悔的话,心里多少有点不适应,虚咳一声,他挪了挪位置,挨着果淑慧近了些,“咱们又不老,你要是真想学,现在也来得及。” 果淑慧:“……” 都老夫老妻了,孙子都快会叫人了,让她学小夫妻那么粘乎,会不会肉麻了吗? 果淑慧老脸一臊,有些不自然的往一旁让了些。 她退,凌兆基就进,像是跟她耗上了。 本来嘛,提议是她嘴里吐出来的,这会儿,他不过是给她个机会吗,免得回头又说,他不配合。 凌兆基配合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到老不配合媳妇呢。 “你别过来了,一会儿阿郁就出来了。” 果淑慧被凌兆基挤到了沙发角,眼看再挤,她都要从沙发上掉下去了,连忙推了推他,小声提醒着。 凌兆基好笑的看着她白嫩的脸颊飞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一时,竟觉得时光倒退,回到了他与她年少相互情动的时候,兴致越发的高涨,大方的伸臂从她的腰侧穿过。 咳咳…… 到底还顾着老脸的,没敢张扬的从上面伸臂搂她。 “爸,妈,我给凌晨冲了点蜂蜜水,你们要不要喝点?” 从厨房出来,周郁端着三杯蜂蜜水,站在离沙发不远不近的位置,一下顿了脚步,有些反应不及。 沙发上明明有很宽松的位置,可公公婆婆挤在一起,是几个意思?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打扰了某个好事儿,说完这一句,知道想装作什么都没说,也来不及了,还好,她反应不算慢,脚步往回退的同时,体贴的说道:“我放在厨房了,你们喝,让阿姨拿过来。” “啊?啊,那个,阿郁啊,你去看小晨吧,我们这儿没事儿。” 果淑慧实在是没敢回头,只含糊的应了一声,听到身后脚步声渐渐远了,这才没好气的推了凌兆基一下,“你呀,等着你儿子笑话咱们吧。” “呵呵,有什么笑话的,咱们不这样,他从哪儿冒出来?” 果淑慧:“……” 这算是脸皮厚到极致了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男人还有这样的功力呢? 果淑慧节节败退。 楼上,卧室,某个被亲妈喊着头疼的男人,正软趴趴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周郁之前在楼下,只闻到酒味,连人影都没看全,便抱着孩子进了婴儿室,不期然,这会儿见凌晨皱着眉的样子,好像喝了不少。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习惯性的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热呢。” 像是自言自语,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见他没睁眼,以为睡着了。 把蜂蜜水放到床头柜上,她倾着身子,小声叫着,“醒醒,喝点蜂蜜水,不然,明天起来,头会疼的。” 女人声音轻柔绵软,凌晨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口那处最柔软的地方,被她呼出的热气拂的痒痒的,想要让她帮着抓一抓,挠一挠。 周郁浑然不知此刻躺着闭眼的男人脑子里正在构想着什么,只以为他睡的沉了,怕他真的会早起头疼,好心好意的哄着,“你乖啊,喝一点点,不然,明天真的会头疼的。” 可能是哄儿子哄多了,这会儿语调几乎跟哄小思睿的时候,一模一样。 凌晨刚刚在被子里蠢蠢欲动的手掌,就那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隐隐攥紧。 “看来,真是没少喝。” 周郁叫了两声,凌晨都没应,想了想,她伸手端过蜂蜜水,在亲自喂他和渡给他之间,犹豫片刻,选了第二种。 “但愿有效。” 兀自嘀咕一句,周郁把水杯送至唇边,自己仰头含了一口,怕一会儿动作不当,拿不稳水杯,特意把水杯放回到床头柜上,这才两手托着凌晨的颊侧,唇贴上他的唇,缓缓的以舌尖撬开凌晨的唇,将蜂蜜水渡了进去。 本能的吞咽,凌晨原本很讨厌蜂蜜的味道,所以,纵使唤酒醉,也不会主动喝这东西,只是周郁大惊小怪,每每在他喝酒的时候,都会冲给他喝,一来二去,到也勉强能入得了口了。 不过,显然以往喝的方式,都不及这次方式来得更让他甘之如饴。 一口蜂蜜水不费吹灰之力的灌了进去,周郁觉得这方法不错,松开了他的脸颊,两手撑在他的头边,上身抬起,准备再如法炮制,喂他几口。 只是,身体不过刚做了个分离的动作,男人潜藏在被子里的手,突然就迅猛出击。 周郁后颈受力,刚刚拉开的空隙,突然被压了回去,四片唇瓣不过刚分开半秒不到,又重新贴在一起,随后,在她眸子瞠大时,男人的眼帘已然掀开,那双原本该被醉意浸染的眸子,这会儿分明透着笑意,只不过,那笑意停留的时间不长,随着他的唇舌不甘于只停留在这种浅触的基础上,开始攻城掠地后,他的眸子,已然渐渐转为沉沉的暗色,那里面,分明蕴藏着欲海波澜。 周郁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凌晨压制着,这一场以男人掠夺为主题的欢爱,显然让周郁被动的只余承受的力气。 她不知道被子底下,男人身上竟然毫无遮挡之物,等到两具火热的身体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竟然是主动送上门的猎物,而凌晨,这个极会算计的猎人,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的吃掉了一只可爱又迷糊的兔子。 呜…… 一场久违的,极致的,酣畅淋漓的欢爱过后,周郁整个人都虚脱了,懒懒的靠在凌晨的怀里,完全无法动弹。 “阿郁……阿郁……” 凌晨似乎还留恋在刚刚那久久不消的味道里,女人绵软的呻吟像波浪般,一涌一涌,久久不歇。 “你……” 刚停下,周郁就感觉到凌晨蛰伏的欲望之源,再度苏醒,一时眸光瞠大,不敢置信。 “别这么看我,我会控制不住的。” 凌晨似笑含嗔的凝着周郁,他控制不了自己,可又不想这么快就重来一次,怕周郁身体受不住,要不是担心她的身体,他又何苦要多等半个多月。 这会儿,他抬手遮住了周郁的眸子,唇瓣眷恋的游走在她琐骨的边缘,那滑腻的触感,让他深深的喟叹,不自禁推高她的下颌,让她的颈项,仰的更高一些,****的更舒服一些。 “阿郁……” 饱含****的声音,嘶哑的叫着周郁的名字。 周郁的指尖情不自禁的蜷缩起来,圆润的指甲深深的抠入凌晨的背脊。 不是很疼,却像是一个信号。 凌晨蓄势待发的昂扬缓缓催动,在不断加速中,将周郁带进了一片汪洋。 久旱逢甘霖,凌晨不记得这一晚要了几次,只知道,每一次,他与她,都到达了激情的顶点,烟花,绚烂绽放。 这样的折腾,终究超出了周郁身体的负荷,第二天果断起不来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周郁已经不想去看时间了,因为她打算今天赖在房间里不出去。 只是,某个电话,很不识时务的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你好,凌太太。” 周郁迷糊的接起电话,并没有看清号码的主人是谁,听到对方这样的称呼,一时有些愣怔,“你是?” 将醒未醒,周郁的嗓音透着几缕沙哑,隔着电波,传到对方的耳朵里,不由蹙了下眉,“凌太太感冒了?” 呃? “没有。” 周郁开口否认,不过,声音里的沙哑依旧。 对方似乎也不纠结,甚至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周郁觉得,自己可能是错觉。 “你是哪位?” 到现在连对主的身份都没弄明白呢。 “邬晓晓,wbmy亚洲区首席执行官,凌太太孩子满月宴上,我们见过。” 自报家门够详细的,周郁其实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邬总找我……” 619.第619章 男人面子 时代广场附近的名典咖啡厅,周郁应约而来。 侍应生礼貌询问,“小姐,请问一个人还是有预约?” “我姓周。” “是要找邬小姐吗?” “对。” “请跟我来。” 简单对话,周郁随着侍应生上了楼梯,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 “凌太太,请坐。” 邬晓晓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时,脸上已露了笑意,看似亲切,实则疏离。 与邬晓晓不熟,周郁并未在意她笑容的真伪,只客气的点头,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凌太太喝咖啡,还是果饮?” 邬晓晓极为周到的提出选择,周郁轻笑颔首,“咖啡就可以。” “两杯蓝山。” 侍应生转身离开,邬晓晓随即拉开包,从里面拿出一盒女士香烟,“凌太太抽烟吗?” “不,谢谢。” 周郁摇了摇头,目光透出邬总随意的意思。 邬晓晓淡笑收回了烟盒,“我也不抽烟。” 那…… 周郁心底刚升起疑惑,唇瓣未等蠕动,便明白了,原来是主随客便。 两人不熟,周郁的性格如果是采访,那一定是有任务的聊天,自然能寻到话题,如果是跟朋友,那也是天南地北随便调侃,话题自是不缺,可像跟邬总这样,几乎是没有交集,应约而来,坐到一起,让她主动说点什么,实在是…… “两杯蓝山,请慢用。” 场面有点尴尬,还好侍应生送来了咖啡。 周郁伸手端过咖啡杯,递到嘴边,慢慢的啜饮着。 这样的动作,大概维持了两分钟,咖啡渍缠绕在舌尖,却始终未经过喉管,就在周郁准备放下咖啡杯的时候,邬晓晓开口了,“凌太太想必很意外吧。” “是有点。” 周郁诚实的点了头,顺便放下了咖啡杯,手搭着沙发椅的扶手,浅笑静看着邬晓晓。 邬晓晓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赞赏,“夏约翰,不知道凌太太还有没有印象?” “噢,当然。” 提起熟人,就像陌生人之间多了一道桥梁。 对那个蓝眼睛的外国混血,周郁还是挺有印象的,而且,他风趣幽默敬业的一面,一直被她欣赏。 邬晓晓善于观察,两腿交叠优雅的斜倚着,嘴角浅笑盈盈,“看来,凌太太对约翰印象蛮好的。” “他很敬业,也很专业。” “凌太太这话如果当着约翰的面亲口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极熟稔的口吻,不着痕迹的显示了她与夏约翰的熟悉。 周郁略微调了调自己的坐姿,让身体更舒服些,听了邬晓晓的话,随口问道:“他现在还在全世界跑吗?” “跑。” 邬晓晓这一个字,透出的无奈,配合着脸上的表情,让人看到了除了无奈以外的羡慕。 “我跟他是一个大学的,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个自由主义者,选择了记者这一行,偏偏不像人家抓时事,抓娱乐,抓财经的记者,虽然也辛苦,可至少不用天天跑到那种人烟稀少,时时可能爆发危险的地方去。” 说到这儿,邬晓晓顿了一下,两手一摊,看着周郁,“可能你不知道,他的家庭很好,完全不需要他这样辛苦奔波,可偏偏,谁也劝不动他,到现在,都过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没娶到手,哎。” “也不算很大龄,而且,约翰这个人,还是挺有魅力的,如果想安顿下来,女朋友估计分分钟都能上门。” 周郁中肯的笑言,仿佛夏约翰那副蓝眼魅惑的模样,现在就展现在她的眼前一般。 邬晓晓听的扑哧一笑,“嗯,凌太太这话要是当他家里人面说,一定能让他们多宽宽心。” 闲聊浅谈,两个陌生人的气氛到越来越融洽了。 “凌太太喝的惯这个口味吗?” 邬晓晓端起咖啡杯,自己饮了一口,笑看着周郁,礼貌的询问。 周郁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正宗,不过,入口香滑这一点,还是做到了。” 呃? 邬晓晓像是有些意外周郁对咖啡的品鉴这么专业,一时刚想问,却又想到凌家那样的权势、身份,这些东西,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上次宴会儿我就说,在s市,甚至在c国,我都没有什么朋友,平时工作时,属下都比较怕我,而且,我也不习惯跟属下走的太近,有些时候,凌太太也知道,工作上很多事情是没有情面可讲的,上司跟下属走的太近,有些话说出来,就会显得刻薄。” “身处高位,总有自己的无奈,邬总在s市经常逗留吗?” 周郁听懂了邬晓晓的意思,无非是想找个说话的人,看在夏约翰的份上,她可以帮这个忙。 邬晓晓大概是听出周郁话里的意思,轻嗯一声,“算不上经常,不过,跟凌氏的合作,目前进展的很顺利,总公司那边对这次合作的效益也很满意,如果我预估不错的话,在来年合作到期的时候,应该会进一步追加,嗯,按照公司董事会的惯例,在进一步追加前,会在当地设立分支机构,也就是你们说的分公司。” 周郁不太知道wbmy如今在s市设没设分公司,听邬晓晓这么一说,只当是对凌氏有好处,身为凌氏总裁的太太,自然不会在应酬上拖凌晨的后腿,笑言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以后,跟邬总喝茶聊天的机会,怕是不会少喽。” “凌太太不嫌我烦就好。” “怎么会。” 这一次见面,称得上愉快。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邬晓晓侧眸看着周郁,“凌太太是开车过来,还是司机送过来的?” “我自己打车。” 虽然家里果淑慧和凌兆基都说让司机送她,不过,她觉得打车更方便,而且,想趁着这次出来,顺便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 邬晓晓不知道周郁的打算,轻噢一声,客气问道:“凌总应该还在公司,要不要顺路载你过去。” “邬总要去凌氏吗?” 周郁想,如果她去,自己坐个顺风车,也可以。 不过,邬晓晓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路过,凌太太如果去的话,正好载你。” “那就算了,我自己在周围逛逛,很长时间没闻到马路的气息了,想四下走走。” 周郁耸肩吸鼻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邬晓晓突然像来了兴趣,“如果这样,不如,我陪凌太太逛逛?” 啊? 周郁愣怔半秒,努力压下眸子里的疑惑,尽量笑的舒缓,“邬总没别的事儿的话,也好。” 前提是,你没别的事儿。 其实,周郁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邬晓晓在刻意跟她套着近乎。 不过,她又觉得这种想法很荒谬,邬晓晓跟凌氏有合作,凌氏的事儿,她从来不插手,跟她套近乎既不会影响她跟凌氏的合作,也不会影响目前双方利益分红,顶多也算是个夫人外交,礼数到了就好,没必要这么刻意讨好。 嗯,讨好。 周郁晃了下头,觉得讨好这个词,有点不合适,可偏偏她在脑子里形成了这个词,就有点挥之不去的意思。 “凌太太,凌太太?” 邬晓晓叫了一声周郁,见她有些愣神,又挽着她的手臂叫了两声。 可能是她挽手臂的动作,让周郁回了神,一下子看到两人亲近站在一起的样子,多少有点不适应。 “邬总,叫我?” “呵呵,说来是陪凌太太,不过,对s市,我还真是不熟,凌太太去哪儿逛,我这个外来客,陪着就是。” “呵呵,邬总客气了。” 周郁眼见推托不掉,索性,就不去多想了,咖啡厅侧前方就是时代广场,两个女人逛街,无非就是买买买,“那里,怎么样?” “好啊,应该有卖衣服的吧?” 邬晓晓一句话足以显示了她前边那句不了解,是真真实实的不了解啊。 周郁看着时代广场那么醒目的百货商场标识,听着邬晓晓那句不太确定的话,连嘴角抽搐的力道都没有了。 原本只是随意一逛,可不到一个小时,邬晓晓从里到外扫了不下十万块钱的货,最后,还非要给周郁选一件时下厚度正好的大衣来表示感谢。 “邬总,你太客气了。” 周郁拿着被强迫接受的手提袋,一时只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几万块她自己也能买的起,于邬晓晓来说,看似也不算什么,可她跟邬晓晓不熟,不习惯接受她这样的礼物。 邬晓晓却笑嗔着她,“总不能劳累了凌太太几个小时,连点礼物都不送吧。” 邬晓晓能坐到执行官的位置,绝不只因为她的家资背景,个人也是极有手段的,这种手段与年龄无关,应该是从小的耳濡目染所致。 这会儿,既然想送周郁东西,自然就有周郁不得不收下,而且还让你收下的极其心安理得的理由。 等到两人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夜幕已垂,周郁收了这份礼,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要不,我请邬总吃晚饭吧。” “多谢凌太太好意,不过,晚饭只能留在下一次了。” 邬晓晓有些歉意的拒绝,顺便把理由说了出来,“你也知道,c国跟我们国家有时差的,晚上八点,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噢,那下次好了,邬总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电话。” 周郁了然的笑了,看着邬晓晓上了车,摆了摆手。 在车尾消失于视野后,她吐了口气,感觉这会儿,呼进嘴的空气,才是真正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缘分,我的爱因你而生,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周郁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姓名,眉眼间情不自禁的涌出一抹羞恼,轻咬唇瓣,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没有说话。 “呵……”一声好听的低笑在电话听筒里漫延,像是了然于周郁的别扭,凌晨温软了声音,“在哪儿?” “外面啊。” 明明知道小心思瞒不过凌晨,可周郁还佯装轻快,一副本姑娘不需要你陪的语调。 出门前,除了跟家里交待,她还特意给凌晨打了电话,当时凌晨的意思可以陪她一起,不过,被她给拒绝了。 哼,昨天晚上明明她也求饶了,这男人不还是把她吃了个干净。 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昏黄的路灯下,周郁脸颊微红,轻咬唇瓣与对方交谈的样子,很吸引人,偶尔过路的异性在行走之间,不免会有几个侧目的人。 周郁浑然不觉。 凌晨抱臂站在周郁身后两、三米远的位置,唇角带笑,眼神温润,那般不远不近的注视,让发现的人,只觉得被他注视的身影,一定幸福的一塌糊涂。 毕竟男人出色,别说是嫁给他,就算是跟他来一场一夜情,也该是极幸福的。 周郁连自己被人注视都不知道,更惶论别人眼里,她已经成了某男一夜情的主角,悄悄的被忌妒着。 “外面啊……” 电话里男人的声线拉长,弯转曲折似的。 周郁得意的单手抄兜,脚尖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轻晃着,“是啊,外面好漂亮,我有好长时间没看过夜景了,晚上回去的晚些,你回家,可以先睡,不用等我了。” “抛夫弃子,嗯?” 婉转曲折,男人声音明显还有笑意,可在故意拉长的尾音里,已经隐匿了危险的信号。 周郁一噎,没想到这男人能想到抛夫弃子这个词,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她不过就是嘴上虚张声势而已,难道真的能在外面流涟不返? 周郁扯了扯嘴角,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嘴上不输阵仗,又是另一回事儿,“是啊,怎么着吧。” “有个办法。” 凌晨似乎在踌躇过后,想到了一个主意。 “说来听听?” 像打情骂俏的小两口,这会儿你一句,我一句,逗着明明不能发生的事儿,说得热闹。 “就是……” “卖关子也没用。” 周郁得意洋洋的戳穿了男人说不出解决办法的原因,脚尖在地上玩的更欢,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不过,得意忘形的下场,往往就是乐极生悲。 “啊……” 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强健的手臂紧揽着她,瞬间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周郁惊惶的叫出了声,手机没拿住,直接摔到了地上,等到回神落地的时候,才看清男人满是邪恶光芒的嘴脸,一时后怕伴随着解脱,整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吓到了。” 凌晨本来是逗逗她,可见她眸子真的害怕了,停下来整个人抓着他的胳膊还有点颤抖,一时觉得玩笑可能过头了,连忙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后背安慰起来,“阿郁乖,不怕不怕,老公在这儿呢,走,跟老公回家。” 回你个大头家…… 周郁忿忿的在心里爆了个粗口。 可神智恢复过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推开凌晨。 “怎么了?” 凌晨一时不备,到让她得了逞,却也只是半臂拥着她,并未完全放开。 周郁这会儿也不计较了,眸子四下搜寻,终于看到马路边上,自己的手机,一边指着,一边就要跑过去。 “我手机,不会碎了吧?” “别动,我去。” 凌晨眼看着车流正旺,哪能放周郁自己过去,强拉着她站在原地不许动,自己过去捡了她的手机回来。 摔的过于狠了些,机壳分离,屏也碎了。 “看来,我媳妇是想换手机了。” 周郁:“……”她是冤枉的。 “等等。” 就在被拉着转身的时候,周郁突然叫了一声。 凌晨顿了脚步,回头看她,见她的眸子紧盯在刚刚手机掉落的位置,现在停下来的一辆车上。 suv款,车子玻璃贴了保护膜,颜色有些深,如果不是这会儿正好停在路灯下,估计里面的情形一点也看不到。 只是,就算是停在路灯下,看到的情形也不是很真切,只是从车体有些过于不正常的晃动上,分析得出,里面应该正上演一幕少儿不宜的戏码。 凌晨眸中突然就闪过促狭,转身凑近周郁身边,压低了声音,故意释放了魅惑的气息,“阿郁,我也开车来了。” 周郁:“……” 能说她在惊愕之余,听明白了男人的言外之意吗? 周郁玄幻了。 特别的想将男人推开,尼玛,这脑子里分分钟都想着那档子事儿,还能不能愉快的沟通了? “你别闹。” 她没想到,大庭广众的马路边,凌晨竟然会大胆的用舌尖描绘她的耳垂,这么挑逗的动作,一时让周郁像被蜜蜂蜇了似的,快速的跳到一边,抱臂环紧自己,一副捍卫的模样。 扑哧。 哈哈…… 凌晨被逗笑了,结果便是扬臂一伸,轻易的将周郁掌控在自己的怀里,从后面半拥着她,呵着气息蛊惑着她,声音暧昧不清的诱惑着她,“阿郁,其实,车子里也不错啊,偶尔换换地方,感觉会不一样的。” “你别闹了,那车里好像是向西。” 周郁被凌晨绵绵的气息纠缠着逃离不开,只能迅速的把自己发现的事情说出来,好转移凌晨的注意力。 不过,显然,男人在这种事上的注意力,很难被转移。 620.第620章 戏弄凌晨 “阿郁,你也不比向西大,怎么能在这种事上输给她呢,听说,你们女人凑在一起,除了谈论衣服、化妆品,就是自己的男人,就算你不计较,好歹也顾着点你男人的面子啊,被传出去,多影响我形象啊?” 凌晨完全不把向西放在眼里,更没兴趣八卦这会儿车子晃动的厉害是向西跟哪个男人制造的效果,他越来越对自己兴起的提议产生了兴趣,几乎没给周郁过多犹豫和一探究竟的时音,上前将她夹裹在腋下,径直朝着自己停车的位置走了过去。 “哎,你放开我啊……” 人来人往,周郁扭动挣扎,难免会惹来路人的侧目。 凌晨不着痕迹的四下瞥过,明明没开口说一句话,可那眼神里的警告已自动让想多管闲事儿的人,退避三舍。 发现别人识趣的收回目光,他好整以暇的挨着周郁的耳廓,没多少诚意的提醒一句,“阿郁,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很希望一会儿有人观点呢。” 周郁:“……” 呜…… 她才不希望呢。 不知道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凌晨的车子没有停在嘈杂的街面上,而是停在了刚刚周郁喝咖啡那家店的后门。 “你确定?” 周郁被推到后座的时候,还在负隅顽抗,只可惜,男人淬了火的眸光,以行动,彻彻底底的告诉她,他很确定,不是一般的确定,那绝对绝对是要证明实力的确定啊。 我靠,如果凌晨这辆车要是停在闹市或街道旁,想必来围观的人,一定比向西刚才那辆车停靠的位置,围观的人要多得多,实在是战况太激烈啊。 一轮酣战,周郁被凌晨折腾的手脚酥软,再也没力气提什么向西不向西了,只倒在后坐咬牙瞪着前面正襟危坐,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凌晨,嘴里切切的咬着牙。 “你男人的实力,可不只有这些,你确定,还要用这么渴盼的眼神来看着我,嗯?” 凌晨戏谑的声音含笑,半分真,半分假的传进了周郁耳朵里。 经验所得,这个时候,不管真假,都不能再向男人发出挑战的信号,不然,结果会很惨很惨嘀…… 周郁默了,一双眸子连瞪视都不敢了,直接闭上,倒在后坐挺尸。 “呵呵……” 吃饱喝足的男人,心情愉快的呵笑起来,透过后视镜,看见周郁闭目休养的模样,瞳仁里凝聚的光线骤然亮过一道算计。 车子起动,在摇摇晃晃中,周郁睡的实了。 后座有轻微的鼾声传过来,凌晨不由勾了勾唇角,眉眼间得意洋洋的神色,分明昭显着一个男人的雄伟与自负,在某种需要男女共同搭配完成的事业上,他一向对自己的能力持以乐观自信的态度。 车子穿梭过两个红绿灯口,在第三个红绿灯口时,他突然改了方向,悖离了开往凌家别墅区的道路。 周郁浑然不觉凌晨此时的去向,只沉睡的休养生息。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子滑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冷清了好久的车位,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摆好了位置,凌晨侧目回看一眼周郁,还在睡着,嘴角噙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在电话薄里找到妈妈的名字,编了个短信过去,“今晚我和阿郁睡在外面了。” 信息刚发完,像是怕被打扰似的,凌晨随手给手机调了静音。 嗯,这样就没人打扰了。 在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的时候,屏幕亮了一下,但没有声音干扰,是果淑慧回过来的短信,一个坏笑的小人表情,没有任何语言累赘。 拉开了后座门,凌晨探进一只脚,手臂穿梭过周郁的后颈,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彼时,周郁还在睡着,迷迷糊糊的感觉着身体移动,可挨近的气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她一点不怀疑自己会被卖掉,或是扔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那份安心,是在日积月累的生活中堆砌出来的,所以,她放任自己在熟悉的怀抱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酣然大睡。 抱一个女人于凌晨来说,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护着她从电梯间到楼层,都将她的头揽靠在胸前,怕受到一丝风气的侵蚀。 钥匙在指肚,下车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会儿,以膝为支,半拥半抱着周郁在怀,另一只手快速的打开了公寓的门,熟门熟路的将周郁抱进了卧室。 “呼……” 站起身体的时候,凌晨失笑的揉了揉小臂,轻声嘀咕,“重了好些。” 语气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反而透着丝丝的甜蜜,好像周郁胖点,他更乐见其成一般。 两人同住的公寓,虽然从周郁怀孕大多时候一直空着,不过,有稳妥的家政来打扫,房间到也没什么灰尘,只是生活气息少了些。 凌晨扯了床被搭在周郁身上,转身先去了沐浴间洗澡,清爽归来的时候,周郁已经在大床上不知道翻了几个身,盖在身上的被子可能是热了,被她无情的冷落到床尾,眼看着再多踢一脚,就可以直接下地了。 凌晨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腰上围着雪白的浴巾,目光落在周郁扭摆的腰肢间,眸色渐渐深浓起来。 不知道是被压习惯了,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反抗也没用,周郁在神智有所清醒的时候,不过掀了眼皮看了一眼,便顺从的任由男人带她掀起了另一轮的欲海狂波。 情况比昨天好不到哪儿去,周郁再次醒来,依然是被饿醒的。 浑厄的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等到她目光清醒些,能看清卧室里的摆设时,整个人激灵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这……” 太过惊讶,以至于她都磕巴了。 天啊! 周郁抬手抚额,胳膊举起的时候,她才看现,那上面惨不忍睹的窘况,这男人,怎么能饿成这样? 这是拿她拿餐点吃了? 整个房间很安静,安静的她丝毫不怀疑这会儿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哗啦啦…… 屋子太静,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轻而易举的传进周郁的耳道,心里愠恼的哼了一声,她像是生闷气似的,倒头又栽进了被子里,兜头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等着男人进门,赔礼道歉。 周郁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一定不能这么纵容他。 奇怪。 客厅里明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可怎么偏偏这脚步没往卧室这边来呢? 周郁竖着耳朵一边听着动静,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来了,来了…… 嘀咕一会儿,突然察觉到脚步离她越来越近了,她直沉,这人该是要进卧室了。 周郁心想,如果他端着吃的进来,她就勉强不给他摆脸色了。 呜,人家肚子要饿死了。 昨天除了喝点咖啡,晚饭一口没吃啊。 早知道这男人跟饿狼扑食似的,她还不如早弄点吃的垫饱肚子呢。 追悔莫及啊。 门把手转动了,周郁尽量让身体自然的躲在被子里,不要一眼就被男人看出她醒了。 吱嘎…… 门板的缝隙处,传来生锈的摩擦声,周郁呼吸放匀,闭上眼睛,装睡。 门板被推开时,脚步声停在了门口,似乎踯躅了一下,没往房间走。 周郁心里还来不及哼哼,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诱的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出声。 我靠,要不要这么丢脸啊。 周郁躲在被子里,不知道是被捂的,还是呼吸的气息散不出去,薰到了脸上,显得有些红。 食物的香气,越来越近,周郁感觉到脚步也离自己近了些,只是,她以为,凌晨会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然后,隔着被子,强硬的将自己抱起来,哄着自己吃饭,对,这男人嘴里不会说道歉的话,尤其在这种事儿上,他是不可能道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强势的表现他的行为正确。 哼,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周郁自觉,已经摸出了套路。 “太太,你醒了吗?” 呃…… 这是什么鸟? 周郁设想了各种情形,甚至连自己一会儿坐起来,绷着脸,要绷多长时间都计划好了,可尼玛,谁来告诉她,这憨憨的声音,是几个意思? 再也装不下去了,周郁后悔自己怎么没趁着刚才有机会,把衣服穿上呢,这会儿,她一丝不挂的,只能躲在被子里,仅仅露出个头来,翻了个身,仰面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利落的扎在脑后,这会儿两手有些局促的绞在一起,摆在小腹处。 见周郁醒了,先是一笑,“太太好,我是陈阿姨,先生和太太不在这边住的时候,房子一直是我打扫的。” “陈阿姨好。” 周郁别扭的打了招呼,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多少还有些尴尬。 陈阿姨也是个有眼色的,刚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犹豫了一些,要不是先生打电话,让她一定要叫醒太太吃饭,她也不好意思往进迈的。 屋子里地板上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还有做过某些事透出的甜腻味还没散去,陈阿姨绝对不是故意要探看主人家的隐私,实在是离床很近的垃圾桶里,好几个安全套,还有用过的卫生纸占了大半面积。 比起主人家的尴尬,她也挺拘谨的。 “太太,先生吩咐给您准备的外卖,我来的时候,顺便捎过来了,厨房和餐厅、客厅还没打扫,我先去干活了,一会儿你用完餐,我再过来收拾。” “呼……” 周郁等着陈阿姨走出去,又体贴的帮她带上门,忍不住呼了口气。 她觉得刚刚那一刻,应该是她生命里,少有的狼狈一刻。 真是没脸见人了。 再不敢躲在床上偷懒了,周郁掀了被子,扯过床头的浴袍往身上一裹,就站了起来。 “我的天啊……” 地上的狼藉,简直让她不敢相信,再一想到刚刚这屋子里还有个陌生人,她实在是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迈出这个门了。 就算是凌家别墅,大宅子里住了三代人,还有下人,她也没这么狼狈过。 哪次事后,要么她收拾,要么凌晨收拾,总之,下人或家人进房间的时候,一定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痕迹。 “凌晨……” 她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心里赫赫酝酿的,都是如何跟男人算帐。 顾不得洗澡,顾不得腰酸背痛,这会儿,周郁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地上的狼藉都收拾起来,此时此刻,她唯一还能庆幸的,就是卧室里有卫浴间,卫浴间里有洗衣机,不然,她更没法见人了。 简单的梳理了卧室的卫生,还有垃圾桶里那明晃晃的犯罪痕迹之后,她勉强舒了口气,去卫生间里洗了手,看着淋浴头,几欲冲到下面舒服的淋个澡,可因为肚子太饿,她只能忍受着,先解决了温饱再说。 陈阿姨带上来的,不是什么华丽的大餐,只是一碗汤面,不过,很好吃,量也足,周郁自己全都消灭了,连汤都喝了大半碗,直到打了个饱嗝,她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拍了拍胃,“好舒服啊。” 解决了肚子问题,接下来,就可以洗澡了,淋了澡,换了衣服,周郁终于打开了卧室的门。 “太太,我进去收拾了。” 陈阿姨就剩卧室这一个活了,等了半天,终于见门开了,没及看周郁的脸,就先把要干的活说出来了。 周郁这会儿还有些别扭呢,目光避让着陈阿姨,似是而非的说道:“我觉得挺干净的,你要是没事儿,可以回去了。” “啊?噢。” 一扬一抑,陈阿姨反应也快,大抵是猜到了主人家不好意思,连忙应道:“正好我下午还有一份活,那太太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嗯,麻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太太留步。” 屋子里再次清净下来,周郁终于能缓口气了,这会儿,自在多了。 一个人抱膝坐到沙发上,周郁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墙上的挂钟,“才一点啊。” 瞧瞧,这语气还有点庆幸。 嗯,比起昨天醒来就在下午三点后,这才下午一点,的确有些值得庆幸。 “手机……” 周郁再度抚额,总算想明白,为什么从醒来后,她就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会儿了然了,一直没接到凌晨的电话,而且,也没有一通电话骚扰她,显然是因为她这会儿是无手机一族。 昨天摔坏的手机显然不能用了,周郁身上的衣服可以随时出门,还好,她有钱包,这会儿进卧室拿了自己的手包,直接换了鞋,出门。 想起昨天男人说送她手机,周郁想,还是应该给他个表现机会的。 这年月,手机泛滥,路边的电话亭悄无声息的取缔了,周郁在小区附近连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个公用电话,最后,想到了一个地方。 “师傅,去车站。” “火车站还是客运站?” 这个,周郁还没想,不过,她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只要有公用电话的就行。” 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司机五十开外,家里有孩子,一时心软,想了想,把自己手机掏了出来,“姑娘,我这个借你打一个吧。” “呃?” 周郁脑回路有点短,一路从公寓下来到小区门口,也碰到过住户,还有小区保安,她竟然没想起来跟别人借电话,就一门心思的想找公用电话了。 这会儿,突然碰见一出租车司机,举止这么厚道,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呵呵,姑娘,别觉得不好意思,我这个全国打一毛钱一分钟,没月租,来电都是免费的,你用吧,充其量,半个小时够了。” “师傅,谢谢你啊。” 周郁被司机的话逗笑了,到也没矫情,接了手机过来,想着车还没开,还是报了个地址,“师傅,我手机丢了,你拉我找个能买手机的地方就行。” “那成,你先打电话,我给你找个近点的。” 司机师傅一下子恍然了,就知道住在这样的小区里的住户,怎么可能没有手机。 再说,这年月,手机遍地,贵的买不起,一百、二百塞张卡就能打电话的,总能买的起吧? 号码陌生,凌晨拿过办公桌上的电话,看了半晌,皱眉接起,“哪位?” “先生你好,我这里是某某品牌手机卖场,有位小姐在这里买了台手机,拒付款,留了这个号码给我们,所以,不好意思,麻烦先生过来领下人。” 周郁灵机一动,在凌晨接起电话的时候,突然起了玩心,掐着嗓子,学着某位惯会发嗲艺人声音,戏弄起凌晨来。 不过,显然凌晨的脑回路够快,没等她说完,那边眼里已绽了笑意,纵着她说完,他笑谑的声音响起,“我竟不知道,你还会这么玩,如果我不去领人,下一句话,是不是就要被带走了,嗯?” 周郁:“……” 这什么老公啊? 就不能给她点信心? 咬唇,不语。 凌晨笑了一会儿,没听到周郁说话,抬腕看了眼时间,目光睃寻过行程安排表,不紧不慢的问道:“醒多久了,面还好吃吗?你要是在出租车上,就直接来我公司吧,手机已经给你买好了,卡也安好了,两个小时前,接了一顿午餐邀约,我帮你推到了晚餐。” 621.第621章 狡猾的凌晨 “师傅,谢谢你啊。” 周郁下车的时候,多付了几块出租车钱,算是人家师傅好心借她电话的回礼。 出租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多付了好几块钱,本来就没用多少,这到成了我占姑娘便宜了,哪还用姑娘道谢啊。” “呵呵,没事儿,你帮了我忙,这点钱,仅是心意。” 周郁笑着摆了手,没再多说,便转身朝着大厦走了进去。 前台远远的瞧见周郁过来,各自垂首,一副认真值岗的样子,等到周郁脚步进到大厅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笑容满面的打呼,“太太好。” “你们好。” “有没有觉得,太太生完孩子后,气质都不一样了。” 候着周郁进了总裁专属梯,前台小姑娘拉着同事悄声八卦起来。 “呵,人家月子里保养的好,再加上母凭子贵,又没有婆媳问题,日子舒心,气色自然就好。” 另一个前台语带羡慕,却也只是羡慕的说着。 “这到也是,听说,咱们太太跟总裁也不是那种门当户对的豪门联姻,可总裁对太太,全公司人都知道,宠上天喽。” “呵呵,那是福气,咱们羡慕不来,只盼着咱们将来嫁人的时候,能日子安稳平顺,不愁吃喝就ok了。” “你这志愿,也太小了些。” “也不算小啊,能不为钱愁,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成事吵吵没完没了,不为婆媳争端搞的自己老公两边不讨好,这日子就已经很不足了。” 前台的议论周郁自然不知道,这会儿,她从电梯里出来,脚尖刚踏上走廊,总裁办的门口,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抱臂勾唇,站在那里等她了。 两端距离不长,周郁抬步的时候,那边凌晨也抬步迎着她走了过来,两人将将碰头的时候,凌晨长臂一揽,便将周郁揽到了自己腋下。 周郁闪了下肩,没挣脱,脚步被男人强制牵引着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一时,哭笑不得,“凌总裁,工作场合,是不是要注意下形象?” 凌晨扬着下颌,目视前方,这会儿手掌加力,两人的背影,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周郁小鸟依人的画面。 凌晨悄悄自得,眼尾的光不着痕迹的在周郁脸上扫过,看出她有秋后算帐的苗头,不动声色的褒扬道:“形象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跟自己太太装绅士的男人,要么不爱,要么就是有把柄被太太拿捏着,不得不装孙子。” 我靠,这理论,神了。 “照你这么说,绅士不过是男人披在身上的人皮,剥下这层皮,内里就是一头狼。” 周郁这会儿已经踏进了凌晨的办公室,在两人进来时,办公室的门随手带上,她说话到也没怎么客气。 凌晨一听,扑哧,乐了,牵引着周郁坐到了沙发区,转身去为她倒水的时候,回眸说道:“凌太太,你别太污辱狼,有些装绅士的男人,剥了皮,连狼都不如。” “噢……” 周郁故意拉长了意调,目光似笑非笑的凝着凌晨,一看就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感觉。 没急着开口,等到凌晨端了杯子过来,她接过,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舒服的感慨一句,“看来,凌先生还是很自知之明的。” 凌晨:“……” 失笑,摇头,看着周郁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子,能说他有点后悔昨天后半夜的手下留情了吗? 就真应该让她今天在公寓睡上一天,等到晚上,哼哼…… “噢,对了,你手机,时间帮你约好了,一会儿让司机送你过去,地点通知向西了,要是聊的高兴,可以晚一点,记得给我电话。” 说着这一段话的时候,凌晨已经拿了手机递给周郁,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一番。 “跟你同款?” 周郁看着凌晨办公桌上一台一模一样的手机,有些无语,这男人,就不怕傻傻分不清? “放心,给你定了个手机外套,镶钻需要点时间,晚上回去就可以套上了。” 一句话,便将周郁潜在的调侃给打消了。 不过,能耽误时间的镶钻,周郁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凌晨脸上睃寻过三圈,终于不太确定的问道:“你镶的是真钻?” 凌晨挑眉,“我太太还需要用假的?” 周郁:“……” 好吧,一孕傻三年,她是傻了。 手机没坏之前用着也挺顺手的,她没那种小姑娘炫耀的习惯,将手机装典的金灿灿的,于她来说,实用,信号好就ok,毕竟记者的职来在那儿摆着,要分分钟信号畅通才好呢,至于那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是没大用。 “好了,司机应该在楼下等着了,我送你下去。” 凌晨适时的打断了周郁的思路,拎过她的手抱,拉着她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这么一路牵着,进了电梯,下了楼,一直送她上了车,嘱咐司机,路上慢点开,等到车尾无影,才转身,进了办公楼。 “啧啧,总裁对太太真是太贴心了。” 前台小姑娘又开始桃心泛滥了。 不过,好在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再泛滥也不会傻的冲上前去表白真心,不是没想过,是知道压根实现不了。 在可能失去一份优越生活保障的威胁下,对自身还没那么自信,当然还是老实干好本职工作才最要紧。 司机开车送周郁到了与向西约好的地方,便将车开走了,顺便说了一句,“太太,用完餐,总裁会过来亲自接您。” “好的。” 周郁点了头,转身进了酒店,目光四下看了一眼,像是在找人,也像是在看合适的坐位。 “小姐你好,请问是预约过,还是直接用餐?” “凌先生预约过。” “噢,有位小姐已经先到了,在二楼,我带小姐过去。” 服务生一听凌先生,当即笑开了眉,周郁觉得,那眉目舒展的弧度跟红色币子上的笑脸挺像的。 向西莫名接到凌晨的电话,听到对方约她,心里简直诧异的要死,忍着各种猜测,早早的到了相约的地方,生怕凌总一时时间观念提前,比她到的早了,那她可真有点危险了。 惴惴不安的端着茶杯品了第三壶茶,喝的她都去了两趟厕所,时不时的转动下手表,看看到没到时间,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真特么折磨人。 这会儿,听到门口有敲门声,向西立刻将茶杯放到了餐桌上,刚要正襟危坐,又觉得自己这姿势不对,老总来了,怎么能自己坐着呢,一时慌乱,马上站了起来,因为太急,手背刮到了茶杯,啪的一声,就带到了地上,连茶杯里还剩下的半杯茶水,都尽数泼洒出来。 我嘞个去。 向西顾不得手背上的水渍,手忙脚乱的在低头收拾残局和抬步迎接领导之差犹豫不定,最后,就变成周郁进来,看到她手足无措的尴尬模样。 扑哧。 “你怎么了?” 周郁忍俊不禁的看着向西,瞧着她一脸紧张的好像马上要等待宣判的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 “还有,你裤子上的水是怎么回事儿?” “裤子?水?” 向西愕然的看着推门而入的周郁,脑回路僵滞不前,整个人有些呆呆的,目目的,好像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下意识的跟着周郁的话重复,连瞳仁都没动一下,看起来,跟个布偶娃娃似的。 周郁抽了抽嘴角,随手带上了包间的门,几步走到向西近前,伸着手指头在她两眼中间晃了晃。 “会动啊。” “咳咳……” 向西终于有反应了,是因为周郁的动作,让她被唾液呛到了,我靠,组长,不带这么玩人的,约她就约她呗,怎么能劳动总裁亲自给她打电话呢? 呜…… 她的小心脏啊,提前受了多大的负荷啊。 “组长,你约我啊?” 向西到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呢,眼睛几乎停滞在周郁身后的门板上,心里默默的算着,会不会总裁就在外面呢? 或者,总裁还没上来,在楼下停车呢? 亦或者,总裁没准去了卫生间,一会儿就进来呢? 她是不是还要维持一下好员工的形象呢? 哎哟喂,真是太纠结了,纠结死她了,这么没头没脑的,没前没后的,没个因果的,简直让她聪明的脑细胞打结啊。 周郁觉得向西的表情奇怪死了,“对啊。” 她顺着向西的话点了头,话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凌晨不是跟她说,向西约她吃中饭,然后,被推到了晚饭吗? 等等,向西问她,组长你约我啊? 而凌晨给她的答案,又与向西截然相反。 难道…… 我去…… 周郁控制不住的抬手抚额,半张的五指遮住了眼里的哭笑不得,一副真相大白,心里为男人的狡猾束手无策的模样。 “组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向西渐渐神智归位了,脑回路开始正常运作,得到肯定的答案,知道不会跟总裁单独见面,她一下子轻松了,以至于,她眼神再度犀利起来,察觉到周郁的情绪不对。 当然,向西可不会以为,周郁是跟总裁闹什么别扭,或者在婆家受了什么委屈,她听别人说的,或者听组长自己偶尔提及的,还有满月宴上,凌家长辈对周郁的重视,无一不在显示周郁的生活,顺风顺水啊。 不是生活上的问题,那会是什么呢? 难道…… 啪—— 向西两手重重拍出个巴掌,一下子顿悟似的,扯上周郁的手臂,声音不掩兴奋的说道,“组长,你是不是打算回来上班了?” 周郁:“……” 这个,好像还要一段时间哎。 周郁悄悄的在心里说着,嘴角扯了笑,牵着向西坐了下去。 两人刚坐好,敲门声就传了过来,随后,服务员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几位上菜的员工,“两位小姐,餐送上来了。” 好快的速度啊。 不用想,一定是凌晨的安排了。 周郁默默的磨牙,心里暗自腹诽,看来,男人准备充分啊,这是打算将功补过喽。 餐桌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向西以为这些都是周郁准备的,眼睛透着馋意,嘴里不客气的笑道:“组长,就咱们两人,这么多,会不会浪费啊?” “喜欢的,一会儿可以打包。” 周郁轻笑的调侃一句,随后,拿出筷子,便先动了起来。 向西到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她跟组长也干过这种事儿,而且,跟周郁在一起,她觉得亲切。 没再客气,拿了筷子,自己也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评价着,“这道汤不错,还有那两道菜,我哥一定喜欢。” “嗯,那你少吃点,剩下的给你哥打包。” 向西:“……” 呜,组长,会不会有点抠门啊? 周郁心里有话想问向西,不过,在食物香气的引诱下,她开始慢条斯理的进餐,等到胃里有了饱胀感,才停了下来。 向西极有眼色的冲了茶递给她,自己还继续跟美食奋战。 刚刚还说桌上的菜多呢,这会儿,七八道菜,好像每道菜也都下去一半左右了。 嗯,当然,这种地方菜肴精致的同时,量也不大,不然,两个女生的确吃不了这么多。 “好好吃啊。” 向西满足的吐了吐舌头,终于被美食添饱了肚子,而且,超常发挥,她一点不提减肥发胖的事儿,这会儿一副满足此刻,其余的事儿,皆抛诸脑后的模样。 周郁嗔了她一句,“照你这贪吃相,找男朋友直接找个厨师好了。” “呃……” 突然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向西展笑的脸庞一滞,眉眼闪过不自然,低头躲闪着咕哝一句,“其实,厨师也不见得都做的好。” “嗯,警察做的比厨量好。” 向西:“……” 周郁本是一句试探,这会儿见向西住了嘴,一副惊讶的表情,顿时就知道自己没眼花。 其实,她这会儿觉得有些话说出来,有点多管闲事的意思,不过,因为向西是她招来的,无形中,她对她像是有一种责任。 再加上向西的性格讨喜,朴圆圆那件事儿上,向西忙前忙后做了不少,她心里对向西这个人的评价更高了一些,所以,尽她所能,愿意帮她,或者,关心她一点。 “组长,你是不是想问我跟袁局的事儿?” 呵,小姑娘从来都不笨,卸下了突然被问及的包袱,这会儿,像是松了口气,有可以吐露的人一般,肩膀一耷,脸上的笑也泛起了不加掩饰的愁色。 事到临头,周郁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过,向西开了口,她也不推搪,“那天满月宴,我看到袁局拉着你走的,当时心里就存了疑惑,昨天晚上,在时代广场附近的咖啡店门前,有一辆suv的车停在那儿,虽然玻璃挡的挺严的,不过,正好停在路灯下,我隐约觉得是你,只是刚想过去,就看到车子晃的厉害,所以……” 呃…… 周组长,其实,有些话,可以再含糊点的。 周郁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只不过,顿的节奏放错地方了,她怕向西尴尬,自己拿了水壶给向西也倒了杯茶过去。 可能是没做亏心事儿,所以,心思就正吧,周郁那句话里有点歧义,向西却想着昨天傍晚两人在车里争执,那个男人竟然敢武力镇压她,她在里面反抗,两人你推我攘的,车子晃动正常啊,所以,她脸上一点也没露出害羞和不好意思的表情,甚至连尴尬都没有,除了那份愁绪、烦扰还在,周郁都快给向西膜拜了,这姑娘的内心,真是好强大啊。 向西抿了口茶水,握着杯子在手里转圈圈,眉眼间第一次染上了不像她平时的轻愁,重重的“唉”了一声,“组长,你能不能帮帮我?” “是他强迫你的?” 周郁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的就是袁大头拿着枪抵着向西的头,逼着她给他当女人。 嗯,向西长的不错,而且性子讨喜,男人要是不眼瞎,喜欢她不足为奇。 向西嘴角狂抽两下,不知道周郁脑袋里这会儿构造怎样的情结,只摆手摇头。 “不是?” 像是怕向西说谎,害怕不敢说真话,周郁在问出来的时候,目光特意停在她脸上,与她的视线交融。 向西可能也察觉到周郁误会的有些严重,认认真真的不闪不避,重重的嗯了一声,“袁局很讲理,也很讲原则的。” 呃…… 那是怎么回事? 周郁疑惑挑了挑眉,这会儿没说话,等着向西继续。 咬了咬唇,向西像是在酝酿如何疏理说话的节奏,缓了一会儿,她才萎靡的说道:“我们不合适。” “什么?” 声音太小,周郁没太听清。 “我们不合适,组长,袁局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袁局跟我表白的第二天,他家里人就找到了我,让我别耽误他前程,听说,袁局顶头上司的女儿过年的时候会从国外回来,离异单身,家里正想给她找个可靠的男人,跟袁局的爸妈已经透过这个意思了。” “然后呢,你没跟袁局说,打算这么放弃?”周郁从向西的话里,还是能听出她对袁大头有了感情的,只是这种感情深到什么地步,她还不清楚。 622.第622章 不用叫我“雷锋” 向西嘴角的笑很无奈,那是与往日相处,她没心没肺的笑容绝不相干的一种情绪。 周郁看着这样的向西,突然觉得,往日里那恣意洒脱的女孩,似乎,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 “组长,我能喝点酒吗?” 呃? “好。” 两个女生吃饭,凌晨安排了果饮,却没安排酒。 周郁起身去叫了服务生,要了两瓶啤酒。 “白酒。” 向西随后来到门口,在服务生转身时,叫了一声。 服务生:“……” 周郁侧眸回看向西,微蹙了眉。 “组长,我没事儿,少喝一点,剩下的,打包给我哥。” 这会儿的向西,分明在以她的俏皮掩饰心里找不到人倾述的烦闷。 是啊,她跟袁大头的事儿,本来也是八字没一撇,不敢跟家里说,也不想跟家里说,让家里人跟着她操心,最后再没个结果,岂不是徒增烦扰。 周郁摇了摇头,眸中现出丝丝无奈,最后一点头,目光看向等候未走的服务生,“来瓶度数低的。” “好的。” 两人重新回到了包房,服务生很快也送了瓶白酒进来,尽责的开了瓶,放到转台上,因为不确定是哪位喝,还是两位同时喝,便没自作主张的倒上,而且单手背后,说了一句,“两位如果没吩咐,我也出去了。” “好,谢谢。” 向西伸手拿过转台上的酒瓶,嘴角轻扬,淡淡颔首,表达了谢意之后,便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 “慢点喝。” 周郁无奈低叫一句,却见向西已经然将半杯饮尽。 “咳咳……” 虽然度数低,可还从来没这么饮过,向西控制不住被酒的辛辣刺激的咳了起来。 周郁对红酒有些兴趣,白酒很少沾,不过也看的出来,向西的酒量应该不怎么好,至少,白酒是不常喝的,这会儿,手忙脚乱的给她倒了杯水,“先喝点水,再吃点菜,不能喝就别喝。” “组长,谢谢。” 向西缓了一会,笑眯眯的接了杯子,据在手里,却没往嘴边送,似乎,仅仅需要这点热度就可以让她缓解下来似的。 “吃菜吧。” “不行了,组长,我吃不下了。” 也是,桌子上的菜消灭大半,这会儿连她都是饱的。 周郁到也不强迫她,看出她准备说什么,放下筷子,两手撑在桌面上,一副你可以开始的表情。 吐了口气,向西把手里的水杯放下,又拿过白酒给自己倒了半杯。 “不能喝就算了。” 周郁皱着眉头,却没伸手阻止。 向西呵呵笑了,“没事儿,组长,我就是捧着。” 到像是附和她的话,还真就捧在手里,没往嘴里送。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向西脸上的笑意不自然的变成苦涩,“其实,我能理解的,没有不为子女好的爸妈,而且,她们想的也没什么不对的,就是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向西,你可以跟袁局谈谈。” 周郁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像是不经意的安抚,因为她发现,向西紧握杯子的手掌,在颤抖。 “呵,组长,婆婆和媳妇同时掉进水里的故事真的挺难解的,我其实没那么大的勇气,也没那么大的自信。” “所以,你宁可由他爸妈出面在你们两人之间划上一个句话,也好过他亲手结束,对吗?” 周郁声音放轻,不掩叹息之意,虽然有点自欺欺人,可在感情上,她从来也不是主动的角色,包括她与陈婺源,与凌晨,一个是因为青梅竹马,自然而然,而另一个,则是因为,他的强势与他的主导。 向西的目光隐有水光,轻嗯一声,勉强扯笑,眼眸却一直低垂着,“是啊,总好过由彼此结束,不是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感情经历,周郁不是向西,亦不是袁大头的家人,无法为这两人做出判断,毕竟陷入****中的两个人,所有的感受都不是其她人能够替代的。 她只是尽自己所能的安慰着向西,“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还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要是吃的撑了,不如,陪我去趟商场。” 呃…… “组长?” 向西略带鼻音的凝眸看着周郁,眼睛瞠的老大,却不敢眨一下,挺想哭的。 真的挺想哭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周郁面前,她可以放松自己,没有在家人面前的束缚、忌惮,也没有在袁大头面前的伪装,这会儿,周郁的温言细语,舒缓了她内心的纠结与波澜,可以让她完全的释放自己。 “好了,多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有那力气,不如挑件好东西,犒劳自己呢。” 周郁故作诙谐的打趣着向西,在她哭出声以前,率先起了身,拎了自己的手袋,回眸含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向西吸了吸鼻子,压下了心里翻滚的酸涩,重重的嗯了一声,“组长,一会儿可别怪我下手太狠啊。” 像是满血复活一般,向西伸着两只手,挥舞起手臂的样子,跟受到攻击的螃蟹似的,虎视眈眈。 周郁虽然能看出来,她也在压抑,没有完全释放,可还是配合着她笑眯了眼,语带挑衅,“只要你别不好意思手软,我就无所谓。” “哎呦喂,组长,不带这么挖人心思的。” 向西调皮的拎起自己的手袋,快步上前挽上周郁的胳膊,这会儿什么剩菜打包啊,剩的酒水拿走啊,通通抛诸脑后了。 自以为受了情商的女人通常会选择另一种方势发泄。 血拼无疑是最过瘾的,却也最浪费币了,向西自己还不至于那么奢侈,可有周郁作陪,买起东西来,可真是毫不手软了。 只是,两人逛的地方,着实…… “组长,我觉得这个你儿子大一点能穿。” 向西手里一套名牌儿童小礼服,大概有两岁孩子的身高能穿,这会儿在她手里摆弄起来,小小的,却也很精致,周郁看的不禁欢喜,“买完这件,咱们就转其他区吧,总围着童装区,算怎么回事儿。” 扑哧。 向西一听,乐了,“童装区怎么了,是女人都得有这过程,我不是跟组长提前学习吗,免得到时候,我生了孩子,连商场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这话,自是玩笑,不过,能感觉出来,可能是童装区的氛围让向西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周郁无奈扯唇,到也任着她疯。 最后,两人几乎将整层的童装区逛遍,大概在每一家都买了一两件,当然,凌思睿小朋友的衣服也可以从几个月,一直升级到三、四岁。 呃,实在没办法,周郁看到那些好看的小孩衣服,也舍不昨放手,只能刷,刷,刷。 嘀…… 短信提示音今天晚上响个不停,凌晨时不时的拿手机过来看看,对上面的数字没什么感觉,却是对消费的品牌格外多看了两眼,从最开始的默默点头,到接下来的抚额叹息,再到后来的无语至极,甚至隐隐带了几分失望,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真是千奇百怪了。 “你那手机怎么回事儿?” 果淑慧抱着孙子睨了眼儿子,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有条短信进来,偏偏还不见儿子回,一个电话也不打,果淑慧纵使再无感,也因为儿子不停变换的表情开始好奇了。 凌晨扯了扯嘴角,一副极其无奈的样子,“阿郁去买东西。” “那就买呗。” 女人买东西,太正常了。 果淑慧不好奇了,转回头,继续逗弄着孙子,“小睿乖哟,妈妈去买东西了,一会儿我们看看,有没有给小睿的。” 小家伙可能是听懂了,呵呵笑出了声。 “哈哈,我孙子真棒,这么小就能跟奶奶对话了。” 从厨房端着茶出来的凌兆基一眼扫到了孙子的笑声,当即就乐了。 果淑慧也眉飞色舞起来,孙子出色,她这个当奶奶的自然高兴。 不过,沙发区,有一个人不高兴了。 凌晨默默的盯了一会儿手机,跟最后一条短信隔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 “组长,这件衣服不错,你穿起来肯定很搭。” 向西被周郁强迫拉出了儿童区,终于出现在女装区,虽然她说血拼,可哪好意思狠宰周郁,自己挑之前,先扫了一件适合周郁穿的。 像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周郁到也不推,再加上她出月子,也的确该添衣服了,笑着接过,“我自己去试,你也挑一件试试。” “呵呵,好的,到时候,我比组长漂亮,组长可别嫉妒噢。” “嗯,放心,嫉妒的话,就直接给你找个懒汉嫁掉。” “懒汉,哈哈,组长,你眼里的懒汉,还不得是日进千亿,没事儿就在家躺着数钱那种,要是这样的,多多益善,尽请介绍。” “贫嘴。” 周郁被向西嘻哈的模样逗的乐不可支,转身去了试衣间。 向西在周郁关上试衣间的门后,才拿了套自己喜欢的一款衣服也去试了。 虽然是名店,可总有过季或者缺码断号打折的时候,周郁身上的是应季款,而且是新款,所以价位高一点,向西身上的就还好,缺码断号款,在原价上打了四折,价位低了好几百。 周郁刷卡付款,与向西各自拎了自己的衣服拐了出去。 “组长,你这张卡是总裁给你的附卡,还是单独你自己办的卡?” 呃? “怎么了?” 周郁侧眸诧异的看着向西,不明就理。 向西觉得,组长的表情分明在说,这张卡是总裁给她的附卡。 好吧,作为报答,向西很谄媚的提了个建议,“组长,我觉得吧,你应该给总裁买点东西,用这张卡刷。” “为什么?” 显然,周郁还没反应过来。 向西啧啧两声,“满足男人自尊心呗。” 像她这么大的小姑娘,虽然感情经历不算太丰富,可禁不住在一起认识的同龄女孩各种花边传递,谈恋爱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这会儿一瞧周郁就是完全不通的模样,向西不够就多提点一些。 周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时看着向西一副爱情专家的模样,又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明明自己遇到的感情困境也可以理出个头绪,理智的解决,偏偏就钻进了死胡同,害怕这个,害怕那个,反而止步不前,说起她来,却头头是道。 “走吧。” 周郁到是接受了建议,带着向西,上了扶梯,到了男装楼层。 凌晨平时的职装都有高定设计师专门负责,周郁并不想再给他添职装,就像她情愿他可以少赚点钱,多一点休息时间一般。 “这套怎么样?” 一款浅色的男士休闲装,料子摸起来很舒服,而且,与之搭配的,还有一双球鞋和棒球帽,看起来,很朝气。 “牛。” 向西脑海里自动浮现总裁换上这套衣服,立马年轻十几岁的模样,心里不禁为周郁的自信佩服赞赏。 两人意见一致,周郁便让店员包了起来。 “小姐眼光这么好,不如,再给先生多选两套吧,正好我们店昨天来了新货,今天才摆出来,目前市面上同款一件都没流出。” 店家总有店家的宣传手段,尤其看到这么大手笔花费都不眨眼睛的,自然希望在营业额上助力一番。 周郁似乎被服务员的话吸引了,最主要的是那句市面上没有同款,她觉得,高档服装这一点能做到,价位高一点,买的也平衡。 又选了两套,都不是很正式的服装,周郁报了地址,刷了卡,便带着向西离开了。 “再选两条领带。” 本来要结束了,向西扯着周郁又换了家正统男装店,指着领带区。 “家里也有很多了。” 这是实话,配职装,领带、领结都独霸了一面柜子。 向西翻了个白眼,下颌凑到周郁的肩侧,低声说道:“女生送男生领带,那就代表男生一辈子被女生拴住了,所以,这东西,多多益善。” 周郁:“……” 能说小女孩这种理论太天真吗? 不过,见向西信誓旦旦的模样,周郁到也不执拗,选了两条看起来颜色很明亮却又不过于艳丽的,便付了款。 收获颇丰。 说实话,周郁还从来没这么痛快的购物过,明明初衷是陪向西散心,可到了最后,竟是她心情畅快了。 “都这么晚了?” 购物时,时间不觉匆匆而过,出了商场,望着街路霓虹,向西和周郁互视一眼,均都笑开了眼。 “组长,我送你吧。” “哎呀。” 周郁一拍脑袋,想起了忘通知凌晨的事儿了。 这会儿,看了看时间,近十点了,算了,“不用,我自己打车,你也打车回去,到家了,咱们俩通个电话。” “还是算了,我送组长吧,看着组长到家,我也放心。” 向西调皮一笑,不由分说架着周郁的胳膊,便朝着出租车等候区走。 不过,两人也没走多远,因为有道人影,正不紧不慢的朝着两人走来。 “呵呵,看来,总裁担心组长了。” 向西笑谑一句,松开了周郁的手臂,扬声看向来人的方向,“总裁好神通广大啊。” 这会儿,胆子到是大了。 周郁无奈的瞪了这丫头一眼。 凌晨单手抄兜,随着距离的拉近,不难看出他眉眼间轻缓的笑意,整张脸因为这点笑意,变得生动起来,也少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逛完了。” 男人的声音轻缓舒柔,透着甜丝丝的细腻,向西觉得他看着组长的眼神,都是渗了蜂蜜的琼浆染了电幅,滋滋冒着火花。 “你怎么来了?” 周郁大抵是见多了,这会儿还没被电倒。 向西悄悄的给组长竖了个大拇指,“牛。” 女人中的矫矫者。 呵呵…… “可以走了吧。” 凌晨没有说自己为什么来,也没有提周郁逛完了,怎么没给他电话,这会儿手臂一伸,示意周郁自己过来。 周郁将手袋与自己那件衣服的购物袋放到一只手,向西早就识趣的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这会儿,看着她与总裁牵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画面美好的想哭。 “呵呵,总裁,组长,你们一起,那我自己走喽。” “哎,向西,我们先送你吧。” “别,你们俩花前月下的,我可不想被电灯泡烧坏了,还是打车方便,改天再见喽。” 向西连跑带跳的走远了。 周郁站在原地,看着向西的背影,有些埋怨的嗔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人家不想当电灯泡,难道,你还想给人家当电灯泡?” 呃? 什么意思? 前一句她听懂了,可后一句,什么叫给人家当电灯泡? 周郁惶惑的侧眸看着凌晨,广场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眸子璀璨炫烂,隐隐的笑意,夹杂着意味不明,好像…… 周郁到底是记者出身,怀孕后一直休息在家,不用费脑筋,不意味着她的脑回味就退伍了。 咂摸了半晌,像是回过味来,“不会是袁局来了吧?” 凌晨挑了挑眉,耸了耸肩,拉着周郁朝着停车的位子走去,路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叫我雷峰。” 周郁:“……” 凌先生,你还能再傲骄点不? 不过,“向西和袁局有点小问题,这样不经过她同意,真的好吗?” 623.第623章 用强的结果…… 凌晨耸了耸肩,推着周郁坐上的副驾,拉开安全带扣好,带上车门前,他看着她的眸子,轻笑,“两个人的问题,两个人共同面对,才能很好的解决,一个人的胡思乱想永远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而且,所谓的为对方好,未必就是对方真的想要的,阿郁,你懂我的意思吗?” 好深奥。 周郁隐约觉得,凌晨这番话,并不只是字面这么浅显,不过,浮浅的意思,她到是能读出来。 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她觉得,她先理解字面的意思就好。 凌晨瞧她一副明显未听的全懂的迷糊样,失笑的揉了揉她的发心,听不懂也好,只要能记住就可以了。 绕过车头,发动车子,两人渐渐远去的时候,原本该叫上出租车回家的向西,这会儿正被袁大头困在车子与两臂之间。 “还想躲我,嗯?” 像猫捉老鼠,袁在头蹙眉盯着向西的目光有些渗人。 呵,向西闪躲着眉眼,不小心看到他性子里暴戾的一面。 可能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吧,以前她以为他是职业关系,脸上难挂笑容,经常绷着,可至少眼里的厉色还不至于喝人。 可自从她选择躲避,无声的拒绝,袁大头就会藏匿不住身体里的暴戾。 比如像昨天,两人在车子里扭打一团,最后,她被他困住,紧紧的缠裹着,有那么一刻,她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体的片刻,差一点,她都以为,他会把她给吃了。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不会不懂男女那点事儿,没做过,不代表没听过,在他放开她的时候,能说她心里竟是隐隐有些失落吗。 “你……” “带你去个地方。 向西刚动了唇,袁大关紧盯着她的目光就陡然一转,拉着她的胳膊,不容拒绝的将她塞进了副驾,随后,按了内置锁,砰的一声,关上门。 绕过车头的时候,袁大头侧目紧盯着副架上明显还在挣扎不甘的向西,心里某个想法,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昭然若揭出来。 他工作忙,于儿女情长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可浪费,看上向西,喜欢上向西,甚至对她有些不愿割舍,这几种情绪缠绕在一起,他觉得,他应该是爱上了这个女孩。 他在工作上虽然不急功近利,可也不会墨守陈规,能有机会往上爬,能借着杆子往起跳,他不会舍近求远,多绕几年时光。 可他做这些,并不觉得有什么,男人事业,舍的是他自己的拼搏,不牵扯什么裙带关系,这是他自身的傲骄。 家里背着他运作的事儿,他并不知情,如果不是凌晨提醒他,或许,他还找不出向西突然跟他闹矛盾的因由,不过,既然找到了,那就利落解决。 袁大头这人虽然好钻营了些,可也不失优点,如果不是因为有优点,莫骄阳又岂会提拔他。 向西一路被袁大头开车载向不知明的方向,口袋里手机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就响了两遍,上面是家时的号码,在接与不接间,她犹豫片刻。 袁大头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径开着车,只不过,速度放缓了。 向西想,可能是要到目的地吧。 “喂,哥。” 眼前一片小区密集,向西在袁大头脚踩刹车前,接起了电话。 向东似乎说了什么,向西故作嘻笑的解释起来,“放心啦,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太晚了,喝了点酒,回家妈又要说我了,明天直接去单位了。” 袁大头坐在主驾,从向西手机偶尔漏出的碎音里能听出她家人对她的关心,也是,这样一个女孩,性情自由自在的,一定是被家里宠出来的。 这种宠,无关富贵贫贱,只因为家里人的疼爱,便可以在心灵上充实她的优越感。 耐心的等着她挂了电话,袁大头拔了车钥匙,推门下来,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的门,一倾身,解开了向西的安全带,顺道,连拉带拽的,将她控制在自己的臂弯之下。 “这是哪儿?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陌生的环境让向西隐隐觉得不安,因为是小区,不是酒店,宾馆什么的,向西心里隐约觉得,这里像是袁大头住的地方。 或许是自己单独的住处,也或许,是他爸妈的住处。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这些细枝末节,向西压根就没来得及问。 “回家。” 他说回家,不是我家,也不是我爸妈家。 向西几乎是被他强掳着一路跌撞着进了楼道。 多层小区,没有电梯,不过楼道整洁,感应灯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照亮了楼梯。 “我去你家干什么。” 像是顾忌,虽然在挣扎,向西到底还没大声怒吼,只是两手紧抓着袁大头的腰,不自在的质问着。 “你说干什么?” 袁大头的声音透着几许轻笑。 向西有点不敢置信,前一秒还狠戾异常的男人,这会儿,竟然能笑出声来? 什么事儿让他高兴了? 难道是带她来了他家? 层层疑惑,重重交叠,向西的脑袋一团乱,还没缕出一头清晰的线,袁大头已经掏出钥匙,转动了门锁。 “到了?” 怎么这么快? 向西心慌慌的跳着,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进,不进,跑,不跑? 纠结死了。 “儿子,今天又这么晚?” 就在向西纠结的想要逃跑的时候,门厅里一盏光亮中,一道温和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袁大头的妈? 向西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困在袁大头臂弯下的身体挣扎的凶了一些。 袁大头的力气,岂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抗争过的,几乎是强硬的夹着她跨进了门,“老实点,换鞋。” “儿子,你、她?” 袁妈妈怔愣了,目光不确定的看着被儿子夹裹进来的向西,那张小脸明显被虐待的有些红,而且,分明是不情愿的样子。 袁妈妈想起自己做的事儿,这会儿有些心虚,装作不认识的瞪了眼袁大头,“你快放开人家姑娘,这是干什么。” 说着话,就要上去帮忙,其实是不让儿子跟向西过多接触。 谁知,袁大头动作更快,见向西不配合,自己换了鞋,到也不管她,拦腰一抱,就那么将她托起,一闪身,避开了自己的妈,说了句让袁妈妈和向西都喷血的话,“妈,今晚我跟她洞房,明天你去她家提亲。” “儿……儿……子……” 袁妈妈是真被吓到了,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比她还害怕的是向西,这节奏完全不对啊。 一双眸子瞠的老大,她因为本能两只手紧抓着袁大头的肩头,这会儿磕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动着唇瓣,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阶。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要反抗的时候,砰的一声,袁大头回脚踢上了房门,利落的回身锁了暗锁,再转过身,向西已经呈抛物线被他扔到了床上。 “好痛。” 男人的床不像女孩子的床那么软,袁大头在家里的床又是格外硬一些,所以,向西这会儿被摔的七荤八素的。 袁大头压根就不给向西反应的时间,直接扑了上来,嘴唇狠狠的摩挲着她的唇,在她忍不住想呼吸的时候,成功的将自己的舌蹿了进去,攻城掠地,霸道又强悍的搅夺着她的意志,直到她发出情动的呜咽声,袁大头才快速的扯开两人的衣服。 肌肤相贴的刹那,那种陌生的男性气息侵蚀的感觉让向西忍不住颤栗。 她从来没经受过这样的对待。 袁大头加诸于她的,不是少男少女那种捧在心里怕摔怕化的宠溺,而是强盗般的掠夺。 这么强势的男人,在向西心里制造的震撼实在是太强大了,身体里陌生的感受几乎完全控制了她的意志,没有任何清醒拒绝的机会。 “儿子……儿子,你别胡来啊,你家好好的清白姑娘,你别糟蹋了。” 就在临门一脚时,袁爸爸重重的拍门声打断了屋里的旖旎氛围。 向西迷离的神智像被兜头泼下的冷水,直直的激的她不得不清醒。 “晚了。” 袁大头的执拗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极其强烈,刚刚隐忍的那股子欲望,想给向西缓和和适应的空间,这会儿,见她眸子陡然清亮,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也不能再心疼,咬牙一动,傲然的男性象征,就那么不留丝毫余地的闯进了少女幽禁之地。 “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向西整个人都蜷了起来,额头,后背,甚至整个身体的毛孔都贲张出凶涌的汗液。 “疼……” 小脸扭曲的乱动着,齐肩的碎发这会儿随着她的乱动飞舞着,黑与白,向西竟然没染头,这种视觉渲染,让袁大头一时隐忍不住,竟是无法控制的在向西无人探入过的幽禁之地里,嬉戏玩耍起来。 到底,还是顾忌着她的初次,袁大头即使收了力,对于他的庞大,向西一时半会,还是适应不了的。 除了疼,除了痛,她再无法听清任何人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要被撕裂了,她挥舞着手臂捶打着罪魁祸首,控诉着他,让他放开她,可他不放,非但不放,还紧咬着她,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她。 “袁大头,袁大头,你放开我……呜……” “不放,跟我做,你就是我媳妇,明天去提亲,后天领证,大后天办婚礼,从今以后,你就天天跟我在一起。” 袁大头的声音不小,与其说给向西听,到不如说给门外一直没走的老两口听。 袁妈妈和袁爸爸从来没觉得儿子会干出这种事儿,这个时候,让她们冤枉人家小姑娘勾引儿子,连她们自己都张不开这个嘴。 “老头子,怎么办啊?” 袁妈妈一双手连连拍着,眼里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纠结,徘徊,踌躇。 说到底,也不是什么恶人,之前警告向西,也不过是为了儿子前途更好一些,可现在,明明是儿子犯错,把人家姑娘给糟蹋了,袁妈妈还是不愿意让儿子成为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的。 袁爸爸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多少有些保守,当下流行的一夜情,养小三、小四的事儿,他极其看不惯,随着儿子工作环境的变换,他也是耳提面命多次,如今,“哎……” 摇了摇头,脚尖一动,抬手拉扯着老伴的胳膊一道转了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老两口进了门,袁爸爸坐在床边,静默半晌,再抬头,已是拿了主意,“明天,你去这姑娘家提亲,我去跟儿子他们领导赔罪。” “别,你那脾气,人家没准甩脸子,你再生闷气,这事儿,原也怪我,赔罪的事儿,我去,我一个女人家,她们家再如何,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去提亲吧,人家姑娘好端端的你儿子给这样了,咱们怎么着也不能白占人家姑娘的便宜。” 老太太心里转变的虽然不太情愿,可到底还是善良的。 袁爸爸瞧着自己的妻子,心里到底还是暖的。 向西这边一晚上经历了什么,周郁完全不知道,因为回家的晚了,知道儿子肯定睡了,她轻手轻脚的去了趟婴儿房,在儿子嫩如蛋青的小脸上亲了两口,这才悄悄的离开。 上了楼,这会儿乏劲上来,她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 “抱你去,嗯?” 凌晨早一步上楼,先放好了洗澡水,这会儿家居服袖子挽到手肘,目光锃亮的倚在浴室门边,看着周郁,一副乐意效劳的模样。 周郁嘴角一抽,想着这人连着两晚对她的折腾,敬谢不敏。 “不用,我自己吧。” 哎,泡个澡舒服,还是泡吧。 周郁拒绝了凌晨,凌晨挑了挑眉,到也不多纠缠,只是目光落在周郁那件购物袋上的时候,知意深深。 高于皮肤热度的水缓解了周郁的乏力,贪恋的在浴池里多泡了一会儿,周郁强打着精神,扶着浴池边起来,拿了睡袍,套在身上。 头发湿嗒嗒的,拿着毛巾胡乱的绞裹起来,迷迷糊糊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眼前的光线,似乎就只有床了。 床上空荡荡的,屋子里明显还有另一人的气息,周郁本能的扫视过去,明明眼帘半睁未睁,可在看到大半夜的,男人穿的一身不伦不类的,差点没忍住,笑喷了。 可就算忍住了,她嘴角也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很好看?” 凌晨自恋的转过身,不再对着镜子欣赏自己,脚尖前踮,摆了个poss,扬着下颌,抛了个媚眼给周郁,等着她点评。 周服面部肌肉全部重新组合过来,她迷糊的神智也有点清醒了,半躺半靠的栽在床上,斜目愕然的看着凌晨,“你怎么……”拿到手的? 明明她买完单,留了地址,让店家明天送货的,可这会儿,她还不至于眼睛昏花的看不出来,这男人身上穿的,就是她今天晚上为他选购的。 不过,领带配休闲,真的好吗? 显然,周郁的担心有点多余。 凌晨觉得不错,自恋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圈,唇角笑意勾大,看的出来,很高兴。 “阿郁,你选衣服的眼光不错,我穿起来,很合拍。” 周郁:“……” 这算是恭维吧? “你不会找算穿着它们睡觉吧?” 被男人带动的精神一些,周郁往上蹭了蹭,头挨着枕头,打趣凌晨。 睡袍这种东西,在某些人的眼里,绝对是做某种事情比较方便的衣服选择。 不然,它达不到完全的贴身效果,一挪一摆间,又遮不住春光,实用价值大大降低。 周郁忘了,这会儿,她挪动间,两条细长白嫩的腿在睡袍半遮半掩的虚实下,透出几丝意味不明的勾引。 凌晨不动声色的举高手臂,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男性肌理,不遮不避的将裤子褪下时,周郁才注意到,这厮,竟然连底裤都没穿,虽然两人亲密接触到孩子都两个月了,可这么直直的欣赏男人的肌理,周郁还会免不了脸红心跳的。 凌晨身上唯一残留的,就是周郁买给他的领带,这会儿,他邪佞一笑,带着些许的不怀好意,目光轻眨间,他略挑高了眉,“阿郁,今晚教你玩个新游戏,好不好。” 黄鼠狼本性渐露,周郁立即呼饶,“不玩,我累了,睡觉。” 果断的扯了被子,将自己盖拢,只是,她的动作到底不及身手极佳的凌晨,在她用脚踢开被子的时候,凌晨已如饿狼扑食般的压倒在她身上,将领带把两人缠绕起来,开启了另一场别开生面的“游戏”。 夜,很短。 周郁觉得,她自从出了月子,男人自人开了荤,她的日子就进入了黑白不分,日夜颠倒。 再次将儿子抱在怀里,又是下午三、四点钟。 果淑慧忍俊不禁的摆弄着昨天周郁采购的战利品,三百来件的小孩子衣服,这会儿在她手里件件都能夸出好来,就像凌思睿现在就伸手换上,站在地上,任她品评似的。 “阿郁啊,这件小睿现在就能穿。”果淑慧手里提着一件差不多一生日孩子能穿的小外套,黑色的礼服裁剪,有些小绅士的感觉。 周郁抱着躺在怀里的儿子,目光在衣服和儿子之间摆动,最后,想了想,“要不,试试?” 624.第624章 组长,我今天结婚 婆媳俩一拍即合,果淑慧当即乐道:“试试。” 说着话,人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上捧着衣服,扬着颌,示意周郁给小家伙身上的毯子撤掉。 女人天生爱打扮,这种欲望不仅表现在自己身上,还有与自己相关的人,都会忍不住指手画脚的参与一番。 小思睿懵懵懂懂的不知所以然,只知道自己被放到沙发上,然后毛裹着温度的小毯子被妈妈解开了。 小孩子身体反应比较敏感,室内温度虽然不低,可跟裹了一层毯子到底还是差了一点,本能的打了个激灵。 “来,快点,给他换上,别把咱们的小家伙给冻着了。” 果淑慧笑眯眯将衣服递给周郁,自己伸手抱了脱的只剩下肚兜的孙子,伸着胳膊,拉着腿的配合着周郁将衣服换好。 “啧啧,瞧瞧,才这么丁点大,穿起来就有模有样的,等到咱们小睿长大了,还不得迷倒一大片美少女啊。” 果淑慧夸起自家孙子,那可真是不留余地啊。 不过,小家伙穿起来除了有些大,颜色配肤色,的确很精神,再加上小家伙黑眼仁格外的亮,这会儿活脱脱一个小绅士的形象,周郁握着儿子的小手,一时也忍不住满眼冒起了星星。 只是在一片赞誉声中,小家伙似乎有点兴奋过过头了,在周郁和果淑慧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竟然哗的一声,尿了出来。 “呃……” “哈……哈哈……” 两个被童子尿浇到的女人,面面相觑片刻,便哈哈大笑起来。 “阿郁,你快去换衣服,我抱小睿回房间,让保姆看一会儿。” 婆媳两人身上都沾了小孩子的童子尿,虽然不嫌弃,可也不能就这么穿着。 周郁无奈的点头,“那妈,我先上楼了。” “去吧,去吧,顺便给小晨打个电话,问问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好的。” 周郁笑着应了,走之前,曲着手指刮了下凌思睿的小鼻子,“调皮。” 小家伙哪里知道妈妈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大人同他做游戏,高兴的手舞足蹈,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到回了卧室,周郁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卫浴间,简单冲了个凉,这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时,随手拿过毛巾擦了擦发梢的水痕。 时至下午五点多,公司差不多要下班了。 周郁打电话的时候,先看了眼时间。 凌晨那边很安静,“在路上?” 周郁猜测的问道。 凌晨轻嗯一声,声音有些懒散,“什么时候醒的?” “一个小时前。” 周郁扭捏的说着。 “睡好了吗,嗯?” 明明没有在眼前,可男人懒散的声音突然多了风砂的侵袭,别具意外的染上了性感。 周郁这两天身体除了休息,一直处于被开发的状态,若能是对这样的声音太熟悉了,几乎是本能的打了个激灵,面颊霎时有红云擦过,连忙将手机拿的远一些,保证自己能听到声音就好,“妈问你,晚饭要不要回来吃?” “不如,回公寓,我做给你吃,怎么样?” 突发其想,凌晨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在红灯停车的时候,轻轻敲击着。 钝钝的声音不算清晰,却也能传过来一些。 周郁几乎瞬间就明白了男人冠冕堂皇借口下的意图,心里啐了句流氓,空垂的手这会儿已不自禁的抚上了面颊,缓缓的揉搓着,帮助面颊降温。 手里机没传来女人的回话声,凌晨眸光轻转,丝丝缕缕绕人的光线传递出去,“换好衣服,到大门口等我。” “不要。” “阿郁……” 凌晨失笑的声音隔着手机听筒传了过来。 周郁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可这男人也太没完没了了,都连着吃两天了,还没喂饱。 饿狼。 周郁咬唇默默的嘀咕着,脑子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赶快挂掉电话,“你要是在路上,就快点回家吧,等你开饭。” 嘟…… 没再等凌晨说什么,周郁就把手机挂了,像丢烫手山芋似的,扔到了床上,站在床尾,两只手情不自禁的揉上了面颊,心里忍不住想着,这男人的精力怎么会这么旺盛? 明明两个人那啥啥的时候,他动的最多,而且,时间也那么久,连着吃两天还这么有精力,也是醉了。 如果周郁知道,凌晨现在心里的打算是预计筹谋两人回公寓住段日子的话,估计,这两天的经历,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因为,那将是一段名副其事的暗无天日的开始。 吃过晚饭,周郁赶在凌晨拉她上楼前,率先提出,“好久没见佳蕊带孩子过来了,我想去看看。” 果淑慧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周郁,明明上午佳蕊才来过啊? 噢,对了,上午周郁还在睡。 凌晨轻而易举了洞悉了周郁的小算盘,却没揭穿她,笑着纵容道:“我陪你。” “不用,又没我远,我自己过去算了。” 周郁摆着手,连连后退,一副你千万别过来的表情。 果淑慧之前那点小困惑,在看懂了儿子跟媳妇那点小猫腻之后,悄悄垂了眉眼,无声的笑了,抱着孙子逗弄的时候,心情忍不住泛起了美丽的憧憬。 周郁坚持,凌晨只能纵容,看着她出门时,嘱咐一句,“回头我去接你。” “噢,知道了。” 周郁趁人不备,朝着凌晨吐了吐舌头,唇瓣动了两下,好像在说“啰嗦。” 凌晨失笑,嗔了她一眼,见她丝毫不害怕的转身就跑,想提醒她一句慢慢走路,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影就不见了。 “小晨,你要是跟阿郁回公寓住,要不要从家里调个阿姨过去。” 孙子交给了自己丈夫,果淑慧趁着凌晨吃水果的功夫,贼兮兮的拉着他商量起来。 凌晨刚刚不过提了一句,老两口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份热闹,可听他说不带走凌思睿,当即二话不说就拍了板。 年轻人吗,喜欢独处是正常的,他们膝下有孙子就够了。 小思睿被爷爷抱着,哄着,完全不知道,他无良的亲爸准备扔下他,带着亲妈去过二人世界去。 比起凌晨想为自己多讨点福利的念头,果淑慧的念头就更美好一些。 她盘算着小两口在一起琴瑟合鸣的,下一胎也不会远了,反正家里也不是养不起,只要周郁肯生,她是巴不得多来几个小孙子的。 凌晨被果淑慧贼兮兮的表情看的极不自然的往沙发后面动了动,拉开两人的距离,探究着果淑慧眼里那突然升起的算计,“妈,公寓又没有多大,平时钟点工会打扫,阿姨就算了。” “这到是,不过,钟点工的信誉可要打听好了,现在电视上播好多钟点工手脚不检点的,丢点钱财到没什么,别到时候伤及性命,就麻烦大了。” “怎么会。” 凌晨失笑的扶了扶额,瞧着果淑慧煞有介事的模样,伸臂揉了揉她的肩,好声好语的哄着,“妈,有正规的渠道,而且,那人我已经用了几年了,岁数也不是那种小孩子禁不住诱惑的年纪,放心吧,没问题的。” 这到是。 果淑慧对儿子的办事能力,还是相信的。 “不过,你跟阿郁说了吧?” “什么?” 凌晨闪了下眸,伸手拿起果盘的果叉,又扎了块苹果送进嘴里,不着痕迹的等着果淑慧开口。 这个主意,他可没跟周郁商量,亲妈这儿也是刚刚才提的,不会儿被亲妈提前洞悉了吧? 果淑慧到是没洞悉他那点小心思,当然,也不用洞悉,年轻人住到一起,那种事儿发生的频率越高,证明感情越好,她想抱孙子的愿望就越早实现。 所以,她也不兜圈子,这种话,跟儿子说比跟儿媳妇说比较没压力,不然,还不得影响婆媳感情啊? 果淑慧算盘倍儿精的打着,呵笑两声,抬手指向凌思睿,话却是对着凌晨说的,“你们回公寓,心境上就更自由些,小睿一个太孤单了点,女人生孩子,黄金年龄也就这么几年,你跟阿郁抓紧点,回头,我多熬些补汤给她,到时候,三年抱俩,四年抱三,妈和你爸这辈子剩下的日子,就都交给孙子、孙女喽。” “好,这个主意不错。” 哄着孙子的凌兆基听了一句半句,也笑着附和起来。 凌晨颇有几分无语的看着怀里抱着孙子,嘴里还巴望着再来两个的夫妻俩,一时,只觉得他的福利,估计在两三年内,都将带有极重的始命感。 从二房回来的周郁,傻乎乎的还不知道这一家子的算计,轻手轻脚的进了门,看了客厅留给她的壁灯,悄悄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心里盘算着,男人应该睡着了吧? 跟凌佳蕊聊的晚了些,没给凌晨打电话,唐七送她回来的,这会儿,一楼婴儿保姆手拿奶瓶正出来准备冲奶粉,眼角的余光撇见周郁的身影,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外出的,笑着顿了步,“太太回来了。” “小睿醒了吗?” 周郁捏手捏脚的挨进了婴儿房,抬手试探性的推了下门,贴着门缝,看向婴儿车里正在挥舞着小手的儿子。 “太太先进去吧,我去冲了奶粉就来。” 凌思睿有些嘴急,周郁了然的催促道:“快去吧,我看他一会儿。” 小家伙这是睡醒了,饿了,不过,这会儿醒却不是玩的时间,吃过奶粉,尿泡尿,就会接着睡了。 比起其他孩子,周郁觉得,自己儿子已经很省事了,就是保姆也不只一次的说,看小少爷,几乎不用担心晚上睡不好觉,除了在月子里的时候,小孩子每隔三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粉以外,到了两个月,时间就可以拉长到四个小时,如今两个月满,进入三个月初,根据情况,晚上十点左右喂一次,早上四点左右喂隔天那次就可以。 周郁站在婴儿床边,跟儿子小声的打着招呼,“宝贝,妈妈回来了。” 不敢逗小家伙太精神,怕一会儿吃完奶,不爱睡,周郁只亲昵的用鼻子蹭了蹭小家伙的鼻子,听到身后门板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就让开一些,“我来喂吧。” 保姆笑着把奶瓶递了过去,帮着周郁托着孩子,不急不缓的看着小少爷吃奶。 “他嘴总是这么急。” 小家伙咕咚咕咚裹着奶嘴的样子,像饿极的小狼,刚刚被抱起的时候,还没看出这么凶狠,奶嘴一碰嘴唇,小家伙凶狠的表情马上就爆发了。 大概三、五分钟,一瓶奶喝了个精光。 “太太,我给小少爷拍嗝,你去睡觉吧。” “我去把奶瓶刷了,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周郁扬了扬手里的奶瓶,笑着阻止了保姆要过来争抢干活的意思。 送回了奶瓶,小家伙正好打了个响嗝,周郁笑着摸了摸了的头,又道了句晚安,这才转身上了楼。 卧室里,可能是她磨蹭的久了,大床上,男人侧着身,睡的正香。 周郁悄悄的吁了口气,想着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由有些小兴奋,没敢大动作的进卫生间洗浴,怕水流声把男人吵醒。 不过,下午被小家伙尿到身上,她也冲过澡了,这会儿不洗也不打紧。 脱了衣服,换了睡衣,轻手轻脚的走到另一侧,掀了被子,慢慢的躺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的多了,还是晚上跟凌佳蕊聊天太兴奋了,这会儿,躺在床上,周郁睁着眼睛,竟然觉得睡不着? 身后男人的呼吸绵长,周郁小心的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睡,可刚躺好,又觉得这姿势不舒服,屏住呼吸,悄悄的听着男人的动静,听着他呼吸还那么平稳,周郁慢慢的又转了个身。 就这么翻过来,倒过去的折腾半晌,也不知道是折腾的累了,还是最后困劲上来了,终于在差不多感觉男人可能要被吵醒的时候,她睡了过去。 呼吸将将变稳,凌晨手臂就圈上了周郁的腰,手从她的颈项下穿过,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开始进入睡眠状态。 刚刚,如果周郁再翻腾下去,他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继续大发慈悲,让这丫头养精蓄锐一晚。 难得在晨起的时候,与凌晨碰面。 周郁眉眼清亮的模样昭示着昨天晚上的睡眠质量不错。 两人齐齐收拾一番,下楼吃早餐,用过餐,周郁上楼帮凌晨拿文件包,路过卧室的时候,听到自己手机在响。 脚步滞了一下,回了趟卧室,摸到手机的时候,看清上面的来电,向西。 “这么早,有事儿?” 边接电话,边下楼,周郁语带调侃的逗着向西。 “组长,我今天结婚。” 呃…… 尼玛,耳朵出毛病了吧? “小心。” 凌晨胆颤心惊的快步跨上楼梯,三阶并两阶的险险接住了呆愣的周郁,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要不是眼尖,只怕这丫头下一脚就得踩空,人直接就能从楼梯上滚下来。 “想什么呢?” 后背都吓出了一层冷汗,凌晨这会儿语气不怎么好的责骂着周郁。 周郁完全没反应过来,凌晨这会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手机拿离了耳边一些,她迷惑的看着凌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公文包在这儿,我接了个电话,所以迟了一步。” 凌晨:“……” 重点,重点呢。 凌晨真是恨不得在周郁脑袋上重敲一下。 “哎呦,疼。” 周郁看着男人圈起的中指敲击着自己的脑门,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发哪门子风。 两人就站在楼梯上的走廊口,凌晨往后一仰,就可以悬空了。 他单手抓着周郁的肩,脚步一移,成功的将两人位置安全转换,当然,也带着周郁离楼梯口远了两步,抬手,示意她看过去。 脑回路还没彻底清醒的周郁,在凌晨的指引下看了半晌,还是没明白,“怎么了?” 凌晨:“……” 媳妇,你确定不是看你老公心脏太强了,准备给他一场超负荷的演出? “这是多大?” 拇指尖掐着食指指肚,夸张的些微距离,摆在周郁眼前,扑哧一声,周郁乐了,“一根手指啊。” 真是无知无畏啊,这个时候,还能开的了玩笑。 凌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组长,你在吗?” “啊,在,在的,向西,你跟我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周郁被手机里还没结束的通话吸引过视线,讨好的用眼神商量着凌晨,等会再说,这会儿,她大脑神经还停滞呢,她得听向西好好跟她确认一遍,不然,她觉得自己那颗老实的心脏今天一定得不停的跳动。 “我今天结婚。” 向西真是了解周郁啊,只是这声音,也真是让人听不出喜怒来。 “结婚?跟谁?” 周郁终于得到了确认,可心里的疑惑一点没减轻不说,反而还重了。 凌晨原本还打算教训一番周郁,不过,在她惊愕的语气下,也放缓了节奏。 “袁局,组长,我现在手里拿着结婚证,日期是昨天的,然后,婚礼就在两个小时后,我……” 向西有点凌乱,说到这儿,声音戛然而止。 “你,你什么?” 周郁比向西也好不到哪儿去,听的跟天方夜谭似的,整个人完全依靠着凌晨才能站稳。 625.第625章 默契母子 挂断电话的时候,向西报了酒店的名字给周郁,那声细弱的,“组长,你能来吗?”仿佛一根薄弱的线,扯动着周郁的神经。 手机拿开,周郁依然回不过神,目光愣怔的盯着凌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袁局和向西今天结婚。” “要去观礼吗?” 显然刚才电话漏出来的音阶已经让凌晨抓住了问题的主概,这会儿,眸光消化了意外,等待着周郁回答。 “我去跟妈说一声。” 凌晨的平静感染了周郁,那颗慌慌的心好像也安稳下来,回神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孩子,连换件合适的衣服的念头都没想起。 还是凌晨,扯着她的胳膊,推着她往卧室方向走,“你去换衣服,我去跟妈说。” “还有小睿。” 周郁提醒着凌晨。 凌晨失笑,“好,跟儿子也说一声。” 分工合作节约了时间,果淑慧知道他们要去参加婚礼,还是袁大头的,纳闷的问了一句,“怎么这么突然,不该提前送个请帖什么的?” “袁局怕我破费吧。” 凌晨不欲多说,扯出个理由搪塞过去。 果淑慧心里想着,估计不是怕破费,是怕被人说三道四吧。 周郁换衣服的速度很快,简单的梳了头,本来打算素颜出门的,可想着结婚到底是喜事儿,她忙忙的在画妆台上摸了口红塞进了包里,随后就下了楼。 凌晨发动好车子,等到周郁出来的时候,车门由内推开,周郁坐上了副驾,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不确定的催促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赶的及。” “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足够了。” 凌晨不以为然,等着周郁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别墅。 车子驶上公路,速度慢慢加快,周郁对凌晨的技术还是很放心的,这会儿低头从包里翻出口红,拿着手机后壳对着嘴,一边描抹着,一边说道:“你把我放在酒店就去公司吧。” “不用,袁大头的婚礼,知道了,总要到场的。” 凌晨很少见周郁化妆,这会儿目光一分为二,一边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斜撇着她将唇色点亮,虽然只是简单的涂抹两下,可那莹润欲滴的色泽勾勒出了饱满的唇瓣,真有让人采撷的冲动。 “什么牌子。” 心血来潮,凌晨将目光落到周郁手里的那支口红上。 周郁本来还不知道他问什么,这会儿将口红盖扣严,一抬头,刚好撞见凌晨看过来的眼神,晃了晃手里的那支口红,从他眼里看到了肯定,这才说道,“妈给我的,都是韩文。” “嗯。” 凌晨点了点头,眸色猝闪。 周郁对着手机壳又照了照嘴角,没画到唇线外面去,收起手机的时候,顺便按亮了屏幕。 “向西说十点零八典礼,现在还不到九点,应该快到酒店了吧?” “下车。” 一脚刹车,恰好赶在了周郁话落,凌晨好笑的看着反应不过来的周郁,食指勾起,敲了敲她的头,“不是赶时间吗?” 周郁:“……” 要不要这么快啊? 下了车,周郁等着凌晨绕过车头,一起往酒店走,看着这个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门脸,抬手指着洞开的门脸,“这个,这个……” 话到嘴边,就说不上来,可她知道,她来过。 有一天晚上,凌晨带她去看影,之后,白沐川碰到她们俩,一起来这儿吃东西聊天来着。 凌晨与周郁十指交握,好脾气的等着她自己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这里是哪儿,轻笑提醒,“这是展天翼的地方。” “噢,对。” 周郁一拍脑袋,想起来了,“b市来的那个,你跟武子衍把私人会馆关了,就是因为他开了这个。” “记性不错。” 凌晨笑谑一句。 周郁俏脸一红,知道男人心里笑话自己呢。 新车先一步到了,酒店门口细碎的花瓣洒了一地,周郁和凌晨从门口迎接的不知是男方亲属,还有女方亲属面前走过,并未停留,直接沿着走廊,寻找向西告诉她的房间地址。 虽然婚宴仓促,不过,热闹气氛到是丝毫不差,一路行来,周郁耳过之处,眼到之地,皆是喜悦的氛围。 “袁局在那边,我去打个招呼。” 凌晨看到袁大头的时候,刚好袁大头也看向这边,可能是因为这边是新娘包房的方向,恰巧与赶过来的周郁和凌晨撞了个碰脸。 袁大头今天是少有西装革履,领带红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过去,真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当然,如果那光头上能长几根头发,可能就更显得有气质一些。 周郁在与凌晨分开的时候,扯了下他的衣袖。 凌晨脚步微顿,眸中含笑的回头看着她。 周郁想了想,目光快速的从凌晨的脸上眺过,低声说了一句,“别喝酒。” 呃…… 婚宴还没开始呢,他的媳妇,是不是想多了? 不过,媳妇关心自己,凌晨觉得挺好,在这么匆忙的情况下,不忘了关心自己,表现值得点赞。 从善如流的轻嗯一声,他回身抱了抱她,低低的耳语夹带着笑意,“好,他们要是劝洒,就说媳妇不让。” 周郁:“……” “好了,快进去吧,一会儿仪式就要开始了。” 凌晨轻拍了周郁的后背,像是安抚,也像是鼓励,推开她一点,示意她可以抓紧时间了。 周郁点了点头,这次没再多纠缠,转身朝着最里侧的包厢走去。 男人自有男人的应酬,凌晨朝着袁大对走过去的时候,承办了这次婚礼酒席的展天翼也端着酒杯,迎着凌晨,凑了过来。 新娘包房,周郁敲了两下门,等着里面的人开口说了声“进”,这才推开了门。 “组长。” 向西本来惶惑的眉眼,在看到周郁的身影时,骤然就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周郁第一眼先看到了向西身上的婚纱,说实话,这件婚纱的选择,完全不像仓促为之,它上面虽然没有华丽的钻饰,可丝毫不掩饰它裁剪上的美感,还有与穿着人气质搭配而起来的合二为一的效果。 目光从婚纱上略往高移,看到向西那张小脸,虽然平时也化妆,可毕竟是生活妆,与这种婚纱妆区别很大。 今天的向西,很迷人,一种在清纯与妩媚间游荡的迷人。 “你们先聊,我们先出去了。” 可能是见周郁站在门口没动,包房里的其她人或许有预知她身份的,这会儿识趣的互递眼色,一人带头,将其余人都引了出去。 等到包房里只剩下她的向西的时候,周郁目光才丝丝缕缕的绽放着惊艳和调侃,“好漂亮的新娘子,这一刻,美的让我以为是哪家的仙女偷跑下凡了,难不成,是遇到了心爱的牛郎?” “组长……” 刚刚还惶惑的人,这会儿眸子里竟生起了羞恼。 周郁啧啧两声,走到向西近前的时候,拉开她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了下去,目光虽然还有戏谑,可声音到底还是正经了一些,“虽然有点突然,在来的路上,我还在想,你是不是被强迫了,可向西,就在刚刚,看到你穿着婚纱坐在这里的时候,我觉得,你心里应该还是愿意的吧。” 说实话,向西跟袁大头的速度,在周郁的认知里,跟坐火箭也没什么差别了,在她刚接受了两人交往的时候,向西告诉她,两人可能进行不下去,然后,在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向西又告诉她,她和袁大头今天结婚,这前前后后,好像也没有几天的时间。 不过,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如果向西不想嫁,她坐在这里,绝对不会是惶惑,也不会是纠结,甚至,在她打趣的时候,还有羞恼的神情。 向西混沌了一早上的脑袋,这会儿被周郁三两句的问过之后,好像也恢复了清明。 她绞着十指,勾着身上的婚纱,声音由迷惑,到清醒,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义愤,“组长,我什么都不知道,包括我的家人,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想,我心里的话,跟你说说,你会帮我解惑的。” 周郁点了点头,为这份信任。 她伸手拉过向西绞缠的发白的十指,扣在手心,“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多少,不过,你愿意说,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谢谢你,组长。” 向西眼眸一热,因为周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么用力的捏了她的手,她恍惚觉得,无论她说出什么,哪怕是想放弃这场家人无力阻止的婚礼,周郁都一定会成全她。 可是,她舍不得。 如果不是舍不得,又怎么会任由那男人摆布。 她只是恼,恼他用那样的手段。 或许真的是相信吧,向西虽然不好意思,可还是低着声音把自己心里的恼意说了出来,自然,也把袁大头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周郁本来以为知心姐姐这角色挺好做的,可她还没坐稳,就觉得自己摇摇欲坠了。 这种事儿,听在耳朵里,除了荒诞以外,她竟然忍不住想笑,而且,她竟然就这么乐出了声。 “组长……” 毕竟是女孩子,这种事儿说出来,向西到底还是不好意思的。 这会儿见周郁笑的乐不可支,她眸中的羞窘更慎。 周郁忍着,强忍着,在向西控诉的眸光里,停止了笑,不过,她还是一手抓住了临时摆进来的化妆台,连咳两声,算是缓解了情绪。 “那个,他爸妈就是因为这个推掉了原本想给他安排的相亲,同意了你们结婚?” 周郁目不转睛的看着向西,看到她点头,那股想笑的冲动又涌了上来,可她知道,这会儿要是再笑,向西非得恼不可。 她努力的把视线转开,手指抠着化妆台都不觉用了力,来控制想笑的冲动,另一只手竖了个拇指,在向西面前,“不愧是袁局,真牛。” 这手段,这速度,这解决事情的方法,虽然过激了些,可效果真是好啊。 “可是组长,你不觉得这样对我不公平吗?” 什么叫得了便宜卖乖,周郁觉得,向西这会儿明明心里情愿,眼里非得想找点事儿作一作的意思,就是得了便宜卖乖。 袖子撸了撸,周郁难得粗鲁一回,手心拍着向西的肩,“说吧,想怎么折腾他,一会儿我给你撑腰。” 向西:“……” 组长,你还能有点正形不?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周郁在,向西心里那点小不平,小郁闷,都得到了缓解,等到吉时降临,可以典礼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没有了犹豫和踌躇。 袁大头对自己媳妇这份变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与岳父交接了媳妇的小手时,目光不着痕迹的与坐在台下的凌晨碰撞了一下,两个大男人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这点小波折,分分钟搞定。 很少参加婚礼的周郁欣赏了向西结婚的全过程,纯中式的婚礼,主持人逗比的主持方式可能因为碰到了袁大头,效果有点打折,可在新娘子的全力配合下,还是让来观礼的嘉宾笑声不停,甚至,有的环节,周郁眼泪都笑出来了。 等到仪式结束,酒宴开席的时候,凌晨牵着周郁的手趁着袁大头换衣服的空档,提出了告辞。 这种时候,本就招呼不周,袁大头亦不多留二人,只说,“回头一起吃个饭。” “组长,到我家,让他做。” 袁大头:“……” 这是什么媳妇啊。 周郁乐不可支的看着新凑到一起的小俩口,只觉得这两人的日子一定很多姿多彩。 一路回到家,周郁脸上的喜色挡也挡不住,明明是向西结婚,凌晨瞧着,到像是她自己结婚似的。 不过,说到结婚,他还欠她一个婚礼。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的时候,周郁拉开安全带,手搭在门把手上,侧身看着凌晨,“你直接去公司,还是回家吃完午饭再去?” “回家吧。” 凌晨似乎不急,说着话,拔了车钥匙,也下了车。 两人相携着进了门厅,在玄关处换了鞋,往客厅走的时候,见果淑慧正给凌思睿小朋友做伸长,周郁笑着凑了过去,“妈,我给你带喜糖回来了。” “哎呦,这好,沾沾喜气。” 果淑慧轻手轻脚的拉拽着孙子的小脚丫,指挥着凌兆基拉伸孩子的手臂,用下巴努向茶几,“先放茶几上,等给我们小睿做完伸展就能吃了。” 凌晨对于果淑慧乐这种拔苗助长的行为很不理解,歪靠在沙发上,双腿一叠,探手摸了杯茶端过来,抿了一口,“妈,你觉得这样没问题?” 语气明显是怀疑啊。 “有什么问题,你小时候,你爷爷可比我跟你爸狠多了,看的我跟你爸心惊胆颤的,可没人敢出声反抗,最后,你还不是比一般的孩子长的高。” 凌晨:“……” 果淑慧的战斗力绝对强,一句话将老爷子搬出来,整个一传承的体系啊。 周郁看着凌晨吃瘪,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去,给爷做饭去。” 凌晨瞧着她娇笑的样子,抬脚假意踢了她的小腿一下。 周郁知道他是玩笑,配合着他说道:“爷想吃什么,报个名字,我这就去做。” “做什么做,阿郁,别惯着他,你参加婚宴累了,坐那儿歇着,要是饿了,让阿姨给你做吃的。” 这回没等果淑慧发话,凌兆基先站出来伸张正义了。 凌晨发现,他现在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不说,估计连点存在感都要被抹灭了。 “爸,你孙子可看着你呢。” 凌兆基:“……” “臭小子,小睿看着怎么了,小睿长大一定比你强,才不会干那种欺负女人的事儿呢。” 果淑慧哪容人说她孙子,就是亲儿子也不行,一句话直接把凌晨呛的无声,不敢再蹦哒反抗了。 周郁看着他偃旗息鼓的郁闷样,抬手捅了捅他,觑着果淑慧不注意,小声说道:“我让阿姨准备饭吧。” “不饿。” 周郁:“……” 还真生气了? 不至于吧? 周郁觉得凌晨这会儿是演出来的,笑着逗他,“行了,别演了,一会儿穿帮了。” “走。” 就在周郁笑闹之时,凌晨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受了多大的气似的,拉着周郁直接朝外面走去。 呃…… 周郁完全不知这男人怎么一下子就甩了脸子,而且,这脸子是甩给谁看的? 她想跟果淑慧解释一下,这男人抽疯了,可没机会啊? 院子里刚刚熄火的车子,才过了十几分钟,就重燃了起来,倒车,转舵,掉头,流水线一般的划出去,不过两个转弯,就出了凌家大院。 果淑慧等着车声消失,挑眉看了眼门口,嗔了一句,“啧啧,死小子,拿亲妈当台阶,真是出息。” “那你还配合的那么好。” 凌兆基还有点没回过味来,不过,妻子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他,算是知道儿子从来没这么胆大的在果淑慧面前翻脸过的行径,到底是为了什么。 626.第626章 优良传统要保持 果淑慧耸了耸肩,目光重新落到凌思睿身上,瞧着小家伙瞳仁黑亮黑亮的正紧紧盯着她,稀罕的亲了一口,再直起身时,她哎声一叹,“谁让我是他妈呢。” “咳咳……” 凌兆基被果淑慧幽怨的语气噎的咳嗽起来,想笑,又不敢笑,觉得这母子俩真是越上岁数,越会玩了,段数不够的,指不定被这母子俩耍成什么样呢。 “不过,老公。” 果淑慧突然凝眸落向茶几,声音带了几分遗憾,“说好的喜糖,又被你儿子带走了。” 凌兆基:“……” 尹啸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周郁怎么跟总裁来公司了? 呸,呸…… 也不对,人家一总裁夫人,怎么就来不得公司了? 只是,这节奏有些不对啊? “还愣着干什么?” 呃…… 尹啸显然有些适应不过来总裁当着周郁的面,竟然还能把一张脸绷成这样,走了个神,被逮了个正着,连忙后退哈腰,“马上就办,马上就办。” 尼玛,大中午的,这两人毛病了吧,饿了不知道在外面来顿浪漫的午餐啊,非得跑公司来折磨他。 呸,无良上司。 尹啸带着腹诽和不敢反抗的情绪不大情愿的退出了总裁办,转过身,掏出手机,就打电话给里面饿的要死的男人订餐。 “对,一共三道菜,量要足,好几个人吃呢,要是不够,回头别怪我带人砸招牌。” 哎呦喂,这小声音喝亮的,那是分分钟想把对方控制在掌心的节奏啊。 申佳拿着手机几度皱眉,几度想摔出去,几度又在心里默念过上帝教导我们,要仁爱,好吧,终于在她耐心耗尽前,尹啸聪明的挂了电话。 “申经理,从咱们这送到集团总部,菜会不会凉啊?” 这个季节,服务员有点担心。 申佳烦躁的挥了挥手,“一会儿我开车过去,让厨房动作快点。” “好的。” 周郁被凌晨带到了公司,这会儿,靠坐在沙发区,手里端着咖啡杯,好笑的看着办公桌后,明显生着闷气的男人,“你真跟妈生气了?” 母子斗个嘴也能气成这样,也算是让她开眼界了。 不过,周郁心里还是挺好奇的,母子斗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也没见凌晨真的生过气,这次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难道真的是压抑的太多了? 嗯,连书上都说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相比于死亡,周郁还是愿意接受他的爆发的,只不过,觉得他这会儿绷着脸的样子,多少有点骇人,瞧把尹秘书吓的,刚才转身的时候,小脸都白了。 周郁心里悄悄的同情起尹啸来。 凌晨绷着脸,一页页快速翻过桌面积压的文件,闷闷的哼了一声,“我好歹是那小子的老子,以往斗嘴,妈不给我留面子就算了,这如今孩子都有了,我这当老子的,难道还不行耍耍脾气?” 噢,呵呵…… 原来症结在这儿呢? 周郁真是哭笑不得,“小睿才一丁点大,又听不懂什么。” “不是你说的,他在肚子里就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吗。” 有理有据,凌晨停下了翻阅文件的动作,扬眸睨向周郁,“如今他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不只能听到,还能看到,要是被这小子记住了,你说说,以后我这当老子的,还能不能有点威严了。” 周郁:“……” 凌先生,你这未雨绸缪是不是早了些? 不过,周郁还是被顶的哑口无言了,谁让这男人拿她说过来的话,来堵她呢? 耸了耸肩,她想,左右这气儿一会儿就消了,大不了陪他一下午,晚饭在外面解决,然就回家抱儿子了。 心里定了主意,周郁也不影响凌晨,“你先工作吧,我自己看会杂志。” “嗯,吃过饭,要是累了,去休息室躺会。” 避开了刚刚的话题,凌晨的体贴又回来了。 周郁轻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垂眸便在茶几间翻找起杂志来。 午餐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后送来,说实话,周郁肚子已经开始唱空城计了,不过,看到送餐来的人,她还是愕了一下,“申佳,你怎么来了?” 申佳手里提着几个保温饭盒,临时买的,不是饭店送餐的打包盒,也不是餐盘,她一个人没法带那些东西。 将保温饭盒放到空出来的茶几上,申佳甩了甩手腕,“怕你们等急了,就开车送过来了。” 周郁:“……” “从酒店到这边,不是很近吧?” 缓了一会儿,周郁帮着申佳把饭盒一一打开,看着上面的菜,色香味就不说了,只是这量,也忒多了些。 她想了想,看了眼办公室打开的门,凌晨去洗手还没回来,尹啸正探头探脑的在那儿装路过,“尹秘书,你是不是也没吃呢,一起吧。” 周郁误会了,以为这么足的量,尹啸可能连他那份也带出来了。 申佳摆好了餐盒,拿着纸巾站直了身子,一边擦拭着手边的水渍,一边不屑的嗤了一声,“尹秘书特意点了这么多菜,原来是为了中饱私囊啊。” 尹啸:“……”这词是不是用错地了? 周郁:“……”这两人怎么火药味这么浓? 正在尹啸犹豫着要不要进来蹭饭的时候,身后突然多了一道怀疑的声音,“尹秘书很闲?” “不……闲……” 尹啸瞬间变成苦憋的表情,成功逗乐了茶几边的两个女人,申佳没什么同情心的轻哼一声,目光上挑,显然很乐意看尹啸被为难。 比起申佳,周郁到是同情心泛滥起来。 抬眸嗔了一眼洗了手回来的凌晨,见他双手抄兜闲适的走过来,压根就没有邀尹啸一起的意思,不由自作主张,“尹秘书,一起吧,吃完了饭,下午工作效率也能高一些。” “多……” “噢,原来尹秘书一天不蹭饭,工作就没效率啊,怪不得呢。” 呃…… 气氛一下子又怪异起来。 申佳拿腔捏调的语气,像抓住了尹啸的把柄,啧啧两声,不但将尹啸那句多谢打回到肚子里,还让他连再迈进门的脚步都踯躅了。 唔…… 总裁太太,不带这么玩人的,请人吃饭就大方一点不好吗,怎么说句话还能挖出坑来,瞧瞧,被有心人踩着了吧。 尹啸觉得自己完全被申佳压制在坑里,刚想反抗,她就补上一脚,再想反抗,又补上一脚,尼玛,这是天生相克的意思吧? “我不饿,太太,总裁,你们吃吧。” 这声音,要多落寞有多落寞,那眼神,要多饥饿有多饥饿。 周郁觉得尹啸转身时一定馋的咂巴嘴了,这一桌的美味,还有香味,分分钟透过玻璃房飘进秘书室啊。 不过,她眼角的余光觑着申佳这不准备罢休的气势,还是决定别再跟尹啸客气了,实在担心这顿饭没吃完,他就提前心肌梗了。 尹啸回他的办公室了,申佳似乎也出了这口被折腾的气,一时拎起自己的手包,没再多留,不过,走之前还是说了句让周郁差点喷饭的话,“这餐饭一共两千八,回头别忘了让财务从尹秘书的工资里扣一下,结算给我。” “好。” “咳咳……” 这是神马节奏? 凌晨竟然应了? 周郁控制不住的呛了,咳了。 后背,男人的手不轻不重的拍着,眸光带着无奈,用另一只手倒了半杯水给她,“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还能呛成这样。” 唔…… 冤枉啊…… 谁成想吃个饭能碰上一堆神经大条的人啊? 喝了两口水,嗓子眼儿的饭粒顺了下去,周郁缓了过来,不再咳了,身体动了动,挡开了凌晨的手,“不用敲了,我好了。” “真好了?” 像是不太确定,凌晨只把手架空起来,却没彻底离开。 周郁点了头,这会儿,办公室里就她们两个人,通向外边的门,也在申佳离开后,体贴的带上了,所以,应该没有哪个不识时务的闯进来,打扰她愉快的进餐了。 得到了保证,凌晨终于收回了手,解了袖扣,将袖子挽到了手肘处,拿过筷子,继续吃饭。 周郁刚刚吃了两口,这会儿不那么饿了,重新端起碗里,边吃,边有些好奇的说道:“申佳不会真的从尹啸的工资里扣饭钱吧?” “为什么不会?” 凌晨咽进了一口菜,味道不错,品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回答一句。 周郁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弄的表情极其的奇怪,手指在两人之间指过,“可不是你让他订的,而且,是咱们俩吃,他压根就没吃啊?” “可电话是他打的,对吧?” 凌晨又吃了口菜,慢慢咀嚼中,看着周郁阐述自己的逻辑。 周郁点头,认可。 “申佳是因为他打的电话,才来送餐的,所以,找他要钱,很正常啊。” 周郁:“……” 强盗,绝对的强盗。 周郁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想要算计谁,真是不遗余力啊,不过,话说回来,尹啸好歹也是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不至于这么被摧残吧? “那个,会不会残忍了点?” 一餐饭,两千多,她是不知道尹啸的年薪有多少,可普通人,两千多都够吃一两个月了。 可能是看出周郁的于心不忍了,凌晨认真的琢磨一番,终于找出了解决的办法,“好像是有点残忍。” 周郁觉得尹啸的无妄之灾可能要免了。 不过,男人故意拖长的语调把重点放到了后面,“等一会儿我们吃完了,可以叫他进来吃剩下的,就不残忍了。” 周郁:“……” 凌晨向来一言九鼎,无论是对人好,还是算计人,从来不会半途而废,这个优良传统被他保持的很好。 周郁到底还是心软,眼看着尹啸乐颠颠的说总裁太客气了,然后拿着筷子直接就端起饭盒开始解决午餐,在无法选择告知真相的前提下,她选择了不助纣为虐。 “那个,我有点吃撑了,去走廊里走走。” 明明就是借口,凌晨了然,目光噙起了笑,挑了挑眉,“想喝什么,让秘书室的人给你准备。” “太太,秘书室的小张那儿有新买的花茶,喝起来美容养颜,特别适合女生,让她给你沏点,尝尝。” 埋头吃饭的尹啸这会儿也不忘给了建议。 周郁看着他一脸真诚毫不设防的样子,有些同情的笑了一下,然后,不再留恋,快速的转身。 本来就是找了由头出来,周郁在走廊里晃着也没什么事儿,索性就真的去了秘书室,跟小张说了冲杯花茶给她。 茶水间里,小张有些紧张,对于总裁这位太太,她们只知道总裁宠的紧,得罪不起,甚至,其他部门汇报工作的领导曾说过,如果这位太太肯出来多走动,他们到愿意让自己的夫人多跟这位太太接触接触,毕竟女人外交也能助男人事业腾飞啊。 小张脑子里杂七杂八的飘着关于这位太太,她仅有的那点消息,盯着茶水杯快要溢满的时候,连忙停止了注水,连同杯子里的水往水槽里倾斜一些,转身时,拿了一旁的小托盘,将杯子摆好,递给周郁,“太太,我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总喝茶,肠胃有点不好,所以卖茶的老板就让我喝这个。” 玫瑰花瓣混着柠檬片在白瓷的水杯里漾开好看的颜色,柠檬的清香随着水雾升腾,慢慢飘进了周郁的鼻息,从而像醒神一般灌进了她的大脑。 水温有点热,周郁吹了一会儿,才送进嘴里,抿了一口,掀动眼眸,看向有些局促的小张时,不由笑了,“味道不错,我原来在杂志社那会儿,办公室的小姑娘爱美,也会冲这些东西来喝,挺好的。” “呵呵,太太喜欢就好,一会儿我把我那份给您包出来点。” 小张的紧张在周郁的轻笑下缓解不少,说话,也流利了许多。 周郁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家里也有,你自己留着吧。” “呃,那,好吧。” 被温情的拒绝,小张到也没觉得失落,心里隐隐想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喝惯这个口味的,再说,总裁太太那样的身份,就算是喜欢,也不见得常喝,人家家里要什么茶没有,能稀罕这种野路子。 “你有工作忙吧,我再吹会风就进去了。” “那太太你有事再叫我。” 小张见太太有独处之意,便顺势应下,后退着出了茶水间。 秘书室往往也是八卦地。 没办法,女孩子多了,总少不了口舌之争,尤其还是在这样的公司,每个人的眼睛都恨不得多长两只,工作之外,再扫到点生活乐趣,扒出来让自己乐一乐。 小张刚回到办公室,就被围攻了,不过,大家碍着秘书室和茶水间的距离,到底没敢把声音放开了说。 “太太好相处吗?” “总裁和太太真的很恩爱吧?” “我以前以为太太就只是工作狂,没想到和总裁在一起,还挺小鸟依人的。” 后面这位,显然是秘书室的老员工,说起话来,自有一番优势。 比起她的优势,秘书室新来的员工小欧就显得大惊小怪许多。 “文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太太以前也出来工作赚钱吗?” 那语气,那表情,分明透着你开玩笑呢吧,谁找这么一金龟婿,还傻x的出来赚钱养家啊?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夫妻生活不和谐。 九零后的小姑娘,从来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随心所欲劲,虽然在沉闷的办公室里还能当一剂清新剂调养一番气氛,可真到了大场合,这种没经过淬炼的小姑娘,到底还是让人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句话说的太过随意,就闯了祸,惹了麻烦。 文姐虽然自负办公室第一把交椅,可也不是没脑子的,一句话将小欧的大惊小怪打成了深深的折服,“总裁太太出来工作自然不是像我们这样赚钱养家糊口的,人家完全是兴趣,个人成就,你懂吧?” “成就,什么成就?” 小欧好奇的扒着文姐的手臂,让她继续说。 讲故事的人总是需要这样捧场的伙伴,那样会让她有优越感,有讲下去的欲望。 文姐如数家珍般的把周郁做记者时干下的那几件大事儿都扒拉扒拉说了一通,最后,与有荣蔫般的总结道:“所以,别以为总裁太太笑起来就绵软了,其实,我觉得,总裁太太个性里的强势,还是足以跟总裁站到一条平行线的上的。” 众秘书膜拜。 难怪能移居秘书室第一把交椅,仅在尹特助之下,格外受重用了,瞧瞧人家说话这方式,这语言节奏,这前后贯穿,最后点睛,真是绝了。 “行了,行了,都该工作工作吧,一会儿别让尹秘书逮着咱们开小差,到时候,有的苦头吃了。” 文姐大抵是被几双崇拜的眼神看的有些飘飘然了,这会儿嘴上说着警告的话,可眼神还是很温柔的。 办公室新人小欧初来乍到,为了感谢秘书室几位姐姐对她的照拂,趁着文姐吩咐工作的时候,小声的提议一句,“各位前辈,晚上要是有时间,我想请大家出去玩,不知道能不能给这个面子。” 627.第627章 风暴前夕 周郁在茶水间喝了大半杯的花茶,觉得尹啸可能吃完饭了,被荼毒也应该结束了,将茶杯放到大理石台上,打开水笼头,简单的清洗一下,放回原位,擦了手,便走了出来。 走廊里已经听不见杂七杂八的声音了,整层楼都是大家埋首工作的勤恳样,不得不说,凌氏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氛围一直都很值得夸耀,不仅限于总部,下属的各个分支,只要她接触过的,都能感觉到这种氛围。 有的时候,环境造就了心情。 原本并没有打算很快出来工作的周郁,这会儿,呼吸间感受着周遭这样的氛围,竟然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意思。 脚步放轻,像是打扰别人,也像是任由心思徜徉,放纵那股子蠢蠢欲动似的,可能也是她太放纵思绪漫游了,以至于,她在走回总裁办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一声惨嚎,霎时有些被惊到。 目光下意识的偏转,看向特助办公室对外敞开的门。 呃…… 虐的时间,有点长哎。 砰…… 就在周郁替尹啸哀悼的时候,总裁办的门由内拉开,紧接着,尹啸一脸受挫,委屈忍辱的走了出来。 呃…… 碰了个正对面。 躲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就赶的这么巧呢? 周郁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知道真相呢。 这样面对面,多尴尬啊。 “呵,尹秘书,吃的还好吧。” 哎呀,这嘴,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在尹啸的伤口上撒盐吗? 周郁后知后觉的将歉意弥漫到眼里,自己退开两步,给尹啸让出一条路。 “太太,下次你请我吃顿饭吧。” “要不要我也请你一顿,嗯?” 那当然好啊。 尹啸在心里重重的点着头,可嘴上哪敢应啊,他发誓,如果他敢应,后面那道虎视眈眈的声音,一定会换着法的再算计他,而且,损失绝不是这点小钱能打发的。 唔…… 无良的老板,欺负人家…… “太太,我刚才玩笑呢,你先请,我帮你关门。” 呵……呵呵…… 尹啸这风向变的跟后面加了吹风机似的,手往哪摆,风往哪吹啊。 周郁被他前后不一的表情变化逗的忍俊不禁,又怕笑出声来,让尹啸下不来台,连忙越过他,进了总裁办。 凌晨已经在周郁出去这点时间,处理了比较紧急的公务,剩下的,都可以慢慢处理,这会儿,抱臂环肩,双腿交叠,极有兴致的看着门口的热闹。 等到周郁进来,后面的门被尹啸带上,他伸手示意她过来。 周郁到是从善如流,眼尖的扫过他办公桌已经清理出大半的位置,了然于他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将手搭在他的手心里,温热的肌肤相触,彼此手指交叉,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拢到了一起。 身体绕过办公桌,近乎于拉拽着,被扯到了凌晨的怀里,周郁侧身坐在他的腿上,后腰被他手臂牢牢的控制着,这会儿,身体自然的倾斜,凌晨挑眉戏谑,“幸灾乐祸。” 呃? 说的是刚刚? 周郁摇头,“我那是同情。” “呵,顶多是没落井下石。” 周郁:“……” 怎么在男人嘴里,就说不出一句,关于她很善良的话呢? 女人不还嘴,男人自然也不开口,刚刚还拿着别人打哈取乐的两个人,这会儿安静下来,到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周郁环着凌晨的腰,脸贴在他的肩窝,半闭着眸,像是养神,又像是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凌晨与她交握的那只手,这会儿兴起的把玩起她的手指来。 她的手指很好看,指甲圆润有光泽,每个指甲盖上面还有营养圈的痕迹,虽然不信迷信,可凌晨还是愿意相信,大家口中说的,有营养圈的指甲,代表这个人身体很好,很健康。 “阿郁……” “嗯……” 男人低低的叫着,女人低低的应着,彼此都不像为了表达什么而说话,就只是这么单纯的,他唤她一声,她应他一声。 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在凌晨听到颌下的女人轻浅平稳的呼吸越来越沉的时候,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浓。 眸光绽着温软的笑意,他略动了动腿,因为压的时间久了,有些麻,想抱周郁起来,却不能马上实现。 缓了好一会儿,酥麻劲过去了,他有把握把人抱起不会摔到时,才动了身体,松开与她交握的那只手,穿过她的膝下,将人托了起来。 公主抱于他而言,并不费力,虽然周郁比怀孕前胖了一些,可这点分量被她身体均匀的分散之后,他像是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周郁,于男人而言,女人的身材丰满有致,在床上,自然也增趣不少。 当然,这个女人是周郁,或胖,或瘦,并不影响他对她的欲望,那种欲望,其实已经无关男人或者女人的生理需求了,只因为是她,是他认定的人,这一辈子要相携到老的人,所以,一切的一切,无论变化与否,都会顺其自然的接受。 休息室的窗帘拉紧,室内有些暗,凌晨轻手轻脚的将周郁放到床上,小心翼翼的解了她的衣服,怕她睡的不好,又不敢动作在惊动她,再醒过来,所以,整个过程,他几乎是做一步,停一步,直到周郁身上的外衣被脱下来,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 轻轻的吁了口气,见周郁睡的香甜,他突然也有了睡意。 “真是个妖精。” 轻声自语,于唇瓣间消失无声。 凌晨拿起被子,轻轻的搭在周郁身上,找到空调摇控器,将温度调的适中,这才出了休息室,重新坐到办公桌后,处理起公务。 虽然不急,却不意味着可以扔这儿不管,凌晨想,只要他提高工作效率,福利留在晚上享用,也未尝不可。 时间,在全神贯注下流逝,不知不觉,就迎来了下班的时候。 秘书室一向看着尹啸脸上的晴雨表安排下班的时间,今天尹特助脸上的表情有些坑,所以,文姐带头,秘书室加班一个小时。 尹啸心里有点郁闷,被老板剥削了二千多块,他肉痛啊。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踩着下班点,他扔了手上处理的七七八八的工作,也没去总裁办打招呼,直接潇洒的抄兜就往外走。 路过秘书室的时候,扫了一眼里面,见几个小秘书都在工作,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忙的意,他不明白了。 脚步拐了方向,推门走了进去,“今天有通知加班?” “没有。” 众人把目光看向文姐,文姐主动站起来回答。 尹啸不解,“没通知加班,我也没给你们加工作,你们不下班,耗在这里,干嘛?” 呃…… 尹特助是又抽疯的节奏吧? 文姐已经见怪不怪了,手一挥,“大家准备下班。” “以后这种无故加班,骗取加班费的行为,可以制止了。” 尹啸吝啬的像葛朗台,文姐背对着他,做了个抠门的口形,给其她小秘书看。 “尹秘书,晚上我们去吃东西,顺便玩一玩,尹移书要不要一起。” 新来的小欧大着胆子在尹啸转身的时候,发出了邀请,然后,两只手有些忐忑的在一起绞缠着,很有点小女孩怕被拒绝的感觉。 尹啸不知道是因为她这个小动作起了恻隐之心,还是因为被老板压榨,这会儿给他压榨别人的机会了,有点一报还一报的意思,那些邪恶的念头占了上锋,所以,他大方的接受了。 “我开车,小文也有车,正好,走吧。” 众秘书:“……” 就这么容易邀请到了? 小欧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意外之后,更多的是兴奋,因为是今天晚上的东道主,所以,她上尹啸的车,没人跟她抢,可她却拐脚上了文姐的车,笑眯眯带着点胆颤的意思,“我有点不敢坐尹特助的车。” 我擦。 哈哈…… 文姐车里除了小欧还有一个人,就是之前的小张,这会儿,看着小欧连这么大好的机会都放弃了,实在是无语至极啊。 “尹特助还单身呢。” 也可能是看小欧太小,再加上小张自己没肖想过,所以,这会儿说起话来,到是自然流畅,没有半点嫉妒或是试探的意思。 小欧不好意思的笑笑,“张姐,我觉得尹特助那么高高在上的,其实,刚才我邀请的时候,胆子都快吓破了。” “吓破了你还敢邀请他。” 开车的文姐半真半假的打趣一句。 小欧瘪了瘪嘴,辩道:“我还不是怕回头被他知道了,说咱们不够意思什么的,毕竟这一个楼层,咱们直接接触的领导,就他一个啊。” 总裁平时很少叫秘书进去,除了端茶倒水,机要文件类,都是尹特助过手,所以,小欧这么说,到是不为过。 文姐握着方向盘,在前面带路,心里想着,现在九零后的丫头,一个个心思可真诡,这才来几天啊,就将办公室的门道摸了个门清,所谓现官不如现管,再大的领导,要不是直系,巴结也没用。 这个时间,去夜场还太早,所以,小欧就让文姐找个吃饭的地儿,“文姐,我一个外来和尚,对这地方真是摸不清,反正我身上带足了现金和卡,既然大伙出来玩,就得图个尽兴,吃个高兴,你也别想着给我省钱,不好意思去你们喜欢的地方,要是那样,省那两个钱,还不如我给你们一人包个红包实在呢。” 哎呦喂,小丫头讨好起人来,真是对自己够狠的。 小张在后座听的有点肝颤,想着自己初来乍到那会儿,可没这小丫头会做人。 别说是小张了,就是前面开车的文姐,心里也不由翻腾一下,毕竟吃饭还好说,几百块钱也ok,女生多,不喝酒,总不会太贵,可夜场这种地方,消费起来,真是没什么限额啊。 “那个,小欧,要不,咱们就只吃个饭算了。” 文姐在想,她一个老人,总不好落个欺负新人,算计新人的罪名去。 小欧却像是扛上了,“文姐,你可千万别多思多虑,反正我一个月工资四千五呢,我家里不缺我这点钱,我爸妈知道我找到工作了,还特意给我寄了两万块过来,专门跟同事处关系的,所以,你只要把额度控制在两万四以内,我这个月就ok了。” 文姐:“……” 小张:“……” 这是什么爸妈啊,要不要这么开明啊? 这个时候,文姐和小张的心里升起了共同的疑惑,难道,小欧家里条件很好,或者说,是凌氏哪个合作公司的亲属,这种事儿在秘书室已经稀松平常了,打酱油过来占位置的,也不是小欧一个。 有了这样的认知,两人便都收起了那份小心思,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类打酱油的,不会占什么重要的缺,不过是来历练或者是玩一玩,回头再去自家的公司,说个好听的资历而已。 哎,有钱人玩这些把戏,她们也是看的够够的。 吃饭的时候,女孩不喝酒,尹啸自然也不好喝酒,不过,坐在一桌,除了他一个男人,都是女生,这种氛围有点奇怪,可对于现在单身的他而言,又非常有臆想的满足感。 吃过了饭,天就黑了,夜场生活正式上演,文姐挑的地方,不算是那种消费最高的,却是在s市最热闹的。 这会儿,尹啸觉得自己应该是护花使者,为一帮小姑娘保驾护航。 吃饭的时候,大家没喝酒,到了酒吧,这酒水自然就少不了的,为了安全,尹啸还是要了包房,大家在一个屋子里,不受外面打扰,该唱唱,该跳跳,想去外面舞池的,就要结伴,这是尹啸交代的。 年轻小姑娘们的活力完全展现出来,工作时拘谨与苛刻这会儿通通消失无踪,一个个跟换了张面孔似的,唱歌也不是那种软绵绵听了身上会起鸡皮疙瘩的,连文姐抱着麦,都唱起了《死了都要爱》,其余人轮番再唱什么《high歌》,《小苹果》,也不算什么让人惊掉眼珠的大事儿了。 尹啸下午郁结的心情,在几个小姑娘的狂轰烂炸下,终于舒坦了。 “我去个卫生间,有没有一起的。” 小张比较听话,尹啸交代了,这会儿,她去卫生间,也不忘拉个伴。 小欧摇摇晃晃的有点喝多了,嘻笑着去够小张的胳膊,“我也去。” “小文,你也跟着去。” “噢,好的。” 三个女孩一种朝着卫生间走,轮番解决之后,站在洗手台那儿洗手。 正在几人洗手的时候,洗手间门口又进来三、四个女人,年龄不一,装扮不一,有一位比较奇怪的就是年纪明显看着大了一些,在这种年轻人泛滥的场合,这位年纪大一些的,明显就透着格格不入。 三个人到也没大张旗鼓的打量,洗好了手,拿着纸巾擦着。 “我补下妆,你们等我一下呗。”小欧笑嘻嘻的掏着口红描补嘴上缺口的位置,歪歪扭扭的几下画不好。 小文上去扶她,无奈的帮她把稳了手,也就在她帮忙的时候,那三四个女人开始闲话。 “那个凌氏总裁的太太,我原来在宴会上到是见过几眼,能看的出来,凌总对她挺宝贝的,原来还以为是能力不错,被凌总看上了,现在想来,没准就是传承了她亲妈的狐媚本事呢。” “呵呵,哎,男人嘛,说什么喜欢女人有事业心,能干出一番大事儿,那都是表面说给别人听的,娶回家,还不得是床上功夫了得的,越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到了床上再放荡不羁的,才能让男人如鱼得水呢,像咱们这样的,只知道表面上放荡不羁,可碰到男人,一个个臊的跟没开过苞的小处女似的,自然入不了人家大总裁的眼喽。” 这会儿听起来虽然自贬,可里面浓浓的嘲讽味却是真不容人忽视啊。 “不过,要说凌氏那总裁瞧着也是个精明的,怎么就让个私生女给拿捏住了呢,还生了个小太子爷。” 这道声音,透着嫉妒,还有惋惜。 “就是不知道,那个太子爷,是不是凌总的种。” 这道声音最后响起,透着苛刻与鄙夷。 “好了,姚主播,你也别在那儿生这闲气了,天下男人这么大,青年才俊又何止她一个,怎么就非摆出这么一副唯他不嫁的模样。” “别的男人再好,关我何事。” 姚佳是最后用完厕所的,走到洗手台旁,高傲的仰着下颌,半点不理会身边有没有多余的人,目光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花容月貌,心里那点不服输再次占了上锋,“一个私生女,又有那么个行为不检点的亲妈,怎么配站在凌氏总裁太太的位置,我一定要揭穿她,一定不能让她给凌氏抹黑。” “好了,好了,姚佳,咱们也不过听来说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种事儿,人家乐意,你管多了也不好,而且,你爸妈不是都给你介绍男朋友了吧,听说是海龟,很有能力的,你可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拉拉扯扯间,后进来的几个女人先后走了出去,剩下文姐,小张,小欧几个,面面相觑。 628.第628章 卫生间,事非地 小张胆子小,小欧是新人,两人齐刷刷的把目光看向文姐,文姐被两人盯的发毛,连忙甩了下手,回身低声警告起来,“咱们是出来工作的,不是出来找事儿的,这种事儿,听过就算了,真真假假,都是总裁自己的心思,跟咱们打工赚钱的,扯不上多大的关系。” “是啊,是啊,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小张胆子小,反应到快,上前拉着文姐的胳膊轻声点头附和着。 小欧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笑着上前挽了文姐的另一个胳膊,小声打听道:“刚才那个女的,就是最后出来那个。” 像是怕文姐和小张分辩不出,她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我怎么觉得很眼熟啊。” “可不眼熟,她主持着咱们凌氏旗下一个高端访问节目呢,近一年,收视率节节攀升。” 小张探过身子,轻声说了句。 “好了,眼熟不眼熟的,都不是咱们一路的人,你们两个要是不想惹事儿,就把我的话记住了。” 文姐明显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一句话,终止了两人的议论,三人一同出了洗手间,回到包房,稍坐了一会儿,便都跟尹啸提出要回去休息了。 这天晚上碰上的这件事儿,被三人守口如瓶,公司里没有任何的流言起来,文姐渐渐开始给小张和小欧接触一些重要高层的机会,来往文件的传送,还有与高层间的递话往来,都让两个小丫头在业绩上有了明显突出的成绩。 一转眼,就到了年末的庆功晚宴。 如往年一样,凌氏的庆功宴从来不苛待员工,酒水全都是空运的法国酒庄红酒,还有沉年的白酒,琳琅满目的美食,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整个会场,好不热闹。 作为年终总结即新年陈词的重要环节,受邀于凌氏此次晚宴的合作伙伴也担当了重要角色,在新年陈词之后,有一轮抽奖即开奖环节。 因为与wbmy公司的顺利合作,这次,尹啸跟凌晨报备,把这个环节交给了wbmy公司的亚洲执行官,邬晓晓来负责。 礼宾台上,凌晨的陈词即将收尾,邬晓晓手执红酒杯,眉目含笑的与周郁小声说着话。 “凌总今天的这款领带,与凌太太身上的礼服竟是同一款颜色,想来是凌太太选的吧。” 从那天喝过咖啡之后,邬晓晓还约过周郁一次,闲聊了两、三个小时的样子,过程比较愉快,所以,这次见面,周郁与邬晓晓也少了生分。 见她问,莞尔一笑,“是朋友帮忙拿的主意。” “是凌太太常去的礼服店吗?” 邬晓晓似乎对这个挺感兴趣的,周郁便告诉了她地址,“那候老板眼光很好,而且店里的礼服价格也很公道。” “凌太太能看得上的,自然不会差了。” 邬晓晓笑言过后,扬手抿了口红酒,听见场中掌声如雷,知道下一个环节该自己准备了,将酒杯回手递给刚刚走过的服务生,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礼服,突然有点小女孩般的向周郁吐了下舌头,“尹特助邀请我的时候,我还有点紧张,不怕凌太太笑话,就是这会儿,我心里还扑腾扑腾的跳着。” 周郁:“……” 多少有些怔愣。 两人交集不多,邬晓晓这会儿完全放下架子,亲近的如邻家妹妹一般,让周郁看的眸光透出几分真切的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拿出你首席执行官的架势就好了。” “嘿嘿,怕是那样,抽奖就要吓死人喽。” “说什么呢?” 凌晨单手抄兜,一路缓缓走来,还没近前,便笑侃一句。 脚步越过邬晓晓,走到周郁身边,自然而然的抬手揽上了她的腰肢,偏眸盯着她眉眼间舒畅的笑意,挑眉问道。 邬晓晓大抵是看出人家夫妻想要相亲相爱了,连忙识时务的转了身,指了指台上,“我去喽。” “你挺喜欢她的?” 在邬晓晓离开之后,凌晨揽着周郁去了酒水区,一边缓步慢走,一边低声与她说话。 场上的抽奖刚刚开启,满场的人都被丰厚的奖品吸引过去,酒水区到显得清静起来。 难得今天晚上来的合作商也跑去凑了热闹,这会儿,周郁和凌晨到是能休息片刻。 接过凌晨递给她的果汁,周郁喝了一口,润润喉,并不否认,目光落在刚刚上台的邬晓晓身上,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觉得邬总的性格,其实还挺天真烂漫的。” “天真烂漫?” 凌晨似乎对这四个字的评价很持怀疑态度。 也是,一个跨国公司的大区首席执行官,用天真烂漫来形容,也够醉人的。 周郁收回眸光,侧身拿着果汁杯与凌晨碰了碰,仰着颌,学着他的霸道样,问道:“你不觉得?” 哎呦,小女人这是反了天的节奏啊? 凌晨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眉眼,不动声色的笑着,陪着她饮了口水,咂巴咂巴嘴,意有扬指的启了唇,“我到是觉得,你挺天真烂漫的。” 周郁:“……” “凌总,这么热闹,你怎么只陪太太,不陪我们这些功臣啊。” 一句笑嗔,带着几分打趣的意思,在两人身后传来。 周郁和凌晨双双转身的时候,姚佳单臂挽着一位男士款款而来。 今天晚上的姚佳,经过刻意的修饰,妆容很美,连头发都极衬她的脸形,张扬,却不跋扈,妩媚,却不风流。 周郁对她不算陌生,可也不算熟悉,这会儿见她只跟凌晨说话,便得体的展着嘴角,握着果汁,不插言。 周郁不说话,凌晨似乎也没什么开口的欲望,姚佳一句话落,竟然没人接茬,场面有点冷。 不过,姚佳到底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就算是尴尬的场面,也能在三言两语中变活络喽。 这会儿,她挽在男人手臂上的小臂略一用力,刚刚好将身边的男人推了出来,“你不是说一直很佩服凌总吗,这会儿都把你送到凌总跟前儿了,怎么不好好表现表现。” 姚佳挽着的男人似乎真的像她所说,很渴盼认识凌晨,借此机会,快速的伸出手臂,“凌总,久仰大名。” “你好。” 凌晨一手揽了周郁的腰,另一只手拿着酒杯,颔首还礼。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可又不想错失这个机会,说实话,这年月海龟太多,想找个有实力的大公司发挥所长,也不是那么好碰的,凌氏这几年的作为还有以后的前景,处处都透着欣欣向荣,尤其在他听说了凌氏的背景以后,想进凌氏的心就更加决然。 机会太好,男人即使知道时机不合适,也没想错过。 姚佳在来之前提醒过他,凌氏总裁,不是摆在街上的白菜萝卜,随时想见,就能见到的,更别提谈他心里的宏伟商图。 所谓机会到来,拼死也要抓住。 海龟男这会儿真是拼了,压根就没管人家的眼色,话语客气,却又不乏赖皮赖脸的意思,“听小佳说,凌总招纳人才,向来不拘一格,不知道,我若想投身凌氏,凌总会不会愿意接收。” 呵……呵呵…… 这年月,毛遂自荐不少,可自荐到这位这样,也是够自信的。 周郁虽然不知道姚佳带来的这个男人什么身份,与姚佳什么关系,可这没眼色劲,也真是够让人捉急的。 “我……” “是不是站累了,我带你过去坐坐。” 周郁:“……” 她明明是好心泛滥,想给没眼色男提供点发挥空间,可开口说一个字,就被凌晨借着机会找到了借口,然后,她就华丽丽的被带走了。 海龟男似乎没想到凌氏的总裁会是这样不识英才的人,放着他这么一个大能人不趁机拉拢,竟然带着太太去什么沙发区,这样的人,是怎么把一个集团发展的这么大的? 对了,是后台。 凌氏的后台关乎上面最重要的人,一定是后台太硬了。 海龟男不忿了,目光清高的撇过凌晨的背影,转身时,忍不住哼了一声,“小佳,我觉得你对这位凌总的评价太高了,阿姨说你心思单纯,虽然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可一路保驾护航,也没让你沾染了污秽,所以,看人总是看到别人好的一面,我跟你说……” 扒拉扒拉,海龟男明明学的是理工科,可这会儿要是你不知道他之前选修的专业,一定会误以为他是哪个文学院毕业的,这嘴皮子,口沫横飞,完全不需要别人插嘴。 姚佳烦躁的想把这人一巴掌打昏迷了,可今天晚上,他是她的挡箭牌,就算忍不住,也要忍。 “刚刚那样,会不会不太好?” 周郁刚在沙发区坐下,便小声跟凌晨说了一句。 凌晨无所谓的耸了下肩,挨着周郁交叠着双腿,慵懒的靠进沙发扶手里,“招人这种事,有人事部操心,我要是真横穿一手,怕是人事部那边就要下岗了。” 言下之意,各司其职。 周郁到不是替那个没眼色男可惜,只是以为凌晨以前对姚佳的态度,好像也没这么冷淡,这次见面,明显态度上差了好多。 不过,她在这方面也不迟钝,别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有觊觎之心,还是能看的出来的,既然自己的男人给力,她也不能傻x的给别的女人提供机会吧? “啪嗒……” “哈哈,我可真不是故意看到了,你们继续啊。” 事情太凑巧了。 场中的热闹进入了第二轮,邬晓晓开过了第一轮奖,便逃了出来,实在是大家太热情了,第二轮,由别的合作商去玩了,她本来也想到沙发区这边歇歇,刚好看到凌晨和周郁,这才巴巴的凑了过来,可就是这么巧,刚到近前,就见周郁突然扑到凌晨脸上,亲了一口。 啧啧,那声音,虽然不至于响彻全场,可被她听见,还是轻而易举的。 或许是觉得跟周郁越来越熟了,她明明说着非礼勿视的话,可偏偏饶有兴致的抱臂站在那一动不动。 周郁在这种事上脸皮本来就薄,刚刚那突发举动也是因为凌晨的表现让她一时忍不住,哪成想就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这会儿,她后腰还被凌晨的手托着,整个人半埋进凌晨的怀里,要起不起,竟是僵硬的脸颊通红,忘了反应。 凌晨到是蛮享受周郁这般投怀送抱的,被邬晓晓撞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正经夫妻,亲个热什么的,那是说明夫妻感情好,正好也让那些打着歪主意的人把心思收一收。 所以,一个僵硬忘了反应,一个顺其自然,两人在邬晓晓越发泛着浓厚兴味的目光下,脸上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等到周郁终于知道从凌晨怀里逃脱出来的时候,红晕已经从脸爬到膊子根了。 “哈哈……哈哈……” 邬晓晓今天晚上笑的频率特别高,一改她工作时的苛刻严谨范儿,连跟她同来的下属看了都不禁心生诧异,却没人敢上前打听是什么事儿让女上司这么高兴。 周郁不自然的扯着身上的礼服,浅藕色的晚礼衬的周郁肤质白嫩,这会儿虽然脸上、脖子上爬满了红晕,到也被这种柔和的颜色消化掉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再这么坐下去,只怕全身都要被红晕爬满了,到时候,可就真丢人丢大发了。 心里懊恼着刚刚的心血来潮,这会儿只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心情平复下来,她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光谁也没看,跺了下脚,说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人就快速的离开了。 “哈哈……凌太太真是太可爱了,凌总坐着,我过去陪她。” “多谢邬总。” 凌晨好笑的看着周郁逃也似走开的身影,刚想去追,被邬晓晓这么一说,便顺势应了下来。 邬晓晓朝着周郁的背影快速的追了过去,在邻近卫生间的时候,发了条短信出去。 周郁在卫生间里用凉水拍了额头,邬晓晓进来的时候,她正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手。 两人目光相对,邬晓晓眼中笑意刻意控制,指了指周郁身后的小隔间,“凌太太等我一下。” 周郁刚刚只顾着消脸上的温了,到没进去,这会儿有了点反应,便指了邬晓晓隔间旁边一个,“我用那个。” 隔间的门在进了人后便关上了,前后一、两秒,洗手间又有人进来,可能人数有点多,隔间不够用,没赶上的,便都先候在了外面。 “王太,你听到那消息,不会是真的吧?” 外面女人有互相认识的,趁着等待的空档,便说起闲话来。 那女人口中的王太显然是哪个合作商的太太,这会儿,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吕太,这事儿我也是无意听说的,你可别跟人宣扬出去啊。” “瞧王太这话说的,我又不是那人,再说,咱们两家跟凌氏都有合作,谁会傻的去非议凌总太太的是非,不过是跟你亲见,才敢说这种话的。” 王太被吕太这句亲近说的高兴了,小心翼翼也不那么谨慎了,两手一搭,拍出了声,“说起来,我也不信,可人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凌太太的亲妈就是使了手段,勾了别人的丈夫,对了,那家你可能知道,就是h市的陈家,前几年在h市也风声水起的,听说,根基挺厚实的。” “h市的陈家,是前两年倒了,这一年来的,又小有成绩那个吗?” 吕太似乎真的知道这个陈家。 王太点了头,“可不是,听说,这位凌太太的亲妈虽然死了,可手段了得,把跟陈家老大生的那个私生女,托给了陈家二房去养,也不知道从小到大这些年,用了什么手段,竟让陈家大房再也没有一个亲生骨血生出来,你说的,现在把陈家做的小有成绩的兄弟俩,有一个是二房的,有一个就是大房的,不过,却不是大房太太亲生的骨血,听说是陈家先生跟凌太太的亲妈合起伙来弄个孩子骗她的。” “天啊,骗,这么大的事儿,说骗就骗了?” 吕太太的声音不由加大了一些,之前还是叽叽咕咕的小声议论呢,这会儿竟有点控制不住了,连表情都透出惊恐来。 王太可能平常也爱八卦,这会儿被吕太太一惊一毫的配合,连警告都忘了,叹息一声,“咱们这样的身份,这种事儿,其实也不稀奇,要说稀奇,只能说这男人不是东西,这凌太太的亲妈,心机也忒深了点,自己死了不算,还把这炸弹埋了这么多年,估计啊,要不是后来陈家败落了,指不定大房的财产,就都被凌太太夺了来。” “就算是没压,人家现在也风光啊,凌总对她,可好的很,听我家那口子说,凌总在外面应酬,一点女色都不沾。” “呵呵,这就是人家的命好,咱们只有羡慕的份。” 之前的隔间有冲水的声音,外面的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周郁靠在隔间的壁板上,整个人愕然的失了力气,突然而至的陈年旧事,冲击着她久久回不过神,既无法相信这两个女人口中的话,又不明白这样的陈年旧事,怎么会从两道陌生的声音里传来。 629.第629章 风起 脚底像灌了铅,明明心里想要迈出去,可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周郁恍惚的神色才渐渐清明过来,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才算是勉强让脸色看起来一如平常。 “凌太太,你还好吧?” 邬晓晓有些担心的看着周郁,试探伸出手去扶她的小臂。 或许是因为邬晓晓的指尖有些犹豫,怕被拒绝,也或许是周郁此刻真的需要这么一双手来给她支撑的力量,所以,她并没有拒绝,也没有排斥。 邬晓晓轻松了口气,虽然她刻意掩饰了,可是那呼气的声音,还是挺明显的。 “邬总,我没事儿。” “凌太太,其实,别人讲是非就是这般,你别往心里去。” 邬晓晓含糊的说着似是而非的话,明明是劝,可又像是觉得关系没那么近,这尺度把握不好似的。 都说人若遇冷时,别人搭你一件薄披,便足以在瞬间击落你心中的防线。 邬晓晓大概就是适时给周郁搭薄披的人,至少,在这两句简短交谈,邬晓晓略显犹豫不决的抚慰中,周郁突然对她印象好了很多,甚至愿意和她真心的去交朋友,不是最初的应酬。 从卫生间出来,邬晓晓有意把周郁送还给她的先生,目光在刚刚离开的位置睃寻一圈,便看到几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跟凌晨说话,几个男人推杯换盏,虽然围着他的男人年龄上都比他大,可即使隔开了距离,这么远远望着,也能感受到谈话间,那人的倍受瞩目。 轻笑一声,邬晓晓戏谑的打趣一句,“凌总这样的成功人士,在私生活上,与凌太太琴瑟合鸣,从未闹过一丝半毫的绯闻,可见,男人成功,后院安稳这一点,还真是非常重要呢。” 后院安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周郁垂手站在那儿,远远的看着凌晨,优雅执杯,嘴角浅勾,得体从容,他的出色,从不因周围人的身份而失色,他的成熟与气度,永远是人群中的折光点,可以让你一眼望见,不愿转移。 这样的凌晨,很早以前,就给她无法比肩的感觉。 如今想来,两人一种从假到真,她竟觉得自己幸运的仿佛踩了五彩祥云,哪怕路上偶有荆棘,可终究迎接自己的,都是斑斓色彩。 在初晓自己的身世时,她是自卑的。 自卑自己这样的身份,如何能站在他的身边? 可那段时间事情接二连三,她的自卑还没等坐实,便被他无形的温暖与包容给消弥了。 如今,往事尘封,却突然起了波澜,周郁竟不知道,她该怎样面对别人的流言蜚语。 “凌太太,凌太太……” “邬总?” 直到胳膊又被推着晃了几晃,周郁才诧异的转了眸,看向目露担心的邬晓晓。 邬晓晓又是嘘了口气,故意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凌太太,你没事儿吧,叫了你好几声了。” “没事儿。” 周郁勉强一笑,垂了眼帘,遮住了心里奔涌的复杂与怯懦。 “呵,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心有灵犀啊。” 邬晓晓突然意有所指的笑了。 周郁看着她目露打趣,下颌轻扬,顺着方向看了回去,竟是隔开人群,与凌晨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明明是隔着人群对望,两人的视线也未胶着多久,可彼此简短的问候,却都在这片刻的交集中传递了。 凌晨在对她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好吗?” 周郁莞尔强笑,神色间故作自若的回道:“我没事儿,你先忙。” 虽然收到周郁这样的回复信号,不过,凌晨并没有再多应酬,端着酒杯不知道与周遭的人说了什么,在颔了两下首之后,便从人群中自动让开的一条路,缓缓朝着周郁走了过来。 “呵呵,凌总迫不及待了,我也不在这碍事了。” 邬晓晓笑谑过后,快速的松开了挽着周郁的胳膊,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退后两步,转了方向,便去别的地方应酬了。 被这么公然明了的扔在会场正中,周郁刚刚还有些微苍白的脸色,竟不期然的泛起了红晕,或许是会场太热,也或许是周遭若有似无兜转过来的目光吧。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潮红,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没那么难看,凌晨一时也没发觉,她情绪的异样。 走到近前,凌晨自然而然的展臂揽上了周郁的腰,低声轻问,“是不是累了?” 眉眼间似有疲色,虽然不明显,却躲不过凌晨的火眼金睛。 凌晨以为她累了,却不知,她之所以有疲色,完全是刚刚在卫生间里听到那样的议论,让她心潮翻涌所至。 只是这会儿,周郁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不确定的信息传递给凌晨。 在犹豫和徘徊间,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还好。” “那我累了,想回家,你陪我,好吗?” 男人喊累,有些破天荒。 周郁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撞见了他眼底故意展现的疲色,竟丝毫没怀疑,连忙点头,“好。” 那种过于急切的求之不得,让凌晨误以为是小女孩得到了心灵共鸣,忽略了周郁其实是有些落荒而逃。 因为消息太过突然,以至于,她有些害怕,害怕再继续呆下去,那些流言蜚语会直接扑面迎向她。 她怯懦的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 一路上,凌晨以为她真的累了,所以,上了车没说话,只靠在副驾闭眸休息,也没多想。 不过,今天晚上是跨年夜,凌晨自然不会只跟周郁在庆祝完公司的活动之后,就没有别的节目安排。 相比于在外面的烛光晚餐,凌晨别有深意的将车停在了自家的地下停车库,故意在开过缓速带的时候,多给了两脚油,一时,车里颠簸的厉害了点,周郁本就假寐,因为失了准备,到是被颠簸的身体摇晃起来。 下一秒,眼帘就掀开了。 “醒了。” 罪魁祸首逮着机会,绕过停车场的弯道,一边探手去摸周郁的手,一边轻声说,“睡的好不好?” 根本就没睡着,何谈好不好。 周郁垂了垂眼帘,车内光线不明,刚好掩饰了眼里的情绪,勉强扯了个笑,“挺好的。” 凌晨想着楼上一会儿的惊喜,一时,眸中的光彩兜转着潋滟光华,唇角的笑意不着痕迹的绽放起来,“下车吧。” 不觉间,车已停稳。 周郁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咱们不回爸妈那边?” 还有小睿呢。 凌晨绕过车头,目光粲然,“今天太晚了,明天早点过去。” 说着话,他便先一步下了车,绕过车头,拉开了副驾的车门,单臂伸给周郁,“这是妈的心意,下来吧。” 暧昧不明,足以让周郁脸红心跳的话,凌晨故意放轻放缓了声音,甚至连呼吸都丝丝不漏的倾吐向周郁,男人灼烫的气息隐隐的激起了周郁皮肤的颤栗,神经陡然麻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被冻结,隐藏。 半拖半拽,半拥半抱,周郁一路迷迷糊糊的随着凌晨回了公寓,上了楼。 钥匙在男人手里翻出了花,静谧的走廊,那哗啦啦的声音,更像是某个环节的前奏。 周郁思维完全被男人的气息主控,大脑被动,抑或是甘愿停滞在这一刻,这一晚,她竟迫切的想让男人的气息主宰她的身体,主宰她的大脑,主宰她所有的一切,让她没有任何多余的气力去想那些不停侵灌进脑海里的信息。 有了这样的想法,几乎在门板拉开的时候,周郁就踮起了脚尖,摸索着去亲吻男人的下颌。 她知道,序曲,只要她拉开,他便会倾其所有的与她共舞。 可,动作,将将停留在她碰触到他下颌的一瞬。 一室花香扑鼻。 室内不知何时开了灯。 那入眼的黑色闪金光的花海,独霸了她视觉所有的冲击。 “这……这……” 唇瓣颤抖,周郁声音隐隐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凌晨拥着她进了屋,回手带上门,玄关处的两人,没谁想起要先换鞋,因为屋内的花海吸附了周郁的视线,凌晨突然玩心大起,弯腰伸臂,打横将周郁抱了起来。 “啊……” 太过突然,没有任何的准备。 周郁双手情不自禁的揽上了凌晨的脖颈,头在他旋转的脚步下,向后仰着。 原本刻意打理过的头发,在被他抱着旋转中,发夹散开,长至肩头的发梢如云丝飞舞,几个旋转,两人双双倒进了地板上的花海里。 层层叠叠,数不请有多少支,多少束,甚至连它们摆放的形状都不及看清,周郁就被花海包围。 手指所触,脚尖所碰,皆是黑色闪着金光的花瓣。 “喜欢吗,宝贝。” 黑色的花海为底,配上周郁白嫩细腻的肌肤,还有她身上的礼服裙,竟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艳欲滴,让人采摘。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要庆祝的。 凌晨低低的叫着她宝贝,含糊的声音在他故意释放的魅惑中,氤氲了暧昧的气息。 他的唇,离她的耳际,那么近。 近到那呼出来的气息,一直若有似无的擦碰着她的皮肤。 “别……” 周郁被他热气扑的整个人缩了起来,娇小无依的模样。 凌晨爱极了她蜷缩在他怀里的模样。 男人都有英雄主义,想用自己坚实的臂膀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会儿,他丝毫不客气的探手钻入周郁的裙底,熟门熟路的推高她的裙摆,拉扯着她裙下的碍事底裤。 “唔……” 周郁情动的很快,明明凌晨只是用气息干扰她,可因为在进门前,她就有意拉开这样一场序幕,不过是被男人抢了先机。 这会儿,回过了神,在满室的花香漫溢中,她开始还击。 略带急切的学着男人的样子,拉扯他身上的礼服。 偶尔野性狂野的女人总会引起男人别样的趣味,周郁主动,凌晨又怎么会拒绝,一时,前进的速度缓解,竟配合着她挪动手臂,方便她褪去自己的礼服。 衬衫的扣子一粒一粒解开,周郁的动作明明很快,可于男人紧绷的胸膛而言,还是慢了。 那薄薄布料下,肌理分明的诱惑,在衬衫离开身体的时候,便显得犹为明显。 “嗯……” 舒服的叹息,由凌晨微仰的唇里溢出。 周郁过于主动,过于大胆的挑逗,在衬衫褪离时,她竟没有丝毫前兆的吻上了他胸前的黑点,甚至,学着他以前在她身上施为的手段,以舌尖轻卷慢咬,激发着他身体那已经肆意奔涌的小虫想要快速的寻找到他们的源浆。 “喜欢吗?”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那一声舒服的仰叹让周郁像是找到了自信,在这场极少主动的****中,她自我感觉占据了主导,唇瓣生花,一朵朵的绽放在凌晨的胸膛。 “宝贝,你真棒。” 这样的周郁,让凌晨享受的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只想把这场欢爱,拉的无限长。 得到了夸奖,周郁似乎更加卖力了,原本的男上女下,在她唇瓣越来越往下游移的时候,竟然一个错手,将男人推翻。 “阿郁……” 低低哑哑的轻笑,在凌晨性感暧昧的气息中传来,那种忍俊不禁的感觉,竟让周郁忍不住生起一股不服气。 是的,听起来很像是在笑话她。 笑话她只不过虚张声势,就算把他推倒,有些事儿,她依然不敢去做。 比如…… 被动被凌晨拉着住回了公寓,周郁忙着在母子俩之间游走劝说,抓了空隙还要跟儿子亲近,一时间,虽然还没有工作,可这几天下来,也忙的够呛。 再加上她生理期,两人虽然夜夜缠绵,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因为她生理期的局限,有些动作,只能点到为止,也因为生理期的局限,好容易二人世界了,凌晨不免就会要求周郁做些大胆的动作。 周郁只顺从了他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了,实在是这男人的精力太旺盛,她的嘴,都被他撑的麻掉了,缓了两天,感觉说话都不痛快。 可是今晚…… 她又在男人的忍俊不禁中,读出了那种气息。 周郁咬了咬牙,今天晚上,她有一种完全释放,豁出去的感觉。 所以,当凌晨随时准备进发的凶狠武器突然被周郁温软的口腔包围时,那一刻,他忍不住嘶吼出声,“嗯……阿郁……宝贝,你好棒。” 男人的不吝夸奖像一枚勋功章,给了周郁最大的鼓励,她的唇舌好似越来越灵活了,伴随着凌晨挤在她肩头的大手越来越用力,周郁心里竟然生起了今天晚上难得的自信。 哪怕是用这样的方式取悦他,可周郁并不觉得龌龊,也不觉得卑微了,因为至少,自己于他,还是有用的,不是吗? 周郁找到了自信,越发的卖力,她越卖力。 凌晨只觉得整个身体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点,手掌控制不住的从她的肩头,移压向她的头部,将她更紧更密实的贴向自己。 “唔……” 进入的太深,周郁被顶的缓不过气来,忍不住唔咽一声。 因为喉咙口这声呜咽的滚动,凌晨竟然忍不住就这么将源源浆液,滚滚喷出。 “啊……” 他毫不压抑自己的呻吟出声,滚动的喉节畅快的舒缓着他酣畅淋漓的痛快。 那一股股浓浆在周郁本能的吞咽下,一路滑进了她的胃里,整个消化系统都被男人的源液灌满。 “阿郁,舒服吗?” 凌晨兴致高昂的将周郁搂进了怀里,在花海中一滚,他又压在了她的身上。 周郁额上还有汗渍,嘴角也遗留着男人源液的残渣。 刚刚嘴被撑的麻了,周郁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说话,“老公,我会倾我所有来爱你。” 因为我拥有的不多,所以,只能倾我所有。 这句话,隐藏在周郁的心底。 凌晨拇指摩挲着她的下颌,在她意外的说出倾其所有的时候,突然就怔了下,随后挑了挑眉,以唇瓣摩挲起了她的唇瓣,气息沉下来时,他说,“阿郁,这句话,该留给男人的。” “呵呵……” 这种时候,周郁竟然能笑出声来。 因为男人这么霸道,却又这么让她温暖。 “好,那你说给我听。” 周郁柔顺的仰头亲了下凌晨的下颌,笑眯眯的看着他的眸,似有打趣。 凌晨吞吐着她的唇瓣,时不时的以舌尖挑逗着她的气息,在明显察觉到她气息凌乱,变得混浊时,眸中深情也压了下来,“老婆,让老公倾我所有来爱你……” 夜晚,迷情暧昧。 天亮,刀光剑影。 星辰消落,光明取代了黑暗,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交接的夜晚就这么划过,因为是元旦放假,奔波忙碌的上班族,不由放缓了生活的节奏。 这一天,有很多人赖在床上不起,这一天,有很多人起个大早奔赴远在其他城市的父母身边,这一天,也有许多刚刚认识,刚刚牵手的男男女女结伴同游,总之,这一天是舒缓和情趣的代名词,连电视台都在预期内播放着以前放过的电视剧或者综艺节目来舒缓主持人的工作量。 上午九点半,s市地方台,姚佳主持的那场高端访谈节目有个重播档,片子是早就播放过的,并不需要过审,可谁也没想到,在片子播放出来的时候,整个s市哗然了。 630.第630章 那些掩不住的陈年旧事 “汤女士,你知道,我是做高端访问的,你这样的身份,与我们节目主题不符,所以,我很抱歉。” 不同以往的节目录播间,这更像是一场偷拍,背景,是一家咖啡厅的角落。 说话的女人背对着屏幕,不过从身形,发型还能听的出来,也能看的出来,是倍受热捧的高端访谈节目主持人姚佳。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一副黑超遮面,或许是因为气愤,也或许是真的急了,竟然迫不及待的扯开了黑超,公然将脸展于屏幕前,一双眸子带着忿然的瞪视着姚佳,“怎么与主题不符了,我看过你的节目,政坛商要皆有涉猎,我要爆料的,又实实在在相关s市商界翻云覆雨的人物,凌家秘辛,难道还不够给你们节目做噱头。” 姚佳的声音似乎显得无奈,隐有提醒之意,“汤女士,请您注意用词,凌家的确是商界翘楚,也的确够的上我们节目的主题,只是秘辛这样的话,奉劝汤女士一句,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被称作汤女士的女人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那笑容不掩嗤讽和仇恨,“谨言慎行,那也要他们给人活路才行啊。” “汤女士这话,姚佳不明白。” 自报家门,像是被吸引了兴趣。 汤女士可能知道自己上节目无妄,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愤慨发泄不得而终,只能不甘的将筹码全盘托出,“没什么不明白的,这年月,恃强凌弱也不是今天才有的。 凌氏总裁娶的太太叫周郁,是h市陈家的长房的私生女,她妈妈行为卑劣的抢夺了别人的丈夫,在我怀孕期间不要脸的和我丈夫鬼混并且怀了孕,甚至,还恶意向我挑衅,导致我怀孕时胎相不稳,等到后来生产的时候,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从别人的丈夫,到直接以第一人称“我”自述,直接亮明了身份,她像破釜沉舟一般,哽咽自己孩子那么小,那么弱,生下来竟然没了呼吸,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周郁的亲生母亲。 “没有一个女人能承受的了在怀孕期间,被另一个女人挑衅,也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她跟我的丈夫浓情蜜意,那个年代,女人依附着男人而活,我完全不知道如果我的丈夫不要我了,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将看到的真相吐出来,就这么每每在梦里折磨着自己,妊娠后期,我几乎****夜夜不得安稳,当着丈夫的面强颜欢笑,不敢有所差池,背地里,吃掉的东西都吐的干净,还不敢让家里的保姆说出去。 我想等有了孩子,哪怕我的丈夫不再关心我,可至少看在孩子的情分上,不至于把我抛弃,生产后,的确,我的丈夫看到我生了儿子很高兴,我以为,那时他的高兴都是真的,后来我想,自欺欺人就这么过吧,毕竟这个家不能散,可你知道吗,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也生了我丈夫的孩子,可她命不好,难产死了,可那个孩子的命却好,被我丈夫用了心思,放到了我丈夫弟弟身边抚养,也就是陈家的二房,她在那里,过着大小姐一般养尊处优的生活,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长到很大了,我心里纵使不甘、嫉妒,可还念着她是陈家的血脉,不曾为难过她,只是,呵呵,原来狐媚子这种东西,真是能遗传的,她竟然不记养恩的勾引我前夫弟弟家的孩子,那么好的孩子,被她勾的三魂少了七魄,差点没因为她,跟他亲爸断绝父子关系,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心寒了,我前夫的弟弟才在她高中毕业后,就将她赶出了陈家。” “可她们,不是兄妹,或者姐弟吗?”姚佳一副恍然不懂的样子,提出关键的疑问。 汤文艳眼里的鄙夷越发的浓郁,“姚小姐,礼义廉耻这种东西,是对那些名闺秀,正经人家的女儿讲的,对那种处心积虑的人,你以为,她们在乎,她们有吗?” “汤女士,你是说,凌太太知道?” 姚佳惊愕的声音,简直有点骇人听闻的意思。 此时此刻,不只是屏幕里的她,就连屏幕外任何一个盯着屏幕上的观众,都忍不住倒吸口气。 天啊,兄妹恋,或者姐弟恋,有血缘直系亲属关系的,绝对是****啊。 “对,她们知道。” 汤文艳的声音肯定的让任何人无法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因为她的身份是那样的清楚、 不过,比之这些惊愕,汤文艳还嫌不够的又加了另一轮高潮,“被赶出陈家之后,我就没再听过这个孩子的消息,毕竟是我前夫的私生女,作为女人,心里的那种硌应,想来姚小姐能体会吧。” 姚佳点了点头,声音染了同情,“汤女士,真抱歉,除了这样陪你聊天,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 “呵呵,姚小姐敬业,帮不了就帮不了吧,这年月,好人总是被欺压,甚至被逼的没命。” “汤女士,你?”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姚佳微讶的声音充分满足了汤文艳想要表达的心情,所以,不需要她给任何的提示,汤文艳就着说道:“我以为,这辈子跟这孩子的交集,也终止在她被赶出陈家,可没想到,她亲手害死了我的侄子。” “汤女士……” 姚家的愕然适时的为电神机前的观众传达了她们心中同样的疑惑还有愤慨,更多的是想把整件事梳理成章,连成一串,不至于在每句话落,都跟着提心吊胆。 “之前艾滋村的事儿,听说,那个私生女得了好多褒奖,是吧。” 这会儿,汤文艳又把周郁的句字用私生女替代了。 姚佳不好开口的讪笑一下。 汤文艳不以为然,继续揭道:“踩着别人的肩头往上爬,她到是比她那个死了的亲妈更有手段。” “汤女士……” 姚佳似乎还想提醒汤文艳用词,不过,汤文艳这会儿已经不受她的情绪左控了,自顾的说道:“我的侄子,亲侄子,为了救她,在那种采访中,被一个艾滋病患者刺伤。” “我的天啊……” 姚佳的惊呼与屏幕外的惊呼相互呼应。 “那他现在……” “死了。” 汤文艳在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动容的唇瓣颤抖不已,眼眶也湿了,眼泪瞬间就流成了河。 姚娃的声音有些哽咽,“汤女士,请节哀。” “呵呵,姚小姐,我汤文艳自问一辈子没做过缺德的事儿,可为什么她们母女要这么对我,害死了我儿子,又害死了我侄子,她们要是想夺陈家夫人的位置,直接告诉我就好,何必让我活的这么痛苦,活的****愧疚不已啊……” “啊?汤女士,你情绪别激动,什么叫害死了你侄子,又害死了你儿子啊?你儿子不是好好的活着吗?” 姚佳这会儿绝对是屏幕外观众的代言人,每一句话,都问到了观众的心里去,几乎是所有看电视的人,都被她的提问牵着走。 汤文艳苦笑悲痛绵延,“我的儿子死了,出生就死了,她们骗我,她们合着伙的骗我,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抱来个没人要的孩子,充当我的儿子,然后,等到孩子大了,能继承家业了,他们又说这孩子不是陈家的孩子,到了最后,陈家长房的家业,竟然要让她一个私生女继承,直到这么多年,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就算到死,也将我算计的死死的,她不是只要夺我这个陈家夫人的位,更要夺陈家的家产,她要的是陈家的家产啊,她们母女,夺了我的男人,害死了我的孩子,又害了我侄子,姚小姐,你告诉我,她们这样的人,如今光鲜的站在人前,受着万人瞩目,我不过是想揭穿她的真面目,有错吗?我不过是想撕碎那道貌岸然的伪装,让她身边的男人看清她的真面目,有错吗?我不过是不想让另一个家庭被她蒙蔽,在将来的某一天,发生同样的悲剧……” “同样的悲剧?” 姚佳在汤文艳一长篇惹人愤慨的话中,只抓住了这五个字,偏偏她那发人深思的语气,又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汤文艳更是极度配合,不屑的轻呵一声,“有些事儿,我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依这对母女的做事方法,谁知道二十几年后,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由当下,预言到二十几年后,虽然汤文艳没有指名道姓的点出谁,可但凡有心,脑子再多转几个圈的,不难就想像到凌家之前办了一场热热闹闹满月酒的小孙子。 天啊…… 这还真是豪门秘辛呢。 一场算不上正式访问的谈话,在吊足了城市各阶层人胃口的情况下,急速的扩散起来。 从上层社会的远观,到底层百姓的热议,还有蠢蠢欲动的各大报社想拿到更具价值的第一手消息,百度热搜但凡关系到汤字开头,陈字开头的链接,迅速以高点击占据了链接页面首页的位置。 这样异军突起的消息,只在网络上蔓延自是不够,那些不敢率先招惹凌家的记者们第一时间包围了汤文艳所住的酒店,弯门盗洞的想见她一面,甚至,为了挖出更有价值的新闻,各大报社竟然争相开价,给汤文艳足以动心的价码让她再度开口。 不过,汤文艳好像消失了。 除了最开始还接两通电话,后来,竟是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有些脑补厉害的记者不免会暗自琢磨汤文艳的突然消失是缘于她自己的逃之夭夭,还是被什么人胁迫了? 枪口,无形中转身了凌家,更确切的说,是凌家现任少奶奶,凌晨的太太,周郁。 在风声鹤唳的当下,周郁浑然不知的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因为是临时会谈,只来得及跟儿子看了会视频,看了看小家伙挥舞着小胳膊,有力的像在跟她说着再见一般。 为了让这次出国更具说服力,凌晨亲自相陪,邬晓晓也被动用起来,以合作方庆功的为由,让周郁无法拒绝。 飞机降落在国外时,国内的事件热度,甚嚣尘上。 凌晨的手机在飞机落地,重新开机后,便有数条短信,电话进来,好在他工作的性质与忙碌相关,邬晓晓又有意转移周郁的注意力,一时,到还未让她察觉这里面有异。 因为是国外,所有人都不担心周郁知道s市发生了什么,凌晨背着她调度了白沐川,武子衍暗地里压下闻风而动的记者,朱崇亲自约见了s市几家报社的主编还有网站负责人,几句看似无力实则重压的话让原本对凌家就有些胆怵的报社总编,还有网络主编,几乎在一场鸿门宴后,快速的撤下了对这件事的追踪报道,甚至,还有当事记者随后附上一份道歉声明,用来为这次鲁莽的行为做个总结。 可有些事儿,越遮掩,越欲盖弥彰。 宣传途径虽然关闭,可百姓口中的热度并没有消减。 这样的结果,不需要任何人跟凌晨说,他也能猜得到。 mbmy公司安排过来接机的商务车足够坐下七、八个人,凌晨一行五人,上了车,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路上,他仿若没事人儿一般,拉着周郁的手,指着窗外的街景,低声给她介绍这里的风貌,还有,若是路过哪家比较知名的门店,便会讲一讲这家店存在的年头,来源,以及,来过这里的名门都有哪些。 异国风情,到是吸引了周郁的视线,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国外,语言有些障碍,可身边有凌晨,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邬晓晓瞧着人家两口子说的热闹,笑着与来接机的人说了几句公司的业务,还问了关于庆功会的事儿,一切都按部就班。 到了下榻的酒店,邬晓晓亲自陪同周郁和凌晨取了房间钥匙,到了总统套房,没跟着进去,站在门口笑着停了步,“凌总,凌太太,你们今天先休息,庆功会定在明天晚上,明天上午如果想出去转转,我会安排专车过来。” “邬总有心了。” 凌晨客气的点了头,眸光多了几分真挚。 邬晓晓连声说没关系,转了身离开了酒店。 总统套房在酒店的五十几层,有点高,站在玻璃窗看下面,周郁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凌晨摸了摸她的头,倾身从后面圈住她,“喜欢这里吗?” “还是觉得家里好。”周郁侧头,回视凌晨,无奈的感叹一句。 才落地,便已想念家里的小朋友了。 凌晨笑着贴了贴周郁的面颊,了然的说道:“有妈和爸在呢。” “对了,咱们这次回去,你跟妈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周郁在母子间周旋半个月,成效甚微,凌晨这家伙好像把压抑了三十来年的怨气一股脑的都发泄出来似的,死活不回去跟爸妈一块住,噢,当然,还有她们的儿子,非得说什么都娶了媳妇的人了,不能天天让老妈奚落,被儿子笑话,将来父纲不振。 周郁被这样的理由闹的头大又无语,想劝说两句,又每每被这男人巧妙的逃过,一时间,只能两边哄,两边等。 不过,这次出差在外,她越发的想念儿子了。 凌晨故计重施的在她耳边呵着气,任由那暖暖的风涌进她的耳道,勾动着她灵魂深处与他契合的蠢蠢欲动,“阿郁,我觉得儿子真不怎么贴心,咱们俩趁着这段时间,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女儿?” 这下借口可换的够新鲜的,周郁多少被他撩的动了情,可也被女儿砸的有些懵,“小睿才两个多月?” 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我才刚生完孩子,你还来?” 凌晨不急不躁的继续撩拨着她,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探索着摸了上来,游走在她挺立的峰峦,时而轻捏,时而慢划,那微痛却更勾动人心的骚痒,让周郁忍不住把身后靠的更向后一些,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抵靠,到是让她也清楚的感觉到男人欲望的根源正茁壮的成长着,他的意动,绝对不是虚张声势。 凌晨的确不是虚张声势,因为两人下了飞机还没洗澡,凌晨意有所指揽着周郁挪开了脚步,明明不熟悉的房间,他却准确的辩认了卫生间的位置,引领着周郁一路走过去,一路将两人的衣服洒落一地。 热水铺洒在身上的时候,周郁也被男人拥吻在怀,无法拒绝,亦不想拒绝,这样的亲密成了瘾,如食罂粟,回味无穷。 从沐浴间,到酒店的床上,两人已不知几番云雨,直到周郁实在受不住,哀哀求饶,最后竟昏睡过去,凌晨才终止这一场男强女弱的游戏。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轻舒口气,悄悄的起身,扯过浴袍套在自己身上,为周郁盖好了被子,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出套房,摸索到掉落在地的手机,点开屏幕,回复上面积压的信息。 第一条回给白沐川:“汤文艳在哪儿?” 631.第631章 记者发布会 关于汤文艳在哪儿,白沐川、武子衍、朱崇,这三个人凑到一起,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回娘了,这人就跟特么空气似的,消失了,连个痕迹都没有。 “卧槽……” 白沐川这会儿真是被逼疯了,白家基业摇摇欲坠的时候,他都没觉得害怕,也没觉得心慌,因为心里知道,他有兄弟,不管他想不想靠,兄弟都不会见死不救。 可特么现在,兄弟把关系到凌家动荡的事儿交给他,他特么连人影都没摸着。 “人没找着。” 白沐川的暴躁自然也暴露了目前他们面临的窘况,凌晨不难猜出汤文艳行踪成迷,垂在身侧的手习惯性的摸向口袋,不过,穿着浴袍,里面没有烟盒。 凌晨弯了弯手指,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往返两次,他眸光渐渐流转起来了锋锐的光芒。 白沐川看不到他的表情,急着开口,有些懊恼,“消息尽力在压制,与陈家那边也联系上了,陈鹜德主动站出来,愿意配合,还有,陈……” 刚想直呼陈文渊的名字,可一想到这人怎么说,也是周郁的亲生父亲,算起来,就是凌晨的岳父,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旋,就变成,“陈先生昨天查出了中风,如今瘫痪在床。” “中风……” 颇有几分意外。 凌晨锋锐的眸光陡然亮了一下,“我后天回国。” “好,我通知陈家那边。” 确定了日期,白沐川挂了电话,这边开始跟陈家人联系。 说实话,陈文渊在这个节骨眼中风,真是有大文章可做。 虽然凌晨没说,可白沐川也不是真的白痴,该交代的,自然也会跟陈鹜德交待。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朱崇虽然出手压下了网上新闻,还有报社、杂志那边的跟踪采访,可总有人胆大包天的想要异军突起,借此机会,站稳脚跟。 由b市过来的一家主流刊物记者已经悄悄潜伏在凌家别墅两天,想觑着时间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意外的巧遇事件的当事人儿,凌太太。 凌家的下人虽然还出来正常采买,可一率对此事封口,凌家的主人这位记者不会不识时趣的凑上前儿找骂,所以,看见凌家二房的人进出,也没想从她们的嘴里挖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毕竟,凌家两房关系和睦是豪门佳话。 守株待兔要的就是耐心,这位记者也算是下得起功夫了,苦守四天后,终于在第四天的深夜,看到一辆车子驶进凌家别墅。 虽然没有看清车内的景像,可后座有人的轮廓还是能捕捉到的。 这么晚,这个时间,他有些怀疑,后座的人,会不会是凌家正当权的总裁大人,毕竟从事发后,凌氏总裁一直没在媒体前露面,连回凌家别墅这边也不曾。 七想八想,其实都没什么依据,记者有些郁闷的看着车尾消失在大门里,有心拿相机出来拍两张,可这么晚,除了夜色,除了车形,他拍不到一点有用的新闻价值,所以,念头刚起,便又被他打消了。 第五天,上午九点,记者手机跳出一条最新链接,上午十点,帝豪金座宴会厅,凌氏总裁,携陈家发言人,将共同出度一场新闻发布会,关于内容,自然是网上和电视上的不实言论。 守株待兔没有拿到独家,记者远道而来有些郁闷,可再郁闷,为了抢时间,他也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连忙叫上搭档,两人起动了车子,先一步奔向帝豪金座。 这边记者的车子一走,别墅里,凌晨轻勾着嘴角,目光不明的从屏幕上收回来,轻啧两声,意味深长。 “阿郁一个人在那边,没问题?”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凌兆基和果淑慧自然不能装作无事,不过是相信凌晨,也相信周郁罢了,所以,公司那边,还有媒体那边,她们由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只是每天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孙子身上。 凌晨心里很感谢爸妈的理解和支持,事关周郁,牵扯又是这么复杂,凌氏的股票多少都受了动荡,爸妈见他,除了问周郁好不好,其余的,闭口不提,在这一点上,他多少是庆幸的。 到不是因为心虚,而是骄傲。 有这样的父母,他觉得很骄傲。 手从下颌拿开,他抬腕看了眼时间,离发布会还有四十五分钟,他得准备出发了。 晃了晃手腕,他单手抄进兜里,声音诚恳,“爸,谢谢你和妈。” “呵呵,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 凌兆基不以为然的笑了,见儿子看了表,知道他要出发,也不多留,抬脚站了起来,做出离开的姿势,“走吧,解决完这边,飞国外去陪陪阿郁吧,说起来,你们俩个婚礼一直没办,这蜜月也没度过,到不如借这个机会,直接去度个蜜月,等你们回来,我跟你妈着手准备的婚礼也可以进行了。” “婚礼?” 凌晨有些意外,或者说,他没想到,爸妈会以这种方式回击外界的流言,一时眸底湿润,鼻间泛潮。 “好了,去吧。” 凌兆基抬手一挥,以男人对男人的方式,拍了拍儿子的肩,笑着催他出门。 帝豪金座,宴会厅。 闻风而动的记者早已列席成排,等待发布会的主角到来。 上午九点五十八分,发布会主角,凌氏集团总裁凌晨,h市陈氏少东,陈鹜德,陈家现在的掌舵人,齐齐到场。 两个青年才俊,虽然实力不均,可坐在那里的气场,到是各有千秋,或许是陈鹜德身上的气韵竟也能读出几分清贵的味道来,到是惹的不少记者将闪光灯投到他的方向。 当然,比起凌晨,陈鹜德更受关注的原因,是这场事件中,他其实是极关键的人物。 牵扯两方,苦守在凌家门外四天的记者早就失了继续等待的耐性,没有像本地记者那样相互观望,蠢蠢欲动却犹自思考着利弊,那个外地记者最先发问,“陈先生,请问,那天电社播出来的访问……” “对不起,这位记者先生,请你注意一下用词,那只是我养母和一个主持人的私下聊天,还上升不到你说的访问高度。” 陈鹜德表情平淡,目光丝丝缕缕释放着讥诮,似乎在嘲讽对方按捺不住,急于扣高帽子。 提问的记者一噎,明知道对方是在强词夺理,可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吸了口气,他不在些微小事上计较,顺着陈鹜德的话改了口,“就算如陈先生所说,那么,关于那天,你养母的话,作为被汤女士抚养呕心沥血抚养长大的陈先生,应该对汤女士的说词更为熟悉吧?” “呵呵,对不起,记者先生,麻烦问一下,你指的熟悉,是哪方面,是指汤女士的病情,还是指汤女士的身体?” 呃…… “病情?”本地记者终于觑了空隙,拿着话筒站了起来,“陈先生这话是……” “噢,忘了跟大家说,我养母在十几年前,就患了臆想症。”陈鹜德略显无奈的弯了弯唇,两手摊在桌面上,“想必大家也调查过,我的身体从小就很不好。” 众记者面面相觑,都无言了。 陈鹜德一句调查,到像是把大家私底下那些小动作都搬到了明面上一般。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毕竟凌氏总裁在坐,谁也没傻到主动去承认背后想给凌氏捅刀子,尼玛,活腻歪了吧。 陈鹜德似乎没看到记者们被他一句话说的尴尬,无奈的语气中,又添了自责,“其实,我养母的臆想症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从小身体不好,折腾的养母每每提心吊胆,也不会在精神压力超过身体负荷的情况下,得上这种病,而且,那个时候,我时时出入医院,自顾不暇,对养母的病情多有忽视,以至于,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养母已经毅然决然的被表哥带到了国外。” 说到这儿,陈鹜德遗憾的停顿一下,似乎给下面的记者一个缓冲的时间。 “陈先生,我想知道,你口中的表哥,是不是汤女士口中已经死了的侄子?” 陈鹜德点头,“是的。” “那他真是死于艾滋病吗?” “呵呵。” 对于记者的紧追不舍,陈鹜德失笑摇头,“都说了我养母有臆想症,这位记者还这么相信我养母的话,看来,我要是不拿出点能证明的东西,你们指不定就在心里吐槽,我跟凌总今天坐在这儿,不过是有钱人玩的一场游戏吧。” 众记者:“……” 陈先生,你是猴子派来逗比的吧? 当着凌氏总裁的面,你扣了这么在一顶帽子在他们头上,这是真打算置他们于死地啊? 有记者隐隐坐不住,屁股开始左挪右蹭,到不是想离开,而是在想以什么问题转移开这个注意力才更好一些。 不过,还没等他们脑洞大开,陈鹜德就已经拿出几张由h市医院出具的,几年前汤祖臣住院时的检查报告,上面详细的分析了汤祖臣的血液样本,还有主治医生的印章。 陈鹜德毫不避讳的将手中的原件递给等候在一旁,凌氏的特助,尹啸,“麻烦把这个给各位记者传看一下。” 时间,日期,纸张的磨损,无一不在证明这几张检查数据的确经得起考虑,甚至,陈鹜德在记者们传送检查数据的时候,还提到,“如果各位对上面的数据有怀疑的话,当时的主治大夫,吴主任,这次也随同我一块过来了,一会儿,记者招待会后,大家可以亲口去从他那里得到证实。” 有人证,有物证,陈鹜德大方的摆出,你们随便查。 话落,在记者们纷纷停止了传递数据时,又不忘补充一句,“还有,吴主任是我养母在没结婚前就认识的朋友,可以说是半辈子的老友了,我自己从小看病,也都是吴主任亲自帮忙,最早发现我母亲得臆想症的人,也是吴主任。” 三言两语,一个主治大夫,竟被推到了事件准确度最高的确认核心,众记者互相对视,各自挪开目光时,心里都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对这位吴主任来个约访,当然,能约到最好,如果约不到,她们也不介意蹲守,死磨硬泡。 “如果按照陈先生这么说,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汤女士和她先生的关系,并不太好?” 突然,有个记者提出了质疑。 这道提问,像是一个引导,在大家将目光转向吴主任时,都开始回忆刚刚陈鹜德说过的话,他说,汤女士还没结婚的时候,就与吴主任交好,后来又一直联系不断,而且,听起来,还渊源颇深。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现今社会这么混乱复杂,渊源颇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陈鹜德目光不由一闪,像是心虚,轻咳一声,以拳掩唇,“对不起,关于长辈的事,我不好妄加评述。” 呃…… 尼玛,刚刚还说汤女士得了臆想症,这会儿又不能妄加评论了,陈先生,你是来吊人胃口的吧? 不管如何,提问的记者锲而不舍的再度追问,“那么,陈先生,我能不能问一下,关于你的养父,这次的记者招待会,他怎么没来。” “哎……” 又是重重一叹,陈鹜德目光隐有难过,他抬手抚了下额,像是在掩下目光里的难过,好一会儿,情绪平静了,他才慢慢撤开了手,让有些湿润的瞳仁暴露在闪光灯下,“不瞒大家,几年前,我养母为了完成汤祖臣先生的梦想,逼着我养父与她离婚,并且拿走了我养父全部的身家,我养父顾念多年夫妻情,答应了我养母,可那个时候,陈家生意受创,正是需要资金调动的时候,我养母不顾家里窘境,带着汤祖臣先生出了国,而陈家也在那个时候,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我养父觉得对不住同他一起打拼基业的弟弟一家,一直郁郁,后来,我接手家里的生意,在阿郁的帮助下,一点点的让陈家生意恢复,短短两年,起色明显,我养父心怀甚慰,却在听到我养母无故栽脏嫁祸阿郁之后,以及破坏阿郁生母的名声时,一股气冲上了头,中风瘫痪了。” “啊……” 全场哗然,被离婚的妻子气到中风,这得是多大的气性啊。 噢,不对,怎么能说是气性呢,得说这女人捏造了多虚伪的假象啊,能把先夫气到这种地步。 “可汤女士为什么会带走她侄子,不管陈家资金困难的窘境呢?” 记者又开始提问了,不过,这会儿气氛到缓和了许多,语气也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陈婺源嘴角一耷,又是一抹无奈至极的笑,“真是对不起,这是家事,关系长辈的名誉,恕无可奉告。” 众记者:“……” 尼玛,这么讲几句藏几句,真的很好玩吧,陈先生? 从第一次不可非议长辈,到这会儿的无可奉告,众记者渐渐品出点别的味道来。 “那关于凌太太的母亲……” 这会儿,提问的记者小心的瞟了一眼坐到台上一直没发言的凌晨,心里在忖度着用词,不知道会不会哪句词用的不当,得罪这位总裁大人。 不过,凌晨坦然自若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好像那茶杯的青瓷纹路刻着传说中的藏宝图,只要你认真看,就一定能找到藏宝图的所在。 呵,这是,没触到底线? 应该可以问吧? 记者小心的徘徊踯躅,几秒后,试探的再补充完整,“凌太太的父亲,和凌太太的母亲,真的像汤女士说的那样……” 不堪? 这两个字,记者到底没敢说出口。 不过,在坐的人,却都听出来了。 陈鹜德目光幽幽,似有若无的在提问的记者脸上徘徊片刻,略显为难的搓了下手,“事关长辈……” 众记者瞬间又落了肩膀,这是不说的节奏啊。 “哎,也是我养父太过可怜了。” 卧槽,陈先生,你特么是来开发布会的,还是来开感慨大会的。 要么说,要么闭嘴,这么勾着人一跳一跳的,很有意思? 众记者齐齐的喷了。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若是没问题,这场发布会,到此就要结束了,现在是午餐时间,我们总裁已经吩咐了厨房给各位准备中餐,楼下已经准备完毕,各位记者可以带好自己的东西,去下面用餐了。” 一场发布会,看似说了很多重要的信息,可每条信息后面,又带着足够让人揣摩的另一层信息,原本是来寻找答案的记者,在发布会后,却足足被吊起了好奇心,一时间,吃饭这种事儿,直接被抛到了脑后,聪明的早就趁先先溜一步,快速让司机开车,朝着陈先生口中那位吴大夫入住的酒店进发。 “总裁,走了大半,还有几个在楼下用餐。” 申佳亲自神察过后,到了凌晨平时惯用的包房,通知下面发生的情况。 凌晨不置可否的点了头,抬手示意申佳可以离开了。 “一会儿白少他们过来,直接带到这里就行。” “好的,总裁。” 632.第632章 同卵双生姐妹 “啧啧,这招棋真妙。” 白沐川看着视频画面里,吴大夫被众记者包围,然后按着角本,一步步的将众记者的采访方向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引导,不由轻赞两声。 红酒杯在手中轻扬,他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凌晨,瞧瞧,同样的事儿,让他处理起来,就焦头烂额,可到了人家手里,不过一个电话,一个方向,就彻底坐实了周郁委屈到不行的角色,估计,明天经过这些记者有意无意的妙笔生花,凌太太刹那间就会成为最最无辜,最最白莲花又最最大仁大义那个。 也是,亲生父女二十几年不能相认,都是为了顾全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的感受,还有死了的周郁的亲妈,那也是一个痴情又善良的女子的楷模,不忍让本就支离破碎的家庭支体,自己忍着委屈难产生下女儿,郁郁而终,噢,瞧瞧,连凌太太的名字,都成了记者大作文章的依据。 周郁,一个郁字,一个女人一生为爱付出的缩写,啧啧,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白沐川连连感叹,感叹的杯里的红酒都要漾出杯沿了,连忙探着手臂示意对面的男人端杯,“碰一个,庆祝一下呗。” “有什么好庆祝的。” 凌晨淡淡的收回眸光,不见喜色。 白沐川嘴角一抽,扬了扬眸,“尘埃落定,还不值得庆祝。” 而且,在不惊动凌太太的情况下就尘埃落定,多好的事儿啊。 武子衍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白沐川,对于他的脑回路缓慢,再度无语,目光捎带瞟过垂眸不语的陈鹜德,小声提醒了一句,“还有个罪魁祸首。” 呃…… 白沐川傻x一般的愕了一下,嘴巴张成了o型,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凌晨,“你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 比起刚才那句平淡,这句显然有了点情绪。 在一起这么久了,凌晨偶尔的小动作很容易被白沐川解读出来他此刻的情绪,甚至心里在酝酿什么。 当然,这也要在凌晨不打算瞒着他的情况下。 他有些小紧张的咕咚咕咚仰头把杯里的红酒喝了,啪的一声,将杯子落到桌面的时候,咂巴下嘴,再次确认,“动她,你不怕她家那边……” “这是c国。” 一句c国,压的白沐川直接噎的说不出下面的话。 武子衍也被呛的轻咳一声,看的出来,凌晨是动了真怒了,也下定了决心了。 “姚佳的国藉,要出手,就要打准七寸。” 没人开口,朱崇玩味的抛出一句令其他人费解的话。 “姚佳的国藉怎么了?” 武子衍这会儿脑回路也有点跟不上了。 朱崇到是不介意替他解惑,“姚佳的母亲两个月前婚变,突然嫁了个小国的权臣,一个月前,姚佳的国藉变更。” 武子衍:“……” 白沐川:“……” 陈鹜德皱了下眉,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凌晨身上,似忖度,又似审势。 凌晨原本垂落的视线,陡然一挑,刚好与陈鹜德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今天记者会,陈鹜德的表现非常不错,可以说一力将周郁保护在身后,自己承受了极有可能被议论非非的忘恩负义的名声。 毕竟将养育自己二十几年的母亲置于现在这样的境地,舆论纵然会相信,却也会觉得有些不近人情。 所以,凌晨心里对陈鹜德还是改观不少。 或者说,但凡对他太太好的人,他都不会让这份付出化作流水。 抬手,将桌上的烟盒拿了过来,抽出一根,送至嘴边,火机点燃的时候,他随手将烟盒抛给陈婺德,“要不要来一根。” “不用。” 陈鹜德不抽烟。 这条命好容易捡回来,他对吸烟喝酒一率排斥在外,纵使有应酬,也有秘书代劳。 对于他在这一点的坚持,凌晨不置可否。 白沐川闻着烟味,烟瘾上来了,候着自动转台转过来的时候,探手拿了烟盒,“我也抽一根。” “给我一根。” 武子衍也想抽一根,在白沐川探手拿烟盒的时候,直接说了一句。 白沐川递他一根,顺便问了句朱崇,“朱市长来不来。” “我有。” 白沐川:“……” 武子衍:“……” 朱崇赤祼祼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烟盒的行为,真是活脱脱的用巴掌啪啪的打在白沐川和武子衍的脸上啊,这是在说他俩贪小便宜? 卧槽,一根烟,至于不至于啊。 点,还是不点,真特么折磨人啊。 朱崇自在的点了烟,一口烟圈从嘴里吐出,在烟雾飘散的时候,他吐了口气,目光略显认真的睇向凌晨,“想到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似笑非笑,凌晨两指间烟蒂明明灭灭的冒着青烟,侧身仰颌与朱崇对视的目光,氤氲着狐狸狡猾又奸诈的光芒。 朱崇真特么想抚额,他脑子里不过飘过那么个想法,压根就没真的想用。 “不行。” “好啊,凌氏股票跌的狠了,未来十年,都要休养生息了。” 卧槽。 朱崇刚刚拒绝的面孔还未及变化,就被凌晨一句休养生息打的五颜六色,尼玛,不带这么赤祼祼的威胁的。 说好的一千万无私支持政府项目是不是就这么泡汤了? 而且,还不只一年,十年,你丫的,是想从此以后,桥路两归了吧? 奸商,奸滑无比。 他怎么就认识这么个奸商呢。 呸,哪是他认识的,明明是莫骄阳这厮牵的线。 归根到底,他怎么就认识莫骄阳了呢? 瞧瞧,这一路走来,他都被他拉进坑里多少回来。 朱崇真觉得自己可能就此埋进坑里,都要爬不出来了。 忒特么不是东西了。 间谍,总得有东西吧,要是没东西,随便扣顶帽子就想扔进大狱,你当是古代消息不发达的时候呢?指不定这边姚佳没进去,他都得被扣上个烂用职权的帽子。 可特么找到能把间谍这帽子扣的实实在在的东西,又得多费他多少心思。 这买卖,摆明了就是亏本的,人家为了护着媳妇,把他算计的死死的,朱崇趟了这趟浑水,想撤,撤不出来,只能紧抽了两口烟,剩余三分之一的时候,狠狠的用手掐进烟灰缸,咬牙切齿的哼道:“我要一个亿。” “成交。” 卧槽…… 你特么就不能犹豫犹豫? 朱崇被凌晨逼的要疯了,真恨不得莫骄阳一纸调书痛快把他从这破地方调走,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比在这儿受这小子的算计强。 不过,显然朱崇再如何腹诽,如何的不情愿,都注定了要为凌晨奔波。 先走一步,白沐川和武子衍互视一眼,都觉得朱市长那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啊。 两人悄悄的对凌晨竖起了大拇指,嗯,认识这么久,这家伙玩起阴损招数来,真是层出不穷,花样不断啊。 “那个,没事儿,我们俩也先走了。” 任务完成,白沐川和武子衍也提出了告辞。 凌晨点了头,这两人也走了。 包房里一时间,又只剩凌晨和陈鹜德了。 “打算什么时候接阿郁回来。” 提起周郁,陈鹜德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亲近,目光清淡的看向凌晨。 略踌躇半秒,凌晨道:“再过两天吧。” 等这股风刮过去再消停些。 陈鹜德并不反对,只是对那边的环境,有些质疑,“阿郁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不会。” 见凌晨如此肯定,陈鹜德又见识了他的运筹帷幄,到也真不担心,舒了口气,到现在,尘埃虽然还未完全落定,可已经差不多了,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准备告辞,“我走了,有需要,随时电话。” “好。” 凌晨并不多留。 陈鹜德抬步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眸,看向凌晨,“你和阿郁的婚礼……” “已经在筹备了,到时候,作为娘家人,希望你不会缺席。” 凌晨给了陈鹜德满意的答案,陈鹜德脸上多了真心的笑意,“当然不会。” 凌晨颔了下首,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两个男人就此,便再不多话。 陈鹜德直接回了h市,一人独行。 吴大夫既然抗了这种事儿,自然不好再回去h市,至少,不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上,一家人早就安排了移民,妻女已经在航班上了,所以,这边记者围攻一散,他又刻意在s市多留两天,为那些晚了一步的记者作了解答,这才彻底从公众的视野里消失。 周郁一个人在国外,虽然有邬晓晓陪同,可还是有些不习惯。 无论是吃饭,还是游玩,总有心不在蔫的时候。 邬晓晓笑着打趣她,不会离了凌总,就哪哪儿都呆不了了吧。 周郁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否认。 这天,邬晓晓收到c国传来的消息,周郁的事儿,已经被彻底压下去了,姚佳也被牵扯到一宗间谍案里。 腾…… 时间晚了,邬晓晓正准备上床休息,快速的打开手机看着接收的信息,想要从s市或者c国的网页上看些端倪,可作为秘密消息,压根就没在网络上流传,一时,脸色难看起来。 她掀被而起,直接推开门,去了书房。 “亲爱的,你看到了。” 邬晓晓看着背对自己的男人此刻周郁散发着骇人的冷意,虽然不惧怕,可也猜到了一些,快几步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从后面搂住了他。 他的强壮,他的阳刚,还有他身上无穷无尽的力量,让她深深的为之着迷,也正因为如此,她心甘情愿的帮他去做这件事儿。 乌为凛冽的表情在感觉到后背的暖意时,缓和了一分,放下手机,转过身,将邬晓晓抱进怀里的时候,不由分说的扯落了她身上欲露还遮的睡衣。 这个女人要什么,乌为心知肚明,各取所需,他毫不吝啬的让自己的阳刚在女人的身体里绽放,炸开花,激的她尖叫不止,用这样的方式收服一个女人,乌为并不觉得有失男子体面,反而,还有些沾沾自喜。 一番激烈的翻去覆雨,再度让邬晓晓留恋的紧紧的盘在乌为的腰间不愿离开,两人共同相连的位置此刻还紧紧的绞缠着,邬晓晓眉眼间的风情妩媚散发着诱人的媚力,明显中场歇息,缓和一会儿,就准备再来一局的氛围,让她时不时的轻吸乌为的身体,引诱他身体快速的进入第二轮的状态。 乌为一句“****”啐骂出口,第二轮就再掀了起来,这一轮,明显让邬晓晓彻底的臣服,每每在他进军之时,都用尽全力的大叫着,整层楼都被她不受控制的叫声蔓延,连楼下的下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羞臊的不敢出来。 这一场下来,邬晓晓是真的没力气了,乌为眸光流转着算计,体贴的抱起她,一同来了一场不长不短的鸳鸯浴,等到从浴房出来,邬晓晓神智彻底迷失了。 “冬儿,明天让那个女人去见她。” “嗯。” 邬晓晓,噢不,确切的说,她是邬晓晓同卵双胞胎的妹妹,邬冬冬,第二次与尹啸接洽的就是她。 同卵双胞胎姐妹或是兄弟的相像度几乎可以契合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因为尹啸与邬晓晓只见过那么一次,所以,邬冬冬冒充了邬晓晓,尹啸自然也没分辨出来。 邬冬冬只听了这么一句,应了一声,便睡着了。 在她睡着以后,乌为悄悄的起身,带上了房门,走到了楼下,悄悄的进了厨房,拿了点食物,走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再度确认了没人出来,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地下室。 是的,假的邬晓晓出现在s市,真的邬晓晓自然就出现在乌为的家里的地下室。 邬晓晓双手反剪,嘴上封了胶条,这会儿神色木然,已经不懂反抗了。 从最开始的反抗,到几次被蹂躏,她纵便再不识时务,也知道反抗下去的结果,无非是自己遭罪。 乌为似乎对邬晓晓的配合很满意,将食物放到了一边,撕掉她嘴上的封条,拿着刀叉一下一下的将牛排切好,直接往她的嘴里喂,期间,还不忘喂些果汁给她解渴。 一份宵夜很快吃完,乌为将刀叉放回到盘子里,目光在邬晓晓玲珑有致的身材上掠过,她的领口,刚刚因为喝果汁呛到,有橙黄的液体溅到了男人尺码的白衬衫上,果渍晕开了白衬衫的纹路,好像晕湿了内里的肌肤。 乌为看着看着,便伸出手,拇指抚下那点果渍。 邬晓晓本能的闪躲,甚至有些瑟缩。 乌为的手,将将停在离她锁骨下方一寸的位置,突然,目光就狰狞起来,“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听见了吗?” 因为楼上有人,他刻意压抑的声音带着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恐吓。 邬晓晓瑟缩的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可手脚都被捆着,她一动,那绳子勒的她手腕,脚腕都会疼。 “乖……” 乌为的手,终于还是如愿的攀上了她的下颌,迫使她仰高,他的气息,沉沉的压了下来。 邬晓晓终究还是没逃过一个恶魔的蹂躏,只是在他餍足后,她终于还是开了口,嗓子因为长期不说话,带着沙哑,有点难听,“能不能,别再绑着我。” 刚刚被云雨滋润过,邬晓晓的脸颊还有红晕,这会儿的她,用低低的恳求语气,听起来楚楚可怜,是乌为最喜欢的样子。 不知道是一时心软,还是觉得有恃无恐,亦或者,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他竟答应了,“不过,你最好老实点,敢耍花样,别怪我无情。” 邬晓晓颤颤的点了头,目光看见落在地上的绳子,明显还有几分惊惧。 这份惊惧到是满足了乌为那点有恃无恐的心思,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她,任由她将自己的白衬衫再度裹上身。 嗯,男女差距,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一件随时可以扒掉的大褂,方便,又透着别样的诱惑。 乌为不能停留太久,吓吓邬晓晓,便从地下室出去了,在他身后,邬晓晓原本柔弱可怜的表情霎时被一片汹涌的恨意取代。 几个小时前,她耳尖的听到了妹妹的声音,更近一点的时间,她也听到了妹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荒唐大叫的声音,她原本寄希望于妹妹的良知,可在又经历了一场身体的摧残后,邬晓晓知道,想逃出去,就只能依靠自己,不能寄望这间房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是魔鬼。 同一时间,酒店的房间,周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心神不宁的感觉,一遍遍的拿手机看时间,看着墙上两地时间的对比,脑子里盘算着男人这会儿是在工作,还是在吃东西? 终于,在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身之后,她还是坐了起来,拿手机给凌晨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几乎这边响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还没睡,嗯?“ 熟悉的声音带着足够安定人心的力量传来,周郁那颗不得安宁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落了地,她有些不好意思,隐约听到男人那边有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在工作吧。 “你,很忙?“ “没有,跟尹啸说两句话。“ 被点名的尹啸忍着嘴角的抽搐,连忙有眼色的开口,“总裁,没事儿,我先出去了。“ 633.第633章 周郁被抓 嘴上说着出去的尹啸,在自己轻抬脚,重落地的时候,还不忘给其他人打眼色,背过身时,以手抵唇,做出嘘的手势。 凌晨拿着手机看到的,就是一众高层像作贼似的,轻手轻脚的往外走,然后,只有尹啸一个人,轻抬脚,重落地的刻意制造声效给手机里的人听。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办公室,凌晨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轻笑着说了句,“现在不忙了。” “我没什么事儿。” 周郁有些不好意思,听到手机里清晰传来脚步声,猜到正在说话的尹啸应该离开了,她其实,没想打扰他工作。 凌晨到是不在意,慵懒的伸了伸臂,打了个呵欠,“聊聊天,松松筋骨,哄老婆睡觉,阿郁,要不要视个频,嗯?” 心血来潮,又觉得提议可行,没等周郁点头,凌晨这边就用鼠标划动了电脑屏幕,发出视讯的请求。 周郁无奈挂了电话,接了视讯,过了一两秒,屏幕上就有对方的身影。 周郁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为了视讯方便,她靠着床头坐起来一些,齐肩的头发松散的披着,睡衣领口的第一粒扣子没系,这会儿散散的敞开衣襟,不大不小,极为诱惑。 凌晨咂巴着嘴,手机扔到办公桌上,一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一手掌心向上,噙着下颌,眸光有细微的火苗闪耀,“想我了,嗯……” 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脑子里盘算着另一个半球,周郁所处的时间,凌晨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欲分明。 周郁被他故意展露出来的魅惑看的有些害羞,这个男人隔着屏幕,舔着唇瓣的动作透着实足的野性、妖娆,还有彼此心知肚明的意味。 开始只是觉得心慌,才想着打个电话,可这会儿,男人演绎出来的风情,好像让她的心,更慌了。 “怎么不说话,嗯?” 凌晨托着下颌的手一松,两只胳膊搭到了办公桌上,屁股下的椅子也带着往前移了些,整张脸呈放大趋势的更接近于屏幕,也更方便他捕捉到屏幕里,周郁脸上细小的红晕变化。 突然,周郁手机屏幕一黑,还没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问题,就见刚刚还能捕捉到男人半个上身的屏幕,竟然被一只舌头添满,它上下蠕动的湿滑感觉,让周郁恍惚觉得这会儿凌晨****的并不是她的屏幕,而是她的手…… 天啊,这男人…… 周郁臊的整个指尖都颤了起来,有心想挂掉,十指却像是僵硬的忘了反应,只愣怔的盯着屏幕移不开眼。 如果只是单单如此到也罢了,偏偏,隔着屏幕,男人的舌头灵活运动的同时,还不忘蛊惑着她,“阿郁,吻你,乖……” 真是…… 两个人在一起,纵使周郁有被哄着胆子大些的时候,可也没跟凌晨尝试过舔屏做某些事儿,这会儿,实在是有些不敢奉陪。 “我困了,睡了,如果忙,你别过来接我了,再呆两天,应酬完我就回去了。” 急切的语速,哪还有刚开始打电话的初衷,周郁故意转移了话题,假装没听懂男人话里的暗示。 凌晨本来想跟周郁来一场跨洋的情事,可周郁躲闪的态度太过明显,他也知道这会儿在办公室里,有点不合适,想了想,便收回了舌头,不过,却没同意周郁的说词。 “两天后我会过去,这两天要是不想出去,就在酒店里呆着,空了,可以给我电话。” 他其实想说,空了我可以陪你视讯,不过,凌晨觉得,纵使他说了,周郁怕是也不敢接了。 哎,好像把媳妇吓到了。 周郁其实是怕他来回折腾的辛苦,不过,听他语气里的意思,可能跟合作公司还有事情谈,她无法代劳,便听从了他的安排。 “那我挂了。” “晚安,宝贝。” 这会儿到是不纠缠了。 不过,有了他之前闹的那一出,周郁晚上,不出意外的做了个春梦,早起的时候,精神恹恹。 还好她今天没想出门,索性就懒在酒店的床上,继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周郁是被一阵门铃声吵醒的,浑浑厄厄的坐了起来,第一想法,就是半睁半闭着眼睛去摸手机。 她以为是邬晓晓来找她,打她电话没人接。 不过,屏幕上没有未接来电。 那会是谁? 周郁揉了揉头,睡不好的后遗症就是有点头疼。 外面的门铃持续不停的响着,周郁本来想不搭理,可对方实在太过坚持,没办法,她拿件睡袍,裹到了睡衣外面,趿拉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有点不情不愿的走出套间,走到了玄关处。 酒店的客房也有猫瞳,出于在异国的谨慎,周郁还是先透过猫瞳看了一眼走廊的情形,主要是看看谁在按铃。 入目的是一辆餐车,正对着门口,餐车旁,站着一位高挑的酒店服务生,亚洲面孔,是她入住以来邬晓晓特意给她安排的专职服务生,方便她语言沟通。 看清了人,周郁开了门。 “凌太太,你早餐没吃,这是中餐,抱歉打扰了。” 服务生很懂礼貌,客气周到的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坚持按铃的原因。 周郁了然的笑了一下,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能听出服务生的职责所在,避让一边,“麻烦了。” 服务生像是舒了口气,因为客人没怪罪他的无理,将餐车推进去后,便没再自作主张的摆好餐盘,而是退后两步,说道:“凌太太慢用,一个小时后,我再过来收拾。” “好。” 周郁点了头,拿了两张红色的票票递了过去,服务生客气的接过,又道了谢,这才出了套房。 餐车上的食物香味溢人,难得邬晓晓想的周到,自从来住到这家酒店之后,她的餐食都是中西餐搭配的,避免了单一种类的不适应。 周郁还没洗脸,在服务生走了之后,把浴袍扔到沙发上,回到了套间里的卫浴间,冲了个澡,简单打理一下,便出来吃饭了。 刚好,肚子也饿了。 服务生设定的时间刚刚好,一个小时,洗了澡,吃过饭,周郁正喝着水消食,就听到门铃再次按响。 她以为是服务生来收餐车,不紧不慢的移步到了玄关,打开了门。 “凌总,你快来一趟吧,凌太太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 正在跟朱崇商量着怎么将姚佳合理合法的控制在国内的凌晨一下子变了脸色,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连椅子都带翻了。 朱崇极少看到凌晨这么不淡定的样子,周身散发的戾气似乎要将谁给焚烧了。 我去,不会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把他给惹了吧? 电话是邬晓晓打的,她这会儿情绪也很慌乱,完全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样子,仓促又语带不清的说了大概情况,“本来凌太太昨天跟我说今天不用过来陪她的,我一时躲懒,就没过来,下午两点多吧,我突然接到酒店电话,说出了命案,等我到的时候,凌太太已经被当地警方带走了,我现在还见不到凌太太,律师这边已经跟警方在沟通了,不过,警方给的答案是二十四内暂不让会面的。” “死的是什么人?” 凌晨忍着心慌,脑袋里压根就不敢去想周郁被困在境外警局的样子,该是多彷徨无助,只快速的放任那一丝还算清明的理智高速的运转起来。 “一个c国女人,具体身份,我真的不知道。” 邬晓晓已经带了哭腔,闯了这么大的祸,她也不知道怎么交待的样子。 凌晨忍着额头上青筋暴跳,想立刻马上就出现在周郁眼前的冲动,尽量让语气平稳又坚定的说道:“邬总,我麻烦你,无论如何,这二十四小时内,要保她在里面不受任何欺负。” 警局是什么地方,那是有钱人的天堂,没钱人的地狱。 周郁现在举目无亲,他鞭长莫及,唯一能暂时帮助她的,就只有邬晓晓。 好在,邬晓晓很愿意,“放心,凌总,我已经跟那边打点过了,而且,我现在就在警察里面呆着,就算他们不让我见,可也不能把我撵出去吧,你放心,在你过来前,我会一直守在这儿的。” “谢谢你,邬总。” 凌晨这句谢,真诚的不掺杂一丝伪装,那是发自肺腑的声音。 邬晓晓这会儿也不跟他客气,只提醒着,“凌总,这次的事,等风波过了,我给凌太太赔礼。” “邬总能帮忙照拂阿郁,我和阿郁,就很感激了。” 朱崇在凌晨开口求人的时候,就极讶异的紧盯着他,看着他眉间眼由慌乱到极快的镇定,再到他发现他的手其实在抖,眼神也越来越冷,那说明他遇到了一件关心即乱,却又极难处理的事儿。 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才手抖。 “邬总,邬总是什么人?” 朱崇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觉得,他从来没见过凌晨用那么真诚的语气,那么恳切的态度跟谁道谢,就算是让他办事,哪次拽的不都跟他非得巴着上门给凌晨办似的,噢,这会儿好了,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他这头就要给人家磕头了,这区别对待,差距也忒特么大了。 凌晨挂掉电话的时候,脚尖已经不由自主的转向了门口的方向,被朱崇这么一拦,他陡然想到件事儿,回首时,避开了他的问题,直接说道:“给我申请条国际航线。” 朱崇:“……” 卧槽,要不要更理直气壮了。 “不家,姚佳的事儿,两天之内,必须解决,无论谁周旋,她都必须进一次牢狱。” 哎呦喂,你大爷的,这是拿老子当小弟差谴了? 朱崇这个心里不平衡啊,想说点什么,可见凌晨脸上的戾色太重,一副你不配合,我就亲手活剐了你的模样,朱崇很没骨气的缩了缩肩,一语说破为难处,“姚佳交给我,国际航线,你要去哪儿,我这边不方便,让骄阳给你安排。” “先不用,二十分钟内,尽你所能安排,骄阳那儿,我还有大用。” 朱崇:“……” 能说他还挺庆幸在凌少心里地位有些高吗? 瞧瞧,把一国总统都比下去了。 一口卧槽压在舌根底下,朱崇还未及吐出,凌晨下一句话又到了,“全国擅于打国际刑事官司的大状,是谁?” 不会吧。 要不要这么搞啊。 朱崇真特么觉得凌晨这家伙一定是把自己家底翻了个底朝天查过的吧。 尼玛,还特么国际刑事官司,你要不要较的这么准啊,明知道他姑姑的夫家都是律界叫的响的人。 凌晨既然开了口,朱崇知道推不掉,当然,看凌晨的脸色,他也不敢推了,那家伙,分分钟瞳仁似刀,凌迟割剐啊。 一个小时,凌晨带着武子衍,上了朱崇安排的专机,飞往大洋彼岸。 飞机上,手机关机,武子衍在知道了事情大概之后,对于周郁涉案的这个c国人好奇起来,“总不会是陌生人,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人,我觉得一定是认识周郁的。” 这一点,凌晨也想到了,甚至,他几乎能断定对方是谁。 可是,现在断定对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把周郁从这件事儿里摘出来。 既然扯进警方,周郁又被扣压,一定是在罪证上让警方拿了个十成十,这十成十里,人证,物证怕是都齐了。 他其实不怕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商业算计,牵连周郁,总有破绽。 他有点害怕,是他猜想中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这场杀人案,就是实足的报复,自损一命,也要把周郁拉进去的报复。 烦躁的皱了眉,凌晨指间夹着的烟在几次欲递到嘴边时,都顿了一下来。 飞机不让吸烟,他不敢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耽误了这趟飞行。 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机终于平安的降落到异国的机场,彼时,爱德华·沃已经举着牌子在大厅出口处等着他们。 三人汇合,爱德华·沃简单的与两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引领着二人一道去了自己之前停车的位置,上了车,由他亲自驾车,一路呼啸着开往关押周郁的警局。 没有过多的寒喧,也没有过多的客套,爱德华·沃跟朱崇是表兄弟的关系,虽然各自工作都很忙,可彼此还会经常通个电话,对于此次接待凌晨,朱崇虽然心有抱怨,可电话打过来,只说了一句话,便让爱德华·沃心甘情愿的扔下他手头的案子,专门主攻起周郁这桩人命案。 朱崇说,“沃,他跟你一样,都是我兄弟。” 兄弟对兄弟,还讲什么客套。 爱德华·沃虽然是西方人,可从小被母亲教导,也极重手足情,再加上,他本身就有些热血衷肠的性子,相信表哥的为人,既然表哥认定涉案人无辜,那他自然会全力以赴。 车子快抵达警局的时候,爱德华·沃言简意赅的说道:“这件事儿有些棘手,死者被刺死是有目击证人的,证人的证词亲眼看到了凌太太手里握着刀具,刀上有血,而那把刀还被死者牢牢的攥着刀刃,从描述上分析,警方认为是凌太太一刀未致对方死想抽出来再补一刀,而对方挣扎着握着刀刃反抗,两方僵持,服务生进来的时候,看到凌太太推了那个女人一下,那个女人轰然倒地,目前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没死?” 凌晨认真的倾听,理智胜于感情的在爱德华·沃话音一落,捕捉到了重点。 爱德华·沃点了点头,“不过,一直昏迷,因为刀柄直入脏器,你们来之前,我去过医院了,情况并不乐观。” “哪家医院,我去守着。” 武子衍突然插了一句,这一句,极具隐意。 爱德华·沃没听出来,报了医院的名字。 “阿衍,当心。” 凌晨在武子衍下车的时候,抓握一下他的手臂,眸中暗暗传递的某种信息。 武子衍勾唇一笑,回视凌晨挑了挑眉,“如果真如咱们所想,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武子衍中途下车,潇洒转身,那样利落的背影,让凌晨在车子驶动时,还不禁侧目。 兄弟,大抵就是这般吧。 心意相通,无需言语细剖,便可知你的顾虑。 关押周郁的警局,邬晓晓带着律师愁眉不展的坐在休息椅上,周围警员走动如弱无物,只时不时的看着腕表,一脸焦急的等待着。 凌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心里,很是感激。 “凌总,你来了。” 可能是有所感应,邬晓晓在被凌晨注视半秒后,就抬起来迎了过去,几步走到凌晨跟前,开口便是歉意,“真是对不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邬总,感谢的话,我现在不多说了,情况我知道大概,现在,我要见直接负责办案的人员。” “呃……” 邬晓晓没想到凌晨会这么临危不乱,有条有序,刚想说一句人家不见家属,却又看到了站在凌晨身后的本国面孔,诧异的问道:“这位是?” “爱德华·沃。” 634.第634章 阿郁,不怕,老公在呢 “爱德华·沃。”邬晓晓喃喃的重复这个名字,脑子里灵光一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爱德华家族……” “我是爱德华家族最年轻的律师。” 爱德华·沃很谦虚,很绅士的莞尔一笑。 邬晓晓眸中之前流露的担心霎时一僵,整个人都像被什么钉了一下。 “邬总……” 她挡了凌晨的道,凌晨要去见主要办案人,不由叫了她一声。 “呃……” 从怔愣中回神,邬晓晓连忙让开,讪笑一下,“没想到凌总会认识爱德华家族的律师,既然有他们,想来,我带来的律师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如果凌晨注意,一定会听出邬晓晓这会儿语气里的不甘,可他只迫切的想见到周郁,所以,忽略了,不过,还是道了句谢,“改天我会亲自送上谢礼。” 凌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已经看向站到邬晓晓身后的律师,语气诚恳中多了客气。 律师颔了下首,似乎心甘情愿的退出这场局,拿着自己的公文包,与爱德华·沃点了下头,便告辞了。 有了爱德华·沃的插手,警局这方面到是比预期的顺利一些,在监管不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凌晨见到了周郁。 那是一层用办公隔断隔开一个个小隔间的临时“牢房”,周郁蜷着手指窝在角落的长椅上,脸色憔悴,头顶白炽灯光的照耀下,脸色看起来极其难看,一片让人心疼的惨白。 近二十个小时的独处,恐惧和慌乱还有无措交替侵蚀着她的大脑,整个人一晕一晕的,睁开眼睛看向哪里都是红彤彤一片,那是鲜血的颜色。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连问一句为什么的时间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入了汤文艳的腹部,在服务生进来之前,汤文艳眼里的笑是那样的渗人,看着她的样子,分明带着破釜沉舟的快感。 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汤文艳怎么会找到她,还有,汤文艳宁可自残也要拉她下水的目的? 难道,就只因为她是陈文渊的女儿吗? 可是,那样的父亲,有与没有,于她,有什么分别? 纵然知道了骨血亲情,可这几年,陈文渊又何曾跟她联系过,哪怕一个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 周郁闭了眸,在紊乱的思绪中拨出一缕清明,害怕的想着,自己在异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凌晨一定会很担心吧? 还有小睿,他还那么小,要是自己真的被叛了刑,那他…… 难过汹涌而至。 有些事儿,压根不敢深想。 越想,越害怕。 如果在国内,她觉得哪怕她真有胆子杀了人,估计凌晨也不会让她有事儿。 可现在是在国外,纵然凌晨有些本事,可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国度,鞭长莫及,就算她是冤枉的,只怕,想走出这间牢笼,也难。 林林总总,乱七八糟,脑子里一会儿想要相信他,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得提前想好退路,如果真的出不去,那小睿…… 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有爷爷、奶奶疼爱,他也需要一个女人来扮演他妈妈的角色。 如果她真的被判刑,监狱里到底什么样,她不知道,故意杀人罪能被叛几年,她也不清楚,可她至少知道一点,监狱里想让一个人死的方法有很多,未必会等到你刑满,或许,在这之前,她就会因为忍受不了那里的折磨提前死去。 人生至此,虽然还有希望未尽,可若真的忍受不了,周郁是宁可死的,只是在死之前,她至少要见凌晨一面,就当作最后一面吧,至少,她想把心里要说的话,该交待的事情,与他交待清楚。 于她,心里感激于凌晨对她的呵护与爱,平生能遇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哪怕只有短短几年,她觉得,也足以弥补她缺失的遗憾了。 凌家人给予她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如果她没有机会跟果淑慧和凌兆基说一声谢谢,那她一定也要把话带给凌晨,让他替她转达这份谢意。 今生,也许没有机会了,可来生,如果有来生,她愿意做她们的女儿,做她们的贴心小棉被,承欢膝下,侍奉终老。 至于凌晨,她知道,他的身边,从不缺少倾慕者,只要他想,一定会有好姑娘愿意和他在一起,她所求不多,只愿那位姑娘,能有一颗善良的心,好好爱他,好好爱小睿,这样,她纵使在九泉之下,也会笑着祝福他的。 明明想着是笑的,可不知为何,悲伤逆流成河,从她的眼眶缓缓溢出,越流越多,不一会儿,就晕染了她衣服的纹路。 “阿郁……” “牢房”里不知何时,有了另一道声音。 周郁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浑然未觉,或者说,她还不敢给自己希望,怕经受不起希望落空时的茫然。 凌晨心痛的再也无法冷静,爱德华·沃还在跟警方交涉,他不再顾忌身边陪同警员的阻拦,手臂一甩,脚步便快用急的走了过去,越过两个空荡荡的隔间,他再无半点犹豫的推开了关押周郁那道隔间的门,砰的一声,玻璃门摔上时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心里隐忍的痛意,似乎都在这推一甩间爆发了。 声音太大,纵使周郁想忽略,也不能再垂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她茫然的抬起了头,目光有些艰难的凝聚到一起,仔细,又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一遍遍的睃寻在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凌晨脸上,从不确定,再到仔仔细细的漫过他脸上的纹路,表情,还有五官,甚至,连他脸上的汗毛都不曾放过。 他身上的味道是她所熟悉的。 他的五官,是她抚摸过的。 他身上穿的衣服,领口打的领带,都是她曾经熨烫过的。 他,真的来了。 穿越重洋,在她彷徨无措,心神陷入绝望的时候,出现了。 “老公。” 她颤着声音,含糊的呢喃着,几乎在唇瓣蠕动的时候,她眼里脆弱的泪水,便控制不住的倾泻成河。 她犹自不知,二十来个小时的身心俱疲,胆颤心惊,已经让她变的摇摇欲坠,嗓子更是干涩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周郁的柔弱触碰了凌晨心底最软的神经,他疼爱在心尖上的女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吃过这样的苦。 这一刻,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无论爱德华·沃交涉的如何,他都不会把周郁一个人留在这儿。 手臂,快速的揽上周郁的肩,脚步向前,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空出的手稳稳的握住周郁颤抖的指尖,温热与冷凉的碰触让凌晨仿佛身临其境的经历了他不在她身边时,她的恐慌与害怕。 “阿郁,不怕,老公在呢。” 凌晨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哄着她,像哄自己的女儿睡觉,手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安顿她惶恐的情绪。 大抵是这样的安抚起了效果,周郁混沌的神智终于真真正正的清醒过来,如果开始还半清醒半迷糊的话,那么,现在,当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唇间属于男人气息浓烈扑来的时候,周郁的眸子,瞬间就瞠大了。 眼前,是男人放大的脸,他的眉眼,是她熟悉的魅惑,他手掌覆到她眼睛上的温度,亦是她所熟悉的。 “老……唔……” 刚开口,话还没说全,凌晨的吻,便不急不缓的侵入她的领地。 唇舌起舞,再也没有比这更真实的体验了。 周郁的手,情不自禁的攀上凌晨的肩,十指紧紧的抓着他肩上的布料,身体倾仰着接受他的膜拜,忘了时间,忘了地点的全心交付。 这样的吻,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如果不是怕周郁体力不支,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不对,凌晨真是想跟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 身体叫嚣的渴望无一不在诠释着她对他的影响。 不知何时,周郁已经被凌晨抱在了怀里,像小熊攀附着大熊,骑跨在他的身上,而他,则坐在刚刚周郁坐着的那把长椅上。 这样的姿势,有点羞人,尤其在这样应该算是公共场所的地方,可它带来的无尚安全感,又让周郁依赖的不想离开。 “好些了吗?” 见周郁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凌晨几不可见的舒了口气,语态闲淡的抚着她的背,轻声问着。 额头抵着额头,四目相接,她咬着唇,扬眸紧紧注视着他的瞳仁,努力分辨着他瞳仁里的浅浅笑意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有把握。 一如既往,她依然读不懂。 或者说,她有些不敢相信。 眸光垂敛,她叹惜一声,“她是突然出现的,刀不是我的,是之前服务生推来的餐车下面就有,我根本就没看见,我没有伤她。” “好,我知道,慢慢说,不急。” 凌晨一副天塌不了的闲适样,给了周郁缓解紧张的时间,不动声色的引导着她说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餐车上都摆了什么吃的。” 以为他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周郁大略想了一下,轻声说着,“有中餐,也有西餐,一份沙拉,一份甜点,一杯果汁,一道炒菜,还有道炖菜。” “牛排、面包类的,有吗?” 凌晨略显嫌弃的皱了下眉,似乎在挑剔周郁的伙食不太好。 周郁并没有多想,只是按照记忆里的回答,“没有,邬总怕我西餐吃腻了,每顿都搭配着吃,牛排昨天晚上吃的,今天中午就没有。” 没有牛排,面包也没有,西餐里没有用刀的地方,服务生推来的餐车却有刀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凌晨可不会单纯的以为服务生疏忽所致。 眸光渐渐染上了疑色,一道流光快速闪过,在周郁未及捕捉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或许是有他在,周郁的情绪越来越好,慌乱消退,觑着时机,凌晨引领她打开了另一个话题。 “汤文艳没死。” “啊?” 这个消息,对此刻的周郁来说,绝对是意外惊喜啊。 她瞬间睁大的眸子已经足以展现她对这个消息的意外,还有劫后余生。 几乎在同时,凌晨感觉到后肩,她的手指,在收力。 那是情绪被调动起来的本能反应。 “你说……真的?” 周郁眼圈再度红了,她之前明明已经都把最坏的打算做了,这会儿,一下子又看到切切实实的希望,她突然觉得,老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的,让她可以不离开自己爱着的男人,不离开自己心疼的儿子,还有,就离开凌家那些关心她的人。 凌晨依旧像两人独处时的自在随意,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像哄孩子似的嗔道:“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羞不羞,嗯?” “人家太高兴了嘛。” 不知不觉,情绪被感染,周郁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像小女孩一般娇嗔出来,一时间,凌晨紧绷在心的情绪,也终于悄无声息的放了下去。 再大的难题都不怕,只要周郁能完好如初。 他没有告诉周郁,汤文艳现在昏迷不醒,那些担惊受怕,既然他来了,自然不会让他的女人去分担。 爱德华·沃跟警局那边交涉的可能很成功,因为之前还徘徊在隔间外的警员这会儿已经离开了,别的隔间也没什么动静,凌晨暗自猜测着,大概,一会儿他能把周郁带出去。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想从她的嘴里亲口证实一些细了。 “宝贝,现在告诉我,那把刀,是她自己刺向自己的,对嘛?” “嗯。” 终于看到了希望,周郁情绪也稳定了好多,毕竟是做记者的,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只是因为看不到希望,被埋没了。 这会儿,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觉得那个服务生,好像来的太巧了。” “呵呵,小脑瓜都知道帮老公剖析问题,看来,我的阿郁变的越来越坚强喽。” 不吝赞美,凌晨类似于戏谑的表扬夸的周郁俏脸微红,思绪却越来越有了方向,“只是,那个服务生亲眼看见我被汤文艳的手攥住,握着刀柄。” 证据还是很不利的。 刚刚飞起红晕的俏脸,霎时,又恢复了苍白。 “没事的,乖,有老公在呢,宝贝不怕噢。” 看着周郁情绪又有了起伏,凌晨不打算再问了,手抚着她的后背,迫压着她的头抵在自己的肩头,就着这样的姿势,拍抚着她,安慰着她。 夫妻俩独处了三十多分钟,爱德华·沃就出现了。 “咳咳……” 打扰人家夫妻甜蜜,有点不厚道呢。 爱德华·沃轻咳提醒,目光睃间隔间里的夫妻俩已经分开,这才礼貌的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爱德华·沃,这次帮你打官司的律师。” 凌晨揽着周郁为她做了介绍。 周郁勉强一笑,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爱德华·沃不仅是律师,还修过心理学,从周郁紧抓着凌晨的肢体语言就能分辨出她这会儿没有安全感,身边能信任和依靠的,正被她紧紧的攥着。 想了想,他尽量柔和了面部表情,简单的解释道:“凌太太,按照司法程序,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保释。” “为什么?” 凌晨本能的皱了下眉,对这个结果,反感,排斥。 周郁刚刚升起的希望,这会儿忽闪一下,又落了下去,虽然心里还觉得害怕,可见凌晨情绪瞬间有了起伏,她不想影响到他,小心的晃了晃他的胳膊,故作轻松的说道:“律师既然说是法律程序,那我再呆几天好了。” “不行。” 凌晨如何看不出周郁故作轻松下的惊惶,异国他乡,让她独处二十来个小时,已然是他作为丈夫的失责,如何在他到来以后,还让她一个独处。 “凌先生,警局这边,可以为凌太太单独调配一间关押室。” 爱德华·沃的意思,会比这间条件好,当然,安全性也会更高一些。 这已经是人情面子在里面了。 不过,凌晨对此,并不买帐,依旧坚持,“保释金可以提高,其余的你去交涉。” 爱德华·沃,“……” 在一个律师面前展现有钱任性,如果不是朱崇的铁哥们,爱德华·沃真有心啐上一句,尼玛,想吃牢饭吧? 卧槽,要不要这么难为人啊? 不过,见他实在坚持,爱德华·沃只能妥协的耸了下肩,“我再去沟通一下。” “如果我太太国藉变更,会不会更方便一些?” 凌晨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强人所难,因此,在爱德华·沃转身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 爱德华·沃嗖然停住了脚步,踯躅在原地,似乎在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回身说道:“暂时还是不要走这一步,两点,第一,目前凌太太涉案,在国藉变更上,麻烦不会太小,虽然我相信,你有其他办法解决,比如投资,不过,那需要大笔的资金调动,很可能会分散你的精力,反而疏忽了凌太太这边目前的困境。 第二,则是我表哥在你来之前曾交代我一句,如果走到必要程度,可以按国事交涉处理,虽然我不知道我表哥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不过,我觉得,他既然能这么说,必然有他的打算。” 635.第635章 抽丝剥茧 一语即通,朱崇的打算,自然是凌晨最没有办法下的选择。 不过,当着周郁的面,这些话,他自然不能说出口。 轻点了头,他对爱德华·沃说,“那好,麻烦了。” 默认了爱德华·沃再次交涉,等他出了隔间,凌晨重新把周郁抱进怀里,因为她刚刚下意识抓紧他的小动作,凌晨知道,这会儿周郁心里依然是不安的,没有说出来,不过是怕他担心罢了。 等待是个煎熬的过程。 凌晨挑着话题分散周郁的注意力,说着无关痛痒的话,似乎此刻两人所处环境并非异国警局的“牢房”,而是散发着浪漫气息的海滩,扑鼻的,都是淡淡海水的味道,属于自由的味道。 爱德华·沃去而复返,交涉结果并不理想。 “三十六小时?”凌晨蹙眉瞪了他一眼,那拧起的眸光分明在说,“爱德华家族不是很厉害吗,保释个人的本事都没有,果然传说不可信。” 爱德华·沃嘴角狂抽,心里咆哮着无数个草泥马,偏偏得顾着风度,还有女士在,压抑着性情里的暴躁,扭头耸肩,“本地律法,二十四小时转压到看守所。” 言下之意,要是没有爱德华家族的面子,这会儿,时间到二十四小时,凌太太就要被带走了。 凌晨不以为然的嗤了一声,对爱德华·沃道貌岸然的一腔正义不屑一顾,虽然国度不同,可有些事儿,还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方法变换而已。 “换的隔间应该有床吧。” 爱德华·沃,“……” 从听到爱德华·沃说不能保释起,周郁就一起沉默,乖乖的扶在凌晨的怀里,像是抓紧这最后的时间依赖着他。 只是,听他问起床,目光微带诧异的动了动。 凌晨下颌抵着她的发心,抱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像是随意的动作,却无声传递着他的安抚。 爱德华·沃瞧着人家夫妻这不分场合的浓情蜜意,只觉得亚洲人什么保守、什么礼教这东西,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瞧瞧,这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比西方人还西方。 好吧,言归正传,他把目光调开一些,点了头,“有。” “双人床。”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当然,也不是确认什么,而是一定要什么。 爱德华·沃敏锐的捕捉到一点信息,目光瞬间瞠大,不敢置信的模样,刚刚扭开的头,蹭的一下就转了回来,抬手指着凌晨“你……你……”半晌,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要留下?” 凌晨的表情早就透露了这个信息,甚至,在爱德华·沃把话说完后,他还露出一个略带表扬的笑脸,似乎在夸奖爱德华·沃,观察力不错。 爱德华·沃嘴角再度狂抽,所有的大脑思维都草泥马占据了。 我靠,这算什么? “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 全世界哪个国度,都没有坐牢陪同的吧? 凌晨不以为然的呵笑一声,“反正这层很空,你可以让他们开两个隔间。” 然后,你们俩在暗通款曲。 爱德华·沃抚着额,翻着白眼,无语至极的看着拿警察署当宾馆用的凌晨,觉得自己跟他沟通一定存在问题,目光索性就转移,落到周郁脸上,好吧,虽然那张脸被凌晨控制的他只看到一部分的侧颜,可听力没问题,总能听见他说话吧。 “凌太太,凌先生太任性了。” “是啊。” 周郁也听出来了。 爱德华·沃,“……” 然后呢? 凌太太,你不会只是啊就没下句了吧? 周郁很纠结。 真的纠结。 刚才看到凌晨的时候,她觉得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心里百分之百的相信他,既然赶来,一定能救她出去,可爱德华·沃交涉无果,她依然无法被保释,这份希望一下子就打了折扣。 她又回到了惴惴不安的状态。 她怕自己就这么出不去了,怕自己死在这陌生的国度,她怕自己跟凌晨这么一分开,就是生离死别。 就算真是生离死别,如果可能,她愿意再奢望跟他多呆一分一秒,所以,她心里虽然想劝凌晨离开,可手和嘴,又矛盾的与心意相反。 头埋在凌晨的怀里,周郁有些恹恹的。 爱德华·沃真想给这两口子磕一下,一个任性,不能两个都任性吧? 尼玛,都赖在这里能解决什么问题? 卧槽,这是拿他当巨人用,还是以为他只手遮天,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啊? 爱德华家族的荣誉是世代累积,从一场场官司里挣出来的,绝不是谁任性下就撒泼闹来的。 脸色肃了下来,爱德华·沃觉得跟这对奇葩夫妻真是没法沟通了,他得打个电话。 从隔间里退了出来,他并不避人,拿着手机拨了通国际长途。 电话很快就接能了,朱崇的声音透着愉悦,“好久不见,还好吧。” “不好。” 朱崇:“……” 电话从耳边拿开一些,他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国际长途没错,而且,备注名字爱德华·沃也没错,那从里面传过来,满是火药味的声音,也没错喽? 朱崇极为不解的将手机重新送到耳边,“怎么?” 爱德华·沃真想给朱崇跪一下,可地方不对,言简意赅,将凌晨的任性表达了一下,言下之意,请表哥劝劝,你这兄弟,是吃疯牛肉长大的吧? “这样啊。” 朱崇极有耐心的听爱德华·沃复述完,略略拉长的音调似乎在为后半句做酝酿,等到爱德华·沃的心提起来,觉得表哥一定跟他一样的想法时,朱崇陡然说了句让爱德华·沃直接摔手机的话,“那你就帮帮忙喽。” 卧槽。 这算是让他见识了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我这很忙,要是没事儿,就先挂了,这次的事情结束,带姑姑来国内玩玩,放心,费心算凌晨的。” 我去,公然贿赂啊。 爱德华·沃真是哭笑不得,挂了电话,认命的看了一眼隔间里依旧浓情蜜意的男女,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再度去跟警方交涉。 虽然要求有些离谱,不过,看在凌晨无害的份上,到最后,也算通过了。 “谢谢你,爱德华律师。” 周郁挣扎着从凌晨怀里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吸了吸鼻子,对着爱德华·沃鞠了一躬。 这一躬,她的情绪很复杂,因为垂身的动作,血液倒流,竟有阵阵热流扑入眼眶,欲奔涌而出。 她咬着唇,努力压制了,不想再让凌晨为她担心。 爱德华·沃没想到周郁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愣了下,不过,反应过来,马上就避到了一边,并没有受全周郁的礼,紧张的摆手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既然是应该做的,阿郁,你就不用客气了,太客气,爱德华律师今天晚上留在这儿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凌晨轻描淡写的抛出个炸弹,任由爱德华·沃被炸的一晕一晕的,不紧不慢的扶起周郁,揽着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靠。 这家伙什么意思? 爱德华·沃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那就用眼睛看吧。 那男人低头温柔的看着他的女人,那副眉眼含情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有些羡慕,可尼玛,你就不能把头再抬起来一点,给他个眼神,让他看看,刚刚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能听到这男人说那么奇怪的话呢? 对,爱德华·沃觉得,那种话,太奇怪了。 什么叫他留下会不好意思。 我靠,一个嫌疑人留个陪护的就已经破了规矩了,这会儿,竟然还要留他个律师,我嘞个去,谁见过律师进警察署的? 噢,也不能说没见过,律师保释嫌疑人都是要跟警察打交道的。 与爱德华·沃同样持有怀疑态度的,自然还有周郁。 她疑惑不解的看着凌晨,目光瞟过爱德华·沃明显忿忿不平的眼神,扭头又看向凌晨。 “累了,靠着我睡会儿。” 明明看懂了她目光里的困惑,凌晨偏偏曲解了她的意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重新抱着她侧躺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着她的背。 又开始秀恩爱了。 爱德华·沃深刻的觉得,这男人不是来救媳妇的,他是来泡妞的,不分时间地点的乱泡。 明明不想睡的,明明想用余下的十几个小时再好好跟凌晨说说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周郁被凌晨拍抚着哄了一会儿,竟迷糊的睡了过去。 感觉到怀里周郁的呼吸越来越均匀,凌晨拍抚的动作也渐渐缓了下来,之前还透着笑意宠溺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冷凝成冰。 事情,比他想像的棘手。 他原本散漫的态度随着脸色渐渐沉冷下来,整个隔间都开始冒起丝丝寒气。 原本抱臂在一边不忿的爱德华·沃终于察觉到气氛的不同,一双惶惑的眸子猛然撞见凌晨眸子里的戾色,吓了一跳,“你……” “嘘……” 凌晨以唇为声,提示爱德华·沃注意音量。 爱德华·沃刚要跳脚,被凌晨一瞪,竟然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这样凝起满身戾色的凌晨,是他所不知道的。 噢,他其实对凌晨,并不熟悉,只不过,从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中,这个男人一直给他强人所难的印象,再加上他的面部表情一直很柔和,所以,他以为,他应该不是个很难说话的人。 哎,前后矛盾。 爱德华·沃觉得,他这会儿怎么想,怎么错。 索性,就什么都不想了。 凌晨等着爱德华·沃安静下来,才低低的提了个名字。 “你想查她?” 爱德华·沃有些不大赞同的看着凌晨,对于他把思路放到案子以外的人和事上,表示不满。 “两个小时到三个小时之间,我要所有的资料。” 爱德华·沃:“……”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说让他留在警署了,就这么一件事接一件事儿的查,想走也走不了啊。 爱德华·沃家族的人脉足以让爱德华·沃坐在警署,拿着一只手机,便可以摇控下面的人办事儿。 凌晨拿到他想要的资料,在两个小时后,三个小时前,刚好是他要求的时间范围内。 对此,他很满意。 在这期间,他抱着周郁换了个隔间,之前爱德华·沃提到可以换的相对安全那个,有床,双人床,还有被褥,虽然凌晨很嫌弃。 将周郁放到床上的时候,她抓在凌晨后背的手还紧紧的攥着他身上的布料,那是极度不安全感的体现。 凌晨并没有离开她,不过这样的姿势又的确不方便看东西,所以,他将外衣脱下来,放在周郁的手里攥着,顺便给她当被子盖在身上,然后自己挨着她倚靠在床边,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揉按着眉心,给自己醒神。 爱德华·沃虽然知道非礼勿视,可这狭小的空间里,他又被迫等待在这儿,所以,欣赏这对夫妻的你侬我侬到成了打发时间最好的法子。 资料送来的时候,爱德华·沃下楼去取了一趟,顺便给警署里的工作人员送了些水果,饮料什么的,这些小东西,跟受贿还联系不上,大家也乐得受了。 a4纸复印的来的东西,一页页在凌晨的手中摊过,每看完一页,都会递给爱德华·沃,“牢房”里搬来个临时的桌子,充当办公桌,资料被一张张归类,爱德华·沃也在资料中寻找破绽。 “这张。” 凌晨手指落在一张照片上,是邬晓晓穿工作装照的,小西装,包臀裙,干练又不失妩媚,很让男人动心那种。 他的指尖,落在邬晓晓左脸的一块斑上。 如果照片不是这么高清,或许,她还不会注意。 “怎么?” 爱德华·沃目光盯向凌晨的手指,在照片上扫射两圈,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块斑?” 凌晨像是呓语,又像是呢喃般的低声念叨着。 爱德华·沃离的近,听到一些,目光再度落到邬晓晓那张照片上,不明白一块斑有什么好看的? 女人长斑挺正常啊? “明明是右边……” 又是一句呢喃,声音依然不大。 爱德华·沃有点要被折磨疯掉的节奏,在这么个闭塞的空间里,他还不能抽烟,想要查东西,又施展不开,整个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打了这么多年官司,第一次碰到这么憋屈的事儿,爱德华·沃真有种撂挑子走人的冲动。 “到底怎么了?” 这句话,声音有点拔高,明显惊动了床上睡着的周郁。 好在,凌晨的手反应很快,动作极轻,又极柔的在周郁的肩上拍了两下,看着她咕哝着翻了个身,缩着身子,将他的手臂抱进怀里,又沉沉睡去,这才转过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爱德华·沃。 怨他喽? 爱德华·沃真心想骂人了。 好吧,那男人的眼光太凶,估计他要开口骂人,这男人没准跟他武力对抗呢。 噢,“等等……” 爱德华·沃手指突然停在一个点上。 是一张合照。 不知道是办事的人顺手牵羊,还是跟邬晓晓的资料相关,在所有文件的最后,掉出一张十寸照片,好像是办公室摆台那种。 爱德华·沃非常奇怪的盯着里面一张面孔,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诧异的咕哝一句,“他怎么会在这儿?” “谁?” 顺着爱德华·沃的手指看去,凌晨看到照片上的一个男人。 一张外国男人的脸。 “修东亭。” 目光陡然变的锋锐,极其确定的语气带着某种压抑的狠厉,有什么从大脑里一闪而过,像流光,快速的划过,在他不及捕捉的时候,就消逝了。 凌晨知道,那道流光,属于男人的直觉。 而他,很相信直觉! “你认识,可他不该叫这个名字啊,他是a,几年前我初入律师界接触的时候,他明明不是叫这个名字。” 爱德华·沃有些疑惑的将目光睇向凌晨,一边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一边等着他解释。 “a?” 凌晨看了一眼爱德华·沃手指落下的方向,摇了摇头,“他旁边那个,叫修东亭,是我国正在通辑的逃犯?” “逃犯?” 爱德华·沃手指一移,落到他认识的那个a男人旁边,“是他吗?” 凌晨点了点头,目光渐渐凝起了危险的凌厉。 爱德华·沃到也不奇怪,好像这种事儿遇的多了,他的手指又移回那个a男人脸上,轻声嘀咕起来,“想不到,他还真能脱离苦海呢。” “呃……” 竟然用上了脱离苦海这样的词,凌晨一时诧异,凝眸打量起了那个a男人,“犯过法?” “不是他,是他哥哥,一个很厉害的走私集团首脑,我从事律师职业接触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他哥哥手下人枪杀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当时我初出茅庐,这个案子的证据又很全,所以,我直接运用法律,为那小女孩讨了公道。” 说到这儿,爱德华·沃脸上露出一抹回忆,似有悲伤的情绪酝酿,“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帮助了那个小女孩,虽然她死了,可她的灵魂得到了安慰,可在那儿之后,她的家人却连遭迫害,都是这个男人哥哥所为,那个被叛了终身监禁的罪犯是他哥哥的亲信,叫火焰……” 636.第636章 再次被利用 “等等,你说叫什么?” 凌晨突然出声打断了爱德华·沃的回忆。 爱德华·沃微显诧异的停顿一下,重复一句,“火焰……” “赤熊这个名字,你听过吗?” “a的哥哥。” 爱德华·沃的回答,显然是听过的。 凌晨叟然明白了什么,充满着各种疑惑的大脑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纠结缠绕的点,那里系着一个疙瘩,只要把这个疙瘩解开,阿郁的事就可以化解了。 他眸色略显凝重的探出手指,这次的方向,不是修东亭,而是爱德华·沃手下的a,“他的名字?” “乌为。” 可能是从业来第一个案子,就像男人的处男情结一样,爱德华·沃竟然能对每个繁枝末节都记忆犹新,张口就来。 乌为…… 外国人的名字不像c国人好分辨,一听就能判断出是一家的人,不过,凌晨还是相信爱德华·沃的记忆力的,能撑在爱德华家族在律师界的品牌,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沃……” 称呼的缩短,听起来一下亲切许多。 爱德华·沃还没反应过来,凌晨怎么突然间变亲切了,就听他下一句指示紧随而至:“两个小时,这两个男人的资料我要看到,还有,确认一下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以及,邬晓晓这个人。” 爱德华·沃:“……” 已经不是嘴角抽搐能反馈他心里的郁闷了,当律师的,被当事人指手划脚,他也是醉了。 “我要出去盯着。”爱德华·沃提出自己的要求,要人警署走出去。 凌晨耸了耸肩,在发慈悲,“两个小时后回来。” 爱德华·沃:“……” 从警署出来,爱德华·沃还没开始部署前,心里腹诽一句,谁跟他说,c国男人很大方,很仗义的? 楼上那个,明明斤斤计较,小肚饥肠嘛…… 爱德华·沃算不上c国通,所以在成语的运用上,有点小偏颇,不过,这不影响他要表达对凌晨腹诽的心情,只能说,鱼儿在汪洋里游惯了,突然给他扔到瓶子里,瞬间就被窄小的空间给压制了。 哎,从接手凌太太的案子,爱德华·沃觉得他就像个傀儡,完全被牵制着。 好吧,不管怎么说,能打赢官司,才最重要。 爱德华·沃用他的人脉开始去查凌晨提出的要求,这边,警署,凌晨拿出手机,给武子衍电话。 “阿衍。” “在。” 言简意赅,武子衍的声音压的极低,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凌晨皱了下眉,目光落在睡熟的周郁脸上,搭在她肩上的手再度轻轻拍抚,像是怕打电话会惊醒她一般。 与武子衍一样,他的声音不高,却极清楚的传递着,“怎么样?” “你在哪个警署?”武子衍忍着胳膊上的伤口被消毒水擦过惹起的痛意,皱着眉头,示意身边的小护士轻点。 他的问话,原本是稀松平常,可凌晨敏锐的察觉了什么,“有人去了。” “嗯。” 觉得瞒不住,也担心自己势单力薄,再来一轮,怕是保不下,所以,武子衍很痛快的应了,并且抬手示意小护士可以到此为止了。 伤口在肩头,包扎之后,穿衣服比较麻烦,病房里不冷,武子衍索性就拿着大衣披到身上,握着手机,看着小护士离开。 在病房门打开的一瞬,他看到病房外站着他之前申请保护派来的医院保安,还有两个附近警署的警察。 police,这个单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亲切过。 武子衍忍不住勾起一抹轻嘲,为眼下异国孤掌难鸣的困境,早知道,还不如把白沐川那厮拉来呢,虽然那家伙平时脑子不怎么靠谱,不过,打仗嘛,还是不遑多让的。 “伤着你了。” 隔着电波,凌晨似乎斟酌了一会儿,在武子衍思路走神时,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着,当然,这语气下,隐藏的那抹废气也不免展露出来。 武子衍不以为意,“嗯”了一声,“我没大碍,再加上,来人大意,似乎没想到病房里还会多个帮手,这才没得手,我现在申请了临时保护,门外有两个警察,两个保安,不过,如果你那边能沟通的话,我觉得,最好是由你那警署派人过来。” “我知道了,阿衍,小心。” 对于武子衍的提醒,凌晨自然知道他的用意,手眼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上事涉赤熊的弟弟,整个案件他大致摸到了脉路,也不敢再轻描淡定的处理了。 挂掉电话,凌晨在心里又琢磨片刻,原本不想惊动的人,在这一刻,竟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拨出这个号码的时候,他轻轻抽开了搭在周郁肩上的手,试探着慢慢起身,拉开与她的距离。 不过,凌晨并没有一下子就抽离,而是先站在床边呆了一会儿,见周郁眉头蹙了一下,显然在睡梦中并不安稳,连忙又重新坐了回去,以刚才的姿势,挨着她坐好,左手依然搭在她的肩上。 片刻,周郁眉头蹙起的弧度渐渐松开,凌晨悄悄的吁了口气,嘴角抿成凛冽的弧度。 号码拨出,电话传来等待的声音,时间有点长,好像对方并没把手机带在身边,亦或者,忙的没时间接电话。 第一通在提示意“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现在无人接听”下,挂断。 过了两秒,凌晨再次拨了出去。 同一个号码,等待的时间依然不短,不过,在临近尾声的时候,电话终究被接了起来。 这是莫骄阳的私人号码,一般拨过来的都是亲近的人,所以,秘书并没有代劳接起,而是拿着电话,等着莫骄阳跟下面的人交待完公事,这才恭敬的把手机送到他手边,顺便提了一句,“这通电话之前打过,掉线之后,这是第二通。” 上面没有名字,不过,凌晨的号码,莫骄阳一眼便认出。 接起时,摆了摆手。 秘书适时的退开,整间办公室,只余他一人。 “说。” 卧槽。 当了总统连话都不好好说了。 心里啐了一句,凌晨勾了勾嘴角,开始算帐,“我要把阿郁从警署带出去,你解决。” 莫骄阳:“……” 卧槽,尼玛脑袋灌铅了吧,这破事儿也找他。 莫骄阳是知道凌晨的行踪的,朱崇那家伙就跟被收买了似的,没事儿就来通电话说上两句,就算他想装聋作哑都不行。 这会儿,他心里狠啐了一口,为凌晨的怂样,“大材小用。” 呸…… 他才不管呢。 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丢脸丢到国外去了,还让他打电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虽然水涨船高,莫骄阳现在站到了权利顶端,性情,脾气,以及处理的手段都会发生变化,可凌晨内心里,直觉里,还是相信他的。 当然,与当今总统斗嘴的人也不多,凌晨在这方面,还真是不遗余力呢。 “大材小材,能烧着火才最有用,不然,就是废材。” 莫骄阳:“……” 臭小子,是骂他不帮忙,达不到他满意,就没用是吧? 我嘞个去,能直接当着总统的面说一句“你真没用”,凌同学,你确定你没把自己定位在谏臣的位置上? 莫骄阳撇了撇嘴,莫测高深的勾了勾唇,一缕算计,从眸间划过,“条件。” 我靠。 还特么条件,也不看看阿郁这会儿身陷囹圄拜谁所赐。 凌晨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一语道破底牌,“放虎归山,终成患。” 呵……呵呵…… 莫骄阳突然发现,“小睿开始读书了?” 凌晨:“……” 好端端的,扯小睿干吗? 像是猜到了凌晨的困惑,莫骄阳很大方的解释一句,“哪家幼儿园,教的进度有点快吧,a、o、e还没学好呢,就开始学典故了。” 凌晨:“……” 丫的,这会儿还有功夫跟他扯蛋,果真不是自己媳妇不心疼啊。 “换成杜若……” 凌晨像是咕哝,又像是不自禁的吐了出来,一句话,没等说完,就被莫骄阳鄙视了,“你以为,杜若的男人那么没用。” 凌晨:“……” 好吧,他知道,帝王的自负压根不是他一个大好良民能抗衡的,嗯,这会儿逗嘴皮子没用,还是说点正事儿吧。 “修东亭出现了。” “你那个合作商。” 凌晨:“……” 卧槽。 凌晨陡然抽搐起来的面部神经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其怪异,隐有愤闷。 其实,也不难理解,他抽丝剥茧才抓到的一点线索,要是没有那张照片,他压根就不能把这些事儿联想到一块,可他觉得自己刚刚找到点成绩,三言两语就被莫骄阳打回原形,一下子受的打击有点大。 呃,更主要的是,莫骄阳这厮,明明知道,却偏偏什么都不跟他说,看着他像傻子似的把周郁送入狼口,竟然不知道提醒。 可恨。 哼,不跟他说话了。 “时间宝贵,你确定不打算再说点什么。” 我嘞个去,瞧瞧人家这总统当的,明明日理万机,可偏偏还有心情钓鱼,嗯,这线左摇右摆,鱼饵明明诱人,偏偏晃的鱼儿想吃,还吃不着。 尼玛,你确定是在钓鱼,不是来逗比的? 凌晨算是明白了,这厮,只怕早就在一旁看他往坑里掉呢。 赤熊那次,他算是半被要挟,半是仗义的出了手,这次,估计人家总统大人脸皮也薄了,没好意思提前跟他打招呼,反而不动声色的坐在一旁观看,甚至,他都有些怀疑,要是他不打这通电话,总统大人会不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坐享其成的等着他把事情解决。 卧槽,把老子当猴耍呢。 有事儿,真不能较真,越较真,越生气。 凌晨很生气,真特么想摔了电话不理这坑兄弟的总统,可左手掌下那温润的气息,偶尔颤动一下的肩膀,时刻提醒着他,胳膊拧不过大腿,任性的结果,只能让自己女人吃苦。 “阿衍那边,有人动手,汤文艳的安全要保证,还有,爱德华·沃提供了一张照片,照片里除了邬晓晓,还有修东亭,另外一个人,是赤熊的弟弟,叫乌为,目前的信息就这么多,爱德华·沃去查这几个人的关联了,阿衍那边,有些不放心,他应该是受伤了,你要是方便……” “不方便……” 凌晨:“……” 能说他很想揍人嘛? 莫骄阳大概也感觉到他的心思了,耸了耸肩,极其不厚道,“他们的身份,还不配我出面。” 虽然是事实,可总统大人,你是不是直接了点? 凌晨再度抽搐了嘴角,嗤了一句,“那你等着给我们收尸吧。” 明显的危言耸听,莫骄阳不以为意,眸光有浅浅的笑意划过,“好久没听见你耍脾气了。” 凌晨:“……” 兄弟,咱能不逗吗? 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好吧,总统大人的脑回路的确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 手机里又陷入了静默,似乎,两边都在思考,莫骄阳虽然不能完全掌握凌晨当下的困境,不过,关于赤熊一案,他的确做了后手,所以,那边,其实是有可动用的人的。 “记住了。” “你行。” 凌晨真真是五体投地了,我靠,这线,放的可真够长的,难怪对事情进展,他了解的完全超乎他的预计,原来,人家一直拿饵诱鱼呢。 当然,凌晨很不想承认,他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又被总统大人利用了一回。 真特么没面子。 哎…… 交友不慎啊。 挂了电话,凌晨反而不怎么着急出警署了,既然外围有人可用,在警署和出去差别也不大。 调兵遣将,凌晨按照莫骄阳给他的手机号码,联系上了隐藏在当地的人,将武子衍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派了两个人过去帮忙,心思便收了回来。 汤文艳那边,他是不指着她为周郁翻案的,只要人不死,就够不成杀人罪,其余,都好谈。 那个服务生,凌晨自然不会疏漏,人手充裕,很快就将他祖宗十八代都翻了出来,当然,是有意,还是巧合,也摸到了蛛丝马迹。 帐号里突然多出意外收入,虽然不是他名下,可那人与他的关系,又岂是摘的清的。 迷雾层层揭开,凌晨渐渐感觉到了疲意,可能是周郁睡的太香熏染了他,也可能是因为后背有人撑腰,不再孤掌难鸣,心里的紧张放松一些,身体自然的规律慢慢显露出来,困倦,紧随而至。 离爱德华·沃离开的时间已经一个半小时了,凌晨抓紧半个小时的时间,侧躺在周郁身边,闭眸浅眠。 短暂的休息能迅速缓解他神经的疲劳,等到爱德华·沃回来的时候,凌晨已经重新坐了起来。 比之前他离开时,明显精神了许多。 “有线索。” 爱德华·沃的情绪,明显透着激动。 凌晨不急不躁,等着他一件件的从公文包里往出拿资料。 又是几张照片,几份文件,比起离开前看的那张照片什么也没标注,这次,显然他更细心一些,每张照片都标注了大概的拍摄时间,以此推断,凌晨眸心里的笑意,越发的耐人寻味起来。 还真是那件事之后呢…… 他心里大概窜起一条线,修东亭逃离国内,当时他问莫骄阳,为什么不拦下他,明明是可以的,记得莫骄阳给他的答案时,修家后面,还有条线。 嗯,一般的在逃犯在国外过的是什么生活? 深居简出,颤颤惊惊吧,连出门吃个饭,都要速战速决,身份信息不敢用,就医只能找那些黑诊所,正规医院根本就不敢进。 可修东亭如此的反其道而行,是有恃无恐? 如果修东亭的国藉变更,那他自然有恃无恐。 “这张照片,你看看。” 见凌晨的目光依然停伫在那张c国面孔上,爱德华·沃从几张照片底下,翻出一张新照片,嗯,确切的说,还是之前照片上那个女人,只不过,他特意指出,是因为这张照片,女人的脸上,出现了那个斑点,跟凌晨之前跟他咕哝时,说的一样。 也就是说,最开始他们看到的那张照片上的女人脸上的斑点,跟最新拿到手里这张女人脸上的照片斑点在位置上,是有区别的。 如果单从斑点还说明不了什么的话,那爱德华·沃最新查到的信息,也足够让明,凌晨的直觉,是对的。 “同卵双生。” 凌晨极其意外的看着爱德华·沃,这样的消息,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爱德华·沃明显也是消化了一阵,这会儿到是自如一些,“按照调查来的结果,真正的邬晓晓应该是性格很柔善的,虽然工作上不失干练、果决,可私底下,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性格、脾气,都很讨喜,反之,她妹妹,性格与她是天差地别。” 说到这儿,爱德华·沃手指再度落向乌为那张脸,“他们是男女朋友,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关系。” 噢…… 凌晨豁然开朗的眸光一点点的淬起了光亮,比星子耀眼。 他玩味的拿起早先那张合影,看着几张令他妻子身陷囹圄的脸孔,忽然就笑了,透着嗜血的狠戾,“很好玩,是嘛,接下来,咱们玩个大的。” 637.第637章 他们,放了我?(修改版) “乌为,我们好像碰到麻烦了。” 假邬晓晓,真正的邬冬冬,这会儿仰靠在乌为的怀里,轻描淡写的玩笑着。 “爱德华·沃吗?” 乌为不以为然的吐了口烟圈,抬手,推了推邬冬冬,示意她坐到一旁。 邬冬冬咬唇娇笑的瞪了一眼乌为,虽然还想做点什么,不过,见他一副有正事的样子,到也没再撒娇,顺着他的意,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区。 “给我一根。” 娇笑的扬着红唇,邬冬冬目光看向乌为手边的烟盒。 如抛物线般被甩出,连带着烟盒里的打火机,很快落入了邬冬冬的手里。 吞云吐雾,香烟里掺了极少分量的马肥,“这东西,真好。” 邬冬冬闭着眼睛,享受的吸了吸鼻子,送将到鼻子下的烟卷放进嘴里,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满足的喟叹一声,这才抬眸,看向乌为,“说说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是我怎么做。” 意味不明,乌为变换着兴味光芒的目光里,涌起了层层噬血的兴奋。 “乌为,我说过,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敢伤害你在乎的人,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邬冬冬渐渐迷幻的神智臆想出自己需要的感动,她以为乌为是怕她牵连太深,被打击报复,一时心里感动的无以复加,像宣誓般的在乌为面前,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香烟燃尽,乌为掐灭了最后一点火星,搭着书桌站了起来,抬步,朝着邬冬冬走去。 在邬冬冬眼里,乌为是个可以让女人为他生,为他死的男人,他的魅力,从不轻易释放,一但释放,便足以昭示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此时此刻,邬冬冬迷幻的目光里,乌为在对着她笑,笑的极具魅惑。 她情不自尽的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他,亲吻他。 心里这么想,手上便动了起来。 不过,乌为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一只手轻松的控制了她胡乱摆动的手臂,另一只手,移到了邬冬冬颈后的某个部位,重重一按,紧接着,刚刚还生出旖旎之念的女人,头一歪,竟睡了过去。 确切的说,是晕了过去。 此刻,已是深夜。 乌为抱起邬冬冬,送到了卧室,随后,没再停留的重新走回书房,摸过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响了几声,对方还没接起。 乌为到是不急,重新从烟盒里拿根烟出来,送到嘴边,点燃。 明明灭灭的火光一点点的释放出青烟,渐渐,整个书房被淡淡的香味充斥。 乌为吸了吸鼻子,享受这满室的青烟袅袅,闭了会眸,如刚刚的邬冬冬般,满脸梦幻之色。 一通电话临近尾声,对方终于接起,话筒里传来对方困倦的声音,“喂……” 嗓子还有些嘶哑,明显还没清醒。 “是我,乌为。” “这么晚,有事儿?” 对方似乎翻了翻身,乌为听到床铺沙沙的声响,也可能身边有女人。 “有点事儿要说,身边有人吗?” “等等。” 对方到是配合,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掀被起来,走出卧室,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头仰靠在沙发椅背上,一只手抚着两眼之间的穴位,一只手拿着电话,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以说了。” “那人,来了。” 呃…… 没头没尾。 对方有点反应迟钝。 “谁?” 乌为臆想的幻境陡然变成了一片血色空茫,在一片血雾中,他错过了大哥求救的手臂,也错过了追随大哥的兄弟想要求救的声音,茫茫然的没有支点,走到了一片不属于他的地带,看到了一个男人,被绑在架子上,苦苦哀求。 忽然,他就乐了。 乐的噬血。 “凌晨……” 两个字,缓缓吐出,似乎在牙齿缝隙的磨砺中,经过千般打磨,万般挤压,才终于破唇而出。 原本还有些混沌神智的男人,一下子打了个激灵,整个人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谁?” 修东亭陡然凝起的恨意的声音如破空利器般窜进乌为的耳朵里,他眸心凝起满意的笑,妖娆如地狱之花,美则美矣,却充满了让人恐怖的危险。 “凌晨,害得你家破人亡,有国归不得的人。” 呵呵…… 什么叫倒打一耙。 估计乌为一定不会把这顶帽子扣到自己头上。 修东亭显然与乌为同仇敌忾。 “消息准确。”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释放着浓浓的狠戾。 乌为满意的轻呵一声,“你的对手,似乎很有几分本事啊,竟然惊动了爱德华家族的人。” “那又如何。” 修东亭丝毫不知畏惧,“一个家族还能抵上一个国家,我为中情局卖命那么久,让他们帮我控制一个家族,还不是手到擒来。” 呵…… 到是知道借力使力呢。 乌为点了点头,隔着电波,不着痕迹的引导修东亭,“消息给你了,至于,你能不能扳回这局,就要看你的本事儿了。” 竟是做壁上观的意思? 修东亭知道乌为跟中情局那边没什么来往,因为乌为的哥哥,赤熊,一度登上中情局的重要通辑榜。 不过,在他看来,那不过是给别人看的假象罢了。 内里如何,怕是中情局那边才是真正清楚的人。 不然,为什么赤熊的私火买卖,能找他牵上线。 不过,这些事儿,他已经不关心了。 修家在b市的根基被掘,赤熊一伙被灭,这赤祼祼的血海深仇,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个公道的。 “乌为,你知道,我对中情局那边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所以,我要你帮我。” “我?” 乌为玩味的翘起嘴角,声音透着几分故意释放的疑惑,“可是,我总得师出有因吧。” 尼玛,趁火打劫。 修东亭想说,凌晨害死了你哥哥,别以为他不知道,乌为心里也恨着凌晨,想报仇呢,不然,怎么会让wbmy公司跟凌氏有接触。 可他也知道,一但他余地全都甩出去,只怕,乌为这狡猾的家伙,又会说出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当然,也不乏说一些想报仇,自己走自己的套路,无需搭伙。 修东亭明白,乌为讨价还价的目的,无非是想独吞wbmy,好,反正,他只要能为修家报仇,吞不吞下wbmy,现在,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如果他报了仇,还有那份闲情雅致的话,到不妨回头再跟乌为斗一斗。 心里打定了主意,修东亭很大方的将底牌掀了,“我对wbmy没兴趣,手里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明天就可以转让到你名下。” “这么好?” 乌为明显不信。 修东亭再度肯定,“你死了一个哥哥可以不管,我修家连根被拔,连着几代人的心血,无论如何,都要讨个公道。” “成交。” 似乎感知到了修东亭的诚意,乌为大方的点了头。 月黑风高,两个男人谋心谋术的交易,就这么定下了。 挂了电话,修东亭一双眸子放到窗外的夜色里,他手上摸索过烟盒,再次点燃一根,送到嘴边,尼古丁的香气让他的精神渐渐亢奋起来,瞳仁里嗜血的笑意层层绽放,像地狱使者,摇晃着拘人的锁链,随时准备出击。 修东亭的卧室,被他扔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原本单纯的瞳仁,这会儿竟渐渐涌起了流光。 耳朵小心的竖起,听着一道门外,客厅里的动静,半晌,没有关严的门,有烟气飘了进来,女人悄悄的闭了眸,又进入沉睡状态。 周郁是被夜晚的凉风吹醒的。 身体本能的瑟缩间温暖的怀里,之前的惊吓大概还没有散去,颤颤微微的身体透着可怜兮兮的感觉,让抱着她离开警署的凌晨,不由皱了眉。 车门打开,爱德华·沃适时的伸出手挡住了车门边框,等着凌晨将人抱进后排,他收回手,这才拉开主驾门,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启动的时候,有轻微的晃动,再加上身体有被移动的感觉,周郁终究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醒了,睡的好吗?” 像没事儿人一般,凌晨以指顺着周郁颊侧的头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像是怕她生病似的。 嗯,警署那种地方,呆时间长了,没病也吓出病了。 空间不大,有些暗,偶尔车体擦过路灯时,光亮会照进车厢,让周郁视线也能看的清楚些。 因为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醒来后,周郁就安静了许多,没再颤栗,也没再害怕,只是疑惑的看着凌晨,有些不太确定,“他们,放了我?” “嗯,他们抓错了人,所以就放了你。” 又是轻描淡定的口吻。 周郁听的愣怔,“怎么可能……” 那个服务生,还有,当时她的手被汤文艳紧紧的抓着,那把餐刀上有她的指纹,带血…… “好了。” 见她愕然的瞠大眸子,嘴巴张成了o型,凌晨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让她不得不依靠嘴巴喘气的时候,收回了嘴型。 “你们怎么办到的?” 周郁还是很好奇。 因为相信凌晨,再加上她已经不在警局了,所以,他说她安全了,她就信了。 这会儿,心底的八卦因子开始作祟。 嗯,看到周郁能这么快的恢复八卦,凌晨表示欣慰。 “你老公很厉害啊。” 周郁:“……” 大言不惭吗? 凌晨挑眉自夸,一副我真的就是这么办到的。 扯了扯嘴角,周郁又把头埋进了凌晨的肩窝里,努力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对了,我这次出事,邬总一定也担心坏了,等过两天,咱们谢谢她吧。” “好。” 夜色掩盖了凌晨眸子里瞬息万变的波澜,他抚在周郁后背的手掌,依然是轻柔的力道,让周郁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爱德华·沃车子开的很稳,一路载着去了酒店,送了两人进了大厅,才道:“明天再见。” “这么晚,爱德华律师不在这边休息吗?” 周郁出声挽留,眼睛瞄到酒店前台摆着的各地时差对照表,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零晨两点多了,为她的事儿,劳烦了人家,她有点过意不去。 “不……” “再开个房。” 爱德华·沃刚要拒绝,凌晨一眼撇向前台,那里昏昏欲睡的服务人员,当即就精神了,操着流利的英语与凌晨快速的交谈起来,很快送上一份房卡。 爱德华·沃见此,到也不拒绝,接过,扬了扬手,“谢谢。” “客气。” 一行三人上楼,整个楼道都很静,想来,这个时间,客人都是在休息的。 周郁与爱德华·沃说了晚安,便随凌晨进了酒店房间,几乎在门板刚刚关合上,凌晨就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 “脏,我去洗洗。” 周郁脸红的推拒着他,虽然她也很想,可身体之前出了不少冷汗,难受的很。 凌晨似乎被她羞怯躲闪的样子逗到了,一时呵笑起来,“本来就是让你洗洗啊。” 周郁:“……” 男人轻松玩味的勾着嘴角,手上的动作在周郁半推半就的怔愣中,快速的行动起来,将她身上的衣服扒的一干二净,大手揽着她的肩,直接往卫浴间的方向带,意有所指的逗道:“你很急吗?” “什……么……” 舌尖打结,周郁听懂了凌晨言语下的挑逗。 似乎是为了公平起见,凌晨揽着周郁慢步缓行的时候,已经动手开始解身上的衣服。 周郁听着身旁刷刷的声响,还有男人皮带落地的声音,垂眸低首掩饰着自己的羞臊,心里庆幸的想着,好在刚刚进门,房门没有卡进灯槽,不然,这会儿室内通明,窗帘不拉,她和他,顿时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暴露狂。 挨进淋浴间,凌晨彻底的解脱,脚步跨过浴浴间拉门的时候,一个弯腰,便打横将周郁抱了起来。 “啊……” 虽然熟悉,可还是被惊了下。 周郁本能的用手揽住了凌晨的肩,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 “哈哈,阿郁,你这样,会让我……”余下的话,男人压低了声音,满是戏谑的闯进周郁的耳道。 “你……”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恶劣啊。 周郁咬唇无语反驳,只用力的收紧了两只手臂,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里。 好温暖。 好安全。 有他在,不过一觉功夫,她就安全了。 女人对男人的依赖,让她很容易沦陷在男人柔情的攻势下。 带有按摩功效的浴缸,水纹震动,轻摇慢晃间,淋浴间的瓷砖地面,很快被水渍浸染,悄悄流向低处的排水口。 一番噬心彻骨的给予,周郁仅存的力量,被压榨的一丝不剩,直到最后,彻底的晕了过去,完全不在乎是在浴缸里,还是在床上。 眼皮沉的想长眠不醒,凌晨抱着她放到床上的时候,连叫了两声,都没听到她一句回言,手爱怜般的抚过她的额头,倾身低低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好好睡,我的宝贝。” 被子遮住了周郁的春光,凌晨从行李箱里找出衣服,换上,走出卧室的时候,看了一眼从门厅到卫浴间,一路零零散散脱下的衣物,没什么犹豫的进卫生间里找到一个大号的垃圾袋,将东西都装了进去,拿起手机和房卡,出了房间。 爱德华·沃的房门被敲了三下,像是暗号,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打开了门。 还是进来时的装束,似乎猜到了凌晨会过来,爱德华·沃压根就没换衣服,当然,他其实也很想洗个澡,只是一通接一通的电话,占据了他洗澡的时间。 “你……” 见凌晨拿了好大一包垃圾袋,爱德华·沃诧异的让开身体,抬手指了指,“客房服务落下的?” 不应该吧,豪华套间的客房服务也该是最好的,这么失职,是不想干的意思。 凌晨将东西扔到房间的地上,拍了拍手,好像在拍走上面的灰尘和细菌。 脚步朝着沙发走去,落座时,他指了指对面的床榻,示意爱德华·沃坐下说话,“怎么样?” 又是几个小时,那些零零碎碎的消息该汇个总了吧。 凌晨目光敏锐的扫过房间里茶桌上一张便笺,如果没看错,上面的字迹应该是新写上去的。 爱德华·沃顺着他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自己刚刚写过的便笺,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收起,到是不避着他,走过去,拿起来,回身,隔着沙发椅背,递给他。 “这是我串起的一条线,你看看。” 凌晨侧身接过,在便笺上看到邬晓晓、邬冬冬的名字,还有乌为,修东亭,包括wbmy公司内部现在的分歧。 “wbmy公司总裁,也就是邬晓晓和邬冬冬的父亲,半个月前,出了一起车祸,现在依然昏迷不醒,消息对外隐瞒。” “噢……” 凌晨挑了下眉,极为意外的看了眼爱德华·沃,口气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群龙无首,姐姐失踪,妹妹被乌为控制,你的意思是说……” “貌合神离。” 呃…… 爱德华·沃的成语用的再次失了偏颇。 貌合神离明明是用来形容男女关系的,凌晨偏偏听出了他话里指的不是男女,而是这张便笺上的两个男人。 乌为——修东亭。 638.第638章 街头甜蜜 隔日,下午,爱德华·沃一脸郁闷的敲开了凌晨酒店房间的门,还没看清开门的人是谁,就先啐了一口,“妈的。” 周郁:“……” 没想到看起来很绅士的男人,竟也会有这么意气的一面,周郁有些尴尬的让开了位置,“爱德华律师,里面请。” 爱德华·沃:“……” 我靠,他的绅士形象啊? 怎么没人告诉他,是女士开门呢? c国男人果然不靠谱,开门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女人来做呢。 再次被c国男人坑了一把的爱德华·沃讪讪的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一句,“麻的,蓖麻的麻。” 周郁:“……” 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呢。 凌晨刚刚去了卫生间,听到爱德华·沃的声音,便洗了手出来,虽然还不知道门厅发生了什么,可看到周郁脸上忍俊不禁的表情,心里猜测着,爱德华·沃可能又闹什么笑话了。 “坐。” 抬手指向沙发,示意爱德华·沃坐过去。 凌晨手上的水渍没干,这会儿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下面随意套了条睡裤,看起来,极休闲的样子。 他招手叫了周郁过来,将腕表表盘朝向她,“不是说要喝下午茶。” “要给你们叫一杯吗?” 周郁莞尔一笑,从门厅走回客厅,伸手去拿刚刚放到茶几上的手包。 凌晨越过周郁的背,看了眼明显有话要说的爱德华·沃,应了一声,“不用,一会儿说完,我们下去找你。” “噢,那我先下去了。” 周郁到是不强求,直起身,扬手跟爱德华·沃说了句再见。 转身,刚要朝门厅走,手臂突然被拉住。 男人温润的五指顺着她的小臂划过掌心,穿插进她的五指之间,温柔中释放着丝丝不舍,“乖乖在那等我。” 如胶似漆的感觉。 周郁眸中霎时涌起蜜浆般的笑意,轻“嗯”一声,有些顾忌身后的爱德华·沃,只在交握的指尖,回以相同的力道,便示意凌晨招呼客人,自己转身,穿过门厅,走了出去。 “望眼欲穿。” 爱德华·沃咬文嚼字的又吐出一个成语。 凌晨现在可以肯定,爱德华·沃是个臣服在c国语文魅力下的外国男人。 等着走廊里脚步声渐渐远去,凌晨绕过沙发,交叠着双腿,坐到了爱德华·沃对面的位置,单手一摊,了然说道:“出什么意外了?” 呃? 爱德华·沃诧异的眸子足足在凌晨的脸上停顿三、四秒,愕然说道:“我表哥说,c国有种法术,叫能掐会算,你是不是学过?” 凌晨:“……” 丝毫不怀疑,他要是点头,爱德华·沃一定会跪倒膜拜。 抬手抚了抚额,凌晨抽搐着嘴角摇头,“你不是学过心理学吗。” 言下之意,你的表情出卖了你的心。 爱德华·沃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凌晨,完全被打击到的模样,抬手望天,说了句,“ohmygod!” 好吧,他得承认,遇到神一样的队友,绝对是事半功倍,老天眷顾啊。 “最新消息,修东亭手里百分之十的股票,在中午之前,抛售给了乌为。” 爱德华·沃在一番感慨后,将他郁闷的源头显露出来。 凌晨意外的挑了下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起来,似思考,又似结论,“邬董的消息,就算放出来,怕也没什么效果了吧。” 爱德华·沃昨天晚上胸有成竹的说,后天一定让邬董昏迷的消息见报,到时候,wbmy一定得有一番动荡,毕竟股东那么多,有心操控的,也不只修东亭和乌为,当然,在这些势力当中,修东亭和乌为要是各自为伍的话,少不了一番拼杀,而他们,只需作壁上观,等到这场拼杀结束,再进行下一轮厮杀。 只是,乌为和修东亭联手了。 打的爱德华·沃措手不及。 被凌晨直指核心,再度郁闷点头,“嗯,已经让人收手了。” “如果……” “什么?” 爱德华·沃奇怪的看向凌晨,见他陡然拖长了声音,却只说两个字,没有下半句,一时,心痒难耐,目光忍不住在他脸上打量起来。 不得不说,能跟表哥称兄道弟的男人,的确有值得仰慕的地方,两人接触的不多,仅仅几天,可他身上的魅力,在令他敬佩的同时,又深深的折服。 爱德华·沃深深觉得,这男人眉眼间轻微的流转,都是智慧的凝结,就像这会儿,他眉目渐松,面颊缓缓爬上了笑意,不是那种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带着算计,策无遗漏的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嗯,与这样的人为敌,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 爱德华·沃的郁闷随着凌晨笑意逐渐绽开,而跟着松驰下来,眉宇间的信任毫不掩饰的传递过去。 凌晨脑子里渐渐盘成了一条线,首尾相接。 他突然倾了身了,以手作笔,搭在茶几上,写起字来,“之前的资料,记得这个邬董好像才五十多岁吧。” “对。” 爱德华·沃不由自主的也向前倾了身,点了头。 凌晨垂敛的眸光划过一抹算计,指间动作不停,写了个乌字,意指乌为。 “五十多岁的男人,正该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邬董的身体素质在不受任何刺激的前提下,不可能突然暴病。” “你怀疑?”爱德华·沃有些不敢确定。 律师的天性,对某件事下定论的时候,一定要拿依据说话。 虽然他很佩服凌晨的思路多变,脑路发达,可不代表,盲目的相信。 凌晨自然也不在意爱德华·沃心思变化,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将线摆出来,“如果,我是说如果……” 爱德华·沃听出他在假设,随着他手指点顿,脑袋跟着晃了两下。 “如果邬董的身体在五年前一直很健康,这五年来,也没有明显的健康变化,而直到最近,或者说是直到这次发病,一下子变的这么严重,代表什么?” 爱德华·沃:“……” 这个假设后面饱含的信息量太大,爱德华·沃原本以为接的是个刑事案,只负责帮当事人洗脱嫌疑,可这会儿,他发现,他又被拉进了另一桩案件,他有预感,在整件事情完善之后,他很可能像刑侦专家一样,破了一个连环案。 我靠,他的职业是律师,好吧。 不过,不得不说,凌晨的话,引起爱德华·沃的兴趣,极浓的兴趣。 男人嘛,尤其当律师,当警察这种,骨子里渗透着英雄主义情结,恨不得自己化身为正义的使者,为全民除害。 当然,前提是在不受到任何胁迫,在不被利益驱使的情况下。 蹭的一下,爱德华·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拍了脑门陡然清醒的样子,“我明白了,我去安排人手。” “等等。” 见爱德华·沃匆促要走,凌晨突然扬声叫住了他。 “怎么?”爱德华·沃眸带不解的回眸,以为凌晨要阻止他。 如果真的抓到这方面的把柄,那么,乌为那家伙就好对付多了。 爱德华·沃眉眼间的跃跃欲试昭然若揭,凌晨静静的盯了他两分钟,没有开口,见他有些不自然,甚至下意识的左右张望,目光上上下下的在自己身上打量,好像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终是,松缓了表情,提醒一句,“如果你不想被利用的话,最好,还是低调点。” “什么意思?” 爱德华·沃混沌不明,眸光一片迷惑之色。 不过,凌晨不是他老师,没义务从头教学生,再加上,他也不会以为爱德华·沃的脑回路真的长残了,要是那样,爱德华家族也可以放弃这位继承人了。 从容的回房间换了衣服,不去搭理爱德华·沃的去留,穿戴好,拿着手机,钥匙,门卡,便下了楼。 酒店下面的十三楼,有一家饮品很不错,通宵营业。 昨天晚上跟爱德华·沃说事儿,中途叫了两杯过来,味道很好,当时,他想,等天亮了,阿郁睡醒了就带她去尝尝。 电梯到了十三楼,凌晨缓步而出,单手抄兜,目光在宽敞的大厅里兜转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周郁的所在。 靠窗的位置,廊柱遮挡了一部分她的身影,半隐半现,身影玲珑,还真透着几分神秘的味道。 凌晨唇角不自禁的勾起了笑意,没再停留,抬步朝着周郁走去。 两人桌,沙发椅,环境优雅,音乐怡人,慵懒惬意的气氛很适合午后饮茶,闭目养神。 桌子上摆了两杯热饮,一杯见半,另一杯,虽然热气渐消,不过,还是满杯。 “来了。” 听到动静,周郁缓缓掀开了眼帘,瞳仁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情不自禁的绽了笑意。 昨天晚上睡的不错,今天又来了一场晨间运动,周郁心底那点惊惧,好像消失无踪了,上午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看着凌晨端起之前叫过来的那杯茶,送到嘴边,忽然想起,说道:“会不会凉了,要不要换一杯。” “不用,正好。” 凌晨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回桌上,笑着摇头。 “爱德华律师呢?” 周郁像是才想起还有个人被遗忘了,转头去找,却连个影子都没见。 凌晨看她四下张望的样子,笑道:“不怕他来当电灯泡?” 周郁:“……” 不至于吧。 这个下午,两人对面而座,守着靠窗的位置,在异国土地,闲闲的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周郁就会被逗笑,嘴角绽开的笑容,竟忍不住让偶尔将目光瞟过来的异性侧目。 一杯茶过,两人又叫了咖啡。 “等会儿。” 在周郁端着咖啡杯要喝的时候,凌晨拦了一下。 周郁不解的停了动作,见他伸手打开了糖袋,示意她把杯子放下,失笑,“你的都不加糖,我也想尝尝。” “对胃不好,乖乖听话。” 凌晨宠溺的笑容透着故有的坚持,仿佛周郁不乖乖听话,他的手就一直这么举着。 没办法,周郁只能老实的放下杯子,看着凌晨体贴的放了两声方糖进去,又撕了一小包牛奶倒进来,拿着小匙搅过,重新递给她的时候,之前还黑漆漆的咖啡表面,被牛奶和糖分化成了夹裹着奶白色的咖啡,真是……没办法。 无语的接过,周郁到没直接送到嘴边,而是放回桌子上,学着刚刚凌晨的动作,如法炮制的将他的咖啡也给加了点佐料,最后,美眸一扬,笑的调皮,“有福同享。” “好。” 出乎周郁的意料,凌晨竟然欣然应允,而且,喝的还一脸满足。 无语至极,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周郁也喝了起来。 “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咖啡喝没以后,凌晨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不知不觉,竟坐了三个来小时。 肚子灌了水饱,周郁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之后,就有点饿了,这会儿听凌晨提议,自然高兴,不过,她可不想再吃西餐了。 “我们去唐人街好不好?” 唐人街应该有很多中餐店的。 洞悉了周郁的心思,凌晨轻笑颔首,手掌伸手,见周郁聪明的将手送了过来,十指交缠,凌晨先一步起身,顺便拉了周郁一道起来。 “走吧。” 结了帐,从电梯下楼,出了酒店,周郁原本以为凌晨会叫辆车过来,哪成想,人家直接拉着她的手,颇有几分要漫步的意思。 虽然有点饿,可又极不舍这样的相处,周郁只在心里犹疑一下,便顺从的跟上了凌晨的脚步。 发达城市的街道路面,还有周遭建筑,其实都是大同小异的,真正让游者赏心悦目的,唯有那些属于本地独有的特色,才能品出别样的味道来。 这种特色,可以是物,可以是景,可以是人,可以是食物,总之,要让游者体味出与众不同才好。 凌晨对这个城市似乎很熟悉,大街小巷,穿花走柳,即使外面的天气很冷,行人匆匆,可他与周郁交握的手,依然彼此传递着温暖。 大概,顶着严风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周郁帽子底下露出的小脸,被吹的红扑扑的,看着有些冻着了,凌晨的脚步才停下来。 “这是哪儿?” 穿过了几个胡同,周郁对身处的环境,已经完全陌生了。 明明是大都市,金融政治中心,可凌晨竟然能挖掘出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小地方。 嗯,确切的说,也不能算很小,应该说,这一条街都极具特色,有点像b市的古巷。 当然,国度不同,文明程度不明,建筑风格亦不同,说是古巷,更准备的措词,大根是“笼市”。 人为的,如鸟笼般围起来的一个小市集。 看的清楚了,才知道,不是很大,应该是占在一片空地上,像国内的夜市一样,一人一个摊位,或者带个帮忙的,各色小吃汇聚,周遭聚积了很多种面孔,不单一是一个人种,能看的出来,这里虽然不大,可很受欢迎。 “想吃什么?” 凌晨自然大方的牵着周郁的手,在四周围起的类似于排挡之间穿梭,挑着周郁在国内喜欢吃的口味一样要了一些,似乎刚刚问那句想吃什么,也不过是个过渡语而已。 周郁完全惊呆了。 被凌晨拉着坐下的时候,诧异的看着自己面前摆的各色小吃,那种同一个国度的味道吸引了她肚子里的馋虫,在拿起筷子的时候,激动的手都颤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 第一口食物进嘴,周郁慢慢的嚼着来自自己国家的风味,虽然有些入乡随俗了,可到底还是透着根源的亲切。 凌晨似乎看中了周郁正在吃的东西,筷子伸长,探向她的碗里,夹出一块肉刃,热乎乎的,送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眯着眼睛点评着,“味道差了很多,等回头,咱们回去了,找正宗的地方吃。” “这种地方又闹又吵,你确定能吃的下?” 周郁这会儿心情越来越好,见凌晨吃自己碗里的,索性伸了筷子去他碗里抢他的食物吃,两人就像小孩子,你爱吃我的,我爱吃你的,一边抢着,一边说着话。 凌晨点的有点多,本来以为吃不了的,可就在这么抢抢闹闹中,竟然吃的一点不剩,连最后碗里的热汤,周郁都喝了好几口,残余点汤底,没再往下灌。 走出来的时候,她被凌晨揽在胸前,半抱半拥着。 身体的热乎气从内里释放,完全不惧天气冷寒,甚至,有飘飘雪花落下。 周郁满足的仰眸,从路灯下的雪花,看到路灯下的男人。 他的下颌有青色的胡茬冒出,好像早上起来,就没刮胡子,不过,他的胡子长的不长,这会儿即使是青茬,如果不细看,也看不出来。 男人眉眼柔和,泛着暖意,目光丝丝缕缕的笼罩着她,好像浸了融岩,热热的包裹着她。 “呵呵,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像讨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孩子,周郁两只手伸进凌晨的外衣口袋里,与他的两只手刚好握在一起,她翘着脚尖,额头贴上男人的侧颊,被冷风吹的有些微凉,不过,这么贴到一起,那点冷风也不敢再肆虐了。 凌晨耳道里被她的笑意柔暖,她呼出的气息,化成白雾,缠缠绕绕的从他的颊侧,灌进耳道,还有领口。 639.第639章 金蝉脱壳 情不自禁,凌晨探唇去吻了她,不是极浓欲望的深吻,而是点到即止的浅吻,却甜蜜的犹自让人回味。 天冷,周郁的嘴唇有点凉,冰冰的感觉,像吃到嘴里的雪糕,奶油味的。 有很多年不吃了,小时候没什么零嘴,大街上几分钱一个,他还跟莫骄阳抢过。 那些记忆,明明已经久远的飘忽,可在这个冬夜的异国街道,他竟想了起来。 周郁有些害羞,刚刚的那个吻,她听到旁边路地的人有打起响哨的。 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有些微冰的脸颊,隔着外衣,贴着他的肩头,那种满足的依赖感,让她贪恋的不想起来。 “小懒虫,打算在这里冻死。” 街道冷风肆虐,一时玩笑还好,呆的时间久了,外衣都被打透了。 凌晨拉着周郁的手又紧了紧,眉眼透着戏谑的低首看着她满足的靠着她,一副耍赖不走的模样,逗弄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呢。” 呵…… 吃饱了,记性到不差。 凌晨失笑的轻呵一声,愉悦的感觉震动了他的胸腔,连带着趴在他身上的周郁,都跟着动了动面颊。 “边走边说,不然,等我说完了,我的小媳妇冻成冰棍,回头,我可有的苦吃喽。” 促狭调侃,凌晨哄着周郁抬了步,两人分开了一只手,凌晨揽着她肩,另一只手抓握着她的手,放到胸前,一边走着,一边低低轻语,说着这里的由来。 他的语速很慢,等到说完,两人已经走到了入住的酒店门口。 推门进入大堂,热气陡然扑脸,两人身上还残留着外面的冷意,身上的衣服也被风雪打的浸凉,这会儿,冷热一交替,两人竟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快走,回房间。” 打完喷嚏,凌晨突然扯着周郁的胳膊就往电梯间跑,不给周郁开口的机会,蹿着电梯停下来,便拉着周郁钻了进去。 “好端端,跑什么?” 周郁被带的一个趔趄,哭笑不得的看着快速将她圈回怀里的男人,此时,电梯里只有她们俩,胆子不由大了起来,脑袋向后仰,瞳仁里尽显调皮之色,“难道,凌先生想做坏事儿?” “强奸你,算不算。” 周郁:“……” 凌晨突然压下的脸庞,堪堪擦着周郁的鼻尖停了下来,嘴角勾起的那抹坏笑,分明透着言出必行的意味。 明明是带着威胁的话,可周郁竟然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胆子越来越大了,嗯……” 故意发出暧昧的声音,男人的唇,擦着周郁耳廓的边缘,缓缓游走着,似乎在诠释着他要付诸行动的决心。 虽然他说的很坚定,可周郁真的没觉得,他能做出来。 或许是这种话里添了许多玩笑的味道,让那点威胁大大打了折扣。 周郁索性就赖进了他怀里,两只手大胆的解开他外衣的拉链,大方自然的伸了进去,贴着他腰侧毛衣的曲线,窜到了他的后背,轻轻揽住,娇笑勾唇,“还不是你惯的。” 呵……呵呵…… 小媳妇越来越会玩了。 凌晨最初的目的,真的如周郁所想,冷热交替,两人一进门就打了喷嚏,防止感冒,他想拉着周郁快点回房,洗个热水澡,冲冲寒气。 可没想到小媳妇回应的越来越大胆,他逗弄的心思也渐渐发生了变化,所以,周郁本来十拿九稳的猜准了凌晨的心思,可因为她把自己当成了变故送了出去,到了最后,回到房间,少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从警局出来后,日子一下子就闲了下来。 凌晨没提离开,周郁也不知道他跟wbmy集团那边还有没有事要谈,每天见他电话不停,到也不催他,只在没事儿的时候,给国内发视频,与儿子见面聊天。 虽然都是她一个人在说,不过,小家伙到是很会配合,时不时笑一笑,再吐吐口水,越来越清晰的眉眼纹路,竟跟他爸爸长的极其相似。 视讯中,果淑慧拿了一张凌晨小时候的照片给周郁看,笑着说,“这是小晨满百天的时候照的,你看看,小睿是不是跟他爸爸越来越像了。” 周郁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仔细的将眼睛对准了屏幕,认真的看了好几遍,又用相机抓拍了两个清楚的镜头,再度确认,终于点头承认,“真的很像呢。” 从小就这么像,长大了也许更像。 老子英雄儿好汉,估计儿子长大了,也一定会很棒的。 周郁心里悄悄的得意着。 视讯快结束的时候,果淑慧问她,“你们还要呆多久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还要几天吧。” 周郁含糊应着,一副不好判断的样子。 果淑慧到也不催,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顺着小家伙的肩膀,拎起了他的胳膊,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好了,咱们小睿要睡觉觉喽,跟妈妈说再见。” “妈,辛苦你了。” 周郁见小睿打了呵欠,挂断视讯前,抓紧跟果淑慧道了谢。 果淑慧嗔笑一句,“哄自己孙子,有什么辛苦的,幸福着呢,好了,你们俩好好玩,国外的套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晚上还是别用了,顺其自然哈。” 周郁:“……” 没想到果淑慧挂断视讯的时候,会说这么一句,周郁还没想明白,国外的套怎么就不安全了,那边果淑慧直接就以一句顺其自然结尾了。 她忍着脸颊的臊窘,把手机放到了床尾,坐在那儿,失笑片刻,只觉得在她差点以为再也没机会跟家里人团聚以后,能听到这么温暖的话,真是惬意的好像心里都涨满了一般。 凌晨到这边的第十二天,wbmy集团发生一件极其动荡的事儿。 “邬总死了。” 爱德华·沃有些可惜的啧啧两声,将当地午间的一份财经报纸摆到了凌晨眼前。 这是凌晨为他留的酒店房间,此时,只有他们两个男人。 报纸上记者评述以极其震惊和惋惜的口吻在讲述一个集团总裁的殒落,凌晨不过看了几行字,便推开了报纸,意味不明的转动着腕间的手表,“邬晓晓的下落找到了?” “排除了几个可疑地点,目前,最终确定,藏在乌为家。” 爱德华·沃重重的咬过乌为两个字,心里真是忿闷的很,这是个狡猾的狐狸,想从他身上查到突破口,真是太难了。 “你那个朋友,会不会有危险?” 武子衍失踪了。 爱德华·沃虽然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筹划,可跟乌为这种人打交道,只怕意外频发。 凌晨留在这个城市,必然要有理由。 wbmy那边,从周郁从警署出来后,就一直没有接洽过,大抵,乌为也察觉到了,再让邬冬冬过来,其实已经没了意义。 不过,就这么放凌晨回国,他有些不甘,毕竟在这里,他是地头蛇,而纵了凌晨回去,他怕再也等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他对武子衍下手了。 那个与凌晨同来的朋友。 修东亭通过国内的人脉,查出了武子衍与凌晨关系极好,很铁的哥们,既然同来,又担着风险,总不能他带着媳妇回去,把兄弟扔在这儿,生死不顾吧? 要是真那样,他们到是有能力把凌晨的名声做臭。 虽然那也达不到他们一解心里仇恨的目的。 不过,还好,凌夺的反应与他们的预料,不谋而合。 爱德华·沃对于凌晨这种铤而走险的做法实则不太同意,尤其身为律师,参与到这样的事件当中,让他觉得,与职业有悖,可因为事涉乌为,又牵扯到几年前火焰一案,他又心甘情愿的帮助凌晨,所以,前前后后下来,他是一边帮着凌晨做事儿,一边矛盾着自己内心的纠结。 哎,跟c国人打交道,真是头痛。 比起爱德华·沃的担心,凌晨到是自信许多,摇了摇头,手指探向爱德华·沃身边的烟盒,拿过来,送到嘴边一颗,点上。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爱德华·沃见凌晨这几天心情依然很美丽,时不时的就带着小媳妇出门逛逛,这节奏,他都有点承受不了了。 “你们不是很好的哥们吗?” 不该肝胆相照的吗? 爱德华·沃迷惑了,他觉得c国语言真是美妙极了,几个字,就能把一种情怀表达的淋漓尽致。 只是,做起来,好像有些词不达意。 凌晨任由他发问,慢条斯理的抽完了半根烟,另外半根,真的扔到地上,踩灭,然后才单手撑着沙发活动活动腿,胸有成竹的说道:“他的目标是我,不会把阿衍怎么样的。” 顶多也就受点皮肉之苦。 爱德华·沃实在无法理解,跟赤熊弟弟这样的凶狠之人做交易,凌晨的这份胸有成竹,是从哪儿来的? “wbmy那边这几天还要折腾折腾,乌为想坐稳屁股下的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该放的东西,都放出去了。” 似乎看出了爱德华·沃的质疑,凌晨耐心的给他解释一句。 爱德华·沃到也不笨,他亲手做过的事儿,自然知道引起的效应,“只是,那些股东闹腾的再欢,也拿不到实质的证据,三天后,邬董就要下葬……” “亲情无国界,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父亲死了,当女儿的就算远在天边,也要回来奔丧的。” 不然,就很容易被人借题发挥。 凌晨意有所指的拍了拍爱德华·沃的肩膀,没跟他再多谈,事情已经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了,结局,很快就要来到了。 爱德华·沃愣怔的看着凌晨自信的背影,等到房门关上,砰的一声,他才像反应过来什么。 是啊,wbmy的邬董对大女儿的器重人人可见,如今,乌为虽然把持股份最多,可邬董的股份并没有转给他,邬冬冬一人之词不足以为信,邬晓晓若不到场,他们抛出去的饵,就足够发挥其潜在的力量。 邬晓晓…… 以此方式逼乌为将邬晓晓带到公众面前,也算是凌晨布的一部好棋。 这是个讲法治的国度,乌为又是个心思极深的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邬晓晓可能被乌为关押了,尤其还压在他自己的家里,没有搜查令,他们的行动就会受到掣肘,只能换种方法,让邬晓晓主动走出来。 虽然这部棋局很精密,可有一点,爱德华·沃还是有点担心的,他怕邬晓晓已经跟乌为一条心了。 毕竟真如他所了解的情况那般,邬晓晓在邬冬冬与凌氏接洽期间,一直被乌为关押的话,一个男人关押一个女人,要说不动点念头,怕是很天真。 一个女人若是被一个男人占有了,心思上会发生质变,或者被男人收买,或者,心里充满怨恨。 这部棋,他们赌的是邬晓晓心里的怨,但愿,他们能赌赢,上帝保佑。 男人们布了怎样的局,周郁不得而知,她这会儿正看着突然进来让她收拾行李的凌晨,诧异的问道:“准备回去了?你在这边的工作结束了?” “不是,是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小睿发烧,她自己有些慌,所以,我跟她说,让你先回去。” “小睿发烧?” 周郁有些被吓到了,未及仔细看凌晨的闪烁的眼神,连忙顺从的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其实,就是一些换洗的衣服,一个箱子就可以解决了。 很快的收拾好,她拎着箱子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想到,“那你自己在这边吗?” “放心,这边很快处理完了,事情办完,我就回去了。” 凌晨瞧着她左右惦念的模样,心中柔软成了蜜浆,上前伸臂,将她圈进怀里,微微收拢的手臂,有些紧的箍住了她。 眉眼停留在她身后落地窗的上面,今天雾霾,外面的天色看不出时间来,屋里开着灯,没拉窗帘,两人的身影透过玻璃窗反射回来。 她老实的靠在他的怀里,明明能感觉到她担心儿子在心急,可这会儿,大概是觉得要分开几天,她竟然学着他搂抱她的力道,在收紧手臂。 “乖,很快就回去了。” 耳边有低低的哽咽声,凌晨知道,周郁哭了。 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他。 从警署出来后,她变得很粘人,他无论做什么,都要先安抚了她,再去做,而且,会在固定的时间里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任由她打趣着,自己越来越粘她。 其实,他是不想让周郁察觉到自己心里还隐匿着恐慌害怕不安的情绪。 他是她男人,没保护好她,让她被自己惹下的事儿牵连,心里已经很难过了,怎么会让她跟他一起迎接很快就要到来的危险。 他没把握。 那样的场景会很乱,他怕自己一个顾之不及,她会受到伤害。 措手不及,有一次,便已够了,他不会让别人再有乘虚而入的机会。 所以,他背着她,安排了私人飞机过来。 瞧瞧,连公航都不敢让她做了。 还有,小壑生病是真的,却是他让唐七做的,虽然有点对不住儿子,可至少,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这几天每每出门,凌晨都知道,酒店外,有一双,甚至几双眼睛在盯着他,无非是探知他的行踪,看他有没有从这个城市逃离。 哼,他才不当缩头乌龟呢。 送周郁出门,他并没有亲手提行李,也没让周郁拿,而是交给了爱德华·沃。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他和周郁轻手利脚的到了楼下,期间,周郁因为在楼上红了眼圈,这会儿被凌晨揽着侧挨着他,头是低着的,所以,周围纵使有盯在她们身上的眼睛,也只以为这两人还像前些日子那些粘乎出游。 不过,这样的天气,雾霾遮住了视野,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两人竟然不在酒店里老实的呼吸点新鲜空气,反而去外面吸毒气,暗处的眼睛也是醉了。 酒店门口,泊车小弟叫了辆车过来,一辆本市牌照的出租车,凌晨拉开车门,扶着周郁坐进了后排,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像是报了个地点,然后,出租出开出停车道,驶向公路。 这样的天气,车速很慢,能见度只有十米,车与车间的间隔都默契的拉到了五米,避免意外。 司机掐着绿灯变光的时候,陡然穿过十字路口,将后面的车,抛在了红灯后,六十秒的间隔差,车子在能见度以外的位置停了下来。 “对不起先生,女士,我车坏了。” “没关系,我们换车。” 一切,都进行的那么流畅,司机找了合适的借口,凌晨大方的付了车费,拉着周郁下来换车。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三十秒内,因为通往机场的路段,每样街的红绿灯变灯口处,都有一辆备用的出租车。 换了车,再次报了位置,继续前行。 周郁丝毫没察觉出异常,只一边担心着发烧的儿子,一边拉着凌晨的手,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能见度低,车速不快,凌晨看出周郁矛盾的情绪,故意说着话引开她的思路,不让她在这种事上纠结。 平时三十分钟车程,可天气所阻,生生开出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机场,不过,这到不耽误登记,因为这种天气,飞机起飞也要等待命令。 640.第640章 序幕启航 没想到是私人飞机,周郁不等凌晨解释,已经兀自以为儿子的病比凌晨口中的还要重。 一时,心更慌了。 拉着凌晨的胳膊控制不住再度红了眼圈,听着机长汇报,“总裁,机场信号塔那边暂时还没给信号,估计大雾不散,所有的飞机都无法起飞。” “你继续跟机场那边沟通,只要能起飞,马上通知我。” 凌晨并没有责备什么,这也不是机长能控制得了的。 等到机长回了驾驶室,周郁眼里的泪也掉了下来。 凌晨刚刚没注意,这会儿一看,吓了一跳,“怎么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了,不用这么想我。” “小睿是不是病的很重?” 哪还有心情开玩笑,周郁拉着凌晨的胳膊,红着一双眼,紧盯着他的瞳仁,仿佛只要他目光闪一下,她心里绷起的那根弦就要断了。 上飞机前,凌晨原本以为周郁会问,怎么不是公航,而是私人飞机,他在心里已经酝酿好了合理的理由,就说他来的时候,是私人飞机过来的,正好,她回去,让飞机载她。 可没想到,理由没用上,周郁显然误会了。 虽然点头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凌晨还是不敢让她着急,连忙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拦腰抱了她坐进怀里,低声哄着,“没事儿,别吓自己,发烧是真的,这会儿,应该用上药了,让你回去,也是妈的意思,孩子小,这个时候,缺乏安全感,对母亲身上的味道比较敏感。” “真的?” 周郁犹自不信,仰着小脸,泪眼朦朦的。 凌晨无奈的拿出手机,拨了果淑慧的手机号,等到电话接通的时候,直接把手机放到了周郁的耳边,示意她可以自己问。 “妈。” “阿郁啊,小睿发烧的事儿,小晨跟你说了吧。” 果淑慧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孙子就发烧了,这么小的孩子,用药都要酌情处理的,能不用药,最好是不用的。 她平时照顾孩子还不慌,可一生病,竟是没了主意一般。 这会儿,跟周郁联系上了,心理一颗石头就像落了地,有些哽咽的说道:“小睿发烧,都怨妈,是妈没照顾好。” “妈,你别这么说,小孩子生病,难以避免的,我在飞机上,你别着急啊。” 本来是想寻找真相的,可因为果淑慧这么自责,周郁竟不好开口问了。 “哎,阿郁,那你也别急,大夫就在家里,小睿贴着退烧贴,我们都在旁边守着,大夫说,能物理降温,就不要用药,我们先看着点情况,只要发烧不过三十九度,我就先不用药啊。” “那个,妈,不会烧坏吧。” 周郁在这方面真是没经验,当记者的时候,也接触过发烧烧坏脑子的孩子,这会儿突然就从嘴里蹦出这句话,一时间,竟有点心惊胆颤。 果淑慧那边也没像往常一样,淡定的说没事儿,对事事都成竹在胸似的,反而被周郁一问,有些拿不定主意了,闪烁其词,“那,我再问问大夫?” 周郁原本等着果淑慧拿主意,这会儿听她语气不稳,目光更透着惶乱,本能的抬头去看凌晨的眼睛,好像他的力量足以强大到让她完全信任,哪怕是对待儿子的问题上。 两人离的近,电话虽然没开免提,可凌晨也大概听到一些,心里多少有些意外,从来做事都不拖泥带水,算计起儿子不遗余力的亲妈,这会儿也会这么慌张,原本是想让她给周郁吃颗定心丸的,没想到,事得其反,到让周郁更加慌乱起来。 只怕,这一路不到飞机落到,不到她亲眼看到小睿没事儿,心都不会真正的落底。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从周郁手里拿过电话,一边继续抚着周郁的背,一边跟果淑慧说话,“妈,你别慌,听大夫的,唐七找来的,都是极有经验的,放心,没大事儿。” “哎,那就行,小晨啊,你不跟着一起回来啊?” 之前凌晨就说了,这边事情没处理完,果淑慧虽然理解,可这会儿,见孙子过了几十分钟,烧还没退,心下一慌,理智便成了浮云。 说实话,凌晨懂事后,还真没听过果淑慧这么慌乱的声音,长大后,淘气了,也懂事了,母子两的相处方式到成了斗嘴取乐,增进感情。 像这种,完全被母亲信赖,还真是头一次。 当然,如果这种依赖不是建立在把亲儿子折腾出病的份上,凌晨估计还能自鸣得意一阵子。 低声安抚了果淑慧,挂了电话,凌晨见周郁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好,十指缠在一起,明显不安的模样,一时也拿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劝慰她,只把她往怀里抱的更紧一些,唇瓣时而啄吻下她的额头,分散她的注意力。 时间,渐渐近了傍晚。 这几日凌晨带周郁出去玩,回到酒店的时间都不固定,最晚的时候,也有晚上十点左右,所以,现在,他到并不担心不赶回酒店,那些暗处的眼睛起疑。 “外面的雾好像散了一些。” 机场跑道灯点起来的时候,周郁透过机舱玻璃,看着室外,感觉视线似乎清晰了一些,至少,比她坐在出租车上,看到外面的距离,拉长了许多。 凌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灯影四周,建筑物清晰明了,的确比来的时候,雾散了许多。 目光看向机长室,等待。 二十分钟后,机长室的门再度拉开,机长脸上现了喜色,停在凌晨目光下,“总裁,刚接到机场通知,二十分钟后,准备起飞。” “好,我知道了,路上辛苦了。” 凌晨颔首与机长道了辛苦,见他转身回了机长室,他抱着周郁换了位置。 “路上乖乖的,别担心,下了飞机,唐七会去接你,记得给我电话。” 五分钟的时间,凌晨手抚着周郁的发心,如呢喃般的低低细语着。 焦灼的心终于随着飞机可以起飞而缓了一些,可这会儿又要跟凌晨短暂分别,周郁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扑到凌晨的怀里。 四片唇瓣相接,火热的温度骤然降临,他的贪恋,与她的渴望形成了默契的无声给予。 这一吻,周郁比凌晨还要主动,双手紧紧的攀附着凌晨的颈项,脚尖踮地,很有种要天荒地老,一直这么吻下去的意味。 如果不是时间不等人,凌晨真想抱着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只是…… “阿郁,等我回来,乖……” 唇瓣分开时,暧昧的银丝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凌晨两手托着周郁的脸颊,看着她染了胭脂色的眉眼,沙哑的说着彼此明了的情话。 周郁乖乖的点了头,两只手抓着凌晨的衣服,忍不住又扑到了他的怀里,声音缠绵,“那你快点,我想你。” 这句话一出口,周郁胭脂色的脸蛋竟再度浓厚起来。 初初相恋时,她和凌晨,好像都没这么腻歪过。 可现在,此刻,她竟然想拉着他和她一起走。 “好。” 凌晨亦是不想放开,可毕竟还有事情没做完。 狠了狠心,推开了周郁的肩膀,手下用了些力气,推着她坐到了坐椅上,帮她系了安全带,又在她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凌晨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郁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从机舱下去,看着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看着机舱的门关上,看着玻璃窗外,暖色的灯光下,越来越清晰的视线里,没有她爱的男人的身影。 这么看着,看着,眼圈竟又红了起来。 在泪凝于睫,欲滴未滴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有短信。 飞机很快要起飞了,起飞前,她要关掉手机,所以,这会儿,她抬手擦掉了睫毛上的泪珠,拿起手机,点开。 “乖,不许哭,小睿会没事儿,你也要乖乖听话,等我回去,狠狠的爱你。” 扑哧…… 又哭又笑,如果凌晨看到这样子的周郁,一定会取笑她幼稚,性子不定。 有些不舍的按了关机键,周郁握着手机,感受着那电池传来的微温,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凌晨最后发给她的那句话。 她相信他。 他说小睿没事儿,小睿就一定没事儿。 他说乖乖等他回来,那她就乖乖等他回来。 他说回来狠狠的爱她,那她就乖乖的等着他回来,狠狠的让他爱。 所以,凌晨,你看,我都乖乖的,你也要快点回来噢。 当夜,八点五十分,凌晨回到酒店,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一女子陪伴,其身高,体型与离开的周郁,相差无几,因为今天有雾霾,女子脸上戴了大大的口罩,一看就是防霾的,连凌晨都跟着戴上了,应该是在外面玩的时候,顺便买的。 女子帽子遮面,再加上口罩遮了大半边的脸,除了从身高、体型上辩认以外,还真不知道,此刻,正主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 凌晨是看着飞机起飞才从机场离开的,至于身边这个女人,自然是早早的安排好的。 爱德华·沃依然住在凌晨对面的那间房。 带着女子回了房间,凌晨换了身衣服,就去了爱德华·沃的房间,这一夜,他留宿在这儿。 又是一天晨昏交替,这一天,凌晨没有出门,除了给酒店吧台打电话,要了两盒感冒药外,没有别的异常举动。 爱德华·沃到是照常出门,回了趟父母家,去了趟律师所,晚上又住回了酒店。 “明天就是邬董下葬的日子了。” 爱德华·沃有些紧张,又有些跃跃欲试,可以说,这一次要是真的把乌为一举拿下,他也算是解了这么多年的郁闷。 凌晨仰躺在爱德华·沃的床上,为了不引起那些暗处眼睛的怀疑,昨天他没让酒店另外给加张床,不过说实话,他还真不习惯跟男人睡到一张床上,虽然以前也不是没睡过。 好吧,他得说,娶了媳妇,搂过女人,睡过女人后,他就再也没跟男人一起睡过。 所以,昨天晚上,他很不厚道的把爱德华·沃撵到了沙发上去睡。 这会儿,他舒服的展着臂,整个人呈一字占据着大床,闭着眸,跟爱德华·沃说话,“以前玩过真的?” 这个国家是允许个人买卖枪支的,爱德华·沃在第一次打官司碰到火焰的事儿后,家族里就给他配了枪,当然,在技术上,还有待加强。 “放心,打不着脑袋,打大腿呗。” 凌晨:“……” 这算是猪一样的队友吧? 凌晨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眸中带笑,嘴角上弯,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爱德华·沃,看得他有些不自在时,才开口,“你真的愿意加入凌氏法务部。” 爱德华·沃挑了挑眉,一副“你不会后悔”的表情,瞬间为自己争取道:“年薪两百万,已经很便宜了。” “嗯……” 凌晨低低轻笑,“的确很便宜。” “你们c国不是有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吗?” 凌晨:“……” 所以,他要是现在推开他,就是爱德华·沃口中的王八蛋了。 好吧,这个便宜,他占了。 “明天小心点。” 既然是盟友,凌晨认真的嘱咐一句,刀枪无眼,不是想顾及,就能顾及得了的。 爱德华·沃好像有点受宠若惊,昨天晚上还撵他睡沙发的男人,这会儿竟然能温言细语的提醒他,真是太好了。 “你要是没结婚就好了。” 凌晨:“……” 能说他后悔了嘛,哼,明天枪弹真要是无眼,第一枪就蹦了他的嘴。 爱德华·沃:“……” 后怕的打了个激灵,被凌晨的眼神看的,杀伤力太强。 爱德华·沃后知后觉的讪笑起来,挪了挪屁股,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起了膝,下颌搭在膝盖上,人蜷了起来,“你儿子好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凌晨发现,今天晚上的爱德华·沃,特别的欠揍。 好吧,他得承认,安排他儿子发烧这事儿,他没避着爱德华·沃,所以,这会儿他以表达关心的方式问候,他也无话可说。 话不投机,转身洗澡。 晚上,两个男人跟昨天晚上一样,一个睡了床,一个睡了沙发,虽然爱德华·沃佝偻在沙发里的样子,有点可怜,不过,同情心这东西,凌晨一向是看人下菜碟,今天晚上,他的同情心,又走丢了。 隔天,天亮的似乎有些早。 窗帘拉开的时候,外面一片雪色。 “想不到,今天竟碰上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爱德华·沃洗好脸,走出来,站到凌晨身后,一边整理着袖扣,一边啧啧感慨着。 凌晨缓缓收回了目光,侧眸,睇了眼爱德华·沃今天的打扮,白衬衫,黑领结,扔在沙发上的大衣是黑色的,到是专业的送葬穿着。 不错。 “你不换衣服?” 爱德华·沃见凌晨只盯着他看,一时有些防备的后退两步,系着袖扣的手像防御般的护在自己胸前,一副“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从”的反抗样。 凌晨嘴角再度抽搐起来,无语至极的收回目光,抬步朝卫浴间走去,“你要是早点解决个人问题,我就不用等着放味了。” 爱德华·沃:“……” 要不要这么嫌弃啊? 他就上了个小号,还放味,卧槽,以前没水厕的时候,难道他没去旱厕? 爱德华·沃丝毫没觉得,旱厕这种东西的存在,只限于哪个国家。 在科技不发达,或者,现在即使科技发达,但依然有些农村还坚持使用旱厕的时代里,凌晨这种人,总不会限于条件,硬生生的忍着吧。 哼,憋死你。 卫浴间里哗啦啦的流水声伴随着爱德华·沃的腹诽同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凌晨擦好了脸,走出来,换了衣服。 葬礼开始是早上八点,凌晨和爱德华·沃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顺便吃了个早餐。 当然,同桌的,还有一个女子。 三人用过了餐,凌晨送了那女子到酒店门口,低语两句,又亲昵的拍了拍那女子的额头,道了再见,便先转身,上了爱德华·沃的车,去了葬礼现场。 留在原地的女子,一直等到爱德华·沃的车影远去,连车辙压出的雪印都被新雪覆盖了,才准备转身。 只是,脚步刚动,一辆早就蓄势待发的面包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在路人诧异惊叫下,这名女子几乎以肉眼无法辨别的速度被掳上车,快速的消失。 酒店里,住着不同国度的客人,巧遇这一幕的,不禁都开始拿着电话打起了九九九,用或是标准,或是不太标准的国际通用语,报警。 “手机响了。” 此时,已经开出一段路程的爱德华·沃突然听到凌晨手机有不同寻常的提示音传来,两个男人收敛了玩笑的心思,目光都渐渐凛起了肃色,对视一眼,凌晨嘴角缓缓勾起充满算计的笑,不紧不慢的从外衣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点开gprs追踪系统,屏幕上马上出现一个小红点随着路线快速的移动着。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另一伙人,也得到了相同的信息,只不过,人家得到的方式更直接一些,是在酒店门口劫持的那伙人,直接用电话打过去的。 641.第641章 变故连番丛生 葬礼很隆重,好像整个集团的人,还有与mbmy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人都出现了。 凌晨和爱德华·沃下车的时候,入目所及,一片黑色遮盖,车子,衣服,还有举在手中遮挡雪花的伞,通通都是黑色。 场面,很肃穆。 悼念厅里,汇集了许多人,家属答谢,来宾默哀,所有的程序,有条不紊,要说真有什么奇怪的,大概就是每位默完哀的来宾不是直接走出悼念厅,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到角落里,低低的言语着什么。 “c国凌氏总裁,凌晨到。” 唱报人在门口接了凌晨的帖子,报出了来宾的名字。 凌晨抖了抖肩上的雪,脸色沉冷,率先迈步进了悼念厅,爱德华·沃紧跟在他半步之后,也一脸哀色的走了进去。 等着前面的来宾悼念完,凌晨站到了已经标好线的悼念位,两手低垂,弯腰默哀。 这个动作,持续了三秒,起身时,目光转身家属区,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家属答谢。 不过,前边一直条理清楚的程序,在此刻,突然发生变故。 家属区,衣襟前一朵刺目白花极其明显的女人突然冲了出来,直直的奔着凌晨扑了过去。 “姐姐……”女人身后,另一道悲伤中掩藏着恼怒的声音紧随而至,声音方落,另一个男人脚步更快的反应过来,伸臂就去拉冲过来的女人。 周遭围观的人很多,变化起的快,可大家可能都没反应过来,一时愣怔在原地,竟不知道家属们闹的哪一遭。 反而是凌晨,两手抄兜,静立原地,一动不动,眸光似沉似怒,似叹似哀的看向纠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邬冬冬恨恼的跟在乌为身后,将邬晓晓紧紧的箍进怀里,咬牙切齿的贴着她的耳道威胁着,“你想让爸死不瞑目吗?” 死不瞑目? 邬晓晓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是谁让父亲死不瞑目的? 是谁给父亲暗地下药,害了父亲? 如果不是这样一张相同的脸,她纵使愿意相信妹妹为了家产想伤害她,也不愿意相信,妹妹为了家产,置父亲与死地。 咬唇憋力,邬晓晓凭着最凶的一道力气,狠狠的撞开了邬冬冬,连掉以轻心的乌达,都被连累的趔趄了一下。 时不可待,也就这么片刻的机会,邬晓晓一下子就冲开了两人,直直的扑到凌晨的身上,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求援,“帮我报警,我要他们,受到惩罚。” 目光里的期冀在她转身手指如剑般的直指乌为和邬冬冬时,变得狠戾。 这样的邬晓晓,别说是wbmy集团的员工,就是曾与她打过交道的合作者,又何曾见过。 不过,此情此景,众人眼里的兴味大过同情。 豪门争产,这种事儿,遍及世界各地,要说稀罕,真没什么稀罕的,不过能亲临现场,大家还是愿意捧个人场,凑个热闹的,也认认新家主,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捞点什么利益。 在商言商,利益为先,名哲保身的同时,能捞点好处,合乐而不为呢。 相比于别人的高高挂起,坐收渔人之利,凌晨这个外来的和尚,今天似乎有些没有眼色了。 他先拉住邬晓晓的胳膊,让她站好,然后才极诧异的问道:“你是谁?” c国凌氏与mbmy集团有合作,很多在场的商人都知道,这会儿听凌晨这么一说,扑哧,人群中,竟有忍不住笑出声来的。 这合作商竟然不认识,是不是有点搞笑。 可那人也不过笑了一下,瞬间就被同伴拉得息了声,目光交汇,很多人都察觉出这里面怕是藏了什么问题,一时间,大家心里的八卦越烧越旺,脚下的步子,竟是忍不住向前凑了凑。 形势脱离预期,邬冬冬有些心虚,脚步不着痕迹的往乌为身后移了移,推着他的胳膊,小声道:“怎么办?” “等。” 乌为眸色极冷,极寒,极沉的看向故作无知,瞳仁里却明显泛着挑衅的凌晨,唇瓣渐渐勾起,同样挑衅回去,目光里似递的意思,分明在说,“且走着瞧。” 凌晨轻佻的动了动眉眼,意味深长的从乌为身上收回目光,转而落到眼前的邬晓晓身上,一片难过之色,“姑娘,虽然邬董去逝,很让人难过,可我不认识你,真的没办法帮你什么。” “怎么会不认识呢,你不是凌氏的总裁吗?wbmy跟凌晨的合同本来就是我签的,你能来,难道不是因为两边有合作吗?” 邬晓晓语气很急,因为她把凌晨当成最后一根稻草,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来看笑话,来明哲保身的,没有一个会真心实意的帮助她。 他们要合作的是未来wbmy集团的当家人,只要坐到那个位置,才有权利与他们说话。 邬晓晓不知道父亲的决定,股权书到现在也没宣读,虽然她相信律师,可乌为加上邬冬冬,这两人布了这么久的局,只怕早就胜券在握了。 她不是舍不得wbmy集团,她是不想父亲被人害死之后,还让这两个人坐收渔利。 如果不是悄悄听到乌为家黑奴的议论声,她竟不知道,父亲死了,还是这样死了。 她不甘,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凌晨似乎被问的皱了下眉,“虽然姑娘说的都正确,可与我凌氏往来的,一直都是wbmy集团的邬晓晓小姐,此刻,她正站在那里,所以,姑娘口中的话,恕我听不懂。” 一句话,一个动作,剑锋凌厉而出。 全场哗然。 虽然邬冬冬和邬姐姐分开来可以以假乱真,可同在一个场合,很多合作商,还有公司的下属,股东们,也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这会儿,凌晨口中明明说着邬晓晓,可手指指的人却是邬冬冬,一时间,整个悼念会场气氛越发的变化莫测,有胆小的,竟是悄悄循着角落,往外走去。 “我是邬晓晓,我才是邬晓晓,她是邬冬冬,是我妹妹,是卵双生的妹妹,凌总,你搞错了。” 邬晓晓一直被囚禁,对外面的风云变化显然还清楚的不多,能鼓起勇气找凌晨,也是受了有心人的指点,所以,作为最后一棵稻草,她极于为自己争取着。 凌晨眼中的奇怪更甚,目光愕然的在两姐妹间游走,手指来来回回,顿了几顿,竟像是被惊着了,说不出话来。 爱德华·沃这会儿到是担当起了他的发言人,目光如利箭般的在两姐妹之间游走片刻,最后,转眸看向在场的人,“请问各位,这位自称邬晓晓的小姐,说的话,是真的吗?” 他自带法务部负责人的身份,这会儿算是走马上任了。 凌晨不动声色的将眼里的愕然与愤怒演绎的入目三分,目光随着爱德华·沃的话落,也四处张望起来。 入目所极,有不想惹事儿的,就把目光移开了,有居中拿不定主意的,讪笑两下,没开口,还有几位应该算是有点正义的,或者说,心中有自己小算盘的,到是点了头,并且,出了一位代表发言,“她的确是wbmy集团的邬晓晓,邬董的长女。” “既然这样,那邬冬冬小姐,请你解释一下,你冒充你姐姐与凌氏签约,并诱骗凌氏调动上千亿的资金来贵国投资,背后,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祸心?” 我靠,好大一顶帽子啊。 “上千亿?” “投资?” 爱德华·沃很好的释放了两个信号,一个是钱,一个是投资。 商人逐利,唯钱是从,既然如此,何不以此为饵,多拉几人下水呢。 既然是投资,与wbmy合作也是投资,与其他集团合作,也是投资,就不信这饵放的这么大,还会有人不上钩。 从现场的反应来看,还是有人上钩的。 在四处抽气声顿响时,有人开口了,“邬冬冬小姐,这事儿,关系到我国商人的声誉,凌氏总裁的要求并不过分,为了我国商人的名誉,请你据实以告。” 卧槽。 真特么有送上来的帮衬啊。 凌晨不动声色的与爱德华·沃对视一眼,两人眸中虽然隐现笑意,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松下来。 “soku集团的副总。” 爱德华·沃极轻极快凑到了凌晨身边,报了说话人的身份。 在这人之后,又有三三两两状似声讨,却多像附和的声音,由此可辩,这位soku集团的副总,在当地,还是挺有声望的。 至少,在这一个圈子里,还是数的上来的。 邬冬冬其实很少接触公司业务,姐姐过于出色,她过于贪玩,再有乌为在公司为她坐阵,自然就松懈了,这会儿被逼问,一时恼色藏匿不住,自傲的冷哼一声,“这是wbmy集团的事儿,与各位不相干。” 乌为:“……” 凌晨明明是捏造,什么叫上千亿的资金,什么时候谈投资了,那都是屁话,他以为邬冬冬听出来了,不会傻到送上门去,再加上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不好代她开口,可没想到,她一口,竟然蠢到沟里了。 同样是女人,同卵双胎,怎么就能差距如此之大? 凌晨似乎也没想到邬冬冬会蠢成这样,以往打交道,都是尹啸接触,这会儿他才算看清,这位邬冬冬身后,怕是带了智囊团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那些原本想隐匿的人,一下子从邬冬冬嘴里坐实了凌晨来投资的身份,当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众口铄金的开始抨击起来。 “邬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你是邬董的千金,可也代表着咱们国家商人的脸面,怎么能用小孩儿过家家的语气说话呢。” 哎呦我去,这逼格一下子拉升到国家了,真是太给邬冬冬脸了。 爱德华·沃不着痕迹的撇了眼那位痛其不争的发言人,又悄悄跟凌晨耳语一句,“这位是出了名的唯利是图。” 凌晨嘴角弯翘,眸带玩味的点了点头。 那人之后,又有三三两两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越来越失控,邬冬冬竟像是成了整个国家商人中的败类。 就在这时,凌晨口袋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不过,进门前调了震动,这会儿只呜呜的闷响出声。 凌晨早就在群情激愤的时候,松开了邬晓晓的手臂,邬晓晓到底还是聪明的,知道把握时机,这会儿,已然在凌晨背后,撺掇起了公司的股东,扯开了脸面,说起自己失踪以来,这些日子饱受的委屈。 当然,被乌为欺负的事儿,她没说出口。 而股东们也好,那些群情激愤的声音也罢,大家在乎的,都是凌晨这位打着投资旗号的商人接下来要跟谁合作,而不是邬晓晓心里盘算的那点小儿女情怀。 wbmy的股东们一边听着邬晓晓哭诉,一边拿眼睛睃着凌晨的动向,毕竟千亿投资于他们集团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于他们这些股东而言,更是一笔不菲的资产,大家各揣各的心眼,各打各的主意,一双眼睛恨不得当两双眼睛用,一副耳朵恨不得当两副耳朵用,一张嘴也恨不得分成四瓣,两瓣留给邬晓晓,两瓣分给乌为那边,到时候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是坐收渔利啊。 如此乱的场面中,乌为心有成算的挑眉看着凌晨,隔着几个人影,两个男人目露敌意的双双对视,在凌晨感觉到手机震动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乌为目光的意有所指。 看来,这通电话,与他脱不了干系。 眸光轻转,凌晨勾起的唇角依然绽放着浅浅笑意,淡定从容的拿出手机,看都没看上面的号码,就直接按了接听键。 “凌先生,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开口就是威胁,这样的套路,配上乌为的目光,真是让人不用再多费脑细胞啊。 凌晨啧啧的嗤笑开口,“理由。” “你太太,还有你那位朋友,生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嘟…… 对方挂掉电话。 凌晨玩味一笑,将手机举起,朝着人影外的乌为扬了扬。 呃…… 乌为刚刚还透着胜券在握的笑意,这会儿,竟随着凌晨无动于衷的挑衅,缓缓冰冷了嘴角,眸中的探究与揣测丝丝缕缕的传递过去,似乎在打量凌晨这会儿的不以为然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放弃了? 一个铁哥们,一个太太,难道,他就真的不在乎了? 就在乌为心里拿捏不定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响在追悼会现场,“各位,请安静,现在宣读遗嘱。” 棺木前,整装待发的律师先生,手执一份文件夹,站在话筒前,突然发声,一下子让混乱的场面僵持下来。 死者为大,这是不分国度的尊重。 静待几分钟,律师目光先看了眼乌为的方向,在乌为身后的邬冬冬这会儿有些得意的探出头来,因为这个律师,早就被乌为收买了,所以,遗嘱上面的内容,她不用看,也胸有成竹了。 乌为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律师像得到了暗号,开始宣布,“邬董在生前清醒的时候,立下这份遗嘱,当时在场的,除了在下,还有两位公证处的人员可以作证遗嘱的真伪。” 话落,律师口中的公证人员上场,均都举手宣誓,表示遗嘱的真实性。 既定流程,没有人出言反对。 律师接下来开始读冗长的遗嘱内容。 前面大多是对集团董事的感谢,还有对集团以后发展寄予的希望,待读至过半,才是最最关键的时候。 邬冬冬眉眼间的得色越发的明显,看着兀自挣扎的邬晓晓,眼里更是散着数不尽的幸灾乐祸。 “邬董决定他个人所有的股份,全部交由邬晓晓小姐继承,并收回公司暂时给予邬冬冬小姐百分之十的股份,改由邬晓晓小姐收回,除此之外,公司的运营权,决策权,以及邬董名下个人基金、保险帐号的受益人和管理者,均都由邬晓晓小姐负责。” “不,这不可能。”变故再次发生,邬冬冬像受了极大刺激一般,快速的冲向律师,挥着手就去抢他手中的文案夹。 “邬冬冬,你丧心命狂,你快放开john。” 邬晓晓没想到这份遗嘱会是这样,心里还没来得及感谢去逝的爸爸,就被邬冬冬的疯狂举动激发的心底那份深深的憎恨。 只是,她聪明的没有像邬冬冬那样,失去理智的去抢夺,而是指挥着被吓傻的公证官,“你们快帮帮john。” “噢……噢……” 两个公证官后知后觉的伸手帮忙,场面混乱,却好歹以男人的力道压制住了。 邬晓晓身后,刚刚还举棋不定的股东们一下子面面相觑起来,乌为答应他们的条件在如今变故丛生下,好似烈火烹油,一步错,将烈焰焚身。 “邬董,死者为大,还是先安顿了您父亲,再说其他吧。” 凌晨像一个旁观者,叹惜的提醒一句,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掐在了邬冬冬被掣肘之后,场面陷入安静时。 像是一种表态,在原本就翻着浪花的水面上狠狠砸下一块重石。 这一块石头,激起的浪花生生卷下了之前那些不大不小的浮浪,股东中张望或是暗地里达成共识的,瞬间倒戈,“是啊,晓晓,死者为大,还是先安顿了你爸爸,剩下的事儿,回公司再说。” 642.第642章 对决 “不行,现在就说。”被压制的邬冬冬显然不是省油的灯,能力或许不如邬晓晓,可论起自私自利来,她一个能拆成两个邬晓晓,再有乌为适时的给她递眼色,邬冬冬越发的挣扎狂吼起来。 公证处的人也不敢真的伤她,两个大男人不知怎的,就给她的挣脱了。 好在,她没有跑过去跟邬晓晓撕逼,而是跑到了乌为身边,扯着乌为的胳膊高高举起,眉宇间已现疯狂之色,狠狠的瞪向偏帮邬晓晓的董事,“你们都想造反吗?公司的规矩,是说给谁就给谁的吗,我的股份,修董的股分,还有你们当中,答应把股分卖给我们的,现在,就算我爸爸把他自己的给了邬晓晓,那也不代表她的股份最多,不代表她在集团有决策权。” 哎呦喂,姑娘哎,咱心眼儿缺了,能不出来丢人现眼吗? 那几个被邬冬冬一番话说的脸色铁青的股东,这会儿就算没被点出名来,也觉得脑门,后背嗖嗖冒起冷汗啊,真是错看了乌为啊。 哎…… “妹妹不用挑唆,妹妹嘴里的话,我一句不信,公司的股东都是跟爸爸齐心合力将公司推向更好际遇的有功之臣,他们心里对爸爸的尊重,岂会因为爸爸生病就抛诸脑后了,更别提偏帮一个外人,不帮咱们姐妹了,怎么说,公司都是爸爸的心血,虽然乌为和妹妹的私情甚笃,可爸爸还没到需要一个外人来继承公司的地步,作为爸爸的女儿,我也不会看爸爸的心血,落入狼子野心人的手里。” 比起邬冬冬的心眼离家出走,邬晓晓一席话口口不离妹妹,口口不离相信,真是如春风拂面,吹走了身后众股东心里的阴云啊。 情势如此,傻子才会装深沉呢。 “对,晓晓这话说的在理,叔叔伯伯们都是看着你们姐妹长大的,都是跟你爸爸风里来雨里去,同甘共苦走过来的,你爸爸对公司的心血,我们有目共睹,如何会在他身后,将公司推给旁人。” “就是,晓晓,我们支持你,以后公司的事,只要你说,我们就不反对。” “到了我们这个岁数,能享一份清福,就享一份清福了,晓晓啊,以后,叔叔伯伯们可是指着你给颐养天年了。” “……” 一个,两个,三个……层出不穷的声音统统站到了邬晓晓身后,有了这么强劲的力量,邬晓晓终于开始恢复了底气,眸中的憎恨源源不绝的射向那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乌为面色越来越难看,场面如此失控,邬冬冬临场如此愚笨,都超出了他的预计,更让他预计不到的,是站在邬晓晓身边,冷眼旁观的男人,竟然真的狠得下心,不管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兄弟。 呵…… 败局已呈,乌为并不恋战,在众人纷纷表态与隐隐指责中,悄悄后退。 想跑? 没门。 凌晨嗖然冰冷了神色,之前的事不关己好像跑出去度假了,这会儿,他闲闲开口,在一从杂乱的声音中,竟似一股清泉冷冽注入,“邬董,你就打算这么放过,害你如此的人,嗯?” “怎么会……” “乌为啊,我真是看走了眼啊!” 全场:“……” 一句邬董,邬晓晓以为说的是她,咬牙切齿的刚说出几个字,陡然被另一道沉蔼中失了中气的声音截了话尾。 全场静谧,包括她。 凌晨稳操胜券的听着周遭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目光玩味的落在与众人同样,怔愣在原地的乌为,嘴角渐渐勾起凌厉的弧度,似刃,如刀。 “不可能……怎么可能?” 欲退未全退的乌为一回身,竟然看到了原本该好好躺在棺材里的老人,这会儿竟然从遗像幕布后面走了出来,整个人瞳孔收缩的厉害,有那么一瞬,他在确定这人是人是鬼。 虽然邬成功的身体已经颓败,需要人掺扶,可他看着乌达的目光,满满的失望和遗憾,步子停在他身前几步,朗朗目光下,到并不惧他再耍什么把戏。 只是,他不惧,不代表别人没防备。 凌晨不着痕迹的递给爱德华·沃一个眼神,在大家注意力都落到突然死而复生的老人身上时,爱德华·沃悄悄的从凌晨身边移开,绕过杨木,走到了邬成功身后可以保护他的位置上。 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因为这会儿,邬成功已经嘴泛苦笑,开口一叹,“如果没人识破,这具棺木,的确是我的归处。”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不明就理的人,窃窃私语,懂得其中内幕的人,如乌为,如邬冬冬,整个人都不好了。 邬冬冬完全没反应过来乌为怎么会一下子跟她拉开距离,回头看见死而复生的父亲,刚刚想说点什么,可又想到那份遗嘱,开口就变成了质问,“爸,你明明说对我和姐姐是一样的,给我的股分比姐姐少,是因为我不在公司工作,可为什么那份遗嘱上要写收回,还把你的股份都给了姐姐,爸,你告诉我,是不是邬晓晓伪造的?” “邬冬冬小姐,请慎言。” 没等邬成功开口,律师不干了,刚刚被她晃的头疼,一而再被质疑也就算了,如今正主已经活过来了,邬冬冬竟然还这么大言不惭,律师冷着一张脸,满目忿闷,无处发泄。 邬冬冬压根就不理他,目光咄咄的逼视着自己的父亲。 邬成功难过的闭了闭目,从邬冬冬身上收回目光,再度落到乌为身上,几番打量后,终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乌为,我自问不曾亏待过你,你却如此用心良苦的害我,到底为何?” 事已至此,其实,得少得到这个答案,已经无所谓了,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儿。 乌为并不言语,目光讥诮的撇过站在邬成功身后的爱德华·沃,他缓缓眯眸,似在谋算,又似在思考。 爱德华·沃敏锐的察觉到乌为的蠢蠢欲动,脚尖不由向前探了半步,整个人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 就在两两对峙的时候,灵堂外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了警车鸣叫的声音,乌为脸色一变,快速的回头撇了一眼凌晨,那一眼,充满了恼怒,恨意,还有嗜血的残忍。 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任何在场的人都不会想像到,乌为的身手会那么好,那么快。 迅敏如豹子,起越纵横,竟像是眨眼间,再去看,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沃,留下保护邬董。” “凌……” 凌晨和爱德华·沃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便人影一闪,朝着乌为消失的方向追去。 灵堂内外,原本不起眼的角落,竟也有几抹身影追着凌晨身后而去。 一道急速闯出的车声引起了警车的注意,在他们刚要下车,还未及下车的时候,另一道急速闯出的车声,又扰乱了他们的视线,在这道车声之后,紧跟着,又响起了两、三道车声,一时间,原本肃穆的场地,竟像是进入了纷杂的飚车现场,此起彼伏。 凌晨坐在副驾,开车的是谢飞。 好长时间没见,凌晨以为谢飞回部队了,却没想到,谢飞竟然被派到了这边,而且,一直深伏在这边。 “阿衍那边怎么样?” 凌晨并不去看车子前行的方向,快速的掏出手机,点开定位系统,确认武子衍的位置,还在原地没移动…… “放心,那个女的,前总统保镖。” 呃…… 前总统保镖? 凌晨还真不知道,被他弄来给周郁当替身的人,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所以…… “修东亭那边有多少人?” “目前不知道。”谢飞诚实的摇头。 为了让行动顺利,武子衍被抓的逼真,所以,除了gprs定位,他们没采取任何措施。 对于这么冒险的举动,他们赌的,不过是乌为真正想报复的对像是凌晨,在没有跟凌晨正式对决前,他不会把武子衍怎么样。 当然,如果凌晨真的被干掉,武子衍这条小命,也堪优了。 这会儿,说再多都没用,谢飞一手握稳了方向盘,另一只手熟练操控着档位,在不断变换中,快速的追赶前方正穿越闹市的车子。 谢飞车子身后,原本埋伏的人手,这会儿坐了两辆车也跟了过来,派到这边的,都是好手,追踪的本事儿堪比烈犬,又有gprs跟踪系统,就算一时看不到谢飞的车影,可也不至于跟丢。 前后四辆,包抄夹击,乌为一马当先,车技也是了得。 “妈的。” 谢飞显少暴粗,这会儿也忍不住啐了一口,就在刚刚,眼看就要撞飞乌为的车了,却生生让他逃出生天。 “不用急,他那辆车是经过改装的。” 凌晨到是冷静的很,这会儿,他的软肋不在,到是生出几分跟乌为好好玩这场游戏的兴致。 乌为似乎并不想隐藏行踪,车子一路招摇过市,任由后面追兵尾随,一直朝着他的老巢开去。 也就是关押武子衍的地方。 人至穷途,若不想遁逃,那便也不惧生死存亡。 车子出了市区,沿着环形山路,一直开到了一片地势凶险的崖壁附近。 要说崖壁,还要从后面去看,因为车子行至过来的时候,在崖壁前的一片开阔地上,还建有一处废弃工厂。 “不好。” 谢飞眼前恍过一道亮光,职业习惯,让他霎时警醒大叫,“跳车。” 凌晨反应极快,一手弹开安全带,一手推开车门,奋力一扑,人便滚落到车外,连着辘辘了十几、二十圈,才停了下来,彼时,没熄火还处于油门迸发状态的越野车开过之处,一片机枪扫射之声。 如果这会儿他们还在车里,怕是直接当成了人肉耙子。 在他们车子之后的第二辆车,没有幸免,第三辆车因为有第二辆车的遮掩,再加上射程不够,在撞上第二辆车尾后,好歹没有更严重的死亡。 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推开车门以车体为掩后退,快速的寻找遮挡物。 只可惜,入目之处,除了依次停下的三辆车,便是远处的树林,可距离太远,跑过去的危险性太高。 局势,陷入困境。 凌晨和谢飞缓了缓刚刚摔出去五脏六腑的震颤,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均都伸手擦去了脸上的尘埃,缓缓站了起来,射程之外,到是不惧远处工厂楼顶架设的几架枪。 也就这么前后几分钟的距离,乌为已经进入了废弃工厂,与修东亭汇合。 分头行动,修动亭以为这边的力量根本用不上,却没想到,乌为会是这般狼狈逃蹿而来,一时间,眉目难看的竖了起来,“真是废物。” “少说风凉话,你行,怎么还让修家连根拔起。” 修东亭:“……” 字字戳心,要不是此刻还要合作共赢,修东亭一定不会忍着这股气。 “破釜沉舟。” 四个字,道破最后的算计。 乌为轻哼一声,目光到是闪过一抹赞赏,男人嘛,生杀掠夺,就该这样,困境怎么了,背脊挺直了,照样是条汉子。 不过,嗜血的眸光微微眯起,他拿过修东亭手里的望远镜,隔着一段距离,清晰的将远处几人的动静看入眼底,“那些是什么人?” 直到此刻,乌为才反应过来,凌晨看似势孤,可他背后,却藏了这么多把剑。 修东亭早就在听到车啸声时,就将外面的情形看入眼里,楼上开枪是他命令的,不然,等到这些人闯过射击区,怕是,一会儿对峙起来,就要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该是c国特警队的人。” “越境执法,自寻死路。” 乌为比他哥哥赤熊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多读了几年书,而且,涉猎很广。 不过,修东亭到不这么以为,反而,他说,“如果是被默许的呢?” “不可能。” 乌为否决的声音铿锵有力,而且,眸子瞬间鼓起的样子,看着还有些骇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修东亭冷讽一笑,看着犹自还在做着白日梦的乌为,伸手抢过他手里的望远镜,不紧不慢的收了线,轻嗤一句,“我到是觉得,你哥哥失去了价值,那些人当初的许诺,如今也不过是空口白话了。” “你……” 乌为狠狠的瞪着修东亭,那样凶恶的目光分明在说,如果不是现在不能起内哄,他不介意跟他好好拉开架势打一场。 修东亭不咸不淡的收回了目光,丝毫不留情面的兜头泼了盆冷水下来,“如果不信,大可以给那个,你心里信誓旦旦的人打个电话,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理由嘛,你刚刚都已经说了,他们到是可以充分发挥。” 乌为:“……” 修东亭说完,就转身走了,这是废弃工厂的二楼,一共三层,他抓来的人,就关在第三层。 乌为站在原地啐了一口,两手空空的他在看着修东亭傲然的背影后,眸光凶犯的瞪着,瞪过之后,他到底还是拿了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他的想法,只要能给哥哥报仇,借谁的手,他都不在乎。 可…… 一通,两通,三通…… 对方不是无法接通,就是不在服务区…… 乌为若是单纯不谙世事,或许会觉得这是通信网络的事儿,可自从手机功能多了拉黑,他就知道,这种情况,也有一种可能,是对方不想接听。 妈的…… 又是一声啐骂从口里漫出,乌为转身去了天台。 天台埋伏的人是他的兄弟,随意拿过一部电话,照着刚才的号码拨了过去,片刻,对方就接听了。 “是我……” 嘟…… “****……” 乌为狠狠的把手机摔了出去,直接从天台摔到楼下,啪的一声,隔了距离,到是不震耳。 “头儿,已启动最后一套方案。” 在谢飞和凌晨简单的达成一致后,最后一辆车幸存的四个人已经开始安排,通过他们的联系方式,通知了藏匿在废弃厂房后方的人手,由他们先一步行动,扰乱对方的视线,好给他们足够冲击的时间。 “几个人?” 凌晨拿了根烟出来,递到嘴边,没点着,就那么咬着。 谢飞平时不抽,这会儿情形有些紧张,也忍不住学着凌晨的样子,从他的烟盒里拽出一根,“后面是崖壁,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只安排了两个好手。” 其实,入境做这样的事儿,他们并不敢带太多的人手,也不能带太多的人手。 如乌为所说,越境办案,即使有私下共同协议,也不可能做的太大张旗鼓。 谢飞手里就十来个人,第二辆车损失了四个,埋伏在崖壁后两个,这会儿,前边加上他五个,至于楼上那个女人,还是临时请调过来的。 “发信号。” 时间等于生命,这个时候,拖延对他们没好处。 谢飞点了点头,与凌晨达成一致,目光转向刚刚与他们队友联系的那个,“行动。” 这边将行动的指示传递过去,余下的时间,就是等待。 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凌晨和谢飞不知道,在他们这边发布指令的时候,崖壁后,他们已经损失了一名队员。 为了不让敌人发现他们,可以说一路能躲到崖壁后,他们也历经了极大的挑战,面对自然危害他们可以克服,可突然而至的毒蛇袭击,到底还是让他们没能幸免,不过是一个队友快速反应,将自己与蛇捆卷到一起,双双坠下崖壁,换了另一个队友生的机会。 643.第643章 凌晨坠江 一个人势单力孤,可好在经验丰富,又是刀口舔血闯过来的,虽然任务艰巨,到也能勉强吸引敌人的视线。 “你们听,枪声响起来了。” 在一阵足以以假乱真的爆炸声响后,废弃工厂里面就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声,凌晨和谢飞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颔首,用那辆仅存的好车开道,一个司机,一个副驾备用人手快速的向前冲锋。 如果面对的是一般对手,这样的安排足以扰乱对方的神智,可乌为和修东亭都是抱着必死一战的想法,困兽之斗,怎能如此轻易就让凌晨过关。 在从最初的手忙脚乱里反应过来的时候,修东亭已经扯着乌为的胳膊开始布置,“你负责前面,我去后面看看,那么陡峭的地势,就算是特种兵,也不能齐集过来,也许,只是对方的虚张声势。” “行,这帮孙子,敢来,就得把命留下。” 乌为狠狠的痛骂一句,与修东亭互击一掌,双双分开,各自为营。 距离来越近,车速却渐渐停滞,不用想,新一轮的攻击之后,主驾和副驾的两人怕是受了伤。 “这帮亡命徒,等老子冲进去,有他们好看的。” 兄弟命没了,大伙心情不好,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句。 谢飞和凌晨各据车尾两边,目光快速的扫视过目前的情形。 等,不行,那样等于置崖后冲上的兄弟于死地,还有,对他们,对人质,都没好处。 冲…… “我来掩护。” 几乎是同时开口。 凌晨和谢飞俩俩对望,眸中均有热血男儿面对危险时大义凛然的淡漠。 谢飞在话落,抢了一句,“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也许,你冲过去,他们就能放你进去了。” 只要进去,就有机会。 这句话,彼此没说,却又彻底的牵动了彼此的神经。 “好,小心。” 凌晨没再过我的犹豫,与谢飞点头,做了个握拳的手势,拿好自己的武器,以背贴着后车箱,喊着:“一、二、三……” 砰……砰……砰…… 子弹连续飞舞,留守在后的三个各自朝着废弃工厂上方的目标射击,一时间,让上面刚刚放松了警戒的几个敌人没反应过来,竟还被他们钻了空子。 也就这么毫厘之差,凌晨迅猛快捷的闪身而出,脚下发了狠力,直直的朝着废弃工厂的大门冲了过去。 生机与死局,皆在这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谢飞那句话,还是凌晨真的把握住了机会,原本已经反应过来,准备反击听敌人,竟然没开枪射击。 谢飞看着凌晨闯进了废弃工作,一颗心落下,又提起。 进去,是机会,可里面的情形,他们也无法判断。 “严阵以待,等待机会,全部冲进去。” 谢飞肃着张脸,字字咬的铿锵。 “头儿,我看这伙人是有心放咱们进去。” 同行中,一人开了口。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头儿,咱们也跟进去吧,这帮孙子,是骡子是马,都拿子弹说话。” 谢飞知道,这两人心里的激愤更多的来自于兄弟的死亡,可这种时候,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几十米外,废弃工厂顶楼的位置,一眼闭,一眼睁,在心里计算过方位,风向,距离之后,突然说道:“狙击枪在哪辆车?” “这辆。” 武器都放到最后一辆车。 这会儿,到成了福气。 谢飞看着一起的兄弟快速的矮着身子钻到车底,很快传来什么东西撕扯的动静,随后,有重物落地。 “拿下来了。” 另一个兄弟配合着从车底接出枪支,擦了擦枪杆,递给谢飞。 比起莫骄阳,谢飞还做不到百发百中,可此时此刻,他到不介意多赠送上面那几个敌人几颗子弹。 妈的。 接过枪,他等着爬进车底的兄弟出来,见两人重新拿好了武器,低声交待,“一会儿,我朝上面射击,你们两个如果能逮着机会,迅速冲进去,配合凌晨救出人质,知道了吗?” “知道。” 两人同时点头。 谢飞吐了吐唾沫,用手背狠狠的擦过嘴角的唾沫腥子,目光渐沉,转身,拿好枪,一只眼瞄准,一只手勾动钣机,啪……砰…… “走……” 几乎是同时的动作。 谢飞第一枪很准,也要庆幸对方没想到,他们还有狙击手。 “妈的,怎么会狙击手。” 一枪震慑人心,废弃工厂楼顶上埋伏的人瞬间闪了下神,三个角,死了一下,余下的两个角竟是同时缩回了脖子。 也就在同时,下面的人开始往前冲,而楼顶上,乌为还不知道凌晨已经冲了进来,不过,他已经把武子衍和凌晨的“媳妇”拉到了天台上来,他想,既然玩,那就玩个大的。 “怎么回事?” 见少了个人,乌为第一时间瞪了眼睛,尸首落了下去,他以为那人躲懒去了。 疏不知…… “乌为,对方有狙击手,你带着人质撤,我们给你垫后。” 乌为的人,都是赤熊手下的弟兄,对他衷心耿耿,如今跟了乌为,自然也恼恨凌晨。 “放屁,老子抓了他媳妇,还有他兄弟,就算是死,也得让他亲眼看着他兄弟,他媳妇怎么被他逼死的。” 乌为狰狞了眉眼,手上的扯着两个被捆绑的人的绳锁力道不由加重,勒的武子衍一个闷哼,身体晃动间,与乌为另一侧的女人刚好趔趄到一起,几乎是瞬间的反应,那女人一个回旋踢,生生从乌为的手下挣脱出来,并且快速的扯断绳锁,在乌为另外两个帮手怔愣的片刻间,已经挥脚上前,先将两人放在身边的武器给踢飞了。 “乌为,拉着那小子走,我们收拾这娘们。” 变故生得如此之快,这女人的速度比乌为丝毫不差,反而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她慢一步,真是没办法同时踢飞了两个人的家伙,还是在不同方位的。 只能说,对方轻敌了。 乌为一时大意,枪没带在身上,这会儿纵然想拿枪威胁,没有作用。 不过,他身上习惯性的带匕首,一手狠扯着武子衍,另一只手从靴子里抽出匕首,逼在他的下颌,迫使武子衍想要反抗,却受了掣肘。 乌为的同伙缠斗着那个女人,乌为来不及去想凌晨的媳妇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身手了,条件反射的动作已经扯着武子衍下了天台,快速的从另一侧楼梯退出了废弃工厂,沿着后门,朝着后面的崖壁走去。 那是他最后一道屏幕,是他给凌晨准备坟墓。 谁也不知道,这座废弃工厂,看着无用,实则,却是他们投毒贩毒的基地,只不过,在这次任务之前,把原本属于这些的东西,都运走了。 武子衍嘴巴被堵,两手向后被捆着,虽然他认出了被修东亭抓过来的女人不是周郁,不过,好在他要庆幸,修东亭并没有亲自来验看,不然,还真是够麻烦的。 记得凌晨说过,周郁去b市,跟修东亭是打过照面的。 只能说,他们绑人的时候,时间真是掐的不早不晚,要是早一天,修东亭能空出手来,不去指挥那些运送东西的人快点离开,只怕,这个假周郁,就真的漏陷了。 天台的打斗被瞄准射击的谢飞看在眼里,这个时候,为了不误伤战友,他不能再选择射击,而是放下狙击枪,拿着自己的手枪,快速的朝废弃工厂里面冲。 凌晨原本是进来找武子衍的,没想到第一个阻拦在他面前的人是修东亭。 一时,两人对峙,修东亭还真有几分仇人见面的意思。 枪击声在两人躲闪间已经不是来往一个回合了,修东亭带着挑衅的声音盘旋在废弃工厂空旷的四周,“凌晨,你真该死。” 咬牙切齿的声音,凌晨到是听的轻笑一声,“修主编,什么时候,改行当小鬼了?” 卧槽…… 修东亭都暴跳如雷了,凌晨还是一副闲停信步的状态,一时,眸中充血,积压在心里久久挥不去的仇恨汹涌而出,“凌晨,今天你既进来,就别想再走出去。” “好啊,我到要领教领教修主编这张嘴,是不是真的能如你所愿。” 唇枪舌战,火光四溅,片刻停歇后,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战。 子弹无眼,四处飞蹿,凌晨有心速战速决,却又不敢真的大义,该死,修东亭什么时候也练了这么一手好枪法。 不得不说,b市的高门子弟,骑射枪法,到是个个都能拿出来练一练。 在两人对战的时候,修东亭安排在一楼阻截的人也在对战,双方人数都不多,实力却旗鼓相当,大概真是想到了最后一搏,所以,能留在这儿的,就都是好手。 伤亡各半,谢飞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先头冲进来的两个兄弟,一个大腿湫湫流着血,另一个,脸色苍白,单手捂着胸口,一副极度缺血的模样。 敌方的子弹也停了下来,显然,受伤也不轻。 “怎么样?” 快速奔到两人跟前,那个大腿受伤的,到还清醒,摇了摇头,推了推谢飞的胳膊,“死不了,头儿去上面吧。” “小心。” 这个时候,谢飞也无奈,不过在离开前,快速的解决了对方的残余,也算是给楼下的两个兄弟一个安全的休息空间。 有脚步声上楼,修东亭精神一震,眸现得色,“凌晨,你的死期到了。” “修主编,大话还是晚点说,别一会儿先闭了眼,到阎王那儿不好交差呢。” 凌晨成竹在胸的还击让修东亭刚刚泛起的得色不禁掺了疑惑,嘴上说了一句,“牙尖嘴利,当心见了阎王把你打到十八层地狱去。” 虽然听起来很恐怖,可那都是小孩子玩吓人的把戏。 凌晨不过嗤之以鼻的笑了一下,随即,眼角的余光撇见谢飞的衣角,当即就乐了,“修主编,你看,你也离家这么久了,都说三十岁前父敬子,三十岁后子敬父,如今你父亲深埋地下,逢年过节,缺个烧纸添香的人,你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连老父亲的香油钱都不管了,是不是有点不孝啊。” “你还敢提。” 修东亭一想到修家基业就这么被连根拔起,心里对凌晨的恨意,真是如滔天巨浪一般。 凌晨吹了吹枪管,不在意的笑了笑,“修主编,你看,我也是好心,虽然修家做了背家叛国的事儿,可这人吧,一死,就跟灯灭了似的,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只是有的时候想想,一座孤坟,连个打理的人都没有,生前身后,一身骂名不说,坟头上长满了草,也没个亲人去看看,哎,真是可怜啊。” 谢飞:“……” 这算是攻心战? 好吧,谢飞想,他是说不出这么肉麻的话的。 “修东亭,新总统上任,有新法令颁布,关于你潜逃一事,当地政府也与咱们政府达成了共识,只要你愿意俯首回国,交待你做过的错事,争取宽大处理,修家将来,总有再荣耀的时候。” 呸…… 这话说的可真假。 谢飞擦了擦唇角,撇着眸盯着修东亭,没脸看凌晨,脑子里想着来之间,总统交待的任务,除了说把修东亭引渡外,其余的,都是凌晨瞎编啊。 哎…… 果然是奸商。 无奸不商。 狡猾的很。 修东亭如果是这么好说服的,又怎么会潜逃至今。 凌晨的话,他一句都不信,嗤了一声,“你以为,在哄三岁孩子。” 凌晨耸了耸肩,眼里的神色仿佛在说,你猜的真对,不过,嘴上却道:“总统特使在你身后,我说的是真是假,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修东亭:“……” 谢飞:“……” 他又升官了,升成总统特使了。 好吧。 谢飞清了清喉咙,咳的嗓子都干了,两手握枪,缓缓从遮挡物后面走了出来,一别肃冷认真的模样,“修东亭,我是总统特派追踪你的人,只要你俯首就擒,总统原话,认真交待你所做过的事儿,他愿意对你枉开一面。” “我拿什么信你?” 虽然还是不屑的声音,却隐约透着丝丝的妥协。 谢飞眉眼一松,不着痕迹的与凌晨对视一眼,然后才接着开口,“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应该相信新总统,他说的话向来一言九鼎。” 有些人就是这样,脑海中勾勒生死之间时,明明已经可以做到无惧无畏了,可真到那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又开始渴盼生的希望。 也就这么一点点的希望,让谢飞和凌晨成功拿下了修东亭。 “他交给你,我去找阿衍。” “不用找,乌为带着他们应该去了崖壁那边。” 修东亭突然开了口,让凌晨有些意外,不过,他的眸中却闪着算计,目光一偏,看向谢飞,“这算不算提前配合。” 谢飞点了点头,心里不屑的啐了一句,小人,不过,嘴上却恭维道:“当然算,能帮助我们解救同伴,保证他们安然无恙,回去我会如实禀报新总统。” 有了修东亭的配合,凌晨没再多走冤枉路,直接废弃工厂的后门就朝着崖壁追了过去。 天台,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缠斗半晌,终于觑得契机得手,不得不说,身高、体型、耐力、种族的不同,让这场战多耗了女人近二十分钟的时间。 在这二十分钟里,有许多变故是无法预料的。 比如,当武子衍一个人仓惶跑回废弃的工厂寻找支源时,凌晨已经同乌为一起,坠入崖壁后的涛涛江水中,不知去向。 彼时,凌家,经历了一番折腾,凌思睿的烧终于退了,小家伙恹恹的,被周郁抱在怀里,没精打采的隔一会儿眨两下眼睛,眨一会儿,再闭上,似睡又没睡。 “哎,阿郁啊,小睿这回可是受了折腾了。” 果淑慧心疼的用手指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觉得指下的小脸蛋都没有前两天圆润了,又是心疼一叹,“瞧瞧,小脸都瘦了,是奶奶没照顾好,把我们小睿照顾生病了。” 说着说着,挺刚强的人,竟然哭了起来。 周郁怀里抱着孩子,一时没法去哄果淑慧,只能急着劝道:“妈,你别这样,小孩子身体有个伤风感冒挺正常的,大夫不也这么说吗,而且,小睿这回也没打针,就是看着贴了两副退烧贴,又喝了许多水,如今烧退下去,也就能高枕无忧了,妈,你心里别难过啊,这事儿不怪你,真不怪你,谁照顾孩子都避免不了的。” 周郁恨不得嘴皮子磨薄了去劝果淑慧,要不是怀里儿子放不下,她真想抱抱果淑慧。 她不在的时候,果淑慧一定担惊受怕了,那双眼睛熬的红了,连一丝抱怨都没有,反而心里还是满满的自责。 这样的果淑慧,让周郁觉得自己在国外逍遥的日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凌兆基送走了家庭医生,又嘱咐凌佳蕊回去好好休息,重新回到婴儿房的时候,就听到这婆媳俩各自揽着责任,一时,失笑摇头,“好了,都别自责了,小睿没大事儿,就是闹了点小毛病,以后,随着孩子长大,这样的日子长着呢,难不成,你们次次都把责任往身上揽?” 644.第644章 救援 “妈,你看,爸也这么说,你可真别自责了,你再自责,我都没脸见人了。” 周郁感动的看了一眼凌兆基,收回目光,又调皮的逗乐了果淑慧,三言两语,总算是让果淑慧自责的情绪缓和下来。 说实话,小孩子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睡了一晚,第二天,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凌佳蕊和唐七第二天一早特意过来看看,没抱自己的孩子,怕小孩子之间交叉传染,见凌思睿小朋友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劲头,两口子也算是放了心。 没有多呆,凌佳蕊儿子昨天晚上也坏了肚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可当妈的,总免不了牵挂。 唐七送了凌佳蕊回去,顺便拿自己出差要带的东西。 凌佳蕊进门的时候,申轶敏已经抱着唐泽宝喝完了药,耐心的哄着,逗得小家伙嘴角笑意不停,那点药苦的味道在笑声音,消散殆尽了。 看到了儿子没什么事儿,她也没在楼下久留,直接上了楼。 唐七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看着沙发上摆好的行李袋,走了过去,随手拿了起来。 “那边的天气很冷,里面带了厚实的外衣,还有两套内衣,要是不够,你在当地再添些。” 凌佳蕊拉着唐七的胳膊,细心的嘱咐着。 唐七轻笑点头,眉眼间,云淡风轻的似乎不见愁绪,好像他所谓的出差,就只是出差这么简单。 抬手摸了摸凌佳蕊的头,嘱咐她,“在家乖乖听话。” 凌佳蕊:“……” 说的是她吗? 不会是儿子吧? 嘟了嘟嘴,凌佳蕊表示不满,“我怎么不听话了?” “晚上睡觉记得盖被子。” 唐七不愠不火的开口。 唐佳蕊嘟着的嘴角开始回拢。 唐七不动声色的继续,“半夜起来上厕所记得开床头灯。” 凌佳蕊继续回拢嘴角。 好吧,她得承认,每次迷迷糊糊起夜,她都不记得开床头灯,因为一次危险的磕伤了下巴,从那以后,唐七总会在那个时间,帮她开灯。 所以…… “早上不要赖床,起来锻炼身体,帮妈照顾照顾孩子,别让妈一个人太累。” 凌佳蕊:“……” 怎么感觉,在唐七嘴里,她越来越不懂事了呢? 可是,儿子她也有照顾啊? 凌思睿出生后,家里的阿姨借了过去,小宝一点点大了,申轶敏和唐七的意思,都是让孩子学习独立性,跟家里人亲近,所以,再没另外雇阿姨。 那结果呢…… “好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吃饭,我不在家,不要想我。” 唐七最后交代一句,话落,见凌佳蕊眼里浅浅升起了不服之色,当即就倾了身,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 浅浅的,极为珍惜的。 有些事儿,当你以为今天不做,明天还可以做的时候,却不曾想,明天,已然成空。 唐七此次飞行的目的地,凌晨所在的国度。 没有谁通知他,是他无意间听到武子衍打给尹啸的电话,尹啸当时红了眼眶,随后就跟b市那边通了电话。 唐七知道,凌晨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发生这样的意外,谁也无法预计,如果可以预计,他一定会跟着凌晨一道出国,至少,在意外发生时,还有个帮衬。 飞行时间十几个小时,下了飞机,凌晨直接拨通了武子衍的电话。 “阿衍,我是唐七。” “唐……” 唐七是凌晨的妹夫,凌佳蕊的丈夫,凌家人。 武子衍一个唐字刚吐口,嗓子就哽咽了。 可他还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凌家人,怕他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也怕他把心中残存的那点希望因为这个消息道出,而破败。 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坚持找到凌晨,把他好好的带回去。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凌晨一定不会有事儿。 唐七身处机场,周遭环境很乱,机场大厅隔几分钟就会有广播提示登机及出入信息,不过,语文并非c国语言。 唐七并不急着开口,从刚刚武子衍嗓子的浓哑就能听出,他那边情况依然不乐观。 或者说,唐七知道,武子衍还想隐瞒,所以,他站在机场大厅,并不急着出去,目的,便是一种提醒。 果然,武子衍还不笨,在连续听了两次机场大厅广播的重复之后,迅速反应,“你来了?” “是。” “那……” “家里人还不知道,你把位置给我,我去找你。” 唐七的话,很快,也很果决,简单两句,断了武子衍的后顾之忧,又表达了自己的目的。 武子衍还没及松口气,就被唐七果决的态度逼的妥协,没再犹豫,报了地址。 说实话,搜救工作并不顺利。 从凌晨落江,到现在一转眼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如果在国内,直升飞机,搜救船只,救生犬,但凡能用上的力量,他一定会尽其所能的调动过来。 可这是国外,别说他的力量有限,就是谢飞,也同样力量有限。 事涉国际要务,莫骄阳同样面临各种问题的困扰,他纵使一人只身,也解决不了大问题,所以,此时此刻,他需要跟当地政府进行交涉,而能够动员的力量,便是当地的大使馆,及华人商界,有些分量,在当地能说的上话,有一些实力的人。 整个江面,大大小小布及的船只,正规从事搜救操作的,只有两辆,其余的,有几辆私人游艇,还有两辆小型客船,都是当地商人赞助出来,用作搜救的。 谢飞亲自指挥,所有人虽然是临时组队,到也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唐七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不过,说实话,看到那样的江水,他的心,当时就凉了。 武子衍从搜救队里走了出来,迎上唐七,未曾开口,眼圈就红了。 其实,他的眼睛已经被红血丝铺满了,从凌晨失踪后,最自责的人就是他,几乎没睡过一会觉,没吃过一顿饭,没喝过一口水,嘴巴,嗓子眼里,都是泡,急的。 跟凌晨在一起当兄弟当了这么多年,风浪见过,得罪人的事干过,可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伤过自己的根本,甚至要搭上一条命进去。 武子衍心里难过,却还要强撑着。 唐七不过撇了一眼,话语不多,直指重点。 “掉下去的位置,搜索的范围,江水流向,这些,找个专业人士告诉我。” “好” 武子衍点头,现在,最没有资格悲伤的,就是他。 转身,在搜救人里,找到一位当地华人寻来的搜救专家,武子衍用流利的英语跟他交谈,快速的引了唐七和他见面。 两边打了招呼,唐七英语蹩脚,不过,武子衍很尽力,两边沟通到是不成问题。 等到专家说过了可能出现的方向,及问题后,唐七没再多说,抬手指着武子衍,和那个专家,“找艘快艇,咱们三个,去远一点的支流搜。” “好。” 近处没有结果,武子衍愿意民听唐七的。 武子衍去调动快艇的时候,与谢飞打了招呼。 谢飞与唐七是打过交道的,赤熊一案,唐七的能力,还有反应,他也较为欣赏,快速的配合着武子衍安排了快艇,低声说道:“我负责上面,你跟唐七负责下面,无论哪边有消息,都要通知对方。” 武子衍不知道被江水吹的,还是因为谢飞话里的希望,眼睛竟湿润起来,鼻子也酸了,一时忍不住,眼角泛起了晶莹。 谢飞像是没看到,继续说道:“阿衍,你要保重自己,别枉费凌晨这片心,还有,你只有保重自己,在搜救过程中,才会更好的发挥作用。” “我知道。” 武子衍嗓子哑了,潮了,哽咽了。 谢飞没再多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等着快艇过来,看着他上去,彼此默契的摆了摆手。 武子衍接了唐七和专家上船,一行三人,加上开快艇的驾驶员,以极速划破江面,冲向远处。 彼时,谁也没在意,驾驶快艇的人是谁,直到快艇已经远离搜救人群,驾驶快艇的人一个甩头,被江面卷起的风流吹开了压在头发上的帽子,大家在目光紧盯着岸面时,恰巧捕捉到了发丝飞扬。 一个女人。 其实也不足以大惊小怪,只不过淡漠一撇,这年月,女人开快艇也不算奇怪。 只是,专家扬声一叫,“miss邬……” 邬晓晓。 邬这个姓,在此时,在武子衍心里,真是最大的禁忌。 心里早就翻过来,调过去把邬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不是因为邬冬冬伙同乌为设了这么大的局,凌晨不会因为不想周郁被外面的事影响,而送她来国外,如果她不来国外,也就不会被乌为有机可乘,设了汤文艳的局,如果没有汤文艳的局,周郁不会进监狱,不进监狱,凌晨就不用回来,那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姓邬的,真特么该死。 武子衍在心里愤怒的想着,如果凌晨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算倾了自己所有,也不会让姓邬的逍遥在世。 武子衍眼里的恨意、怨憎足以烧起他周围的气息变化,这样明显的怨憎,纵使江水涛涛,也无法掩埋。 唐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驾位快艇的人,目光淡冷疏离的收回,这个时候,多个人多个力量,有些事儿,纵使想计较,也不在现在。 邬晓晓同样没有回头去说什么,她的位置最好,目光也最空阔,纵使掌握着方向盘,可一样不耽误她搜索四周,哪怕是灌木林,她也没有放过。 从得知消息,到寻找专家,再到加入搜救队伍,她以自己的良心发誓,她把所有的感激和回报,都付诸在这次行动上。 wbmy这次呈了凌晨这么大的人情,她邬晓晓得以反败为胜,让恶人绳之以法,都是拜凌晨所赐,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并不比凌晨的伙伴们好多少,她要找到凌晨的决心,也不比他的伙伴们少。 江面很宽,在下游的位置,有个陡弯,漩涡式的急流在提示着邬晓晓,那里需要避开,不然,快艇的速度,很容易掀起更大的漩涡,从而会有可能造成快艇被卷进漩涡。 邬晓晓思维快速的运转,她开快艇的经验很足,从十几岁就可以自己独逞江面,此刻在经验与能力的并存下,她突然兜旋了方向盘,快艇围着那道漩涡,来回打圈,不过转了两圈,就卷起了更大的漩涡,随之,接着转。 “你想干什么?” 武子衍率先发现不对,啪的一声,拍了下艇面,起身就朝着驾驶位走。 邬晓晓仿佛没听到,依然重复着先前的动作,艇身周郁的流花被她卷的越来越高,随着艇身打圈,半侧偏斜,那浪花,看起来好像在下一秒,就能将艇身吞没。 专家熟悉水流习性,面对这样的境况,虽然猜到了邬晓晓的用意,可这么冒险的做法,看起来,还是有些胆颤。 唐七目光收回,似不着痕迹,又似是刻意的看着专家脸上的表情变化,在看到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深思时,陡然像明白了什么,“武子衍,你别动她。” 武子衍:“……” 五指为爪,刚伸出,还没等碰到邬晓晓的衣服布料,就被唐七喝止了。 武子衍不忿的收回手,目光回转,看向唐七,充满疑问。 唐七并不解释,而是抓稳了艇身,目光在漩涡处打转。 差不多十几圈下来,邬晓晓将快艇嗖然撞向岸边。 “你个死女人。” 武子衍刹那间白了脸,他以为邬晓晓要用这样的力气撞死他们。 不过,话才出口,快艇便停了下来,于快艇的节奏掌控上,邬晓晓充分展现了她的技术。 此刻,她并没有炫耀的意思,也没有时间多搭理武子衍的不忿,而是快速的回身拿出身边的救生衣,套到自己身上,一边动作,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那个漩涡很可疑,我想下去看看,有没有帮忙的。” “好。” 几乎在邬晓晓动作的时候,唐七就开始动作了,等她开口说话,动作完结,唐七已经在话落后,率先跳下了快艇,在水流中,卷进了漩涡。 这是一种自然的力量,不是人为可抗的,再好的游泳高手,也无法从巨涡中逃出。 邬晓晓与唐七一前一后被卷进巨涡,很快就没了身影。 “他……她们……” 武子衍当即就慌了,手忙脚乱的去系救生衣,想帮忙。 船上唯一理智的专家这会儿却动作扯住他,依然是英语开口,“别急,准备绳锁,一会儿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人都没了,帮谁的忙?” 武子衍是真的急了,要是寻不到凌晨,再搭进个唐七,那他就欠凌家两条人命,这辈子都没脸回去见凌家人了。 专家很固执,似乎,又很相信邬晓晓,他抬手指着刚刚被卷起的漩涡越来越小,很快回归到它之前的形状,目色认真又谨慎的说道:“miss邬刚刚的做法,是试探水流快急的时候,漩涡的变化,从来确定你的同伴,有没有可能被这么急、这么深的漩涡卷进去。” “……” 武子衍动了唇瓣,想说什么,可这些专业的问题,他压根不懂,这会儿,他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学学旁门杂类的,至少,这个时候还能帮点忙。 “看……” 专家手指猛然一翻,点向了漩涡正中心处。 那里,正有微浪一点点的晕开,随之,微浪波纹越来越大,显然是有人在搅动,或者说,是有人从漩涡里往出爬。 武子衍目光愣愣的顺着专家的手指看过去,看着看着,脑子嗡嗡炸响,好似所有的希望都汇聚在这一刻了。 他口中喃喃,脸上完全是失了主意的模样,“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下水帮她吗?” “我去开快艇,你准备绳锁。” 专家快速的指了指船尾盘着的一团绳锁,自己大步朝着驾驶位走去。 这个时候,快艇需要技巧,不能波出更大的浪来,那样,会给漩涡里的人制造阻力,一个不好,两人怕是都要陷在里面出不来。 艇速不快,堪比蜗牛,除了在艇边荡起丝丝水纹,于整个水平面,到像是半点影响也没有。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接近漩涡中心,也就在这时,看到了从漩涡里探出来的人头。 “凌……天啊……” 武子衍第一个看到被托出水面的凌晨的头,那一刻,哪怕凌晨的眼睛是闭着的,脸已经开始微微走形,可他还是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他下一秒就能将眼睛睁开,好好呼吸,好好跟他说话的希望。 “噗……” 邬晓晓有些狼狈的从凌晨腋下钻了出来,一只手托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浮着水面,试探将了推向快艇。 在另一侧,唐七紧随而出,同样托着凌晨另一只胳膊,另一只手,也浮着水面,努力的摆动双脚,从漩涡里挣扎出来。 毕竟不是平静的水面,下面漩涡绞着脚,两个人再托着一个没有反应的人,的确是个考验,很费力。 说实话,如果是邬晓晓一人,只怕,就要埋到里面了,一个女人,游泳技术再好,再熟悉水性,也无法在体力上战胜一个男人,更何况,她还要托起一个无知觉的男人。 645.第645章 昏迷、惩罚 “绳锁。” 几乎是同时,开船的专家已经向惊喜的无法言语的武子衍吼了过去,心里恨恨的腹诽着,草泥玛,救人走个屁神。 武子衍真是又惊又喜又愕然,看着凌晨这张脸浮出水面,整个人都心情爆表了,一时反应迟缓,还好有专家提醒,迅速的扔了绳锁过去。 唐七有些费力的抓住绳锁的一头,武子衍在船上一边拖拽,一边激动的声音打颤,“唐七,凌晨他怎么样?” 卧槽,人在眼皮底下昏迷不醒,你看不出怎么样,还特么问我? 唐七也是醉了。 这会儿,没心情跟他扯嘴皮子,只拉着凌晨配合着绳锁的速度,努力挣出了漩涡,待到快艇边的时候,他缓了口气,咬着牙关,忍着身体的冷颤,托着凌晨往上擎,“把他拉上去,快。” “噢,好。” 武子衍这会儿动作也麻利了,一句话也不多废,身体大半部探出船只,两只手托着凌晨的两边腋下,有唐七和邬晓晓配合着,总算是把人拖到了船上。 几乎是同时,帮忙擎着凌晨的邬晓晓就往下一沉,脱力的坠入江里。 唐七眼疾手快,一个浮潜,成功的抓住邬晓晓的手臂,再一用力,便把人拉出了水面。 “咳……咳咳……” 邬晓晓呛了水,浮出水面,就颤抖的咳了起来。 彼时,水面冷的人身体僵硬,若非信念支撑,说实话,邬晓晓都怀疑自己之前在漩涡里,就要出不来了。 “上去。” 唐七等着邬晓晓缓过了气,托着她一条腿,推了她上船,随后,自己借力使力的也翻身上了船。 此刻,凌晨躺在船板上,整个人脸色青白带有浮肿,武子衍费力的挤压他的胸部,面色惨白的咬紧牙关,一拳一拳,重重的锤下。 “miss邬,还能开船吗?” 专家让出自己的位置,虽然这个时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可凌晨的情况,一看就不好,谁也不知道他在那样的漩涡里泡了多久,说实话,虽然人捞上来了,可能不能活,他们都没底。 所以,此刻最紧要的就是尽快把人送到医院。 邬晓晓咬着牙关,忍着浑身颤意,点头,趔趄着走到船头,开船。 唐七看了眼邬晓晓的方向,收回目光又紧盯着凌晨,见武子衍的方法没有效果,一时情急,上前提着武子衍的衣领甩到一旁,不顾浑身湿漉漉,被江风吹颤抖不已,提着凌晨的腰带,将他整个人倒控过来,躬起膝盖,让他的腹部朝下,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咬牙,捶击着他的后背。 专家算是船上穿的最厚实,也完好的人,这会儿眼见唐七冻的唇齿打颤,还坚持着,连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从他后背披了过去。 虽然包裹了里面的湿衣服,未必会有多大的效果,可目前的环境,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 武子衍因为唐七刚刚摔出去的力道没掌握好,撞到般板上有些懵,也只是片刻,脑袋缓过来,人便跑了回来,“我帮你。” 说着话,手已经改握成拳,在凌晨的背部一下一下有力的捶击起来。 两个男人谁也没有停手,连跟上游的人通风报信都忘了,一路上只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停的捶击着。 也不知道是邬晓晓开的太快,还是凌晨真的已经无法救治了,直到他们与谢飞碰头,也没从凌晨的胸腔里敲击出一点水。 武子衍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唐七眉头也蹙的紧紧的,所有的视线都凝在凌晨的背上,听觉关闭,并不知道此刻船上已经多了谢飞,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 “我来。” 沉声冷戾,薄刃含冰,在这涛涛江面,江风刮起的寒意竟不如来人短短两个字所卷起的冰刃更伤人。 武子衍捶击的动作陡然一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个异国,他一直不敢相信能出现的人,堂堂男子汉,一下子失控的红了眼睛,紧接着,竟是呜咽出声,“骄……” 一个字,刚开口,可下一个字,却哽在了喉咙口。 身份的芥蒂陡然横寰在曾经的兄弟之间,如今,他高高在上,让人仰望,武子衍语塞的喊不出昔日一起喝酒聊天的名字。 莫骄阳眸色沉戾,凝有深深的狠意,此刻没有时间去揣摩武子衍变化多端的思绪,只来得及拍下他的肩,“有我,放心。” “嗯。” 武子衍感动的重嗯了一声,因为他在,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让他热泪盈眶,茫然而害怕失去的情绪,瞬间就得到了安抚。 唐七只觉得身侧有黑影压近,不及抬头,趴俯在他膝盖上的凌晨已经被一股大力拽走,随后,他愕然的看着来人背对着他,快速的将凌晨身上的衣服趴了大半,只留遮身的短裤,随即,男人两手撑开,一手托起凌晨的腰,一手从他的后背胸腔推压向前,不似他之前的重力捶击,可他推压的动作却丝毫不比他们捶击的动作轻,肉眼可见,凌晨后背很快就起了一片青紫痕迹。 如此推压过后,莫骄阳开始试着敲击,有序却不盲目,一边敲击,还不忘一边叫上谢飞,“跟他说话。” 屏气凝息,整个船舱静的连根针落地都清晰可闻。 谢飞得了命令,丝毫不介意此刻凌晨能不能听见,甚至,此刻过后,他是不是永远都听不见了,以服从命令挽救兄弟的心态,单膝跪在他身边,一手擎着他的臂膀,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奇怪的是,他说的都不是他们的友情,曾经生死与共的情绪,而是絮叨着他的家事。 比如,他说,“你媳妇年轻,漂亮,很有魅力,那个贾峰,你还记得吧,挺长时间都不大在s市出现了,听说以前对你媳妇还有点意思,你说,要是知道你没了,贾峰那家伙会不会回来,重新追求你媳妇? 噢,对了,还有修东亭,你知道吧,他已经被引渡回国了,骄阳的意思,你既然为殉国了,总不能让你的家属一直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吧,所以,修东亭那边现在放宽政策,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他这个人还是很有能力的,如果一心向善,他日作为也一定不浅,到时候,缓个两三年,你媳妇从你走了的悲伤里回过神来,修东亭再发击攻击,没准就水到渠成了,噢还有,你儿子,那时候也就才三、两岁吧,还不大记事,对你这个爸爸已经没有印象了,你媳妇一改嫁,他就可以叫修东亭爸爸了,你看,跑了这么远,干了这么大的事儿,最后便宜还让罪魁祸首捞着了,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合适,估计你精明了一辈子,走到最后这一步,也才算真正认识了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哇……咳咳……” 武子衍:“咳了……” “吐水了。”唐七傻了一般看着由一小口到一大口,不断往出喷水的凌晨,只觉得后背的寒颤,已经平复下来,整个胸膛都由火光在燃烧。 武子衍一个大男人在这会儿哭鼻子很有些窘迫,可他控制不住,背过身,一手捂着眼睛,狠狠的吸着鼻子,心里一遍遍的说着,太好了,凌晨没事了,太好了…… 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像他想像的那么顺利。 水咳出来后,莫骄阳整个人也松了口气,身份特殊,他不可能在异国久留,更何况,没有递国事邀约的帖子,他这样贸然出现,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可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谢飞,唐七,人交给你们,再有三长两短,你们就别回来了。” 莫骄阳把自己的大衣裹在凌晨光祼的身上,将人交给谢飞,起身时,重重的捏了下凌晨的肩头,那一下,带着男人与男人之间特有的交流。 他用十成的力气,换来凌晨微微的蹙眉,哪怕只是轻微的小动作,他都觉得这一趟,他来得没错。 莫骄阳出现与消失,前后也不过半个小时,机场方面,一辆专机悄无声息的起飞,在那辆专机之后,一趟普通的航班经济舱里,莫骄阳压低了帽檐,戴好眼罩,闭目睡觉。 医院,邬晓晓的父亲早就安排妥当,凌晨几乎一入院,就受到了专家组极为重视的讨论医治方案。 因为无法把握陷进深水区的时间,专家组通过各项仪器为他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和诊断,胸腔,肺部,大脑,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人就是不醒,在这一点上,专家组也是愁眉不展。 谢飞、武子衍、唐七昼夜不离的守着医院,守着凌晨,看着专家组无奈的下了结论,“他这样的情况,在醒与不醒之间,机率各占一半,说实话,我们也没法断言。” “医生,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谢飞眉头皱紧,努力压制着自己的不满。 武子衍同样蹙了眉头,目带嫌弃的从几位外国专家的脸上扫过,心里慢慢的酝酿起了另一个方案。 唐七风浪经的多,这会儿虽然还强撑着理智,可到底事涉凌晨,如果真这么醒不过来,凌家那边,怕是交代不了,所以,心思也渐渐沉郁起来。 外国专家很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到没计较几人的态度,只是叹息的说道:“如果情况如你们所描述的,他能存活,就已经是奇迹了,在那种地方,若没有强大的肺活量,别说几分钟,就是几秒钟,都能随时丧命,他坚持了多久我们无法预计,只能说,他还能呼吸,就是最大的奇迹。” “他这种情况,坐飞机会怎么样?” 武子衍对于外国专家开口奇迹,闭口奇迹显然不感冒,再张口,直接把心里的想法倒了出来。 他语气里的明显质疑分明带着对医者的污辱,可也只能说,对方素质太好,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话语也是极尽客气,“建议还是留院治疗,坐飞机,风险很高。” 对于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而言,身体各个器官都需要靠仪器监测,飞机在起落间都会有心脏负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思。 医生的话已经说的极为明显了,武子衍刚刚兴起的念头,不由被打消,一时,眉头紧锁,烦躁不已。 如往天般例行公事的检查过后,医生们便纷纷退出了病房,除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凌晨,只余武子衍、谢飞、唐七在这儿大眼儿瞪小眼儿。 “怎么办?” 武子衍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被眼前的困境,还有凌晨持续不醒折腾的头都大了。 他真恨不得那个时候被推下江里的人是他,与乌为同归于尽的也是他,反正他孤身一人,以凌晨的兄弟情意,他爸妈也不怕没人照顾,何至于像现在这般,他像个罪人。 唐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没说什么,可这个动作里的安慰与宽容,却足以传递给他。 谢飞脸色也不好,这两天在医院里耗着,听到的消息没有一条有利于他们,对于促成这样事的罪魁祸首,他真特么想大卸八块,可又有什么用? “s市那边,关于周郁的流言已经消停了,姚佳间谍的身份被坐实,如今已经从s市监狱调到了b市那边,你们放心,只要上头不发话,她这辈子也不甭想从那里离开。” 谢飞这句话,带着阴狠,并非危言耸听。 如果说只是女人间的嫉妒,别的人大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当事人去解决了。 可现在凌晨这种情况,周郁那边还得瞒着,整个凌家没有一个人知道凌晨未来也许就这么一睡不醒了,可以想像,当这个消息瞒不住那天,对凌家,对周郁的打击有多大。 还有,凌晨这次的事儿,与之前赤熊的案子撇不开关系,如今这样,莫骄阳心里终究是难过的,他能为凌晨做的,大概就是扫除这些蝼蚁。 b市监狱。 姚佳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是这样的残忍。 从s市羁押到b市,她以为可以逃出生天,可一路上,车子始终平稳的前行,没生出半点事端,连加油的时候,都仿佛在行驶中进行。 换了个城市,换了个牢房,女监里,四个间,她以为是家人安排,给她个还算能待的舒服的环境,总比那种大通铺要好吧。 可是不是,她才刚刚住进来,没到两个小时,就被三个女人团团围住。 她的寝友。 这会儿,一个女人吸着咽,满口黄牙也不知道几天没漱洗过,喷着烟圈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恶心的差点把已经空的什么都没有的胃吐出来。 “姐妹们,这妞点了好正啊。” 满口黄牙的女囚轻佻着眉眼,一双犯着花痴的瞳仁上上下下色迷迷的流连在姚佳的脸眉,身上,甚至腿上,鞋上,那样的目光,姚佳明明穿了衣服,可总觉得自己已经被扒光。 她本能的抱臂往后缩了缩,目光再也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在这种地方,她学会了低头,却学不会哀求,只防备的盯着那个满目不善的女囚,“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又一个女囚上前,好像听到了极有意思的事儿,伸着舌尖舔了舔唇,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手臂搭在之前那个抽烟女囚的肩上,啧啧赞道:“花姐,这么正点的妞,监狱长可真是照顾咱们啊。” “那是,也不看看花姐是谁,这种地方,也就花姐不想出去,不然,监狱长还不得点头哈腰,八台大轿的来抬花姐。” 另一道奉承的声音随之响起,紧接着走过来的女人,手上多了一件东西,像绳锁,又像鞭子。 姚佳的位置被遮了光,看不太清,只瞧着女人两手间拉开的距离,那东西有些粗。 “你们……你们要干吗?” 三个女人几乎同时迈步朝着姚佳萎缩的床铺走来,一边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谲,甚至,姚佳从她们的脸上读出了淫邪。 眸子瞬间瞠大,她想起自己在跟娱乐圈里的人聚会时,听到的那些话,某个女星跟某个女星之间暧昧,某个男星跟某个男星是cp,原本对这种事儿,她一向抱着与己无关的想法,冷眼旁观,不参与,也不抑制。 毕竟娱乐圈里纷繁复杂,为了成名,为了上位,很多人不择手段到令人发齿的地步依然不知悔改。 姚佳生来便有自己的优势,她不屑与那些人为伍,却又聪明的不去得罪人,她有骄傲如公主般绽放的羽翼,大方的对那样的人笑一笑,便会让人觉得她既能高不可攀,又能亲民随和,这样拿捏自如,给她带来的好处自然是口碑远播。 遥想曾经,再看现在,姚佳脸上的表情渐渐被惊悚取代,她嗖然反应过来,这几个女囚要干什么。 唇瓣打了颤,她已经退让到床尾,再无路可退了,看着笑的淫邪的三个女人,虚张声势的瞪圆眼睛,咬唇威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要是敢动我,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的。” “哎呦喂,花姐,差点没看走眼,这姑娘还是个小辣椒呢。” “辣椒好啊,辣椒腌了才够味啊。” “啊……啊……你们放开我,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646.第646章 罪有应得 监狱不比外面,姚佳如鱼得水的日子在监狱里陷入了一片黑暗,那些女人简直不是人,或者说,她们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 没有蕾丝爱好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理解那种被同性碰触的兴奋,姚佳只觉得那几个女人的手极其恶心,恶心的她连自己都觉得脏了。 身体任何一处,都无一避免的被几双脏手摸遍,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几双手上的尘垢,也压抑着自己不在几双手对自己又掐又捏的过程中不再尖叫。 她想起来一个情景,强奸犯最喜欢的就是你的反抗,你越反抗,他们越来劲。 虽然那泛指的是男人和女人,可是这会儿,除了性别,情况却是大致相同。 从尖叫到隐忍,姚佳变化的很快,她蜷着身体,咬牙祈祷着过程的结束,祈祷着管教能发现这片肮脏之地,把她从这里带出去。 “花姐,你先来,还是我们先。” 三个女人玩过了前戏,脏污的手指开始下移。 姚佳心里陡然闪过不好的预感,眸色惊惶的陡然挣扎起来,“我告诉你们,我家人很有背景的,你们要是再敢碰我,我家人一定会让你们不得好死,还有,你们的家人也……” “啪……啪啪……” 连着三个耳光煽的姚佳耳朵嗡噢,话还没说完,就哑了声。 动手的女囚一脸恶毒,一手抓捏着姚佳的下颌,迫使她仰着头看着自己,呸了一声,“臭婊子,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等会老娘让你好好知道知道,大言不惭的下场是什么。” “这妞够烈的,威胁起人来,也够有味的,花姐,你说,这妞那里,能不能比她的嘴更有味啊。” 另一个按压着姚佳腿部的女囚,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两只手的小指还时不时的轻挠下姚佳的脚心。 条件反射的扭动身体,这会儿,一丝不挂的白嫩皮肤在扭动中,到是更添了几分魅惑。 被叫做花姐的女囚咽了咽口水,似乎对这具身体,满意极了,抬手撸了撸自己的袖子,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缓缓伸出了手指,直直的抵进姚佳身体最脆弱,亦是最敏感的部位。 “啊……” 一声惨烈的叫唤从姚佳的嘴里吐出。 下一秒,她的下颌就被捏着她的女囚捏的脱臼了。 合不上的嘴巴到是方便了女囚做点好玩的事儿,一上一下,两个女囚玩的不亦乐乎,另一个按着姚佳脚踝的女囚看的眼热心躁,不一会儿,就换了方位,分享了福利。 这是一场怎样的折磨? 姚佳已经无法去描述自己所承受的罪该如何回报给这三个女囚,她睁着大眼睛,恶毒的看着三个女囚,用力的记住这一刻她所受的屈辱,心里狠狠的发誓,只要她出去,她一定不会让伤害她的人好过,一定。 过程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等到姚佳被重新穿戴好,脱了臼的下巴被重新提上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眼泪流干了,眼里都是红血丝,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连转一下都不会,刚开始被关进来的神韵荡然无存,整个人苍白的滲人。 到了晚上送饭的时间,狱警打开了门上的铁窗,将饭碗送进来,吆喝着,“开饭了,来取饭。” 花姐没动,另两个女囚代劳,还有一碗,被狱警端着,不满的骂道:“别装死,到了这地方,有窝窝头吃就不错了,别以为还是外面千金小姐的时候,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饭,再给你十个数,不起来,晚饭就别吃了。” 狱警丝毫不客气,话落,就开始查起数来。 姚佳呆滞的眸子在狱警的数越来越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转动了一下,随后,身体趔趄着床上栽了下来,狼狈爬起的时候,快速冲向门口,一把挥开了狱警手里的饭碗,直接抓住了狱警的胳膊。 刚要开口,还没及开口,狱警被她突兀的动作惊到了,霎时破口大骂起来,“你想干什么,想造反,还是想越狱,告诉你,进了这里就给我老实的,今天晚上看来你力气还不错,那晚饭就别吃了,你们几个,把她打碎的碗给我收拾过来,还有,看着她点,别让她力气攒的太足。” 狱警这句话分明饱含了其它意思,花姐为首,笑得意味深长,连声说道:“放心,放心,保证让她再没力气耍横。” “不是,我不是越狱,我要换牢房,我不要被关在这儿,她们几个是变态,她们几个****我。” 姚佳哆嗦着手臂,惶恐的眼神像是身后有妖魔鬼怪在作祟,而狱警就是唯一的靠山,她死死的抓着,哪怕手指打着颤也不放手。 这样的力道,狱警的手腕很快就被勒红了,一时气急,狠狠的甩她,却偏偏被她紧窒的力道抓握的甩不出去,连忙指着凑过来的花姐几人叫道:“还不快点过来,把她给我拉开。” 花姐几人对视一眼,均都表现的一脸急切,却在拉人的时候,力道收了几分,如此一来,女狱警更是被姚佳勒的够呛,不由分说的就挥上了电棍。 “啊……” 那一触的酥麻让姚佳本能的松开手臂,也就这么片刻,三个女囚不约而同的在她身上作乱,或掐,或捏,或揉,或按,但凡身体敏感的部位,都被三个女囚摸了一遍。 姚佳被电梯击的半边胳膊都酥麻,脑子好像也不好用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奋力的挣扎着从三个女囚中间逃出来,又试图去抓狱警告状:“你亲眼看到了,她们刚刚是怎么对我的,我不能再在这间房里呆下去,我要换,我一定要换,不然,我投诉你。” 哎呦喂,姚小姐,你这脑袋不会被电棍击晕了吧? 在监狱喊投诉,卧槽,你丫的不会是嫌命长吧? 三个女囚一脸的面面相觑,不知所谓,女狱警更是脸色难看到极至,尼玛,就没见过这么不服管教的囚犯。 不过,她也是过于自信了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特么投诉,好啊,那就给你投诉的机会。 女狱警给了三个女囚一个眼色,再没多跟姚佳说一句话,等着三个女囚捡了地上的瓷碗碎片,大摇大摆的转了身,离开这间牢房。 唯一的救命稻草走了,姚佳只觉得此刻整间牢房都变得阴森,她颤着身子回过头,目光触及之处,那三个女囚各自兴味的咬着手里的窝头,一人目光淫邪的盯着她上下扫动,另一个,同样露着不怀好意思的感觉,还有那个女囚的头,叫花姐的,这会儿更是放肆的挑眉欣赏着她的颤颤惊惊,一脸的意味深长。 吃过了饭,在睡觉前,女牢这边安排了分批沐浴。 姚佳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以为大家每天晚上都享受这样的待遇,所以,并不设防,甚至有些庆幸,可以在澡堂里好好清洗身上的脏垢,还有身体里,一定脏的不得了。 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放行,时间每个牢房十分钟,说实话,说是洗澡,可跟打仗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不是平时开放的固定时间,有些女囚索性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所以,等轮到花姐这间牢房的时候,狱警很开明的问了一句,“有没有不去的。” “我。”花姐率先报了名。 她不去。 姚佳紧张的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升起小小的雀跃。 “我也不去。” 花姐之后,另一个女囚也开了口。 “你们都不去,那我也不去了。”第三个女囚也开了口。 “我去。”姚佳雀跃的控制不住叫出了声,哪怕让她睡在那儿,都比睡在这儿强。 女狱警目带凉讽的看了她一眼,到是没为难她,“收拾东西,快点,十分钟。” “好。” 姚佳逃也似的跟着女狱警离开了牢房,想开口求饶,说换个牢房,却终究因为女狱警绷起的背脊,没敢吱声。 水房到了,女狱警抬手一指,“速度快点,别磨蹭。” “是。” 姚佳低着头,掩下心里的怨怼,知道这会儿她斗不过这帮地头蛇,只想着进了水房之后,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她就装昏,不是说监狱善待罪犯,允许罪犯就医吗,她晕倒在这儿,总不会再给她抬回牢房吧。 心里打了这样的主意,姚佳就越发的想要实施。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刚刚打开淋浴头,感受冷水冲在身上那冰冷的刺骨感时,另外三道身影,已经尾随而至。 原本说不来的人,这会儿竟齐齐踏足。 花姐手里拿着一个又粗又长的棍子,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另外两个人淫笑着朝着姚佳扑去,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人控制了,而且,下面猛然被那又粗又硬的棍子塞了进去,姚佳痛苦的大叫出声,“啊……痛……” “叫的这么欢,以前被男人干的时候,一定很高兴吧。” 花姐面目突然狰狞起来,尤其提到男人,那语气里丝毫不掩饰的恨意,猛然决堤,手上的力道更是没了控制,“臭婊子,勾引男人的贱货,见到男人就迈不到步的****,这会儿没男人了,感觉感觉,这东西比不比男人那玩意差,嗯,跟姐说说,来,说说姐让你舒爽个透,告诉姐,男人的玩意有这么长,有这么深,有这么粗,有这么壮吗,嗯?” 一连串的逼问,随着她手上失了力道的动作而越来越残暴起来,姚佳的两腿间很快就有血水溢出,却被沐浴头始终不停的冷水冲走,一时间,水房的地面上竟被血色布满,而花姐,浑然未觉。 另外两个女囚对血更是兴奋的不能自已,见花姐累了,竟然自告奋勇的接着玩。 姚佳咬着牙关,眼前一阵阵的冒着金星,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人小人说,姚佳,这样的羞辱,非人的折磨,你别忍了,咬牙自尽,或者干脆撞墙死了得了。 另一个小人又说,姚佳,你要忍住,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可挥霍,怎么能被这几个小人折磨就甘愿死了呢,你死了,快的是别人的心,痛的是别人的意,到头来,真正为你伤心的,又有谁? 不行,她不能死,就算忍受这么非人的折磨,她也不能死。 她相信,父母是爱她的。 知道她受困于此,一定会想办法救她出去的。 只要她能出去,她就一定把这些人碎尸万断,不得好死。 残忍的折磨终于到了尽头,那个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棒子在水下冲了几遍,没了血迹,被花姐带了出去,除了姚佳死死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整个水房,再也没有人进来,包括那个之前让她抓紧时间的狱警,竟然也没催促她出去。 呵呵…… 呵呵…… 冷笑蔓延在嘴角。 如果这时,她还不知道是她们勾结的话,那她姚佳的脑袋,只怕就能当球踢了。 好……好……好…… 我姚佳记住了,你们,且等着。 姚佳以为,凭她爸妈的身份,她一定有出去的时候,而且,时间不会太远,可她却忘了,真正让她困守在牢里,被折磨却不轻易死去的人,是这个国家拥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人,这个人只要一个暗示,任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挑衅,敢去保下她? 作梦? 所以,她余下的光阴,要么就是忍受这种无尽无羞的折磨与羞辱,要么,就是在日盼夜盼失望下,走上死亡的道路。 异国,凌晨的情况依然不乐观。 武子衍手足无措,一会儿摸摸头,一会转个圈,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焦躁的状态,最后,他看着同样愁眉不展的谢飞和唐七,问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凌家那边,怕是很快也要瞒不住了。” 一时电话没人接可以理解,两时电话被他人接起也可以理解,可再忙的工作,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接电话,这么反常,就算傻子,也能窥探出事情的不对了,更何况,凌家没傻子。 从上到下,从老到少,怕是个个心里都揣了怀疑,却没敢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唐七已经被凌佳蕊逼问的电话扰了不下十遍,说实话,这会儿他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凌晨这种情况,回不了国,在国外他们又只能靠仪器来判断他的生命体征,虽然他们每个人都寄希望于他能醒来,可这时间上,谁也说不好。 再坚持个三、五天也许他还能应付家里人的追问,若是过了三、五天…… 唐七眉头蹙紧,从凌晨昏迷后,始终没有展开过。 “要不,让他媳妇过来?” 谢飞试探的开口,想着电视里播过的那些案例,“也许,我们在这儿,对他醒来起不到更好的帮助,如果他在乎的人在,每天跟他说说话,或许就会有效果。” “可是,他这个样子,周郁那儿?” 武子衍充满担心的眼神落在唐七身上,说实话,这个差事,不好揽。 唐七犹豫、踯躅,目光一时在昏迷不醒的凌晨身上兜转,一时又收回慢慢想着谢飞这话的可行性,最后,咬牙,“我回国,你们照顾他。” 这种事儿,他不能只在电话里说,而且,也怕周郁一时情绪激动,再惊扰到家里的老人。 “那好,我帮你定机票,如果可能,还是先瞒着他家里人。” 武子衍痛快的揽下了定机票的事儿,顺便,把自己的建议提了出来。 唐七点头,两人不谋而合,这会儿也没了分歧。 当天的机票,唐七也没带行李,只揣了卡,拿着手机,便从医院赶到了机场,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了国内。 s市,凌家。 凌思睿小朋友今天觉睡的好,每次起来,被爷爷奶奶轮流抱着,都会无齿的笑着,看的果淑慧和凌兆基也忍俊不禁的笑颜不止。 周郁拿了水瓶给小家伙喂水,小家伙可能是以为奶粉,嘴巴一撇,不大想喝的意思。 呃…… 也是,小家伙刚喝完一会儿,凌兆基抱着他拍的奶膈,这会儿应该还不饿。 周郁哭笑不得的看着反应敏捷的小家伙,脸上的表情,分明透着嫌弃。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其实也分辩不出那么明显的表情,不过是大人觉得像,便这么认为了。 果淑慧也瞧的好玩,顺手接过了周郁的瓶子,在手里晃了晃,舌尖勾着上牙床,打出“咯咯”的动静,逗得小思睿转了头,这才笑眯眯往他嘴边送,一边送,一边絮絮的说着,“乖孙子,来,咱们喝水水,好喝的水水,妈妈给加了糖糖,是甜的噢。” 可能是那个甜字触动了小家伙的味蕾,咂巴咂巴嘴巴,小家伙痛快的含住了奶嘴,然后就吸了起来。 “哎呦,小祖宗哎,你慢点,别呛着。” 果淑慧笑的一脸欢畅,看着痛快喝水的孙子,真是觉得怎么看,怎么都好。 周郁瞧着小家伙一脸餍足的模样,只觉得这小子真是不见甜头,不吐舌头啊,哎,也不知道以后这水里不放糖了,还能不能这么痛快的喝了。 “大伯,大伯母,我回来了。” 唐七从门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心里酸涩,紧了紧拳头,才勉强让声音平淡一些。 647.第647章 他不会有事的 因为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唐七的出现多少有些突然,周郁和果淑慧一时反应不及,微微怔愣之后,条件反射的向他身后看去,没人。 两人的目光均有失望一闪而过,比起周郁,果淑慧显然更会掩饰情绪,快速的回过神,轻笑道:“到家了吗?” “还没。” 唐七据实以告。 果淑慧脸现困惑,原本不过一句客套话,却因唐七的态度而发生了质变。 将手里的水瓶递回给周郁,目光有些谨慎的看了一眼放下报纸的洛云昭,想了想,说道:“是小晨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 唐七从善如流的应着,心思变化丝毫不露于脸上。 果淑慧轻“噢”一声,“不会是这次出门,又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吧?” 鉴于之前有过一次考察失联的事件,所以,果淑慧不免就开了这么个玩笑。 没成想,唐七又应了句“是”。 果淑慧一句玩笑话成了真,当即,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眉头皱着,语带不满,“不是告诉他了,生意没完没了,差不多就行了,家里孩子这么小,他自己也不知道惦记点?” 其实,提到孩子小,无非就是个借口,真正的意思,多少还是不想让他太过操劳。 可能是人到年纪了,也可能是家里有了下一代,果淑慧以前对凌晨还多是纵容他在外面大展拳脚,不加以指挥,可现在,到是更喜欢他能守着眼前这份功业,稳扎稳打就好。 凌家基业已成,在s市,甚至是全国,已不是谁想超越就可以超越的,再有莫骄阳这个总统当后盾,至少,平安无忧十年、八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唐七垂着眼,等着果淑慧抱怨完,才撩了撩眼皮,先看了一眼凌兆基。 显然,这是在找帮手。 凌兆基嘴角抽搐,对于侄女婿的眼神,表示无力。 这个家,他一向不跟果淑慧起冲突,能妥协的时候,绝不强势。 唐七似乎也想到了凌兆基事不关己的态度,最后,无奈的把目光落到周郁身上,“wbmy那边内部进行了重组,有一些应酬上的往来,需要你过去一下。” 因为周郁之前被邬冬冬陷害过,所以,提及wbmy,唐七刻意咬重了“重组”二字,隐讳的告诉周郁,麻烦已经被解决,这次过去,只是角色上的需要。 既然是角色需要,周郁似乎就没有推诿的余地。 不过,她也才回来几天,果淑慧有些不大赞同,在周郁开口前,插了一句,“小晨这几天电话一直无法接通,要么就是占线,或者关机,你既然回来了,想办法跟他通上电话,我有事儿跟他说。” 唐七:“……” 跟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通电话,还说事儿,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可怎么办呢? 家里人不知内情,他要是一畏的推诿,怕是要引起怀疑。 想了想,唐七轻嗯一声,拿出手机,拨了凌晨的电话过去。 因为按了免提,所以,电话联通时,整个客厅,都能听到里面的机械提示语:“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果淑慧皱紧的眉色缓缓舒展了一些,因为不只她打对方占线,连唐七打,对方也占线,看来的确是工作繁忙。 不过,她这会儿却忽略了两边的时差,这边的早上,恰好又是那么的零晨,这么一算下来,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进入睡眠状态了,忙,这个词,还真是有待考量呢。 “我打下阿衍的试试。” 唐七像是想到了能帮忙的人,挂了电话,重新换了号拨。 果淑慧疑惑的“噢”了一声,回眸看向周郁,“阿衍什么时候过去的?” 周郁在异国差点坐牢的事,回家并没有说,因此,她含糊摇头,“我也不知道。” 果淑慧想,周郁不知道也正常,毕竟她在那边的交际应酬都是跟凌晨一起,与武子衍未必能碰的到。 不一会儿,武子衍的电话接通了,对方似乎在外面,风声很大。 免提开放,唐七开口,“你和凌晨在一起吗?” “在啊。” 武子衍的声音夹裹着风声一道传进了客厅。 一听他说在,果淑慧和周郁眸光都盯了过去,婆媳两都几天联系不到人了,心里要说不惦记,那是玩笑。 唐七像是没看到婆媳两的变化似的,紧跟着问道:“让凌晨接个电话,我已经到家了。” “这么快啊,那你等等啊。” 武子衍那边没有半点犹豫就同意了,随后,在电话里传进的喘气声和风声的时候,武子衍跟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家里的电话,你先接一下。” “好。” 一个字,那边应的果断。 不过,也就眨眼间,武子衍的手机传来嘟嘟的声音,对方,掉线了。 客厅里的人都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武子衍也皱了下眉,不过,却没像果淑慧和周郁眉头皱的那么紧,“我再拨一遍。” 这次再拨过去,对方就显示无法接通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拍了下脑门,“一定是信号受阻了,我回来的时候,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大雪,蓝色预警,通讯设备可能受到干扰,想来是这个原因了。” 这个借口虽然有点牵强,可果淑慧和凌兆基还真没注意那边的天气情况,到也能接受,想了想,果淑慧问唐七,“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晚上有一场宴会需要周郁出席,所以……” 言下之意,最迟明天就要走。 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果淑慧到也没那么担心了,既然唐七亲自来接,可见这场宴会于儿子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她从周郁怀里抱过孙子,轻声嘱咐,“那就明天走吧,先订机票,你看看带些合适的衣服,那边冷,别冻着。” “好的,妈。” 周郁垂着眼帘,轻声应了。 “唐七啊,佳蕊和孩子也都想你了,这边不用你管了,明天你来接阿郁一起走就行,这会儿,快回家看看孩子去吧。” 凌兆基觉得儿子把唐七支使的急了点,瞧瞧,回来也不能多住两晚,连家门都没入,就先到了长房,一时觉得有些抱歉,便催着他快点回家。 唐七颔首应了,转身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周郁垂落在身侧的手臂,因为太过用力,小臂正打着颤,手背也泛起了青筋。 他隐隐觉得,刚刚的谎言,骗过了果淑慧和凌兆基,却没骗过周郁。 在他离开后,周郁以上楼收拾东西为由,也走了,直到进了房间,她控制不住的以背抵门,快速的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拨出唐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秒钟,对方就接了起来。 “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周郁的声音很急,带着不安,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猜中了,不然,唐七为什么要撒谎? 果淑慧不关注异国的天气,不代表她不关注,每个跟凌晨失联的日子,她都在关注着异国的天气变化,虽然也有雪,却没有唐七口中的蓝色预警,还有通讯失联。 又不是在乡下村庄,救援不急,那么大的酒店,又是市中心,要是连这点防雪防暴的措施都没有,那可真有些对不起门口镶嵌的星标了。 回来的飞机上,唐七就想过,如果周郁发现,是直接坦白,还是让她蒙在股里,等到异国之后,再跟她细说。 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真正相爱的夫妻间,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被察觉,不说,只是不想伤及他人。 “他出了点事,现在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这四个字,整整纠缠了周郁一夜,从进房就没再出来,连哄儿子的心情都没有了,心口跟长了草,恨不得那些疯长的草编织成翅膀,用力的挥舞,将她送到异国去。 好容易瞒天过海,从果淑慧眼皮下走脱,几乎与唐七碰了头,周郁就迫不及待的催着他快点往机场赶。 一路,直到坐上飞机,她都没有问唐七,凌晨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神智里像是有一种奢望,只要她不问,等到飞机降落,凌晨就会出现在机场等她。 漫长的飞行对于焦急赶路的人来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周郁单手捂着胸口,一路紧闭着眸,默默倒数着时间,等待飞机落地的那一刻。 她不知道,她靠躺在坐椅上的身体正瑟瑟发着抖,她亦不知道,她捂着胸口的手掌正狠狠的抓握进皮肉,那里,刚刚长的圆润的指甲,已经毫不留情的穿过厚厚的外套,深深的扎进了皮肉。 唐七紧邻周郁而坐,一路上明明准备了说词,只等着她开口问,可偏偏,他准备的再好,都没迎来她的追问。 呼了口气,眨走了眼眶上升的潮气,他想,既然她还抱有希冀,那,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就不要再做恶人了,至少,让她再抱十几个小时的希望也好。 飞机终于降落了,在它向下俯冲的刹那,周郁提到嗓子眼的心,好像也正在经历俯冲。 过了安检,走出机场,她的目光满满的凝着希冀,四下望着,在穿流的人群中,努力的搜寻着她想等待的身影。 可惜,没有…… 一路上坚强、隐忍的情绪,开始悄悄崩溃,被红血丝覆盖的眼仁也渐渐泛起了潮意,周郁不敢眨眼睛,因为那些潮意很快就会汇集成泪水,侵占她的视线,让她没办法去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走吧。” 低低的叹息,带着无奈的疼惜,唐七伸手抓住周郁的手臂,略微用力,强迫着带她走出了机场大厅。 停车场,谢飞亲自开车来接,见到二人,率先从驾驶位下来,拉开了后座的门,由始至终,他没跟周郁说一句话,因为彼时的周郁,让见者心酸,忍不住落泪。 车厢很安静。 或许是太过安静,让气氛变的诡谲,也让周郁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漫无边际。 车子驶进凌晨入住的医院时,周郁连抬手推开车门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唐七从一侧下了车,也看着谢飞熄了火,声音透着无力的说道:“能不能帮我把车门开开。” 谢飞陡然转了眸,眼眶盈热。 绕过车尾的唐七嗖然撇见已经站到车外的谢飞正仰头望天,眼角处有可疑的晶莹滑落时,突然心口就塞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再度加快,直接从外面拉开了车门。 “谢谢。” 没有看是谁开的车门,周郁客气的道了谢,好像这个人帮助的不只是为她拉开车门,更是拉开了她与凌晨之前相阻的那道门。 医院门诊,总是透着嘈杂,即使在异国,素养这东西好像也被抛到脑后。 凌晨住的是vip病房,谢飞和唐七引着周郁进了电梯,直接到了这一层,环境当即就显出与众不同来。 安静。 又是安静。 周郁突然讨厌起这种安静来。 她目光搜寻在长长的走廊,似乎在确定哪间病房能见到她想见的人。 谢飞脚步微顿,此时此刻,迟疑或者逃避都解决不了问题,回身,他说,“你是先去看凌晨,还是先见他的主治大夫。” “我想见他。”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踯躅,周郁斩钉截铁的说道。 唐七和谢飞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拦她,带着她走向了凌晨所在的那间病房。 武子衍早上帮凌晨换了身干净的睡衣,知道他爱整洁,所以,从来不会让他身上的衣服穿过二十四小时。 这会儿,他拿着手机,翻看着国内的网页,一边找着可能引起凌晨兴趣的文章,一边轻声给他读着,隔着病房门口的玻璃,周郁看着这样的武子衍,突然就有点想笑。 如果不是环境不对,如果不是躺在床上的男人不对,她还真以为武子衍这么深情款款的朗诵,是念给心爱的人听呢。 当然,再把内容换一换就更好了。 “周郁,你来了。” 身后有动静,武子衍收了手机,回身并不意外的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周郁,第一时间,眸现愧疚,声音低哑。 已经几十个小时睡眠不足,或者说,压根他就没怎么睡过,眼睛里的红血丝,下眼带,足以证明这几十个小时,他的日子不好过。 这样的武子衍,看得让周郁极其意外。 或许是见惯了他的意所风发吧。 只是,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也不过片刻,随即,她视线所有的光晕,都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男人。 他周身插满了各种仪器,手指,脚趾被仪器的夹子束缚,还有,他的手腕也有一个白色的大夹子,连着那些线路的,是仪器上的数值。 周郁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生命里,生龙活虎,意气风发的男人,会有这样一面,安静的让她心口发沉,发痛。 那种感同深受的痛苦让她凝于眶的泪喷薄而出,模糊了视线,让她无法看清,他那张苍白的面颊上,还有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 声音打了颤,唇瓣在发抖,希望落空,她脑海里源源不断的问题汹涌而至,可一开口,已哽咽。 武子衍迅速背过了身,让开了自己的位置。 他是害得凌晨躺在这里没有知觉的罪魁祸首,是最没脸面对周郁的人。 床边有了空位,周郁如灌了铅的腿几次想抬起,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着,抬不起来,以至于,她和凌晨,明明如此的近,却又像相隔的那么远,看得到,摸不到。 她脸上的泪越流越汹,连同她心里的泪和血滚滚奔流着。 她伸着手,站在原地,紧紧的看着病床上那张脸,举步不前的样子,看的病房里其他三个男人心酸,涩涩的。 谢飞再度仰了头,这样的画面,他不忍直视。 唐七吸了吸鼻子,开口想说什么,只是唇瓣动了动,话却没说出口。 武子衍背对着他们,听着周郁那哑着嗓子,压抑的哭泣声,只觉得那道道泣泪,都带着血丝,指责着他的临阵脱逃。 其实,真的算不上临阵脱逃。 当时的情势,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间。 他被乌为挟持着到了崖臂,凌晨紧追而至,彼此对峙,凌晨要求换他当人质,他不同意,乌为更不同意,因为凌晨的反击力太强,乌为根本就控制不了他。 原本,他都做好了跟乌为同归于尽的准备,可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一个机会点,凌晨一枪打中了乌为的手腕,打落的他的手枪,在被乌为带的一个趔趄的时候,凌晨冲了过来,角度转换,他几乎是被凌晨从危险的崖壁边推开,吩咐他快点去找增援。 “对不起,周郁,他是为了救我。” 如果他不去找增援,如果他留下跟凌晨共同作战,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武子衍沉痛的转过身,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要跪下去。 唐七眼疾手快的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并且,摇了摇头,“你别这样,我们都相信,当时的情势,凌晨的选择没错。” 话虽如此,可内心的煎熬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安抚的。 武子衍沉痛的面色依然没有好转,开口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收了泣声,哑了嗓子开口的周郁打断了,“他不会有事的。” 648.第648章 我要睡别的男人了 只要厄运打不垮信念,希望之光就会驱散绝望之云。 周郁不记得在哪儿看过这句话了,可此时此刻,她的脑海,深深盘旋着这句话。 凌晨的状况,如她所见,不是医者,无法下定论。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让理智盘踞大脑,主宰意识,没有急于奔到病床前抱着凌晨痛哭,而是手扶着床尾的扶栏,紧紧的攥着,以此来支撑自己的力气,侧过身,看向唐七,“我要见他的主治医生。” “我带你去。” 武子衍终于肯从病房里退出来了,这几十个小时,他像凌晨的贴身护卫,目光一错不敢错的盯着那些仪器,生怕一点点的变化被疏忽就影响到他恢复生命契机的可能。 这会儿,周郁说要见主治医生,武子衍抢了功,是因为每次主治大夫过来,都是他跟着沟通交流的。 周郁点了点头,并不介意谁带她去,她要见的,只是人。 主治医生并不单指某个人,而是几人组成的专家团,工作室就在这间病房隔开两个房间的位置。 “笃笃……” 敲门声响起,里面有人应道:“please!” 推门而入,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出现在周郁的视野内,她一一扫过,并没刻意记清这几个人的样貌,只挑了一个看起来很有可信度的人开口,“hello……” 周郁选择了咨询的对象,武子衍便做了从中的调合剂,在语言流畅上,周郁显然没有武子衍更纯正,地道,所以,她只把问题提出来,还有,凌晨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以及他是怎么昏迷的。 当武子衍和会诊专家拼凑出了他被困于漩涡中的情景时,周郁纵使再想故作坚强,也控制不住眼泪绝堤了。 “sorry……” 她匆匆说了句抱歉,快速转身的时候,单手捂住了嘴,努力将呜咽控制在嘴里,人已经冲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没有力气走回病房,她直接挨着墙壁,蹲了下去。 眼前,脑海中,绝堤的泪水仿佛幻化成了汪洋,一圈圈的涡流卷裹着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环境,他该有多强的求生欲望,才能存活下来。 此时此刻,她竟然开始庆幸,庆幸他还能够呼吸,靠着先进的仪器,还能捕捉到脉膊的动向。 她好怕。 怕那些冰冷的涡流就此淹没了他。 她好怕。 怕他沉落在水中挣扎的无法自拔的时候,会心生绝望,就此妥协,从此与她天人永隔。 还好…… 还好…… 排山倒海的庆幸让她蜷缩的身体狠狠的颤抖起来,手指捂着嘴唇偶尔的缝隙中,哽咽声控制不住的传递出来。 武子衍跟在她身后走出,脚步停在她身后三、两步的距离,忍着眼睛的酸意,仰高了头,狠狠的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挤压回去。 还不是哭的时候。 他也不能哭。 他和周郁一样坚信,凌晨会醒来。 一定会醒来。 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抱着同样信念的两个人,用各自的方式抚平着心里的悲伤。 让眼泪逆流,让悲伤消弥。 这样的姿势,大概维持了十几分钟,亦或者是二十几分钟,没有谁刻意计算过,只知道,周郁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小心。” 武子衍快而急的扶了她手臂一下,差一点,她就栽下去了。 蹲的时间太长,小腿不过血,已经麻木了,就这么倚墙站着,周郁都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举步。 重新回到病房,谢飞和唐七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眉目沉郁,却努力表现的无所畏惧。 “阿郁,我叫了餐,一会儿就送过来。” 唐七扶着沙发起了身,看着明显眼眶红肿的周郁,轻声说道。 这一路过来,他们都没吃东西。 原本以为,周郁心情不好,会说不吃,唐七还准备了一些理由,可没想到,周郁扶着病床尾,缓慢而坚定的移到病床头的时候,“嗯”了一声,“麻烦你了。” 唐七:“……” 竟无言以对。 被水泡过的人该是什么样的? 周郁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疑问,随即勾勒着这样的图片,只是,她还真勾勒不出一张与此刻的凌晨相符的照片,或者说,她从小到大,包括参加工作以来,还从来没碰到过一例溺水者。 挨着床边坐下,她颤颤的伸出手,没敢去碰他的脸,试探着用指尖去碰他的指背,那么近的距离,她却觉得那么遥远,遥远到让她胆颤心惊。 说实话,她很怕指尖递过去,触及的,会是他冰冷的温度。 如果那样,周郁想,她或许真的会崩溃。 还好…… 还好…… 老天终究还是眷顾她的。 指尖碰上凌晨手背的时候,虽然温度比他平时的手温低,可还不至于冷凉。 几不可见,周郁长长的吁了口气,眼泪,竟不争气的再度滑落。 啪……嗒…… 泪花摔落在病床褥子上,周郁抬手擦了擦眼底,嘴角扯出一抹极其难看,却满是希望的笑,轻搭在凌晨手背上的指骨越发贪婪的向前进发,像王者巡游般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他的指骨,直到,五指张开,穿过他的指骨,与他十指交缠,微微收力,这一刻,她再度忍不住落了泪,却是高兴的泪。 牵引着他的手离开了身体,托动到自己的脸颊边,像他平时抚摸自己的脸颊一般,主动带着他的手掌扣合住她的半边脸,慢慢的摩挲,一边摩挲,目光不离他的脸庞,噙着泪光,缓缓绽笑,她说,“老公,我来了。” 呼…… 谢飞长长的吐着气,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步就出了病房,在与武子衍擦身间,明显看到了他眼角的泪花。 唐七也闪了眸,抬手,抚了下额,不着痕迹的用小指揩掉了眼角即将摔落的晶莹,随在谢飞身后,出了病房。 武子衍站在原地片刻,目光在仪器上睃寻两秒,看着那些数字与记忆里的相重全,没有危险警示,也跟着悄悄的退出了病房。 不到一分钟,病房里就只剩下周郁和凌晨了。 人走人留,似乎并不影响周郁的情绪,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她目光里焦灼的情绪,也满满的涌向他。 他的手掌被刻意的擎托着,没有半点知觉的回应,周郁缓缓将眼帘埋进了他的掌心,每忽闪一下,都有晶莹的泪珠阴湿他的掌心,原本的干燥一去无踪,掌心涡处,那一滩水渍,隔着皮肤表层,慢慢的浸染到了内里,随着血液经脉,流向他的心脏。 生活,变得不真实起来。 一个平时忙忙碌碌的人,突然躺在病床上十天、半个月,没起来一回,没说过一句话,没吩咐过一件事,也没拉着她做一次酣畅淋漓的运动,持续的昏迷状态,让周郁突然开始拉着他埋怨起来。 “你今天再不醒,就睡到二十天了,我跟你说噢,你把我的胃口养叼了,二十天都没和你在一起,我好像生病了呢,那里难受的很,我在网上查过了,听说,这种“病”想要治愈,只能找男人解决,所以,你想好喽,你要是再不醒,我打算今天晚上出去猎艳了,反正,尹啸把公司打理的很好,你这边住院的费用,还有其他花销,邬家那边都包了,我从到这儿,连一分钱都没花过呢,你给我的卡,也没用过,你看,如果你始终醒不过来,我大概就成了最富有的遗孀了,连官司都不用打,分手费神马的,都是浮云,直接就可以拿着你的钱,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想睡什么颜色的帅哥,就睡什么颜色的帅哥。 你也知道,你的技术那么好,总是把我折腾的昏昏沉沉,我这起点有点高,所以,找帅哥的时候,就得多试试,哎,也不知道外国的帅哥在这方面会不会强壮一些,要是第一个碰不上,就得碰第二个,第三个,其实,我到没什么,就当换口味了,只是觉得吧,网上对外国帅哥的评价都不怎么太好。 记得爱滋病那事儿吧,听说这个国家同性结婚是光明正大的,还有很多双性恋患者,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个双性恋,然后把人家睡了,再染个艾滋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倒霉呢。 可怎么办呢,你也不醒,你那玩意我天天摆弄,都不硬,就算想拿它解决,也解决不了,所以,你看看,顶风冒险,大概我也真就得这么尝试一下了。” 病房里只有周郁和凌晨,她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拿着干净的毛巾给凌晨擦身体,此刻,刚好擦到他的小弟弟,还恶意的用手指碰了碰,一边碰,一边慨叹着,煞有介事的模样。 这些天,她陪着他,每天都要说好多的话,从公司,到孩子,到爸妈,还有家里的其他人,好像,效果并不怎么好,所以,今天周郁一改往日的温和,话锋一变,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哎,你看,你看,平时你好好的时候,别说我碰这儿了,就是跟你牵个手,亲个嘴,这里都斗志昂扬的,哪像这会儿,我都摸到手了,还软耷耷的。” 话落,毛巾和手指都从那个部位离开,沿着他大腿的内侧开始向下擦拭,一边擦,一边又开了口,“睡男人这种事儿,是不是去酒吧,或者咖啡座好找一点,以前在这方面没经验啊,要是知道你有这一天,还不如让你带我去那种地方开开眼呢,也不至于这会儿在这异国举步维艰的。” 举步维艰这四个字,明显咬的重了些,遗憾意味十分的明显。 毛巾从腿根部擦到了脚踝,周郁拿了出来,放到水盆里洗了洗,拧了水,重新去擦他的脚,温热的力道敷上去,暖暖的,却不烫,让人舒服的忍不住喟叹。 周郁仔细的擦着凌晨的脚,包括他祼露出来的脚趾都没放过。 手上的动作温柔细致,可偏偏嘴上的话,让人听着牙痒痒,“好像还是咖啡坐好一些吧,那种地方看起来去的人都很绅士,应该不会碰到那种爱玩sm的心理变态吧,虽然我挺想找个男人睡的,可玩sm这玩应,可招架不起。 我在电视上看过报道,有很多女人都是被玩sm的人玩死的,家里有权有势的还好说,能为她出口气,要是碰到那没权没势,又被什么官二代,富二代玩了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死了也就死了,就是警方,也不敢介入呢。 哎,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这么倒霉,不过,也总得试试啊,谁也不能因为遇到过地震就不出门是不是,所以吧,我决定了……” 说到这儿,她手上的毛巾刚好擦完凌晨的脚趾,啪的一声,扔到了水盆里,溅起的水花漫上了她的脚面,浑然不觉。 她目光紧紧的盯着凌晨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带着几分切切的语气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今天晚上一定要试试,但愿能一下子睡个够起点的,到时候,我给他一笔钱,让他陪我几年,要是真能生出感情来,我就给他生孩子,虽然生孩子的时候痛了点,可男人总得有后,两个后到一起的男女,要是没个孩子牵绊,又是我们这样的情况,没准,以后等我人老珠黄了,钱财被挥霍光了,就没人要了。 到时候,我可就真惨了。” 说到惨,周郁的语气立马变得可怜兮兮,好像预示了几十年后的悲惨命运即将上演一般,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没半点惨色,目光依然一错不错的紧盯着凌晨,不敢错过他脸上,哪怕细若绒毛般的变化。 还有他的手指,脚趾,不都说昏迷的人若是有醒来的征兆,一定会从局部扩散到周身吗。 电视里演的,但凡昏迷的人要醒来,一定是先动动手指,或者,先眨眨眼睛。 嗯,好像没看到哪个演员先动的脚趾。 周郁锁定了目标,静静的看着,不敢喘大气的等待着,她都把话说到这样了,这个男人如果有一点意识,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深信不疑。 只是,失望再度漫延眼角,以至于,很快扩散的整张脸都是浓郁的苦色。 嘴角更是控制不住的下耷,如果不是她抬手抬的快,捂住了可能出声的唔咽,或许,这会儿她又软弱的哭出声来。 凌晨,为什么还不醒。 难道你不怕吗? 不怕我去随随便便找个男人睡了? 难道你不心疼吗? 不心疼我万一碰到个变态,遭受非人的折磨,体无完肤的无法自处吗? 难道,你不想我吗? 我想你了,凌晨,好想,好想。 想要让你进入我的身体。 想要与你合二为一。 想要深深刻刻,真真切切的感受你的存在。 凌晨,只要你醒来,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了,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要陪在哪儿。 如果你怕我把注意力多放到小睿身上,那我们就把小睿始终放在爸妈那,由爸妈照顾,我们去公寓住,只有我们两个人,白天我陪你去上班,晚上我们一起下班,买菜,回家做饭,然后,两个人在私密的空间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我都不会反对,只要我能抱牢你,能感觉到你的心跳,能感觉到你的热情,我就会尽我所能的配合你。 所以,凌晨,你看,我都可以做到这样了,不去害羞,不用你哄,完完全全的任你支配,你还不打算醒来吗? 周郁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里的失望越来越多,最后,在被黑暗吞噬前,她突然又咬牙扯了个难看的笑脸出来,拿着毛巾的手紧握成拳,用力的挥了挥,像是在为自己加油。 她对自己说,不怕的,他一定会醒。 不是说有信念,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山吗? 她心里坚信,他是顽强的,这点小病小痛,怎么可能折磨得了他? 所以,她只要安下心来,静静的等待就好了。 弯下腰,收拾了地上的盆子,周郁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慢慢的转身,去了卫生间,开始收拾自己。 虽然在医院,不比在家里方便,可她还是不想把自己弄的蓬头垢面的,她不愿意凌晨睁眼看到她的时候,是她不修边幅的样子,她要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他的醒来。 卫生间里水流哗哗的响,女人洗潄过程通常都很慢,武子衍和谢飞几个推门进来的时候,先是看了眼关上的卫生间门,随后,脚步都没停,朝着病房里走去。 虽然每天都是千篇一律,可他们还是盼着,今天会有所不同。 “凌……” “嘘……” 谢飞和武子衍几乎阻挡不住脸上的惊喜,那一瞬间破空而出的声音在床上男子虚弱的伸出一根手指作了个嘘声的动作后,戛然而止。 可止住的,只是破口而出的惊喜,止不住的,是两个钢硬的男人汹涌流出的泪水。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谢飞和武子衍几乎同时想到。 凌晨的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刚刚那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会儿,眼睛半闭半合着,废力的指了指卫生间,摇了摇头。 649.第649章 默契的兄弟党 周郁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到病房里多了三个人,并不纳闷,每天都会出现,或早或晚而已。 点头打了招呼,看到餐盒摆在茶几上,知道是几人带过来的,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掀开来,拿出勺子一边往碗里盛,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都吃过了?” “嗯。” 虽然只是一个单音阶,可人的情绪变化还是能掺杂其中的。 周郁如果细心一点,能把放在凌晨身上的注意力匀到别人身上几分,大概就听能出武子衍这声轻“嗯”里掩饰不住的激动。 不过,显然她并没在意。 吃过了早餐,唐七几个对视一眼,由唐七先开了口,“我下午回一趟s市。” 凌晨既然醒了,这边就不需要放这么多人,谢飞要回b市交差,他要回s市安抚家里,武子衍留下照应就可以了。 周郁没多想,因为医院里有她照顾,其余人就算留下,也帮不了多大的忙,无非是帮她定点餐。 所以,很痛快的点了头,“嗯,我爸妈,麻烦你了。” 唐七勾了勾唇,在近一个月的阴霾中,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小睿你也放心,佳蕊天天带着小宝陪他玩,小家伙健壮了许多,特别的结实。” 提起儿子,周郁眼里柔和了神色,莞尔笑道:“这些日子,佳蕊受累了。” “行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就见外了。”唐七一挥手,打断了周郁的客气,单手抄兜,目光不着痕迹的撇了眼病床上再度闭起眼睛的凌晨,虽然这会儿他依然闭着,可至少,他是睁过的。 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下了,他对周郁说,“这边有什么事儿,你随时给我电话,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过来。” 这句话无疑带了陷阱。 什么叫如果有需要,凌晨若是没醒的话,每天都可能发生变数,每天都是需要的存在。 周郁再度忽略了。 故作轻松的点头,“放心吧,他如果醒过来,我给你打电话。” 谢飞没像唐七说的那么细,含糊一句,“那个,我先回b市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回国,我去s市看你们。” 躺在病床上的凌晨:“……” 还能不能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了? 脑子但凡转的灵活点的,怕是都听出这句话里的漏洞了。 不过,好吧,他也不能说他媳妇脑袋笨,就算是笨,也是被他折腾的。 唐七和谢飞离开医院,便开始订机票,收拾行李。 唐七到不需要跟家里报备,谢飞却给b市打了个电话,当然,接电话的人,自然就是莫骄阳。 听到凌晨能睁眼了,莫骄阳第一句话就是,“安排专机,带他回来。” 谢飞:“……” 总统大人,您自己都是客机经济舱往返的,这会儿确定这么安排,合适? “还是再休养一下吧,而且,刚醒,身体机能也没恢复……” 谢飞试图婉转的跟总统大人解释一下,现在时机不合适的原因。 莫骄阳隔着电话语气带了嗔责,“又不是让他上蹿下跳,你和唐七抬着担架把他送上飞机,我派专机过去,再安排一个医疗小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不会出问题的。” 瞧瞧,总统阁下,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谢飞原本还想着不把凌晨那点小心思说出来,不过,被总统阁下逼上梁山了,最后,也只能把兄弟给卖了。 “那个,我觉得吧,情况呢,有点……” “婆婆妈妈,有话说,有……” 那啥就放。 总统大人在话尾收住了,不过,意思都心知肚明。 谢飞连番抽搐着嘴角,无法形容总统大人在他面前的——放肆。 呃…… 或许,他应该用感动的情绪来迎接总统大人的放肆吧,毕竟这样的一面,也不是谁都有幸见到的。 调整了心态,谢飞将谜底揭晓,“是这样,我觉得凌晨好像还没打算让他媳妇知道,他醒了。” 莫骄阳:“……” 卧槽。 一句粗口差点爆了出来,莫骄阳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在心里恨恨的骂着,死小子,好容易逃过一劫,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风花雪月,亏得他为他****这么多的心,担了这么多的惊。 “行了,让他留在那儿别回来了。” 这话,分明带着几分气恼。 谢飞听出来了,有些想笑,又不敢笑,不轻不重的哼哈应了,便挂了电话。 亲眼看到凌晨醒过,武子衍的情绪也变得舒朗起来,只是,心里到底还惦记着让专家们过来给他做个检查,可又不敢当着周郁的面,大张旗鼓。 正左右为难之际,恰巧邬晓晓提着果篮进来了。 “凌太太,武先生,怎么样了?” 邬晓晓隔两、三天,总要过来看一次,时间逗留不长,却是将心意传达。 周郁已经知道眼前的邬晓晓,是真正的邬晓晓,以前那个,是她的同卵双生姐妹,虽然有些唏嘘,可如今尘埃落定,到也算是各得其所。 wbmy已经完全交由邬晓晓管理,她的父亲经过这一次的创伤,虽然大难不死,得凌晨活命之恩,可身体机能已经过早衰败,精力有限,只能颐养天年了。 周郁接了邬晓晓的果篮,转身放到了窗口,回身的时候,敛了心底的思绪,大方一笑,“恢复的很好,我相信,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邬晓晓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周郁口中的执着了,心里虽然有些担心,可还是愿意祈祷奇迹发生。 不过,今天来,她除了看凌晨,还有件事儿,看着周郁身上的衣服,她笑了一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声说道:“我之前定了几套衣服,有两个颜色,我觉得你穿上一定能好看,来的时候忘了在设计师那儿了,这会儿你跟我去看一眼吧。” “不用……” “邬董有心了,正好让阿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然,天天在病房里闷着,好人也要发霉了。” 一个拒绝,一个同意,并且还有模有样的找着理由,一时间,到是让邬晓晓笑出了声。 拉着周郁的胳膊好声说道:“我觉得武先生说的在理,虽然是护理凌总,可你天天闷在这儿,细菌也多,出去透透空气,挺好的,就当换换心情。” “我在这儿就可以。” 周郁明显还是不情愿。 邬晓晓能理解她的心情,却真怕她在医院里闷坏了,想了想,抬手指了指床上“昏迷不醒”的凌晨,冠冕堂皇的说道:“如果凌总知道你天天闷在这儿,心里一定会怪我们照顾不周的,走啦,反正也不会耽误很长时间,半个小时就能送你回来。” “这……” 周郁依然犹豫,表情和心里都透着不情愿,可邬晓晓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她要再不去,真有些让人难堪。 “好了,阿郁,你去吧,病房里有我,半个小时,出不了意外,就算有事儿,还可以给你电话啊。” 武子衍卖力游说,终于将周郁想再推诿的话,给噎了回去。 “那,好吧。” 周郁沉了沉眸,目光在病房里的各类仪器上看过,没有危险预警,又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依然是那副沉睡不醒的样子,心里轻轻一叹,去拿了自己的外衣,陪邬晓晓去了。 武子衍等着两人出了门,快速的跑到窗口,拉开窗户,往楼下看,直到看见邬晓晓开车离开,这才脚步不停的去喊了专家过来。 “醒了?” 专家们异口同声,眸带惊讶与欣喜。 武子衍重重的点头,没时间多哆嗦,“麻烦几位快点给他做个检查,如果没问题,今天暂时照旧,若是他太太问起,你们还像昨天那么说就好了。” 专家们:“……” 疑惑闯进惊喜,不过也只是暂时停留,于医者而言,再没有病患的康复,甚至是临床的奇迹,能让他们兴起更大的兴趣了。 一系列的检查快而准,医院本就为凌晨开辟了绿色通道,无论是脑ct,还是其它项目,都是优先临检,再加上他病房里的仪器时刻监测,所以,半个小时的时间,结果虽然没全出来,可检查却都做好了。 三十二分钟四十五秒,周郁的脚步踏进医院大堂,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快速的跑向电梯间,赶着电梯上升前,终于奔了进来。 比预计晚了两分多钟,她脸上的急切显而易见,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看什么重症病人呢。 其实,她只是不想失信,既然约定了三十分钟,那她就要在三十分钟内出现在凌晨的病床前。 推门而入的时候,武子衍正帮凌晨搭被子,手心冒着虚汗,明明听到身后的动静,却不敢回头对视。 他还没从刚刚的争分夺秒中,缓过神来。 床上的凌晨安稳祥和的躺着,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哪怕前后一秒钟,他还能睁着眼睛,用眼神跟他表达某些情绪。 武子衍在心里默默的佩服着凌晨的忍功,当然,也知道这会儿该识趣的离开了。 他要去跟医生那边拿结果。 “怎么样,他有没有事儿?” 周郁依然没发现异样,把购物袋随手扔到沙发上,在离凌晨两、三步远的床边停了下来,从外面回来,怕身上有细菌,沾染到他,对他身体造成不必要的损害。 武子衍摇了摇头,缓过了那份心虚,慢慢起了身,迎上周郁的目光,“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有个朋友过来,我去看看。” “啊?啊!” 周郁愣怔一下,点了头。 能大老远来看武子衍的朋友,应该是交情不错的。 其实,若不是大家有意瞒着,s市那边,一定会有不少人过来看凌晨。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周郁脱了外衣,去卫生间里洗了手,刻意用消毒液多洗两遍,这才放心的用纸巾擦干。 时间还早,中午的阳光破窗而入,投落在病房光洁的理石地面上,七彩的光晕看的人心生欢喜,仿佛预示着美好的日子,即将呈现。 于此刻的周郁,再美好,也不过是凌晨转醒。 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他,像睡着了一样。 周郁静静的站在床尾,重复着每天的节奏,安静的看着他,等待着…… 武子衍与专家碰了头,拿到了凌晨最后的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是正常指数,坚持了将近一个月,这个从不曾在外人面前流过泪的男人,终于还是喜极而泣了。 这种等待与煎熬,大概医者已经司空见惯了,四个人到也松了口气,抬手拍着他的肩,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既然凌晨已经转醒,专家组就可以解散了,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体力恢复了,没有后顾之忧。 武子衍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抬头仰望这异国的高空,哪怕身边擦肩而过的都是陌生脸孔,竟也让他生出几分亲切来。 下午,晚饭前,武子衍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舒服的伸展四肢,手托红酒杯,将电视的声音开的极大,拿着手机,轻松的给周郁打电话。 “我这边有点走不开,晚上就不过去了,帮你订了晚饭,应该很快就会送到了。” “没事儿,你忙吧,我自己一人可以的。” 挂了电话,周郁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就听到敲门声,随后,便是送餐的人进来。 照顾她的口味,依然是中餐为主,搭配一个西餐。 不过,今天晚上的主食显然有些多,除了米饭,还有粥类。 周郁看着明显不是一个人饭量的晚餐,失笑的想着,武子衍这是怕她半夜饿肚子吧? 其实,一个人吃饭挺没意思的,周郁只简单的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将保温盒的盖扣好,想着,晚上要是真的饿,再补充点粥也就够了。 天色,一点点黑了下来。 时间已至晚上六、七点钟,病房里的光线已经不足以看清角落里的物体,周郁却没像往常那样去开灯,而是坐在床边,握着凌晨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一边抚着,一边自言自语,“你说,这个时间,咖啡坐是不是该有人了?” 早上的那番言论,打算重新再来一遍的意思? 没有得到回应,周郁也没失望,依然自顾的说着,“夜场这个时间早了点,邬晓送了我两套新衣服,我觉得挺好看的,一会儿我先换上,去咖啡坐里坐坐,要是能碰到喜欢的,我就在附近找个酒店开个房,睡一觉,要是碰不到,我再去夜场看看,嗯,邬董说了,咖啡座里的单身男士也挺多的,还有,这个国家婚外情都不犯法的,我也是之前跟邬董出去的时候,才问出来的,所以你看,我的选择面就大了很多,就算已婚男士,也不用担心对方有家族,我心里过意不去不是?” 说了一会儿,周郁像是打定了主意,将凌晨的手慢慢的放进被子里,帮他掖了掖被角,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没多少诚意的说道:“要不,我再试试你那儿,如果它能有反应,我今天晚上就先不出去了,勉强用用呗。” 凌晨:“……” 还特么勉强? 他什么时候让她勉强过? 如果不是他笃定唐七几个没泄露他醒过来的事实,指不定就以为周郁这是欲盖弥彰呢。 不过,他自己的心里反应只有他知道,周郁又没有开灯,说完这句话,她搭着他被角的手,直接沿着床边游走到了他腰腹的位置。 软嫩的五指从被子边缘穿了进去,轻松的摸到他病号服的松紧带,不过轻勾手指,便探了进去。 凌晨:“……” 可以想像,这些天,他没醒过来,周郁一定是每天像今天早上那样,帮他擦洗一遍身体,或者,也许早晚各一遍。 只是,他不知道,周郁是不是每天都调皮的摆弄他敏感的部位。 今天早上,他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模模糊糊的觉得有了些力量,沉睡了许久的眼皮终于能撩动一下、两下了。 而这份动力,正是来源于小女人手上动作的不规矩,还有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听到她说要去睡别的男人,还什么起点睡高了,又是sm,又是一个、两个、三个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凌晨就是在这样的气愤中,生生被逼着醒过来的。 尼玛,他的女人,他还没睡够呢,睡别我,卧槽,不想活了吧? 啊呸…… 就是他睡够了,这辈子,她也别想跟别人睡,想睡,只能跟他,哼,既然起点这么高,那就一直站在高处好了。 不都说登高望远吗,这种事儿,也要睡的高了,才能更加保颜吗。 凌晨心里切切的腹诽着,身体经过一天的沉淀,多少比早上刚醒的时候,恢复了一些气力,当然,这份气力大概这会儿都涌向了一处命脉,那就是被周郁抚弄的位置,竟然,硬了。 虽然口中说的大胆,可真要面对起实际情况,周郁显然也惊愕了。 手指中的物件越来越大,膨胀的态势完全走出了她的预料,明明早上摸着还没什么反应,这会儿竟然已经变成一只庞然巨龙,可以冲锋陷阵了! 难道,真的像电视里演的,人就算处于昏迷,可还有是神识的,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所以,她的喋喋不休,都被他听到了? 那,她…… 650.第650章 破釜沉舟(醒了) 周郁忍不住抚额,犹豫徘徊的想着,如果她再做点刺激他大脑皮层的事,会不会就此激发他意志快速清醒? 进行了这么久的话疗,凌晨并没有恢复的迹象,不是有句话叫破釜沉舟吗? 周郁隐隐定了主意,目光睨过始终闭着眼睛,连睫毛都不眨动一下的凌晨,咬了咬牙,起身…… 庞然巨龙少了温热指骨的包裹,突然有了被遗弃的感觉,凌晨原本不曾抖动过的睫毛,下意识的掀了掀,轻微闪出的缝隙中,隐约可见瞳仁的失望与期待。 一道细若珠帘的视线,他看到周郁朝着门口走去,难道? 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她刚刚说的话,原本想静观其变的心态,一下子发生了变化,随即,他竟隐约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动作刚刚表现出来,一声门锁落扣的声音,“啪嗒”清清脆脆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 两手刚欲撑起身体的姿势又倒了回去,凌晨大概能猜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对于这种事儿,他一向乐此不疲,看来,小女人是打算用这样一局盛宴来迎接他的苏醒了。 床上的凌晨又老实了。 周郁锁了门,这个时间说实话,有些早,可好在凌晨晚上没有针,护士不叫,也不会刻意过来,所以,她虽然心虚,可好歹还是能有点安全感的。 转身回到病闲前的时候,她又看了眼窗口,vip病房配备了窗帘,比普通普房的百叶窗厚实许多,虽然病房里这会儿光线都靠玻璃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可周郁还是没怎么犹豫的去拉了窗帘,似乎,这样也能更保险一些。 准备工作做好,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转回身,脚步放轻,缓慢的朝着病床走进,一边走,周郁的十指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及至走到病床边,她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已经成功的脱离了身体。 室内的光线极暗,虽然看不大清楚凌晨的脸,可这样的暗黑,却给她接下来,想要做的那件事儿的勇气。 咬了咬唇,深吸口气,周郁默默的祈祷,但愿,这样的方法能有效。 不然,她真的要束手无策了。 既然是背水一战,周郁自然也能耐得住性子,慢慢的激发凌晨身体里的肾上腺素飙升,用以刺激他的大脑皮层,让神经系统有反应。 指尖缓缓的掀开他的被子,推扔到病床里侧。 凌晨身上的男士睡衣是对襟的,方使穿脱,这会儿,周郁伸出十指,一粒扣,一粒扣,细致,又极有耐心的解着,随着每粒扣敞开的部位不同,男人肌理分明的线条也越发的诱人起来。 说实话,老天对凌晨还是很眷顾的,一副令女人垂涎的好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与他缠绵,并不担心会被对方的骨架硌到。 费力的托着他半边身体,一点点的扒下他上身的睡衣,周郁累的有些气喘,撑在他肩侧的手臂一时失力,控制不住的重压下去,“呼……” 紧要关头,周郁用另一只手掌撑住了下压的力道,几乎皮肤都相互擦碰上了,她才挽救将压到他身上的力道,后怕的呼了口气。 毕竟还没苏醒,她这样压下去,没准就把他压坏了。 她的呼吸,很近。 近到凌晨只要忍受不住,轻轻动一下鼻尖,都能与她的鼻尖相撞。 可如果那样,这出戏,就没法唱下去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凌晨默默的受了。 撑着掌心支起了身体,周郁撇过凌晨已经祼露出来的上身,目光缓缓移到他的腰部。 睡裤还在,她如果要做那种事儿,就得把他的睡裤扒了。 咬牙,她想,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夫老妻,每天帮他擦洗不都做了,这会儿装什么纯洁少女? 心里把自己定为成腐女,周郁手上的动作到显得麻利起来。 也可能是下身的衣服比上身的衣服好脱,两只手拽着他裤腰两侧,略用些力,便将裤子,连同底裤拖拽下来。 “呼……” 完成挑战第一步的时候,周郁又呼了口气,这会儿看着床上被她扒的一丝不挂的男人,还有床边站着同样一丝不挂的自己,这样的情景,让她忍不住想笑,却也忍不住想哭。 如果是他生龙活虎的时候,两人若是这样,不需要她做什么,很快就会被他饿狼扑食。 可现在,她们这般,他却只能静静的躺着。 周郁迟了十几秒,因为心生感慨,而愣愣的站在那里。 凌晨原本以为,周郁做好了这些,下一步就应该开始饱餐了,可等了十几秒,对方还没有动静,心里早就隐忍不住的欲望,又开始爆发。 如果周郁能多注意一下他的小兄弟,大概也会发现点不同的端倪,毕竟,哪有昏迷的人,小兄弟能持续昂扬不倒的。 可这会儿,凌晨的小兄弟似乎比之前被周郁握在手里,还要膨胀一倍。 忍耐着,等待着,犹豫着,渴望着。 耐心一点点消耗,凌晨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数,他想,如果超过两分钟,周郁还不动作,那…… 女人的唇,柔软沁芳,软绵绵的贴在他的下颌,凌晨心里那湖渐起波澜的水面,瞍然被风力席卷,水面的波纹越荡越大,若不是他绷紧了手臂,紧抓着床褥,此刻,或许他已经控制不住的去将周郁圈进怀里,狠狠的回吻她。 男人的下颌有青青的胡茬,不重,却微刺着周郁的唇。 她趴俯在凌晨的身上,两具身体热切的相贴在一起,拉过一旁的被子搭上,双手学着他以前巡游领地的样子,回馈给他同样的待遇。 虽然每天都会吻他,可等待他清醒的浅吻,与此刻她想撩拨他大脑皮层的深吻自然不同。 胡茬有些扎脸,在打理他的个人卫生上,周郁做的最不适手的,大概就是给他刮胡子,力道总是掌握的不那么均匀。 大概,在这种事上,还真是男人对自己需求的力道更了解一些。 不过,也不要紧,这点些微的刺痛,还不能阻止她要做的事儿。 舌尖舔吻着他的唇瓣,他的唇很薄,却没有传说中的薄唇男人薄情,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这辈子,她都不知道少了他,未来还会不会看到希望? 将他干涩的唇瓣舔的湿濡了,周郁开始顽皮的挑战他的口腔,一点点穿透他牙齿的缝隙,努力着与他的舌尖相撞,等到碰触到他湿濡的舌尖时,周郁又回想着他侵扰她的样子,一点点的攻占他的领地,却并不久留。 不过是刚刚尝到味,便松开了,随之,一路沿着他的下颌,以舌尖勾挑,撩动着他的动脉,又一点点侵袭着她熟悉的敏感地带,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凌晨抓握床单的力道,就越绷越紧,连脚趾都蜷了起来。 他的小女人,什么时候这么会撩拨他了,看来,以前他对她,还是了解的不够“深入”啊…… 周郁全副精力都用在了挑逗凌晨肾上腺素飙升上,再加上她动作尺度太大,越发的浑然忘我,竟一点没察觉凌晨的变化。 一路顺利的游走到凌晨的小腹,唇瓣离某个挺立的巨龙越来越近,近到,她的下颌,已经能够碰触到它了。 “好烫……” 喃喃自语,极轻的声音,带着羞涩。 周郁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眉眼间顿生的纠结让她看起来很像是要打退堂鼓,可下一秒,在凌晨猝不及防下,周郁的唇,竟然…… “咝……” 极轻,极细的声音,破唇而出。 凌晨隐忍不住的吐出了一个音节,再想收,已经收不住了。 此时此刻,他的意志力已经被火烧尽,脑海中余留的,就只有冲进去。 胯骨其实已经很明显的向上托起身体,手指抓握着床单的力道几乎拧碎了手下的布料,凌晨在周郁面前,一直未曾掀开的眼皮,陡然添了力道,连多眨动一下都不舍得,嗖然撑大…… 此刻的周郁,大脑已经完全被口中的物体所支配,其他的感官都处于离家出走状态,她费力的蜷紧了十指,撑着身体的力道,一边啃咬,一边试图去打量男人的脸色。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她,就只有最后一关了。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由下仰望,她的动作,轻易就被凌晨捕捉。 虽然没读出她心里的打算,可看出她要抬头的想法,凌晨刚刚瞠大的眸光,霎时,又紧闭安然。 周郁有些失望,她以为已经这样了,就算不可能庆幸的一下子醒来,可至少,他的眉眼间,应该有些变化的。 难道,是这会儿光线太暗的事儿? 周郁突发其想。 唇离开了沾了她唾液的昂扬巨龙,身体前倾着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此时,这样的姿势,她一点也没注意,山峰上绽放的红梅已经进入了被人采摘的范围。 凌晨几乎是迫切的想以唇品尝,可那股迫切的念头刚刚升起,还未及泛滥,眼角的余光就撇见周郁的手摸到了手机,然后她身体坐起来的时候,直接开了手机的照亮功能。 闭眼。 果断的闭眼。 这一场撩拨游戏,凌晨玩的越发有了兴致。 手机放到病床上,接近凌晨的脸颊,这个位置,更方便她看清他脸上细致的变化。 决定放大招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郁几乎在凌晨毫无准备,或者说,他其实也一直等待迎接的这道美味中,迅速上阵。 “嘶……” 久别重逢的一对和谐伴侣终于亲密接触了,那一刻骨酥肉麻的感觉,还有之前被周郁撩拨起来的欲望,让凌晨终于控制不住的嘶吼出声。 手机亮光下,一直昏迷的男人不知何时瞠开了眸子,一双漆黑的令人沉醉的瞳仁,此刻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周郁的唇瓣开始颤抖,手指也跟着起了连锁反应,连身体也开始颤抖。 “咝……” 又是一声忍耐不住。 凌晨对自己此刻意识的薄弱颇有几分愠恼,可久别重逢的滋味,真是让他隐忍不住。 “阿郁……” 二十多天没有开过口,这会儿突然出声,声音并不清楚,含含糊糊,听起来很无力。 其实,干涩是一方面,更主要他控制不住声音中的欲望,却又努力的压制着那股欲望。 他不能让周郁看出来,此前他一直在装,不然,周郁一定会生气的。 此时此刻,自作自受这个词用到他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心里无可奈何,脸上却表现的像是刚醒过来,神智还不算完全清醒的模样,简单的说出两个字,听起来像是低吼,也像是激动。 对,死里逃生的激动。 嗯,这个解释不错。 凌晨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周郁大脑一片空白,在颤抖主倒了情绪后,她傻傻的看着他那双黑漆瞳仁,手指无意识的探过去,触碰他的脸颊,一边感受着他的体温,一边认真的看着他灵动的瞳仁随着她的手指缓缓移动。 “老公……” 周郁哽咽的叫出了声。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像开了闸的水笼头,无尽无休。 “哎……” 轻声一叹,凌晨原本还有心想要享享福利,可在看到周郁的眼泪后,突然发觉,自己装的这几个小时,于她,是怎样的残忍。 每天经历着日升月落,每天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她就算是笑着,只怕也是苦的吧。 一声轻叹溢出嘴边,随之而来的,便是囤积了一天的力气,陡然使出,双臂趁着周郁愣神的功夫,托着她的后腰,一个翻转,变换了彼此的姿势。 没有温情脉脉的开始,没有温柔相对,细心抚慰的动人言语,凌晨几乎从翻身之后的所有动作,都是凶猛的,如猎豹,如猛虎…… 那是怎样的进攻? 整个病床都随之剧烈摇晃起来,周郁幸福而餍足的紧紧攀附着他,眼里虽然还流着泪,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扬起幸福的笑。 她的男人,又回来了。 生龙活虎的回来了。 这一场盛宴落幕的时候,周郁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久躺少于活的凌晨,体力也有些透支。 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相互平复着彼此的呼吸,贪恋着彼此的味道,哪怕身上已经粘腻的极不舒服,很想用水冲洗一下,也没舍得分开。 时间,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两个人的气息恢复了平静,周郁动了动埋在男人胸前的脑袋,探出指尖,一寸寸的抚摸着男人的脸庞,还有他唇角勾起的弧度。 她的目光满是贪婪,看不够似的。 “就那么好看?” 凌晨促狭的说着。 “嗯,好看。”周郁认真的应着。 “呵,比其他男人都好看?” “嗯,好看。” 凌晨点了点头,觉得这会儿的周郁,乖巧的让他忍不住想再怜惜她。 被子底下,两人的身体还交缠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没经过劫后余生的人,永远无法知道,当眼睛可以重新睁开,当生命可以重新活过,那份久违的珍惜,看待万事万物的放空与大度,还有对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的占为己有,真是无法用任何贴切的语文来形容。 凌晨学着周郁的样子,去抚她的脸,托着她的下颌,唇瓣对着唇瓣,缓声问着,“刚刚,是不是很幸福,嗯?” 刚刚,这么明显的问话,随着彼此身体相交那里的浅动,周郁眼眸又软了。 她舍不得从他脸上疑开目光,哪怕这会儿脸颊上有微红的晕迹,她还是勇敢的点了头,不吝赞美,“老公最棒。” “所以,你对老公很满意,对吗?” 像是不确定。 周郁浑然没觉,凌晨正在给她挖坑,当然,这个坑不会在这个时候填,而是在未来的某一天,凌晨心血来潮的提起这件事儿,提到周郁竟然敢想去找别的男人睡,哼哼……就算他没清醒,就算周郁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激他,那也不行。 不过,这种想法,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流露,一但流露,隐藏了大半天的事实,不就曝光了。 凌晨笑的诡谲,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周郁,瞳仁释放的除了爱,还是爱。 这样的目光,让周郁无从拒绝,顺从的点了头,“老公最好了。” “所以,阿郁是想跟老公说,还想再来一次吗?” “你可以吗?” 凌晨:“……” 被挑战了呢? 其实,周郁真不是那个意思,可话一出口,见凌晨流动的瞳仁竟散发出危险的信号,当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于男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挑战他在这方面的能力,不然,后果,会很惨。 可于此时此刻,这种深处彼此的交流,又让周郁更加的觉得心安,真切的感受它的存在,真实的享受他怀抱的坚硬与温暖,还有霸道,真实的回应他给予她的热吻,这一切的真实累加起来,让她再也不会怀疑,她的男人,清醒只是短暂的。 他是真的醒了,真好。 哪怕彼此已经深深交附,可凌晨还是能感觉到周郁的不安,越发的后悔起了自己明明清醒了,却没告诉她,这会儿,手指如烟火般四处游走在她身体的各处,一边撩拨着她,一边轻唤着她,“阿郁,这样,好不好,喜欢吗?” 651.第651章 被堵了个正着(窘迫) 晨光蔓过窗帘的缝隙,丝丝缕缕的散落病房各处,有一缕光,刚好落到了病床被子上。 冬日的晨光释放的热量不足以晒醒抱拥沉睡的男女,却也侵扰了他们的美梦,在昏昏沉沉中,缓缓醒来。 昨夜,像一场梦。 周郁颤抖着睫毛,乖顺的窝在凌晨的肩窝里,闭着眸,眷恋的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气息,还有整个病房蔓延的甜腻味道。 属于爱的气味。 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医院的病房。 从没像现在这样,对消毒水味,感恩不尽。 她感受着背脊上属于男人力量的手臂,正在发挥他强健的生命特征,紧紧的收拢着她的身体,让她与他之间,可以毫无缝隙的相贴。 “醒了。” 低低哑哑的声音透着男性的魅惑与性感。 凌晨下颌贴着周郁的发心,轻轻的摩挲着,眸子里噙着足以将女人柔化的光,深深的注视着她。 睡了这么久,昨天晚上做了两次之后,他其实一直都没睡。 或者说,是半睡半醒吧。 闭一会儿眼,再睁开,睁一会儿,又闭上,每次时间都不会太久,因为心有贪念,时隔生死,他想好好看看周郁。 可能是折腾的累了,也可能是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让她终于可以确认他清醒后,安心的睡上一个好觉,因此,他几次浅浅的吻她,轻轻的啄她的唇,她都不知道,只是在睡梦中,却还贪恋的像个孩子,咂巴着嘴,咕哝着不满。 呵呵…… 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被男人宠爱的女人,有做孩子的资本。 如果周郁能做一辈子孩子,那他就宠她一辈子,让她再也不要经历这种提心吊胆。 凌晨下颌的胡茬又长了一些,比昨天晚上还要扎人,这会儿顺着周郁的发心,浅浅移动,贴着她的下颌,一路啄吻落下,带着几分清晨的挑逗,刺人的微痒,撩拨着周郁贪恋的神智。 几乎是情不由己的迎上他的唇瓣,没有躲避,甚至主动的伸出舌尖蹿进他的口中,与他的舌尖交缠共舞。 “阿郁……” 凌晨失声一笑,在两人吻过一会儿后,颇有几分无奈的推开了她。 周郁咬了咬唇,一双清澈的瞳仁透着委屈。 嗯,欲求不满的委屈。 扑哧—— 彻底醒过来,恢复了身体机能的凌晨,彻底被周郁这副小包子样,逗笑了。 其实,也不是不想给她,是因为他懂得养精蓄锐的道理。 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不忍心捏,只轻轻的揉着,一边揉,一边细心哄着,“别急,你想老公天天爱你,老公也是迫不及待的,可外面医生护士等了好一会儿了,你确定,现在还让老公爱你,嗯?” 周郁:“……” 眼睫眨了眨,又眨了眨,忽闪忽闪的,特别的可爱。 不过,比她动作更可爱的是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羞窘。 我的天啊。 她昨天晚上锁了门,然后,“现在几点了?” 周郁惊惶的一边问着,一边四处找可确认时间的物件。 凌晨看着突然蹿出他怀抱的周郁,一时觉得怀里空荡荡的,透着微凉,小小的失望之后,很快的调整过来,扯了扯她胡乱套着衣服的手臂,一边帮她顺着衣服,一边低声逗她,“没事儿,咱们有证,不算非法同居。” 周郁:“……” 这是有证没证的事儿吗? 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周郁也看到了床头手机上的时间,天啊,竟然都到九点半了,这一觉,也是睡的太沉了。 一想到平常七、八点钟打针的时间,被推到了现在,针头还在外面逛着,她几乎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要不,今天就不打了。” 凌晨光着上半身,缓缓坐了起来,有意逗着周郁。 周郁到想,可那岂不是越发的欲盖弥彰? 一夜的荒唐无度也就罢了,要是白天再不打,只怕,流言都能把她淹死了。 “你先穿衣服,我去拿毛巾。” 周郁撇了眼凌晨肌理分明的胸线,还有那两个明显被狠狠吮过的黑梅,这会儿只觉得脑子里一波一波的,都是她如何缠着男人狠狠爱她的情形。 天啊,真是在一起以后,从来没有过的大尺度啊。 “呵,阿郁,自己男人,不用偷偷摸摸的。” 像是感觉到了周郁目光停留的位置,凌晨故意挺了挺胸,将让周郁羞涩的那两个黑梅展示的更全面一些,甚至,他手指还恶劣的在上面捏了一下,啧啧叹道,“果然这东西只喜欢你亲它,摸它,我摸着就没什么感觉。” 周郁:“……” 好吧,她要承认,凌晨真的生龙活虎了。 再纠结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周郁在凌晨明显调侃打趣的目光下,别扭的虚咳一声,像是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扭过头,跺了下脚,“你别光顾贪凉,身体才恢复,快点穿衣服。” 话落,人已经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水笼头哗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凌晨眸色轻扬的挑了挑眉,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几不可闻的舒了口气。 之所以一大早上就逗的周郁手足无措,其实,是他不想让周郁再追问他,被缠绕在水底的痛苦。 那样的记忆,只停留在他的脑海里就好了,没必要让她重新跟着体验一回。 他的女人,永远享受的,都该是无尽的疼宠与恣意妄为的放肆,这些苦与难,既然已经闯过去了,她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呢。 凌晨慢悠悠的穿着衣服,嘴角始终噙着笑,听着卫生间的动静,时间掐的刚刚好,他这边衣服也穿好了,那边,周郁拿着湿毛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了。 “你自己擦,我去拉窗帘。” 怪不得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她还惊讶了一下,室内光线不足,怎么看,都不像上午九点半左右啊? 刚刚进卫生间的时候,她才看到,病房的窗帘还没拉开。 哎…… 周郁的懊恼清晰的写在脸上,凌晨弯着嘴角接过湿毛巾,到也不逗她,自己擦着脸,眼角的余光看着她去拉开窗帘,顺便,开了窗户,通风。 “好了。” 把湿毛巾递给她,凌晨指了指窗户,“外面冷,风太凉,你要是觉得屋里热,可以调一下空调。” 周郁:“……” 她能说她开窗户是为了放放屋里的气味吗? “空调都是氟利昂,你是病人,得呼吸新鲜空气。” 哎呦喂,这理由找的,可真是够专业的,只是这傻姑娘忘了,现在是什么世纪了?她说的那个氟利昂是哪个世纪的事儿。 凌晨眼梢都浸了笑,等着周郁接过毛巾,指尖碰触的时候,他坏笑的问道:“那不是上个世纪的技术吗?难道,现在还没被淘汰?” 周郁:“……” 好吧,看在他生龙活虎的份上,她就当作没听到。 眼见周郁要走,凌晨又逗了一句,“这么说来,国外的工业、电子业技术也没有国内发达啊,看来,回去可以跟骄阳谈一谈,咱们把生意做到这边来,所有的家电都要重新改装一遍,这笔生意的收益,真是不可小觑啊。” 瞧瞧,什么叫商人,就是不分地点,时间,场合,只要有利益可算,就不会轻易放过。 周郁深刻觉得,女人这辈子,轻易还是不要嫁给经商的男人,智商太高,实在很考验女人的脸皮啊。 不过,为了拯救其她嫁过来可能更受折磨的女人,所以,凌晨这个奸商,她就勉为其难的承包了。 其她女人若是知道周郁有这个想法,一定会群起而攻之,狠狠的啐上一口,贱人就是矫情。 好吧,周郁也承认,她矫情了。 将毛巾送回卫生间,病房里的味道也没那么浓了,周郁终于鼓足了脸皮,去开了门。 呃…… 门板打开的时候,周郁愣了神,实在是外面的情形,有些壮观。 医生、护士组团站队,两则跟着武子衍,提着礼盒的邬晓晓,还有一位老人,她没见过,却被邬晓晓单手扶着,想必,应该是凌晨口中,那个被乌为陷害过,身体受了重创的老人。 所以…… 天啊,她再厚的脸皮也要被戳破了。 “那个,阿郁啊,昨天晚上受累了啊。” 武子衍休养一夜,满血复活,这会儿摸着后脑勺,笑眯了眼,带着几分别有意味的打趣。 只是这种话,不说还好,一说,周郁本来就心虚,这会儿努力撑起的面色,一下子就成了煮熟的螃蟹,粉红粉红的。 “是凌太太吧,凌总醒了吗?” 邬晓晓身边的老者开了口,像是在给周郁解围。 他说话很亲和,有点像邻家伯伯。 周郁手指捏着掌心,在羞窘中,让开身体,侧立一边,单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醒了,您进来吧。” 当然,在老者之后,等在门口的几位专家,还有准备打针的护士,也都跟了进来。 昨天的检查报告结果已出,非常好,几位专家各自汇报后,就解散了。 原本以为没事儿了,哪成想,今天早上,又接到了邬晓晓父亲的电话,再度拜托他们,再当着他的面,为凌晨做一次更透彻的检查,也好让他宽心。 所以,没办法,周郁开门的时候,就出现了刚刚那样的情形。 这种事儿上,女人通常比男人脸皮薄,等到周郁缓和了脸上的红晕,重新走回病床边的时候,凌晨正谈笑自如的同邬晓晓的父亲说话,并任由护士为他做了注射。 邬家父女逗留的时间并没有周郁想像的长,全程一直用英文交流,说得很快,周郁浅显易懂的还能听出几分意思,深奥一些的专业术语,就听不太懂了,所以,那几个医生和邬晓晓的父亲都参与其中,各说各话后,她就把目光落到了凌晨的身上。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在与人交谈中,凌晨没扎针的那只手已经探了过来,大方自然的将她放到床边的手抓握过去,一边摩挲着,一边继续交谈。 交谈结束,几位医生和护士先退出了病房,随后,邬晓晓扶着父亲站了起来,在病房中央,对着床上的凌晨,深深鞠了一躬。 她说,“凌总于我父女有活命之恩,如果以后有我邬家效力的地方,但请凌总不要客气,我父女一定会尽心尽力。” “邬董,你别这样,快起来。” 周郁得了凌晨的暗示,在邬晓晓话没说完,便已经去扶她了。 不过,她也很固执,始终躬着身子将话说完,才任由周郁扶着她站直了身体。 她眼里的光很真诚,而且有着周郁读不出来的彻悟。 一时恍惚,邬晓晓已经转过目光,对她说道,“凌太太,如果不嫌弃,以后再到这边来玩,到时候,一定知会我。” “不……不用了……” 周郁条件反射的拒绝,因为太会,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点尴尬,怕邬晓晓多想,连忙补充一句,“我平时性子淡,不太爱出来玩,不过,邬董要是以后去s市,可以给我打电话,到时候,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像是怕邬晓晓多心,周郁已经尽可能的用坦承回视着她。 邬晓晓了然的笑了,对于周郁在这个城市经历的一切,过程她知道的不详细,可前因后果,还是知道一些,再有后来,她的丈夫也经历了生死,说起来,这个城市,留给这对夫妻的记忆,一定不怎么美好吧? 就算人家想出去游玩,那也是为了散心,不是为了回忆,更何况,又是这样近乎于生死离别的回忆,难道是觉得心脏的负荷太轻了? 其实,如果可能,她也想离开这个城市。 因为,这个城市在这几个月里,给她留下的记下,也是难以磨灭的。 只是这些,不是她想任性妄为就可以的。 所以,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周郁,看着同为女人却可以放肆的享受男人宠爱的女人,小小的嫉妒一下,“那到时候,我要把凌太太从凌先生身边借走,你可不许不答应噢。” “不行。” 周郁:“……” 虽然这是个假设,可凌晨明显的不愿意,而且,拒绝的极其利落,他扬手送客,好像怕邬晓晓现在就跟他抢周郁似的,“邬董的诚意我收到了,邬老的身体还需要好好休养,我这也不方便,就不多留了。” 言下之意,你们可以走了。 武子衍失笑扭头,真不想承认,这么小孩子气的凌晨,是他认识的那个凌晨? 难道,人真是经历过大灾大难,就要性情大变? “阿衍,替我送送邬老。” 得,这是变向撵他呢。 武子衍也是识时务的人,这会儿心里偷笑,面上却不显,心甘情愿的“嗯”了一声,一边送邬家父女,一边顺口问道,“回程的机票订明天还是后天?” “明天吧。” “这么快?” 相比于两个男人的简短交流,周郁显然被凌晨急切的速度给愕住了。 邬家父女刚走,她就皱着眉看凌晨,有些不太确定。 “我没事儿。” 她眼底的犹豫很明显,凌晨笑笑招了让她过来,拉着她的手,低声说着,“刚刚那几个专家说了,只要我能醒过来,就不用担心了,而且,你看,我们都在这边住了这么久了,再不回去,家里怕是要惦记了。” 岂止是惦记啊,估计都开始怀疑了。 不过…… “那先给家里打电话,就说你这边工作……” “阿郁……” 凌晨捏了捏她的手心,一只手到底没有两只手方便,看着她眼里的仓皇,知道她还没完全放心。 轻声一叹,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晨光医院的设备不比国外的差,莫璃的医术也很好,到时候,你陪着我做一次全身检查,就可以放心了。” “这样啊……” 周郁开始妥协了。 的确,对晨光,她还是挺有信心的,而且,在s市的百姓口碑中,晨光也是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丝毫不比国营的那些医院差。 “那好吧。” 周郁也想家了,想孩子,想果淑慧了。 “对了,先给妈打个电话吧。” 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忘了这事儿了。 凌晨笑着随她,“先把之前的理由告诉我,别穿帮了。” 周郁点了点头,将之前唐七骗她们的理由都说了一遍,不过,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弱。 凌晨瞧着她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想来,她过来之后,也跟家里通过电话,没准就被发现了端倪。 毕竟自己的妈有多精明,他是从小看到大的。 “好了,没多大的事儿,你拨号,剩下的,我来跟妈说。” 周郁拨了号,将手机递给凌晨,神色间,多少有些紧张。 电话接通的很快,因为是凌晨的号码,果淑慧以为是周郁打来的,之前找的理由,都是凌晨那边没信号,虽然果淑慧并未全信,可家里有小孙子分散注意力,到也没空出手来去国外看看。 因此,当电话通了,跨越重洋,终于听到儿子的一声“妈”后,果淑慧竟然哽咽了。 “妈,我跟阿郁明天下午的飞机,从首都转机回家,这边的事情有些杂,没顾上给你买东西,阿郁怕回去被你说,所以,这会儿正在商场里看呢,你说说想带什么?” 652.第652章 卖儿子 果淑慧哪在意儿子带什么,不过都是心意罢了,并不具体提什么,只说道:“什么都好,你和阿郁早点回来最好。” “呵,好。” 凌晨轻笑,挂了电话,冲着周郁扬了扬眉,“你婆婆真知道给你省钱。” 周郁:“……” 不过,提到礼物,周郁的确觉得应该去买点,“要不,我去趟商场。” 一边征询着凌晨的意见,一边摆弄着手指数起了人头,“小宝一定要买,给佳蕊,二婶,咱妈,都该带点,还有,唐七在这边帮了不少的忙,阿衍,谢飞都跟着忙前忙后的,多少也要尽点心意……” 凌晨展臂枕在脑后,看着周郁絮絮叨叨的数着手指,一时觉得,能这样清醒的享受被她唠叨的时光,竟是如此的静好。 周郁算了一圈下来,好像人数不少,一时,脸上又现了愁容,“女人和孩子的东西好买,男人的东西,买什么啊?” “阿郁,我困了。” 凌晨嘴角噙着笑,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果然,周郁絮叨骤停,连忙起来扶着凌晨躺好,帮他调好了滴流的速度,“你睡吧,我帮你看着。” “陪我。”凌晨动了动身体,留了一半床位给周郁,顺便掀了被角,意欲明显。 周郁身体还有点酸,到也没拒绝,可又惦记着礼物的事儿,不过,就算她想去办,这会儿也走不了,索性,就脱了鞋,上床。 本来说好了要替凌晨看滴流的,可不知怎么的,竟然睡了过去。 等到周郁的呼吸均匀下来,凌晨才动了动手指,按了下床铃,不一会儿,护士进来,悄声换了药,又退了出去。 此刻,已近中午,阳光正盛,窗帘大开,屋里的温度有些微薰,凌晨一边享受着冬日正午的阳光,一边满足的轻嘘喟叹。 以前,从来不知道暖是这么值得珍惜的。 与乌为落水,在水下撕杀几乎耗光了他的力气,好在,他坚持了下来。 那会儿,脑海里唯一残存的信念,就是不能死。 他不认命,从来都不,想着自己曾在军营里受过的残酷训练,野外生存,汪洋漂流,这些当时折磨的他死去活来的训练方式,在被水冲流的那一刻,竟像长了翅膀般的托起了他的意志。 身处涡流,他几次想要放弃,可那份意志的光芒一直笼罩着他,鼓舞着他,脑海里并存的,还有他一但死去,那些关心他,爱着他的家人,朋友,会是何等的伤怀? 还有,他那出生才几个月的儿子,一度被他这个当爸爸的很不厚道的当成电灯炮给抛弃了,哎,如今竟是觉得对不起那小子。 凌晨良心发现般的摇头失笑,单手肘撑着头,侧卧着,静静的看着睡的正香的周郁,就脑海里脱缰的想着,家里那小子也不知道手脚长开了没有,将来,会像他多一点,还是像阿郁多一点? 臭小子刚生下来那会儿,他看着阿郁生产受了罪,一度想着,就这一个,再也不要了。 可经历了生死,他突然觉得,还是再要几个吧。 只要阿郁愿意生,家里多几个孩子也没有坏处。 人生无定论,生死又无常,像他这样,家里独子,但凡出点意外,当父母的,还不得遭心死? 未雨绸缪,凌晨信心满满。 隔日航班,周郁登机以后,还拉着凌晨自怨,“昨天打拔了针,怎么没叫我。” “看你睡的香啊。” 凌晨理所当然的笑了一下,帮她卡好安全带,手指交握过去,轻轻一捏。 周郁将头抵在凌晨的肩上,侧仰着,“那礼物怎么办啊?一件都没买。” “没事儿,b市转机,机场有专门卖礼物的地方。” 周郁:“……” 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权宜之计,原本以为转机的时候,挑好礼物就可以回家了,可没想到,飞机降落在b市,凌晨、周郁、武子衍依次从机舱里出来的时候,舷梯下,谢飞已经拿束鲜花,等在那里。 “欢迎回来。” 像迎接出征而归的战友,谢飞给凌晨打了个军礼。 凌晨眼眶了一下就红了,鼻子也酸了一下。 这是只有当过兵的人,才懂的一种尊重。 凌晨左手臂抱着花,右手情不自禁的抬起,却怎么也挥不出那个军礼,身份不合适。 不过,他很快攥成了拳,出击,看似雷厉,落下时,却显得轻飘飘捶在谢飞的肩上,不自在的打趣一句,“什么时候也学会玩这种花样了。” “呵……” 谢飞收了手,顺便摸了下头,眼眶也有些红,侧身抬手指向不远处停在机场停机坪里的黑色改装越野,“走吧。” 呃? 周郁或许看不出这辆改装过的高档越野跟平常4s店买到的有什么不同,武子衍也只能看出大概,而凌晨却深知,这辆车,只怕耗资不扉,而且,他已经猜到了是谁的坐驾。 眉头不赞同的皱了一下,脚步未动,睨着谢飞,“怎么把它开出来了。” 既然知道谁想见他,自是拒绝不了,只是上不上这辆车,还有待商榷。 谢飞双手抄兜,耸了下肩,瞧着突然变得矫情的凌晨,似笑非笑,“一铺炕睡过,一碗饭吃过,你以前跟他也这么矫情?” “以前是现在?” 凌晨微嗤反问。 谢飞觉得,在凌晨眼里,他现在一定是挺不懂事儿那种。 不过,谁让这是某人下的命令呢。 “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 谢飞拖长了音调,故意看了一眼凌晨身后的武子衍。 大概预感到了什么,武子衍瞳仁缩了缩,刚好触上凌晨疑惑转身的眸光,抽了抽嘴角,又把目光看向谢飞。 事关重大,他可不敢轻易开口。 “到底什么事儿?” 凌晨猜测,这件事儿一定是周郁不知道的,不然,不会不跟他说。 周郁也挺纳闷的,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知道的? 谢飞扫了一眼舷梯上空荡荡的,旅客已经都朝着出口走去,他们这边,只这么四个人,到也不担心隔墙有耳了。 “就是跟你睡过一铺炕,喝过一碗饭那人,捞你那天,去了。” 凌晨愕然,少有的被惊到的表情顿时取悦了谢飞,咂巴咂巴嘴,觉得这会儿挺有成就感的。 两肩又耸了一下,他再开口,便有些鄙视,“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的国吗?” 见凌晨刚刚缓过那份惊愕,谢飞紧追一句,“普通航班,经济舱,周转了二十来个小时,doyouknow?” 卧槽。 还他们玩双语,拿他当老外了吧? 凌晨嘴角狂抽,连面部表情都跟着抽动了。 好吧,听到这些,他再矫情,的确显得不够爷们了。 “行了,凌大少,司机都等你半天了。” 看出凌晨的松动,谢飞嘴角一勾,揶揄起来。 莫骄阳要见凌晨,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单独会面,周郁和武子衍都安排到了酒店休息,让周郁意外的是安排给她的酒店房间,客厅里坐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她脑海里能想到用端庄、华丽、富贵、雍容,这样的词汇来形容的一个女人,偏偏也以清新淡雅的文艺气息将那些华丽词藻通通打入冷宫。 她是杜若,莫骄阳的太太,当今总统的夫人,如果在古代,那就是国母的存在。 仓促见面,周郁脚步踯躅,连语言也凝滞了,竟忘了客气寒喧。 到是杜若,浅笑从容,搭着沙发扶手站起来,抬步迎上周郁,“一路受累了吧,怕你一个人不习惯,我来陪你说说话。” “夫人……” 周郁在心里几番措词,开口声,声音不大,却极尽客气。 杜若听的失笑,伸手拉住她的手,双双交握,轻快一笑,语带顽皮,“我拿凌晨当哥哥的,他待我极好,如今你叫我夫人,是不拿我当妹妹了吗?” “不……不是……” 周郁连忙摇头,有些词不达意,“我,那个,夫……” 越说越错,周郁懊恼的咬住了唇,有些不安的看着杜若。 “好了,嫂子,难得咱们俩能在一起说说话,你要是不见外,就喊我妹妹,若是不习惯,喊我囡囡也行。” “囡囡?” 周郁呢喃一句。 “呵,嫂子,这个名字是我养父养母从小叫惯了的,到现在家里长辈也习惯这么叫我,正好,我叫你嫂子,你喊我小名,也跟我长辈一样。” 杜若大方自然的牵着周郁的手走回沙发,一边按着她坐下,一边笑眯眯的说着。 周郁哪敢当杜若的长辈啊,人家的长辈,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连忙局促摇头。 “长嫂如母,嫂子可别推了,不然,等凌晨过来,我可要告状噢。” 又是顽皮一笑,好像从见面到现在,短短几分钟,杜若就将她性子里的顽皮一面,全都展现出来。 大概是杜若将气氛酝酿的好,也或许是周郁闯过了开始时的紧张,在杜若三言两语中,竟也能慢慢轻松下来,虽然还不至于像和凌佳蕊相处那么随意,可也不再紧张的背脊绷直,言语慎重的样子。 见她终于自在一点,杜若悄悄吁了口气,她还真怕两人相处不好,回头跟凌晨那儿不好交差呢。 听说,凌晨对周郁,都好到了骨头缝里。 嗯,这是莫骄阳对她说的。 “嫂子,我前天和阿姨视频,看到小睿了。” 像是无心一句,却比刚刚所有的铺垫都来的实在,周郁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眉眼间都染上了兴趣。 杜若知道周郁在国外鞭长莫及,便笑着把视频里看到小家伙的模样跟她说了一遍,“阿姨说,小睿特别能吃,现在,小胳膊都长出麒麟肉了,还有小腿也胖嘟嘟的,脚丫子也都是肉,比我们家宝贝小时候胖多了。” “小睿胃口好,吸收也好,所以看着就比别的孩子胖一些,壮一些。” 周郁没见过杜若家的宝贝,不好过多评论,便只挑着自己孩子的事儿说。 杜若笑着“嗯”了一声,满眼柔和的光芒看得周郁泄下了最后一丝紧张,脸上的笑也越发自然起来。 “嫂子,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 “也不是眼前几年,想等过几年,小睿大点,和我们家那小子,一起送到部队里去历练,像骄阳和凌晨小时候那样,不知道,你反不反对?” “我……” 周郁喉咙像被卡住了,目光惶然的看着杜若,紧张再度回归身体,连手指都变得僵硬。 杜若觉得,自己这会儿在周郁眼里,没准就成了拐卖孩子的罪犯。 哎,莫骄阳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端端的,提这么个茬,还非得让她来跟周郁谈。 这种事儿,哪个当妈的愿意放自己的孩子去军营吃苦? 她这是没有办法,家族根基,再不舍也得放手,可凌家不同,凌思睿足有不去军营的理由。 知道这种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让周郁接受的,而且,她也确实不愿意强迫她,索性,就轻笑揭过,“嫂子,你别害怕,我就是这么一说,想着咱们两家不像以前住的近,来往方便,两个孩子年纪相当,正好在一起玩耍,也能促进感情,可现在,你们不来b市,我们在这边十来年内也脱不开身,两个孩子缺少感情互动的机会,骄阳和我,都觉得可惜,这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当然,也只是我一个胡想,毕竟孩子现在都小,将来大一点,也都各自有主意,哪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周郁连忙低声附和,心里几不可见的呼了口气。 杜若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了其它方面,避开孩子,两人到也相谈甚欢。 男人这边,莫骄阳见到凌晨又生龙活虎了,一拳头捶过去,丝毫没留情面。 凌晨一时不妨,还被他打了个正着,痛的呲牙咧嘴,又不敢抱怨,只能格着手臂挡开他第二拳。 莫骄阳两招过后,就收了手,嗤了一声,“怂货。” 凌晨:“……” 要不是知道他冒着风险飞去国外亲眼监督他被打捞,他才不会这么客气呢,哼…… 怂货,尼玛,以为当了总统就能处处辖制人了? 脸上明显不服。 莫骄阳又嗤了一声,“一个漏网之鱼折腾的差点没了一条命,你还好意思哼。” 凌晨:“……” 好吧,听说忠言逆耳,他把耳朵堵起来。 两人坐在莫骄阳办公室的沙发上,门口有保镖守着,没谁进来,莫骄阳瞧着凌晨那副左耳机右耳出的混蛋样,一脚踢了过去,“说你呢,好意思吗?” 凌晨这次有了防备,到是没让他踢着,闪开身子,移到另一侧沙发的时候,无可奈何的举手投降,“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莫骄阳:“……” 尼玛,说他岁数大呢? “还不是跟你操心操的。” 凌晨:“……” 卧槽,这当了总统的人,说话还这么犀利?一句亏都不肯吃啊? 眸光一转,凌晨意有所指,“电视里演的挺累的。” 分明在说,每天晚上准时装和蔼,也是够够的。 莫骄阳耸肩扬眉,淡然应对,“这句话说的还像点大人,长心了。” 凌晨:“……” 所以说,他之前的行径,都是小孩子,没有成算? 好吧,他承认,莫骄阳想埋汰他,那他就讨不到半分好,亏得他在车上没以为两人见面会来场生离死别的抱头痛哭,呸呸呸,真是高估他了。 莫骄阳觑着凌晨在心里腹诽完了,也不与他计较,落了腿,起身,走回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两份文件重新放到了茶几上,“看看吧。” 凌晨扫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预计,拿起来翻看的时候,到也没怎么吃惊,不过,对于里面所涉的项目,多少还是激动了一把。 “你确定,把这个给我了?” 刚经历了生死大难,竟然还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莫骄阳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两数,消失。” “呵,早说啊,进门把东西给我,我连门槛都不用过。” 莫骄阳:“……” 凌晨逃也似的奔离,脚步轻快的跳纵,像是故意做给莫骄阳看似的,直到他出了他的办公室,莫骄阳刚刚还显得嫌弃的眉眼,缓缓露出轻微的笑意。 心里啐了一句,臭小子,大难都打不垮你。 为了让某个得意逃走的人受点小挫,莫骄阳很不厚道的编了个短信过去。 嘀…… 短信提示意响起的时候,恰好凌晨拦了辆车,这次好歹没让莫骄阳给他派车,自己报了周郁目前下榻酒店的地址,拿出手机,点开翻看。 “小睿十岁后,每年寒暑假,送一次军营,十五岁后,长驻。” 卧槽…… 这是卖身了吧? 凌晨真特么想把手机摔了,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为什么莫骄阳这次给了他这么大的好处,那可是国营项目,没有一家私企能插手进去的,竟然就给了他,年以千亿计的生意,厚泽几代人,就这么给了他,原来最终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能说什么? 敢说什么? 想说什么? 不会看不出这里面的未雨绸缪,也不会看不出未来无尽的好处,只是,自己那儿子,哎,刚有了良心的亲爹,本来想回去弥补弥补呢,这下好了,又把儿子给卖了。 653.第653章 继续坑人 b市停留一晚,少不得又给果淑慧打电话报备一番。 因为事出突然,果淑慧已经派到机场去接人的司机就只能返回来。 挂了电话,她看着凌兆基抱着孙子乐呵呵的哄着,一时愁了起来,“你说,小晨的这事儿,到底行不行?” 事关凌思睿,凌晨到也没瞒着,当天晚上打电话,就把这事儿说了。 虽然没开免提,可果淑慧刚刚是站在凌兆基身边接的电话,凌晨说的事儿,他自然也听到了。 在这种事关基业大事上,即使平常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凌兆基,在这个时候,也拿出了主意,“没什么不好的。” 怀里的小家伙明显泛了困意,凌兆基抱孙子的姿势很舒服,哄的小家伙昏昏欲睡的。 看着他眼皮一下一下的耷拉下来,凌兆基先对果淑慧做了个嘘声,目光四下看了一遍。 “阿姨在小睿房间里,我抱他过去。” 夫妻俩到也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道了对方的心意,果淑慧上前从凌兆基怀里接了孩子,小心的轻拍两下,等孩子又咕哝两下嘴唇,看起来,睡得熟一些了,才捏手捏脚的上了楼。 亲手将孙子放到婴儿车里,交代了阿姨好好看着孩子,再亲了亲孩子的脸蛋,果淑慧这才不舍的下了楼。 凌兆基刚刚抱孩子的时间不短,胳膊有些酸,这会儿坐在沙发上,一边捶着,一边侧眸浅笑的看着果淑慧下楼。 “来,坐这儿来。” 招呼她坐到身边,凌兆基捶手臂的动作没停,失笑自嘲,“这小子可是比他爸这么大的时候,重多了。” “也是我们老了。” 虽然凌兆基说的是事实,可果淑慧一句老了,到也道尽了身体的退化。 长长的呼了口气,凌兆基似是感叹一般的说道:“是啊,孩子们一天天大了,咱们也抱上了孙子,爸这一走,竟也有些日子了,岁月催人,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呵呵……” 凌兆基失笑摇头,停止了捶臂的动手,伸手拉过果淑慧的手,握进手心,一边摩挲着,一边劝慰着,“莫家的意思,这么看下来,有意等个三十来年,再推出一界总统来,橄榄枝能抛给咱们,是莫家念旧情,是咱们家跟莫家几代人累积下来的,淑慧啊……” “我知道。” 果淑慧一哽,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自己的儿子是怎么过来的,她亲自看着,心里疼过,可也骄傲着。 如今,莫家的橄榄枝足够大,只是,那三十来年,风云变幻谁能说的清啊? 这种事儿,成者王侯败者寇,大厦顷塌也不过一夕之间。 可拒绝…… 莫家既然开了口,他们若是拒绝,成什么了? “我就是心疼孩子。” 儿子那会儿她心疼,可有老爷子把着关,她在家里别的可以大权独揽,唯独对儿子,只能任着老爷子决定他的未来。 如今,到了孙子…… “放心吧。” 凌兆基知道自己的媳妇是什么人,若是小肚鸡肠的,也不配老爷子纵着她在家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 当然,就算是横行霸道,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横行霸道。 这边老夫妻俩说着孙子的事儿,酒店里,周郁等到凌晨回来,自然也不会把这茬给忘了。 “杜若来过了?” 凌晨目光在酒店房间里搜了一圈,没看到人影,想想,那也是个护孩子的,哪能逗留太久。 一时还有些失望,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有些事儿,其实只是条件反射,周郁也知道,凌晨对她有多好,虽然不常谈及爱,可他的行动、作为,哪一样不是爱她的表情。 只是,女人这种生物,有的时候,就显得矫情。 “坐了好长时间,说明天给你践行。”周郁把刚沏好的茶水杯放到他手边,声音带着几分阴晴不定的意思。 “还说什么了?” 凌晨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立马就伸手捏住了周郁的下颌,在她欲退身前,将她揽坐到自己的膝盖上,“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刚刚进门还没觉得,这会儿两人距离近,呼吸相缠,凌晨越发的审度起来,眉头也跟着蹙紧一些。 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了什么,“杜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虽然是问句,却不是质问的语气,只是平常想要了解什么事情的语调。 骨子里,凌晨还是相信杜若的。 原本周郁还有点矫情,可凌晨一句话转移了话题,她甚至都没听出来,凌晨对杜若的信任感是如此的强。 当然,就算听出来了,吃醋什么的,也是自己找不自在,杜若见她一口一个嫂子,既亲近,又不拿架子,句句关心都是真心实意的,就算事涉儿子,可若说这里面没有巨大的好处,那就是她昧着良心了。 只是,哎…… 在这样的问题上,女人总没有男人心狠。 咬了咬唇,周郁和盘托出,“杜若说想让小睿长大了到军营去。” “担心了,嗯?” 凌晨并无意外的表情让周郁怔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他去见的人,想必也说了。 “那你的意思呢?” 周郁虽然没亲口承认担心的事儿,可脸上的表情已经流露出来了,还有她情不自禁抓握在凌晨后腰的手,布料在她的手中扭曲蜷缩,勒的凌晨后背的线条都绷了起来。 看着她如此紧张他的答案,凌晨突然就起了卖弄之心,故意将下颌摩挲在她的脸颊附近,低声反问,“你呢,跟杜若怎么说的?” “我没说。” 周郁往凌晨怀里靠了些,喜欢他的怀抱,很宽广,很壮阔,让她忍不住依赖的想永远躲在里面。 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身上那种独立性磨合的越少,现在,竟越发有了小鸟依人的意思。 听出她语调的低沉,凌晨心里轻叹,配合着她靠过来的动作,伸臂将她搂的更紧一些。 有些事儿,他不想瞒她,低沉的声音不快不慢,却字字真切的挨着她的耳廓传递,“阿郁,不管小睿长大了资质如何,这样的锻炼,于他,都是有益无害的。” “你同意了,对吗?” 周郁仰了头,挨着凌晨的下颌,仰着眸,看着他恰好垂落下来的眼帘。 他的瞳仁不再深邃,浅浅流光,倒映着她的影像。 揽在他身后的手不由收的更紧一些,眼眶竟不自觉的红了,鼻子也泛起了酸。 “傻丫头,长子如父,小睿若不快点成长起来,以后怎么照顾比他小的弟弟妹妹,等到我们都老了,没有能力了,弟弟妹妹长大了,少了依靠,受了委屈,谁来帮他们,嗯?” “弟弟、妹妹?”哪来的弟弟妹妹? 周郁酸涨的瞳仁缓缓传达着疑惑。 凌晨以额抵额,一边摩挲着她的鼻尖,一边不规矩的把手伸到她的衣摆里,以实际行来来告诉她,哪来的弟弟、妹妹。 一夜缠绵无度,周郁终于在深刻的体验中,看出了凌晨的决定,最后累倒的时候,已经无力再去想儿子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说话算话,在隔天的飞机场,杜若早早到来,在专车坐驾里,给凌晨打电话。 “我在机场,一起吃个早饭吧。” “好啊。” 凌晨的声音很高兴,简单两个字,便挂了电话。 飞机是九点多的,凌晨到机场的时候,八点二十,时间到是不早不晚。 有专程人负责给他办登机手续,武子衍手上提着简单的行李,凌晨拉着周郁,一行三人,缓缓朝着与杜若约好的咖啡厅走去。 杜若坐在靠窗的位置,很好找,凌晨推门而入的时候,几乎是第一眼就发现了杜若,而且,某个画面也重复在脑海里。 这间咖啡厅,并不陌生,大概也是身处机场,来往旅客多,生意一直不做,所以,到是有点越做越有规模的意思。 在杜若面前,凌晨依旧是那副大咧咧玩世不恭的样了,“你都多大了,出门还让人这么不省心。” 杜若:“……” 周郁:“……” 这开口就批评的节奏,全国上下,也没sei了。 武子衍抬手抚了下额,客气的跟杜若打了招呼,如今身份有别,他还是挺注意的。 杜若到还是一如既往,“阿衍,这次辛苦你了,大家都坐吧。” 杜若招呼着三人坐下,拉了周郁坐到自己身边,小声问道:“嫂子,你喝咖啡还是果饮?” “两杯咖啡,一杯果饮,再弄点点心,匹萨什么的,我们还没吃早饭呢。” 比起周郁,凌晨到是反客为主了。 杜若笑看着他,任由服务生转身,然后端着自己的茶碗,继续喝茶。 凌晨:“……” 约好的早餐,不会是坐这喝点东西不说话就ok了吧? 撇了撇嘴,显然有些嫌弃。 “跟你的保镖呢,墨镜围巾什么的,都戴了吗?” 呵…… 老话重提,凌晨像进入了更年期。 周郁失笑不已,挨着周郁的位置,更方便她跟周郁说悄悄话。 “嫂子,他这样多久了?” 周郁:“……” 杜若顽皮的模样,分明透着打趣,而且,看似是说悄悄话,可她眼里促狭的笑意却始终盘旋在凌晨周围,而且,那眼神分明还传递着另一个意思,就是,“你病没好利索呢吧?” 周郁被杜若的样子逗的嘴角微抽,尤其看到凌晨明显被杜若打击到了,一时,只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方式,比她在脑海中臆想的,还要自然。 看起来,竟是比亲兄妹的感情,也不差什么呢。 凌晨自然也看出这对“姑嫂”渐渐狼狈为奸了,一时撇嘴,刚想再说什么,服务生送了东西过来,他就勉为其难的先住了口。 时间并不是很多,所以,杜若让着他们先吃东西,见凌晨三两下的吃了七、八分饱,这才认真的打量起他的气息,“恢复的怎么样,有没有后遗症,要不要留在b市好好检查一下?” “呵,消费挺高的,还是算了。” 凌晨拿着餐巾布擦了擦嘴,笑谑一句。 扑哧。 杜若还真被他逗笑了,一时无语的栽倒到周郁的肩上,“嫂子,你看看他,怎么就抠成这样呢?” 听说,s市最近出炉的富豪榜,凌氏可是居首的,而且,就是世界排名,凌晨也能进前三百了。 这会儿竟然跟她哭穷。 周郁也被凌晨这句话逗的有些臊了,说起来,也是她跟杜若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什么玩笑都随便开的地步。 没好气的白了凌晨一眼,周郁到是正经的跟杜若说起他的计划,“我们等回去,再到晨光好好检查一下。” “那行,到时候,我要看检查结果。” 杜若到不强留,而且,对于晨光,她还是信得过的。 凌晨无语的看着两个把他这个大活人忘到脑后的女人,一时无语又奈,难道,这就是女人间的友谊? 虽然知道杜若出门,莫骄阳不可能不派人跟着,可凌晨对她的大意,以及公众场合随便露脸的行为,还是深深的谴责一通。 若不是莫骄阳保护的好,若不是杜若平时生活中打扮一向随意,清纯,指不定这张脸都要被拍成肉饼了呢。 “我说的,你记好了,别因为自己跟电视里演的不符就大意了。” 他竟然也对杜若说演。 一时间,杜若真是百口莫辩。 好吧,她承认,但凡跟莫骄阳在一起需要出席的公开场合,有些笑容,还有仪态,还是要端着的。 可也用不到演来表达吧? 扯了扯嘴角,她嘟囔着抱怨,“越来越不可爱了,哪有这么给你当哥哥的。” “砰……” “啊……” 几乎是同声响起的两道声音。 凌晨手指勾起,出手猝不及防的敲了杜若的头一下。 杜若被攻击,条件反射的叫出了声,等叫出来了,她才鼓着嘴,瞪了凌晨一眼,转而向周郁投诉,“嫂子,他欺负我,你帮我找回来。” 周郁:“……”跟她有关系吗? “嫂子,你不帮我,我就把儿子送到你们家去。” 周郁:“……”这是什么妈啊? 而且周郁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把当朝太子爷送到他们家去,本来十年之后的约定就够让她觉得对不住儿子了,若是再把太子爷接去,天啊,十年岂不是又要提前。 讪笑摇头,总不能开口就拒吧,太伤颜面,她只能委婉的说道:“那个,囡囡啊……” “呵呵,嫂子,你叫我囡囡了。” 杜若高兴的笑开了,一张明媚的小脸,灿若春花,只因为周郁愿意叫她的小名。 这么容易情绪外露的杜若,竟让周郁觉得感动,心防轰然倒塌,她竟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囡囡,欢迎你来家里玩。” “谢谢嫂子,哪天我就抱着儿子去你们家玩。” 周郁:“……” 能不提儿子吗? 咖啡厅门口分明,杜若没有去机场大厅,既是她不适合去,凌晨也不可能让她去,叫着跟她的保镖,交待好把人护送回去,看着她上了车,车子启动,凌晨才拉着周郁,叫上武子衍,几人去了机场大厅,办理登机手续。 赶在中午前,飞机到了s市,尹啸亲自接机,武家也安排了车子过来,所以,在停车场,两队人马就分开了。 尹啸知道凌晨在异国死里逃生,心里庆幸不已,这会儿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偷眼打量他,想看看他的气色是不是都恢复过来了。 一眼、两眼凌晨或许还没注意,可这一路上,尹啸几乎都看了不下十几、二十眼,凌晨就算是再迟钝,也察觉了。 更何况,连周郁都察觉到了尹啸的异常。 “尹助理,怎么了?” 周郁以为尹啸是因为公司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想跟凌晨说,又拿捏不准现在说合不合适,所以才用那种举棋不定的眼神往后瞟。 嗯,周郁真是太会给尹啸找台阶了。 凌晨却比周郁精明,大概猜出了尹啸的意思,偏偏,还不出口澄清,以安他心,而是好整以瑕的等着听尹啸的解释。 “总裁,晨光那边,我来之前跟冷大夫打过招呼了。” 呵…… 这小子。 竟然敢越权了。 凌晨轻挑眉梢,到也不拒绝他的好意,“我这身体,怕是还要养一养,之前答应让你休假的事儿,怕是要缓一缓了。” “没事儿,我最近精力旺盛,天天晚上不过零点都睡不着,早上四、五点钟就得醒,公司忙点,正好分散分散我的精力,免得我一歇下来,整个人闲死。” 尹啸违心的说着,可为了让凌晨安心,谎话也说的极遛。 “这样啊。” 凌晨听起来似乎真的信了,故意拖长的音调里,有几分感动。 尹啸觉得,能听到他这一声感动,能看到他活着回来,他就是累点,也值了。 可这种情绪还没等升华,下一句,就直接把他打回冷宫了。 “那接下来的几年,公司你就要多辛苦了。” 尹啸:“……”什么意思? 虽然没开口,可凌晨到像知心哥哥一般的了解尹啸,靠坐在后坐,非常不要脸的将头抵在周郁的肩上,长长的打了个呵欠,打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才抬手蹭了蹭眼角,说道:“我身体恢复后,还得为凌家开枝散叶,公司的事儿,估计三年、五年顾不上多少,咱们还是老规矩,每周一、四的例会我到,重要的合同签约我到,财务报表每月送一次,我看,其余的小事儿,你全权负责。” 654.第654章 你们总算回来了 尹啸一时好心换来了凌晨的“全权重托”,只觉得满头乌鸦横飞,来来往往盘旋不走。 卧槽,都说好人有好报,难道他做好事儿的时候,恰好赶上“好报”出门了? 带着一肚子的郁闷,尹啸将车停到了凌家大院,“我就不进去了。” 言下之意,总裁哎,你老人家自己开车下去呗。 凌晨挑了挑眉,看了眼身边忍笑忍的表情扭曲的模样,好心情的抬手敲了敲她头,“下车吧,凌太太。” 周郁虽然有些同情尹啸,可能让凌晨不那么受累,其实吧,她也挺乐意的。 嗯,就当她自私了吧。 哎,她在心里给尹啸点无数个赞,想着要不,在年终分红上,再给尹啸多发点,真是挺不容易的。 “你要是同情他,就帮着找个女人祸害他。” 凌晨带着周郁下车的时候,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周郁的耳边说着,却也足以让坐在驾驶位的尹啸听清。 还没等周郁说什么,尹啸已经快速的回头,眼神诚恳的作揖,“太太,求祸害……” 周郁:“……” 凌晨一个白眼翻到底,这小子是欠揍不是? 敢求他太太祸害他? 尹啸也是脑袋反应快的,几乎是在话出口,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有语病,马上改口,“太太,求介绍祸害的人。” 周郁:“……” 一口唾沫差点没呛死她。 我嘞个去,要不要这么积极啊? 尹啸恨嫁啊。 呜…… 真不赖他啊,好歹也是花样年华的美少男,可被凌晨困到凌氏以后,虽然遇到了明君,可这明君只知道压榨他的智慧,却从不想给他福利的回报。 噢,错,也不是不给他,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再计较银行卡上数字的多少了,他更想身边有个可以聊天、说话的异性伴侣。 其实,这两年他身边也不是没有过,熟的,不熟的,交往过的,或者刚刚有些萌芽状态的,都因为他工作太忙,当着助理的差,干着总裁的事儿,最后,那些好女人都被别人跷跑了,又留了他老哥一个。 呜……求可怜,求同情,求介绍,求祸害…… 尹啸周郁都打了这样的标签,周郁真是看的忍不住摇头,直觉得他脑门大大的刻着两个字——饥渴。 抚了抚额,她回头看了眼凌晨,见他玩笑的目光里到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意思,大概也猜到了他其实也为尹啸的个人问题操心了。 “我不确定到时候你们能不能看对眼,只能尽力帮忙。” 不忍让尹啸失望,周郁在心里连个目标人物都没有的前提下,打了个弱弱的票。 “谢谢太太,谢谢总裁,长途奔波,你们好好休息,公司的事儿,我随时打电话跟总裁报备,先走了。” 虽然是空头支票,可尹啸觉得这支票是周郁开给他的,比凌晨这家伙靠谱多了,脚下油门踩的极溜,一个倒档,又一个转弯,车子便驶出了凌家。 周郁还没来得及感叹尹啸这家伙缺女人缺到多急不可耐的地步,凌晨门厅外面,迎出来的凌佳蕊和唐七已经跟他们打上了招呼。 “哥,嫂子,你们总算回来了。” 凌佳蕊披着孔雀蓝的披肩朝着二人走过来,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只以为他们这一趟在外面就是谈生意谈的久了,边走,还不忘打趣,“哥,这次谈了多大的生意,把小睿扔在家里一个月了,都不回来看一眼。” 周郁不擅撒谎,看着凌佳蕊的目光有点心虚,闪了下眸,便等着凌晨答复,她跟唐七打起了招呼,“我们给小宝带了礼物,他在这儿吗?” 呃…… 这种事儿,不该是女人跟女人寒喧的吗? 唐七眸现了然,轻勾嘴角,“在,嫂子。” 凌晨手搭着周郁的肩,看着走近的凌佳蕊,指着地上的行李袋,“正好,你提进屋。” 凌佳蕊:“……”所以,她是送****的力工? 真是护妻忘妹的哥哥,亏得她大冷天跑出来接他。 哼…… 凌佳蕊把不满两字大大的写在脸上,却偏偏被当哥的无视。 凌晨大方的揽着周郁,低声温柔缱绻,“走吧。” 周郁:“……” 会不会有点对不住小姑子啊? 可肩膀被凌晨控制着,她就算是想留下来帮忙,好像也反抗不了啊。 当然,她还没做好被凌佳蕊继续追问的准备,所以,讪然一笑,冲着凌佳蕊吐了吐舌头,“我先进去看看小睿啊。” 凌佳蕊:“……” “好了,你也进去吧,东西我来拿。” 唐七好笑的看着被兄长两口子欺负的媳妇,有怨抱不得的,真是个傻丫头,难道忘了,身边还有他? “老公,还是你最疼我。” 凌佳蕊眼尾瞟着走开的哥、嫂,故意放嗲了声音,撒娇抱怨着。 唐七失笑的提起行李,回身揉了揉她的发心,牵着她的手,追着凌晨和周郁的脚步,也进了门厅。 今天家里到是挺热闹的,两房人凑了个齐,好像是专门欢迎凌晨回家。 呃…… 凌晨下意识的偏头看向后进来的唐七,眼神交汇,好像在问,“你说了?” 唐七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回以一道肯定的眼神,“没有。” 没有? 凌晨动了动眉梢,看着已经走过去开始和长辈打招呼的周郁,抱了抱臂,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爸,妈,二叔,二婶,还有小宝,小睿,都在啊。” 周郁笑着打了一圈招呼,目光随后就落到被果淑慧抱在怀里的儿子身上。 小家伙快一个月没见到妈妈了,这会儿正精神的提溜着眼睛专注的看过来。 “哎呦喂,到底是亲母子,嫂子,你看,刚刚还抓着你衣服不撒手呢,这会儿,两只眼睛只顾着看妈妈,你衣服也不要了。” 申轶敏怀里抱着唐泽宝,眼尖的看出凌思睿的异样,跟周郁打完了招呼,便笑呵呵的揶揄起来。 果淑慧更是顺势点了下小家伙的鼻子尖,惹来小家伙的目光转移,宠溺的嗔了一句,“咱们小睿真聪明,妈妈一走这么多天,竟然没忘。” 还不足百天的孩子,能记人,可不是聪明吗。 凌兆基收回落在门口的目光,像是没看到儿子和侄女婿的眉眼官司,抬手碰了碰孙子的小脚丫,惹的小家伙蹬了两下腿,他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几分。 “妈,我先去洗洗,一会儿再下来。” 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周郁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转身就上了楼。 凌晨和唐七坐在远一点的位置抽烟,任由沙发被女人和孩子占据。 不一会儿,凌兆基和凌兆业也从沙发区走了出来,留给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周郁和凌晨带回来的礼物。 “大伯母,这个应该是给你的。” 凌佳蕊被哥嫂抛弃,这会儿也不等主人回来,直接就把礼物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周郁做事儿细心,每份礼物都贴了个标签,很容易识别是送给谁的,不一会儿,就被凌佳蕊分派完毕。 凌兆基看着手里的礼物盒,与凌兆业对视一眼,满意的笑道:“阿郁有心了。” “大嫂拿阿郁当姑娘待,阿郁跟佳蕊一样,是咱们家的贴身小棉袄。”凌兆业拿着礼物也是满意的一下,送的正合他心意。 男人对东西看中的是合不合心意,女人看中的,却更细致一些。 凌佳蕊兴致勃勃的摆弄着周郁挑选的披肩,看起来很华丽,又不那么张扬,马上换下身上的,披上了新的。 “这个颜色好看,提脸色。” 申轶敏率先给出了评价。 果淑慧也笑着附和,“嗯,是比那件孔雀蓝的,看着更适合佳蕊的肤色。” “我那件孔雀蓝是在时代广场买的,嫂子这件是在国外带回来的,流行趋势不一样,东西款式自然有区别。” “咳……” 凌佳蕊正得意扬扬的炫耀着,坐在稍远位置抽烟的凌晨就被刚刚吸进的烟丝呛了一下。 “怎么了?” 凌兆基隐约有些怀疑,这会儿并不敢确定,见儿子吸个烟都咳嗽,不由关心的多问一句。 “没……什么……,爸。” 凌晨缓过那口气,摆了摆手,目光撇了撇还在那儿继续炫耀的凌佳蕊,一时只觉得这丫头崇洋媚外的思想,真该好好纠正纠正了。 趁着凌兆基和凌兆业低头说话的功夫,唐七拐了下凌晨的胳膊,似笑非笑的模样,“不会是a吧?” 凌晨:“……” 嘴角轻抽,他扬着下颌,丝毫没有半点心虚的睨了眼唐七,得意的轻哼起来,“你以为,我都不用脑子的吗?” 这是承认了? 唐七摇头失笑,对凌晨这份坦然,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你就不担心商标?” “撕了。” 唐七:“……”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功夫,周郁快速的洗漱好,从楼上下来了,换了身衣服,直接奔着自己的儿子过去。 果淑慧瞧着她那副急切样,连忙招着手,把孩子替给她,一边托着让她抱稳,一边笑着打趣,“小睿乖,你妈妈来抱抱喽。” 或许,真的是妈妈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吧,凌思睿的确没有半点排斥,甚至还能露出没长牙的牙床,冲周郁笑笑。 眼花一闪,竟忍不住鼻子发酸,周郁抱着孩子紧了紧手臂,脸庞低下去,在小家伙的脸上蹭了蹭,极尽亲昵,“宝贝,妈妈回来喽。” “好了,快坐下吧,这小子长的快,重着呢。” 果淑慧瞧着她眶红了,拉着她的胳膊,一道坐了下来,嗔言一句,招手叫了眼巴巴看着弟弟的唐泽宝过来,“小宝,来,大外婆帮看看小宝的礼物好不好。” 呃…… 可能是看孩子看出共鸣了,果淑慧竟然一语道破了唐泽宝的心思。 他之所以眼巴巴的看着弟弟,是因为他收到的礼物和弟弟收到的礼物不一样,所以,他想看看弟弟的礼物是什么,能不能让他玩。 呵呵……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也有新的,偏偏瞧着别的小朋友的都比自己的好。 申轶敏抱着唐泽宝凑到了果淑慧跟前,两个大人一人手拿一个小孩子的玩具,在唐泽宝面前笔划着。 凌思睿现在还没有争抢的能力,而且,小家伙显然更贪恋妈妈的怀抱,所以,对于自己的礼物很可能被唐泽宝抢去,丝毫不以为意,只乐得靠在妈妈的怀里,享受着妈妈的味道。 凌佳蕊手里没有孩子,摆弄着周郁买给她的披肩,真是越看越喜欢,本来想着翻看商标,看看是哪个牌子的,到时候,从这家牌子里挑挑有没有别的颜色,款式,她好送朋友,只是翻来翻去,连商标的影子都没看着。 不过,凌佳蕊也不是孤陋寡闻的,像她们这样人家的孩子,穿没商标的衣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一般来说,没商标分两种情况,一是地摊货,另一个,就是高级定制,由设计师专门设计,不需要以商标作为标识,因为,他们都是有针对的固定客户,每设计一款衣服,被客户接纳,费用自然也不菲,所以,没必要贴上自己的标志。 凌佳蕊心里之前的小不满,因为这件披肩都消除了,在国外能给她想到高级订制,怕是提前多少日子就给她预定了,这份心意,还是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很知足的。 所以,凌佳蕊摆弄过披肩之后,很有自知之明的问道:“嫂子,这个披肩的设计师,你有联络方式吗?” 抱着孩子的周郁愕然的愣怔起来,看着凌佳蕊,反应不过来,她说什么呢? “咳咳……” “小晨,你身体没事儿吧?” 一支烟才吸到尾,竟又咳了起来,凌兆基不由又看了过来,追问了一句。 “没事儿,爸。” 凌晨这回恢复的到挺快,应付了凌兆基,没好气的白了唐七一眼,努了努嘴,示意他管好自己的媳妇。 唐七:“……” 糊弄他媳妇,要露馅,还怪他不成? “嫂子,这个设计师是哪国的人,男的女的,要是预定的话,大概要几天能做好。” 凌佳蕊头也没抬继续问,眼睛真是一寸不舍得从披肩的做工上离开,越抚,越爱不释手。 周郁被问的尴尬不已,怀里抱着儿子,脸色有些涨。 她也反应过来了,凌佳蕊误会了。 哎,这也不怪凌佳蕊误会,原本就是她多心,当时在b市买了东西,那标签上都是a,她当时就想到了一个笑话,说一家出去旅行,在国外走走停停大半个月,回来的时候,为了显得有心,便给亲戚朋友捎了当地的服饰,或者装饰物什么的,当礼物送过去。 原本这事儿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偏偏,这家人挑东西也没注意,出了一趟回,带回来的礼物,百分之八十竟都是a,一时间,到是在亲戚朋友间闹了好大个笑话。 当时,在飞机上,她想到这种事儿,便跟凌晨提了,两人动手拆了,果然见到了商标,也确实如她所想,她一路拆的小心翼翼,生怕露出马脚,可没想到,让凌佳蕊想偏了。 她一时脑袋卡壳,编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刚想主动承认错误,却听另一边,凌晨的声音响起,“那是个老设计师,封山之作,朋友帮的忙,才赶制了这么几件,听说,我们回来之前,人家就带着家人游山玩水去了。” “真是太可惜了,哥,你当时应该让这设计师,多帮几件的,将来没准还能拍个好价钱呢。” 凌佳蕊啧啧叹着,一时,目光又扫过了被果淑慧和申轶敏放到沙发上,没收起的两份礼物上。 “那个是阿郁给我们买的,你可别算计,再说,那东西,颜色也不衬你。” 申轶敏先知先觉的白了凌佳蕊一眼,促狭一句,连忙伸手探过去,摸过自己的那件礼物,藏了起来。 凌佳蕊:“……” 这是亲妈吗? 她就是看看啊? 周郁在凌佳蕊的视线转移扣,悄悄吁了口气,低下头的时候,竟是忍不住贴着儿子的额头,偷笑起来。 一下午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氛围中度过,吃过了晚饭,二房的人走的一干二净,凌思睿也还睡着,果淑慧赶着周郁和凌晨上楼休息,“行了,你们俩也累了,上楼歇着,这回回来,是不是一时半会不过去了?” “那边的问题都解决了,不用再过去了。” 凌晨手搭着果淑慧的肩,轻笑着安抚了她的心。 果淑慧果然长舒口气,拍了拍胸脯,“行了,以后再出门,可不能跟家里断了联络,我跟你爸都年纪大了,操不起这个心。” “妈,我跟我爸还年轻着呢。” 凌晨伸开了手臂,难得一见的以下颌抵在果淑慧的肩头撒起娇来。 果淑慧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没好气的拍了凌晨的胳膊一下,瞧着周郁还等在楼梯口,一时笑骂道:“好了,想撒娇回去找你媳妇去,你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受不住你这娇娇弱弱的样子。” “谁说我妈老了,我妈现在可正是花繁叶茂的时候,我爸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媳妇,走出去,脸上都倍儿有面子呢。” “臭小子,你还越说越不像话了。” 果淑慧被儿子夸的脸臊,抬手又拍了下他的胳膊,推着他赶紧上楼。 655.第655章 这对父子,怕是有得斗了。 下午多抽了几只烟,这会儿身上的烟草味有点重。 凌晨推门进了卧室,被周郁嫌弃的推进了卫浴间,“你先洗,我去给你找换的衣服。” 凌晨摸了摸鼻子,看着迅速退出卫浴间的周郁,总觉得她跑的有点快,难道? 失笑的摇了头,虽然他也有这方面的欲望,可估计,一时半会儿,施行不了。 适合的水温浇湿了皮肤,凌晨不紧不慢的洗了个热水澡,拿了周郁送进来的衣服,换好,简单的梳了两下头,从卫浴间里走了出来。 周郁已经收好了两人装在行李袋里的衣物,这会儿正准备将脏衣服送到卫浴间的衣篓里,见凌晨出来,她便走了过去。 凌晨瞟了一眼,说,“送到楼下,让阿姨洗。” “外衣已经送下去了,这里都是贴身的,还是自己洗好些。” 周郁轻笑的不以为意,与凌晨错身的时候,突然说道:“爸让你去书房一下。” “好。” 瞧瞧,果然该来的,就躲不掉。 凌兆基在一楼的书房里等他,果淑慧不知道是在婴儿房,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休息,凌晨在客厅里扫了一眼,没看到。 站在书房门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爸,我进来了。” “进来吧。” 凌兆基最近迷上了书法,此刻正在老爷子曾爱用的书桌上,挥毫泼墨。 凌晨推门而入的时候,正看到他低头一板一眼的写着书法,眉含笑意,脚步轻悄的走了过去。 两只手插在睡衣的口袋里,一副悠闲惬意的派头。 书桌很长,也很宽,绕过书桌,离近凌兆基三、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凌晨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凌兆基明显越来越有进益的毛笔字,顿挫锋收,皆有几分老爷子的气骨,嗯,看来,凌兆基这段日子到是一直在临摹老爷子的字迹。 一张宣纸写到最后一个格,凌兆基停了笔,侧目,看向凌晨,“要不要试试?” 呃…… 不待凌晨拒绝,凌兆基已经将狼毫笔递到凌晨眼前,扬了扬下颌。 好吧。 凌晨无奈接过,目光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只差最后一个字,就可以写满整篇的宣纸,嘘了口气。 浮腕,悬笔,落字,动作到是一气呵成,就是这字…… “呵呵,也还凑合吧,爸。” 凌晨收了笔,放在笔洗里刷了几下,摆至笔架上,自然垂水,侧身,抱臂,有些心虚的看着凌兆基。 虽然比一般没练过书法的人写的还算中规中矩,可还真就像凌晨想的,一笔毁了一篇字。 凌兆基摇了摇头,抬手拍在了凌晨的额头上,“以后多用点心,别总想着外面那些事儿。” 呃…… 这样的动作,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做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好像,怎么看,都有点别扭。 凌晨一时到是愣了下,可也只是那么一下,便明白了什么。 心里轻叹一声,敛了眸光,到也乖觉,“惹了点旧时恩怨,这次处理好了,以后,不会有事儿了。” 简单一语,算是交待。 凌兆基哼了一声,这是拿他好糊弄呢。 “身体怎么样?住院了?” 呵,什么叫深藏不露,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吧? 一语道破,凌晨反倒挑高了眉,颇为意外的看着凌兆基。 凌兆基大概这么多年也没在儿子面前这么强势过,一时,还有点不适应,可这一个来月,那种只敢压在心底的担心,又让他没好气的白了凌晨一眼,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是你老子。” “爸,我也没说不是啊。” 呃…… 一拳打在棉花上,凌兆基被这臭小子噎了一下,从鼻腔里打出个哼,抬步越过他,朝着沙发那边走去。 茶几上不知何时摆好了茶水,这会儿温度适宜,凌兆基自己提壶添了一杯,慢慢饮了起来。 凌晨无语至极的看着自斟自饮的凌兆基,想说,这又是什么战术? 好吧,敌不动,我不动,凌晨忍着心里的笑意,坐到了凌兆基对面的位置,也学着他的样子,自己斟了杯茶给自己,手臂展开,搭在沙发的椅背上,长腿交叠,啧啧的品起茶来。 我靠。 臭小子,就不知道不打自招? 凌晨一边啧啧品茶,一边注意着凌兆基偷眼瞄过来的眼神,心里再度忍笑,眼里却丝毫没有自觉,反而,还故意扬了扬眉,转移话题,“爸,这茶叶不错,谁送的?” “死小子,痛快点,你妈还在楼上等着呢。” 凌晨:“……” 老子大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这是着急陪媳妇的意思? 凌晨眼里的目光渐渐添了几分揶揄。 不过,凌兆基到是半点不觉得脸红,反而理直气壮的回视过去,那作态,好像在说,怎么,只话你们年轻夫妻腻歪,我们老夫老妻就不能腻歪了,哼,谁规定的。 “得,爸,我说,你老别用那眼神看我了。” 凌晨失笑摇头,到也没再跟凌兆基兜圈子,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当然,去掉了比较危险的部分。 “只有这些?” 凌兆基眉头皱起来的样子,显然是不信。 而且,这会儿,他执在手里的茶杯,可是半天没往嘴边送了,显然对于凌晨口中住院的时间与他发生意外的危险性在做斟酌。 好吧,凌晨死鸭子嘴硬,点头,“就这些。” 得,凌兆基也算看出来了,儿子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明天去晨光好好查一查,回头让莫璃把检查报告e-mail一份给我。” “呵,爸,行啊,我这一去月余,你都学会打鱼,说说,有没有背着我妈,捞上点鱼苗。” 凌兆基:“……” 这特么什么儿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还捞鱼苗,他们家老佛爷可是属猫的。 没好气的瞪了凌晨一眼,凌兆基突然转了话锋,“这事儿,是不是跟b市那边有关。”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的。 凌晨瞧着凌兆基的态度,这次到是没绕圈子,大方的点了头,“是有点。” 岂止是有点啊,简直就是b市招来的祸患。 不过,好在现在祸患解除了。 凌兆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眼神瞪向凌晨,“小睿的事儿,那边跟你提了?” 哎呦喂,凌晨哭笑不得的看着凌兆基,“爸,你这一个接一个的,是攒了多久,想砸死我啊。” “行了,少贫了,这是正事儿,虽然小睿现在还小,可你是他爸,这种事儿,你得拿主意。” 凌兆基摆明了是想把责任推给儿子,好吧,这坑挖的有点大,凌晨讪讪一笑,“我怎么记得,我那会儿,都是爷爷给拿的主意。” 凌兆基:“……” 这特么什么熊孩子? 四两拨千金,就想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不过,凌兆基也算是听出来了,只怕,在这个问题上,家里两个女人的态度到是一致的,所以,才会出现父子现在互相推抵责任的一面。 想了想,凌兆基像是陡然迸发了慈父光辉,大方的一拍腿,将茶杯放到茶几上,掌心向上,摊过半边茶几,努着嘴,看着凌晨,“一人一半。” 卧槽。 亲爹,你就不能帮你儿子摊点责任? 好吧,凌晨想着,十年的时间,周郁那边其实已经接受了,虽然有点不太心甘情愿,可比起自己那个老佛爷的妈,可是好对付多了。 鉴于爷爷当年奶奶也极柔顺听话的理由上,凌晨表示对凌兆基的同情,谁让他娶了那么厉害的媳妇来着。 “啪……” 击掌为盟,父子俩相视一笑,不问细由,便达成了一致。 几乎是同时,乖乖的睡在婴儿室的凌思睿小朋友突然哭嚎起来,那一亮嗓的声音,直接震的一楼都跟着颤了。 “哎呦,小睿醒了,我得去看看。” 蹭,凌兆基话音还没落,人就跑出去了。 凌晨极其无语的坐在沙发上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算认清事实。 噢,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他怎么觉得,他小时候,就没这待遇呢? 凌思睿小朋友还真是很少哭闹,好哄的让果淑慧都恨不得再抱几个孙子、孙女,这一次哭的这么嘹亮,嗯,还有点小惨烈,霎时成了全家关注的重点。 凌兆基从阿姨怀里把小家伙抱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被心疼占据,“哎呦喂,爷爷的小睿宝哎,这是怎么了,快跟爷爷说,是尿了,拉了,还是饿了,嗯?” 凌思睿:“……”不满百天的孩子要是真能说出话来,估计这会儿凌兆基都得把他摔到地上去。 砰…… 凌兆基刚说完,身后的房门又推重重摔开了,果淑慧一时错手,再加上听到孙子哭的心疼,手上的力度就没掌握好,这一重,到是把婴儿室里的六道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凌思睿的哭声还在继续着。 果淑慧手足无措的伸着臂就从凌兆基手里抢孩子,“来,小睿宝贝,奶奶来了,乖,不哭啊,是不是爷爷欺负宝贝了?” 凌兆基:“……” 他看起来有那么不招调? 从这小子出生到现在,他除了疼,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冤枉人也不带这么冤枉的,何况,这屋里还有见证人呢。 往天,小家伙被果淑慧抱着,哄两声也就好了,再加上,本来就不怎么哭,可今天,小家伙极其不给面子,就算是被亲亲的奶奶抱着,也还是哭。 周郁在卫浴间里洗衣服,因为有水声干扰,知道的最晚,下来的也最迟。 只是,凌晨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吧,说实话,还真有点抱不上手,主要是没怎么抱过,动作实在不熟练。 所以,他从书房过来的时候,除了抱臂靠在门边,在臭小子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瞪上两眼以示威胁外,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 周郁慌慌的从楼上下来,手上还掺着洗衣液的泡沫,忙忙的闯了进来,一脸的慌乱,“妈,爸,这是怎么了,小睿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说着话,她已经朝着果淑慧奔了过去,手臂张开的时候,才发现,手上还有泡沫。 “少夫人,给你拿这个擦擦。” 阿姨插不上手,却也极有眼色,快速的递过来一条婴儿用的帕子,送到周郁手边。 “谢谢啊。” 周郁胡乱的擦了两下,这才伸着手臂,抱过了儿子,“小睿乖,是妈妈啊,怎么哭了?” “哇哇……” “阿郁啊,我来摸摸他尿没。” 果淑慧瞧着哭嚎不止的孙子,自己都快哭了,一边摸着小家伙的屁股,一边悄悄的抹了下眼角。 凌兆基也跟着心急了,孙子一哭,扯着他的心脏都一抽一抽的,见果淑慧把手拿出来了,连忙问:“怎么样,尿了还是拉了?” “没有啊。” 果淑慧把手心手背一摊,都是干干爽爽的。 “这没尿也没拉,他怎么还哭的这么厉害啊。” 周郁头上也见了汗,后背毛孔都被这小子哭的张开了。 “要不,我去冲点奶粉看看。” 阿姨有些没底气的说了一句。 其实,小家伙这个点,还真不是饿的点。 可小孩子,谁知道呢。 果淑慧连忙点头,“那快去,快去,小睿嘴急,最禁不得饿了。” “唉,夫人,我这就去。” 阿姨应着,脚步已经轻快的转了出去,不一会儿,奶粉就冲好了,回来连忙递给果淑慧。 周郁始终抱着儿子在地上晃着哄,小家伙长了分量,两条手臂端的都有些酸了,却因为孩子还一直哭着,不敢放。 “阿郁,你先别晃,看孩子喝奶呛着。” 果淑慧拉着周郁的胳膊让她镇定一点,虽然她心里也慌着呢,可好歹是把奶嘴喂进了凌思睿的嘴里。 “哇哇……” 刚进去,就吐了出来,小家伙一直哭。 “妈,怎么办啊?” 周郁这下真慌了。 凌兆基也没了主意,瞧出孙子不想吃奶,这是不饿,又没尿,又没拉,又不饿,“要不,打电话让莫璃派个儿科大夫过来。” “小晨啊,你快点打电话。” 果淑慧一拍头,像是被提醒似的,连忙指着靠在门边的儿子吩咐。 凌晨无语的抚了抚额,看着一家子小题大作的人,又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也是凑的巧了,之前瞪了那么多眼,都没被果淑慧看到,这一眼,却被她逮了个正着。 本来孩子哭,她心就慌,这会儿又见儿子这么不心疼孙子,一时着急,火气就上来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啊,你儿子哭成这样,你妈、你爸,你媳妇,连阿姨都跟着急的团团转,你还敢瞪孩子,你说说,你怎么就不如小睿懂事呢!” 啊…… 这理论…… 凌晨刚想说他这池鱼之殃受得是不是冤了点,可也不知道凌思睿这小家伙是不是专门跟他爸爸作对,竟像是听懂了果淑慧的话,一下子就不哭了。 呃…… 一屋子人都愣了。 “小睿不哭了?” 周郁有点不相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轻语的说着,好像怕语调大一点,又把儿子吓哭似的。 可小家伙两只小手胡乱的在脸上一抹,除了那双看起来,格外招人心疼的水汪汪的眼睛外,还真没有哭的意思了。 “还真是不哭了。” 凌兆基也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真是受不得这祖宗的吓啊。 果淑慧还没来得及拍拍胸口,缓过被吓的慌乱的神,门口那边,凌晨就挑衅的来了一句,“我看这小子就是没事儿闲的。” “哇哇……” “臭小子,你才没事儿闲的呢。” 果淑慧刚刚落下去的心,被孙子再次涌起的哭声激的又提了上来,一句话怒骂过去,直接把凌晨骂的开不了口。 小家伙又不哭了。 周郁眨了眨眼,小家伙像是跟妈妈开玩笑似的,竟然学着她的样子,也眨了眨眼。 周郁突然就笑了。 小家伙也跟着她笑了。 “妈,你看,小睿又笑了。” “是啊,我孙子笑了,我孙子笑起来多好看。” 果淑慧连忙用手揩了揩小家伙的眼泪,狠狠的在小家伙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特别的响亮。 凌思睿可能是感觉到奶奶的亲近之意,没牙的牙床又露出来。 凌兆基这回又开始松了那口气了。 “臭小子,这么小就会使手段。”凌晨又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 “哇哇……” “臭小子说谁呢?”果淑慧又是没好气的瞪向门口。 凌晨再度戛然。 凌思睿再度止了哭。 所以…… “呵呵,呵呵……”凌兆基总算发现点什么,一时,只觉得这对父子,还真是天生的冤家。 周郁也渐渐缓过回味,目光看看门口中的凌晨,又看了看怀里的儿子,虽然觉得这事儿有些神奇,可到底觉得好笑的成分更多了一些。 她有一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或者两、三年,也或者十来年,儿子长大,这对父子,怕是有得斗了。 这一场小插曲闹过,上楼时,连凌晨自己都觉得怪怪的,心里悄悄的想着,难道,臭小子知道了他算计他? 不然,怎么就那么会闹呢,他奶奶不是说,这还是出生以来,哭的最凶的一次吗? 而且,偏偏就赶在了他和凌兆基在书房里达成共识的时候? 哎…… 臭小子,你爷爷也是共犯,怎么没见你跟你爷爷闹? 656.第656章 原来,他的力量,竟是那么渺小 凌晨表示郁闷。 自从那天晚上发生臭小子主动找茬的事儿之后,在那儿之后的连着五、六天,每每臭小子见到他,就会扯着嗓子开嚎。 从最开始的有几滴眼泪打幌子,到一周后连眼泪疙瘩都不见了,就是扯着嗓子干嚎,害得他每每都被果淑慧埋怨,不许没事儿下楼,要么就干脆别在家呆着,他也是醉了。 夜色。 到是许久不曾涉足了。 武子衍、冷莫璃、白沐川、凌晨,四个男人凑到一起,难得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在。 “有没有点几年前打光棍的意思。” 白沐川摸着一张牌入手,选了选,打出一张,笑谑一句。 冷莫璃撇了他一眼,捡了他刚刚打出那张牌,“碰。” “我去,不会吧,这张你都能碰上。” 明明上一圈凌晨刚打过啊。 白沐川忿忿不平的瞪了眼冷莫璃,心里想着,不会专门盯他张吧? 冷莫璃连个眼梢的余光都欠奉,踢出一张,摸了摸烟盒,抽出一根,递到嘴边。 啪…… 打火机明明灭灭的亮了起来,点燃了烟,啪的一声又合上。 “给我也来一支。” 武子衍摸了摸鼻子,看着手里的一把牌,有些小兴奋。 嗯,闭门等糊,而且是个大糊,今天晚上的他有这么一把牌,他也就不怕什么了。 冷莫璃把烟盒递给他,武子衍自己拿了一根出来,点了火,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的时候,看见凌晨竟出伸手来拿烟盒,当即也没多犹豫,啪的一声,巴掌就拍了过去。 凌晨:“……” 哎呦喂,他这是走到哪儿,被欺负到哪儿啊? 什么事儿啊? “你不能抽。” 武子衍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呵。”凌晨扔出张牌,漫不经心的轻呵一声,透着“你管我?”的意思。 武子衍桌子底下的脚踢了冷莫璃一下,眼梢瞟过去,动了动下颌,意思是,你来说。 “一手烟好过二手烟。”冷莫璃淡扫目光,探手摸牌,看了一眼留下,不紧不慢的说道。 武子衍:“……” 所以,意思是也不让他吸? 卧槽,是谁先带头抽第一根的? 白沐川瞧着这两人火力全开的样子,有些好笑,呶了呶嘴,胳膊搭着麻将桌,往凌晨这边凑了凑,小声说道:“莫璃好事近了。” 说起来,冷莫璃也不算小了,这好事儿吗,自然指的是婚事儿。 凌晨到是没什么意外的,前几天在晨光做完检查,他听见冷莫璃接到一通电话,如果没猜错,大概就是白沐川口中说的那位“好事”吧。 不过,怎么感觉,冷莫璃这副嘴脸,一点也没有要结婚的喜气呢? 武子衍被冷莫璃呛的一把好牌摸了三个圈都没回,郁闷至极的时候,刚好看到白沐川打出一张正是他要的牌,啪的一声,手掌拍到桌面都拍红了,兴奋大叫,“六十四番,我的。” “小糊,我的。” 冷莫璃是武子衍的上家,所以…… 砰…… 武子衍一把好牌扔进了牌桌,这个悔,这个闷,这个恼,这个气啊。 他忿忿的盯着冷莫璃手里那把烂张,就特么这小破牌,糊一把几百块,你特么推他干啥? 难道就能扣下,等回头牌局散了,找他要个红包什么的? 老子随随便便甩个红包,都比你这把小破牌糊的要大,真是不懂的察言观色啊。 武子衍气恼的腹诽着,可偏偏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指责回去,谁让人家坐了他的上家呢? 卧槽。 这心里郁闷、憋屈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把牌打的点子背了,武子衍接下来的一个四圈,但凡碰到大糊,都被上两家劫了,要么是白沐川糊牌,要么是冷莫璃糊牌,而且,偏偏都特么糊的是小的,真是让他捶胸顿足都不解郁闷啊。 “行了,不玩了,说会儿话吧。” 北风圈最后一把,武子衍推了牌,把手里的筹码都推了出去,一副我就这些,爱咋咋地的模样。 牌桌上还真没见过武子衍耍赖,不过对于赢得盆满钵满的另外三家,到也没跟他计较这点小钱。 白沐川心情好,数筹码数到手抽筋,数完了还不忘帮冷莫璃和凌晨看看,最后诡笑的睨向武子衍,“支票在哪个口袋呢?” 武子衍:“……” 卧槽,这特么是兄弟? 讨债的吧! 不过,牌桌有牌桌的规矩,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武子衍狠瞪了白沐川一眼,也没耍赖,从抽屉里摸出支票。 “给,我这有笔。” 白沐川乐颠颠的递了支签字笔过去。 武子衍:“……” 这小子今晚怎么这么找抽呢? 一家输,三家赢,分好了支票,冷莫璃看着上面的数字,微蹙了下眉。 “不会吧,赢的不少了。” 两圈牌,赢了一百来万,虽然不算特别多,可也真不算少。 “要是缺,这个给你。” 凌晨似乎知道点什么,扬了扬腕,把自己那张还未收到手的,直接甩给了冷莫璃。 上面的数额比冷莫璃手里的多一些,不过,也没多太多。 “不对啊。” 白沐川看出点苗头,兄弟几个有钱大家花的日子也不是没过过,只是,冷莫璃以前可从来没这么收过钱,都是在一起吃吃喝喝了。 白沐川咂巴两下嘴,好吧,他得承认,他身上的八卦因子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原本就是个思想活跃的人,再加上娶了顾亭亭那么个招灾惹祸的主,这日子过的就越发的没心没肺起来,但凡有点热闹,有点笑话,盯着点有意思的事儿,都恨不得插上一脚。 这会儿,见冷莫璃真的把两张支票撂到了一起,白沐川先是试探着把自己这张也送了过去,“要不,这张也给你。” “好。” 白沐川:“……” 好吧,再迟钝,也发现不对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武子衍看了白沐川一会儿,侧眸示意凌晨转移到沙发区,酒水都在那儿,摸过了牌,再喝点酒,谈谈心,这个调调不错。 凌晨默认了武子衍的主意,站起来的时候,先去了室内的卫生间,“我洗个手。” “我也去。” 白沐川蹭的一下追了过去。 凌晨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似笑非笑的睨着他。 白沐川本来已经跟上了凌晨,可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你不准备排个队?” 白沐川:“……” 不是洗手吗? 难道是蹲坑啊? 早说啊? 这么多年的兄弟,玩什么委婉啊? 都是大老爷们,扯什么犊子呢? 白沐川撇了撇嘴,搓了下手,“你先,你先。” 凌晨满意的转过头,眉眼透着狡黠的笑意,拉开卫生间的门,回手上锁,在里面洗了半天的手,就是不出来。 白沐川本来以为凌晨进去一会儿就能出来,所以,他就没再回沙发区那边,站在卫生间门口等着。 也不知道是里面的水声影响了他的生理反应,还是因为他确实有这方便的生理需要了,小腹竟隐隐胀了起来,那是尿意丛生的感觉。 我靠。 都是兄弟,他也没那么讲究,抬手敲了敲门,“你还没完呢?” “等着。” 秉持着你不讲究,我也不讲究的原则,凌晨慢条斯理的继续一根一根的清洗起了手指头。 我嘞个去。 白沐川守在外面又等了几分钟,只觉得那流水声催的他膀胱都快爆炸了,忍不住又敲门催促,“憋不住了,快点成不?” “早说啊。” 话音落,门锁就打开了。 凌晨甩着手上的手,不紧不慢的往出走,刚想再打趣白沐川几句,可这小子大概是真憋不出的,蹭的一下就蹿了进去,连门都不锁,直接就开闸放水。 包房里有些静,没叫小公主坐陪,就四个男人,两个正在倒酒,白沐川这小声音真是直直灌入整个包间啊。 等到声音停下来的时候,包间里还传来这小子舒服的喟叹,“哎,果然是神清气爽啊。” “扑哧……” “咳咳……” 上个厕所,要不要这么感慨啊? 闹了个小插曲,凌晨挨着武子衍旁边坐下来的时候,顺手接了他递过来的酒杯。 红酒漾了个弧度,递于嘴边的时候,沉睡的酒香已经苏醒,正在释放它诱人的味道。 “不错。” 凌晨抿了一口,待酒香消弥于口腔,点头赞了一句。 酒是武子衍自己带来的,国外朋友捎过来的,有些年头,算是精品。 “今晚你就这一杯。” 武子衍指了指凌晨的杯子,开始限量。 “没事儿。” 对于武子衍的谨慎,凌晨到是不以为然,知道他是怕他的身体有什么事儿,不过,回来的那次检查,已经做的很彻底了,“不信,你问问莫璃。” 转移目标,凌晨又晃了晃酒杯,慢慢饮了一口。 武子衍其实已经问过冷莫璃了,对冷莫璃的解释也相信,只是觉得毕竟是折腾的小命都差点没了,怎么着休养生息,也得些日子。 不过,冷莫璃今天晚上的情调显然不怎么高。 武子衍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凌晨,眼角的余光瞟见白沐川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想了想,重新将目光落到冷莫璃身上,“说说吧,莫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种种迹象表明,冷莫璃应该是碰到比较棘手的事儿了。 包房里的气氛一度沉凝下来,连想凑热闹的白沐川都难得谨慎的闭了嘴,老实的坐到了冷莫璃的另一边,端着酒杯,一边偷着饮,一边拿眼睛瞄着他。 时间已近晚上九点。 凌晨的手机突兀响起。 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凌晨脸色不自禁的露出暖意,按键接听,声音混了酒香,令人沉醉,“还没睡,嗯?” 这样的语调,不用想,都知道来电是谁。 武子衍下意识的抖擞下肩膀,觉得可能抖落了一沙发的鸡皮疙瘩。 白沐川看着独自陷入电话中笑得一脸暧昧的凌晨,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表,心里哀嚎,自家的小女人,怎么从来不这么给力呢? 难道就不怕他出来玩,惹上什么狐狸精? 哎,果然啊,人品太好,也是缺陷啊。 凌晨这通电话通的时间不长,三、四分钟。 周郁只提了让他少喝酒,少抽烟,嘱咐他早点回来,顺便告诉他,儿子睡了,而且睡的质量不错,也就挂了电话。 凌晨现在对凌思睿小朋友的意见,大大的有,心里已经盘算着带周郁再度搬出来。 哼,臭小子,不是不待见他吗,这回他把媳妇一起拐走,让他见不到亲妈,看你还作不作。 凌思睿:“……” 碰上这么有格调的亲爸,他也是醉了。 不过小孩子嘛,总有自己的办法,接下来,父子继续过招中…… 一通电话结束,冷莫璃似乎也酝酿好了,侧斜着身子,微拧了眉头,目光垂落在杯中的酒液上,似有某些情绪隐匿起来。 依然是无波无澜的声音,可却透着少有的执着。 “我看上个女人。” “看,我就知道是这样。”白沐川一副果然被我猜中的表情,仰头喝光了杯中酒,等着冷莫璃报告好消息。 嗯,那女的没准狮子大开口了,彩礼要的多了些。 他心里已经开始在盘算怎么帮兄弟抱得美人归了。 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但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有白沐川这个多嘴多舌的人在,武子衍和凌晨只需要听就可以了。 冷莫璃依然垂着头,似乎有几分纠结的情绪,“她是个瘾君子。” 鸦雀无声。 凌晨眉头深深蹙起。 武子衍也不淡定的扫了杯中酒。 白沐川还好已经咽下了那口酒,不然,这会儿一准得喷出来。 不过,就算没喷出酒,他的口水也是喷的最快的。 “我靠,冷莫璃,你搞什么?” 一个医学权威,喜欢上个瘾君子,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而且,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玩,怎么搞都可以,唯一不能碰的,就是毒。 这是要人命的玩意。 白沐川的反应激烈似乎并未在冷莫璃这颗惯于沉静的人面前激起多大的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撩一下,依然专注的盯着他手中的红酒。 我嘞个去。 白沐川看着同样不说话的凌晨和武子衍,真是淡定不下来了,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脚就踢开了面前的茶几。 砰…… 好大的声响,大理石台的茶几竟然被他踢出了几米远,可见是动了真怒的。 “冷……” “好了,坐下说。” 武子衍没好气的白了眼只长年龄不长脑子的白沐川,对他这会儿一副火爆脾气待发泄的样子,连连摇头。 如果这会儿开口说这种事儿的人是白沐川,或许,发发脾气,训上一顿,也就能起个震慑的效果。 只是,这个人若是换了冷莫璃…… 冷莫璃什么脾气? 若非深思熟虑,怎么会开口? “说说吧,打算怎么办?” 凌晨脸色也不免染了几分难看,觑着冷莫璃,晃了晃脚尖。 凌晨开口,白沐川自动闭嘴,老实的坐了回去,只是心里的气恼还是在脸上丝毫不差的表现出来。 冷莫璃身后有熊熊的火气燃着,前方是来自于凌晨、武子衍的四道冷芒,前后夹击,冷热交替,到也没影响他的情绪。 或者说,这件事儿,他已经咬定了主意。 “她是个好女孩。” “我靠……” 白沐川忍不住的啐了一口,刚啐完,就同时接收到四道冷芒,嗖然噤然,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闭紧嘴巴。 冷莫璃低低的语调添了几分回忆的味道,“她的第一次是我的,后来,出了件事儿,他是那样才染上的。” 武子衍抚额。 凌晨抿了嘴角。 白沐川脑门的火气一下子被熄了。 “那个,莫璃,有一天,我喝醉了,你打电话来,我没接到……” 白沐川越说越心虚,越说越没底气,以至于,说到最后,他竟然觉得事情一定就发生在那天晚上。 武子衍紧蹙了下眉,目光在冷莫璃身上定格,“我跟凌晨在国外的时候。” 也就只有这个理由能说得通,不然,不可能白沐川接到电话,他们没接到。 “是什么时候都不重要了。” 冷莫璃语气淡淡,明明没有任何怨怼,可听在几人心里,偏偏又那么不是滋味。 那个时候,鞭长莫及,九死一生,冷莫璃虽然不知道凌晨经历了什么,可至少,敏锐的嗅觉还是能察觉到凌晨在国外遇到了麻烦,那种情况,他不可能拿自己的事儿去干扰他们。 可真正到了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力量,竟是那样的渺小。 这些年,跟凌晨、武子衍、白沐川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再有莫骄阳这样的人物存在,他几乎以为自己也可以无所不能了。 直到这件事的发生,他终于清楚的认知,原来,他依然是这样的渺小。 “我想从政。” “你开玩笑呢吧?”最先沉不住气的,依然是白沐川。 只是这句话一出,冷莫璃却轻笑起来。 那样的笑,是白沐川从来没见过的,隐隐带着几分阴森。 冷莫璃的情绪不对。 武子衍与凌晨几乎是同时察觉,互视一眼,眸中均有担忧划过。 657.第657章 “休养生息” 散场已是午夜。 四人各自开车分开,路上,凌晨的手机响了。 “还没回来?” 周郁的声音含糊未醒,凌晨猜测着她这是迷糊了一觉,习惯的摸身旁的位置,却没摸到人吧? “在路上了。” 轻言细语,夹裹着揶揄,虽淡,却也很容易被捕捉。 “喝了很多吗?” 被男人这么一打趣,周郁迷糊的觉意也醒的差不多了,揉了揉眼睛,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按亮床头灯的时候,顺便看了眼时钟上的时间。 都这么晚了? 手机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凌晨勾勒着周郁此刻的模样,“如果睡不着,就帮我放点水吧,很快就到家了。” “好。” 莞尔一笑,轻声应了,挂了电话,周郁起身去了卫浴间,调试水温的时候,故意将温度放的高一些,这样,就算晚一点回来,水也不会太凉。 这边刚挂了周郁的电话,手机还不及放到仪表台,铃声再度响起。 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提醒,拇指划动,接起,“阿衍……” “莫璃那儿,抽空你跟他谈谈怎么样?” 车子停在路边,武子衍两指掐烟,刚抽了一口,吐着烟圈,声音颇有几分沉重的说道。 “明天我跟唐七说,让他查查莫璃那儿出了什么事儿,回头,我再跟他谈。” 这种话,武子衍不说,凌晨也不会袖手。 武子衍似乎吁了口气,烦躁的揉了揉眉头,“以前总觉得白沐川这家伙聒噪,整天叽叽喳喳的吵的人心烦,可现在想想,莫璃要是能像白沐川这家伙似的,也不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总归是不同的,放心吧,莫璃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凌晨也是无奈一叹,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具体怎么样,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他查清事因,然后再做打算。 不过,冷莫璃想从政的念头,他还是不大赞同。 没有再深入的多谈,点到为止,各自挂了电话。 时间太晚,凌晨纵使有心交待唐七,可也知道,再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一切,等明天吧。 心里轻叹,车速便不由加快,午夜的街道原本就肃静,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会儿也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车子在院子里熄了火,下车的时候,感觉头顶有道光射过来,凌晨眸色一软,条件反射的仰头回视过去,果不其然,在卧室的窗口,周郁的身影正靠窗而立,浅浅笑蔫呈现在橙黄的灯光下,如寒夜中的篝火,透着温暖。 院子里落了雪,可能下的时间短,只有薄薄的一层,凌晨站在透着晶莹的地面上,左手抄兜,轻笑着朝周郁挥了挥右手,一时间,竟有种青春浪漫的气息在两人间荡漾。 眉眼间笑意绽放,周郁手抵着窗口,忍不住招手示意他快点上来,天这么冷,在外面站着干吗? 从善如流,凌晨到也没再耍浪漫,抬手指了指门口,示意自己进来了,便真的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阿姨没锁门,凌晨进来的时候,却放轻了脚步。 一楼留了壁灯,光亮极暗,可在午夜也能照亮周边的摆设。 换了鞋,将大衣脱在一楼,回身上了二楼,捏手捏脚的到了卧室门口,不用推,周郁已经从里面拉开了。 “怎么这么晚?” 捏着嗓子说话,声音极小,可在午夜却也清晰。 凌晨做了个吁声的手势,回头看了眼走廊,嗯,没有惊动爸妈,抬脚进了卧室,回手带上了门,一边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低声说着,“好长时间没聚了,打了几把牌,又说了会儿话,时间就晚了。” 周郁到没有埋怨的意思,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接过他脱下来的衬衫时,上面扑鼻的烟味有些重,当即眉头就皱了,“怎么抽这么多烟?” “他们几个抽,飘到我身上的,我只抽一根。” 大言不惭的将过错一推,凌晨解了腰带扣子,将裤子脱了下来,递给等在一旁的周郁时,瞧着她眼里明摆着不信的模样,不由失笑的扯住她的手腕,“我说真的。” “你就编吧。” 周郁撇了撇嘴,拿着凌晨脱下来的衣服裤子,送去了卫生间的脏衣篓里。 凌晨看着被甩开的手,一时间真是觉得小女人发起脾气来,还真是别有情调的。 提起情调,好像这几天都没在小女人身上好好发挥。 哎,碰到个倒霉催的儿了,他这福利也大大受了影响。 凌晨咬了咬牙,看着自己脱的只剩下底裤的身体,呃,不错,今天晚上适合开荤。 周郁在卫生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扔过了衣服,又去摸了摸浴缸里的水,觉得温度稍微低了点,又往出放了些微冷的水,重新开了水笼头,调了点热水进来,直到手掌在里面游着感觉有些热了,这才关了水笼头。 “衣服湿了。” 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凌晨,这会儿正撑着臂,将她困在浴缸和自己的胸膛中间。 周郁一直侧坐着,原也没在意,可这会儿她要起来,却受了控制。 抬手做推的动作,掌心不免就触碰上男人肌理分明的胸线,掌下的温度透着不一样的火热,某些夫妻间不需要暗示的活动正在暧昧酝酿中。 凌晨的手已经自主的抚上她的背,唇原本就挨近她的发心,感觉到她的顺从,一路从额头浅啄轻吻,慢慢下滑,不急不缓的碰撞着她的唇瓣,一边任由****漫延,一边低喃的挑逗,“阿郁,帮我洗澡。” 这个男人,刻意咬重的洗澡二字,分明带着隐意。 周郁脸颊的温度开始升高,为了不被他逼进浴缸里,只能伸着手臂,攀着他的脖颈,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喘息声渐浓,来自于他,也来自于她。 周郁原本套了件睡袍,宽宽大大的,这会儿一半掉进水里,一半贴在身上,不经意间,竟上演了一幕湿身诱惑。 凌晨的眸色越来越沉,脑子里不禁勾勒着她生完孩子那阵的身材与现在的对比。 那会儿,她身体恢复的好,虽然比生孩子前胖了一点,可胖的部位却是男人的福利,只是,前段日子在国外折腾一通下来,她的体重明显瘦了,这会儿摸起来,更加的凹凸分明。 男人手上的力气有点重,周郁被他啃咬的折磨,身体后仰的几乎呈了一字形,手臂紧紧的缠着他的颈项,后垂的发丝已经埋进水里,如果凌晨此刻撒手,她一定会掉进水里的。 “老公……” 软软懦懦的呢喃像一张网,带着丝丝的惊怕,撩动着凌晨的本就绷紧的心弦,那早已蓄势待发的武器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闯进它的领地,攻伐。 水波荡漾,凌晨抱着她直接坐进了浴缸里。 随着流出浴缸的水越来越多,里面的战况也越来越激烈,直到男人的嘶吼混杂了女人的求饶,这一场你争我夺,方才有了渐歇的趋势。 大概是先前睡了一觉攒了些体力,至少,结束时,周郁还不至于迷糊过去,不过,腿软是真的,站不起来,也是真的。 凌晨半抱半拥着她,站在浴缸里,打开花洒,直接淋在两人的身上,冲去了粘湿的汗水,看着她累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这么快就饱了,嗯?” 如何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戏谑,周郁眉眼间余情未消,软倒的身体微微一动,便牵扯了某个刚刚经历了剧烈运动的部位有丝丝的痛意,一想到这男人要的那么狠,像是饿了几辈子似的,她就忍不住嗔怪,“不是让你休养生息吗。” “是啊。” 凌晨应的痛快,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周郁被他的大言不惭逗笑了,“那你刚才那样……” “先休养,再生息,老婆,你老公做的好不好,嗯?” 凌晨暧昧的咬住周郁的耳垂,丝丝热气钻进她的耳道,别具意味的传递着他认知里的“休养生息。” 周郁:“……” 强词夺理的男人。 “我饿了。” 被凌晨抱回床上,周郁悲催的发现,肚子空了。 凌晨刚扯了被子盖上她身上,听见这话,扑哧就乐了,“刚刚还说休养生息,这会儿就急着要了,等老公喝口水就来。” 周郁:“……” 她不是这个意思啦。 故意歪曲她意思的男人已经转了身,周郁咬唇瞪着他披着浴袍准备下楼的身影,委屈至极,“我真的饿了。” “嗯,乖,老公喝口水就来。” 呃…… 凌晨明摆着把此“饿”当成了彼“饿”。 呜…… 要不是腿没力气,她自己就可以下楼找吃的了。 无情男吃饱了自己下去找水了,悲催女只能自己躺在床上,一边攒着力气,一边在心里忿忿发誓,再也不让无情男吃饱饭了。 大概缓了二十来分钟,周郁力气恢复了一些,可困意也上涌了。 原本打定的主意这会儿又开始徘徊犹豫起来,一边想睡觉,一边想吃东西,周郁纠结的抱着枕头左手出拳,右手出剪刀,一个人玩起了猜猜猜的游戏。 凌晨重新回来的时候,没想到看到周郁这么童趣的一幕,一时竟没忍住。 “扑哧……” 笑声出口,自然引来的周郁的视线。 只是,这丫头那什么眼神? 先是忿闷,然后呢,瞬间惊讶,紧接着掀被而起,满脸带笑,一副谄媚的小狐狸样,如果再举起两只手臂,那可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狐狸了。 食物的香气随着凌晨的走近,在卧室里漫延的越来越浓,周郁饿的有点狠了,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盯着凌晨手上的盘子,像饿了几辈子似的。 男人面对女人的眼神,这会儿被周郁用在了看食物上,所以,凌晨忍不住想,如果他是盘中的食物,会不会更好一些? “谢谢老公。” 见风使舵。 凌晨在心里批评了一句,不过,瞧着周郁那一副馋猫样,到也没再逗她。 把盛着食物的盘子摆到茶几上,叫了她过来,“趁热吃。” 所以,他下楼,其实就是给她弄吃的去了? 呜…… 老公这么有爱,真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两人吃了饭,周郁抢着要收拾残局,凌晨拿着水杯喂了喝了她两口水,见她还心心念念着碗碟,手上便不由使坏的扯开了她浴袍的系带。 之前出来,两人里面什么都没穿,这会儿褪去浴袍,光祼柔嫩的皮肤直接呈现在空气中。 周郁下意识的瑟缩一下,很快便被男人的体温包围。 托抱而起,像抱孩子一般将她架了起来,凌晨托稳了她的后腰,毫无预兆的闯进属于它的领地,继续夜的巡游。 它的速度太快,让周郁还未及阻止,便已成功。 那突然冲进来的巨大,惹得周郁忍不住仰高了头,紧咬着唇瓣,那一副无法承受的样子,在视觉感官上深深的刺激了凌晨。 他的嗓音暗哑,深邃,“阿郁,叫出来,乖。” 明明喜欢,却隐忍着,凌晨捕捉着周郁的唇,一边吮湿了她的唇瓣,一边诱导着她放开那丝矜持。 因为她越矜持,他越忍不住想要撕裂她,让她放纵在自己织就的欲海里。 周郁开始还能咬紧牙关,可凌晨总有办法跷开她的贝齿,吮吻的她的舌根都发麻,打颤,呜咽声,呢喃声,嘤嘤呓语,竟是控制不制的破口而出,理智,一点点被欲望占领,凌晨进攻的速度在不断的加快,他的体力,总是让周郁无法控制的喜欢,却也觉得这是一种折磨。 折磨的她忍不住低泣着求饶。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其实,只要他想,只要她给,每一场,都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交锋。 周郁的力气终于被消耗光了,凌晨嘶吼着将自己释放,在天将灰蒙蒙亮的时候,抱着她一起倒进床里,安然睡去。 原本以为,这一觉该睡的很晚,可太阳也不过升起没多久,凌晨就醒了。 臂弯里,周郁睡的香甜,依赖的贴在他的前胸,揽在她腰上的手轻轻动了动,怕惊扰她,慢慢的抽离出来,在被子与身体拉开缝隙的时候,凌晨一下子撇见了她肩上,背上那青紫的吻痕,是昨天晚上太用力了吧。 没办法,她于他,不知何时,竟变成罂粟般的存在,食之有味,久用不尽。 浅浅的早安吻描摩在她的额头,轻轻的退出自己的身体,看着凌乱的扔在地上的纸,他不紧不慢扯过浴袍,套在身上,有些失笑,却也甘之如饴的一一捡起,送进卫生间的垃圾篓里。 去衣帽间拿了套换洗的衣服,没在卧室里冲澡,打开门,去了客卧的浴室冲了澡,换了衣服,想着刚刚出来把手机忘在卧室了,他又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看了眼睡的依旧香甜的周郁,凌晨轻吁口气,拿了手机,又走了出去。 门轻轻的关上,转身下楼。 “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果淑慧笑看着凌晨,目光透过他,看了他身后一眼,没看到周郁的身影,眸色当即了然,却也********。 嗯,儿子跟儿媳妇感情好,她才能再抱孙子、孙女啊。 本来对这事儿,原来凌晨的态度摆在那儿,多少有些坚决,不想再要的意思。 不过,这次从国外回来,她总感觉,儿子对这方面积极了许多,虽然话里话外没透出多少,可感觉这东西,还是不会错的。 尤其还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肉,果淑慧觉得不会看错。 母子默契,凌晨像是知道果淑慧话里的意思是的,摸了摸鼻子,“没事儿,昨天跟阿衍几个吃了点饭,好长时间没聚,多说会儿话,没怎么喝酒。” “搬回公寓的东西都准备了?” 果淑慧想着儿子又要带着媳妇离家出走的理由,一时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凌晨觉得自从家里多了个小家伙,爸妈脸上的笑容不仅多了,而且更加慈祥了。 嗯,这个词从来没用在他成长的岁月里。 母子三十几年,好像,从他大了,记事了,剩下的印象,大多就是母子斗嘴为乐了。 一想到那些母子斗嘴的日子,凌晨竟也珍惜的笑了,点头应道:“没什么准备的,那边什么都不缺,一周和阿郁再回来住两天,这边东西也不用来回拿。” “嗯,这到是,虽然小睿听话,可你和阿郁也得总回来,不然,孩子总不跟爸妈接触,该生疏了。” 果淑慧似乎挺赞同凌晨的安排的。 只是,凌晨对于果淑慧口中的生疏,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他现在到是天天在家,可那臭小子见了他,也不一样鬼哭狼嚎,不见半点亲近的意思。 不过,今天早上到是难得的消停。 凌晨有些不适应的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儿子的身影,问了句,“臭小子今天醒得到晚。” “你爸抱到你二叔那儿去了,说是小宝要跟弟弟玩。” 果淑慧没好气的白了幸灾乐祸的儿子一眼,只觉得这对父子也真是相看两相厌的厉害。 凌晨长长的“噢”了一声,突然说道:“那先吃饭吧,省得他回来,看见我还得哭。” 果淑慧:“……” 像是交换,凌晨吃过了饭,前脚刚离家门,后脚,凌兆基抱着孙子就回来了。 果淑慧瞧着前后脚错开的父子俩,一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658.第658章 满满的算计 从家里出来,凌晨车子开到了公司,今天不是例会的时间,所以,他能驾临,真是让尹啸有些受宠若惊。 推门而入,尹啸先确定了被阳光笼罩的身影的确是他久盼归来的总裁大人,当即,一声呜咽脱口而出,“总裁,你终于良心发现了。” 尼玛,听说检查结果完胜其他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之前曝表的同情心,是不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收回来了,紧接着,总裁大人,您会不会善心大发,大手一挥,直接给他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带薪、带红利年假呢? 噢,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在清早的霞光中,尹啸尽情的做着他为自己编织的白日梦。 只可惜,他忘了,他面对的老板是谁。 所以…… “今天给你半天假。” 所以呢…… 尹啸眨了眨眼,有些不太确定,又有些期待,一双眸子真是尽染风采,一丝不错的紧盯着凌晨的脸,“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 尹啸心里想着无数个美好的未来,他可以在晨光中打懒,再也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太阳回家了,他还没找着回家的路,再也不用约个炮也像赶合同似的,一通机枪扫射,快速解决战斗。 呃,虽然这是他在梦中出现的情形。 可要不是被压榨的狠了,他能做这样的梦吗? 尹啸悲催的想着。 凌晨心情似乎不错,昨天晚上回家吃了顿饱的,今天早上出门又没被儿子影响心情,所以,这会儿他放任尹啸臆想,好整以瑕的抱臂欣赏,直到尹啸渐渐的察觉气氛不对,终于讪讪的收起了自己美好的愿望,有些胆颤的迎上凌晨的目光。 只见他耸了耸肩,一副如你所愿的模样。 凌晨很厚道,在尹啸瞬间瞠大的眸子下,倾了身,以手肘搭在办公桌上,认真得不带一丝玩笑气息的开了口,“明天跟昨天一样,尹助理不要太感动噢。” 尹啸:“……” 明天跟昨天一样。 用什么来形容昨天? 那是忙到昏天黑地啊。 呜…… 他要回到四九年,他要打倒资本家。 心里忿忿的腹诽,尹啸郁闷的转身,拉动门把手的时候,他说,“那我下午休息,总裁。” “已经安排尹助理上午休息了。” 不咸不淡,却真特么想让尹啸骂人。 卧槽。 调戏了尹啸,凌晨眼里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办公桌上的文件大略扫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上午九点,拿出手机,拨了唐七的电话。 “我要最快时间得到消息。” “好。” 唐七办事,从不拖沓,更何况是凌晨交代下来的。 下午三点,尹啸埋首在办公文案前再度忙的昏天黑地的时候,凌晨倚在落地窗前,接了一通电话。 “应该算是意外。” 唐七手上握着查到的资料,看着上面出现的名单,真是有些无语。 这事儿,还真就是凑的巧了。 冷莫璃的女朋友比较单纯,是他一个病人的女儿,因为感谢他给她妈妈做了成功的手术,所以经常会送他些小礼物,不值多少钱,可很有心思。 冷莫璃的脾气,医院很多没有男朋友的小护士都望尘莫及,有心而无力,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进攻者,大家没少在背后议论纷纷。 不过,小姑娘心思还真是简单,可能也的确在最初的时候,没那方面的想法,即使听到别人的议论,也没放在心上,一来二去,随着她母亲复察次数增多,小姑娘跟冷莫璃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起来。 “这事儿,说起来,大概也有两年左右吧,不过,这两人什么时候确立关系的,还真不好说。” 唐七无奈一叹,按照资料上显示,两人一直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要说谈恋爱吧,好像也不太像,可要说不谈恋爱,可冷莫璃还真就收了小姑娘的东西。 唐七想,冷莫璃心里大概还是有所松动的。 凌晨想着昨天晚上冷莫璃说到的,她的第一次,给了他,也就是说,两人的确发生关系,而冷莫璃也认可了这种关系。 “那天晚上都有什么人?” 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混混,地痞,冷莫璃身边纵使没有他们,可也不至于让人小瞧了去,就是夜场的负责人,也不可能看着冷莫璃受欺负而不作为,如果真的不作为,想必也是不打算在s市呆下去了。 所以,凌晨想,最大的可能,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夜场的负责人不作为,而是无法作为。 果然,唐七把资料上提供的名单念了出来,“中部军区司令的小公子。” 算是直接责任人吧。 “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凌晨眉头皱了一下,抬手按了按眉心,显然没想到问题会这么棘手。 “朱市长家似乎有意跟中部军区司令家结亲。” “结亲?” 凌晨抚额的手陡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朱崇这几年不是********的泡在身边的女秘书上,虽然朱家一直不怎么同意,可看着他的意思,怕是死了心的。 既然不是他,那…… “这位小公子要娶朱家的千金?” 突然想起,朱崇还有个堂妹是什么妹的,原来莫老爷子还打算介绍给莫骄阳那个,难道是结的这门亲? 唐七摇了摇头,拿着手机换了个位置,“同来的,还有这位小公子的姐姐。” 所以,结亲的是这位小公子的姐姐,那朱家适合的人选…… 我靠。 真特么劲爆。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忙吧。” 挂了电话,凌晨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下班点,不过,也有好长时间没跟朱崇见面了,到也没多客气,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说。” 呵…… “这个时间,你不会在喝酒吧?” 卧槽。 还真被凌晨猜对了。 朱崇从昨天晚上泡在酒柜前,一直到现在,就没离开过。 “老地方,是朋友就过来。” 我去,这是醉死的节奏啊? 凌晨嘴角抽搐,瞧瞧,他还拿人家当好领导呢,一市楷模,可电话通了才知道,人家压根就过的逍遥自在。 得,“奉陪到底。” 凌晨与一个人驱车到了朱崇口中的老地方,他朋友开的那家红酒品鉴中心。 一楼的员工大概又换了几一批,凌晨推门进来的时候,除了店长,其余面孔,皆陌生的很。 “凌少,好久没来了。” “呵,有点忙。” 凌晨含糊一句,抬步熟门熟路的走向楼梯口。 店长似乎早就得了交待,并不跟随,看着凌晨上了楼梯,转身又去了前台培训新来的员工。 二楼,依然是老样子。 吧台周遭被暖暖的晕黄光线包围,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红酒瓶随时都面临坠地的危险,偏偏,制造出这么一片混乱的男人不知去向。 凌晨抱臂玩味的在整个二楼大堂扫了一眼,空旷,无人。 视线阻隔,只有酒水区的吧台。 凌晨到是不急,既然朱崇说他在,那他就一定在。 迈开步子,故意放轻,走到吧台的时候,连停都没停,便绕到了吧台出口的位置。 得,倚肩靠立,凌晨掂着脚尖,看知不知何时醉倒,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糊涂的朱崇,只觉得曾经的翩翩公子,真是一去不复返啊。 难道还真是被他说中了? “你……你……来……了……” 还成,没醉的不省人事。 凌晨挑了挑眉,脚尖一动,进了吧台里面,往前走了两步,提了提裤子,蹲到了朱崇面前,晃了晃手。 “你二啊……” “还知道这是二,看来,你也没喝大。” 不知道是蹲的不舒服,还是觉得朱崇栽倒靠在那儿的样子透出的慵懒很让人惬意,索性,凌晨也盘腿坐了下来。 朱崇手边还有瓶开了封,饮了一半的红酒,这会儿像是找到了伴,撑着身边栽倒的椅子,晃晃的半坐半靠的支起了上半身,荡着手里的酒瓶直接往凌晨的方向递,“陪我喝。” “身体不好,我媳妇不让。” 凌晨不咸不淡的撇了那个酒瓶,笑的爱莫能助。 “卧槽,滚你丫的。” 朱崇忿闷的蹬了凌晨一脚,有些失了准头,偏了。 凌晨嘴角轻抽,看着明显借着酒劲开始耍酒疯的男人,无奈的说道:“你爸又折腾了?” “咯……” 打了个酒嗝,朱崇脸上的神色竟渐渐变得悲伤起来,还没等凌晨升起同情心,他又展颜笑了,凌晨无语至极的看着忽笑忽伤的男人,只觉得他这会儿心里一定难受到了极点。 “说说吧,我能帮你什么?” 明明来时不是这么想的,可这会儿…… 哎,凌晨叹了口气,心里默默的腹诽,原本还想找这家伙解决问题呢,没成想,他把自己变成问题了。 得,看来,这帮家伙真是不打算让他闲着啊。 朱崇虽然喝的多,可像他们这样的人,大脑里总会绷着那么一根清醒的弦,有些话,不该说,就算喝的再醉,也不会说出口。 只是,眼前的人是凌晨,他似乎一下子就放松了。 歪扭的身体软耷耷的搭在圆椅上,“啪”,酒瓶子落到地上,没碎,却碰撞了响声。 朱崇浑不在意的松了手,晃着胳膊,点向凌晨,“你说说,女人这东西怎么就那么没自信呢?我又没说要竞选总统,她特么跑那么快干什么?” 凌晨:“……” 竞选总统? 那得是四年后的事儿,九年后上任,莫骄阳这界到期才能算。 莫骄阳上任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是大非的时候,凌晨眉眼间的笑谑、轻松,荡然无存。 他紧眯着眸,如激光般的视线重重扫射在朱崇的脸上,不用凭直觉,他就可以断定,朱崇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那么目的呢? 朱崇什么样,这几年接触的多了,他也算摸透一、二,刚刚的心思,绝对不是他的。 如果可以,这小子宁可当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也不愿意搅进这样的浑水中。 那么,是谁的? 是朱父的? 还是中部那边有人想要造反? 哼,还真是不自量力呢? 凌晨轻蔑的暗哼,探手摸过朱崇放在地上的红酒,仰头灌了一口,咕咚咕咚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喉节的滚动,半瓶红酒很快就少了二分之一。 瓶子拿开的时候,凌晨抬手抹了下嘴角,动作豪迈,不拘小节。 “阿崇,你知道,这种话跟我说,我一定会告诉骄阳的。” “呵呵,好啊,回头领功的时候,别忘了分我点好处。” 卧槽。 这一天,不论是尹啸,凌晨,朱崇,啐出口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了。 实在是这帮不消停的人真特么让人忍不住想骂娘。 噢,好吧,朱崇和凌晨的目标一致,而尹啸嘛,哈哈,凌晨表示不知道。 不过,对于朱崇口中的好处,凌晨眉目突然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想要赐婚?” 哎呦喂,这年月,脑筋能像凌晨这么清楚的,也没谁了。 朱崇呵呵笑了,这两天一夜,终于听到件比较入耳的事儿。 “冷莫璃那事儿,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替我跟他说声抱歉。” 凌晨:“……” 都是聪明人,有些话,连提都不需要提,便明了了各自的目的。 其实,论起来,冷莫璃之于朱崇,还真没有换来这声抱歉的分量,不过,鉴于他和凌晨的关系,还有跟莫骄阳的关系,所以,如果他在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只可惜,他的确是知道的晚了。 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避免不了,他们也不会逃避。 不过,凌晨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再度眯了眼,细细的端摩着朱崇那张脸,突然问道:“那个女孩,你打算用她做什么?” “呵,凌晨,你特么经商,真可惜。” 这么敏锐的嗅觉,竟然只经商,莫骄阳啊莫骄阳,你可真会知人善用。 只是也有点大才小用了。 朱崇被醉意迷朦的眼睛张的越来越开,虽然白眼仁上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却不掩瞳仁中的精明算计,还有狠辣无情。 玩政治的人,一但发起狠来,便是无可收拾。 “所以,刚刚那句抱歉,你一定要帮我带到。” 卧槽。 阴他。 凌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小子原来还有后招。 尼玛,他这是打算让冷莫璃怨死他呀? 一想到冷莫璃昨天脸上少见的阴晦,凌晨真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儿。 可兄弟有事儿,难道他袖手旁观? 骑虎难下,凌晨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事过之后,你要给他们一个去处。” 冷莫璃下午递了辞呈,在他来见朱崇之前。 凌晨知道,冷莫璃是下了死心的,他的职业,不允许有半点的偏差,在这一点上,凌晨的确不能强迫他,所以,他同意了。 不过,他的同意,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只是,如今看来…… 摇头苦笑,凌晨扶着吧台摇晃一下方才站稳,脸上透着似有若无的头疼,撇着还赖在地上不起的朱崇,毫不客气的嗤了一声,“行了,别装了,走吧。” “两个小时,得不到你的消息,我就安排人动手了。” 朱崇依然保持着此刻的姿势,半抬着头,撇了眼凌晨,不为所动。 凌晨呵呵两声,有些被气到了。 晃着手指,指向朱崇,“我要是没来……” “是你自己说来的,又不是我求着你来的。” 朱崇没等凌晨说完,就反斥回去。 凌晨剩下的话噎进了喉咙口,卡的一口气没缓上来。 得,他特么就是送****来的羔羊,活该被这位爷玩死。 卧槽…… 再度狠狠的啐了一口,凌晨抬脚踢了下吧台,砰的一声响,随即,那些躺倒在吧台桌面上的酒瓶子,无一幸免的轱辘到地上,碎裂。 啪啪声连续不断,响了半秒,才停下来。 “行了,你还有一个小时五十九分……” 朱崇非常不厚道的挥了挥手,一点同情心泛滥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嗯,有人自投罗网,不用他出手就主动送上了门,他自己省了一道关卡,何乐而不为呢? 我嘞个去。 凌晨真是被这家伙没节操,没下限的利用兄弟义气,再度刷新了世界观,如果此刻莫骄阳在这儿,真特么想问一句,你丫的,都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啊? 呵,凌晨大概这会儿真是被气糊涂了,如果莫骄阳在这儿,他也只会说,嗯,朱崇这样的,我放心。 瞧瞧,真遇到了事儿,直接就知道怎么想办法解决,一点动摇的心思都没有。 好吧,凌晨其实在心底里,也是认同这一点的,只是,让他去见冷莫璃,而且,明显这个差使不是个美差,他多少还有些郁闷。 从店里出来,外头冷风吹头,凌晨外衣没系,条件反射的打了个激灵,到也好,头脑霎时清醒起来。 车子停在门店外面,解了锁,上了车,一边打火,一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平常若是打给冷莫璃,很少有响几声不接的情况,除非有手术不能带手机进去。 不过,今天下午提了辞呈,这会儿自然不会有手术,凌晨看着屏幕由亮到灭,听筒里除了传来机械的“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以外,还真就没有回拨的声响,心里不由难过起来。 659.第659章 遇人不淑,申请退换,能退不? 像是友情的终结,在那天电话失联后,冷莫璃突然蒸发了,没有任何消息。 时隔半月,在尝试着第n百次拨过冷莫璃的电话,依然无法接通时,凌晨狠啐了一口,摔了手机。 砰…… 与大理石地面的撞击让手机显得破碎不堪。 武子衍和白沐川对视一眼,均都挡不住眼底的阴霾。 不过,这种时候,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白沐川手抄在口袋里,无奈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摔的已经不能再用的手机,一边弯腰捡起,一边轻啧,“你拿它撒气有什么用,回头你媳妇联系不上你,看你怎么交待。” 凌晨:“……” 武子衍:“……” 蠢成这样,也是没救了吧。 “你定的那款,该到货了吧。” 凌晨像是忽然想起,随口一问,并没多给白沐川一道注视的光芒。 白沐川反应慢了几拍,直起身的时候,已经把手机卡从摔坏的手机里拔了出来,重新走回沙发区,坐到凌晨对面,卡递过去的时候,他说,“刚刚接的快递电话,一会儿就到。” 武子衍:“……” 看着浑然不知自己被算计进去的白沐川,武子衍无奈的腹诽,还能再蠢点吗? 三人现在聚在白沐川的公司,凌晨从b市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是白沐川开车去接的,武子衍关心凌晨去b市那边的情况,自己开车先过来,等着跟他们碰头,又谈起了明天官司的事儿。 既然联系不上冷莫璃,那个冷莫璃口中喜欢的女孩又将成为明天最重要的证人,说实话,他们心里多少都有些担心。 比起之前在异国的鞭长莫及,如今,他们三个却是参与其中。 其实,说到参与其中,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涉及的层面太广,也太大,无力阻止而已。 朱崇被他爸逼的不得不反击,b市那边,莫骄阳默认的态度给了朱崇反击的本钱,当然,白沐川和武子衍对这些事儿的敏锐度还是差了些,凌晨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朱崇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摆一种姿态。 朱家曾经站错过一次队,若不是朱崇一直站在莫骄阳这边,只怕那次,就已经连根拔起了。 消停了几年,朱部长明明已经进入退休阶段,可没想到,临到老,竟然还贼心不死,想翻出点浪花出来。 凌晨这一趟b市之行,见了莫骄阳,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透,点到即止,他便知道,冷莫璃喜欢的那个女孩,成了朱崇这次保住朱家的关键,所以,不管谁求情,相较于一个家族的灭亡和一个人的爱情,朱崇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卖这个面子出来。 而且,这件事牵涉的,也不只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还有很多无法言说的理由。 那是做大事的人执掌江山后,必然发生的一场洗礼,而这件事儿,成了这场洗礼的契机。 凌晨在知道无法成全冷莫璃的爱情后,便只能保住他不被这件事儿牵扯,手中的烟燃至过半,青白的烟灰抖落进烟缸,吐了个烟圈,在层层薄雾中,他看向对面的两个兄弟,“明天庭外,交给你们,如果发现冷莫璃,无论如何,拦下他。” 武子衍和白沐川相互对视,对这个差事,不由苦笑。 “那小子也不是好拦的。” 白沐川对自己的能力表示质疑。 武子衍翻了个白眼,好吧,虽然他心里也这么想的,可一瞧凌晨撇过来的眼神,也知道就算再难,他们俩也推脱不得。 “行了,外面交给我们,只是,那小子没准也会玩个变身什么的,要是真闹到里面去……” “里面有我,放心。” 凌晨又狠吸了一口,抬手掐灭,探身拿过白沐川刚刚放到茶几上的手机卡,坐回来的时候,抬腕看了眼表,“中午一起吃个饭。” 这个没问题啊。 武子衍耸了耸肩,白沐川自然也不反对,起身到办公桌那儿,拿了坐机交待几句,又取了外套,便可以出发了。 只是,凌晨和武子衍都没动。 白沐川看了眼腕表,“要不,先把餐定了。” 他们吃饭,大概就那几个地方,时间上,到是充裕,白沐川以为这两人是嫌等餐麻烦。 武子衍对于白沐川的迟钝已经不做他想了,任由他打电话点菜,自己这边兀自拿了壶茶,慢慢的品着。 就这么一人定餐,一人喝茶,另一人玩味的转着指背的手机卡玩,任时光游走了十来分钟,白沐川办公室的门终于被人敲响了。 秘书极周到的在门口报了理由,“白少,您定的手机到了。” 得,可以走了。 武子衍放下了茶杯,意味不明的觑着白沐川笑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诡谲。 白沐川刚想扬声叫秘书进来,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武子衍这意味不明的笑,一下子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什么。 凌晨几乎是与武子衍同时站了起来,侧身从沙发背上拿过自己搭在上面的外衣,随手披上,抬步往外走。 白沐川的秘书就等在门口,一手拿着快递盒子,一边等着里面的人吩咐,不过,没等到里面的人开口前,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她抬起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已经由内向外拉开了,随后,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上一声“凌少”的时候,手上一空,快递盒子直接换了主人。 所以…… “那是我的。” 白沐川终于反应过来,武子衍那不怀好意的笑后隐藏的意思了。 一时间呜呼哀哉,大步朝着凌晨追了过去。 凌晨到是手快,三下两下就剥开了快递盒子,等到白沐川脚步追过来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就把盒子扔向后边,刚好扔到白沐川的怀里,“给你。” 白沐川:“……” 呜…… 他的手机,一百多万啊。 “那是女款。” 脑袋终于来灵光劲了,白沐川连忙表白,那是他给他媳妇定的生日礼物,特意挑了钻石镶上去的。 武子衍跟在白沐川的身后,真是想笑,又不好意思落井下石的模样,心里叹息着想,如果是男款,没准那位就不惦记了,谁让他定的是女款呢? 哎,都是疼媳妇的主啊。 果然,凌晨给了白沐川一个足以郁闷到他几天都吃不下饭的理由,“阿郁的手机旧了,刚好换给我。” 呃…… 卧槽,你一上千亿资本的大土豪,跟我说捡媳妇的旧手机,怎么就不抠死你呢? 白沐川忿忿,郁闷在心,吐槽在心,反驳也在心。 行了,算他倒霉,还好定手机的时候,他没跟他媳妇说,想给她个惊喜来着,现在,哼,没惊没喜了,也算是不用回家受挤兑。 瞧瞧,他这日子过得,真是处处写着憋屈二字。 不过,以他一人的憋屈,娱乐了两个憋屈了半个月的男人,也算是憋屈的有所得了。 午饭吃的很快,三个男人都没喝酒,也没再多谈冷莫璃的事儿,知道凌晨最近又有新项目,而且,那是极其让人眼馋的项目,武子衍和白沐川到是真心实意的跟凌晨提了点醒。 虽然这项目后面有大靠山,可这年月,小人太多,没准谁就在后面添个油,加个醋什么的。 凌晨自始至终都没多说什么,到也对两人的意见,听进去几分。 饭后,三人分道扬镖。 这个时间,周郁没在公寓,凌晨上了车,没急着驱动,而是先给周郁打了个电话,“还在妈那儿?” 两人搬到公寓后,凌晨最近忙着冷莫璃的事儿,白天几乎都没怎么在家,所以,周郁偶尔就会回果淑慧那看儿子,或者约上向西吃个饭,喝个茶,逛个街什么的。 今天她出门的时候,给凌晨发了信息,告诉他回了果淑慧这儿,因为,凌晨这么问,周郁也就应了,“小睿有点拉肚,妈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吃太多了吧。”凌晨发动车子的时候,调侃一句。 好吧,虽然这话说的比较客观,也比较符合实情,可周郁听得忍不住驳了他一句,“能吃是福气,妈说你小时候吃饭都要喂上一个小时,才能结束,还没有小睿懂事呢。” 凌晨:“……” 能说父子关系在一****被频繁比较中,越来越恶化了吗? 凌晨觉得,把周郁跟儿子分开是最正确的决定,有一个当奶奶的护着臭小子就可以了,周郁的精力,还是多放在他身上比较好。 车子一路朝着凌家别墅区开去,快到的时候,凌晨又给周郁打了个电话,“十分钟后,出来等我。” “你不进来?” 周郁看了眼果淑慧抱在怀里,刚刚睡着的孩子,忍不住对凌晨嘀咕一句,“你都好些天没看到小睿了。” “你不怕他见了我哭?” “他睡着了。” 凌晨:“……” 所以,是在说臭小子一点也没有想见他的自觉,而他这个当爸的,想见儿子,还得趁着儿子睡着了才能见? 我嘞个去。 那就甭见了。 “我不进去了,一会儿还有事儿。” 凌晨果断的拒绝,周郁一时语塞,对大男人的斤斤计较,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你有事儿就去忙啦,我晚一点自己回去。” 现在回去,凌晨不在家,又是她自己,还不如在这儿陪果淑慧说话呢。 周郁心里这么打算着。 只是,凌晨一句话却将她的打算彻底击溃。 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情愿的妥协,“不是想重出江湖吗,有个人,带你去见见。” “你同意了?” 周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心里雀跃的想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能亲眼见到凌晨点头。 “再磨蹭,我就反悔了。”显然,凌晨也是了解她的,一句笑谑,彻底的将她想要留下来的念头推翻了,当即麻利的拿起自己的外衣,一边跑到厨房跟阿姨打了声招呼,不及跟果淑慧多说,便去门口换了鞋,一路小跑着出了凌家大门,站在马路上张望着由远及近的车子。 “等了一会儿?” 凌晨从里面推开了车门,候着周郁坐好,调转了车头,随口问道。 周郁摇了摇头,“我也刚出来。” 凌家大门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凌晨的车速平稳前行,方向却不是两人现在住的地方,周郁想着他在电话里提到的事儿,手抻着安全带,身体侧坐着,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有些小兴奋,“你真的同意了。” 车内的气氛明显因为周郁的小兴奋而上扬,看着她生动的眉眼,凌晨不由失笑,“就那么高兴?” “当然。” 周郁现在的事业心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重了,可就这么呆在家里做金丝雀,还是不习惯的,再加上最近跟向西走的近,看着当初在她手底下做事还很冲动,天真的小姑娘,如今也越来越成熟,并且能独挡一面了,她突然也有重新工作的冲动。 只是,凌晨对于她的想法,并不太支持,周郁三番四次,软硬兼施,又被迫的签订了许多项不平等条约后,终于换来了如今他的松口,当然兴奋了。 她有些憧憬的坐正了身体,看着前方游走的街景,掰着手指盘算起来,“最近我有关注电视媒体这一块,高端访问似乎并不那么受大众欢迎了,我觉得,可以适当的把高端访问的节目停下来,我们换一个形势,做明星访谈,或者真人秀什么的,国内几大台都已经聘请了国外优秀的团队,既能借鉴经验,又可以完善自己,咱们如果试一试,我觉得也没问题。” “这么多天的软磨硬泡,原来是打算做回老本行,嗯?” 凌晨促狭的逗弄一句,趁着红灯,偏头看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周郁,抬手曲指弹了她脑门一下。 “疼……” 周郁咬着唇瞪着突然施力的男人,瘪着嘴,抱怨。 凌晨瞧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状似好心的提醒一句,“狗仔。” 周郁:“……” 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吗? “武断。” 周郁在心里嘀咕着,其实,她的唇形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 不过,这会儿红灯过了,跳到绿灯,凌晨就算看到了,也没跟她计较。 原本周郁以为凌晨会带她去杂志社那边,可没想到,两人停车的地方,竟是凌氏总部。 下车的时候,她挽着凌晨的手臂,两人不紧不慢的进了总部一楼的大堂,兀自朝着总裁直升梯走去。 总裁办所在的楼层,周郁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学宽,笑得格外亲切,“学长,你也在?” 张学宽先笑着跟凌晨打了招呼,转过头,才看向周郁,伸手,“恭喜你。” 周郁:“……” 出于礼貌吧,周郁也伸了手,迷迷糊糊的跟张学宽握了手之后,才不明所以的问道:“学长,你恭喜我什么?” 张学宽:“……” 要不要这么谦虚啊? 虽然公司是她们家的,周郁坐上这个位置,无可厚非,可也不至于瞒着他吧? 张学宽显然误会了周郁的淡定,呶了呶嘴,示意周郁去看总裁办里新添的那张桌子,“以后跟总裁在一个办公室办公,有什么好处,别忘了给咱们杂志社这边争取争取。” 一个办公室? 好处? 周郁敏感的抓住了这两个词,目光不确定的看向好整以瑕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所以,他说,他同意他出来工作,所以,她用不平等条约换来的,就是跟他一间办公室,所以……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腹黑的男人呢? 周郁想说,遇人不淑,申请退换,能退不? 笃笃笃…… 就在她忿忿的盘算着怎么跟男人回头算帐的时候,尹啸一脸谄媚的推门而入,“周副总,恭喜你重新上班,这是咖啡,私人赠予,请周副总笑纳。” 尹啸端着三杯咖啡,是朋友在意大利给他捎回来的,正中黑咖啡,第一杯,直接送到了周郁面前。 整个凌氏,没有谁比他更欢迎周郁的到来,不管什么职位,只要周郁出现,就意味着他被压榨的日子,终于得见天日了。 原本他还被凌晨刚从国外回来时,说的那句歇上个三、五年吓的一颗心脏碎裂成珠,可哪成想,才过去不足月余,周郁竟然张罗着上班了。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观音菩萨听到他的祷告了吧,接下来,是不是他只要负责哄好总裁夫人,他的工作就可以减轻再减轻,他的媳妇,是不是也正在奔跑的路上? 尹啸在心里高呼着“奔跑吧,媳妇”,脸上谄媚的笑已经堆出了几层褶子。 咖啡很香,周郁看着他那副谄媚到极致的嘴脸,真想把杯子摔了,唔,谁来同情同情她啊? 她要的工作,不是这样的…… 不过,显然,除了她自己,别人都觉得,她的工作,就该是这样的。 好吧,尹啸把咖啡分完,凌晨已经主动帮周郁转移注意力了,“张总编,明天的采访,你跟进吧。” 张学宽抿了一口咖啡,站在原地没动,垂眸像是思考,“总裁,尺度控制在哪儿?” “没有尺度,只有真实。” 八个字,凌晨字字铿锵,眸光中流转的矛盾足以昭示这件报道的不同寻常。 660.第660章 开庭 “明天有很重要的事儿?” 一直坚持到跟张学宽吃完晚饭饭,在酒店道别,各自上了车,周郁终于忍不住问了凌晨。 车内的光线晕黄,是霓虹灯照耀下的光影,凌晨正在发动车子,脚搭着油门,偏眸睨了眼周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谑一句,“忍了这么久,真不容易。” 早就看出她欲言又止了。 周郁被捏的有点痛了,皱了眉头,嘟起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我鼻子都被捏长了。” 这男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特别喜欢捏她的鼻子。 周郁不满的嘟囔逗乐了凌晨,手搭着方向盘,眼角的余光撇着后视镜,一面倒车,一面逗她,“那还不好,不用遭整容整形那份罪,还省钱,不知道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周郁:“……”这意思是嫌弃她鼻子了? 嘟起的嘴巴有噘高的趋势,凌晨手抽开的时候,周郁自己对着后视镜摸了摸,只可惜,后视镜的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可她对自己的五官还是很自信的,就算没有倾国倾城,可也保证是原厂配置,安全,耐用。 哼,她才不整容整形呢,垫的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假,走到大街上没准就碰一双胞胎,要是人家是个三官正常的还好,万一碰到一心理变态呢? 哪天要是一不高兴,犯了什么案子,没准还得找她协助调查呢,呸,她那是没事找抽呢。 周郁噘着嘴腹诽着,一张小脸绷起的模样,分明写着,我不高兴了。 哎呦呵,凌晨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周郁那张小脸,瞧着她左边脸大写个“郁”,右边脸大写个“闷”,当即就忍俊不禁了,“逗你呢,你还真往心里进了。” 瞧瞧,这罪魁祸首,自己惹了事儿,转身就忘不说,还带回头打趣的。 我说,凌先生,你这样调侃你媳妇,真的好吗? 车子驶入路面,时间才到晚上八点多,车流量适中,凌晨分了一半注意力给路面,一半注意力给周郁。 手臂探过中央扶手,准确的抓握住周郁的手,交叉穿过,微微收紧,“明天我有事儿不去公司,你自己在公司乖乖的,有什么不懂的,需要的,都可以找尹啸。” “你明天干什么去?” 周郁懊恼的转过身子,盯着凌晨的侧脸,心里想着,差点就被他转移注意力了。 不过,刚刚还有些愠恼,这会儿见凌晨主动提及,那点还没来得及升华的小脾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好吧,政策表明,坦白从宽是坚决要执行的。 路遇红灯,凌晨放缓了车速,在跟前车保持五米左右车距的时候,踩了刹车,偏眸似笑非笑的凝着周郁那副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小脸,坦白道:“一个大新闻,准备做成一期到两期的社会话题,引起重视。” “太含糊了,具体的是什么?” 一语表明,周姑娘也不是好糊弄的。 凌晨被周郁近似于逼供的语气逗笑了,与她交握的五指微微用了些力,夹的她指骨都有点疼了。 周郁忍不住的“咝”了一声,埋怨的瞪了凌晨一眼,却没打消眼里的执意。 好吧。 凌晨笑的无可奈何。 “绿灯了。” 虽然两人说着话,可周郁也没忘现在是在路面上,所以,一心二用,到也帮凌晨留意着路面上的情形。 车子继续朝着公寓的方向前行,凌晨言简意赅的将明天要做的事儿跟周郁说了一遍,当然,避开了那个女孩子是冷莫璃喜欢的人这一点。 周郁无法形容自己听到这种事之后的心情。 同为女生,将心比心,她对这个女孩的勇气佩服至极,甚至,觉得那个纨绔子弟,真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她的小脸一片肃穆,显然对于这件事儿,她有了同仇敌忾的心情,只是,对那个女孩敢于对簿公堂,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叹息,“就怕流言伤人啊。” 都说男女平等,可社会对于男女的公允,总会因事而易,偏颇常有。 她几乎可以想像,这个女孩在经历了这样的事儿之后,就算为自己讨了公道,可一但被媒体报道,渲染,从一个城市,传播到另一个城市,甚至那些闻风而动的电视媒体也争相采访的话,这个女孩未来的生活,实在让堪忧。 没有人愿意生存在风波中,没有人愿意被一段不好的记忆困扰一生。 “我觉得,最好还是采取些保护手段,毕竟我们要阐述的,只是这样一个事实,向社会证明的,也是一种道德与公义,不一定非要把当事人推到风口浪尖。” “阿郁,这件事儿有点复杂,即使我们想隐匿,对方也不会让她安然。” 虽然无法将事情背后牵扯的各种复杂关系一一道出,可凌晨也并没有糊弄周郁的意思,只是用这样的一句话,道出了无奈。 周郁已经不是十七、八岁不知社会水深的小女孩了,凌晨之前提到了对方身份贵重,如今被羁押上庭,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她以为凌晨说的,是犯案人家属不会让这个女孩就此沉寂下去。 心中不免觉得哀叹,隐隐泛起了担忧,“难道,就不能做点什么?” 这句话,她没有特指向谁,可凌晨却像是了解她的心思一般,握着她的手,拉到了自己身侧,慢慢摩挲安抚着,“放心,不会让那些人乱来的。” 哪怕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可因为出自凌晨口,周郁为那个遭遇不幸的女孩提着的心,终于安稳了。 车子驶入小区,到了地下停车场,周郁自己推开了车门,站在一旁,等着凌晨一起进电梯间。 锁好了车,绕过车头,凌晨揽着周郁的肩,带着她不急不缓的朝着电梯间走去。 里面没什么人,两人按了所住了楼层,周郁小鸟依人的抱着凌晨的腰,贴靠在他的肩头,静默,不语。 “叮……” 楼层到了,两人下了梯。 凌晨拿钥匙开门,周郁跟他分开了一些,改搂为牵,与他十指交握,轻轻晃动。 进了门,凌晨按亮了玄关的壁灯,换了鞋,他伸手先帮周郁去了外面的衣服,体贴的摸了摸她有些微凉的小脸,推着她转了身,朝着沙发走去,“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点热水过来。” “不用,我还不渴。” 周郁被推着坐下,反手又拉住了凌晨,见他外面的大衣服还没脱,便有意起来帮忙。 凌晨识破了她的意图,笑着对她摇头,“我自己来,你坐着吧。” 到也没坚持,看着他脱了大衣,随手撸起了袖子,周郁扯着他的小臂,迫使他也坐了下来。 凌晨被动的挨着周郁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眉眼间透着小小的执念,突然摇头否定,“不行。” 周郁:“……” 要不要这么精明啊? “你不是说我上班都要跟你在一起吗?” 得,反将一军。 凌晨真不知道该不该为周郁反应灵敏鼓掌。 对,他看出了周郁的意图。 可能是心血来潮,临时起意,也可能是基于对那个女孩的同情,对这个新闻事件的敏感度,所以,骨子里的记者天分又开始暴发了。 好吧,不管是哪一样,凌晨都没打算让周郁出现。 因为明天不只是单独去看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更有他要预防的突发事件出现,他怕到时候分身乏术,无法顾及周郁。 所以,凌晨探身将周郁抱进怀里的时候,没有二话的直接以吻封缄。 “唔……” 不带这么玩的。 周郁悲催的挣扎着,觉得凌晨这会儿太坏了,不想回答,不想她去,就跟她用这招。 她毫不怀疑她再坚持下去,凌晨一定有办法让她明天起不来床。 呜…… 真是好想去现场啊。 求门票。 好吧,凌太太,只能说,你碰到的男人,太有掌控欲,别说这场宣判不对外售票,就是对外售,凭你先生的本事,估计也能把它变成一场内部表演。 所以,挣扎,反抗,最后都是徒劳无功的表演。 不过,说起来,在公寓这种两人人的私密空间,凌晨还真是大大满足了自己的毫无截至。 从沙发,卫浴间,飘窗,床上,墙壁,花样百出的尝试,挑战各种姿势,尺度,甚至偶尔还会弄点音乐,片子助兴,周郁每每从半推半就,到欲取欲求,再到后来的欲求不满,整个形象,算是彻底被颠覆了。 又是酣畅淋漓的一夜,原本苦苦哀求着只一场便结束,可男人的精力,真是女人无法抵御和抗衡的。 最后一次结束,大概都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吧? 周郁罢工了。 在被凌总安排了重新工作的第一天,因为体力不支,罢工了。 一大早上,尹啸兴高采烈的订了鲜花,早早的给周郁的办公桌备上了摆件,精致的小盆栽,还有,怕她无聊,甚至提前在电脑里拷贝了几部时新大片,各种口味的都有,真是能想到的,他都做到了,为的自然是他休假的日子,早早到来。 只是,从各部门开始打卡,他就盼啊,盼啊,盼到各部门开始工作,盼到桌上的文件撂了一层又一层,盼到时针从九迈到十一,他又是一道影子都没盼来。 顿时,昨天还热情高涨的心,这会儿真是碎的七零八落啊。 呜,不带这么玩人的。 太不厚道了。 还不如不给他希望呢。 前一秒看到阳光,后一秒就变成阴天了,这两口子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尹啸发誓,以后他再也不轻易相信女人了。 周郁如果知道尹啸因为她的起不来,而直接影响到了对女人的信心大打折扣,真是会大呼冤枉啊。 尹助理,冤有头,债有主,你能别把帐算到女人身上吗? 好吧,就算是算到男人身上,可人家凌晨压根就不买他帐,算也没用。 此时此刻,周郁还躺在床上睡的香浓,实在是累的狠了,连肚子饿了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公寓里只有她一人,凌晨也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就收拾一番,去了法院。 这会儿,法院内外正高度警介着。 已经有多久没有因为一起宣判就惊动警方配合了? 外松内紧的防范措施在普通市民眼里丝毫看不出形势的紧张,可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既然战局已开,他们必然要做到防患于未然,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法庭内的辩论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倒打一耙这种事儿在律师的花言巧语下竟像侵害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而且,那些虚假的证据,为了帮侵害人洗脱罪责,竟然恶意指控被侵害人染有艾滋,有报复社会之嫌,更甚者,对方律师竟然还大言不惭的指出被侵害人曾经做过肮脏交易,而且还有人证物证愿意证实这一点。 凌晨和朱崇没有出现在庭上,却在监控室里看着庭上的一切,对于如此诡辩又没有底线的律师,他们互视一眼,眉梢眼尾均都有狠戾划过。 两个男人各自抱着臂,晃着脚尖,一错不眨的看着法庭上发生的一切。 凌晨直等到侵害人律师陈词完毕,才玩味嗤讽,“看来,那边为了捞人,也是下了大力气了。” “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朱崇意有所指的从屏幕上收回目光,探手摸进口袋,拿出烟盒,自己抽了一支递到嘴边,随后,烟盒扔给凌晨,“这个案子过后,可以拿这样的害群之马当个典型,肃清律界。” 卧槽。 朱市长,你这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凌晨嘴角抽搐,觉得朱崇这种大爱情怀,真是福及天下啊。 烟丝淼淼,凌晨抽了一口,不急不缓的吐了个烟圈,动了动唇,“这个女孩,那边怎么说?” 那边,指的自然是b市。 朱崇大概也猜到了凌晨的用意,随手弹了下烟灰,踌躇片刻,方道:“她家人口简单,就一个得病的妈妈,回头,我安排人送她去国外接受治疗,等事情过了,再安排她们母女团聚。” “还算有良心。” 凌晨似乎吁了口气。 若是与他无关,不管也就算了,可毕竟事涉冷莫璃,只要b市那边不打算用这个女孩做什么,那他还是要保上一保的。 不过,朱崇有这样的态度,到是让他也省了不少心。 当然,这会儿完全放心也是早了点,事情才刚刚开始。 监控室里法庭的动向被两个男人一目了然,监控室外,法庭外的动向却是他们无法顾及的。 武子衍和白沐川换到了一辆不显眼的车里,预防冷莫璃出现认出他们的车,绕道而行,那他们存在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从开庭前,等到现在,并不多一个半小时了,武子衍看了看腕上的表,将表盘对上白沐川,“估计再有一个小时里面能结束,咱们还得打起精神。” 白沐川有些泛困,眼睛疲劳,因为不敢分神,手机都不能摆弄。 这会儿被武子衍提醒时,打了个哈欠,“哦……” 长长的哈欠打出了眼泪,白沐川揉了揉眼角,唉声叹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武子衍撇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副懒懒的样子,头疼。 “你们两口子晚上就不能优着点?” 满脸写着纵欲过度。 白沐川一噎,有心驳斥,可事实摆在眼前吧,他又觉得挺大个男人,辩这种事儿,有点没劲。 “你别用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瞄我,有本事儿,自己也找一个。” 得,这就叫拿自己的优势欺负别人的劣势。 白沐川平时迷糊起来的时候,脑回路比较慢,可事涉自己的幸福,脑回路一向转的快。 武子衍瞧着他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真特么想给他个爆栗,丫的,被个女的欺负的连点男人气概都没有了,还好意思在他这儿显摆。 顾亭亭当着白沐川的家,这事儿在他们几人中间不是秘密,白沐川偶乐还会炫耀一下他的宠妻程度,为此,武子衍没少鄙视他。 不过,日子这东西,还真就是一个一个过法,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各自领悟吧。 “阿衍,那个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冷莫璃?” 武子衍刚走了一下神,白沐川突然像发现了嫌疑人似的拧起了眉,语气不太确定,可眼睛却死死的盯了过去。 武子衍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法院门口刚刚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及膝外套,头顶戴着鸭舌帽,面罩大黑超的男人。 说实话,在你周围的人都不遮不拦不挡不避的时候,你多遮出的任何一个物件,都变成了一种标志,惹人注目。 武子衍砰的一下就推开了车门,来不及开口,只顾得上朝白沐川挥下手,人就冲着冷莫璃冲了过去。 “我靠,还真特么是啊。” 白沐川也无语了,眼看着武子衍马上就能接近冷莫璃,他连忙也下车跑过去帮忙。 冷莫璃这些日子一直呆在s市,因为知道凌晨他们会找他,所以,他在外面兜了个圈,然后转了几趟车,专门挑那种不用身份证买票的小站弄票,再回到s市,没住在家里,而是租个了房,离梅雪家很近,只要她一出门,他就能看到她。 梅雪,生在冬天梅花绽放的时候,是冷莫璃喜欢的那个女孩。 661.第661章 世事无绝对 明明离得那么近,可一个疏忽,他还是没来得及阻止。 冷莫璃脚下生风,即便知道晚了,可还想尽力补救。 “莫璃,跟我走。”武子衍嗖然闯出,探手抓向他的手臂握紧,努力的拉着他朝来时的方向拽。 “放开。” 眉眼间并无意外,好像在预料之中,冷莫璃眉色收紧,唇瓣抿成了锋刃,脚步稳稳的扎着,周身被疏冷的气息包裹,好像武子衍再强行拉拽下去,兄弟情意也要被冻结了。 卧槽。 为了个女人。 武子衍挑眉沉怒,手上的力道非但不松,反而收紧,“就算你进去,也阻止不了什么。” “那是我的事儿。”冷莫璃依然不为所动。 我去。 武子衍浓眉紧蹙,微眯了眼看着明显不准把他兄弟的冷莫璃,真特么想挥拳过去,揍他一顿。 可这会儿,如果能揍醒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 “行了,别闹了,有话咱们上车说。” 白沐川晚了武子衍一步,却恰好看到了警戒在外围的警察已经把目光转移过来,如果他们还留在这儿继续闹下去,只怕,那些人不会当他们在耍玩。 好吧,虽然带头的人是袁大头,可毕竟事涉冷莫璃的隐私,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 白沐川架起了冷莫璃的另一只胳膊,完完全全的贯彻的凌晨那句看住他的方针,手腕下了狠力,就算冷莫璃挣扎的再狠,可一人毕竟难敌两人的力气,连拖带拽的被带离了法院正门口。 过程中,冷莫璃不甘就范,试图开口阻挠,可被武子衍一句噎的到了喉咙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说,“开庭前,凌晨发了信息过来,梅雪的妈妈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十几个小时后,她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国度,得到很好的治疗。” 像一道曙光,劈开冷莫璃心里的阴霾,愕然怔愣间,他已被武子衍和白沐川齐齐架上了车。 车门落锁,虽然车体瞧着不怎么样,可还真别说,这改良后的版本,功能就是全。 “什么意思?” 像是接受了现状,冷莫璃垂敛的眉眼终于收起了几分疏冷淡漠的意思。 白沐川撇了撇嘴,他刚刚也察觉到了冷莫璃有意不拿他们当兄弟的意思,哼了一声,表示他这会儿心情不美丽。 虽然遭遇这种事儿挺窝囊的,可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甩了兄弟吧? 槽,要是有了媳妇都特么忘了兄弟,那以前的日子,还交什么兄弟,一个人过呗。 白沐川脸子摆在面上,冷莫璃连计较的意思都没有,像是无关紧要一般,将目光落向武子衍。 虽然武子衍心里也有些郁闷,可毕竟他比白沐川要理智,不管如何,毕竟是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所以,良心大发,他高大上的放宽了心胸,不予冷莫璃计较之前种种,将凌晨的话转告给他,“这次过后,梅雪那儿少不得会受些骚扰,不过,凌晨和朱崇那都不会坐视不管,他的意思,等到风头过了,送梅雪离开,不过,去哪儿,要保密。” 为什么保密,冷莫璃不笨,怕被告方滋扰,甚至报复。 “我陪着她。” 只要他跟她在一起,保密不保密,无所谓。 “不行。” 武子衍当即立断,眉眼深沉的看着冷莫璃,“你不是梅雪,她没有什么特长,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安排周到,就能存活,你不行,你的手是用来拿手术刀的。” “我说过,我弃医了。” “冷莫璃。” 武子衍动了真怒,嗖然蹿起了身形,一条腿跪在后座上,两只手狠狠的抓起冷莫璃肩骨两侧的衣服,目光如狼般狠狠瞪视,“一次,我当你是玩笑,这次,我就当没有听过,再有下一次,冷莫璃,信不信我会让你这辈子就算想后悔,都没有机会。” 俩俩对峙,气场相当的两个男人分毫不让,各自坚守着自己的坚持。 忽然,冷莫璃笑了一下,极尽嘲讽,“做不做,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 卧槽…… 尼玛,这是上赶子找架打吧? 白沐川也是怒了,可人被武子衍控制着,后座的空间有限,他想做点什么,好像也没有发挥的余地了,一时,只能逞嘴皮子功夫,“你特么一个脑科权威,不拿手术刀,想干嘛?” “你们以为,我上次说的是玩笑?” 冷莫璃眼角的余光撇了眼白沐川,嗤嘲一句,像是坐实了他真的可以放弃的意思。 “好,好,好……” 武子衍连说了三个好字,攥着冷莫璃衣服的手丝毫没的松懈,甚至,还收紧了力气往前提了提,力气之大,连靠在座位上不以为然的冷莫璃也带着往前动了动身体。 “阿衍。”白沐川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他还从来没看过武子衍生这么大的气,说实话,他也真有些担心武子衍会一怒之下,真的把冷莫璃揍的狠了。 当然,他也想帮忙打两下的,可最好还是在理智尚在的时候。 武子衍脸上发狠的表情,分明游走在理智缺失的边缘。 不过,好像他的担心成了空流水。 武子衍在咬牙切的说了那三个好字之后,陡然笑了,有些森森,不怀好意。 白沐川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心有余悸。 武子衍目光始终盯着冷莫璃看,看他的不为所动,看他的不以为然,他到要看看,他的不为所动,不以为然,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冷莫璃,别拿优秀给自己装脸面,你的优秀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没了这个平台,你的优秀装给谁看? 想从政,行啊,从公务员考起,一步一步,没人照着你,所有的关系都得靠你自己层层打开,你手里的钱有多少?嗯? 够没够埋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永久挥霍的? 我还忘了告诉你,全国廉政大考察,b市设了专门下去调研的小组,但凡发现一点违纪违章,都要大举彻查,这项决策,只要他在位一天,就不会收手,十年,噢不,九年,九年之内,你能走多远? 从一个普通的文员开始做起,算你机遇不错,年年能碰到天灾人祸给你脸上贴金,可你以为坐在你上头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那是什么地方? 不是你有能力便一展拳脚的舞台。 能力这玩意,跳进那个漩涡,让你有,你才能有,让你没有,想显摆,呸,玩死你。 还有,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里面将要接受审判的人是谁,你弃医的目的是什么,还没等你怎么样呢,如今那个人就要受到惩罚了,等你就算苦熬苦盼,费心费力的爬上去,想要报仇,可你找谁? 嗯,冷莫璃,你告诉我,你去找谁? 找一堆白骨,还是找累累墓碑? 啊? 你告诉我啊?” 靠,阿衍,要不要这么狠啊? 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 白沐川悄悄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侧坐成风,紧挨着车门,好吧,他算是临阵脱逃,免得被无辜的战火烧着。 武子衍似乎并没注意白沐川的表现,而是越说越上瘾,目光紧紧的盯着冷莫璃,看着他明明已经皲裂开波纹的面部表情下,还故作逞强的装着无动于衷,心里狠狠的啐骂一句,“槽,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hellokitty了吧,死小子,这会儿让你知道知道,老虎发起威来,至少也能震你个天塌地陷。” 冷莫璃没开口,武子衍像是抓到了他的弱点,堵死了一条路,他开始堵另外一条,“你也别想着既然有人代劳了,你就带梅雪去国外,跟她妈妈汇合,我告诉你,趁早歇菜吧你,少特么给人家平静的生活添事非去。” 这又是几个意思? 白沐川不解的看着武子衍。 被猜对了心思的冷莫璃,同样回视着武子衍,哪怕他没开口,可他眼里的意思,清楚的写着,“你凭什么这么说?” 靠,凭什么,就凭他不能让他从这个城市消失,就凭他怕到时候真的有突发情况,他们都鞭长莫及,到时候等来的,不是他们在一起的好消息,而是噩耗。 武子衍承认,他有些草木皆兵了。 凌晨在异国的事儿,他开始还不只端倪由头在哪儿,可后来多少闻到些风向不同,隐隐察觉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 当然,具体更深一些的东西,凌晨没对他说,他也不适合知道。 可他经历了那次事后,认清了一点,绞免三窟,枝叶繁杂。 对于这一场棋局的胜势,他从不怀疑,因为有b市那个人坐阵,无论摆开怎样的棋局,结局都不会输。 可再完美的棋局,总会有漏网之鱼。 武子衍知道自己不高尚,对梅雪母女,他相信凌晨会做到最妥当的安排,也相信三、五年内,她们母女一定会平平安安,毫无后顾之忧。 可老话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是小人呢? 他没法去赌三、五年后的日子,万一真的有漏网之鱼,万一真的有死忠之人,或者,本就是人家的枝枝叶叶,查到了梅雪母女,到时候,他们施救不急,真的出了事儿,后悔吗? 那特么是屁话。 人都不在了,后悔给谁看? 所以,这就是他的凭证,只不过,他没把心思摆明,而是换了个说法,却足以让冷莫璃无法反驳,“冷莫璃,别跟我说,你的后半辈子就准备靠那点积蓄生活,就算你不再是我认识的冷莫璃,可一个男人,碌碌无为,总不可能吧。 你的长项在哪儿,你最清楚不过,离开了c国,身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度,你的本事都足以赚足一家温饱,可除了医术,你在其他方面近乎于白痴,这句话,你承认不?” 呃…… 虽然有些难听,可往往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人是全能的天才,你为了成就一项,必然要放弃很多。 尤其像冷莫璃这样,三十几年的生命,他所有的热衷度都投给了他挚爱的行业,再让他去涉足别的,只怕也就能像小学生一般,从头来过吧。 可他心中那份青春热度,却不及当年了。 所以,碌碌无为这样的词,的确有可能发生在他以后的人生中。 只是,真的能接受吗? 享受过被人追捧的日子,重新走回零起点,这个过程,需要很长时间的自我调理。 冷莫离不是武子衍,不是白沐川,更别提凌晨。 他没有任何强势的家庭背景,他依靠的,从来都是自己。 所以,他可挥霍的资本少之又少。 武子衍的话一针见血,并不需要冷莫璃说什么,“梅雪的妈妈需要常年服药,你的积蓄可以支撑一时,可你有想过一个在你面前卑微到尘埃里的女孩,想要保留的那份唯一的自尊吗? 当她看着曾经被追逐的你一下子落到尘埃里,纵使你可以接受,可你以为,她会接受? 别跟我谈时间,时间就是把岁月的******,刀刀无情,等它在你们身上坎过千遍万遍后,你确定,你的追逐,不是对她的折磨? 莫璃,你的理智呢?” 纵使不想承认,可武子衍的犀利刻薄,还是切中了冷莫璃的要害。 胸口像压了一块千金重的沉铁,狠狠的坠压着,压的他想大口喘气都变得费力。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她叫梅雪,他想和她在一起,就这么简单,可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 是从那一晚开始的吧。 那一晚,他亲眼看到梅雪被欺凌后苍白的面色,毫无血色的唇瓣,他的心,痛了,怒火中烧的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可是梅雪拉住了他,有气无力说,想回家。 他睡过她,却还没来得及给她个家。 因为想要明正言顺的在一起,想要给她一场婚礼,所以,他们并不急着住在一起。 那一晚,冷莫璃抱着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可脚才刚进门,梅雪恍惚的神智竟强烈的抗议起来,她挣扎着逃离,连电梯都不及做,快速的钻入安全通道,十几层,当他跨越楼梯一直追到她的时候,他听见颤抖的抱着她自己,说“脏,不配。” 多么傻的姑娘啊。 又不是她情愿的。 再说,身为医生,人情事故中,更肮脏的一面他都见识过,这点风浪,真的不算什么。 可他知道,梅雪在乎了。 这点风浪击碎了一个单纯女孩天真的梦。 她开始疏远他。 哪怕他说,他不在乎。 哪怕他说,他可以照顾她,喜欢她,爱她,甚至,还可以像之前那次一般,与她水乳交融。 可是那件事之后,梅雪再没让他碰过她。 他知道她心里的槛,心里的结。 他愿意给她时间,等她。 他不认为这件事情会永远横亘在两人之间,不都说时光是辆列车,可以载走你的喜怒哀乐。 他等着时光来载走,他能耗得起这个时间。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命运是这样的可笑。 他的存在,竟成了梅雪的负担。 如果他不在呢? 冷莫璃不禁在心里反问自己,如果他不在,会怎么样? 梅雪大概真的会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吧? 那他是在,还是不在呢? 静默。 无声的静默。 压抑。 痛苦的压抑。 白沐川小心的用眼尾的光游走在冷莫璃和武子衍之间,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灵光一闪,他找到了一个明显极不适合当下气氛的话题,“那个,凌晨准备办婚礼了,群策群力,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白少爷,你还能再没有眼色一点吗? 人家这边正被逼着分手呢,你那玩起了婚礼,这么冷热交替,身心折磨,真的好吗? 武子衍松开了对冷莫璃的钳制,大概也感觉到了他理智的回归,缓了缓勒的生疼的指骨,呼了口气,抬脚从后座迈到了驾驶位,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道:“莫璃这段时间休假,让他安排。” 白沐川:“……” 武少爷,你太有才了。 审判还没有结束,不过,武子衍显然没有打算再等下去,没那个必要。 车子发动,他漂亮的玩了个原地漂移,车头调转,直接开出了法庭外的街面。 “咱们这是去哪儿?” 见冷莫璃没反抗,白沐川一下子泄下了包袱,颇有些兴味的打听起来。 “我准备参加个相亲宴,你们帮我挑挑衣服,晚上陪我一起去。” 毫无征兆,武子衍抛了个极具话题性的题目过来。 白沐川当即眼睛就瞠大了,我嘞个去,武子衍竟然要相亲了,这是打算把自己嫁出去的节奏了? 话说回来,相亲宴带上他和冷莫璃,怎么满满的都是别有用心啊? 白沐川小心的看向前方武子衍的侧脸,仔细的琢磨着心里的猜测,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嗯,他媳妇对他说过,要想迅速转移一个人的注意力,就要做一件能引起他兴趣的事儿。 所以,武子衍的意思是…… 好吧,白沐川通透了。 不过,他觉得,武子衍真是任重而道远啊,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事没什么可塑性,冷莫璃能配合,那更是不现实啊。 只是,白沐川大概忘了,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世事无绝对。 662.第662章 玩笑开过头了 周郁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浑身依然乏力,骨头酸软得不行,心里把凌晨埋怨了n遍,终究受不住肚子的饥饿,扶着床头慢慢站了起来。 有点头重脚轻。 周郁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感觉头重脚轻得没那么厉害了,才披着睡袍挪进了卫浴间。 解决了生理问题,简单的洗了把脸,虽然肚子依然在抗议,人却好歹有点精神了。 随便的拿了皮筋把头发扎起来,绕了个髻,一张得到慰藉的小脸满面红光的呈现在镜子里,那副眉眼被滋润过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熟悉。 周郁有点忿忿,鼓着腮帮子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怎么就那么没有阵线呢?” 每次都沉沦在男人织就的浴海里,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正事儿,却屡屡不长记性。 哎……人生堪忧啊。 笃笃笃…… 有人敲门。 周郁犹自不觉,依然鼓着眉眼跟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玩。 笃笃笃…… 敲门声再响,伴随的还有询问声,“你好,送餐。” 呃…… 声音不高,隔着两道门板,传递到周郁耳道的时候,已经模糊了最后两个字。 不过,她终于反应过来,敲的是她家的房门。 眸光一闪而过的诧异,周郁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心里快速的笃定,这个时间敲门的一定不是凌晨,当然,要是他,也不需要敲门。 果断的去衣帽间找了衣服换上,随意的放下挽起的头发,胡乱的抓了两下,脚步刚好到了门口,透过猫瞳,先看了眼门厅的情况。 “你是?” 对方穿了工作制服,所以很好认,周郁开门的时候,好奇的看了眼她手里提着的东西。 嗯,确切的说,是餐盒,打着帝豪金座商标的送餐盒。 所以…… “这是申经理让送过来的,请您签收。” 呃…… 好吧,小服员不认识周郁。 不过,申佳怎么会知道她饿了? 呵,道理,不言而喻吗。 周郁一个问题升起,一个答案就配合而出,所以,接过餐盒,她也没客气,转身去了餐厅,一个人坐在那儿大吃特吃起来。 她都要饿死了。 两菜一汤,量虽然不大,却很好吃,也足够她一个人吃的很饱。 解决了饥饿问题,连带着心情都跟着美好起来,对凌晨那点埋怨随着美味的食味下肚,好像也慢慢消化了。 将残汤剩菜收进了垃圾篓,简单的洗过手,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先摸过了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 “妈,小睿今天还乖吗?” “乖,小睿乖着呢,我这会儿正带着他在窗口晒太阳,小家伙喜欢的很。” 果淑慧手拍着孙子的屁股,看着小家伙懒洋洋的侧躺在那儿,一副享受的模样,真是满心满眼的醉意,“要不,我给你发个视频,你也看看。” “好啊。” 周郁被调起了兴致,率先挂了电话,没过半秒钟,果淑慧的视频请求发过来了。 点了接收键,很快,屏幕里就出现了懒洋洋的小家伙,背对着她,一副慵懒享受的模样。 “妈,小睿怎么又胖了。” “没觉得啊。” 果淑慧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孙子,虽然有些肉,可真没觉得胖。 “他中午喝奶了吗?” 周郁到也不在一个问题上纠缠,心里想着,可能是视觉效果,再加上果淑慧天天在家带孩子,有些微的变化,未必就能察觉到。 不过,儿子只要不生病,胖点,壮点,显得结实。 提到凌思睿喝奶的问题,果淑慧真是不得不炫耀一下,“我跟你说,上午的时候,妈有个朋友来做客,她们家的小孙子比小睿大一些,可你猜怎么着,喝奶都没小睿能喝。” “是吗?” 周郁看着果淑慧夸张的笑意,嘴角也挽了起来,身体依着床头坐了下来,探手摸了被子搭到腰,学着儿子的模样,侧身,将背部留给阳光,一边享受着冬末午后的温暖,一边倾听着果淑慧带着笑意的唠叨,“可不是吗,咱们小睿昨天开始,冲奶就要冲到一百五十毫升了,我那朋友今天来,亲眼看到的,咱们小睿都喝了,她说,她家那小孙子,现在都二十个月了,一顿喝奶也就一百二十毫升,再多一点,都得吐。” “不会吧。” 周郁配合着迟疑了一下。 果淑慧当即就肯定的说道:“怎么不会,她亲口说的,还说咱们小睿长的多结实啊,她们家那小孙子,二十个月,也就二十斤左右,啧啧,你听听,我中午给小睿洗过澡,上了秤一称,还十四斤半呢。” “呵,那是妈照顾的好。” 周郁这句话直接说到了果淑慧的心坎里,听得幸福指数爆表,不过,还不忘谦虚一下,“也是你跟小晨的脾胃都好,这小孩子也是随了大人的,爸妈脾胃不好,一但遗传,大人就算是照顾的再尽心,小孩子不吸收,想健健康康的都难。” 呵呵,婆媳俩越来越会聊天了,每每一通电话结束,彼此的感情都会更浓几分,嗯,如果现在让周郁来形容她和果淑慧之间的婆媳关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那就是她的亲妈妈。 一通电话结束,已是三十分钟后的事了,挂了电话,周郁又有点昏昏欲睡,被太阳晒得太舒服了。 不过,有人似乎不打算让她继续在家躲懒。 手机还没等放下,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老公。 周郁下意识抿起了嘴角,心里腹诽着,时间掐的够准的。 手指贴近手机屏幕的时候,眸现顽皮,“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现在无法接听你的电话,如果需要请在听到提示音后,留言。” 凌晨:“……” 小女人越来越会玩了。 得,他也陪她玩一会儿。 “你好,请问你认识这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吗,我是交通队的,目前正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手机的主人……” “等等,你是哪儿的?” 号码熟悉,可声音不熟,周郁一下子慌了神,没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了。 “噢,女士你好,你接听了?” 周郁:“……” 尼玛,说正事儿。 周郁心里急切的啐了一句,“我一直在听啊,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一直在听呢,不是需要留言吗?” 周郁:“……”尼玛,死咬这个有用吗? 心里再啐了一口,周郁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抖了,“麻烦你能不能别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先跟我说,你刚刚是什么意思,这个手机的主人呢?你是交警,那是出交通意外了吗?什么情况,哪个路段,肇事现场严重不严重,有没有人员伤亡?机主在哪儿?” 凌晨:“……” 这个时候如果笑场,会不会挨批斗啊? 忍。 一直忍到周郁说完,隐约听到她声音都开始颤了,凌晨才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 “很……严重……” 隔着电波,这一声叹气,直接让周郁六神无主了。 她快速的掀了被子,光着脚跑出了卧室,直接在门口换了鞋,连大衣都忘了拿,却记得拿放在门口的包,里面有车钥匙。 砰—— 门板关合的声音。 凌晨后知后觉的发现,玩笑开大了。 “呃……” “嗯?” 周郁手指触上了电梯键子,正在等梯的过程中,电话里的声音陡然变了腔调,这是“老公,是你吗?” 无数的庆幸小红心开始冒泡,周郁这会儿真要谢天谢地谢交警了,能开口,至少不会是重伤。 轻伤不要紧,多住几天院,好好调养调养就ok了,最怕重伤,她都不敢想像,万一他再昏迷一次,那样暗无天日的时光,她要怎么熬。 呜…… 眼泪不睁气的掉下来,周郁咬着嗓子,努力不让泣声流泻,怕凌晨在那边担心她,一手捂着手机的传声筒,一边猛吸了两下鼻子,仰着头,让酸意倒流,这才试探着问道:“老公,你怎么样,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凌晨:“……” 对不起媳妇,我错了,下次保证不开这么大的玩笑了。 凌晨后悔了,好端端的,干吗找这样的玩笑开啊,瞧瞧给周郁吓的,都吓哭了。 就算她捂了传声筒,可他那么了解她,她的声色一变,他就猜出了端倪。 可现在是,怎么圆场? 难道真要造一场车祸? 呃,还是算了吧,别弄假成真,最后再让周郁识破,那可真得不偿失了。 “阿郁,我没事儿,就是蹭了下车,堵了交通,没什么大碍。” 轻描淡写。 周郁不信,“怎么可能,交警都惊动了……” “真没事儿,凑的巧了,正好有交警管制,这才惊动了。” “那你手机怎么在他那儿?” 而且还打给她的。 凌晨抚了额,继续编,“是刚碰撞的时候,我脑袋有些晕,所以交警同志可能吓到了。” “你都晕了,怎么会没事儿。” 正好电梯到了,周郁连忙迈了进去,按了负一层,下降的过程中,她又开始担心,“你现在还晕不晕,要不你先挂电话,我给晨光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安排车去接你,交待好了,我再给你电话,你别不接啊。” “阿郁,不用,朱市长过来了,我这边有他处理,你别急啊,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凌晨哪敢让周郁过来啊,一过来就穿帮了。 朱崇被拉来顶缸,也是挺无语的,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听这人变了腔调跟电话那边的人通话,听来听去,到是听出点端倪,心里真是把这两口子啐了n多遍,卧槽,他这娶个媳妇还得跟八年抗战似的,人家这特么秀起恩爱都玩着花招秀,真是人跟人不能比啊。 周郁这边已经到了负一层,听了凌晨这样说,却没有妥协的意思,“你先把位置告诉我,我去找你,你都晕了,还回什么家,必须去医院。” 这个时候,周郁更担心是异国那次有没有什么隐性后遗症显现出来了。 所以,对凌晨提到的晕,格外的重视。 凌晨也没想到周郁会这么固执,不过,其实只要他沉下心来,也能猜到她固执的原因,无非是异国那次的受伤,让她害怕了。 哎…… 也是怨他,好端端的,非说自己出什么车祸啊。 再一次埋怨一遍,可也知道光埋怨没用,连忙扯了朱崇帮忙,手机递到他耳边,凌晨用唇语求帮助,“跟阿郁说,你送我回去,让她在家等着。” 朱崇:“……” 尼玛,秀恩爱不算,还得拉他当垫背的,这年月,都神马跟神马啊? 不过,这一招到的确好用。 朱崇不过两句话,便压下了周郁那边的气焰,而且,给了时间上的保证,“二十分钟后,我们会到,凌太太在家等着最好。” “那麻烦你了朱市长。” 周郁无奈的挂了电话,却也没安分的等着,而是又给晨光那边打了电话,让救护车直接来家里。 “现在怎么办?” 朱崇拿肩撞开了不作不死的男人,抱臂环肩,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怎么办? 凌晨目光睃了眼安安稳稳停在法院院里,自己那辆车,呶了呶嘴,“把你钥匙给我。” 朱崇嘴角抽搐的扫了凌晨两眼,极其厚道的把钥匙扔了过去,见他转身朝着自己那辆车走去,他很好心的提醒一句,“刮坏了管修。” “成交。” 什么时候修,可不知道。 凌晨坏坏一笑,拉开朱崇的坐驾,点了火,不紧不慢的朝着自己的车头撞了过去。 袁大头带着人收队,这边大伙还没坐进车里,就看到了法院院里那诡谲的一幕,一时间,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大家都认识那是朱市长的车,也知道被撞的是凌氏总裁的车,而诡谲的一幕是,凌氏总裁开着朱市长的车,把自己的车给撞了,这是几个意思? 有钱人真会儿玩,这么贵的车,保险公司都不给上险吧? 啧啧,4s市又能创收了。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均都挂着看好戏的笑,却没谁真的开口说什么。 袁大头大概也是这种场面见多了,对于凌晨的作法,不予理会,招呼着队员,“快点上车,别磨蹭。” “好嘞,头。” “这帮臭小子。” 袁大头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下属们一个个关了车门,他把目光眺进了法院院里,刚好凌晨也从朱崇那辆车上下来,检查自己撞的情况。 “技术含量够不,免费指导要不要?” 卧槽。 这是来凑热闹的? 凌晨回头看了眼隔着大铁门瞧着热闹的袁大头,扯了扯嘴角,“袁头那车儿怕是要淘汰了吧。” “扑哧。” 袁大头乐了,“凌少就是聪明,怎么样,给咱们拉点赞助呗。” 凌晨也乐了,这家伙是打算趁火打劫啊,他挑了挑眉,眼梢撇向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市长大人,呶了呶嘴,“父母官,你下属跟你抱屈呢。” 我靠。 祸水东移啊。 袁大头幸灾乐祸的表情一僵,没好气的白了凌晨一眼,讪笑摇头,“朱市长,没事儿,我们先走了。” 比起跟朱崇,显然,袁大头跟凌晨更近一些。 说了一句,算是交待,没听到市长大人的其他吩咐,袁大头再不多留,拉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直接让驾驶位的人踩了油门。 一排警车快速消失在法院门口。 刚才的庭审虽然出了点小波折,可收尾还是挺漂亮的。 朱崇两手抄兜,回眸看向通往法庭的台阶,目光深沉若暗夜深渊,不可窥探。 “行了,市长大人,接下来,麻烦你送我一程。” 凌晨满意的看着两车刮花的痕迹,刚刚角度掌控的好,撞痕并不明显,所以,就算外行人也能一目了然,车祸不大,顶多受点惊。 既能在周郁那儿交差,又不至于被拆穿,不错。 凌晨果然是精于算计的,朱崇送他回来的时候,开的是凌晨的车,下车特意看了眼那处刮痕,撇了撇嘴,“抠门。” 刮的那么小,就是维修,也花不了多少钱。 凌晨:“……” 明明可以不花这个钱的,好吧? “老公,你怎么样?” 突然一道力气扑了过来,从凌晨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熟悉的气息,是周郁。 凌晨诧异的回身抱了抱周郁,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心里再度为自己玩笑开过头懊恼了一阵,“怎么从后面过来的?” 应该在楼上或者楼门口啊? “我一个人着急,又怕错过你,就一直等在小区正门。” 所以,刚刚看到他的车子进来,她就一路跑着追了回来。 “好了,阿郁,我没事儿了,不怕,不怕啊。” 凌晨细声轻抚着周郁紧绷的神智,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便用同样的力度回抱着她,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温度。 周郁埋首在凌晨的肩窝里,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任由他清冽的男性气息侵占了她的感观,直到这一刻真实的触摸,才让她的心,慢慢归于安宁,不再扑腾扑腾的失了节奏。 缓了好一阵,周郁才敢抬头,仰眸仔细的膜拜着凌晨那张毫无伤痕的脸,不太确信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儿?” 663.第663章 趁火打劫 “车刮了点,人没事儿,不信,你问阿崇。” 凌晨搂着周郁朝一旁呶了呶嘴。 直到这会儿,周郁才看到朱崇,“朱市长……” 周郁有点小尴尬,实在是刚刚太紧张了,眼里,心里,只看得见凌晨,忽视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朱崇当了半天的摆设,这会儿终于成空气换成氧气了,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凌晨,误交损友,被这样的人拉下水,连自己的媳妇都要糊弄,也是没sei了。 “凌太太,凌晨没事儿。” “谢谢朱市长送他回来。”周郁感激的朝着朱崇点了下头。 朱崇轻“嗯“一声,移开了目光,不巧,看到沿着刚刚来时路开过来的一辆救护车,眉头微挑,语意不明,“凌太太叫了救护车?” 凌晨:“……” “是啊,有备无患。” 周郁顺着朱崇的目光也看到了快开到近前的救护车,抓在凌晨腰侧的手更方便的收了些力,仰颌看着他,“还是检查一下吧,这么小的事故,怎么会头晕呢?” “嗯,凌太太说的对,的确该检查一下。” 朱崇不怀好意的凑了句热闹,眼角的余光传递的信息分明在说,继续作,作大了就好玩了。 凌晨:“……” 果然是没有默契啊。 所以说,身边如果有默契相投的兄弟,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走,例如冷莫璃。 为了安周郁的心,凌晨到底还是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其实,凌氏的救护车急救设备算是挺全的,可在检查仪器上,到真没什么,所以,不过是听听心脉,监测一会儿脑电波,之后就被打发走了。 “行了,我下午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朱崇发挥了余效,再留下也没什么用了,等到救护车前脚一走,后脚,他晃了晃手中凌晨的车钥匙,意思是要把车开走。 总不能让堂堂市长大人打车走吧? 凌晨拉着周郁让开了车身的位置,与坐到驾驶位上的朱崇挥手时,不忘笑谑一句,“修车的发票就不用寄给我了。” 朱崇:“……” 语言微滞,也只是片刻,便不咸不淡的反击一句,“刑警队那边换车的数量、车型,回头让人给你发到邮箱里,性能第一,配置第二,你看着安排。” 凌晨:“……” 卧槽。 拿他当散财童子呢? 刑警队换车这事儿也能摊派到他头上,市长大人,你确定这酬劳,你要得起? 凌晨心里腹诽,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朝着已经发动的车子摆了摆手,揽着周郁在原地没动,等到车影驶出小区,他才带着周郁转身上了楼。 刚进屋,还没等换鞋,周郁猝不及防的回身抱住了凌晨,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突然而至的力道扑的凌晨趔趄后退,手肘撞上了门边的墙壁,酸痛,却不及懊恼。 玩笑开大了。 心里再度后悔起来。 感觉到周郁唇瓣的颤栗,凌晨所有的歉意都化作了深吻,一点一滴抚慰着她的颤栗。 男人手臂遒劲的力道让周郁迫不及待的挺高了身体,紧紧的贴合着他身体的曲线,手指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沿着男人腰际的衣服空隙,灵活利落的钻了进去,指尖绕过男人的后腰,推高了他的衣服,似乎要将它们褪去。 “乖,别急。” 感觉到她的用意,凌晨既有些哭笑不得,又忍不住再次在心里狠啐了自己一口,有什么玩笑不能开,没事儿开这种玩笑吓唬人,瞧把他媳妇吓的,都迫不及待要检查他身了。 不过,今天去法院,为显郑重,他扎了领带,这会儿真没法就这么褪下去。 他勉强挪开了拥吻的唇,低沉而沙哑的音色有力的响在周郁的耳廓边,带着宠溺的诱哄。 如果是往常,周郁早就脸红了,可今天的她,咬着唇,委屈的搂紧凌晨的腰,整个人埋在他的肩头,竟然有些控制不住汹涌而至的泪水。 衣服从身上脱离的时候,不小心的刮蹭掉周郁的泪水,凌晨重新吻上她的唇瓣,明显察觉到她眼睫的湿濡,一时无法,只能抱起她,不再犹豫的走向卧室。 才离开主人不到一个小时的大床,这会儿同时迎接了两个主人的回归,吱嘎吱嘎的声响伴随着男人时而低沉的哄声,女人时而抑制不住的呻吟,竟和谐的谱出一曲爱的乐章。 爱事了,凌晨半靠在床头,抱了周郁在怀,扯了被子搭在她满布汗水的背上,细语温言,“还好吗?” 刚刚,他太用力了。 只是,他知道,那一定是周郁需要的力道。 果然,埋首在凌晨胸前的周郁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前胸,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回,放心了吧,嗯?” 低低的笑意在男人的胸膛漫延,微微震动的感觉让周郁脸颊渐渐被迟到的红晕覆盖。 她没说话。 凌晨似乎也没打算逼着她说什么。 手指沿着她的脊背顽皮的跳动着,像在琴键上起舞。 气息渐渐归于平静,凌晨探手摸向床头,指尖刚碰到烟盒,周郁便仰颌阻止了他,“别抽了。” “怎么了,嗯?” 凌晨并没有丝毫犹豫的收回手指,探手顺了顺周郁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掖到耳后,食指轻勾,托起了她的下颌,四目相对,他笑得促狭,“小蝌蚪找到家了?” 呃…… 如果不是深知凌晨的恶劣本性,周郁大概也不会反应的这么快,一时间真是羞愤不已,“哪有那么快。” 刚刚,两人都没做措施,而刚好,今天又是她的排卵期。 虽然赶得巧,可再巧,也不可能像凌晨说的这样,不符合科学原理。 凌晨显然不这么认为,捏着周郁的下颌,不轻不重的力道,一边把玩,一边坏坏往她的唇瓣四周呵着气,“怎么会没有呢,书上说,每一次都有八十升左右的小蝌蚪愉快的钻进去,你那里那么暖,小蝌蚪那么喜欢,指不定现在就已经找到了窝,赖在里面不愿意走了。” 越说,还越像那么回事儿。 周郁看着他一副我说的就是真理的模样,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担心,也彻底消失了。 能精确的计算出小蝌蚪存活量的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大脑有问题吧? 在继续造人这个问题上,凌晨和周郁似乎达成了默契,谁也没故意提起,可当提到的时候,谁也没回避。 等到给足了小蝌蚪着床的时间,凌晨抱着周郁起来洗了澡,拉着她去衣帽间里挑衣服。 “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看着凌晨手里挑出来,类似于小晚礼的衣服,周郁配合着套在了身上,回头拉拉链时,问了一句。 凌晨推着周郁转开了头,自己帮周郁拉好拉链,“武家今天晚上有场小型宴会,主要是给阿衍相亲。” “相亲?” 周郁愕然的看着凌晨,瞳仁里表达的意思分明就是,武子衍还用相亲? 凌晨抬手拍了拍周郁的额头,笑道:“相亲也没什么奇怪的,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就是觉得有些浪费。” 周郁低头看了眼衣服,咕哝一句。 凌晨好笑的牵了周郁的手,从衣帽间走了出来,带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自己拿了梳子帮她打理头发。 周郁的头发很柔顺,始终都是齐肩的长度,发尾微碎,却不零乱,很有形。 虽然是配小礼服,可凌晨并不打算让周郁把头撩起或是盘上,就这样自然垂落最好,还能遮住香肩。 梳好了头,凌晨两手搭着周郁的肩,微躬了身子,下颌抵在她的发心,目光落向镜中,此刻,镜子里的两人,目光相缠,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起来,像想起个好玩的事儿,“一会儿你给尹啸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咱们。” 周郁奇怪的眨了眨,透过镜子,与凌晨四目相接,“为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凌晨痞痞一笑,透着十足的坏。 周郁被凌晨的话挑起了兴味,挪开了头,侧身拉着他的手臂,仰着小脸一副探究的模样,“尹啸得罪你了?” “没有啊。” 凌晨无辜的耸了耸肩。 周郁皱眉,“那怎么感觉你要算计他似的?” 果然是亲媳妇,瞧瞧这默契。 凌晨心里有些小得意,不过,还是没打算揭开谜底,捏了捏周郁的鼻子,逗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哪有,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怜?”凌晨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拉着周郁站了起来,“听不听过一句话。” “什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周郁:“……”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怕周郁晚上饿,凌晨催着她给尹啸打电话让他亲自开车来接他们,大概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尹啸的车到了楼下。 凌晨和周郁下了楼,坐进车里,报了要去的地方。 “武家的宴席也摆在了帝豪金座,不过,是晚上七点,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凌晨拉着周郁坐在后边,低低的说着话。 周郁“噢”了一声,想着今天中午吃的就是帝豪金座送来的外卖,晚上又吃,合着这一天就只吃帝豪金座了。 “对了。” 凌晨像是突然想起件事儿,语气漫不经心,“今天晚上武家的相亲宴,武家长辈还邀请了申佳。” 吱……哧……砰…… 一连串的反应,尹啸突然踩了刹车,轮胎碾压路面发出的骤然摩擦,还有车体本能人前拥,让一时没防备的周郁直直的撞上了前排坐椅的靠背。 还好凌晨早就所防,手臂快速的挡在了周郁的额前,不然,可真是撞的眼冒金星了。 “怎么样,有没有撞到?” 凌晨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刚转过头,一脸懊恼的尹啸,手臂护着周郁抱进了怀里,托着她的下颌将她的头抬了起来,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郁的额头,很怕撞坏一般。 周郁也只是刚才身体一耸的时候,懵了一下,不过有凌晨的手臂挡着,虽然也有点疼,可毕竟不严重,见凌晨眼中的担心,连忙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儿,咱们没撞到别人吧?” “尹啸,下去看看,撞没撞到人。” 这句话,凌晨说的不阴不阳,就像有些事儿,他心知肚明,却偏偏不点明一般。 周郁不明就理,本能的看向前挡风玻璃外面,虽然是路面,不过,四周车辆正常通过,好像没引起什么交通意外,不由就舒了口气。 虽然受了点小吓,可没出事儿就是好事儿。 她看着尹啸眼里的愧疚,到忘了他怎么没听凌晨的吩咐,下车去看看,莞尔笑了一下,“尹助理,我没事儿,要是没撞到别人,咱们可以继续开了。” “没撞到人,是我刚才走神了,对不起,太太。” 尹啸知道自己走神已经不由自主的踩了刹车,所以,外面有没有肇事,不用下去看,他就知道。 重新发动了车子,他这回努力集中精神,一半分给路面,一半分给后座说话的两口子,很想再听点什么,可一直到了帝豪金座,他也没再听到他想听的消息。 “总裁,太太,到了。” 尹啸极快的下了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候着周郁下来,带****的时候,想去帮凌晨开,那边,凌晨已经自己走了下来。 他目光微闪,时而撇一眼帝豪金座的正门,时而动了动唇瓣,想说点什么,只是,该怎么说呢? 这种事儿,就算是跟总裁说,难道还能帮他追上? 尹啸想着那女人对他向来不假辞色的态度,一时头开始疼。 以前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晚上做梦,总梦见她那张脸,而且,就在前天,前天晚上,睡前,他看了个片子,然后,晚上睡着了,竟然梦到和她…… 第二天醒来,尹啸看着床单上那堆脏东西,愣了好半天的神。 他这个岁数,对这种事儿到是不陌生,可在梦里就……到底还是有些窘的。 所以,他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太太来公司上班,总裁的作息基本上就可以恢复正常了,他也不用再忙的像陀螺了,是不是该正正经经的拿出个态度,好好解决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儿了。 难得有了想进攻的目标,尹啸还没等开始追逐的戏码,突然就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所以,才会有了先前的失控。 眼看着凌晨拥着周郁已经朝帝豪金座的正门走去,尹啸干了件史上最厚脸皮的事儿,“总裁,我也没吃饭呢。” 所以呢? 凌晨瞳仁精芒一闪,快速的消逝,揽着周郁停在原地,回身时,挑眉愕然,“准你提前下班,早点回家休息,这边宴会结束,我再通知你过来接。” 尹啸:“……” 总裁,你的聪明绝顶、洞察先机呢?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尹啸泛着指控的小眼神看的周郁都有些不忍心了,“要不,尹助理就跟咱们一起吧。” “这个……” 凌晨似乎在犹豫。 “好啊,好啊,总裁,多双筷子吗,再说,你们结束反正我也要过来接的,不如现在就一起喽。” 好吧,尹啸的厚脸皮再添了一层。 “那,就一起吧。” 凌晨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目光带着不情不愿的意思,似乎,只是因为周郁开了口,不好驳她,才同意的。 周郁笑着扯了扯凌晨,示意他别这样,尹啸平时多辛苦啊,那么大个公司,他兢兢业业的帮忙打理,虽然偶有怨言,可也没消极怠工啊,一顿饭而已,不算什么的。 其实,凌晨平时对下属挺大方的,笼络人心自有招数,这会儿因为一顿饭,还让周郁开口,确实有失水平。 至于这失了水平的原因嘛…… 三人一同进了酒店,凌晨有固定的包厢,不需要跟前台打招呼,直接就进了电梯间。 前台用内线快速的联系到申佳,把总裁和太太已经到了的话传达过去。 申佳安排了晚上武家宴会的菜式,这会儿刚空下来,喝口水,就得知凌晨到了,知道他是先跟周郁用餐,到也没准备过来打扰,只给厨房交代了准备的菜式,便继续留在办公室里歇着。 今天晚上武家的相亲宴也给她下了邀请涵,其实,她觉得没这个必要。 她跟武子衍不太熟,却也打过招呼,知道彼此,没什么感觉,所以,她就算是出现了,也不过走个过场。 可妈妈说,她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其实,这样的话,也不只是这次,大概在三年前吧,妈妈就提过,只是那个时候,她一直没这方面的想法。 如今…… 申佳腿搭着办公桌,闭着眸,头向后仰着,微微叹了口气。 爱情这种东西,看过了父母的分崩离析,她其实已经不太相信了。 这辈子,如果可以找到一个能与她和平相处的男人,大概也就算是一种幸事了。 包厢里,尹啸指着来上菜的服务员,“你们经理呢,总裁到了,怎么连个面都不露?” 周郁不解的看着突然发难的尹啸,眸光转落到凌晨脸上,动了动唇,好像在说,他怎么了? 凌晨给了周郁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她当作没听到。 664.第664章 三杯酒 今天晚上的意外有些多。 尹啸的突然发难,申佳的乖乖出现,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周郁看的眼花,听得头疼,以手遮面,背着两人,挤眉弄眼的跟凌晨打眼色,意思在问,“什么情况啊?” 凌晨探手抓握着周郁垂在膝盖上的手,捏在手心,慢慢摩挲,唇角挂着兴味的笑,扬了扬下颌,示意她先看戏。 “我相不相亲,跟尹特助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申佳眉头皱了起来,一副极不友好的表情,瞪视着尹啸。 尹啸到是不以为意,目光极感兴趣的游走在申佳难得一见的礼服裙上,抱臂啧叹,“申经理也快三十了吧,这种小姑娘的颜色到底还是趁着年纪相当的小女孩穿着才更合适些,申经理好歹给后辈留条路,别把颜色穿死了,回头撞衫,丢脸总归显得咱们总裁太苛刻,好像不给员工发福利似的。” “呵……呵呵……” 申佳真是无语至极,除了以冷笑装扮,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尼玛,这是变向说她岁数大是吧? 周郁挪了挪椅子,挨着凌晨近些,借着他的手劲,将手肘也搭到了他的膝盖上,小声八卦,“尹助理今天吃错药了?” 这么不给女孩子留面子,真不像尹啸以往的风格啊。 凌晨好整以瑕的享受着周郁的亲近,两人之间肩头抵着肩头,他一吐气,便给喷到她的侧脸,与她呼进的气息交融,很美好。 对略低了些,挨近了周郁的耳廓,室内的水晶灯光璀璨,清晰的照映出周郁耳廓上的细小绒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凌晨舌尖****唇瓣的时候,刚好擦过周郁的耳廓,温濡的感觉突然而至,周郁本能的瑟缩一下。 凌晨满意的看着周郁的反应,眉梢融了笑意,好心的提醒一句,“二婶最近一直在给申佳看合适的对象。” 周郁:“……” 她突然仰起了头,一错不错的看着凌晨的眼眸,分辨着他瞳仁深处那浅浅的流光,半晌,像是明白了什么,愕然的瞠开了嘴巴,眼里的意思分明是:难道,二婶看上了尹啸? 嗯,话说回来,尹啸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更主要的一点,尹啸也单身啊。 哎呦喂,这算不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周郁豁然开朗一般的重新审视起了那边兀自斗嘴的男女,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破坏和谐,可不是有一种情侣,叫欢喜冤家吗? “可,申佳不是要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吗?” 想明白后,周郁挨着凌晨,小声的嘀咕起来。 饭吃饱了,这会儿拿这事儿打发剩余时光,还真不错。 离晚宴还要半个小时,凌晨跷着二郎腿,很乐意陪周郁拿别人的话题解闷。 嗯,全民八卦的年代,男人也可以八婆。 “申佳不是阿衍的菜。” 凌晨笃定的说着。 周郁扬了扬眉,“可我觉得申佳对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尹啸。 凌晨捏了周郁一下,以眼神示意她收声。 周郁话说了一半,凌晨到也领会了她的意思,意味深长的说道,“拭目以待。” 呃? 好吧,拭目以待。 周郁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靠在凌晨怀里继续欣赏着尹啸分毫不让的斗嘴行为。 哎,果然是活的久,什么都能见到。 如果没亲眼所见,别人跟她说,她都未必相信,尹啸会对一个女生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包厢里的气氛很奇怪,四个人,一半一半,一边波澜不惊,一边惊涛骇浪,等到申佳渐渐察觉到不对,准备熄火的时候,凌晨已经扬腕将表盘转向二人,提醒一句,“可以上去了,马上就开宴了。” 周郁顺着凌晨的手势起了身,笑眯眯的看向申佳,“要不要一起?” “好。”申佳痛快的起了身,连眼皮都没再撩尹啸一下,仿佛刚刚跟他吵的天翻地覆的人不是她。 尹啸一时嘴角抽搐不停,他用了那么难听的话打击她,竟然还没把她的自信击垮,能说他也是佩服的不行不行的吗? 看着申佳走到了周郁身边,成功抢占了总裁的位置,一时,在心里忿忿的啐了一句,这女人难道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吗? 人家明明是一对,她插上一脚,算怎么回事儿? 认识的,知道她是总裁家的亲戚,不认识的,还以为总裁一托二,一大一小合平共处呢。 不行,他可不能任由这女人把总裁的形象给毁了。 总裁是谁啊,凌氏的脸面,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大盘的走向,凌氏的命脉,万一被哪个居心不良的拿这事儿做文章,影响了凌氏在大众眼里的口碑,在上层有关部门眼里的可信度,那可是凌氏所有股东及员工们的损失。 为了保证凌氏大多数人的利益,尹啸打算舍己为人, “等等,我也去。” 眼看着三人和谐共存的走到门口,尹啸突然叫了一声,而且,脚步快且急的追了上来。 申佳一时没防备,被尹啸拉住的胳膊向后拽,拽的趔趄一下,带着周郁的身子都向后仰倒。 “小心。” 还好凌晨眼疾手快,提前预防,适时的接住了周郁的身体,也不着痕迹的带她挣开了申佳的手臂。 申佳后怕的看着周郁被凌晨扶好,还不及安抚自己跳的失了节奏的小心脏,嗖然回头,狠狠的瞪向尹啸,开口质问,“你干什么?” 尹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挺着背脊忽视了另一道警告的眼神,淡定的指了指申佳的后背。 “你不会说话啊,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 申佳看着故弄玄虚的尹啸,压根就没理会他的手指。 不过,她没理会,不代表刚好站在申佳身后的周郁和凌晨看不到。 凌晨真是难得对哪个男人升起几分“佩服”,不过,这会儿对尹啸,他是真看到了尹啸的另一面,这速度,这熟练程度,到底是在多少女人身上演练过,才做的这么精确,不着痕迹啊? 只是这种事儿,同为男人,为了顾及申佳的脸面,他自然不好开口,找了个由头,打算自己先出去。 到也凑的巧了,手机刚好响了。 凌晨掏出来的时候,直接牵了周郁的手往外走,“你们俩继续,我先接个电话。” 申佳:“……” 她跟尹啸有什么继续的? “肩带掉了,我们在外面等你。” 擦身而过的时候,周郁特意压低了声音在申佳耳边嘀咕一句,怕她不好意思,连句“不用谢”都没说,快速的跟上了凌晨的步伐。 申佳:“……” 所以,尹啸刚刚扯她,是这个意思? “我在外面等你。” 尹啸手插兜,看了眼明显反应过来的申佳,大方的耸了耸肩,一副我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没再多留一刻的走出了包房。 不过,他说在外面等她是什么意思? 申佳多少有些脸红。 有些不敢想要是尹啸没提醒她,一会儿上了楼,大庭广众,那么多人,她得出多大的糗? 突然觉得,这男人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恶了。 快速的整理好文胸的暗扣,申佳站在原地吸了两口气,又沉沉的吐了两口气,抬手拍了拍脸颊,压下了那么羞窘,咬着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开了门。 走廊里,哪还有凌晨和周郁的身影,尹啸背抵着墙,脚尖踮着地,手执着烟,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听到开门声,目光平淡无波的看了过来,“总裁和太太先上去了,我陪你一起。” 要是之前的几分钟,没发生这件事儿,申佳一定会反驳一句,“要你陪?你算老几?” 可这会儿,她竟然没想反驳。 “好。” 尹啸点了点头,猛吸了两口烟,吐出烟雾的时候,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申佳先行。 哎呦喂,尹助理玩起绅士范了。 说实话,尹啸不跟她斗嘴,申佳还真有点不适应。 申佳两手紧攥着放在身前,没有像平时穿职装那样,昂首阔步的走路,脚下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让她走起路来,有些小心翼翼,像是怕摔着。 尹啸在路过安全出口的时候,将烟蒂掐灭,丢在了安全出口门旁的垃圾箱里,随后,两手抄在口袋里,意味深长的开始打量起此刻的申佳。 说实话,这丫头穿粉色,真是该死的好看。 虽然说这种颜色适合年纪小的女孩子,可那样的女孩子脸上稚气未脱,透着一股子童真,男人看过去,多数会觉得她们还是孩子,没有那种男女间的欲望。 而申佳不一样。 她已经参加工作许久了,有一定的社会历练,周身散发的气息已不再单纯,稚嫩,透着女人的成熟与理性。 这样的女生,一但驾驭粉色,少了那份稚气,赋予了这个颜色另一种生机,诱惑,不着痕迹的刺激着男人荷尔蒙的爆发,带来的蛊惑,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尹啸也记不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申佳,甚至对她产生好感的,只能说之前,他的想未能并不明确,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就在他听到总裁说,申佳也会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时,突然就紧张了,心里总会忍不住去想,她参加这样的宴会,难道是武家那边有意将她和武少凑成一对? 感觉到她很可能会在这场宴会中被订出去,尹啸开始心慌,想见她,想跟她说,你不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理由呢? 尹啸已经过了十七、八岁冲动、没有理智的年纪,几乎在感觉到心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给申佳和武子衍凑在一起的机会。 原本说好的在门口等,周郁出了包房,却被凌晨直接拉进了电梯,两人先到了宴会举办的楼层。 电话是武子衍打来的,他、冷莫璃、白沐川,到了。 刚进宴会厅的门,周郁扫到了坐在酒水区的三个男人,感觉到凌晨脚步定了方向,连忙扯了下他的手指,轻声嘀咕,“这种时候,叫上冷莫璃,会不会不太好?” “放他一个人瞎想,更不好。” 凌晨低声轻叹一句,牵着周郁的手,朝着酒水区走去。 周郁知道凌晨这句话说的在理,一时无可奈何的将目光从冷莫璃身上移开。 她知道,这样的时候,冷莫璃的心思一定很敏感,想必,他并不喜欢从任何一个人身上得到可怜或者可叹的目光。 她隐约感觉到,冷莫璃的自尊心很强。 往常,这样的宴会,白沐川总会插诃打诨的引得周围一片笑声,可今天晚上,白沐川也很老实,身边没带顾亭亭,连搞笑细胞都提前休眠了,除了端着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似乎并没有开口解闷的意思。 周郁陪着凌晨走过来的时候,隔着几步,就感觉到几人间气氛的沉闷,压抑,连带着,冷莫璃周遭气息越来越冷凝,好似移动冷库在源源不绝的释放着寒气。 凌晨仿佛浑然不觉,兀自从酒水区拿了杯柳橙汁递给周郁,等她接过,自己又端了杯红酒轻摇慢晃,走近几人时,笑着打趣,“今天晚上的主角,恭喜你抱得美人归。” “扑哧……” 白沐川终于能自在的呼吸了,快被身边的移动冷库冻成冰棍了。 凌晨一句话,让他感觉到移动冷库都快被溶化了,连忙笑着附和,“还真别说,今天晚上的美人,真是不少。”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宴会还没开始,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将眼光偷瞄过来了。 大概,都知道今天晚上的主角在这儿坐着呢。 其实,这种场合,白沐川有很多话题发挥,可没办法,身边站着冷莫璃,这小子,冷气太强,他都看着几个跃跃欲试的姑娘被冻的打退堂鼓了。 哎,亏得武子衍还说用这种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呢,他瞧着,怕是难。 凌晨不动声色的看出了白沐川眼里的挫败,眉锋轻耸,手腕晃动过酒杯,朝着冷莫璃碰了过去。 啪…… 水晶杯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响。 周郁不明所以的看着凌晨,见他扬杯抿了一口,眸中一直挂笑,不言不语的等着冷莫璃举杯。 彼此间除了眼神,并无语言交流。 周郁觉得冷莫璃此刻心情不好,凌晨多少占了些因素,所以,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 可没想到,这个想法还没形成,那边冷莫璃竟然意外的举杯,仰头饮尽…… 什么情况? 武子衍和白沐川也愕然对视,冷莫璃这小子可是举了半天杯,一口都没喝啊。 要是一般男人遇到事儿,可能会喝得酩酊大醉,不知今夕何夕,而冷莫璃不一样,大概是医者天性,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几乎不碰酒,心情好的时候,也从来没喝醉过,永远都是一副随时可以拿起手术刀的状态。 说实话,武子衍和白沐川今天晚上多少都有点想让冷莫璃一醉方休的意思。 都说一醉解千愁,且不管是不是酒醒愁更愁,可至少,能让他有片刻被酒精麻痹的安稳,精神上的放松。 他太压抑自己了。 这种压抑,透过他周身的气息源源不绝的涌出,真怕,再压制下去,会把他自己压坏。 为了一个女人,差点舍弃了他钟爱的医术,为了一个女人,他又需要克制着自己不能去靠近,这种近也不是,远也不是的感情无奈,让旁观者看得唏嘘。 找不到别的舒解途径,片刻的自欺欺人,竟然被当成了救赎。 冷莫璃饮尽了杯中酒,目光淡淡的看向凌晨,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的表述。 周郁读不懂他眼中的内容,心里隐隐不安,微微收紧了与凌晨相牵的手,没敢转头,像是怕一点些微的波动都会引起冷莫璃的反弹。 大抵是察觉到周郁的紧张,凌晨自然而然的将彼此相牵的手放进他裤子的口袋里,不动声色的安抚着,嘴角笑意绵绵,目光睇了眼冷莫璃有意展示给他的空酒杯,不以为然的瞟了一眼呆怔的白沐川,“再给他拿两杯。” 呃…… 武子衍大脑开始运转,速度有些快,可越转,越觉得情况迷糊。 白沐川的脑子没他们好使,不过,执行起凌晨的命令来,到也不含糊,回身几步,一手托起两只红酒杯,快速的走了回来,正犹豫着递还是不递呢,那边冷莫璃已经自己伸手去拿了杯子,顺便,将手中的空酒杯,也塞进了白沐川的手指间。 白沐川紧盯着冷莫璃夺走了红酒杯,闷声不响的又连喝两杯,然后,空杯倒置,重新塞给了白沐川。 所以呢…… 连干三杯? 这是什么意思? 武子衍慢慢品出味来。 周郁虽然看不懂冷莫璃和凌晨之间的暗潮汹涌,可也察觉出几分不同来。 白沐川两只手托着三只空杯,还有他自己那半杯红酒,本能的转身想要将空酒杯放回去,不过,脑回路少了根线,停步回头,好心的问了一句,“还要不要了?” 要个屁,三杯赔礼,再要成什么了? 武子衍一个白眼翻到了眼尾梢,之前还绷着的情绪,这会儿到是舒朗许多,长长的吁了口气,难得好心的两步凑到白沐川跟前,拍着他的肩膀动了动下颌,“走吧,到老爷子那儿打声招呼去。” 665.第665章 夹心馅饼 “咱们不用过去吗?” 周郁以为凌晨会主动过去,可白沐川和武子衍都走开一会儿了,她们还站在这儿没动,不由主动问了一句。 凌晨眼梢撇着冷莫璃,大有一副兄弟义气,不能让冷莫璃落单的意思。 所以…… 周郁顺着凌晨的目光也看向冷莫璃,浅浅含笑,并不催促。 冷莫璃:“……” 就不能让他一个人呆会。 眉头几不可见有蹙了一下,撩了撩眼皮,目光睇向被几个女孩子团团围住的武家老爷子,此刻正满面欢颜的一个个细心询问着,显然,是真的打算在这些人中,给武子衍挑个门当户对的。 扯了扯嘴角,微微转动的瞳仁里,有道诡谲的光芒稍纵即逝。 “走吧。” 呃…… 周郁没想到冷莫璃会主动开口,见他已经先行一步,朝着武家老爷子的方向走去,一时愕然怔愣在原地。 “咱们也过去吧。” 凌晨不着痕迹的改牵为揽,带着周郁慢了几步,跟在冷莫璃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似笑非笑。 还未近前,武老爷子周遭的热闹已经渲染了整个会场。 周郁看着那些明显刻意装扮过的女孩子们,一时像想起什么,连忙回头四下张望。 “怎么了?” 凌晨循着她的目光也回头看了一眼,大抵猜到了她在找什么。 果然,周郁声现懊恼,“说好的在走廊等申佳的,这会儿她还没上来,不会是等我呢吧?” “呵呵……” 凌晨被周郁的天真逗笑了,“该上来的时候,自然就上来了。” 周郁:“……” 好耳熟的话啊。 周郁无奈的收回目光,依着凌晨走到了武老爷子视线范围。 “小晨,来,带你媳妇过来。” 武老爷子笑呵呵的招呼着凌晨和周郁近前,脸上流露着真心实意的笑,“今天晚上你们都是自家人,帮阿衍长长眼,回头能让这小子把婚事定了,来年武爷爷能抱上重孙子,一定好好谢谢你们。” 凌晨好笑的看着武老爷子对他挤眉弄眼,只觉得这老爷子真是越老越有小孩心性了,一时配合着打趣起来,“武爷爷,你老人家火眼金睛的,孰好孰坏,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阿衍向来听你话,你又是真心为他好,只要你老人家相中了,阿衍保管能让您来年抱上重孙子,对吧,阿衍。” 最后这一句,凌晨目带揶揄的睨向武子衍,一副你快表决的模样。 武子衍被逼上梁山,自家老爷子咄咄逼人的瞪着他,只怕他要是不顺了他的心意,回家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其实,他都觉得老爷子多虑了,既然答应了他,难不成,他还能反悔? 哎,还拉着凌晨唱双簧,也就老爷子能干的出来。 嗯,当然,也就凌晨能配合他。 武子衍无奈的点了点头,屈服在老爷子的目光下,“奶奶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当年爷爷订亲的对象本来不是奶奶,可到了人家相看的时候,就非奶奶不娶了,后来,我爸那会儿,听说跟我妈结婚,也是爷爷做的主,所以,经验告诉我,爷爷挑的,一定不会错。” 哎呦喂,这小子,嘴巴抹了蜜吧。 武老爷子提着的心,这下可算是放下去了。 一想到自己这三代的辉煌史,还是颇为自傲的。 趁热打铁,武老爷子也是知道抓住机会的,连忙笑着招手叫了一位千金近前,“婷婷,来,武爷爷给你介绍……” 周郁以前在陈家的时候,也见到过这样相亲的招数,只是,那会儿大家多数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年纪小,当朋友一般介绍,并不显得生硬。 可这会儿,看着武子衍满脸无奈,那个女孩也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周郁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还好,她的声音不大,又刻意偏过了头,所以,笑声只响在了凌晨肩侧,到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男人揽在她肩的手动了动,等周郁缓过这股笑意,才低低的问道,“有那么好笑?” 周郁诚恳的点了头,动了动唇,同样压低了声音,“感觉好别扭。” “人家两个都不别扭,你别扭什么?” 凌晨笑着努了努嘴,示意周郁看过去,那边,刚刚才认识的两个人,已经开始笑容缱绻的聊起天了。 呃…… 这进展…… 周郁深刻的认识到一点,她果然还是见识浅薄啊。 不过,“这姑娘该是武爷爷中意的人吧?” 周郁觉得,这样对别的姑娘有点不公平。 既然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何必办这么大的场面,给别人机会呢? 周郁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凌晨一眼便看透了。 揽着她悄悄退开一些,递过了梯子,他也能功成身退了。 周郁被凌晨揽着走到了西餐区,完全自助式服务,这会儿两人都不饿,不过,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花样,周郁还是有些想尝一尝的冲动。 凌晨先周郁一步,挑了块水果蛋糕,盛到小碟里,摆好了叉子,回身递给她。 等她接过去,切了一小块,喂进嘴里,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阿衍的妈妈不太喜欢武家爷爷看上的这个女孩,听说,她对申佳,还有另一位小姐,挺看好的。” 所以,这才有了申佳出现的理由。 也不完全是因为申轶敏的关系。 周郁轻噢一声,蹙着眉隔着西点区望向正与武子衍聊的热闹的那位婷婷小姐,小声嘀咕,“阿衍之前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家的媳妇,都是老爷子拍板才算?” “呵呵,这个吧,到也不那么确定。” 凌晨抬着指间,顺了顺周郁颊边的碎发,抿到耳后,上前一步,让两人的位置看起来更亲密一些,完全不在意别人时而投过来八卦的目光,手搭着周郁的肩,轻声低语,“阿衍对婚姻不太热衷,要说顺老爷子的意思,早几年,武家老爷子就有看上的人选,不过,阿衍那会儿使了坏招,把人家姑娘吓跑了,这样的事儿,后来也陆续发生过几次。” “所以,武家爷爷今天才把你担进来?” 周郁也算是一点就通了,想必,凌晨口中的那几次,都没少了他们的帮忙吧。 凌晨大方点头,到一点不推诿,“不过,这也是阿衍想安定了,不然,就算拉我们进来,这种事儿,也不是强迫得了的。” 这话到是。 周郁又吃了口蛋糕,刚想把目光收回来,就看见一个穿着挺高贵的女士左手牵着申佳,右手牵着另一个陌生的女孩,不过,气场到是挺强的,一看就是在职场里打滚过的,顿时跟凌晨口中的两个人对上了号,也一下子确定了那位高贵女士的身份。 女人爱八卦,这会儿蛋糕也没有八卦有吸引力了,周郁三下两下嚼了蛋糕,咽进肚子里,连忙用胳膊撞了下凌晨,示意他看过去,“那个,是阿衍的妈妈吧?” 凌晨早就注意到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周郁脸上,几乎她的眼睛到哪儿,他的眼睛就看到哪儿。 轻笑颔首,“是,这下,热闹了。” 得,一句话说中了周郁的心思。 不过,这个时候,要是凑过去,有点不厚道呢。 周郁安抚了自己那颗八卦旺盛的心,握着蛋糕叉有一下没一下的插在蛋糕上,却不往嘴里送,不多一会儿,碟子里的整块蛋糕就被插得乱七八糟。 周郁犹不自知。 凌晨无奈的接下她手里的盘子,看着她目光一直胶着过去,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咱们也过去。” “不好吧?” 周郁语气犹疑。 凌晨抚了下额,他要是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气虚,大概就真的不凑这个热闹了。 失笑的将碟子放到一旁的餐台上,展臂揽了周郁过来,阔步引路,“找个由头把申佳拽出来,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是啊,那咱们快点吧。” 凌晨:“……” 重新走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武子衍的妈妈把身边的两个女孩介绍给武子衍,还有武老爷子。 “小佳,轶敏的侄女,你们都不陌生,爸也认识的。” “都这么大了,记得上回看见,好像还扎着小辫呢。” 武老爷子多少还是给儿媳妇面子的,虽然带过来的不是他看中的孙媳妇,可这样的场合,哪个姑娘背后都牵连着几重关系,所以,表面功夫不能差了。 申佳自然听得出武老爷子话里暗藏的客气,笑着一脸不在意,“爷爷说的我都有些不记得了。” “那会儿你小,没事儿爱在你姑姑家玩,你姑姑出门做客,也愿意带着你,不过,一恍都这么多年了,爷爷听说,今天晚上的宴会,全是你一个人打理的。” “武爷爷抬举了,是员工们齐心协力的结果,但愿没让武爷爷失望。” 申佳并不居功,一语笑过,将功劳平分出去。 武老爷子笑容轻缓,到是比刚才客套看起来真诚了几分,“爷爷很喜欢,回头,等阿衍结婚,你也帮着爷爷张罗张罗,到时候,爷爷一定给你包个大礼包。” “好啊,只要你爷爷用得着,我帮得上,一定义不容辞。” 呵,三言两语,直接就打发一个。 周郁和凌晨走到近前的时候,正好听到申佳收尾这句,周郁嘴角轻轻抽动,怕她再站在那里尴尬,连忙开了口,“申佳,正找你呢。” 被指名道姓了,申佳自然就有了退开的理由,嘴角噙笑,与武老爷子,武子衍的妈妈说了有事忙,便从几人中退了出来。 凌晨适时的让出自己的位置,抱臂环肩,跟在周郁身后三、两步的位置,看着她和申佳走在前面,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两个人大概说的兴起,完全没注意到,她们的前边,正有几位姗姗来迟的客人,刚进会场,目光在门口打量一圈,径直朝着老爷子这边过来了。 脚步停在原地,隔开人群,凌晨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人,与其中一人隔空对望,轻轻颔首,唇角噙笑,静静等候。 那人从凌晨身上收回目光时,自然也看到了已经朝他们一行走过来的周郁和她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叶庭宇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身边缩成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的小女人,突然出其不意的迎着周郁,撞了过去。 呃…… 凌晨隔得远,有些施救不急,眼看着两边就要撞上,眉宇微蹙,略带警告。 叶庭宇自然不会真的去撞周郁,只不过,他的位置如果让开,躲在他身后的小女人,就得暴露出来了。 所以…… 没料到叶庭宇会突然闪开,叶微微无法躲闪的跟周郁撞到了一起。 “哎呦……”意外来得突然,叶微微刚反应过来不能出声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叫出了口。 周郁因为一直低头走路,所以,撞到了人,自己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微……” 只是,抬头的瞬间,她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叶微微,只来得及叫个“微”字,就被她肩上多出那只大手给吸引了注意力。 不难辨认,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男人? 这样的姿势? 周郁循着那只手臂,找到了手的主人,瞳仁瞍然瞠开,“你……你们……” “周郁,怎么这么巧啊,你这生了孩子,就把我给抛弃了,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上个qq,也看不见你在线,邮箱怕是二十四小时不登录吧,你说说,要是今天不碰见,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周郁:“……” 先声夺人,连连追问,叶微微这招算是成功噎住了周郁要说未说出的话。 叶庭宇兴味盎然的看了眼身边的小女人,嗯,竟然学聪明了,知道拿话堵人了。 不过,想来,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吧。 叶庭宇大大方方的收紧了揽在叶微微肩上的手,眸色暧昧的盯着她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小脸,声色轻柔的问道:“有没有吓到肚子里的宝贝?” “咝……微微你……” 周郁倒吸口凉气,愕然的表情足以展现她此刻心里的震惊。 叶微微没好气的白了叶庭宇一眼,就不能让她缓缓。 靠,不就是肚子里揣个种吗,见人就提,生怕谁不知道是他的似的。 哼,要不是不想做杀人凶手,她至于被他拿捏的没有反抗的机会吗? 呜,生活太可怜了。 周郁看不懂叶微微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既然怀孕了,要当妈妈了,应该是高兴的吧? 至少,也不能愁眉苦脸吧。 可叶微微脸上好像明明白白的写着无可奈何? 怎么会无可奈何呢? 周郁不解的看着她,很想拉她过来,问问清楚。 还有,她跟身边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吧? “好了,凌太太,知道你跟微微许久没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不过,她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去喧闹的地方,所以,明天凌太太要是有时间,不如来家里坐坐。” 叶庭宇很绅士,也很大方,甚至很懂得人心,一句话,体贴周到,既顾全了周郁的心思,又照顾了叶微微的身体情况。 “这男人,你那个朋友,怕是被捏的死死的。” 等到叶庭宇带着叶微微走向武老爷子的时候,申佳挽着周郁的胳膊,轻声腹诽一句。 周郁听的皱眉,这会儿心思全被叶微微拉走了,与申佳停在原地,隔开了一点距离,看着叶微微被那个叫婷婷的女孩,明里亲近,暗里却挖了好几眼,一时皱着眉,不解的兀自嘀咕,“难道,那个女孩,微微认识?” “她是叶家千金,如果我没猜错,刚刚你朋友在一起的那位,应该就是叶家大少。” 呃…… 叶家大少。 叶家千金。 叶微微。 怎么都姓叶啊? 周郁脑子里混了浆糊,越搅越乱。 申佳看出她眉眼间的纠结,不由笑了一声,“那位叶家大少几年前上过一本财经杂志的专访,如果我没记错,当时记者提问里有个问题是,他心目中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一句话,引回了周郁的目光。 她偏头盯着申佳,一副你快点说的模样。 申佳到也不兜圈子,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到叶微微身上,“现在想来,应该那个时候,他口中所述的人,就是你的这位朋友吧。” 所以,这一定是个很老套,又很纠结的故事。 申佳到是挺想听听这样的故事。 不过,想必是没有机会的。 毕竟个人感情,若非关系相当好的朋友,怎么会随便倾吐。 耸了耸肩,她也不纠结于此,揽着周郁的胳膊适时的放开,“谢谢你刚才帮忙,这下,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这么快就走了。”成功被拉回了思路,周郁看着转身欲走的申佳,突然有些羡慕。 嗯,她也想走了。 热闹看多了,有点烦躁。 申佳听着她语气里的羡慕,忽然就乐了,回头扬着下颌,跟她摆了摆手,呶着嘴,示意她回头。 在她身后,凌晨早已不知不觉的走近。 申佳眸带笑谑,朝着周郁眨了下眼,意思在说,这下,不用我陪了吧。 啧啧,明明是她陪她,好不好。 周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666.第666章 智商落到与白沐川一样 宴会还在继续,周郁重新被凌晨揽回了身边,看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酒杯,周郁皱眉,“怎么又喝酒。” “没事儿,红酒,不醉人。” 凌晨不以为意,动了动下颌,带着周郁朝着不显眼的位置走去。 今天不想寒喧,武家的主场,他刻意掩了光芒,不想去应酬那些不必要的人,所以,他脸上的笑,只在对着周郁的时候,才显出真诚,对那些不请自来,没有眼色主动凑上来想拉关系,攀交情的,他均都回以疏离淡漠。 大概,别人也察觉到了凌晨今天晚上的心思不在生意上,有那么两个不识趣的挑了开端之后,到也没谁再来凑这个趣。 周郁难得享受了一场安静的宴会。 当然,安静是于她和凌晨。 显然,今天的主角,有些闹腾。 白沐川完全没想到,冷莫璃一改刚刚的漠冷阴沉,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跟叶婷婷聊的起劲。 卧槽,什么情况? 白沐川几次欲开口提醒,都被冷莫璃不着痕迹的转身给挡了回去。 只是,他挡得住白沐川,却挡不住武老爷子时不时撇过来不满的眼神。 那是他看上的孙子媳妇,这会儿,冷莫璃做为武子衍的兄弟,怎么能抢了孙子的差事儿呢? 相比于武老爷子的不满,武子衍的妈妈到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意思。 叶家虽然不在s市,可老爷子看上的孙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自然要了解了解,话说,叶家这位姑奶奶在当地的名声,真不算多好。 不过,到也没坏到哪儿去,无非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娇养惯了,有些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爱生事非。 这些如果放在自己孩子身上,到也能勉强接受,但放在挑媳妇的事儿上,当婆婆的就会觉得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娶回家来当媳妇,毕竟武子衍执掌着武家的商脉,娶到手的媳妇,就算不能帮忙,但也不能拖后腿。 这也是武子衍的妈妈选择申佳的原因。 申佳的能力有目共睹,而且,申佳的名声,还有她背后连着凌家的亲戚关系,都让武子衍的妈妈满意。 只是,儿子对申佳并不热络,而申佳看意思,好像也没太有这方面的想法。 强扭的瓜不甜,武妈妈到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并不强求,所以,趁着冷莫璃分散了叶婷婷的注意力,老爷子正跟叶家人寒喧,她便凑着机会,将自己相中的另一个女孩,推给了儿子招呼,“阿衍,妈妈那边还有朋友应酬,裘小姐就先托给你了,一定要帮妈妈照顾好她。” 武子衍:“……”还能更明显一些吗? 武子衍有裘小姐照顾,冷莫璃陪叶婷婷天南海北的说着,白沐川一下子就落了单,心里又啐了两口,瞧着情形不对,悄悄退开,目光在会场搜寻一圈,很快发现了凌晨的踪迹,连忙寻了过来。 周郁和凌晨正说着悄悄话,有一会儿没去注意会场的情形了,白沐川突然而至,而且还一副受惊颇深的模样,看的周郁和凌晨面面相觑,均都不解。 “我去,冷莫璃这什么节奏啊?” 白沐川吐槽着会场中“横刀夺爱”的一幕,示意凌晨和周郁一起看过去。 距离有些远,除了看到冷莫璃脸上的笑有些诡谲外,周郁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噢,冷莫璃笑了,这就是最大的不对。 周郁一下子反应过来,“他怎么笑了?” 哎呦喂,凌太太,你真是太机智了。 白沐川竖着拇指拉到了同盟,极度苦恼的重复着,“我也不明白,他怎么就能笑出来呢?” “那位裘小姐性子不错,听说家里关系也挺简单的,比较适合阿衍。” 凌晨没接这两人的话,而是另起了个头。 白沐川:“……” 所以呢,意思是说,比较看好裘小姐? 周郁也有些怔愣,侧头盯着凌晨,“武爷爷不是看上那位叶小姐了吗?” “难得莫璃碰到个能让他笑出来的女人,阿衍不会介意的。” 周郁:“……” 白沐川:“……” 好吧,智商落到与白沐川一样,周郁也是第一次。 没听懂。 “好了,去跟阿衍说一声,我们先走了。”时间差不多了,凌晨将手里的酒杯饮尽,示意白沐川去打声招呼。 “那你们等我一起。” 今天晚上太诡谲了,白沐川也不想多呆了。 凌晨笑着颔了下首,“在外面等你。” 白沐川表示同意,分道扬镖,去跟武子衍打招呼。 不过,武子衍跟裘小姐貌似聊的不错,白沐川没有近前,觑着他眼光瞄过来的时候,比划个离开的手势,闪身欲退。 “沐川啊,你跟莫璃要走了,哪天去爷爷家玩,爷爷给你留了好东西。” 我靠。 什么叫想法挺丰满,现实太骨感。 白沐川是深深感觉到武家人擅于挖坑,而他,擅于跳坑。 只是,武爷爷,你这样害我,真的好吗? 武老爷子笑眯眯的隔着叶家人的空隙,看着白沐川,明明一双苍眸除了笑意,什么都没有,可白沐川大概是被武子衍坑的次数多了,碰到这道行高于武子衍十倍、百倍的老人精,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品味出这话里的提醒。 嗯,老爷子是让他把冷莫璃带走。 也是,老爷子看上的孙媳妇眼瞧着就要被冷莫璃拐走了,再不想点措施,怕是很快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可为什么老爷子有那么多人可以选择,偏偏就把橄榄枝抛给他了呢? 能说他太有魅力了,男女老少通杀吗? 可魅力这东西,有的时候,完全可以迟到啊! 唉,老爷子,要被您坑死了。 白沐川没法拒绝武老爷子,只能硬着头皮叫上冷莫璃,“那个,莫璃啊,凌晨喝的有点多,婷婷……” “白少,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冷医生送凌总回去吗?”叶婷婷误会了。 白沐川嘴角轻抽,真不知道这叶婷婷小姐是不是天生的自来熟,跟谁都能搭上话,见缝就能扎上针,可小姑娘,你也长长眼,爷跟你不熟,别太自作多情了。 白沐川暗暗吐槽,刚想说我只叫冷莫璃,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冷莫璃竟然做起了和事佬。 那是白沐川从来没听过的音色,低柔,轻缓,带着淡淡的包容。 “白少的媳妇也叫婷婷,他的意思可能是他媳妇催他回去了。” 卧槽。 这是他认识的冷莫璃吗,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任谁来说,白沐川都不会相信,冷莫璃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只是,兄弟,你确定你不是在火上浇油? 武老爷子那边已经眯起了眼睛,叶婷婷浑然未觉的一脸娇羞,“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了,冷医生,白少应该在叫你帮忙送凌总吧,那你去吧,明天你有空,咱们再约。” 白沐川:“……” 武老爷子:“……” “好,那我先走了,电话号你有留吧,明天我还没复工,白天都有时间。”冷莫璃浑然未觉气氛的变化,还有白沐川不断给他打的眼色,微倾了头,更挨近叶婷婷一些。 大概是因为冷莫璃挨的太近,叶婷婷脸上的娇羞越发的浓郁,眉眼忽闪忽闪的眨着,柔声呢喃,“那中午一起吃饭吧,下午看场电影,晚上……” “晚上我们再安排,现在,我先走了。”冷莫璃像是无意的吸了下鼻子,重新站直的时候,嘴角清晰可见上扬了一抹弧度。 偷香窃玉。 白沐川难得想到这么个词。 只是,刚刚出现,他后背就开始冒冷汗。 这家伙,玩上瘾了吧? 白沐川暗暗着急,有心提醒,偏偏冷莫璃的节奏太慢,转个身,都跟放个慢动作似的。 那边,叶婷婷似乎被撩动了心弦,眉眼间的暧昧明显越来越浓,说出话的感觉,都有点舍不得的意思,“那,冷医生,咱们明天见。” “明天见。” 白沐川:“……” 这算是上演一场依依惜别? 他等着冷莫璃近前,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探看武老爷子已经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小小的替冷莫璃担心了一下。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叶家人好像并无所谓。 叶微微瞄着白沐川和冷莫璃的背影,想从他们的方向找寻周郁的身影,不过,没有。 “他们已经走了。” 叶庭宇声音温润的适时提醒,揽着叶微微的手臂滑落到她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有没有累到。” 他的动作不明显,可叶微微却真切的感觉到他的用心。 说实话,很多她曾预想的困难,在这个男人翻手间,竟然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不管这其间,他用了什么手段,可呈现在她面前的,至少是一场表面的太平。 叶家,还真没谁敢当着她的面发难。 包括叶婷婷。 不过,背后如何议论,或者谩骂,她听不着,就当不在乎了。 只是,叶微微终究还是受不了叶庭宇这样自作主张的控制她的人生。 就算她喜欢他,跟他上了床,爱上他,又如何? 哪怕怀上了他的孩子,该有的自由,难道就不应该争取? 叶微微心里一直记恨着这男人如何吓跑她身边的追求者,还憎恶的说他们是苍蝇。 哼,那她是什么? 蛋吗? 还是裂了缝的。 呸,就冲着这男人这么埋汰他,她也不打算让他如此舒心的过日子。 叶微微没搭理他,扭过头,看向一边,刚好看到今天晚上相亲宴的主角跟另一们姑娘聊的畅快,不过,叶婷婷也是够让人捉摸不透了,来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要拿下武子衍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竟然换了对象,啧啧,也是够有病的了。 还好,叶庭宇不是指着叶家的女孩搭上姻亲关系而让叶家的生意更上一层的,不然,哼哼,就凭她这么能作,回家也有得好看了。 酒店大堂,周郁一路下来,没看到申佳,原本答应了要等白沐川的,可见凌晨似乎没有停步的意思,便知道刚刚的“等”,怕是诓骗吧。 “车呢?”周郁环顾酒店外的停车场,觉得她还不至于失忆吧? “申佳没在前台?” 凌晨像是才想起来,有些不太确定。 周郁想了想,认真的点了头,“没在,大堂那边就两个服务员在。” 耸了耸肩,凌晨像是知道了因果,揽着周郁往回走,“让沐川送咱们吧。” 所以,凌晨的意思是,尹啸开车去追申佳了? “你要不要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别开快车。” 周郁有点担心,很多交通事故都是这样发生的。 凌晨不以为然,“放心,尹啸有数。” 要是连追个女人都能追出车祸来,那他这个特助也可以下课了。 丢不起那人。 尹啸:“……” 总裁,你以为谁的脾气都跟太太似的,那么好说话啊? 申佳那也是一匹不好惹的马,透着野性呢。 白沐川拉着冷莫璃从酒店大堂穿过,隔着门口的玻璃门,看着等在外面的两个人,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推开门迎着风出来的时候,一冷一热交替,本能的瑟缩一下,嘟囔着,“都开春了,天怎么还这么冷。” “有空问问老天爷,得着答案了,告诉我们一声。” 凌晨轻描淡写的接了一句,拉着周郁,直接朝着白沐川停车的位置走去。 “你们的车呢?” 白沐川拉冷莫璃出来可是打得凌晨的恍子,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恍子,可好歹也得恍得真实一点。 这会儿,凌晨拉着周郁要上他的车,是几个意思? 冷莫璃好整以瑕的跟上白沐川的脚步,意味不明的淡瞟着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像是把该说的都说了。 卧槽,这叫什么事儿啊? “行了,上车,上车。” 还问什么啊,人家就想做他的车,怎么了? 白沐川知道碰上凌晨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的,他从来都没有胜算,索性,就听命行事吧。 四个人无后上了车,冷莫璃坐到了副驾,白沐川开车,车子驶离酒店,上了路面,白沐川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凌晨,“去哪儿?” “公寓。” 凌晨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低头抓着周郁的指甲把玩着,似乎,那圆润的指甲能看出花来。 白沐川扯了扯唇,有心想让他跟冷莫璃聊聊,可后边的男人压根就不抬头,他就算是有n多想法,也传递不过去啊。 车厢里久久没人开口,白沐川开的沉闷,随手打开了广播,随着舒缓的音乐响起,主持人副有磁性的嗓音优雅传来,“下面是一位听友为她的爱人点上的一首歌,这位听友说,有些爱情,不一定会开花结果,只要经历过,铭记着,也是一种美好,所以,她点的这首《怀念》,便是祭奠了她们之间只有经过,没有结果的爱情。” “原来,还真有人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呢。” 伴随着歌声近尾,白沐川似被歌词所染,竟然也学人感慨了一下。 周郁早就注意到冷莫璃的情绪不对,大概是从那个主持人提到那位听友的观点时,冷莫璃的脸上,就又回归了肃冷,疏离,仿佛将自己沉浸在一个只有他的世界,独自****伤口。 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凌晨,车内光线昏暗,在与路灯交错时,两个的目光对到了一起,凌晨安抚的摸了摸周郁的头,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后,在曲终人散,车也临近公寓时,突然开了口,“去我那儿喝一杯吧。” “好。” 白沐川:“……” 他也一起吗? 冷莫璃应了一声好,目光再度停留在车窗外,心思深沉,竟然是无法窥探。 到了凌晨现在住的小区,白沐川的车长驱直入,虽然人家没主动邀请他,可也没说不让他去吧。 不过,下车的时候,他还是先给自己媳妇打电话报备了一下。 这还是凌晨第一次邀请朋友来这里,周郁在等电梯的时候,脑子里快速的想着,家里有没有不适合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好在平时她比较注意这些,家里有阿姨定时打扫,为了避免尴尬的事出现,家里的套子,还有内衣裤什么的,她都会提前归类,所以,就算被人突袭,应该也没大问题。 周郁在心里悄悄的盘算着,电梯门在她心落下来的时候,应声而开。 “这里保全不错。” 白沐川走出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四面墙角的监控,笑的意味深长。 这东西虽然安全系数高,可有的时候吧,夫妻情调啊,成年人都懂的,万一等不及,在电梯里,或者楼道里,呵呵…… 凌晨极其无语的白了一眼白沐川,“回头我帮你安几个。” 白沐川:“……”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周郁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压根就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房门打开,她先一步进了门厅,开了鞋柜,拿了几双备用拖鞋。 因为这栋公寓没来过外人,家里的备用拖鞋也只有一双男士的,还有一双女士的是平时给打扫阿姨准备的。 不过,打扫阿姨的脚码比较大,穿三十九号的,所以…… 凌晨换了自己那双,冷莫璃当仁不让的穿了另一双男士的,然后…… 667.第667章 弥足珍贵的幸福感 白沐川穿着一双女款粉色长毛绒拖鞋趿拉着走向厨房,没有丝毫别扭之意,抱臂环肩,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正低头切水果的周郁,啧啧挑刺,“这么小的房子,你们俩就没觉得与身份不符?” “我不觉得小啊?” 周郁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句,连头都没抬,继续切水果。 白沐川摸了摸鼻子,本来存了点小心思,可见周郁一直不愠不火的,这点小心思嗖然遇冷,戛然而止。 哎,真不想回去面对沙发那两位。 低气压都能把人冻死。 不过,就算再不想,也不好指使着周郁忙前忙后的,别得到不怕,他是担心回头凌晨那个宠妻无度的,回头再跟他翻小肠,那可就得不尝失了。 白沐川在心里默默的腹诽着,眼尖的见周郁切好的果盘,主动上前欲端,“我帮你拿过去。” “好。”周郁侧让到一边,将水果刀冲洗,放回原处,见白沐川已经走到门口,突然问了一句,“喝什么酒?” “有白酒吗?” 周郁:“……” 白沐川站在厨房门口,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对着周郁挤眉弄眼。 周郁怔然的点了下头,“有。” 家里有酒柜,虽然凌晨平时几乎不动,可偶尔来了兴致,两人也会开瓶红酒,白酒却从来没尝试过,但酒柜里有。 酒柜不大,放在厨房一角,里面虽然数量不多,可瓶瓶都能说得上来历。 周郁拉开酒柜的时候,想了想,挑了瓶度数偏低的拿了出来。 “这个不行,换个度数高的。” 白沐川送过了果盘,马上转身回来,那形态,分明是不打算在沙发那儿多呆一秒。 冷莫璃和凌晨谁也没搭理他,两个男人虽然气场低沉,可眸光自有情绪交汇。 白沐川回到厨房,一眼就看到了周郁拿出的那瓶酒,当即就给否了,几步走到周郁身边,目光大致扫过酒柜里数量不多的几瓶白酒,思量一会儿,终于选了一瓶度数偏高的拿了出来。 “会不会太高了?” 周郁皱了下眉,她可不想让凌晨喝这个。 酒精这东西,能不碰就不碰,今天晚上的情况特殊,喝就喝点吧,可如果能喝红酒,她是一定不让凌晨碰白酒的,即便是白酒,那自然是度数低为先。 这大概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白沐川哪里知道周郁的顾忌,心里这会儿只想着把冷莫璃灌醉,让他好好消停消停,醉了这一场,明天醒过来,再好好跟他谈谈,武爷爷那头这次怕是真动了怒了,这家伙前三十年都没干什么招灾惹祸的事儿,到了现在,人该成熟了,偏偏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哎,真是让人操心。 白沐川几下撕了酒的包装,冲着周郁扬了扬酒瓶,“有杯子吧。” 周郁:“……” 这是根本就不准备跟她沟通的意思? 周郁抚了下额,虽然不太赞同,可还是扭身找了杯子,“我帮你送过去。” “不用,我自己就行。” 白沐川笑眯眯的接过周郁手中的高脚杯,看着这晶亮的水晶杯,脑子像开了窍,忽然提议,“要不,你顺手帮我拿瓶红酒出来。” “好,家里刚好有瓶开封的,够一个人喝了。” 白沐川:“……” 你能告诉我那一个人是谁吗? 原本以为周郁只是玩笑,可见她果真变出一瓶开过封的红酒,里面的液体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二,可不就够一个人喝吗。 我靠,他不会好心给别人做嫁衣了吧? 白沐川抚额,周郁假装没看见,自己抱着红酒瓶,感觉跟抱着亲儿子似的,动了动下颌,示意白沐川先行。 得,看这架势,这瓶红酒已经有主了。 槽,那他今晚可有得赔了。 白沐川暗自吐槽,偏偏因为这人是周郁,他又不好像跟武子衍、凌晨那样耍赖,最后,局势果然如他所料,周郁直接拿了那瓶红酒放到了凌晨手边,还美其名曰,“白少说让你喝这个。” 白沐川:“……” 凌太太,你可以不用往我脸上贴金。 凌晨若有所悟,似笑非笑的睨了周郁一眼,坐在那里没动,探手抓了她的手指揉捏,轻语,“再帮我们拿点零食,你就去歇着吧。” “好。” 指间的力度微重,像是提醒,也像是交待。 周郁感觉出这三个男人应该是有话说,而她在场,多少还是会影响发挥,理解的点了头,示意凌晨松开她的手指,莞尔一笑,转身又去了厨房。 冰箱里有储备的零食,平时凌晨很少碰这些东西,偶尔她会在看电视或者看书的时候拿出来吃一些,这会儿周郁拿了个托盘过来,保鲜格里的薯片,鱿鱼丝,还有脆脆豆什么的,都一股脑的拿出来,带上了冰箱门,送到了茶几上,“那你们聊,我回房间了。” “早点睡。” 凌晨伸手又抓了她的手一下,摩挲片刻,温声交待。 周郁乖巧的点了头,彼此默契的同时松开了手指。 看着周郁转身回了卧室,沙发区这会儿被三个男人承包了,白沐川率性的插着果盘里的水果有滋有味的啃着,一双眼眸东看西看,就是不看相对而坐的两个男人,周身释放的气息,分明在说,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听听。 嗯,只是听听。 白沐川想,有凌晨在,他不需要当主角。 其实,就算他想当,冷莫璃想知道的,他也答不上来。 茶几上不知是凌晨之前抽的烟盒扔在那儿了,还是谁进屋放在那儿的,冷莫璃探手摸过,抽出一根,送至嘴边,“火。” 啪…… 白沐川被武子衍和凌晨使唤惯了,条件反射的将火机拿出来,顺手点燃,动作结束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槽,他特么就是一服务生啊? 冷莫璃前倾了身子,借着白沐川的手,吸着了烟,以无名指和小指轻点下桌面,算是道了谢。 白沐川:“……” 有这么高身价的服务生? 烟雾缓缓升起,冷莫璃吸的有些狠,两三口后,他吐了一圈长长的烟雾,在烟雾迷漫开的时候,目光睇向凌晨,“我要她后半辈子,平安。” “好。” 凌晨淡笑扬眉,瞳仁淬着光亮,一眨不眨,任由冷莫璃探究。 他的语言不多,但铿锵有力。 冷莫璃烦躁的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眸光中混杂着讥嘲,嘴角冷讽勾起,似自暴自弃,“那个叶婷婷,我娶。” “我靠,酒还没喝呢,你真多了?” 白沐川这个看客终于受不住了,直接拍着茶几发飙,“莫璃,咱不带这么玩的,那是武家给阿衍看的媳妇,朋友妻不可戏,再说……” “阿衍不喜欢她。” 冷莫璃一语中的,清冷至极。 卧槽。 喜不喜欢,那是你说的算吗? 白沐川翻了个白眼,嘴贱,忍不住,“武老爷了喜欢,阿衍既然答应了娶媳妇,老爷子的意愿自然占先。” “那个叶婷婷心太浮,不适合阿衍。” 冷莫璃随口拈来,偏偏每一个理由都显得有根有据。 白沐川被堵的一时语塞,头上的血管蹭蹭跳着,亏得他还同情冷莫璃呢,呸,就特么这犀利不改的风格,还值得人同情? 同情个屁。 白沐川心里暴了粗口,脑子难得转得快,反问一句,“那就适合你?” “呵……” 冷莫璃像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眉峰轻佻,似讪似嘲,“刚好有兴趣做个实验。” 我嘞个去。 你丫的不会变态吧? 白沐川几乎都要怀疑叶婷婷是不是跟冷莫璃有旧怨,不然,他怎么会想到这样的理由。 偏偏,冷莫璃这人,对别的事儿可以不计较,不在乎,对实验的事儿,却执着的要命,一想到他研制出的那些药…… 我的天啊…… “凌晨,你到是管管啊。” 白沐川求救般的看向凌晨,差一点就要作揖求帮忙了。 凌晨半点紧张甚至担心的意思都没有,眼底噙笑,颇有几分玩味,“我觉得不错。” 白沐川:“……” 所以,今天晚上就这结束了? 酒呢? 不喝了? 卧槽,兄弟几个,他难得算计一回,怎么就被化解了呢? 白沐川一脸幽怨,眼看着冷莫璃已经在门口换了鞋,他连再留下的理由都没有了,忿忿不满的看了眼姿态闲适的凌晨,放下果叉,嘴里咕哝一句,“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放心,乱不了。” 凌晨突然伸手拍了拍白沐川的头。 他正处于将起未起的姿势,突然被凌晨状似亲昵的拍了下头,一时怔愣的忘了反应,直到凌晨重新坐回了沙发,而且,成功夺走了他眼前的果盘,慢条斯理的插着水果开吃,白沐川才嗖然惊醒。 靠,小爷三十来岁了,早就过了被长辈拍头的年纪了,亲,都是平辈,能别上演早衰的戏码吗? 白沐川胡乱的用手在头上蹭了蹭,好似嫌弃被凌晨摸,搭着茶几快速的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冷莫璃追去,“等等我。” 凌晨不置可否的看了眼一开一关的房门,眸中缓缓释放着轻松,没想到事情能解决的这么顺利,说实话,他还真怕冷莫璃执迷不悟。 不过,现在好了。 倚着沙发,调整个姿势,凌晨手搭在腰带上,灵活弹开了腰头的卡扣,啪嗒一声,腰带松了,顺手拉开了裤子的拉链,褪下来,扔到沙发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了武子衍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 “散了,结果如何?” 武子衍的声音有些急,带着点小担心。 虽然对凌晨的能力很相信,可遇到感情问题,冷莫璃骨子里的执拗他们也算见识了,自然不敢大意。 凌晨一手揉了揉眉心,不动声色的释放自己的疲惫,另一只手握着电话,欣慰一笑,“那个叶婷婷……” “莫璃要是有意思,让给他。” 武子衍一副不在意的口吻。 凌晨轻呵一笑,“嗯,莫璃想娶她。” “什么意思?”武子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一点也不相信冷莫璃对叶婷婷一见钟情。 虽然他没有特别在意的女人,可一个男人喜欢不喜欢一个女人,看眼神,就能看出来。 冷莫璃虽然在晚宴上跟叶婷婷聊的热络,可他眼里的光却是冷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就算伪装出了笑意,陌生人大概看不出来,可相交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还不至于看错。 “叶婷婷不会得罪他了吧?” 瞧瞧,果然跟白沐川是兄弟,这想法都出奇的一致。 凌晨否认了这个概念,“大概,是需要只小白鼠。” 而叶婷婷,刚好合适。 更主要的,他觉得大概冷莫璃是想让武子衍不自在。 当然,也是这事儿赶的巧,谁让武子衍白天在法院外围堵了他,晚上就有这样的热闹可凑。 凌晨想着冷莫璃难得一见的小孩心性,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过,这个时候,只要不过分,任他发泄也好。 作为过来人,差点失去爱人的滋味,他也算是感同身受。 “叶婷婷跟她哥的关系好像并不太好,可再不济,她也是叶家的人,莫璃别做的太过。” 武子衍自然也知道冷莫璃于药物研究上的执着,试药的事儿,他虽然没亲眼看过,可也听过几句,听说,有些家里条件不好,或者急需要钱的,就会来揽这种活,抱着死不了的态度,折腾自己的身体。 冷莫璃手中的药物没出过病案,可说实话,一个脑科权威配出来的药,大多还是跟脑细胞有关,武子衍多少有点担心,他真给叶婷婷吃出什么问题来,到时候想丢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放心,莫璃的理智永远都胜过感情。” 这个世上,有几种职业,从事下来,人会因为见多了世态炎凉、生老病死而变得更知道利益取舍。 冷莫璃如此快的消化了梅雪这件事儿,正是因为凌晨让他知道了如果想要生的时候在一起,很可能会导致梅雪和她母亲命运的终结。 他没法在享受爱情的时候,时刻担忧厄运的降临。 作为一个权威医生,永远不会以“可能、大概、或许”这样含糊而侥幸的字眼儿来安慰病人的家属,就像他现在不能用这样含糊而侥幸的字眼来安慰他自己一样,因为厄运一但到来,所有的侥幸,都将变成身体的冰冷,那个时候的残酷,才最是折磨人心。 莫璃,所以,放手吧。 凌晨轻轻一叹,闭了眼睛,加重了挤压眉心的动作。 他周遭展露的气息有浅浅的无奈和歉意。 周郁侧靠在卧室的门框边,停伫一会儿,抄在睡袍口袋里的手缓慢握成了拳,目光带着心疼的游走在他周身。 室内空间不大,因为安静,所以,客厅里的动静,隔着一道门板,清晰可鉴。 两个主角话语不多,周郁听的含含糊糊,不过,后来有了凌晨和武子衍的那通电话,她又拼凑出一些东西,虽然未必全面,可周郁已经明白凌晨的用心。 只是不知道,他这样的用心,冷莫璃是不是能全全领会。 脚步放轻,缓缓朝着低眉垂首的男人走去。 周郁绕过了沙发,走到了凌晨身后,身体前倾,两只手从后面圈过他的脖劲,搭在了他的前胸。 脸颊落在他的肩头,下颌抵着他的肩胛,柔声劝慰,“他会理解你的。” “听到了。” 凌晨垂落的脑袋缓缓抬起,扬眸时,脸上已经挂了笑。 周郁嘟了嘴,“不想笑,就别笑。” “陪我喝一杯。” 凌晨不置可否,脸上的笑意未敛,眸光扫见之前周郁递给他的那瓶红酒,回手抓了周郁的胳膊,牵引着她绕过了沙发,坐到了自己身边。 “我来倒。” 周郁半边屁股搭着沙发,手自然而然的伸出去,摸到了红酒瓶。 茶几上三个空杯一个都没用,大概是没有喝酒的兴致吧。 周郁在两个空杯子里各添了半杯红酒,两只手各自端起一杯,缓缓摇晃,等待酒醒的过程,她微后挪了挪身体,挨着凌晨坐的更近了些,头后仰在他的肩胛骨上,轻柔开口,“虽然别人的感情我们都不应该插手,可我知道,你做的决定,一定是为了冷莫璃好,也许他现在未必会过去心里这道坎,可至少,他理智上,是相信你,并且支持你的。” “我知道。” 凌晨伸臂揽了周郁,配合着她的姿势,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探手拿过她手里的酒杯,轻轻碰撞了另一只被她握在手里的杯子,凌晨带笑的声音透出几分轻松,“多谢凌太太悉心开导。” 这男人…… 周郁眉眼间不由泛起了笑意,配合着他将酒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任由红酒的香味在口中四溢开来,她微眯了眼,说起了明天的打算,“我明天要去见下叶微微。” “好。” 凌晨亲昵的抓住周郁空置在身旁的那只手,握在手心里,捏了捏。 夜,渐深。 身边有她相陪,有酒为媒,凌晨和周郁脸上不由都绽露出满足的笑。 人,总是这样,当你享受幸福的时候,未必会全心全意的领悟它来之不易的珍贵,可当你亲眼看到别人的幸福那样遥不可及的时候,又会觉得此刻的幸福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668.第668章 透露 今天约好了要见叶微微,出门前,叶微微突然来了电话,“把你儿子带来呗。” 凌思睿小朋友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出门前,果淑慧将小家伙打扮一通,黑色的小码燕尾服,白色的小衬衫配了明黄色的领结,叶微微打开门第一眼看到被周郁抱在怀里的帅小伙时,真是迷得不要不要的。 “周郁,咱们做亲家吧。” 叶微微毫不客气的抢了凌思睿过去,抱在怀里,狠狠的亲了一口,完全不在意小家伙一脸嫌弃的表情,眉开眼笑的看向独自换鞋的周郁。 约会地点,叶微微的公寓。 嗯,周郁来过,只是那次过来,与这次感觉,明显大不相同。 换好了鞋,她一边褪去了外衣,把手包搭在门口的屏风上,目光大略扫了一眼室内摆设,东西好像没怎么变样,可因为添了许多男性的物品,让整个空间更透出一些家的味道,不再像单身女人的窝。 叶庭宇没在家,其实,这个公寓,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过来住了。 这次要不是因为叶婷婷应邀参加了武家的相亲宴,叶庭宇也未必会带叶微微回来,不过,既然回来了,就没有住酒店的道理。 叶微微抱着凌思睿直接坐到了沙发上,盘着腿,将小家伙身上的礼服扣子解开,头也没抬的问周郁,“我帮他把衣服脱了,没问题吧?” 这么细致的问题,以前的叶微微是肯定不会在意的。 毕竟没带过孩子,哪知道小孩子穿多穿少的忌讳? 周郁心里大略有了谱,转过身,朝着沙发走去,坐到了凌思睿的后面,上手帮忙,“你能告诉我,大概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合作,凌思睿小朋友很快就褪去了身上的束缚,只留了里面的白衬衫,还有下面的尿布湿。 凌思睿可能有些不舒服,靠仰在周郁的怀里动着手和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叶微微看的好奇,探着身子,用手指捏了捏凌思睿明显婴儿肥偏重的小脸蛋,触手柔滑,软的她也开始期待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宝贝。 “刚才的事儿,我可没跟你玩笑,我肚子里这个找人看了,是女孩,所以,你未来儿媳妇的名额,得给我留着。” 周郁:“……” 才知道叶微微结了婚,二十四小时都没过,这家伙又甩出她怀孕了,还有没有更惊悚的了? 不过,瞧着叶微微这明显转移话题的节奏,周郁也明白了,再问也只是空谈了,索性,她也就不问了。 “这种事儿,八字没一撇,等孩子们大了,自然不用我们操心。” “怎么不用。” 叶微微一听,不干了,鼓着腮,理直气壮的教育周郁,“现在不流行养成吗,回头等我肚子里这个爬出来,三、两岁,咱们就开始互养,你家一年,我家一年,两个孩子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深,回头上学从幼儿园一起,就在一个班……” 周郁看着喋喋不休的叶微微,抚额,提醒,“你肚子里那个出来,至少要跟我儿子差一个年级吧。” 叶微微:“……” 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呢,就算是事实,也不要这么打击人,好不啦? 叶微微撇了撇嘴,强自辩解,“没听说女孩子的智商比男孩子发育的早啊,到时候,让我闺女跳级好了。” “扑哧……”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周郁也算是看出来了,怀着孕的叶微微,这脾气,还真就跟小孩子一样,风一阵,雨一阵。 低头看了眼抱着她大拇指啃的正香的儿子,周郁动了动手腕,表盘正对着她的时候,看到了时间,“你家有没有热水,我儿子要喝奶了。” “有啊,你等着。” 叶微微作势欲起,周郁怕她掌握不好水温,连忙拦了,“你别动,帮我看着点小睿,我去泡。” 叶微微吐了吐舌头,明显察觉自己被质疑了,不过,她看着周郁娴熟的从带来的手袋里掏出凌思睿的奶瓶,奶粉,语带促狭,“你不会是担心胸下垂,所以才不给你儿子吃奶的吧?” 周郁:“……” 姑娘,你确定是约我来聊天,而不是找茬的? 在厨房里冲好了奶,周郁一边晃着奶瓶,一边走到了沙发。 “我喂呗。” 叶微微抱着凌思睿不撒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周郁瞧了一眼她抱孩子的姿势,还真别说,有那么几分模样。 奶瓶递了过去,凌思睿的小手比叶微微还要快的先一步抓住奶瓶,因为月份还小,没多大力气,还好周郁握住了瓶底,帮他分担了一部分重量,这才没让他被奶瓶砸到。 叶微微觉得凌思睿这虚狼之势,真的几分其父的影子,抬手接了周郁手中的奶瓶,配合着凌思睿小朋友送到了嘴边,看着他咕咚咕咚的喝着,啧啧叹道:“这么粗鲁,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在那种事上,也太着急啊?” 周郁:“……” 姑奶奶,能说你还真想得长远呢? 无语至极的周郁真后悔把儿子带来,都说耳濡目染,虽然儿子小了点,可也该有意识吧,要是记住这不该记的,唉…… 叶微微压根就没觉得自己一句话给周郁造成了苦恼,兴致勃勃又带着几分新奇的给凌思睿喂过了奶,晃了晃手里已经空掉的奶瓶,再看看怀里叽哩骨碌转动着黑眼仁的小家伙一副意犹未尽舔嘴的模样,只觉得这小家伙真是太神奇了。 “那么一大瓶,他就都喝了?” “可能是饿了。” 周郁很维护自己的儿子,虽然小家伙的饭量比同期的孩子要大一些,不过,小家伙长的也比同期的孩子大啊。 周郁完完全全的接受了果淑慧灌输给她的理论,就是自家的孩子,无论哪样,都是好的。 “你这样拍他睡觉?” 叶微微怀里一空,小家伙被他亲妈抱了起来,趴在他亲妈的肩头,正被拍着背。 她这个怀着孕还没升为妈妈的女人,对于与孩子有关的一切,都好奇极了。 说实话,真真切切的抱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在怀里的感觉,与知道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可彼此隔着一层肚皮却没办法见面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以说,凌思睿给叶微微的感觉,更真实,因为他触手可及。 周郁发现,叶微微现在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在孩子身上,与她自己切身相关的任何一个话题,都被自动屏蔽了。 好吧,她可以用母爱泛滥来给叶微微点个赞。 “嗝……” 凌思睿小朋友被拍出了奶嗝,趴在周郁的肩头,有些昏昏欲睡。 周郁微弯了身体,用另一只手接过孩子的头和背,托稳,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顺便给叶微微递了个等会再说的眼神。 小孩子就是这样,吃饱了就睡了。 凌思睿靠在妈妈怀里睡的很快,一双懵懂的瞳仁前一刻闭上,下一刻就沉入了梦乡。 叶微微没经验,大气也不敢出,觑着周郁做了个手势,连忙抬手指了指客房的方向,用唇语说道:“我去铺床。” 其实,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过是因为多了个小孩子,叶微微特意拿出一套新的床品,也没大面积铺开,而是对折两次,刚好够凌思睿用了,便让到了一边。 “我包里有小枕头,你帮我拿过来。” 周郁抱着小家伙,不方便拿东西,努了努嘴,指使起了叶微微。 自从她怀孕,叶庭宇就差把也供起来了,这种小事儿,哪支使过她。 不过,这会儿眼见服务的对象是未来的女婿,叶微微到也任劳任怨,转身去拿了东西过来,铺好。 周郁轻手轻脚的把儿子放下,摆正了头,见叶微微家里都是大被子,想了想,去了门厅,把自己脱下来的外衣拿了进来。 “别,衣服多脏啊,我帮你找小被子。” 叶微微极其麻利的转了身,脚步快且轻的走回了主卧,开箱打柜,很快,就拿出一件小孩子用的被子,不大,也就一米见方,上面的商标还没拆。 周郁讶异的看着叶微微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条粉嫩粉嫩的被子,失笑摇头,轻声逗她,“你准备的也太早了。” “我要是不准备的早,你儿子来能有被子盖。” 周郁:“……” 好吧,她说的对。 将小家伙伺候好,两个人手指着客厅,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为了怕声响吵到孩子,周郁顺手带上了门,却没带严,留了个门缝,方便听孩子醒了的动静。 再次坐到沙发上,叶微微拿着手机晃了晃,“中午定餐,想吃什么?” “随便吧,还不怎么饿。” 周郁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要不是怕叶微微饿,她不吃也没问题。 叶微微拿着手机去了厨房,怕声音大惊到睡着的凌思睿,把厨房的拉门带上,叫了几个菜,报了住址,这才挂了电话,从厨房走出来。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婚纱你试了吗?” 周郁:“……” 什么节奏? 一脸懵懂,浑然不知。 叶微微被周郁怔愣的表情逗到了,眉眼轻撩,略显惊讶,“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周郁越来越懵,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得,叶微微这会儿真是确定,周郁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凌先生这保密工作,是不是也做得太好了。 “当我没说。” 叶微微自欺欺人的拿手掩嘴,一副想笑,又忍着,然后瞳仁里顽皮的跳动着,你快求我啊,我知道个大秘密,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靠。 几个意思啊? 周郁看着叶微微那一脸恶趣味的笑意,只觉得头疼。 身子歪靠进沙发,她也不顾什么形象,两条腿抬着,搭在沙发的边缘,手臂托着下颌,趴在沙发靠背上,撇着嘴,睇着叶微微,“听说,婆媳问题很影响家庭和谐。” 叶微微:“……” 所以呢,凌太太,你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卧槽。 叶微微本来想装腔作势的秀一把重要性,可这节奏没发挥好,一下子被周郁反败为胜了。 嘴角轻抽,叶微微表示认输。 哎,谁让她养的是闺女呢,谁让她看中了周郁的儿子当女婿呢? “行了,行了,反正早晚你都得知道。” 一句话给了自己台阶下,叶微微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自己走到了沙发另一侧,效仿着周郁的样子,也把下颌搭在手背上,手臂靠着沙发的靠背,将自己知道的一丝不落的道了出来,“你们家凌先生估计是想给你个惊喜吧,听说,这次婚礼筹备的诸多细节,都是他一手操办,噢,对了,豪车什么的,跟你说了也不稀奇,你知道,这次凌先生出动了多少伴郎团吗?” “伴郎团?” 周郁被这个“团”吓到了。。 叶微微见她一脸没出过大世面的模样,真是忍不住以手抵额,明明挺兴奋的事儿,这会儿都变得有气无力了,“我们家那位也受邀加入了你们的伴郎团,还有,你知道那位武少,就是昨天晚上的主角,为什么会急着定婚?” “因为他自己想定婚,想结婚了呗。” 周郁答的理所当然。 叶微微明显没赞同,嗤了一声,“你知道你家凌先生找伴郎团的条件是什么?” “什么?” 周郁很配合的提出疑问。 叶微微终于找到了聊天的兴味,声音一点点高亢起来,“还不是你们家凌先生要求,伴郎团一率都要结过婚,就算没办过婚礼,也一定是领了证的,所以喽……” “不会吧?” 周郁这下真乐了。 为叶微微的浮想联翩,哪有伴郎团不是单身的? 叶微微见周郁不信,很认真的哼了一声,掰着手指开始数,“呐,据我所知,已经列下来的名单,我们家这位跑不掉吧,白沐川在列,武子衍也算一个,那个冷大夫,我还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朱市长在列……” “朱市长?” 朱崇? 周郁眨着眼睛,有些不太相信。 叶微微已经从叶庭宇那了解了第一手资料,早就过了惊讶期,这会儿平平常常的挥挥手,像是在说什么普通人物似的,“现在不是流行玩隐婚吗,我们家这位说,朱市长前天登记了。” “登记,跟谁?” 又是一个炸弹,周郁被炸的七荤八素。 叶微微被周郁问笑了,“我哪儿知道,反正我跟你说的意思,就是他能在列,便是符合你们家那位要求的。” 呃,好吧,她先接受。 见周郁注意力收回了,叶微微又开始往下数,“名单上还有b市的黎耀,g城的陆家公子陆聪,个顶个都是青年才俊,人中龙凤,当然,个顶个都是被婚姻绑架的男人,周郁,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不是在结婚,而是在拉仇恨值啊?” 周郁:“……” 叶微微瞧着周郁压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极其高兴的点拨她,“你们家凌先生也是没sei了,给你拉来的伴娘团,个顶个都是单身翘楚,论能力个个都是让人争抢的对象,只一点,有些欠缺。” “什么?”周郁已经是下意识的开口了。 “颜值太低。” 叶微微用了非常嫌弃的语气,配合她眼神里的暗示,分明在告诉周郁,你们家凌先生这是准备把你衬托成当天最璀璨的明珠啊。 周郁这下子真有些脸红了。 为凌晨细致入微的思虑,可又觉得叶微微有些夸大其词了。 叶微微属于鬼精那一列,周郁脸上透出一点点的红晕,她就开始窃笑了,等见周郁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叶微微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呵呵,看看,你也赞同我说的吧,你们家那位拉仇恨值的指数,段位,都是让人难望其项背啊。” 这是夸奖呢,还是夸奖呢,还是夸奖呢? 周郁看着叶微微一脸羡慕的模样,表示,这应该是夸奖。 只是,下一句,周郁开始替某人默哀。 叶微微调整了姿势,开始发挥她脑子里的天马行空,“周郁,我觉得你们家凌先生的创意很提高我对婚礼的期待,所以,等我参加你婚礼的时候,一定努力记住每一个幸福的瞬间,等回头,我要看我们家那位的表现,如果不如我意,哼,本姑娘带着肚子里这个,当场就来个逃婚,到时候,你得帮我。” 周郁:“……” 有这么聊天的吗? 吃过了午饭,凌思睿还在睡,周郁没敢再跟叶微微提一句关于她婚礼的事儿,甚至,连叶微微老公的事儿都没多问一句,生怕这姑娘继续扯之前的话题,没完没了。 她可没胆子帮怀孕的新娘逃跑,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有多混乱,还有,叶微微那个时候,肚子都不知道大成什么样了,还逃跑,天啊,这是折磨人的节奏啊? 下午两点左右,凌思睿睡醒了。 小家伙很好带,不哭不闹。 周郁给他换了尿布,叶微微在旁边打下手打得兴奋,隐隐跃跃欲试的想留小家伙在这住一晚。 不过,一想到她各种不靠谱的行事方针,周郁直接就给否了。 其实就算周郁不否,果淑慧也不会把自己的孙子放到别人家里住,就算是凌晨和周郁想把孩子带回公寓带,估计果淑慧都得找理由拦一拦。 669.第669章 老子算计儿子 这不,下午三点左右,果淑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周郁,你婆婆说什么?” 叶微微明明听了个大概,这会儿却摆明了明知故问,一副哀怨的嘴脸。 周郁哭笑不得,“你怀着孕,得适当性的休息,我带小睿回去了。” 果淑慧电话里说会派车过来接她们,所以,这回说要走,也是要再坐一会儿的。 叶微微知道留不住,到也没强求,只是看着周郁怀里又活蹦乱跳的凌思睿,有些爱不释手,“那再把我女婿给我抱抱。” 周郁:“……” 一头黑线。 这姑娘,还真是认定了。 无可奈何,周郁把儿子小心的递了过去。 叶微微抱过凌思睿,注意力就全都放到了小家伙身上,一会儿拉拉小家伙的手臂,一会摸摸小家伙的脚丫,时不时的再碰碰小家伙的脸蛋,看着在自己怀里乖的不行的小家伙,她突然问道:“你儿子谁抱都这么乖吗?” “也不是吧。” 周郁到是忽略了这一点。 至少凌晨抱这小子,就没见他这么乖过。 “相比起来,女生好像更能让他接受一些。” 言下之意,凌思睿小朋友很重女轻男。 我靠,这么小就知道欣赏美女了? 叶微微心里啐了一口,到底没说出口,不过眉头却煞有介事的皱了皱,“这么喜欢女生,长大了,估计很让我女儿操心呢。” 周郁:“……” 姑奶奶,你也太能以小见大了吧? 失笑摇头,看着懵懂的儿子这会儿完全不明白的模样,周郁觉得,小孩子的世界,对美好的追求都是很简单的,只有大人的思想复杂,才会加诸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一抹幽暗的色彩。 下午三点半左右,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 周郁和叶微微聊天聊的入神,没在意,反倒是叶微微耳尖听到了动静,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角。 “怎么了?” 虽然没听到门锁动,周郁却看到了叶微微这副嫌弃的表情,一时纳闷。 恰在这时,门板被拉开,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蹿入客厅。 呃…… 有人回来了。 周郁后知后觉的扭头看向门厅,低头换鞋的男人侧影直接撞入眼帘,是他,叶庭宇。 出于礼貌,周郁快速的调整坐姿,侧身打了个招呼,“叶先生。” “凌太太。” 叶庭宇换鞋的动作没停,手搭着屏风的边檐,抬眸看向周郁,颔了下首。 周郁以为只他一人,打了招呼,便收回了目光,只是,身体还没坐正,眼角的余光竟然撇到了另一个身影。 在叶庭宇身后,凌晨等他换了鞋,才不急不缓的跨进门坎,唇边漾着浅笑,透过屏风,精准的落到周郁的位置。 “怎么过来了?” 周郁怔愣片刻,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条件反射的朝着凌晨走去。 只是,刚迈开两步,还没绕过沙发,身后,一道惨烈的哭声骤然响起,“哇……哇……” 叶微微:“……” 靠,什么情况? “周郁,你儿子怎么了,我保证没虐待他。” 叶微微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凌思睿一哭,她本能的慌了起来,连忙撇清关系,瞳仁里的光下意识的寻找能帮她证明的人。 叶庭宇:“……” 看着平时在自己面前扎扎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人,这会儿被一个小屁孩的哭声闹的手足无措,叶庭宇真有种冲动,要不,就把这孩子留下来? 嗯,如果凌晨不反对的话。 毕竟此刻小女人第一时间寻找他求支援的眼神很能满足他心里那蓬勃滋生的大男子主义。 女人嘛,就该学会依赖男人,享受男人给予她的一切,别动不动就高喊着什么自立更生的口号,逼得出来打拼养家糊口的男人丢了饭碗,多有背社会和谐啊! 凌思睿从来没觉得他一哭,还能拉动社会和谐,小家伙这会儿眼泪汪汪,哭声不止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揉碎了周郁一颗慈母心。 可一想到小家伙哭泣的原因,周郁又觉得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啊? 没听说谁家的孩子一见到亲爹就跟见到狼似的,要不是不会走,不能跑,估计凌思睿一定不会用哭声来解决他不想见亲爹这张脸的问题。 哎。 周郁无奈的收回脚步,转过身,不以为然的抱起了儿子,弯腰的时候,顺手抽了两张茶几上的纸巾,先擦了小家伙脸上的泪,又帮小家伙拧了拧鼻子,算是重新打理好了小家伙那张爱干净的脸。 手心熟稔的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周郁轻声的哄着,“小睿乖啊,爸爸来接我们喽,一会儿回家就可以见到奶奶了。” 凌思睿分明在听到爸爸字样的时候,瘪了下嘴,刚止住的哭声有点要泛滥的意思,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周郁紧随而至的“见到奶奶”,一下子遏制住了小家伙打算再哭一场的举动。 所以,话落,凌思睿小朋友哭泣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抽抽搭搭的缓解刚刚绷起的神经。 叶微微看的神奇,这会儿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叶庭宇揽在怀里了,当然,也是因为这具怀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习惯让她忘了平时故意作对时要挣扎,而是眨巴着眼睛,盯着周郁怀里安静下来的凌思睿,“他为什么又不哭了。” 周郁:“……” 叶小姐这是被吓坏了吧? “是因为我抱得不舒服?” 直到此刻,叶微微还在纠结,凌思睿为什么哭。 给她一百个理由,她也不会想到,凌思睿是因为看到了亲爹才哭的。 所以,原因只能在她身上。 这会儿,她虚心请教的模样,很有点提早预防的意思。 叶微微心里想着,要是她女儿生出来了,时不时的也闹这么一出,她总得想办法尽快安抚吧? 小孩子哭起来太可怕了。 周郁难得见叶微微那张小脸能纠结成包子样,而且,还是因为孩子。 以前,认知里,她一直觉得叶微微是个很贪玩,很大咧咧的女孩,那个时候到也没想过嫁人生子什么的,可就算是让她想,大概也不会把未雨绸缪这个词,用到叶微微身上。 可她现在,因为刚刚儿子这一哭,竟然能学着未雨绸缪了,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呢。 所以啊,那句话说的还真对,为女则弱,为母则刚,女人一但做了母亲,还真会变得不一样呢。 周郁眼里含着赞赏的笑意,这边安抚儿子的动作不停,那边找了个理由安抚叶微微,“可能是因为有几天没看到爸爸了,所以,在撒娇。” 凌晨:“……”撒娇,啊呸…… 凌思睿:“……”撒娇,哼…… 一个嫌弃,一个不屑,父子俩这会儿心里出奇一致的想着,周女士,你编理由的时候,能走点心吗? 不管走不走心,至少这个理由让叶微微不再纠结了,只是,对于凌家这位小爷表达想念的方式,还真不敢苟同。 侧身,仰眸,她看着像大山一样被她依靠的男人,嘟着嘴,有些担忧,“老公,你说,咱们女儿长大了,万一要为事业找拼什么的,出个差,学个习的,一但跟小睿分开,小睿会不会也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想念啊?” 周郁:“……” 黑汗成串,周郁没想到叶微微的联想力这么丰富。 除了周郁,客厅站着的叶庭宇,门口站着的凌晨,两个男人都没听出这两件事里的关联。 叶庭宇眉头轻蹙,声音略沉,眸若激光,一寸寸的扫视着怀里的小女人,看着她瞳仁微闪,似有躲避的意思,突然像猜到了什么,只觉得天雷滚滚,要不是这会儿她肚子里怀着孩子,他一定得让这小女人尝尝什么叫自作自受。 “不是干妈吗?” “呵呵……” 叶微微被拆穿了,有些气焰蔫蔫,好吧,她这次来s市,有跟叶庭宇提,如果周郁同意,她要认周郁的儿子做干儿子,到时候,她跟周郁的关系能更近一层,叶庭宇在生意上,跟凌晨也会多有交集。 当然,这里面到也没掺杂什么算计,叶家的生意,跟凌家的生意也不冲突,不过都是在商场上行走的人,反正都是好朋友,有机会的时候,大家相互照应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庭宇对此不置可否,任由叶微微折腾,不过是年节多送份礼物的事儿,再加上,他对凌晨本也极欣赏,关系也还好,能更进一步,他也不反对。 只是,没想到,说好的干亲,这会儿一下子变成亲家了。 这生儿子跟生女儿可大不相同。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叶庭宇对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小情人可是分外在意,甚至已经在心里谋划了女儿未来二、三十年的人生旅程,这段时间,可以有宠溺,可以有风光,可以有霸道,可以有嚣张……总之,可以有的东西,很多,但唯独没有另一伴。 大概这就是全天下父亲有了女儿之后,共同的想法,关于女儿的另一伴,那绝对是父亲的敌人,能晚列入考虑,就要坚持再晚一点。 留了两个准备继续探讨还没出生的女儿,要不要这么早发配出去问题的夫妻在家,周郁抱着凌思睿,凌晨提着周郁的手袋,一起下了楼。 楼下,凌家来接周郁的司机刚踩刹车,看到从楼门口里走出来的两人,连忙推开车门下了车,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走到后排,拉开了车门,“夫人,小少爷出来了。” 凌思睿不在家,凌兆基出去会友了,果淑慧一个人在家,空的发慌,给周郁打过了电话,索性就叫了司机,自己换了衣服,一道跟了过来。 这会儿,看着乖孙被周郁抱着,果淑慧条件反射的先去看乖孙的脸眉,嗯,虽然已经被擦过了,可还是有一道浅痕留在脸上。 没好气的白了眼凌晨,果淑慧对于惹哭乖孙的罪魁祸首,一点也没有姑息的意思。 凌晨无语至极的受了顿白眼,还被嫌弃的挤到一边,耳边喋喋的传来,“小睿哟,奶奶的乖孙,来,受委屈了吧,奶奶抱抱,咱们回家家喽。” 周郁:“……” 妈,你是不是有点夸张啊? 也是婆媳关系太好,几乎就是母女,周郁并不多心,以为果淑慧在含沙射影,反而甩着空下来的双臂,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这是被亲妈嫌弃了。 凌晨自然没错过周郁眼里的同情,当然,还有隐隐的笑意,到也司空见惯,谁让有了儿子之后,他的待遇每况愈下,这种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 “妈,我把臭小子的东西放车里了,你们回去,我带阿郁就不过去了。” 凌晨候着果淑慧进了车,又把凌思睿放到安全坐椅上,这才扶着车门交待一句。 果淑慧对于他们回不回去,显然没什么态度,只是,在听到凌晨说自己的乖孙是臭小子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不满的替孙子讨公道,“臭小子,你说谁呢?” 凌晨:“……” “咯咯……” 果淑慧:“哟,我乖孙笑了,哎呦,是见到奶奶高兴的吧。” “吧叽”一声,果淑慧直接亲到了凌思睿的脸上。 卧槽,这特么绝对不是儿子。 他要生女儿。 生个小棉袄。 凌晨忿忿的瞪着明显跟他作对的儿子,眼神隐隐透着警告,“哼,臭小子,你就得瑟吧,趁着你妹妹还没出来,你好好得瑟,不然,呵呵……” 凌思睿被亲爹威胁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靠,实力不够,抵御不了啊。 “哎呦,是不是冷了,怎么打激灵了,来,把奶奶的披风给小睿罩上。” 果淑慧一边拿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凌思睿的身上,一边吩咐着司机,“开车吧。” 凌晨自动的退开几步,伸臂,揽着周郁不再搭理缓缓驶离小区的车子,而是把她塞进了副驾,自己绕到了主驾,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叶微微想跟你做亲家?” “呵呵,玩笑话,孩子这么小,她那个在肚子里还没出来呢,虽说是女儿,可又不是古代,谁家还施行包办婚姻?” 周郁玩笑的一语带过,对这事儿,她还真没怎么上心。 不过,显然有人上心了。 凌晨眸心缓缓转动着算计,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觉得不错,你跟叶微微的关系好,我跟叶庭宇也谈得来,最近叶庭宇的生意有在s市设分支的打算,稳定以后,叶微微会常住这边,到时候,两个孩子从小在一起接触,感情自然会不一样,在一起的机率也更大一些,更主要一点,两边家庭都靠谱,无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媳妇,都不会担心委屈了另一方。” 所以呢? 这是很看好? 周郁难掩诧异的盯着凌晨的侧脸,瞳仁忽闪忽闪的眨动着,脑子里不由转着一个想法,他不会是跟叶微微串谋了吧? 可不会啊,他们怎么可能单线联系呢? 叶周郁的认知里,凌晨和叶微微还属于不熟一列。 嗯,应该说少交集,但凡有的,也都有她在场,而且,叶微微也没表现的跟凌晨多熟络啊。 “我还是觉得不妥。” 周郁收起了怀疑的目光,把它当作是凌晨的一时兴起。 “随口提的,不妥就不妥吧。” 凌晨继续发扬他漫不经心的腔调,像是随口的提议,说说而已,并不在意会不会通过。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才致使周郁没有怀疑他会不会居心不良。 嗯,亲爸算计亲儿子,而且在孩子还这么小的时候,就开始耍心眼,纵然周郁脑袋再聪明,也不会想这么多的。 所以,凌晨这只匹着人皮的狼,轻松保持了他在周郁心里的形象,并且,在窥探到可以将儿子推销出去的端倪后,在未来的日子,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因此,凌思睿小朋友在后来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而每每因对方是叶家小魔怪最好的朋友而顾忌重重,不肯迈出那一步懊恼不已的时候,都会在心里狠狠的怨上老子几句。 可也只能是怨怪而已,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子呢。 这就叫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哈哈…… 车子平缓驶于路面,周郁在随口问了凌晨怎么会过来的问题后,突然就想到了叶微微跟她说的婚礼。 明明她是主角,可她却一无所知。 当然,她并不怨怪凌晨的隐瞒,反而因为他的用心,分外甜蜜。 有的时候想想,命运真的很神奇。 很小的时候,当她被托孤于陈家,感受到于丹乔对她的好,她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努力让要求自己做到不丢于丹乔的脸,等到大了,陈婺源对她好,透着少男少女青春萌动的情意,那个时候,她以为她的人生在失去了至亲人以后,还是可以拥有温暖,拥有光明的。 直到,被赶出陈家,靠着于丹乔接济的钱付学费,讨生活,她一下子跌至谷底,却又不愿像现实低头,她承认,那个时候,她其实,还是渴望相信陈婺源说给她的话,等到他可以独立支撑的时候,会来找她。 可这一等,她没有等到他,却等来了凌晨。 670.第670章 知道了 “怎么这么看我?” 凌晨说了一会儿话,没听见周郁搭腔,一转眸,被她嘴角扬起的幸福笑容溺到,不由探手摸了过去,触及她笑涡的时候,脸上也噙了笑。 不是第一次见凌晨笑,他的眼睛笑起来特别的好看,精致,魅惑,周郁主动的握上凌晨的手腕,脸颊贴合着他的掌心,微微眯了眸。 “怎么了?” 凌晨隐隐察觉出不对,看了眼路况,偏过头,又看向周郁。 她仅余出一道缝隙的目光里,噙着满满的幸福,那是很让被她注视着的男人为之自豪的幸福,因为当你被她注视时,不需要再问别人,就知道,谁是她幸福的源泉。 凌晨托着周郁颊侧的手不由动了动五指,捏了捏她软弹白晳的脸颊。 借着这样的姿势,周郁又像乖巧的猫眯一样,在他手心里蹭了蹭,格外腻人,“想你了。” 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却像倾洒的蜜罐,将凌晨跳动的心房灌的满满的。 他的手指不可控制的收缩一下,挨近她耳骨的指尖不知轻重的失了力道,好像捏疼了她,可她一点也没叫。 “吱……嘎……” 急促的刹车声陡然擦响在路面,正常行驶的车速没有任何预兆的骤然停下,条件反射中,周郁身体耸的前倾一下,又因为胸前的安全带,很快弹了回来。 后脑刚刚撞上坐椅的靠背,还没来得看清这是什么地方,凌晨手已经从她的颊侧抽开了,那样大的力气,像卷起了一阵风。 随之而来的,是主驾的车门砰然摔响,眨眼间,他绕过了车头,走到了副驾的位置,没给周郁任何反应的时候,拉开车门,倾身弹开安全带,直接把人从车里拽了出来。 叶微微现在住的那栋小区也是一处s市的高档楼盘,周遭几百米内,设施完善,酒店每到傍晚都会上演它的灯红酒绿,更好的一点是这一带有很多家看起来脸面并不大,但内置设施又很完善的时尚宾馆。 周郁被凌晨夹裹着三步并作两步的前行,光天化日,太阳昭昭,他们像忘记了这世上有种目光叫在别人眼中,此刻,凌晨一意孤行的想要熄灭心中被周郁撩起来的火焰,任性的完全不在乎在别人眼中,他们的行径是不是那种背地里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关系。 “先生……” 快捷酒店的前台服务员见到有顾客进来,连忙展开了职业的笑脸,千篇一律的内容还没开讲,凌晨已经啪的一声,甩出自己的钱包,“房间。” 服务员:“……” 理解,很急。 服务员临危不乱,大概这种情况也是驾轻就熟了,一眼看出这男人穿的不赖,而且,刚刚门外面那声急促的刹车声也的确太震撼了,看了会热闹,没想到,这差点被她们以为一起车祸的主人,这会儿就出现在了她们眼前,所以,“先生,五楼豪华房。” 后知后觉中,周郁不由扑哧笑出了声。 凌晨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拉着她出电梯的时候,咬牙切齿,“看谁笑到最后。” 周郁:“……” 这绝对是一场无法形容的饕餮盛宴。 当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凌晨终于舍得拿起被嫌弃的扔到一旁的手机,看看是谁那么执着的三番四次打电话。 “白沐川这家伙……” 凌晨无语的啐了一口,刚想按回拨键,脑子里却迅速反应过来,指尖一顿,重新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门口有人敲门,周郁迷迷糊糊的听到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又有极细小的交谈声,还没等分辨来人是谁,门就被关上了。 终于缓过神来,恢复些力气,大概又过了许久。 室内壁灯暖黄,周郁恍惚的看着不知何时拉上的窗帘,虽然无法辨认外面的天色,可想必,时间也不早了。 突然有些懊恼。 都没给小睿打个电话,问问到没到家。 “醒了。” 凌晨浅眯一会儿,察觉到周郁的动静,便挨着床头,坐了起来。 “我都忘了给妈打电话了。” 周郁一边拿着床头摆放好的新衣服穿,一边嘟着嘴抱怨。 这个时候,这种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凌晨一笑,知道她这是在恼她,不以为意,“放心吧,你儿子吃饱了,又睡了。” “你打过了。” 周郁穿衣服的手一顿。 凌晨抬手帮忙,“白沐川几个等咱们吃饭呢,穿好了就走吧。” 周郁:“……” 从酒店出来,看见尹啸,周郁有种做坏事被撞破的窘迫感。 不过,尹啸的出现,有一点好处,就是周郁和凌晨出来的时候,不用再去前台结帐,避免了面对服务员的尴尬。 尹啸有开车过来,靠在自己的车边,脚下一地烟头,手上夹着一根,燃着火星,见到凌晨和周郁的身影时,将烟头扔到了地上,撵了一脚,等火星撵灭,大步迎了过去。 “总裁,给。” 是凌晨之前压在前台的钱包。 凌晨抬手接过,放进裤子口袋里,目光漫不经心的向四周看了看,华灯璀璨,正是夜生活最好的时间段,他揽着周郁亲昵自然,漫不经心的提到,“申佳呢,不是一起过来的?” 周郁:“……”还有人不知道吗? 尹啸:“……”总裁,不带这么玩人的。 怎么能把自己的甜蜜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一提到申佳,尹啸就开始垂头丧气,“说约了朋友,去夜色了。” “夜色啊……” 凌晨拿腔捏调的故意将声线拉长,“昨天出了命案,听说还有个在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停。” 尹啸脸色嗖然一变,刚刚的垂头丧气一下子就变成了担心,脚尖先于嘴变了方向,“总裁,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话刚落,主驾的车门已经被拉开,随后,没等凌晨说什么,尹啸砰的一声关了车门,紧接着,引擎发动,车子一溜烟的开上了路面。 “好了,不用害羞了。” 周郁:“……” 是谁害得她害羞的? 所以,衣服是尹啸和申佳送过来的? 虽然明白的晚了点,可至少,她明白了。 不过,“申佳那儿没事儿吧?” 害羞归害羞,朋友间的关心也不能忘。 凌晨不过随意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周郁还真信了,一时失笑,拉着她打开副驾的车门,推着她进去,“放心吧。” “你……” 知道上当,周郁一时间,哭笑不得,到不为自己,觉得尹啸太可怜了。 “回头,给尹啸放个假吧。” 连追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她是很看好尹啸和申佳这一对的,只是两个人走在一起,最初总需要一些契机。 凌晨轻漫的耸了耸肩,没答是,也没答不是,发动车子的时候,直接掏出了手机,扔给周郁手里,“有通未接来电,看看是谁,帮我回过去。” 周郁:“……” 到不是没看过凌晨的电话,只是一般,都是他不方便接听的时候,她才会帮他看看是谁打来的,要不要紧,需不需要立时接听。 这会儿,两人明明不急…… 周郁握着凌晨的手机,可能是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事儿,机壳带着男人的体温,握入手心,并不凉。 低着头,周郁按亮了屏幕,看着上面提醒着一通未接来电,到也没多想,点开,确认。 “是白沐川,要回过去吗?” 凌晨已经发动了车子,这会儿驶进路面,目光两侧观察着周围的车辆,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句。 得到了回应,周郁按了回拨键,不过嘟嘟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还没等周郁告诉他,自己不是凌晨的时候,白沐川吐槽的声音已经喷了过来,“我靠,你这回话速度也忒慢了些,定制婚纱的图样都发过来了,就等着你拍板了,你可倒好,打电话不接,这是忘了时差吧?” 白沐川的嗓门不小,车厢里光线不明,却很安静,周郁左手拿着电话,隔着两座中间的距离,嗽叭声响足以传到凌晨的耳朵里。 开车的男人若无其事,似乎没有要解释,也没有强制拿过电话掩饰什么的意思。 周郁忽然就看不懂了。 借着路灯偶尔照进来的光线,她侧着头,仰着眸,看着男人一半在阴影一半在路灯下的面庞,那样的淡定自若,那样的胸有成竹,好像,她的不懂,一下子又都通了。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好绕舌。 凌晨听懂了。 “傻瓜。” 抬手揉了揉周郁的发心,凌晨轻声一笑,“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投怀送抱了。” 所以,他是猜到的。 在他面前藏不住秘密,周郁竟然没觉得被窥探的恼,反而有感他对她细微之处的用心。 不过,这通电话,显然是凌晨有意让她接的。 或许在凌晨看到这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打了这样的算盘。 因为是白沐川,做事经常会脑袋少根弦,所以凌晨几乎可以想到,一但这通电话回过去,他一定会不及问回电的是不是本人,便一股脑的将事情倒出来。 若是武子衍,相对要谨慎许多,就算是凌晨回拨的电话,也不会在开始一两句内,说到事情的重点。 “完了,完了,我好像闯祸了。” 两边都没挂电话,可那边凌晨说完,周郁就掐断了电话,白沐川无形中当了替死鬼,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凌晨那个腹黑的家伙算计了,反而为自己的失误而捶胸顿足。 他捂着嘴,一副哀怨的表情,瞪着沙发上一个执烟,一个执酒的两个人,心里忿忿的想着,为什么要争着抢着打这个电话呢? 冷莫璃的心情依然沉郁,脸色不好,武子衍心里有数,也不指着他开口,一边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好整以暇的问道:“怎么了,婚纱图还可以修改,凌晨自己不接电话,没道理为难你。” “阿衍,怎么办,电话好像是周郁接的,我说了婚纱,还有没有办法补救了?” 白沐川一张脸皱成了川,声音都裹了水,一副武子衍不救他,他就哭出来的模样。 武子衍也是无语了。 若不是舍不得这么珍贵的好酒,他真想一下子泼出去,泼到白沐川的脸上,尼玛,出门办事都不带脑子的? 怎么办? 问他怎么办? 他知道怎么办? 说好的惊喜呢? 这下全泡汤了。 “定了几套?” 冷莫璃突然开了口。 在梅雪的事情之后,冷莫璃几乎成了隐形人,还冷冰冰的,对任何人的事儿都不上心。 白沐川现在是病急乱投医的状态,逮着谁,都想让谁出主意。 几步蹭蹭的走到冷莫璃身边,也不惧他周身的冷气,挨着他苦了脸,“设计了五套,图纸发过来了,等凌晨确认呢。” “想将功赎罪?” 冷莫璃抽了口烟,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目不斜视的盯着包房一角,仿佛那里生了花。 白沐川现在也不想说话时不看对方的眼睛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了,现在,能帮他挡过凌晨发怒的人,那就是他的亲兄弟,跟亲兄弟讲话,看哪不行,玩什么矫情。 武子衍晃着酒杯,看着白沐川点头如捣蒜,抱臂环肩,松散的靠向身后的沙发。 嗯,能打起精神算计人,也不错。 一个脑外的大夫如果意志消沉,就算是病人****,谁又真敢放心让他上手术台。 那样精密的手术,半点错漏都不能有,一个走神,就是一条生命的丧失,武子衍和凌晨私下里商量过,暂时一段时间还是不要给冷莫璃安排手术了。 不过,上班还是要上的,不然,他一天天自己闷着,早晚得生病。 噢,还有那个叶婷婷。 一提起她,武子衍有些头疼。 到不是因为冷莫璃抢了他爷爷看中的孙媳妇,说实话,对那个叶婷婷,他本来也没什么感觉,冷莫璃要是真喜欢,他连拱手相让都谈不上。 只是,他母亲之前给过他叶婷婷的资料,原本他还没在意,不过,当天晚上散了宴会儿,他回家后,又特意翻看了一眼,她的脾气,性格,实在很让人堪忧。 哎,虽然他也看出来,冷莫璃对叶婷婷并不上心,大概也是人至低潮,心情难过的时候,就想放纵自己,又恰巧赶上这么个机会,或者说,他多少也有几分要给自己添堵的意思。 武子衍知道,人过于冷静,有的时候,性格也会扭曲。 冷莫璃现在就走进了扭曲的胡同。 他自己难受,就想拖着拽着一个,这个人不会是凌晨,不会是白沐川,因为想立刻,马上就能让他们不痛快起来的事儿还真没有。 反倒是他,闹了这么一场宴会,全了他契机。 唉…… 武子衍心里叹气,面上却不显,看着白沐川不知不觉被冷莫璃又算计着赔了礼服的钱,一时又被冷莫璃的幼稚,逗得想笑。 算了,他高兴就好。 今天晚上,原本是几人约好了一起吃饭。 到了时间,他们三个都到了,凌晨没到,所以,白沐川才打的电话,可没想到,电话是周郁接的。 这会儿,白沐川听着冷莫璃出的主意,让他再加五套婚纱的设计图,凑个十全十美,当然,这费用吗,连同先前的,反正都是兄弟,那就他一个人出了算了。 白沐川到不是心疼钱,再说,这会儿也不是心疼钱的时候,可那个设计师,也是有脾气的,为一个人出手设计一套婚纱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这从五套又提升至十套,不是活活的要累死人家吗? 其实,更主要的是设计师讲求的宁缺勿滥,毕竟衣服是死物,它要配合着人的气韵,才能穿活。 一件是倾力之作,那十件呢? 想必,很少有人将同一个人设计的十件衣服都穿出不同的气韵来吧? 白沐川顶着被骂的风险,拨了通越洋电话过去,好在,时差的关系,那边现在是白天。 沟通挨骂是必然,好说歹说,厚了脸皮,终于同意让对方再给加五件设计图,尽快发过来,挂掉电话的时候,白沐川有些后悔,干嘛非说自己有设计师朋友啊,要是包酒店,婚礼全程,车什么的,是不是就比这省事儿多了? 当然,他不知道,冷莫璃现在心态有些扭曲,就算他负责的不是这一块,也一定会出另一个难题,让他心情郁闷。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武子衍不知不觉喝光了杯中的酒,等着白沐川挂了电话,不着痕迹的睨了冷莫璃一眼,这一眼,有淡淡的提醒,适可而止的意思。 冷莫璃最近烟瘾大,抽的狠,这才坐下没多会儿,身边的烟灰缸里就塞得满满的。 指间的烟蒂还在,明明灭灭的燃着,青灰的烟雾围绕着他,却没阻隔得了武子衍的眼神。 他轻佻着勾了勾唇角,似乎要说什么,却只是翕动了两下唇瓣,又变得无声,似乎不屑于再多说什么。 武子衍皱了下眉,杯子放到茶几上,为自己重新倒了杯红酒,顺手将另外两只空杯满上,兀自碰撞,清脆的水晶杯碰撞声拉回了另个两个男人的目光,他兀自低头,像自言自语,“cheers……” 671.第671章 婚纱照——日常 送走了春寒料峭,迎来夏初暖阳,很多事情,都随着气温的柔和而开始变得欣欣向荣。 比如,尹啸和申佳的进展听说有了冰山瓦解的趋势。 比如,冷莫璃似乎真的忘了梅雪,与叶亭亭进展好像也不错。 还有,武子衍跟武妈妈看上的女孩交往也挺顺利,为了配上凌晨对伴郎的要求,竟然在昨天领了证。 嗯,婚礼吗,呵呵,理所应当的完后。 “要不一起拍婚纱照。” 今天是周郁和凌晨拍婚纱照的日子,地点选在了凌氏旗下某个高档楼盘中,一栋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内,因为不想千篇一律,所以,这套婚纱的主题,是生活。 之所以选用这个主题,是因为真实。 周郁喜欢这样的真实,卸下去了光华之后的淡然,安享午后闲暇的慵懒与惬意,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预示。 叶微微道破了男人们缄口不提的秘密,为了将功折罪,挺着孕肚来给周郁打下手,当然,也不过是指挥指挥,动动嘴。 这会儿,周郁见她盯着自己的婚纱眼冒绿光,一时忍俊不禁,调侃一句。 也是,叶庭宇和叶微微也没办婚礼呢。 有时候想想,她身边的人好像都遵循了先上车,后买票,再走形式的方针,非得有儿有女了,才想着来一场婚礼见证。 难道,这是为了避免将来有一天,孩子长大了,指着婚纱照里的爸妈问上一句,为什么上面没有她/他? “我这个样子,怎么拍啊。” 叶微微有片刻的蠢蠢欲动,可也只是片刻,随后,看着美美嗒周郁,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开玩笑,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谁还不想美美嗒,她这肚子里还带个球呢,再好看的婚纱也穿不出效果来。 周郁透过镜子,清楚的看到了叶微微的心动很快被怨怼取代,配合着化妆师仰高了下颌,含糊嘟囔,“挺有意义的,到时候,等你们家宝贝出来,你还可以跟她说,是她陪着你一起享受的婚纱时光,多棒啊。” “这到也是啊。”叶微微有点动摇。 周郁笑弯了眼。 “可哪来的婚纱啊?” 下一秒,现实的问题就摆了出来。 好吧,周郁知道叶微微也不是将就的脾气,尤其是这种值得纪念和回忆的事儿,的确不能用将就来对付,所以,只能遗憾的小幅度晃了晃头,“你肚子还不太明显,可以让你们家那位现在列入考虑。” “只能这样了。”叶微微有点小郁闷,早知道,就不作了,跟周郁一起拍婚纱照,多有意义啊。 其实,叶庭宇早就说过,给叶微微一个婚礼,是她自己非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一直耽误下来,如今就算是想临时抱佛脚,也抱不到啊。 叶微微有点小郁闷。 “叶小姐可以试一下那套伴娘礼服,凌太太交代过,在腰部和腹部都额外留了尺寸,穿上去一定不会臃肿,而且,还能提前体验一把。” 化妆师打好了粉底,笑着插了一句,随后就开始帮周郁处理头发。 “那成,我去试,你们先画着。” 叶微微啧啧两声,明显有些心动。 周郁这会儿方便说话了,笑“嗯”一声,“你慢点,让佳蕊扶着你。” 凌佳蕊把孩子扔给了申轶敏,也过来帮衬了。 人都说,女人最美的时候,便是披上白纱的时候。 别墅门由内向外推开,等候在小花园里的几位男士纷纷回眸,彼时,摄影师已经搭好了机器,快门在里面的身影缓缓而出时,持续按动。 逆光而行,周郁的眼睛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景致,她小心的拖拽着手中的白纱裙摆,一步一步,谨慎前行。 这一刻,忽然有些紧张。 小花园内,等候她的男人此刻正满目惊艳的望着周身被阳光包裹的女人。 她脖子上的钻饰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本就逆光而来,再有钻饰折射出的彩芒,一时间,她像被众星拱起的月之精灵,微微浅笑中,搅乱了男人的心跳。 “嫂子,我哥看傻喽。” 凌佳蕊唯恐天下不乱的悄声挨着周郁笑谑一句,话落,还不忘挤眉弄眼的给叶微微递眼色。 这一群人里,真要说胆子大,敢说话的,大概还真就数叶微微了。 白沐川家那个顾亭亭,就是一二货,在白沐川面前死作,到别人面前,老实的跟猫似的。 凌佳蕊虽然跟顾亭亭、叶微微都没那么熟,可有周郁做桥梁,白沐川也是认识多年的,只要她有心,便是分分钟可以交往的闺蜜。 叶微微果然不负众望,右手体贴的帮周郁提着裙尾,左手则大方一摇,目带促狭的睇向凌晨,“凌先生,你不会是想这组婚纱照,由我们三个女人同框吧。” 摄影师:“……” 小姐,你是不是多虑了,镜头里到目前为止,可只有凌太太一个人啊。 不过,不得不说,叶微微这句话,成功让凌晨回了神。 他眸光似有深意的撇了一眼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叶庭宇,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这一眼包含的内容,却让叶庭宇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嘴角轻抽,叶庭宇算是看出凌晨这目光下的深意了,分明在告诉他,要是不看好自家女人,那回头,呵呵…… 想着自己那遥遥无期的婚礼,叶庭宇这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小女人,竟然也穿了一套白纱裙,不过,不至于喧宾夺主的抢了主角的风头,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婚礼当天给伴娘准备的礼服。 不得不说,他的小女人,在怀了孕以后,身材越发的有料了,这会儿白色的伴娘裙穿在她身上,竟然很好的掩饰了她小腹鼓起的弧度,反而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粉嫩,有光泽,很有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说起来,自从叶微微有孕之后,那方面的生活,他已经克制的再克制了。 叶微微和凌佳蕊在凌晨近前的时候,便偷笑着放下手中的裙摆,各自聪明的退开主角的范围,站到了自己的男人身边。 对这样一幕,众人心里是感慨的。 一个男人,许一场婚礼,不是敷衍,不是应付,不是交待,只是因为,她是他可许的人。 这是一种美好。 美好的像梦境一般。 凌晨的一众好友,看着他们彼此相牵的手,相拥的身体,一时间,各自感受,冷暖皆有。 唐七与凌佳蕊算是幸福甜蜜的,所以,此刻,她们彼此依靠的看着那对幸福的伴侣正缓缓步入之前植入的草地间,日常行走。 叶庭宇和叶微微是波折之后,才换来如今的相守,心里那份珍惜也化作了她以背靠近他怀里的依靠。 白沐川和顾亭亭算是一对欢喜冤家,虽然每每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可还算享受这样的过程。 相比起来,武子衍结婚的对象,就完全是家里的喜欢了。 冷莫璃…… 几人中,他的眸色最深,最沉,最凝。 身边没有佳人相伴,他真心想要相伴的此刻已经飞到了异国他乡,无踪无影,而那个他打发寂寞的女人,这样的场合,却不配出现。 太过随心的婚纱照,在凌晨宠溺笑容的包围下,缓解了周郁最初的紧张。 她侧身与他相拥,迎着日光的洗礼,低眉,浅笑,“这里的装修,有点眼熟。” “哪儿最眼熟,嗯?” 凌晨配合着托起她的下颌,眉眼温柔不浅,笑意加深,带着浓浓的揶揄。 周郁脸颊微红,像明了了什么。 “没想到吗,嗯?” 凌晨的声音越发的低沉,在周遭摄影师无声接近的时候。 周郁的目光只容得下他,丝毫没察觉到周遭的变化,心口因为他突然抵在她额头上的眉心,有些跳动。 “有人……” 声音放轻,浅咬唇瓣,娇艳欲滴。 “呵呵……” 凌晨轻轻浅笑带动了胸腔的浮动,捏着她下颌的手慢慢的摩挲起来,连绯薄的唇瓣都不由自主的拉近了与她唇瓣的距离,气息缓沉,声带暗哑,魅惑周郁,“我又没做什么,你怕什么,还是,你期待我做点什么?” “讨厌。” 周郁被男人恶劣的痞气羞到了,脸上的红晕赛过了涂抹的腮红。 娇嗔妩媚,凌晨不由的心猿意马,垂落在身侧的手臂不由覆上了她的后腰,掌心熨帖着她的脊背,不着痕迹的收紧拉近两人间的空隙,气息越发的暧昧起来,“还没告诉我,哪里熟悉了?” 这是没完没了的节奏。 距离太近,周郁隐隐察觉到他抵着她小腹的位置,有了明显的变化。 光天化日,这会儿,她们还在拍婚纱照,这个男人…… 她一时无语的嗔瞪向他,“你让它老实点。” “哪个它,嗯?” 凌晨光明正在的耍起了流氓,借着礼服的遮挡,故意蹭了蹭周郁的小腹。 周郁这下子真是没法再拍下去了,只怕这男人一时控制不住,再化身为狼,那可真没脸见人了。 见她有意挣扎,凌晨忽然松开了钳制在她后背的手臂,因为太过突然,周郁猝不及防,身体惯性的向后仰倒,还好,凌晨另一只手及时的担住她的肩头,略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了回来,重新扣进怀里。 这一来一往,不过几秒钟,可镜头捕捉的效果,却极其完美。 女人的愕然与惊惶,男人的掌控与布局,丝丝相扣,完美落幕。 原本,凌晨准备了十来套衣服准备换景穿,可摄影师看着情之所至的两个人流露出来的自然,亲昵,和谐,竟不想提醒变换了场景下的两个人要不要换下衣服。 显然,摄影师忘了,主角也忘了。 反而围观在一侧的配角们,纷纷议论,却将声音控制在仅在身边人才能听到,不会打扰到投入拍摄的两个人耳朵里。 白沐川嘴巴大,最先开口,“你们说,凌晨不会抠门到只用这一套衣服吧。” 武子衍:“……” 这人出门又把脑袋落家了吧。 那几套礼服都是他跟着参与的,连订制费都是他出的,最后惹出篓子也是他干的,怎么,忘了? 凌佳蕊拉着唐七小声嘀咕,“我们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创意呢?” “要是喜欢,回头,咱们也拍一组。” 唐七向来顺着凌佳蕊,一个小愿望,很容易满足。 凌佳蕊圆满了,眸心一转,趣味调侃,“不过,抄袭还是很可耻的,你想个新鲜的主题给我。” 唐七:“……” 媳妇,浪漫这两个字,早就从我字典里刨除了。 叶微微不小心听到了凌佳蕊的话,一时也有感而发,“老公,等回头,你也准备准备我们的婚礼吧。” “你的身体,还是再等等吧。” 虽然叶庭宇很想给她一个婚礼,可她肚子里的宝宝还这么小,他真怕她撑不下来一场婚礼。 任何事儿,他都能运筹帷幄,唯有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叶庭宇有种失了掌控的感觉。 因为见不到,除了能从仪器里看到她的存在,从视觉上看到她的生长,从她偶尔的动作上,看到她的调皮,其余的,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叶微微自然听出叶庭宇的顾忌,一时,眉眼间涌现了怨怼,“叶庭宇,你是不是觉得把我骗到手了,就不值钱了,而且,又有了肚子里这个,你以后就打算疼你的小情人多一点,不打算管我了?” 叶庭宇:“……” 这是六月吗? 天空要飞雪了吗? 姑奶奶,你无理取闹,能挑个时候,挑个地点吗? 叶微微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可怀了孕的女人,比三伏天的天气还无法捉摸,前一秒阳光明媚,下一秒大雨滂沱,叶庭宇实在怕小女人留下来会破坏气氛,回头被凌晨那家伙追杀,索性,抱着小女人,连礼服都没换,就直接上了车,扬长而去。 凌佳蕊看的好笑,不过,也灵机一动,扯了扯唐七。 “怎么了?”唐七低头瞧着眉眼灵动的媳妇。 “咱们也走吧,估计一会儿我哥也用不着咱们了。” 夫妻目光下都透着了然,相视一笑,默契的悄悄后退。 “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又一辆车子离开,白沐川摸了摸头,自言自语。 武子衍抱臂的动作一收,手指抄兜,默默转身。 “阿衍,你去哪儿?” 白沐川觑着武子衍叫了一声。 武子衍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走。” 白沐川:“……” 冷莫璃也转身。 分别离开,顾亭亭反应过味,扯着白沐川也往自家的车子走去。 “怎么都走啊。” 白沐川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顾亭亭索性也不给他解释,直接让他坐到了副驾,自己坐进了主驾,给油,起车。 “哎,怎么你开啊。” 顾亭亭的车技,那就是一随心所欲的马路杀。 不过,顾亭亭自己向来不承认,哼了一声,“我开怎么了,难道让你一路痴开。” 白沐川:“……” 不就一次送她没找对路吗,至于嘛,次次都拿出来说事儿。 收尾的时候,刚好中午,夏初的清风伴着阳光徐徐吹动,两个人似乎并不觉得累。 摄影师和工作人员算是最后一批撤离的,凌晨淡定送客,“辛苦了。” 摄影师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摇头,“凌总客气了,照片晚一点会发到您邮箱,等确定下来,给我回一条信息就行,我会尽快做好后期制作,成片前,再给你发一套过目。” “好。” 凌晨点头道谢,看着摄影师一行上了车离开,才不急不缓的走回别墅。 这是他和周郁的新家。 房照是周郁的名字,已经办好了落户手续。 周郁换了婚纱,这会儿正在沐浴卸妆,脸上打了脂粉,糊住了毛细血孔,皮肤得不到呼吸,她自己也难受。 卫浴间在卧室里,凌晨循声而至,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出来。 目光偏转,看向了大床上铺好的床品,不是崭新的一套,但对他,对她,都是极有纪念意义的一套。 那套床品,正是在金皇七号里,凌晨和周郁发生关系时铺的那套。 当天晚上,因为周郁的大姨妈造访,凌晨破天荒的第一次去给女人买那种东西,想想,那时大概就已经喜欢了吧。 如果不在意,又怎会将她的事,件件上心,不假他人之手? 卫浴间水声渐歇,凌晨瞳仁流转着意味深长的色泽,再度看了眼床,转身,下了楼。 忙了一上午,想必她该饿了。 周郁吹干了头发,换好衣服,已经是在二十分钟以后了。 说实话,有些累,肚子也空了,腿都有点软了。 扶着墙壁走出来的时候,隐隐闻到了一股香味。 走廊里有男人的脚步声,香味很浓,透过门板的缝隙蔓延进来,周郁肚子控制不住的咕噜一声。 几乎是这声方落,门板便被男人从外面推开。 凌晨肩倚着门,脚尖先入,头也没抬,仿佛未卜先知,直接开口,“过来帮忙。” “噢。” 周郁见他两只手各拎着一个食物袋,香气就是从那里蔓延出来的,当即快速上前帮忙。 茶几上闲杂的东西归置一旁,接过一个食物袋,轻轻放好,一个餐盒一个餐盒的拿出了来。 凌晨摆放着另一个食物袋里的餐盒,看着几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一时,眉眼展笑,心里暗自腹诽,“白沐川终于脑子了够用一次。” 672.第672章 又怀孕了 人生最美满的,大概就是在你饿的时候,既能享受到一顿美餐,还有花样美男作陪。 周郁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餐饭,仰倒在沙发里,握着水杯,眸光噙笑,看着主动揽了收拾茶几任务的凌晨三下两下的将剩下的饭菜都装到了食物袋里,单手提着,准备送到楼下去。 明明是家庭主夫的活,可他做起来,一点也没有降低格调的意思。 大概是男人长的好看,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优雅,看他收拾残局,竟像在欣赏一幅画。 这幅画是生动的。 以至于,周郁杯中的白水都品出了甜味。 不过,很快这股子甜味就被另一种道不出的味道取代。 再回到楼上卧室,凌晨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 英伦风的休闲衬衫,搭配白色的休闲长裤,脚上换了一双明黄色的休闲鞋。 呃…… 如果周郁没记错,这个鞋子,好像是她买给他的。 在有一年的十一之前。 那年的十一之后两、三天,他还穿过,而且,那天,他的衣服,也是让她帮着搭配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此刻浅笑淡淡的看着她,一副邀请的姿势,是几个意思? 周郁迷惑了。 总觉得他这身看似休闲,可举止间又透着隆重的模样,好似正酝酿着什么。 果不其然,凌晨久等不到周郁近前,挑了挑眉,手臂向上撩了撩,“可以走了,凌太太。” “去哪儿?” 完全没方向。 凌晨淡笑不语,摆明了她不过来,就不回答。 周郁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乖乖就范,放下水杯,朝着凌晨走去。 掌心交握到男人的掌心中,随之被他握紧,之后,带着她一路下了楼,那里,不知何时,摆了两只行李箱。 周郁惶惑不解的侧眸,看向凌晨,“这是……” “不是想在国内转转吗。” 所以呢…… 凌晨的私人飞机,某人开了后门,各个机场打了招呼,留了一条专线,算是新婚贺礼。 嗯,当然,也不乏凌先生敲诈的意思。 所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吗。 两个人的旅行,周郁开始还有些想念儿子,不过,通讯设备发达,每天都能和小家伙视频,再加上现在孩子小,就算她不在身边,小孩子也不会因为想妈妈上火,生病,所以,果淑慧到是赞成他们夫妻出来转一转。 而且,在国内比在国外的安全系数要高很多。 说实话,国内的很多景致,并不比国外的差。 出门之前,显然凌晨是做过功课的,所到之地,浏览参观的,皆是极能代表当地特色及展示城市故事的景观,吃的,也都是当地特色正宗美食。 从一个地方,转战到另一个地方,每每都有一种流连忘返的感觉,以至于,周郁在这次之后,竟每每生出眷恋重游之心。 大概,这也是凌晨的巧妙用心之处。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趟旅行下来,时间,已至盛夏。 七月中的一天,凌晨的私人飞机终于安全的降落在s市机场,时间比预计晚了十几分钟,因为起飞的时候,当地雾霾。 不过,于飞机来说,迟到个十几分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机场外,白沐川和武子衍早早掐着时间候在那儿,这边已经一切就续,只等新郎新娘到位,婚礼就可以如期举行了。 “不是说那边很热吗,你们俩个没下海啊?” 白沐川看着一点也没被晒黑的两个人,表示嫉妒。 这期间,他和顾亭亭也去过一次,只是双方赶的时间没碰上,而且,他和顾亭亭逗留的时间也不长,不过,只那么几天,回来他都觉得身上脱了一层皮,顾亭亭更是连跑了半个月的美容院,才算是把那张小脸保养回来。 周郁没想到白沐川会连这种事儿都嫉妒,一时被他逗笑,“下海了,那边的天气,下海正好。” 凌晨手里的行李车被武子衍接了过去,他自然的揽了周郁在身侧,目光不着痕迹的与武子衍交接,接收到他所需要的信息,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算是道谢。 他不在s市,这边的所有相关婚礼的事儿,的确没少让武子衍和白沐川费心,所以,这会儿,他的道谢,两个也是受之无愧。 上了车,武子衍直接发动车子,朝着凌家别墅区的方向。 “小睿还好吧?” 周郁看向开车的武子衍。 昨天听见他跟凌晨打电话,当时好像是在凌家。 果然,武子衍点了下头,看了眼路灯,方向盘打了个转,穿过弯路,才道:“又长壮了,叔叔和阿姨都快抱不动了。” “呵呵,你儿子能吃着呢。” 白沐川也跟了一句,说的颇有些宠爱的样子。 凌思睿很招人喜欢,尤其那双眼睛,极精灵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对这孩子爱不释手。 周郁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儿子了。 不过,下车的时候,凌晨还是揽着她的腰,“慢点,都到家了,不急。” 武子衍和白沐川纷纷下车,默契的去后背箱拿行李,只是,白沐川这家伙有些歪心思,勾着嘴角,用肩膀撞了撞武子衍,“有没有觉得情况不对啊。” 武子衍:“……” 白沐川见武子衍不开口,以为他没发现,搬出行李箱,一时有些小得意,压低了声音,觑着凌晨扶着周郁小心的上了台阶,一道进了门,声音越发的笃定了,“阿衍,敢不敢打赌?” 武子衍没好气的白了白沐川一眼,真是佩服死了他只长岁数不长智商的脑袋,那一脸的阳谋,难道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他又不是没有过女人,而且,就在前几天,他娶回家那位,也因为吃东西有反应,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怀孕了,想着自己家人对他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会儿凌晨这么小心翼翼的护着周郁,大概,也是这样吧。 “凌晨不一直想要个女儿吗。” 武子衍没搭理白沐川,直接提了行李,便朝着室内走去。 白沐川呜呼哀哉的站在原地,扶首望天,只觉得这三伏天,晒得他头晕。 好吧,还是室内凉爽。 凌思睿已经能利落的翻身,而且,爬起来,也很快。 两个月不见,小家伙明显又长壮了,骨骼发育也硬实许多,周郁几乎都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蹭蹭在地上爬的嗖嗖快的小家伙,是她儿子。 “哎呦喂,小祖宗,你慢点。” 果淑慧一边笑抚着掌,一边紧跟在凌思睿身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追着他。 小孩子大概就是这样,你不追还好些,越追,他会以为你在跟他玩闹,跑的就越欢实。 凌家一楼铺的都是高档大理石的地面,擦的像镜面一般,可以照人,现在天气热,小家伙贪凉,果淑慧又不让家里开空调,说那东西不是自然温度,对小孩子皮肤适应自然温度不好,所以,小家伙在这样的大热天,就喜欢在地上爬来爬去,或者,干脆就跑到澡盆子里玩水,不出来。 周郁和凌晨有些愣,对孩子的变化都来自于视频中的看见,与这么亲眼所见他的灵活,又不一样。 所以,两人站在原地没动。 当然,相比于周郁的震惊,凌晨自然更担心这小子没个准头,再把他媳妇给撞了,回头,要是伤了他媳妇肚子里的闺女,哼哼…… “哎呦,乖孙,快看看,是谁回来了。”果淑慧追了一会儿,就发现门口有什么遮住了光,抬眸一看,一下子就见到了出门两个来月的儿子、儿媳妇回来了。 想着电话里凌晨告诉她的,周郁怀孕了,这会儿目光从周郁的脸上,一下子就落到了她的肚子上,那里面殷殷切切的关心,真是拦不拦不住啊。 凌思睿对谁回来,谁没回来,似乎没什么趣味,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游戏里,依旧玩的不亦乐乎。 不过,大概还真是母子连心。 当周郁试着半躬了腰,拍了拍手,对着在地上爬得不亦乐乎的儿子说了一声,“小睿,妈妈回来了”的时候,小家伙爬行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 目之所及的变化,小家伙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目光盯着门口两个高高的身影眨啊眨啊的,眨了足有半秒吧,嘴角边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看得凌晨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角,凌思睿却在众人意外之外的加快了速度,手脚并用的朝着周郁爬去。 周郁顺势蹲了下去,两只手轻轻拍着,目光竟隐隐泛了红,“小睿,妈妈回来了。” 凌思睿爬到周郁脚边的时候,一只小手已经去抓周郁的脚踝了,另一只小手,搭着周郁递给他的手,嘴上“啊……啊……”的往上用劲。 周郁泛红的眼圈一下就凝了水珠,啪嗒一声,落到地上,随后,伸出手臂,便将儿子抱了起来,“小睿,想妈妈了吗?” “啊……啊……” 还没学会说话的小家伙,仅能用这样的象声音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周郁却像是听懂了,抚着小家伙的后背,吸了吸鼻子,借着身后凌晨的臂力,一边往起站,一边爱怜的说着,“妈妈想小睿了,妈妈给小睿带礼物了。” 小家伙对礼物没有概念,这会儿反应过来是妈妈的怀抱,抱的就越发的紧了,竟然没有因为两个月的分别,母子生疏。 果然是血脉相连。 果淑慧怕周郁累到,又理解周郁见到孩子,舍不得撒手的心情,连忙张罗着,“走,咱们到沙发那儿坐着说话。” 这边给凌晨打眼色,示意他快点照顾好老婆、孩子,那边,眼尖的发现武子衍和白沐川的身影,也笑着招呼起来,“阿衍,沐川,把东西放那儿,进来坐吧。” “不了,阿姨,没事儿,我们就回去了。” 白沐川摸了摸头,笑着告了辞。 武子衍也点了下头,目光看向凌晨,“晚上出来喝一杯,我叫了莫璃,叶先生也在。” “好。” 凌晨了然的答应着。 这次回来,凌晨发现个奇怪的事儿,就是他儿子难得见他没哭。 周郁抱着儿子不撒手,凌晨怕她累着,便提议,“把他给我,你吃点水果。” “没事儿,我不累。” 周郁没抱够,而且,还顾忌着儿子见到爸爸哭的事儿。 只是,小家伙叽哩咕噜转动的瞳仁好像听懂了凌晨的话,竟然蹬着周郁的膝盖,用他那点小力气往外挣。 “臭小子,你慢点,当心蹬着你妹妹。” 凌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儿子,唬着脸伸出胳膊,驾着凌思睿的腋下,一用力,便把他从周郁怀里提了过来。 “你慢点……” “小心点……” 婆媳同时开口。 凌晨抱着孩子的手臂一滞,无语至极的看着表情一至的婆媳二人,难不成,他长得很像拐骗儿童的犯罪嫌疑人? 哭笑不得的收回目光,看着怀里害得他被家里两个女人齐声声讨的罪魁祸首,这会儿,正眨着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他,而且,臭小子那口水,已经流出很长,下一秒,估计就得落到他的裤子上。 凌晨架着凌思睿的腋下,压根就没抱在怀里,而是提溜着他站在自己腿上。 大概是视频的时候,看见他在凌兆基的怀里一蹦一蹦的,很有意思,所以,也想试试。 不过,凌思睿显然没有配合他的意思,在凌晨不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时,小家伙竟然伸着手臂,主动往凌晨怀里奔。 毕竟是自己儿子,再加上孩子小,身体软,凌晨并不敢用大力气,一时间,小家伙竟然得了逞,流着口水的唇瓣,直接贴上了凌晨的脸颊,只听吧唧一声,小家伙狠狠的亲了一口亲爸。 “哎呦,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小睿竟然主动亲人了。”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怪脾气,凌思睿从来不会主动亲人,就算被果淑慧抱出去显摆,那个看他长的好的长辈想让他亲一口,他都不给面子,家里人,原来也只亲果淑慧,凌兆基那里,也要看心情,有时候,陪他玩的高兴了,会得到小家伙一个亲吻,要是不高兴,哼哼…… 亲凌晨,那曾经压根就不要去想,父子俩见个面都哭哭闹闹的,还玩亲亲,丫的,脑袋没病吧。 可现在,周郁看的也忍不住好奇起来,目光落在儿子一脸调皮的笑容上,只觉得这孩子真是越大越懂事了。 比起周郁和果淑慧的惊奇,凌晨却并不期待这个亲亲,话说,他这一脸的口水,得有多恶心啊? “臭小子,把你的口水擦干净。” “臭小子,你嫌弃谁呢?” 凌晨:“……” 周郁:“……” 这叫什么? 现世报吗? 一辈管一辈? 周郁看的忍俊不禁,却又不好笑出声来,瞧着凌晨脸颊那一汪口水,的确有些,呃…… 到也不能说恶心,不过,他还真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 “好了,小睿,到妈妈这来儿吧。” 既然爸爸不喜欢,那就回妈妈这来吧。 凌思睿似乎圆满了,嗯,亲了爸爸一脸口水,在能力以及的范围内,恶心恶心他,不错。 小家伙甜甜的冲周郁一笑,本就长的眉眼越来越精致的小脸,这会儿笑起来,看得周郁真是心里像裹了蜜似的,甜的牙齿都快松动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对了,阿郁,我给小睿报了早教班。” 果淑慧推着凌晨起来,去其它位置坐,她帮衬着周郁,一边照顾着人家母子亲近,一边看着孙子别伤了他妈妈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小生命。 周郁显然没想到果淑慧会这么急着让凌思睿学东西,“妈,小睿还小呢。” “早教班的孩子都不大,不然,也不用叫早教班了。” 果淑慧笑着解释一句。 话到是这么说,不过,周郁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想了想,“那什么时候开始上课啊?” “已经上过两堂了,早教班的老师说小睿特别聪明,今年年底有个聪明宝宝评选大赛,我给小睿报名了。” 所以,这是重点喽?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参加比赛,周郁也是醉了。 不过,看着果淑慧跃跃欲试的样子,算了,既然她喜欢折腾,那就折腾吧。 男孩子,折腾点也没什么。 周郁的脾气自来随和,果淑慧见她没反对,笑得就更亲切了,“这胎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应,这次出去,有没有累到,明天,妈陪你去医院做一次检查,怎么样?” “不用了妈,我觉得还挺好的,目前什么反应都没有。” 周郁笑着摇了摇头,手摸了摸儿了后背的汗,四下看了看。 “我去给你拿。” 果淑慧眼尖的看到周郁手上的动作,起身就去找汗巾。 家里有小孩子,手绻什么的,总是要勤洗,果淑慧去阳光晾衣杆上拿了晾干的汗巾回来,递给周郁的时候,瞧着孙子打了个哈欠,“我看小睿有点困了,你和小晨也才回来,上楼洗洗,睡一觉,精神精神,再下来。” 周郁有点舍不得怀里的儿子,不过,见小家伙又接连打了两个呵欠,知道是真困了,便也理智的将他交给了果淑慧。 看着周郁那一脸不舍的样子,好像她一抱走,母子就分离似的,不由揶揄一句,“好了,等他睡醒了,我再叫你。” 673.第673章 逃之夭夭的小家伙 周郁这一觉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凌晨刚好穿戴完毕,单手抄兜,侧立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要出去了吗?” 声音还透着初醒未醒的含糊。 凌晨动了动脚尖,挨着她身边坐了下去,伸手顺了顺她微乱的发丝,掖到耳后,嗯了一声,“阿衍他们晚上设了局子。” “那你去吧,少喝点酒。” 莞尔一笑,周郁渐渐清晰的声音拉回了神智。 凌晨点了点头,“别急着起,妈给你热了汤,晚些再喝。” “知道了。” 周郁无奈的努了努嘴,知道这是又被当成小孩子了。 从家里出来,凌晨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 其实,他明明可以不迟到的,可在收拾一番后,看着睡容甜倦的周郁,他竟生出不舍。 不舍得让她醒来看不到他。 所以,他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静静的看着她,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流光易逝,岁月总会在生命中刻下一些痕迹,以证它们真实存在过。 待周郁的心,在岁月流逝中,像一曲串长的脚印,一步一坑,每每回首,都有点滴浮现。 手握着方向盘,凌晨嘴角始终挂着缱绻的笑意,车子行驶在路上,难得的匀速。 帝豪金座,武子衍、白沐川、叶庭宇、冷莫璃,几人已经凑了一桌麻将,一边吞云吐雾,摸牌走张,一边等着姗姗来迟的男人。 “五万。” 叶庭宇打出一张闲牌,抬手夹起抿在嘴角的烟,吐出个烟圈来,“陈家那边,陈文渊还是没开口过来?” 武子衍扯了扯嘴角,看着白沐川出牌,自己也从烟盒里摸出一根,一边拿火机点燃,一边推开角落的两张牌,“碰。” 换牌空隙,他说,“除了陈文渊,其余人都会到场。” 冷莫璃等武子衍出过了牌,其他家没要,才去摸牌,打牌,期间,无言。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冷莫璃这样无声冷默的表情。 嗯,反正你要是让他帮忙做什么,他也不会消极应付,剩下的,交给时间吧。 转了一圈,又轮到叶庭宇,他摸了张牌,语带嫌弃,“多此一举的事儿。” 周郁跟陈家那边的关系,他知道的一支半解,详情不多,但有些纠葛,想想自己家,叶微微身份的尴尬,就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一些龌龊。 让他来说,与其非要做个面面俱到,却各自别扭,还不如就让愿意倾注祝福的人参加婚礼呢。 白沐川对此也没什么表态的,若不是婚礼现场女方家没人面子上不好看,他其实,一点也不希望陈家人出现。 噢,当然,那个陈鹜德,现在看起来,还是蛮顺眼的。 “依我说,既然陈家二房都会过来,长房有陈鹜德一人,也就足够了。” 武子衍拿眼梢白了一眼白沐川,扯了扯嘴角,“我想,凌晨的意思,应该是借此来打击半年前,汤文艳回来那次,制造的谣言。” “原来是这样啊。” 白沐川一下子了悟了。 叶庭宇对半年前的事儿并不知情,不过,看着两人的态度,心里也大概摸清了凌晨有意让陈家人全员到场的用意。 想必,还是为了顾及周郁那边。 申佳有段时间没见到凌晨了,从早一些时间看到武子衍几个过来,直接要了凌晨那个包厢,大概就猜到了凌晨晚上会过来。 这会儿,真真切切的看着他从门口走进大堂,一路穿过,目不斜视,直接走向电梯的时候,她站在原地,踯躅半晌,那个想上前说点什么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便生生错过了。 “申经理,送花的又来了。” 前台小心的走了过来,觑着申佳的脸色,指了指大堂沙发区,拘谨的站在那儿的花店送花妹。 前些日子都是一个长的挺帅的小伙子送花,后来,申经理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小伙子就变成了眼前这个透着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姑娘。 申佳只觉得胸口攒的满满的力气,还没等挥,就撞到了棉花。 唉…… 小姑娘怯怯的,整张小脸几乎都被手捧的一大束红玫瑰掩埋了,目光隔着红玫瑰的花叶缝隙,与申佳看过来的目光对视上时,突然就咧嘴讨好的笑了,“申经理,请您签收。” 小姑娘说着话,就开始鞠躬,而且,依然如之前每次一般,如果你不收,那我就不起来。 毕竟是服务场所,大堂里就算不人来人往,偶尔也会有来用餐的客人,或者用过餐的客人坐在那儿等其他的同伴,申佳是这里的负责人,几乎相当于大半个老板的存在,来往客人,但凡有些身份的,都认识她,就算没什么身份,只单纯来吃饭的,次数多了,也打过照面,说过简单的话,自然也不对她陌生。 所以,那个人算是掐准了她的要害,知道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为难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 申佳抚了抚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既有无奈,又另一番她自己还解读不懂的滋味,上前签了字,伸手接过了花。 也不过是眨眼间,刚刚还怯怯的小姑娘,一下子就笑得眉眼舒展了,“谢谢申经理,尹先生说,会资助我们姐弟到大学毕业的学费,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申经理的好心。” 这样一张满布阳光的笑脸,好像一下子就跟之前的怯怯相差甚远。 申佳突然就哭笑不得起来。 小女孩笑跑着离开了,在酒店外的下一个路口,有辆黑色的轿车等在那儿。 车窗被敲响的时候,尹啸的脸庞露出来。 “谢谢你,小加。” 尹啸从车窗里递出一个信封,里面是答应好的酬劳。 叫小加的女孩很高兴的接过来,这是自己辛苦劳动换来的,她收的不亏心,眉眼展笑,她说,“尹大哥,我觉得申姐姐很快就能成为你老婆了。” 老婆这两个字一下子柔和了尹啸脸上的笑容,他目光略显宠溺的偏头睨向了帝豪金座的方向,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看到酒店的身影,却看到手捧着鲜花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包厢门口,凌晨推门而入,连敲门这样的动作都省掉了。 四个男人周遭满满的烟气,他嫌弃的走到一旁的沙发区,慵懒却又不失优雅的跷起了二郎腿,自己照顾自己的倒了杯茶水握在手心,一边餍足的品味着茶香,一边轻噬一口,将茶水的香味含在味蕾中,细细分辨。 这趟出门回来,他的心境,越发的慢了下来。 以前身份的关系,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缠着他,可这两个月的“蜜月”,刻意放缓的节奏,还有毫无后顾之忧的放手,竟然真真切切的做到了放松。 突然就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状态。 牌桌上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心里狠狠的咆哮一句,“卧槽……” 什么叫小卒,小吏,活托托的现实摆在眼前啊。 这两个月,他们一个个攒足了力气出新招,找新意,能发动的,都发动了,为了那一天的盛世,真可谓是出钱出力又出心血,得,眼看着这一天即将到来,他们虽然不在乎那一句谢不谢的,可好歹这享受成果的人,也该给他们点赞赏吧? 白沐川自己捅破了凌晨瞒着周郁筹备婚礼的事儿,最近,嘴巴关的比较严,所以,第一枪,他不放。 其余三个,向来都没当出头鸟的前科,一时间,各自忿忿,偏偏又谁也不出头。 凌晨好像没察觉牌桌气氛诡谲,心思只放到手中的茶盏中,一杯茶不急不缓的喝完,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想说什么,都抓点紧。” 我嘞个去。 武子衍嘴角抽搐,“你别跟我说,出门前请了假。” 凌晨耸了耸肩,大方笑了,“一个小时。” 武子衍:“……”败北。 叶庭宇家里还有个孕妇,说起来,他现在也算是宠妻行列中的一枚,不过,这种事儿,自己知道就好,拿出来晒…… 他呵呵浅笑,不咸不淡,“从你们家过来,二十分钟不到吧。” 凌晨挑了挑眉,“回去还要二十分钟。” 所以…… 叶庭宇败北。 冷莫璃默冷的睇了一眼凌晨,兀自推开了手里的麻将牌,意思分明是不玩了。 武子衍和叶庭宇见这种情况,也没法再玩了,各自起身,没去理会桌上的筹码,而且各自拿了烟盒,一左一右的朝着沙发区走来。 凌晨占了个单人双扶手的独立坐位,武子衍和叶庭宇便挑三人位的那边坐下去,武子衍伸手又拿了根烟出来,刚递到嘴边,凌晨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探手端起茶壶,另一只手拿着自己那只杯子,退出沙发区,走到餐桌那边。 武子衍:“……” 茶壶放到转台上,空出一只手,拉开椅子,实木的坐椅与高档瓷砖地面擦出了声音,钝钝的,并不刺耳,待到坐下时,双腿交叠,他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唇角笑意不改,扬了扬下颌,示意武子衍继续。 卧槽。 还怎么继续了? 武子衍掐着烟的两根手指,明明没点着火星,可总觉得这会儿指骨间掐的不是烟,而是一根火炭 糟,不就抽个烟吗,大老爷们,你玩什么拒绝二手烟? 叶庭宇看的嘴角都抽搐了,抬手抚了抚额,借势将手肘搭在沙发的椅背上,非常不相信的说道:“你这也太小心了些。” 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说,已经知道了周郁怀孕的事儿。 凌晨对烟避而远之,自然也就因为这个。 凌晨依然是那副不置可否的笑脸,“阿郁这一胎离上一胎还没过一年,小心无大错。” 叶庭宇:“……” 这是炫耀吗? 还是赤果果的。 弄的好像谁没媳妇,谁媳妇不怀孕似的。 嗯,不过,话说回来,这间包房里坐着五个男人,好像,其余三个,都…… 叶庭宇原本想反驳的话,碍着其余三个,只能自己消化掉了。 “好了,说正事吧,陈文渊那边,还没说通。” 凌晨这态度,是摆明了不留下吃饭的意思。 白沐川觑了眼由始至终都没开口的冷莫璃,心里隐隐叹气,好像那件事儿之后,冷莫璃跟凌晨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对他们虽然也很冷,可至少不会刻意。 凌晨目光落在武子衍身上,似乎断定了这件事儿一直是他在交涉。 武子衍扯了扯唇,指间没点燃的烟顺手一扔,扔到茶几上,低眉时,“嗯”了一声,“陈鹜德那边打过电话,说是由他去交涉。” “给他点好处。”凌晨将茶杯放到了桌面上,食指轻敲,语带微嘲。 武子衍到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是下下策。 既然凌晨说出来了,他也就点了头,同样带着嗤讽的语气,“其实,陈鹜德虽然不是陈文渊的亲生血脉,不过,对他也是极其孝顺的,只是这期间,陈文渊做事过分了些,有段日子,听说还准备分化陈鹜德的权利,鼓动陈家二房接手陈鹜德的生意,要不是陈家二房没存邪念,陈鹜德与陈家二房的关系看起来,也真的不错,大概,陈鹜德就算秉持着养育之恩,也会主动放弃的。” 这些事儿,若不是因为凌晨和周郁准备大办婚礼,武子衍开始与陈家接触,就不会被挖掘出来。 不过,挖不挖出来,凌晨对此也没什么兴趣,陈鹜德的想法,他心里有数,大概还是像当初那样,想着把陈家做大,做好,或是在以后给周郁,或者,只单纯的做为周郁的娘家,为她撑起一片天。 于此,他是乐于看到的。 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血脉亲情这种事儿,有的时候,也要看缘分的。 “行了,阿衍来办,我放心。” 具体操作,凌晨并不过问,这次事过之后,陈家那边,他可来往,可不来往,不必放在心上。 二十分钟说几件事儿也就过去了,因为当时筹备婚礼没预计到周郁会怀孕,如今孕期才一个月,婚礼的时候,很多细节就要注意,时间不能太拖沓,怕周郁会受不住,再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武子衍接收到新的指令,除了配合,大概,也没别的办法了。 踩着时间,凌晨先走一步,看着来去匆匆的男人,剩下的四个男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大略都失了吃饭的兴致,重新走回牌桌,继续码长城。 来去,一个小时。 周郁坐在客厅里,正噙着笑,逗弄着儿子,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见凌晨眸光浸笑的朝她走来,一时,只当时间过得快? “吃饭了吗?” 凌晨这会儿肚子有些饿了,走到沙发后,手臂搭在周郁的肩上,一边轻揉的捏了下她的肩胛骨,一边轻声问着。 周郁左手被凌思睿攥着,小家伙似乎喜欢上了妈妈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右手伸出,覆在男人搭在肩上的手背上,“吃过了,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不小心瞟到了凌晨腕表的时间,周郁才察觉,好像,前后没多久的样子。 凌晨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心情舒朗,借着这样的姿势,向前倾了倾身体,刚好将下颌搭在她另一边的肩膀上,温言细语,“想你了。” 没有过多浮夸的语言,就是这样简短,却又温馨。 周郁整颗心像被岩浆熨帖,烫烫的,却又舍不得逃离。 她微微侧了眸,目光噙着暖阳,微微带着少妇的妩媚,“你就这么走了,他们会不会说什么。” “怕老婆。” 凌晨浅笑低言。 周郁面色一窘。 凌思睿不知何时扶着顺着周郁的手臂趴到了她的身侧,小家伙的方向与凌晨趴的方向刚好对立,父子俩目光偶尔撞到一起的时候,小家伙嗖然就笑了,“啊……啊……” 还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周郁,突然觉得胸前一重,紧接着,凌晨那道喝止还没来得及发出,凸出来的脸颊,吧唧一声,就多了一个声响,伴随着口水清晰的印迹。 事情,发生于刹那间。 周郁反应过来时候,小家伙明显已经留下犯罪痕迹,逃之夭夭了。 有的时候,她都怀疑,小孩子怎么会这么灵活呢? 瞧瞧那蹬着两条小短腿,蹭蹭爬行的速度,真是让他不敢想像啊。 凌思睿大概是知道自己需要找靠山了,“啊……啊……”的声音不由加大,连在厨房里,跟阿姨商量着怎么帮周郁调理身体的果淑慧都被惊动了,快速的走了出来。 习惯性的将目光落向沙发,呃…… 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孙子去哪儿了? 果淑慧条件反射的想到,儿子趁她不在,给孙子气受了,当即就绷了脸。 “啊……啊……” 呃…… 凌思睿机敏的看到了奶奶,小短腿越发用力的往过爬,还不忘发出点声响,提醒奶奶,他的存在,快来救场。 果淑慧分明被乖孙子脸上那抹坏笑给惊到了。 难道是她眼花了?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露出那样得逞后的坏笑呢? 呃…… 好吧,看着自己儿子那明显郁闷的表情,还有他脸上到现在还存在的罪证,果淑慧抚了抚额,表示刚才冤枉儿子了。 674.第674章 大结局(一) 一场盛世婚礼,凭添了城市茶余饭后不小的话题。 事件中的主人公,明明离她们那么遥远,可街头巷尾,茶座酒吧,每个人侃侃而谈时,似乎又觉得距离是那样的近。 听说,婚礼当天,漫长的红毯从凌家一直延伸到举办婚礼的举店; 听说,婚礼当天,陪着新郎迎亲的那些伴郎,个个身份贵重,品貌卓越,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这些伴郎,竟然都领过证,刻上了别人的标签; 听说,婚礼当天,新娘子的伴娘团也是一改待嫁女孩的规矩,全都是名花有主的各家少奶奶组成; 听说,婚礼当天,新娘子头上的华冠,都是由一枚枚鸽子蛋大小的宝石镶嵌而成,如果这些还不足以说明它的珍贵的话,那华冠中心点,最华丽的那枚蓝宝石,它的分量,足以震撼那些还梗着脖子想要装作嗤之以鼻的人,听产,是英国第多少代女王加冕时戴过的,后来那位女王为了做善事,拿出来义卖,再回来辗转,前几年,听说被一位亚裔商人买走,之后,这枚宝石就再没出现在世人面前过,没想到,s市这场盛世婚礼,这枚宝石竟然重现天日,而且,被镶嵌在新娘的华冠上。 以此可见,新娘在新郎家族中的受宠程度。 一度,s市上层社会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家族间暗地时私语算计过,拿着周郁被汤文艳揭出的过往企图做点文章,哪怕不做文章,心里多少也有些瞧不起她的意思。 毕竟是不光彩事件下的产物,在那些正牌太太眼中,即便不十恶不赦,也要同仇敌忾。 只是周郁在异国回来后,几乎绝迹于s市上流社会圈子,那些想搞点小动作,或者想闹出点风雨的太太小姐们一直不得契机,如今,又有了这一场盛世婚礼,凌家所有人,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在s市所有有心关注凌家动向人的眼里,为周郁做足了面子。 三天回门,其实,如果不是周郁同意,这一趟,完全可以不走的。 不过,婚礼那天,时间短促,她与陈家人并没有什么交流的时间,只是,当她挽着陈鹜德的手走上红毯,走向凌晨的时候,陈鹜德脸上一直挂着笑,在外人眼里,他好像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可近在咫尺,周郁还是听他用极细小的声音对她说,“阿郁,哥哥能为你做的不多,公司已经走上正轨,等过几天,管理层会过来跟你报备,抽个时间,去公司接管下业务。” 像是卡好了时间,刚刚好两人走到凌晨近前一步的距离,陈鹜德收了话尾,极其官方仪式的将她交给了凌晨。 所以,三天后的此刻,她坐在酒店客房落地窗前的沙发椅上,看着对面端着水杯浅饮的男子,无奈皱眉,“公司的事儿,我真的不会要。” 陈鹜德的身体恢复不错,现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不过,这也与他极其注意饮食有关,不吸烟,不喝酒,咖啡、饮料都极少碰,平时应酬,也多数只喝白水,能在一场场端业应酬中只靠白水便能将陈氏带出低谷,可见,他的能力,不容小觑。 这会儿,他温柔了眉眼,包容的看着周郁,低眉浅笑,“嫌陪嫁太少了?可怎么办呢,阿郁,哥哥就只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周郁:“……” 真是被陈鹜德这半嗔半揶揄的话噎的无语凝噎。 无奈摇头,周郁手肘搭着沙发扶手,无奈摇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就收着喽。” 陈鹜德耸了耸肩,故意长出口气,好像卸下了多重的担子似的。 呃…… 周郁被他的作派逼的直翻白眼,心里腹诽着,以前怎么没察觉,他还有当无赖的潜质。 不过,想想以前,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报道的人,想耍无赖,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呢。 “哥。” 陈鹜德握杯的手一滞,五指下意识的手指。 少了前坠,听起来更像是血亲,明明猜到了周郁不会突兀这么叫他,可陈鹜德还是贪恋的红了眼眶。 人与人的相处,并非只有血亲,才能以真心交付。 周郁这一声哥,喊的意切情真,在看到陈鹜德眼眶泛红时,自己心里也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她和陈鹜德,一个是陈文渊的亲生孩子,一个是陈文渊的养子,可到头来,两人跟陈文渊都亲切不起来,反而彼此亲近了。 趁热打铁,周郁靠着沙发,调整下姿势,“我怀孕了。” 因为怀孕,所以,不能以一个姿势久坐。 陈鹜德体谅的点了点头,“累的话,就回去休息吧,我下午的飞机。” 若不是周郁要求,其实,陈家人在婚礼当天结束,就可以赶下午的飞机回去了。 周郁扯了扯嘴角,为陈鹜德明知她的用意,却故意转移话题,好气又好笑,“我怀小睿那会儿,凌晨早早就让我从工作上下来了。” “没事儿,公司还在那儿运作,哥帮你顶着,你只要过去打个招呼就好。” 陈鹜德理解的点了点头,并且,帮周郁计划周详。 周郁:“……”以前怎么没发现,陈鹜德还有这么固执的时候? “反正我不要,而且,我也没那个精力管。” 既然道理讲不通,周郁索性也耍起了无赖。 陈鹜德大概是没想到周郁还这样的一面,一时失笑,“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妹夫在这方面稍点拨一、二,再给你派两个得力的人,也就够了。” “那怎么行。” 周郁真是败给陈鹜德了,各种理由都能给她堵上,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耍赖,“你不是说给我做后盾吗,公司给了我,家里人都不让我操心,到时候凌晨接手了,公司大权掌握在他手里,所有的业务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说做大做小,至少,那些管理层没有一个听我的话吧,如果真有一天……” “停停停……” 陈鹜德真是被周郁这无厘头的想法说得头疼了,没好气白了周郁一眼,这会儿,兄弟之间的客气疏离到像是一下子消失了,反而真正透出几分自然的亲近来。 陈鹜德扶了下额,放下手杯,食指探过去,够不着周郁,只能做着上下指点的动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要是被妹夫听到了,你也不怕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这才刚办了婚礼,这丫头说话就没个把边的,可不得好好教训。 周郁瘪了瘪嘴,闷哧哧的哼了一声,“那还不是你逼我的。” 陈鹜德:“……” 成,这事儿怪他吧。 他也算看出来了,周郁是真不打算接手。 不过,未雨绸缪到也没有错,周郁那句将来,到底还是说动了陈鹜德,一时,他无奈起身,“好了,妹夫在外面等急了,你别在我这啰嗦了,快点回去吧,公司的事儿,你不接手,我就当替你管着了。” “别,哥,你还是趁早替我找个嫂子,到时候,快点生个侄子、侄女出来,到时候,你的焦点就不用始终放在我这儿了。” 周郁聪明的察觉到陈鹜德的无奈妥协,一时没大没小的打趣起来。 不过,这话说的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味道。 陈鹜德到现在也没交个女朋友,更别提结婚的对象,周郁以前并不上心,可经过这一次,她还真有点上心了。 虽然这两年也有人跟他提结婚不结婚的事儿,可陈鹜德一心放在事业心,对这些分散精力的事儿,压根就没在意过,大多都当耳旁风,说过就算了。 可如今被周郁提,听着她真切的关心,脸上的笑容不由绽的更大一些。 “好了,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现在,你只管好好保重肚子里的小家伙才是第一要紧的。” 切,明显的逃避。 周郁促狭的吐了吐舌头,明显被宠坏的样子。 陈鹜德送周郁出门,周郁想着他下午要走,问道:“真的不用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来回折腾麻烦,回头,有空了,想去h市,给哥打电话。” 不过,看周郁这肚子,怕是一年半载是难喽。 陈鹜德说完,自顾笑了。 兄妹两个说要单独谈,凌晨便等在了外面,这会儿,见两人笑语嫣然的出来,抬手掐灭了烟头,弹了弹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单手抄兜,不急不缓的迎上两个人。 陈鹜德的年纪比凌晨小,可此刻,他是凌晨的大舅哥。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陈鹜德探手拍了拍周郁的肩,目光看向凌晨,“妹夫,我妹妹,拜托你了。” “阿郁是我的妻子,照顾她,本就是我的责任,谈不上拜托。” 凌晨自然而然的揽了周郁,笑望着陈鹜德,颔首,“司机等在楼下,大哥一路平安。” “好。”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陈鹜德眸中的暖色渐渐恢复了平静,垂眸转身的时候,一声轻叹,从喉间溢出。 再度回到客房,刚刚周郁坐过的位置,已经多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胶着在落地窗外,好像正专注的看着什么。 陈鹜德浅浅摇头,停在门口片刻,才向他走去。 “婺源。” 事过境迁,陈鹜德看着目光酝藏着不知何种情绪的陈婺源,也颇有感慨。 一时心软,没有拒绝他留下的要求,在周郁过来的时候,陈婺源一直躲在房间里,并非为了偷听。 她很幸福。 一场盛世婚礼,她像蜕了翦羽的天鹅,怡然绽放她的美好。 此时此刻,他坐下的位置,好像还缠绵着她的气息,久久不散,陈婺源缓缓收回了眺望的目光,闭了眸,掩下纷杂的情绪,最后,流淌在心中的,只余,她幸福,便好。 妹妹,哥哥祝你永远幸福。 “推掉了?” 回去的路上,凌晨促狭的将周郁揽进了怀里,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 今天是家里的司机开车,因为婚礼那天,周郁有点累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明显开始不老实起来。 果淑慧不放心,怕凌晨一边开车,一边照顾周郁不方便,想阻止周郁不过来,又怕她多心,这才打发了司机跟着,让凌晨专心照顾周郁。 周郁这会儿心情不错,靠在凌晨的怀里也没躲,语调懒懒的,“一时推掉。” “凌太太真能干。”凌晨低低的笑着,语带揶揄。 周郁嘴角一抽,真听不出这话里的褒贬。 两个人对陈家的家业都没有觊觎之心,这个话题不过聊聊就算了。 路上有点堵车,周郁这几天身体经常会有疲惫感,所以,跟凌晨说着说着话,就渐渐息了声。 凌晨低低的吩咐了司机一声,“速度慢点。” “好的,少爷。” 司机小心回了一句,将车速又调到了三十迈以下。 嗯,路上堵车,车速不到四十…… 大概在车里睡觉特别的香,周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这一觉睡的特别解乏,而且,时间也比平时长。 只是,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想起件事儿,车子不会一直在行驶中吧? 已经距离上车时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如果车子持续行驶中,就算是时速三十迈,这会儿只会只怕也出城了。 显然,周郁是多虑了。 不过,她这会儿的确还在车里。 因为车子抵达的时候,凌晨试图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抱她下车,可刚刚有点动作,周郁就下意识的皱了眉头,还动了动眼皮,好像有要醒来的迹象,凌晨缓了动作,一时没敢动,见周郁又睡了过去,便一直维持着抱她的姿势,在车里也跟着迷糊了一会儿。 这会儿,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动了动,凌晨警觉的也醒了过来。 两双眸子撞到一起,凌晨顷刻间就察觉到了周郁的好气色,不由抚上她的脸颊,笑谑一句,“这么喜欢睡车里?” 他的声音含含糊糊的,有些微的哑,可能是天气热,车里吹了空调,车里吹了空调,有些干。 周郁被他一打趣,也彻底醒过了神,后知后觉的动了动脖子,“你就一直抱着我睡的?” “不然呢?” 理所当然的挑了挑眉,凌晨托着周郁的后背,扶着她坐了起来,“有没有哪里酸麻的,我帮你揉揉。” 说着话,手上就动作起来,一会儿捏捏周郁的手臂,一会捏捏她的大腿、小腿。 “我没事儿。” 周郁被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碰到了痒痒肉,有些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的头,抵在他的肩窝,这一笑,不免就多了几分花枝乱颤的感觉,凌晨到像是喜欢上了她这样笑,原本擦过她痒痒肉的部位,又重新捏了过去,直惹的周郁两手无力的抓着他求饶,才罢手。 笑闹一会儿,到也缓和了被压的麻木的腿部神经,由始至终,凌晨都没表露出来,觉得不影响走路了,才扶正了周郁,“下车吧,你儿子也该醒了。” “好。”周郁没多想,探手推开了车门,搭着凌晨的手,下了车。 随着凌思睿一天天的长大,精力好像也比同龄的孩子旺盛。 果淑慧说,唐泽宝像凌思睿这么大的时候,白天都要睡三觉的,可凌思睿现在只睡两觉,而且,时间都不是很长,一个小时左右吧,起来之后,喝了奶,便像只逃气的松鼠,四处乱爬。 凌晨和周郁换了鞋,进了客厅,一眼就看见小家伙扶着茶几的一角,试图往起站。 果淑慧这会儿没在,凌兆基跟在小家伙身边,虽然都是宠溺,可男人跟女人看孩子的方式终归是不一样的。 如果果淑慧在这儿,一定不会看着小家伙站在茶几的一角扶着站,万一失了力气,茶几的角很容易磕到孩子。 不过,凌兆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而是拍着手鼓励着小家伙,“小睿加油,小睿一定能站起来,爷爷等着小睿变身小超人。” 凌晨对凌兆基口中的小超人,嗤之以鼻,心想,这么小的小屁孩,还想变超人,臭美吧。 周郁有些担心的看着儿子,有心上前将他抱开,又怕扫了凌兆基的面子,一时为难,忍不住用胳膊撞了撞凌晨,给他使个眼色。 凌晨摸了摸鼻子,表示没看懂。 好吧,就算看懂,他也不打算帮腔。 谁让那小子总爱把口水吐他脸上。 周郁没想到凌晨这瑕疵必报的性子还能跟自己儿子发挥发挥,一时间,无语的不行不行的,都没法形容身边男人的智商了。 她抿了抿唇,在可能得罪公公和避免儿子受伤上面,选择了后者。 刚想开口,却见憋得一张小脸通红的凌思睿小朋友,竟然真的扶着茶和站了起来,而且,小家伙还很英雄式的做了个挥挥小手臂的动作。 只是小家伙太过得意忘形,还没听到大人的喝彩,就因为腿部力气不够,两只小手也脱离了支撑,一下子又摔回了地面,“砰……” “哈哈……哈哈……”凌晨一下子被逗道了,乐不可支的抱臂看笑话。 周郁控制不住的抽搐起了嘴角,心里腹诽,“这是什么爹啊?” 比起这不靠谱的爸妈,最给力的还是凌思睿的爷爷,凌兆基同志,在小孙子摔着屁股还瘪着嘴,不掉眼泪的时候,啪啪的拍着手掌鼓励起来,“小睿真棒,小睿比爸爸棒多了,小睿爸爸会站的时候,一摔还哭呢。” 凌晨:“……” 675.第675章 大结局(二) 老人说,有孩子不愁长。 起初,周郁还不觉得,只是随着凌思睿小朋友一天健壮起来,能爬,能走,甚至趔趔趄趄的可以跑动起来时,她肚子里的宝宝,也到了生产的月份。 这几天,凌晨特别的紧张,每天晚上都握着周郁的手睡,好像这样,就可以第一时间感觉到她身体的反应。 是夜,周郁睡的香甜,突然,指尖颤了一下。 凌晨倏然睁开了眼,一刹那恢复的清明仿佛他一直没睡,其实是习惯成了自然。 室内近一周晚上都不再关灯了,留了一盏晕黄的壁灯,方便周郁起夜,也方便凌晨晚上帮她端茶递水,拿东拿西,这会儿,也更方面他小心的侧着眸,盯着她的脸色,细细揣摩她指尖轻颤的原因。 肚子有点疼。 不明显,一丝一丝的。 周郁还没有醒来,可人的潜意识让她面部表情配合着做出了反应。 凌晨紧张的看着周郁蹙起的眉头,拧出的川字越来越重,握着周郁的手试探着动了动,犹豫在叫醒她和再观察一会儿之间。 只是,疼痛好像在一点点加剧。 周郁依然沉浸在睡梦里,可垂落在一侧的手已经不自禁的抚向自己的肚子。 “阿郁,醒醒。” 被子下,凌晨自然感觉到了周郁的动作,心里警醒,故作轻松的小心推摇着周郁。 其实,已经在半睡半醒的边缘了。 有了这样的助力,周郁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目光还未及清明,便已氤氲,“疼……” 她委屈的噘起了嘴,与凌晨交握的手,因为疼痛再度加重,不由的收了力。 “乖,可能是要生了,我抱你去医院。” 凌晨后背隐隐冒汗,越临近生产日期,他心里越紧张,这会儿亲眼看着她要发作起来,还有她眼里的水汽,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紧张,小心带笑的轻哄着她,让她放松。 大概是因为生凌思睿的时候多多少少的折腾一下,到了这一胎,凌晨真怕小家伙不听话,再在妈妈的肚子里折腾,所以,起身前,他的手专程在周郁的肚子上慢慢的游走一圈,试图跟准备降生的孩子沟通,“宝贝乖,爸爸去穿衣服,你不要折腾妈妈,爸爸向你保证,只要你不折腾妈妈,等你生下来,爸爸一定比疼哥哥还疼你。” 凌思睿:“……”他怎么不知道爸爸疼他? 不是见他就跑吗? 不过,对于没出生的小孩子,凌晨的话似乎起到了安抚作用。 其实还没疼到无法忍受,周郁只是刚想来的时候,有些迷糊,所以看起来柔弱一些,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对凌晨紧张下反应,不由失笑,“她/他怎么能听懂?” 呃…… 大概,血源真的是件很神奇的事儿,就在周郁弱弱的打趣间,肚子里的疼痛,竟奇迹般的缓解了。 本来也没疼得太过分,这会儿,竟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周郁愕然的看着凌晨,“不疼了?” 凌晨眨了两下眸,手还没从周郁的肚子上拿开,惊喜之下,忍不住又轻轻拍了两下周郁的肚子,语带夸奖,“宝贝真棒,等爸爸一会儿,爸爸抱你和妈妈去医院。” “要不,再等等。” 看着凌晨起来穿衣服,周郁有些犹豫,毕竟是生过一次孩子的,这会儿折腾的不严重,可能是快到生产日子了,但未必孩子就在今天晚上出来。 所以,她不想提前折腾到医院去,等再有反应,再去也来得及。 不过,凌晨穿衣服的速度显然不慢,扣紧腰带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啪嗒的声音,凌晨低首快速的整理好裤子,头也没抬的嘱咐周郁,“我去叫妈和家里的阿姨,你先躺着,车子发动的时候,我上来抱你。” 周郁:“……” 所以,作为产妇,她的意见直接被忽视了。 凌思睿还在睡着,凌兆基下楼到婴儿房,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果淑慧换好了衣服,只来得及亲了亲孙子的小脸蛋,看着孩子在柔和的光线下睡的憨憨的面容,宠溺低笑,“睿宝贝,好好睡,等明天醒来,睿宝贝就有弟弟或者妹妹喽。” 这一胎,家里谁也没人说要提前预知男孩女孩,家里有了凌思睿,再来一个孩子,男女都无所谓,大家在这种顺其自然的心思下,报着感恩的心,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凌晨去而复返的很快,司机在下面发动车子,周郁身上的睡衣没换,只是在外面裹了件厚实的大衣,罩了帽子。 晨光早就安排了病房,鲁大夫荣养了,不再来医院坐诊,不过,还生活在这个城市,有疑难病症,年轻的大夫也愿意去她家里请教。 周郁这边发作,凌晨就已经给鲁大夫打了电话,冷莫璃亲自去接。 都说时间很好掩埋了岁月的伤痕,那些还算不上刻骨铭心的感情,终究还是没敌过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只能说在日升西落的更替中,他们都变得成熟,在生活面前,懂得了珍惜。 鲁大夫亲自查看了周郁的状况,虽然还没到预产期,可小家伙已经足月,生产的话,并不影响。 目前面临的选择是,“顺产,还是剖宫产?” “我要顺产,我觉得没问题。” 自从肚子里的小家伙被当爸的安抚过,这一路到现在,也没再折腾,周郁觉得,小家伙既然这么听话,一定会愿意顺产。 如果能不在肚子上动刀,还是顺产更好一些。 凌晨和果淑慧都没提反对意见。 鲁大夫有了方向,拿了周郁以往检查的片子细细算过,这会儿抬手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以经验来说,“那就再等等,等她再发作,开到五指,再说。” “好。” 像生凌思睿那会儿一样,周郁不能在床上躺着,扶着凌晨的手,在病房里来回的走着。 果淑慧看的眼晕,拉着阿姨去了走廊,这会儿,大概零晨两、三点吧,整层楼都静悄悄的。 阿姨搓着手,小声的说着,“夫人,看这样,还得几个小时,要不,我回去把那只老鸡熬上汤?” “也好。” 出来的急,这事儿忘了。 阿姨笑着点了头,隔着病房的门玻璃又往里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夫人到套间里再眯一会,回头有消息了,我再过来。” 果淑慧哪睡的着,摇了摇头,示意阿姨离开,“小睿的早饭你也顺便做了。” “哎。” 阿姨应着声,转身不再耽误的走了。 零晨四点,周郁重新迎来了一波疼痛。 “是……不是……要……生了……” 她自己也说不好,只感觉肚子坠坠的。 凌晨看着她额头见了汗,自己的手背也被她的拇指抓的紧了,连忙揽着她欲坐到床上去。 “不……用……” 周郁狠吸了口气,另一只手不自禁的抓住凌晨的胳膊,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忍受着新一波痛意的席卷,等待着羊水出来。 “阿郁……” 凌晨小心的被她倚靠着,不敢多用一丝力气,脚上的步子也不敢多动一下,仔细的盯着她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想抬手帮她擦擦汗,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没有纸巾,最近的纸抽也在病床上。 忍耐了两分钟左右,周郁气息渐渐平了,这一波疼痛应该是过去了,可羊水没出来。 “没事儿。” 咬着后槽牙,周郁勉强挤出一抹笑,示意凌晨宽心。 “要不……” “不要……” 周郁像是猜到了凌晨要说什么,连忙摇头,“我还可以。” 连续说话,气息颤了,她却努力的表达着。 凌晨知道这个时候,他会无力,明明想替她分担,想代她忍受,可偏偏…… “好,我陪着你。” 轻轻的环抱着她,没有过多的亲密动作,可两人间那份甘苦共担,却在不经意间,流泻而出。 果淑慧在之前被凌晨请进了套间休息,其实,也就是躺在床上听着外间的动静,哪里敢真睡。 这会儿,睁着眼,侧着身,静静的聆听着外间小夫妻说话,一时间,到也像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个年代,表达感情的方式并没有现在这样直白,热烈。 可凌兆基待她,却也有着无数可回忆的甜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医院的玻璃窗,投落在窗口明显直不起腰来的女人身上时,凌晨已经熬红了眸子,心疼的拦腰抱起她,急吼吼的喊着,“来人,阿郁要生了。” 果淑慧早就蓄势待发,听到动静,第一个推开套间的门,砰的一声,门板撞击在墙上,顾不得,急急的奔了出来。 只来得及看一眼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媳妇,连忙去拉外间的病房门,都急忘了,可以按床头铃。 不过,这一层整装待发的医护人员早就候在了一旁的休息室,这会儿鱼贯而出,推床的推床,指挥的指挥,一时虽然看着乱,可每道程序又显得有条不稳。 手术室不在这一层,鲁大夫做好了消毒,走进手术室的时候,灯,亮了起来。 凌晨站在周郁的身边,进来前,周郁已经没有了反对的力气,而他,守在她身边的理由时,要让孩子出生的第一眼,看到爸爸。 其实,是想陪着她一起经历生产的痛。 其实,只是心疼她。 生产期间,周郁的手,始终被他紧握着,哪怕她在用力配合大夫时,指尖收缩太过,压的他手背都青一块,紫一块,也不曾松开过一丝一毫。 由始至终,凌晨心里都在默默的说着,宝贝乖,不要让妈妈受罪,要快点出来,出来有爸爸疼噢。 大概,真的是父子连心吧,小家伙还真就没怎么折腾妈妈,进了产室,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样子,便顺利出生了。 “女孩,七斤六两。” “阿郁,是女孩,我们有女儿了。” 凌晨的眸子控制不住的湿濡起来,看到她们母女平安,提起的心,终于能踏实的落下了。 果淑慧看着被护士抱出来的小孙了,眼眸也湿了,顾不得时间,四处打电话开始报喜。 话语简单,喜气飞扬,前后不过两句话,“我们家又添丁了,是孙子,七斤六两。” 一声声的恭喜说的果淑慧心里像裹了蜜,有孙子,有孙女,再美满不过了。 凌思睿现在已经能简单的吐字,成句的说话还有些困难,主要是词不达义,可听风是雨却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凌兆基这边挂了电话,就张罗着让阿姨看看鸡汤熬没熬好,准备往医院送。 回过身,抱起刚刚吃好早饭的孙子,笑呵呵的逗道:“小睿哟,你有小妹妹喽,以后,小睿就要做哥哥了,记得噢,哥哥要保护妹妹的。” “妹妹……” 童言稚气,凌思睿含糊着咬着这两个字,似乎极为喜欢,一双不染纤尘的瞳仁里满布兴奋。 “小睿也要去看妹妹吗?” 大人总会以己去度孩子。 阿姨褒好了汤,用汤罐盛出来的准备带走的时候,无奈看着任性的先生抱着小少爷,一副也要跟去的模样,抽了抽嘴角。 其实,她很想说,先生,医院病菌多,还是家里安全。 可眼看着无力阻止,哎…… 添丁进口,终究还是高兴的事儿。 新生儿还在保温箱,凌兆基熟门熟路的找到新生儿护理室,隔着玻璃窗,问明了护士哪个是自家的孩子,握着凌思睿的小手,笑眯眯的指着,“小睿看,那个就是妹妹,是妹妹噢。” 果淑慧不过去了个洗手间的功夫,一回来,就见到新生儿护理室的窗户旁站了一大一小,哭笑不得的听着大的跟小的重复着“妹妹,妹妹”的字样,扯了扯嘴角,走了过去。 “小睿来,奶奶抱。” 凌思睿听到熟悉的声音,小脑袋灵活的转了方向,两只小的配合着张开,直直的朝果淑慧扑。 果淑慧被他机灵的模样逗笑了,伸臂接过,白了凌兆基一眼,“怎么还把孩子抱来了。” “呵呵,小睿要看妹妹。” 凌兆基笑呵呵的把脏水泼到了孙子身上。 果淑慧嘴角轻抽,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凌兆基一眼,随后,努了努嘴,抱着凌思睿靠近窗口些,话却是对着凌兆基说的,“看到了,不小吧。” “嗯,不小,营养好,小孩子底子也好。” 凌兆基不着痕迹的恭维一句,毕竟在周郁孕期,身体调理,营养搭配都是果淑慧一手操持的。 姜,到度是老得辣。 一句话,听着是在夸孩子,可某个直接责任人,这会儿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病房里,周郁一口一口的喝着凌晨喂给她的鸡汤,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阿姨无奈又好笑的声音,“小少爷和先生都去了新生儿护理室,我也过去看看。” “小睿也过来了?” 等阿姨走了,周郁缓了一口,看向凌晨。 碗里的鸡汤还有一小半,凌晨拿着勺子示意周郁张嘴。 呃…… 好吧。 周郁张口喝了鸡汤,难得在生产后,休息一小会儿,就缓了不少力气回来,大概,也是因为这孩子太好说话了,没折腾她。 鸡汤喝了一碗,身上暖乎乎的,虽然还在冒着虚汗,可周郁已经觉得这次坐月子,应该会比生凌思睿那会儿更好调养一些。 凌晨把碗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小心的提着周郁肩头的被子又往上掖了掖。 “不用这么严,我正出汗呢。” “出汗才要掖的严实,万一透进风,到老,有你受罪的。” 碎碎念模式开启。 凌大总裁秒变知心大叔。 周郁被他念叨的忍不住揶揄一句,“你在公司开会的时候,也这样的?” 配合着那副故意做出来的嫌弃表情,好像在说,哎,真难为公司里的高层,****怎么忍受呢? 凌晨被逗乐了,弓着食指,在她的脑门上轻敲一下,“调皮。” 其实,没多少力气,周郁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吐了吐舌头。 突然,眼前覆上了一道阴影,在她的舌尖还未及收回时,便被另一道湿濡润滑的物体吸了过去。 呃…… 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多脏啊。 周服心里默默的想着,可也只是默默的想着,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已经在由浅入深的将彼此的气息推高。 终于能自由呼吸的时候,周郁的唇瓣有些微的红肿,她有些羞窘的拎起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装鸵鸟。 凌晨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那副害怕被看的模样,不由笑谑,“这会到是自觉了。” 周郁:“……” 呜……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欺人太甚。 乏开心。 顺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检查无碍后,出院。 住了一天,周郁被凌晨裹的密不透风,一路从医院,抱上了车,再从车里,抱到家,直接抱回了两人的卧室。 她们的女儿依然没上来打搅,放到了楼下凌思睿的房间里。 呃…… 这个吗,到不是凌家安排不出另一间婴儿房,实在是凌思睿小朋友太过热情,一定要和妹妹同处一室,美其名曰:保护。 果淑慧无可奈何,想着反正另一间婴儿室因为不知道男孩女孩,只布置了大概,具体的风格还没出,这下正好,趁着孩子还没住进去,她可以直接改成公主房。 676.第676章 大结局(三) 紧锣密鼓,用时一个月,刚刚好在周郁出了月子时,公主房布置完毕。 大概每个女人从小都有个公主梦吧,年代关系,果淑慧的公主梦并没有发挥的空间,不过,如今有了小孙女,她独留在生命里的遗憾,一下子有了发挥的空间。 周郁抱着小女儿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一室粉嫩的颜色,还有各种卡通造型,从大到小,无一不显得稚嫩却又不失其精美做工的摆件,床柜,真是让她压抑多年的粉嫩少女心都不禁开始冒泡,复苏。 “妈,好漂亮。” 风铃叮当,若值夏天,推开窗口,大自然清新的空气夹裹着微风闯进,伴随着风铃脆响,那一定是幅极其美好的画卷。 果淑慧多少有些得意,自己亲手布置的,如今又得到孩子妈妈的肯定,眉眼间的骄傲,不由散发出来。 不过,嘴上却极其虚伪,“也没用多少心思,小鱼儿喜欢就好。” 凌思瑜,取了郁的斜音,凌晨做的主。 凌兆基给孙子娶了大名,轮到小孙女,虽然没取上大名,不过,小名却叫和顺溜,小鱼儿。 嗯,周郁想,再配个花无缺,就可以演一部武侠名剧了。 失笑之余,她也感动于凌晨的用心,思瑜,思郁,他在用女儿的名字告诉她,他无时无刻,哪怕就在她身边,心里,依然会想着她。 这种感觉,有着历经事事沉淀的美好。 “阿郁,你先抱小鱼儿出去。”果淑慧走到了窗口,动手开窗前,回头看向周郁,“这屋子暂时还不能住,再散一个月的味就行了。” “噢,好的妈。” 周郁恍惚过来,笑着应了,抱着女儿转身走了出去。 时值正午,阿姨的午饭刚刚准备好,见到周郁,笑问,“少奶奶,要不要给少爷打个电话?” 上了班,却坚持午饭回家吃的凌先生已经不知不觉成了公司里女人找老公的模板。 以前有多花心,现在就有多专情,这天翻地覆的转变无形中拉高了很多爱玩男人的潜力值,女人们都忍不住去想,她们或许就是他们花心的终结者,从此以后,也过上这种男婚女嫁,从一而终的幸福生活。 今天是周郁出月子,以往他中午回来,除了吃饭,总会陪周郁说会儿话,主要是怕她闷。 这份心,周郁懂。 不过,今天开始,她能自由走动了,凌晨不需要回来陪她解闷了,那这个电话,还要不要打? 抱着女儿,周郁有些小犹豫。 主要是觉得不想太绊着他。 正犹豫不决时,门外已经传来了车子熄火的声音。 “呵,少爷回来了,我去摆饭。” 阿姨到是耳尖,笑眯眯的看了眼门厅,连忙转身回了厨房。 周郁脸上不自觉的噙了笑,低首看了眼抱在怀里的女儿,见她不哭不闹的睁着一双眼睛,隐隐现出雏形的眼尾到真有几分她爸爸的模样,一时间兴起,勾着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鱼儿还真是爸爸的小情人呢。” 连牙都没长的小家伙哪里听得懂妈妈的话,不过是熟悉妈妈的体味,被她这么亲昵的对待,小嘴巴咕哝咕哝好像在应着什么,其实,只是新生婴儿正常的动作而已。 门厅很快就传来响动,春寒料峭,凌晨身上还带着凉意,换了拖鞋,去了大衣,车钥匙随手扔到了门厅的鞋架上,抬步朝着客厅走来的时候,恰与周郁浅笑的眸光重合,他嘴角不自禁的也扬起了笑,可目光在落到周郁怀里抱着的小鱼儿时,微微蹙了蹙,明显不赞同,“抱了多久了,妈呢,阿姨呢,怎么让你受累?” “哪有受累。” 周郁微嗔一句,嘴角笑意不减。 果淑慧打开窗户,从小公主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凌晨的抱怨,一时哭笑不得,“哎呦呦,凌兆基,你快出来看看,看看你儿子,哎呦呦,我的玻璃心啊,真是碎得七零八落的。” 凌晨:“……” “怎么了,怎么了?”听到果淑慧夸张的埋怨,凌兆基抱着孙子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呃…… 画面,有些惨不忍睹。 周郁无语的想要抚额,可顾忌着怀里的小鱼儿,生生没敢抽离一只手。 凌晨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大步走向卫生间时,与周郁交待,“去沙发上等我,我去洗手,回来抱她。” 周郁:“……” 好吧,这样的情形,在她第一次满月的时候,已经上演过,这,算是重播一遍的节奏。 客厅里唯一对当下情形免疫的,便是果淑慧了,迎着孙子切切看过来的目光,竟然还能大方的赞上一句,“小睿的画功,又进步了。” 凌思睿小朋友瞬间咧了嘴,眉开眼笑,吐字渐渐清晰的小嘴甜甜的说着,“谢谢奶奶,小睿还会努力。” 凌兆基:“……” 哎呦喂,早知道就不带这小子看国粹剧了。 后悔莫及大概说的就是凌兆基现在的心情吧,可心里对孙子的宠溺无度又很快的把这点后悔心思压了下去,抬手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努了努嘴,“走,爷爷带你去洗手。” “先先、夫人,少爷、少奶奶,可以开饭了。” 阿姨正好赶了个空当,笑着招呼几位吃饭。 凌思睿被凌兆基抱着去了洗手间,凌晨刚好从里面出来,目光从凌兆基脸上看不出图形的彩色画纹中抽了回来,低首看向儿子摊开向上的干净掌心,满意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下次指尖也注意点。” 凌兆基:“……” 狠狠的在心里吐了个卧槽,凌兆基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从他身边掠过,一时间,那颗爱意爆棚的玻璃心,也被击的粉碎粉碎的。 抱着小孙子一脸哀怨的进了卫生间,将孩子放到地上,打开专门为儿童准备的洗手池,调好水温,“小睿,自己洗手手,好不好?” 小家伙还不足一米高,伸高手也能凑到水笼头下面,对于水,小孩子有着本能的亲近,自然乐意自己去做。 凌兆基直到这会儿,才有功夫去看自己的脸。 卧槽…… 又是一千句吐槽咆哮奔涌,终于明白刚刚在客厅,儿媳妇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了。 呜,他的脸…… “小睿,以后不许在爷爷的脸上涂颜色了,知道吗?” 凌兆基极其耗时,极其艰难的洗干净了脸上的颜料,还好是那种健康,儿童食用都不会中毒的颜料,不然,真用那些国粹剧演员画脸的颜料,早晚他得颜料中毒。 凌思睿难得对一件事情感兴趣,被爷爷勒令停止,小家伙表示郁闷,乏开心。 瘪着嘴,一脸委屈的盯着爷爷,不言不语。 凌兆基哪看过孙子受委屈啊,一时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话重了,嗯,试着回旋,低腰,蹲下,与小孙子视线齐平,“要不,小睿给爸爸画,好不好?” 凌思睿条件反射的摇头,后背汗毛耸立,开启自我保护模样。 凌兆基看着孙子耷下去的嘴角还没有松开的意思,一时踯躅,“爸爸的脸多好看啊,小睿画出来,一定也很好看。” 诱导,实足的诱导。 凌思睿撇了撇嘴,不为所动。 “那要不,画奶奶的脸?” 凌兆基循循善诱。 凌思睿依然不为所动。 奶奶最近把精力都给小妹妹了,奶奶说,妈妈怕累,妹妹太小,奶奶要帮忙照顾,哪有时间陪小睿。 凌思睿表示不同意。 凌兆基抚额,“那还是爷爷吧。” 吧唧…… 凌思睿整个小身子扑到凌兆基怀里,快速的亲了他一口,随即,使咯咯笑出声,拍着手叫道:“爷爷最好了,爷爷最棒了,爷爷威武。” 凌兆基:“……” 哎呦喂,小孙子这一迭声的夸奖,真是把凌兆基心中最后一点不情愿,也挥之殆尽了。 心情重新飞扬起来,借着姿势,抱着小家伙利落起身,那行走如风的动作间,哪还有半点上岁数人的腿脚笨拙。 雷打不动的补汤继续摆到周郁的面前,怀里的凌思瑜被阿姨抱了过去,凌晨挨着周郁,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看着她喝汤。 “下午阿衍让人送些药材过来,是他一个朋友大老远从北边带过来的,对产后调养身体特别好。” “不用了吧?” 周郁喝汤喝到想吐,弱弱的反驳。 凌晨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偏头睨了她不情不愿喝汤的小脸,无奈摇头,“再喝一个月,不然,我不放心。” 呃…… 他不放心。 那好吧。 周郁不想他在工作之余,还要分心操心她喝不喝汤的事儿。 所以,“好吧。” 虽然有些为难,可知道是为她身体好,那就勉为其难的喝吧。 “真乖。” 看到周郁为他妥协,凌晨眉眼绽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像老师夸奖成绩好的学生一样。 果淑慧偷眼瞄着小夫妻互动,心里忍笑,嘴上用咀嚼食物来掩饰即将喷出口的笑意。 凌思睿太小,还不能自己吃饭,果淑慧吃好了,便把孩子抱过来,细心的喂着软软的蛋羹。 凌思睿对蛋羹处于不得不吃,却又不太愿意吃的状态,机灵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的睃向餐桌,看到爸爸给妈妈夹的菜,妈妈每一道都吃的极香,一时咂巴咂巴嘴,表示想吃。 “呵呵,小睿,那是大人吃的,你太小,还不能吃。” 果淑慧一手带大的孩子,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笑嗔了一句,继续喂蛋羹。 凌思睿瘪了瘪嘴,表示不喜欢,“想吃。” 呃…… 果淑慧宠爱的碰了碰孙子的额头,“那就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吃了。” “保护妹妹。” “对,长大了就能保护妹妹。” “饭饭。” “好,小睿吃羹羹。” 凌思睿:“……” 他要吃饭饭。 祖孙俩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周郁和凌晨看得好笑,却谁也没搭言。 儿子的教导,目前还都处于爷爷、奶奶的潜移默化之下,没什么不好,毕竟,从小知根底,凌家人教孩子虽然有宠,可也有理,不会一味的纵容。 午饭吃过,凌晨像往天一样,陪着周郁上楼,天还凉,不能出去散步,凌晨就让她躺在床上消食。 躺在床上怎么消食? 对于这么新奇的创意,周郁除了浮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还真是想不出其他意思。 不过,也只是想想,她心里知道,凌晨就算有那方面的想法,也不会在现在实施。 毕竟她才刚出月子,日子还不够。 凌晨看着她眉眼叽哩骨碌的转着,意味明显的调侃一句,“想什么呢,要不要我帮帮忙?” “不要。” 男人这样的目光,周郁几乎是条件反射,可话刚出口,凌晨就笑了,“阿郁,其实,如果你真那么想,我也有办法的。” 周郁:“……” 谁想了,谁想了,她什么时候想了? 呜,被冤枉了。 明明是被男人误导了。 咬唇,闭嘴。 都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了,可提到夫妻之事,还这么容易脸红,凌晨抱臂看了会儿热闹,终是没忍心再调侃她。 “你干什么?” 看着突然压近的男人,一抬手,二话不说,撩开了她的衣襟,周郁下一秒本能的拉住他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好像即将被强暴似的。 扑哧。 凌晨被逗乐了,“帮你消食啊。” “不……不用……” 周郁握着凌晨的手腕不放,头摇得像拨浪豉,一双晶亮的瞳仁左边写着“披着人皮的狼”,右边写着“醉翁之意不在酒”。 凌晨盯着她的瞳仁看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中间有些距离的唇,竟然一点点的逼近,连带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也慢慢灌入周郁的鼻息。 “你……” “只是帮你揉个胃,紧张什么,嗯?” 就在四片唇瓣即将相接的时候,凌晨和周郁几乎同时开了口。 所以呢? 他只是帮她揉胃?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帮你消食? 周郁窘。 大窘。 天啊,她都想些什么啊? 她以为这男人终于隐忍不住,准备讨要福利了。 哪怕不能一次性满足,可至少能通过某些方式,暂时舒缓舒缓。 呜…… 她不要见人了。 没脸见人了。 怎么会有那么羞羞的想法呢。 凌晨不紧不慢的揉着周郁的胃,一边帮她消食,一边欣赏着她色彩斑斓,变化不停的面色,只觉得逗弄她,真是件极其快乐了事儿。 不过,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对她,他总会少了自制力。 刚刚挨近,他其实已经有了反应。 毕竟是正常男人,又有几个月没碰她,想要她,是人之常情。 只是,如周郁所想,时间不到,凌晨是不可能碰她的。 因小失大这种事儿,凌晨从来都不会做。 所以,忍忍吧,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凌晨心里默默的哀怨着。 等到可以的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吃一顿大餐。 中午短暂,周郁不知道何时,迷迷糊糊的沉醉在男性清冽的气息中,缓缓睡了过去。 等她睡的熟了,沉了,凌晨才悄悄的收回手,拉过被子,摊开在她身上,轻手轻脚的帮她掖好肩头,顺势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唇语无声,“晚上见,我的宝贝。” 捏手捏脚的从卧室退了出去,转身,带好了门,下楼,看见客厅里玩得正欢的儿子骑在爷爷背上喊着“驾、驾”,一旁的沙发上,打着小呵欠的女儿被她奶奶抱在怀里,轻悠晃哄着睡着,一时间,整颗心都被这样温暖的画面占据。 “阿郁睡了?” 果淑慧眼角的光扫到凌晨的身影,不由就转头看了过来,瞧见他身后没人,小声问了一句。 凌晨点了点头,“睡了,妈,你一会儿也休息休息。” 好像,凌思瑜也睡了。 果淑慧动作不大,抱着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送回房间,听到儿子关心的话,笑着点头,“嗯,岁数大了,精力到底差了些,我抱小鱼儿去我房间睡,让你爸陪小睿再玩会儿。” 哪里是玩会儿,凌思睿的精力,真是越来越让人招架不住了。 凌晨这一个月虽然不天天在家,可对儿子的作息也是了解的。 目光觑上蹲在地上任孙子驱使的兴高采烈的父亲,距离并不近,可他眸色依然清楚的看到,凌兆基的头上,白发正根根丛立。 虽然不像满头白发的老人那样明显,可照着这速度发展下去,也差不了多少了。 一时间,竟有时光匆匆的感觉。 “妈,我爸的白头发,好像又多了。” “呵,人老了,哪有没白头发的。” 果淑慧说的自然,凌晨心却微微酸涩起来。 人老了。 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可一想到这三个字后面代表的人生短暂,接近尾声,凌晨竟需要攥紧双拳,才能控制住眼眸的湿润。 脑海里不由浮现爷爷去逝时的面容。 “妈,等到清明的时候,抱着小睿和小鱼儿,去看看爷爷吧。” 他努力控制着声线,尽量减少起伏,只像是一个节日的问候。 果淑慧到没多想,因为怀里的小家伙睡了,她的精力大半都分给了她,怕她惊醒。 听到凌晨的话,轻嗯一声,“带小睿去吧,墓地到底阴气重了些,小鱼儿还太小,又是女孩,还是等等再说。” 677.第677章 大结局(四) 提到小鱼儿,果淑慧便跟凌晨商量起了满月酒的事儿。 “我想着,两个孩子这前后也就过了一年,要是大举操办,会不会有人背后嚼舌头?” 要是不操办,又觉得兄妹俩好像有些待遇差别,将来孩子大了,问起来,也不好说。 凌晨手抄着兜,笑得轻描淡写,“无所谓,只要小鱼儿高兴就好。” 果淑慧:“……” 等于没说。 这么小的孩子,只要饿了有奶,渴了有水就高兴了,操办满月的事儿,闹腾起来,其实也是做给大人看的。 呃…… 好吧,她好像明白儿子的意思了。 凌晨并没有久留,公司还有事儿,为了赶在晚饭前回来,没去打扰玩的正欢的祖孙两个,直接跟果淑慧小声交待几句,便走了。 果淑慧没讨着主意,有些郁闷的坐到了沙发上,歪着身子,看着明显体力不支的凌兆基,很同情,但瞧着孙子还没尽兴,呃……好吧,表示对不住了,接着玩吧。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被孙子耗尽,凌兆基终于受不住的叫了阿姨出来,趴躬在地上,一手撑着身体的力量,一手背返过去,扶稳凌思睿的腰,招呼着阿姨,“把小睿抱下来,带他去洗洗,再换上干爽的衣服。” 小家伙后背都是汗,得赶紧换掉身上的衣服,怕湿气入体。 凌思睿显然还有些不愿意,阿姨过来抱的时候,还挣扎几下,不过,到底力气小,阿姨耐着心的哄着,“小少爷的衣服脏了,昨天你小姑姑送来的那套衣服,已经干了,阿姨带你去换上。” “是那套帅帅的骑士服吗?” 大概是遗传基因,凌思睿特别的爱臭美。 阿姨笑着说“是”。 凌思睿当即也不拧巴了,老实的抱着阿姨的脖子,催促她,“快点,我要做小骑士,快点,我还要回来骑大马。” 凌兆基:“……” 刚刚扶着沙发直起腰,还没等站稳,便被凌思睿这么一句精力充沛的话击倒,歪进沙发。 扑哧。 果淑慧好笑的看着明显应付不了的凌兆基,非常没同情心的取笑起来,“这会儿该承认自己老了吧。” “承认,承认,呵呵。” 凌兆基虽然累,可在果淑慧面前,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不过,老了也不怕,就算现在闭上眼,见到了爸,我也能交待了。” 家里一孙子一孙女,枝繁叶茂,而且,儿子和儿媳妇还年轻,要是想生,再来三、五个也不成问题。 呃…… 凌老爷,你当你儿媳妇当母猪了吧? “你现在可不能闭眼。”果淑慧没好气的白了凌兆基一眼,好好的聊天,竟然聊到这上面,一时,语气有些急,也有些气。 凌兆基其实就是觉得生活已经很圆满了,这一生不说享受多少,可他承受的,远没有父亲和儿子多,所以,相比起来,凌家三代男人,他算是最坐享其成的。 上有父亲掌舵,下有儿子撑盘,到他这儿,晚年能含饴弄孙,还有爱妻相陪,生命就算终结在此时,也并无遗憾。 可见果淑慧真急了,脸色也难看起来,又连忙忍着腰酸,好性的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去,拉过她的手,见她不配合,欲往出耍自己的手,他突然就笑了,“好了,别气了,我就是那么一说,放心,我们说好的,这一辈子,我们手挽着手,就算到死,都不放开彼此。” 凌兆基柔声哄着媳妇,这句话,其实可信度不高,有些人大概有幸能遇到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可以在一起喝酒,吃饭,畅聊人生,高谈阔论,却一定没有人遇到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人…… 果淑慧被凌兆基像哄孩子似的,哄的心气渐渐顺了,脸上的难看也渐渐收了起来,哼了一声,鼓着眼睛看着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 凌兆基又是好脾气的应了。 老夫老妻,果淑慧在凌兆基面前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坚持下来,更是一次都没有,所以,话说过来,事就掀过去了。 这会儿也想起心疼他了。 “转过去。” 果淑慧歪倒的身体坐起来一些,抬手推着凌兆基,示意他配合自己。 凌兆基笑眯了眼,松开了果淑慧的手腕,转身的时候,顺势拍到了沙发上,“腰,还有背,不用太用力,别累着你。” 果淑慧:“……” 一边给凌兆基揉着腰,果淑慧一边跟他商量,“小晨说清明带小睿去给爸扫墓。” “嗯,是应该去的。”凌兆基眯着眼睛舒服的哼哼着。 果淑慧手上的力道适中,看着他侧趴的眉眼越来越舒展,两只手不停变换的来往在他的腰背之间,一边按,一边又说起了小鱼儿,“我跟小晨提了小鱼儿满月的事儿,我看,他的意思虽然跟我的顾虑不一样,但大办到是不大赞成的意思。” “那就自己家吃个饭,没事儿,咱们家的孩子,不是那种小肚饥肠的,就是大了,她哥哥护着她,难道还在乎这么一件小事儿?” 凌兆基心宽,对这些事儿,可有可无。 果淑慧想了想,既然家里两个男人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办吧。 “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嗯,别人就算了,咱们加上他二婶那边,再叫上阿衍几个,都是平日要好的,凑上两桌,也算有个气氛。” 说做就做,阿姨刚好给凌思睿换了小骑士服,耐不住小少爷的磨,把他又抱了出来。 果淑慧得跟阿姨研究晚上的菜,便顾不得再去帮凌兆基按摩了,将凌思睿又交给他,不过,到底是心疼他那腰,便指着书房,诱惑孙子,“小睿不是喜欢画画吗,今天妹妹满月,小睿画张画,给妹妹当礼物好不好?” 小家伙从来都是收礼物,还没送过别人礼物,被果淑慧这么一提,一双晶亮的瞳仁眨呀眨的,好像听到了比在爷爷背上骑大马更感兴趣的事儿,恍过神,拍着手就笑开了,“好,送妹妹礼物,送妹妹礼物。” 呵呵…… 看着笑得开怀的孙子,果淑慧也被逗乐了,“呗儿”的一声亲了孙子一口,眉开眼笑的说道:“乖孙子,去吧,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给凌思睿找到了感兴趣的事儿,果淑慧拉着阿姨就开始盘算起了晚上的菜式。 “夫人,要不,就让帝豪金座那边送几个大菜过来,咱们厨房再起几个冷拼和小菜,一桌二十多道,也就够了。” 主要是这样能节省时间,还不至于将家里弄得油烟瘴气的。 果淑慧思量一番,点了点头,“那行,我给申佳打电话,正好让她晚上也过来吃饭。” “尹助理现在好像也在休假。” 阿姨笑着凑了个乐子。 关于尹啸和申佳的事儿,阿姨到是听二夫人过来提过几次,所以,也有了印象,再加上,尹啸又是自家少爷的助理,所以,阿姨也就关心的多提一嘴。 果淑慧自然不反对,笑着抚额,“尹啸这孩子以前我瞧着就好,没想到,这肥水到底流到自家田里来了。” 申佳:“……”原来,她就是一块田。 阿姨去准备冷拼和凉菜,果淑慧挨个打电话通知,一通忙乎下来,时间就到了下午两点多,快三点。 都说生完孩子缓三年,身体才能渐渐恢复到生产前的状态。 月子里,周郁比较贪睡,出了月子,她这午睡到也没比月子里时间少,醒来的时候,通体舒畅,赖在被子里,竟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时间错乱感。 等到彻底醒了觉,她探手摸到了床头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下午三点十五分。 揉了揉头发,将睡得杂乱的碎发掖到耳后,手机扔回床上,掀被起床,直接去了卫浴间,洗脸,清醒清醒。 换了身衣服,下楼时,脚步才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厨房铛铛铛切菜的声音。 客厅里果淑慧正抱着刚醒过来的小鱼儿喂奶。 小家伙比起她哥哥,在喝奶这方面,显然还是略有不足的。 周郁瞧着她奶瓶里半天不下一点,有些担心的走得近一些,挨着果淑慧身边坐下,小声问道:“妈,小鱼儿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奶粉啊?” “这已经换了第八个牌子了,还算爱喝一些。” 果淑慧低眉柔声看着小孙女,一点也不着急的握稳奶瓶,等着小家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完它。 周郁两手托着下颌,倾了倾身体,侧到一边,也默默的注视着喝奶的女儿,心里想着,小宝贝,要多喝点噢,喝饱了,才能长得壮壮的。 其实,生凌思瑜她好像有奶,只是不多,凌晨怕影响她休息,所以,依然将小情人的待遇划到了与她哥哥一个行列,美其名曰,公平。 在这方面,周郁对两个孩子,多少有些小愧疚。 还好,凌思瑜可能喝出了兴头,也大概是缓过了刚醒时的迷糊,迟了一阵,总算是把一瓶奶喝完了。 周郁呼了口气,接过空了的奶瓶,竟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拿着奶瓶去了厨房,周郁愕然的看着阿姨摆开的大阵仗,半晌没说出话来。 那些菜,可足够自家这几口上吃上几顿的。 “少奶奶,你怎么进来了?” 阿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周郁的身影,手上的刀一停,回头笑问一句。 不过,看到她手里的奶瓶,就真相大白了。 “小姐喝完奶了,少奶奶放那儿吧,一会儿我刷,再烫一下。” 阿姨今天工作量明显加剧,周郁还是自己动手刷了奶瓶,顺便问道:“怎么做这么多菜,家里要来客人吗?” “夫人说今天给小姐办满月,请里二夫人一家,还有武少几个也会过来。” 周郁:“……” 一觉醒来,女儿的满月宴就出现了。 下午四点,申轶敏抱着唐泽宝,后面跟着凌佳蕊就过来了。 下午五点,院子里传来了车子熄火的声音,不只一辆。 凌佳蕊笑着打趣,“给咱们小鱼儿送礼物的人来了。” 还真是。 话音一落,敞开的门厅,依次走进来几人。 凌晨在前,身后,武子衍、冷莫璃、白沐川、顾亭亭,还有唐七,纷纷自理换鞋,走出进来。 再之后,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申佳带着帝豪金座的员工也到了,桌子摆开,一道道精工烹制的菜肴陆续上桌。 等到这边菜色摆好,尹啸带着一箱好酒****。 啧,有酒,有菜,有人陪聊,这场声势并不浩大,但参与的人,都是真心相交,真诚的祝福着凌家小女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这样的人家,健康、平安,就好。 凌思瑜的精力有限,果淑慧抱着她,象征性的在桌上坐了一会儿,小丫头就呵欠不停的闹起了抗议,果淑慧笑点了她的鼻子,自己举了一杯酒,目光热情的扫过两桌的客人,“这一杯,我代我们家小宝贝谢谢大家送来了那么多,那么好的礼物,最主要的是,大家的心意,我们小宝贝都收到了。” “伯母,酒就算了,喝水就好。” 白沐川仰手将自己杯中酒干了,落杯时,笑睨着果淑慧手中的白酒,不忘帮她圆场。 果淑慧得意的扬了扬眉眼,半点不输于后辈,一手抱稳孩子,另一只手一抬,头一仰,满杯白洒,滴毫不剩,都喝进嘴里。 “伯母酒量真好。” “伯母真是女中豪杰。” “伯母年轻的时候,绝对是酒桌悍将。” 你一言我一语,连夸带奖,果淑慧笑着退了桌,“你们继续,我抱小鱼儿去睡觉,一会儿回来,咱们再喝。” 凌晨嘴角抽搐着看着明显演出兴头的果淑慧,眼皮一撩,不着痕迹的扫过那几个配合着捧场的大傻子,只觉得今天晚上,怕是有好戏看了。 都是一样的白酒,白沐川哪想到果淑慧会在这样的日子造假啊。 等果淑慧再回来,白沐川几个一向对她虽然敬重,可也亲切,说着聊着,为了扬扬气氛,就张罗着划起拳来,这一来二去,输赢不说,酒到是大家都有喝,因为白沐川反应慢了点,喝的是几人中最多的。 闹到最后,他直接就栽倒在酒桌上起不来了。 周郁中途担心果淑慧连喝了四、五杯白酒,怕她不胜酒力,毕竟这个年纪了,要是真被酒伤了身,就狠不上了。 哪成想,刚有念头想去劝劝,胳膊就被凌佳蕊拉住了。 凌佳蕊早就看出了苗头,眼里带着无奈,小声的挨近周郁,嘀咕一句:“嫂子,没事儿,我大伯母那瓶,都是水。” 周郁:“……” 难道,这就是一人抱着一瓶喝的原因? 显然,知道真相的不只凌佳蕊,申佳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这个局子,尹啸张罗的最欢,打掩护也打的最好,等到散场的时候,武子衍和冷莫璃虽然察觉几分不对,可毕竟都知道果淑慧那女强人的性子,一瓶白酒若说能放倒她,好像也显得牵强。 白沐川是被武子衍和冷莫璃架上车,顾亭亭开车载回去的。 武子衍和冷莫璃也喝了不少,凌晨不放心他们开车,便让家里的司机开了他们的车,送他们回去。 尹啸也没少喝,再加上帮果淑慧掩护,临走的时候,果淑慧意味深长的看了申佳一眼,主动安排起来,“小佳啊,你没喝酒,正好,尹啸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他安全的送回去,到了家,给我来个电话,不然,我这一晚上都怕睡不好了。” 申佳:“……” 唐七是自家人,酒量好,再说,也没怎么输,不需要交代,直接抱起儿子,骑在他脖子上,大步流星的往家走。 凌佳蕊在后面没好气的跟着,一边小跑,一边还不忘碎碎念他走得慢点,一身酒气,再把儿子薰到了。 闹腾到晚上九点多,果淑慧水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开始跑厕所了。 凌思睿和凌思瑜都回房间睡去了,凌兆基也被凌晨送回了卧室,让他早点休息,白天被孙子累到了,这会儿也不推脱。 家里留下的杯盘狼藉,周郁和阿姨正在一样样的收拾,剩菜统统扔掉,剩下的白酒汇到一瓶,虽然不能再待客,不过,给家里的下人他们也乐得接受,毕竟都不是那种劣质酒,也没过人口,只不过开了瓶,不好保存而已。 阿姨将收拾的白酒、红酒送到了门房,这边,周郁累的腰有些软。 一只温润的手掌,适时的扶住了她的腰,笑意缱绻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留在这儿,明天让下人收拾。” “这么多,阿姨一个人还不累死了。” 周郁无奈的摇了摇头,搭着桌边,将撂好的盘子放到一起,回眸看向凌晨,“你把它们搬到厨房去。” 被指使了? 凌晨看着那两桌杯子、盘子、碗,乖乖的挽了袖子,任劳任怨的一撂撂往厨房搬,放进水池里,开了水笼头,调了温水,倒了洗洁精,清洗。 力气活都被男人包了,剩下的,就是收拾桌面,拿了垃圾桶一收,又拿了麻布净了两次桌面,等到阿姨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模样。 678.第678章 大结局(五) 过了满月,眨眼就到了百天,随着凌思瑜小朋友一点点的长大,一周岁,两周岁,三周岁,时光像调到了快进状态,转眼即逝。 九周岁,凌思瑜小朋友的生日宴。 也是凌思睿被送到部队恰好一百天的日子。 空荡了百天的凌家主宅,因为多了许多凌思瑜的小同学,又变得热闹起来,连这些日子心情时不时就要闹一场阴雨连绵的周郁,似乎也多了几分热情。 “妈妈,哥哥今天会回来吧?” 凌思瑜一身白色公主裙,头带粉色皇冠,一张小脸明媚傲人,眉眼竟是大半继续了其父的风华。 都说吾家有女初长成,可周郁明明觉得,孩子才九岁,还应该躲在父母的臂弯下随意嬉戏玩耍,任性妄为,可怎么偏偏就开始被别家的臭小子惦记了呢? 抬手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小家伙从小脾胃就不太好,所以,身材向来苗条,最近脸蛋上难得多了点肉,周郁心里也欣慰了不少。 凌思瑜乖巧的将脸蛋偎进妈妈的掌心,一双干净清澈的瞳仁切切的期盼着周郁的回答。 “可能不会吧。” 虽然不忍女儿失望,可周郁还是不想骗她。 说好的半年,连文化课都挪到部队上了,哪能轻易放回来。 凌思瑜嘟起了嘴,有些不高兴。 周郁摸了摸她的头,轻笑哄着,“就算哥哥回不来,他心里也是记着你的,好了,还有那么多同学在呢,要做个合格的小主人啊。” “知道了,妈妈。” 最想得到祝福的哥哥没回来,小丫头有些蔫。 不过,今天到场的人,除了凌思瑜的同学,还有一个特别的姐姐,莫昶絮。 杜若的女儿。 在凌家孩子长到四岁的时候,两家的孩子每逢寒暑假就会凑到一起玩,从开始的生疏,到渐渐的熟悉,再到后来的无话不谈,显然,四个孩子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莫骄阳在去年从总统位置退了下来,不过,依然定居在b市。 这一次凌思瑜生日,莫昶絮作为大姐姐,主动担当起了小主人的角色,呃,虽然,都是既定流程,不过,莫昶絮依然有模有样的做着。 凌思瑜再次溶入同学之间的时候,整个一楼的大厅,都沉入一片暗色之中。 一道清亮的女声率先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随后,男声响起,再之后,第二道女声,第二道男声,两组领唱过后,从厨房那边,九层蛋糕带着微微烛光缓缓而出,一点点的向她靠近。 今天晚上的灯光布置不知道是谁的心思,在蛋糕所过之处,一道道并不明媚的灯光渐次点亮,晕黄低暗的光线,不刺眼,亦不夺目,却能帮助周遭的宾客释放萤火光芒。 渐渐,蛋糕被推到凌思瑜的眼前,四周围涌过来的同学歌声渐歇,纷纷鼓掌。 莫昶絮像一个指挥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凌思瑜身侧,抬手搭着她的肩膀,笑着催促,“许个愿吧,小寿星。” “好。” 凌思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噙了笑,暖暖的,很漂亮。 许过了愿,凌思瑜眨了眨蝶翅般的睫毛,缓缓掀开眼帘,莫昶絮伸手拿过餐台上的蛋糕刀,递给凌思瑜,“下面,小寿星开始分蛋糕喽。” 九层的蛋糕,凌思瑜不可能从最上面开始切,只是象征性的切了眼前的位置,随后,便有下人将蛋糕推开,一块块的摆到餐盘上,全场开启分蛋糕模式。 莫昶絮拿了块青芒的,见凌思瑜端着蛋糕碟子发呆,笑的一脸狡猾,问她,“刚刚许什么愿了?” 莫昶絮脸色一红,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周围人多挤的,眸光闪了一下,她低着含糊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啧啧,小丫头,心思昭然若揭了,还想瞒着。 莫昶絮眼里藏了笑,拿着蛋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尾的光,时不时的撇向大门,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哥哥和凌思睿能不能偷跑出来? “来了。” 突然,她尖声一叫,虽然尽量压抑的声音低一些,可凌思瑜离得近,自然听到了。 条件反射的抬头看她,只是,她的目光正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有了心灵感应,凌思瑜已经迫不及待的将目光投了过去。 刚刚还意兴阑珊的小脸,霎时涌入光华,像被注入生机,不及跟身边的人打招呼,小丫头已经像蝴蝶般翩然飞起,径直朝着门口奔去。 “矜持,矜持,真是有失体统啊。” 莫昶絮促狭的笑着,站在原地,将餐盘向前一递,连看都没看身边的人一眼,就大方的说道:“再来一块青芒的。” 唐泽宝:“……” 靠,他怎么送上门当小厮呢? 关键是,她怎么就知道,来的是人他呢? 虽然腹诽,可唐泽宝被亲妈教导的太好,整天绅士、长兄、男人风度这样的理念灌输得他还真做不来让女士久等的事儿,所以,好吧,任劳任怨算是传统美德,小爷就当发挥了。 莫昶絮满意的接过第二块青芒蛋糕,看着门口那出相见相欢的戏码,微微轻叹,“也不知道回去得挨抽几鞭子。” 唐泽宝:“……” 凌思紧张的接过莫昶昊递给她的礼物,像宝贝一般,握进手心,贴到胸口,小丫头才九岁,可脸上的绯红之色…… 凌思睿觉得妹妹有点丢脸,不过就是个小耳钉,嗯,好像亮了点,可也不至于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贴到胸口啊? 而且,自己那个礼物,可是用子弹壳粘出来的,多有寓意啊,也多与众不同啊? 不都说女孩子都喜欢威风凛凛的兵哥哥吗,这子弹壳子可都是他这一百天练过的子弹弹出的壳子,哎,真是没有欣赏价值啊。 “凌思瑜,我们只有一个小时,你确定只抱着那么个东西不跟我们说点什么?” 门厅这边像被排除在了宴会之外,三个人的空间,难得没谁过来打扰。 当然,也是这会儿门厅太暗,凌思瑜其他同学都被唐泽宝和凌昶絮掌控着场面,引导着或吃或玩,一时半会儿,还没谁分出心思观察这边的情形。 更主要的,也是之前就宣扬过,凌思睿不会回来,所以,就算凌思瑜的同班女生中有对凌思睿生出点想法的,也都悄悄的掩饰了。 哎,小孩子早熟,也是没办法啊。 凌思瑜被亲哥一问,当即才想起时间珍贵,还未开口,眼圈就红了,“就一个小时,怎么这么短啊?” 凌思睿:“……”靠,一个小时还是他们偷跑出来的结果,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没事儿,你去跟小睿说话,我在外面车里等你们。” 莫昶昊温柔的摸了摸凌思瑜的发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虽然浅,却真实。 父承子,莫昶昊身上的很多特点,都和莫骄阳极其相似,尤其那份从骨子里散发的睥睨之势,更是在他随着年纪增长中,越来越浓郁。 不过,唯一与莫骄阳不同,便是他不会总绷着一张脸,似乎,他的笑容并不吝啬,只是,不吝啬,不代表泛滥成灾。 莫昶昊说过,便打算从门厅退走,把空间留给凌家兄妹。 “昊哥哥……” 凌思瑜咬着唇,眉眼透着纠结,目光游移在哥哥和莫昶昊之间,只有一个小时,可她,既想跟哥哥说话,也想跟昊哥哥说话,怎么办呢?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透着委屈,小脸蛋因为呼吸减慢,一点点变得绯红。 凌思睿只觉得丢脸,妹妹的心思太明显了,身边的狐狸男,不可能看不出来,哼,看出来还装,靠,真拿他妹妹没人护着呢? 凌思睿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突兀,却又无奈,挥着手拍了拍凌思瑜的小脸,嘟囔一句,“你先送他去车里,我上去跟妈打声招呼。” “妈妈前些天想你都吃不下饭了,你见了妈妈,要好好安慰妈妈。” 凌思瑜像极了乖巧听话的妹妹,看着凌思睿大步离开的背影,迭声提醒着。 “知道了,啰嗦丫头。” 凌思睿头也没回的呛了一句,好像有多不耐烦似的。 凌思瑜站在原地有些窘,被哥哥呛的脸又红了。 “走吧,我们出去。” 手,忽然一热,被另一道温暖的力量覆住,紧接着,她身体被惯性带,紧随着那股力量,走了出去。 “你的瑜妹妹要被抢走了,不打算追回来?” 莫昶絮绝对是继承了她姑姑的本性,从来都是无风刮起三层浪,没事儿也要凑点事娱乐一下。 唐泽宝很无奈,对于莫昶絮这姑娘的性格,表示无语。 他比凌思睿和凌思瑜都大,在他心里,那是纯弟弟、纯妹妹,虽然他姓唐,人家姓凌,可那是他妈妈的侄女,呃,就算隔了房,也是有骨血的。 翻了莫昶絮一个白眼,唐泽宝挑眉回击,“小睿难得回来,你不去见见。” “切,有什么好见的,又不是以后不见,再说,刚刚我看到他了,没断胳膊没折腿,没有可八卦的东西,所以,见跟不见,有什么区别。” 唐泽宝:“……” 莫家就这么教女儿的? “不过,要是一会儿能让我哥带我回部队就好了,真想亲眼看看部队的鞭子抽在身上,是不是一抽一道血凛子,还有啊,听说部队罚逃兵,花样可多了,要是能让我亲眼见到,再咔嚓咔嚓拍点照片发到微博,你说,点击量能不能瞬间破亿?” 唐泽宝:“……” 小姑奶奶,你确定这种微博能发出去? 凌思睿贴着角落上了楼,行动敏捷的钻进了周郁的房间,一推门,见妈妈手上正拿着照片看着,心口一疼,脚步不停,直接扑到了周郁怀里,声音嘶哑,情真意切,“妈妈,我回来了。” 凌思睿的动作有些猛,周郁被他扑的身体向后仰了一下,不过,熟悉的气息,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回手就抱住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儿子,不敢置信的扶正他的脸,手指一寸一寸的游走在他的脸颊上,声带颤抖,“小睿……” “嗯,妈妈,我回来看看你。” 凌思睿眼圈红了,闻到妈妈身上的味道,突然就贪恋起来。 从小到大,这是跟妈妈分开最长时间的一次。 呜…… 想妈妈。 要不是男子汉哭鼻子丢人,凌思睿这会儿一定紧紧的抱着周郁,呜呜的哭。 不过,周郁眼泪已经掉下来了,砸到了凌思睿的后背。 她的手又将孩子搂回怀里,紧紧得,舍不得的样子。 就这么静静的相拥,母子俩温馨的享受着偷来的时光,好像任何语言都可以不用表述了,只是这样彼此搂着,就好。 只是,静谧的室内,周郁忘了,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从卫浴间走出来的凌晨,第一眼看到沙发上母子的情形时,眉头就不高兴的皱了一下,随即,步子加大,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周郁身后,探手落到凌思睿的后背,指尖收拢,一抓,极具力量的想把臭小子从周郁怀里挖出来。 哼,都多大了,还赖在他媳妇的怀里,真当他这个老公不存在啊? 凌先生与儿子争抢周郁的较量,再度上演。 不过,原本他以为会轻飘飘的把臭小子拎起来,扔出去,再得意洋洋的拍拍手,将媳妇搂到怀里,展现他的胜利姿态。 可哪成想,手上提了两提,竟然没将臭小子提起来。 凌晨脸上当即就开了染房,不服气的再度追回了力道。 十岁的男孩子,虽然刚在部队混了一百天,可凌思睿和莫昶昊都属可塑之材,接受的强度训练,完全没把他们俩个当成小孩子,反而直接扔到了特种部队新兵营里历练。 可想而知,这一百天,两个孩子过得得有多昏暗。 不过,成效也是有的。 比如现在,凌思睿已经可以短时间的与凌晨对抗。 不过,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在父子对抗十来分钟左右,周郁怀里就空了,随后,眼见着儿子被摔出,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的叫道:“小睿……” 凌思睿其实就是往后趔趄了一下,不过,臭小子比较鬼,在看到周郁担心的眼神时,故意借着摔出的姿势就地一滚,看起来,像被亲爸甩出来似的。 果然,周郁在凌思睿“摔”到地上的一刹那,整个人就不好了。 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紧盯着摔到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儿子,脚步快速的追了过去,嘴上还不忘埋怨着罪魁祸首,“他才多大啊,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摔坏了怎么办?” 凌晨:“……” 媳妇,你难道没看见臭小子在装吗? 凌思睿瞬间被周郁揽回怀里,非常委屈的抱着妈妈不撒手。 都说孩子再大,在父母的眼里,也只是孩子。 这会儿,凌思睿才十岁,要不是早熟,像一般人家的孩子,也正是拿着书本,靠在父母怀里请教的年纪,如今被他这么一抱,周郁再一想到部队里的苦,当即眼圈又红了,只把儿子的头贴向胸口,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脑袋。 凌晨怒了,媳妇的胸口,那是随便贴的吗? 凌思睿奸诈的笑了,透过妈妈腋下的缝隙,目露挑衅的看向沙发后面,一脸怒容的亲爸,得意的吐了着舌尖,张扬的仿佛在说,“就靠,就靠,你有本事儿,把我妈摔出去啊?” 呃…… 不敢。 被亲儿子威胁,凌晨挥了挥拳头,眸光警告的盯着他,以唇语代言,“三数,再不出来,回头,可没好果子吃。” “切,还不知道谁没好果子吃呢。” 凌思睿半点不为所动,从小养成的习惯,爸爸在家,一定要霸占妈妈,反正他背后有两座大山撑腰。 不过,话说回来,家里的两座大山,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啊? 难道,他回来,不该快快现身? 凌思睿后知后觉的察觉点不对,在周郁怀里蹭了蹭,便挣扎着站了起来。 “小睿,有没有伤到,妈妈看看。” 周郁被儿子扶着,一起站起来,目光忍不住在儿子身上下打量着。 凌思睿见妈妈的眼圈都红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头,“没事儿,妈,不疼,这点小痛小痒,比在部队里差远了。” “部队很苦吧。” 听儿子这么一说,周郁连舌根都涩了。 凌思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句,等同于抱怨吧? 哎,女人可真麻烦,又想让他出去历练,又怕他吃苦。 凌思睿表示,看来,以后在妈妈面前说话,也不能这么无拘无束的吐槽了。 不过,这会儿还是很有良心的开始安抚起了周郁,“妈,不苦,挺新鲜的,还挺好玩的,再加上,昊哥哥很照顾我,连洗脚水都帮我打,我一点都没受罪。” 莫昶昊能给他打洗脚水? 凌晨看着自说自话,半点心虚都不露的儿子,不着痕迹的开了手机录音。 “你昊哥哥也没比你大多少,以后,打洗脚水这种事儿,别麻烦你昊哥哥了,要是不累,也帮你昊哥哥打几次洗脚水。” 周郁很感谢莫昶昊对凌思睿的照顾,不过,在她眼里,莫昶昊也还是个孩子,让一个大点的孩子照顾另一个孩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便也教着凌思睿怎么做。 679.第679章 大结局(六) 凌思睿本就随口一编,这会到也从善如流,不过,想到家里的两座大山,他好奇的问道:“妈,我爷爷和奶奶呢?” “出去旅游了,等你结束这半年的部队生活,他们也该回来了。” 凌思睿:“……” 所以,潜台词是,现在没人给他撑腰。 呵……呵呵…… 凌思睿隐隐察觉到危险,眼角的余光小心的窥探着不知何时走近的爸爸,“那个,妈,我跟昊哥哥还有任务,不能久留,这就走了,走了啊……” 凌思睿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着。 “怎么就有任务了,这才多大会儿啊?” 周郁不舍的站了起来,伸着手臂想要再抱抱儿子。 可凌思睿哪敢再留,摸着鼻尖,脚步一点不也迟疑,“妈,你别送我,下面那么多人呢,我可不想被缠上,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回来看你啊。” 话音落,房门开合,凌思睿已经敏捷的钻了出去,半点不敢多留,脚步快且急的往楼下走,直到出了大门,他才拍着胸脯呼了口气,“还好跑得快。” “都怪你。” 儿子跑了,周郁心里不舍,抬手抹了把泪,回头没好气的白了凌晨一眼。 凌晨无辜受冤,气不得,笑不得,想说几句奚落的话,可见她眼圈都红了,哪还忍心说她,一时,只能好脾气的上前将她搂了过来。 周郁不配合的挣了挣。 “别闹,一会儿我要忍不住,动静传到楼下,可别怪我。” 周郁:“……” 这么明显易懂的威胁,除了凌先生,也没sei了。 不过,效果不错,周郁果然就安静下来了。 楼上夫妻情意缱绻,楼下的小儿女们也玩得正high。 去而复返的凌思瑜装模作样的游走在同学之间,因为年纪小,不能饮酒,大家手里都端着果汁,你碰我一杯,我碰你一杯,等到宴会终于走近尾声的时候,时间已到晚上十点多了。 凌晨安排了家里的司机专程送凌思瑜的同学回去,或者,有的同学家里派车过来接。 等到这一轮安置完,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凌思瑜强撑着疲累,站在爸爸身边,笑着与同学们道了再见。 “好了,回去吧。” 对于女儿,凌晨总是疼爱包容的更多一些,这会儿见她明显打着呵欠强撑,眸带宠溺,清浅笑意流转,摸了摸她的发心,推着她往回走。 凌思瑜跟爸爸也亲,伸着手臂抱了凌晨的胳膊撒起娇,“爸爸,哥哥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啊。” 小丫头明明还有潜台词,凌晨眸带无奈的睨了她一眼,心下轻叹,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不都一百天了吗,说好的半年期,差不多过一半了。” 还有一半啊…… 凌思瑜小小年纪,生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莫昶絮今天晚上住在凌家,其实,她来s市,大多是住在凌家的,一是凌家的保全设施能免让莫骄阳放心,再一个,凌家的两个孩子也能跟她做伴。 因为两家的关系,凌晨自然也给莫昶絮和莫昶昊单独留了房间。 送客的事儿有凌思瑜就好,莫昶絮忙完了宴会,便回到房间洗漱,刚冲了澡,睡衣还没套上,房门就被敲响,以为是周郁给她送夜宵,隔着磨砂玻璃门,她轻巧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凌思瑜手上拿着睡衣,进屋的时候四下看了看,没见到莫昶絮的人影,心里了然的看了眼卫浴间的方向,果然,那边热气氤氲。 凌思瑜将自己的睡衣放到床角,挨着床角坐了下去,一张小脸透着愁绪,闷闷不乐。 “小鱼儿,怎么是你啊?” 莫昶絮洗好了澡,包了头发,出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床尾坐着耷拉着头的女孩,扑哧一声,就乐了。 凌思瑜心情不好,听到莫昶絮笑,嘟着嘴回眸看过去,“絮姐姐,我……” “我哥是不是给你灌迷糊汤了?” 莫昶絮眯起了眼睛,煞有介事的睃寻在凌思瑜的小脸上,觉得九岁的小丫头,真要被自己哥哥折磨坏了。 哎,这么小的孩子,没事儿玩什么早恋啊? 还有啊,自己哥哥也是的,老牛吃嫩草,这心智发育的也忒早了些,听奶奶说,爸爸在这方面开窍的时候,可都是大龄剩男了,就是凌叔叔开窍的虽然早,可也是玩世不恭的,这样两个长辈养育出来的孩子,怎么会与他们完全相反呢? 莫昶絮开始对基因产生了兴趣,以至于,在未来的兴趣选择中,起了很大的因素。 凌思瑜被问的小脸一红,吱吱唔唔半晌,嚅嚅道:“没……” “得,你也别编了,反正我不会告状的。” 莫昶絮一副未来好小姑子的身份,笑眯了眼,仰倒在自己的床上,“不过,小鱼儿,别怪我没提醒你,别对我哥太好,当心受伤。” “怎么会受伤呢?”凌思瑜到底被保护的太好,于世事上,单纯许多。 莫昶絮瞧着小丫头天真的眼神,一时,心下轻叹,摇了摇头,糊弄一句,“我就那么一说,听不懂就当我没说吧。” “可你说了啊。” 小孩子的执拗劲上来了。 莫昶絮被凌思瑜紧追不舍的逼问惹得没法子,只能抚着额转移注意力,“我困了,你要是打算在我这儿睡,就快点洗澡,省得一会儿我哥给我打电话,你接不到。” 凌思瑜:“……” 她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 小丫头郁闷了。 好吧,九岁的孩子还没有自己独立的手机,因为有凌先生这样的爸爸,直接剥夺了她与同学之间单线联系的通讯工具,美其名曰,保护。 不过,为了防止她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凌先生非常与时俱进的给她配了一款带追踪的手表,也就是说,即便没有手机,也不影响家里人对她的“监视”。 成功将凌思瑜拐进了卫生间,莫昶絮翻了个身,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拿过床头的手机,找到莫昶昊的手机号,发了个信息过去,“受不住,可以狐假虎威。” 莫昶昊:“……” 如果老虎醒过神了呢? 那就接受惩罚呗。 这会儿,违背纪律,私自外出的两个小兵,正被罚在部队的操场上“青蛙跳”。 莫昶昊和凌思睿服役的部队正是凌晨和莫骄阳曾经接受服役的部队,所以,很多部队里领导,对这两个孩子都不陌生,虽然上面隐瞒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可都在部队里,又都是曾经的老战友,老领导,只要有心,便没什么瞒得住的。 若非如此,这两孩子敢私自跑出部队,岂止会受么这么小的惩罚。 显然,莫昶昊和凌思睿也是心里有底,所以,大半夜被罚,两人也没什么怨言,反而当把下午耽误的训练补上了。 夜,越来越深。 万籁俱静。 周郁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翻天覆地,额头一层层的冒着细密的汗珠,不一会儿,就把凌头下的枕头染湿了。 凌晨觉浅,但下午也忙得的累了,所以,刚开始并没有警觉,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搂在怀里的人,睡得不安生。 卧室里黑漆漆的,前半夜还星子漫布,后半夜不知是不是变了天象,竟然乌沉沉的压了下来。 手臂熟悉的摸到了壁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橙黄的暖光萦绕了一室温馨。 手肘支撑实在身体,凌晨往一侧挪了挪,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好像停止翻动的周郁,那一头的汗太过明显,以至于他没多做思考,直接探手摸向她的额头。 “不热。” 轻言自语,却没敢大意。 抬手推了推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的周郁,怕她惊惶,凌晨刻意压低了声音,“阿郁,阿郁,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上个月检查,周郁子宫查出有肿瘤,不大,却也挺骇人的,在等待确诊是不是良性的过程中,凌晨一直在安抚着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不过,还好结果不错,是良性的,因为个头小,再加上数量只有一个,跟医院那边沟通过,可以暂时做保守治疗,看恢复情况,再决定需不需要手术切除。 虽然这次算是虚惊一场,可对周郁的身体,凌晨越加的上心了。 周郁正陷于梦魇中,被凌晨连续推了几下,迷迷糊糊的眨动几下眼皮,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了焦距,等到瞳仁渐渐能清晰视物的时候,她才发现,凌晨脸上急切的表情有着不曾掩饰的担忧。 “怎么了?” 她犹自不解,诧异反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她眸色惶惑,凌晨不敢声音太大,怕吓到她。 周郁摇了摇头,“没有啊。” 见她不似说谎,凌晨长长的吁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手心里的汗抹到被子上,唇瓣勾了勾,浅笑的弧度,“是不是做恶梦了?” 呃…… 像是被提醒了,脑子里之前的片断零零碎碎的重复上演,周郁脸色顿现紧张,两只手不自禁的去抓凌晨的手腕。 “我梦到小睿受苦了。” “是你自己瞎想的。” 凌晨似是无奈般的顺了顺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低低的声音喃喃在她耳畔。 他不由舒了口气,为之前擦掉手中汗液的明智,不然,周郁刚才那一握,一定握到他一手湿濡。 “可是我真的……” 周郁想说,她真的像身临其境,看到儿子在训练中吃苦,不是她看到电视里演那种,没事儿迈个正步,做个俯卧撑什么的,而是类似于警匪片里那种直接出任务,与坏人对战。 只是,这样的话,她没有往出说,觉得就算是说出来,凌晨也一定会说,你电视剧看多了。 见她安生了,凌晨知道,她心里的担忧并未完全消除。 其实,到是能理解她,毕竟儿子从小就粘她,再加上当妈妈的总是心软,舍不得让孩子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吃一点苦,糟一点罪。 这个时候,要是果淑慧在家就好了。 凌晨有些后悔放任那对越来越潇洒的父母四处游走了,至少,他们在家,阿郁的心思,也能分散些。 “阿郁,张学宽去了b市,杂志社那边一直没人坐阵,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呃…… 周郁愕然的看着凌晨,似乎不相信这是他的态度,“可以吗?” 这几年里,她零零散散的也出去工作过,当然,无非是他的贴身秘书,偶尔到杂志社那边帮忙,可时间总是不长,因为身边有两个孩子,儿子和女儿都很粘她,每每她不在家的时间长了,两个孩子就会不停的给她打电话,结果,自然是她没法像别人一样长坐在办公室里一天工作几个小时,甚至加班这种事儿,完全都不用想。 不过,虽然等于为了孩子放弃了工作,可她也没后悔,因为她只是在经营另一个事业,她的孩子也是一种事业,能将两个孩子教导的这么懂事儿,听话,她也很有成就感。 凌晨笑捏了她的鼻子,“张学宽怕是求之不得。” 还真是…… 周郁一想到张学宽在这一年里每每都鼓动她回杂志社,不由,也笑了起来。 夫妻俩深夜商谈,浅浅几句,不经意间,挥起了周郁的梦魇。 “好了,天亮还要一会儿,先睡吧,明天早起,咱们一起。” 阔别几年,周郁重新回到杂志社,经过几年的变化发展,杂志社的规模已经不可同日而与。 《晨光》作为当下最具口碑的媒体,记者已经不需要再去四处找新闻了,只要坐在办公室里,保证电话线路畅通,新闻就会不请自来。 凌晨送了周郁到了《晨光》新的办公地址,一栋独立的七层办公楼,坐落在s市寸土寸金的地段,虽然不是现代化的钢筋水泥玻璃墙面建筑,但其透着斑驳黄迹的历史痕迹足以显露它价值的可贵,不只体现在金钱上,更体现在底蕴上。 周郁看着这栋明明身在闹市,却总有一种独辟蹊径之感的办公楼,一时竟隐约读懂了什么。 偏头,她凝向站在身边淡笑扬眉的男人,试探着猜测,“这栋楼,不会是什么文化遗产吧。” “五年前申的遗,三年前通过的,两年前解除了,一年前政府拍卖,半年前,《晨光》搬到这儿办公。” 所以…… 周郁努力控制着嘴角轻抽的弧度,她很不想说,在这一句话的信息里,她读到了狼狈为奸的味道。 时事变迁,如今的s市,朱崇早已不再担任市长之职,不过,他在担任s市市长期间,工作表现突出,政绩卓越,理所当然的提升到b市,任了重要职位,而关于现任的s市市长吗,周郁没有接触过,只知道,是莫骄阳在任时,重点提拔上来的。 “好了,上去吧。” 凌晨拍了拍周郁的肩,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前方楼门,台阶上等待她的人。 向西。 当年的小丫头,如今《晨光》元老级人物,现任编辑部主编,负责审核各大经济时政类稿子,夸张点说,手握下边小记者的生杀大权,一怒一喜间,皆引人心浮动。 “总编好。” 向西早就蠢蠢欲动了,可见人家夫妻腻歪起来没完,她也没好意思凑上来,等到看清总裁给她的暗示,连忙笑眯眯的跑了过来,没等近前,就亲切的开了口。 这算是周郁最不陌生的人,这几年友情生温,再加上向西也生了孩子,两个有孩子的女人共同话题更多了,围绕着孩子,坐在沙发上不吃不喝都能闲聊一上午。 周郁等着向西近前,看她亲昵的挽了自己的胳膊,笑意柔和了眉眼,开口第一句就问,“小光头这两天还好吧,上次说他拉肚子,现在也该好了吧。” 小光头是向西和袁大头的儿子,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优点,头发从生下来就一根没有,朋友间玩笑都说,向西家每个月最省的就是电字了,有两个灯泡照明,直接就可以不用开灯了。 向西先跟凌晨道了别,挽着周郁边朝着台阶走,连笑语连珠,“小光头皮实,拉了一天没精神,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婆婆来给他吃了药,后半夜就不拉了,第二天就嚷着肚子饿,我给他熬粥,臭小子竟然嫌弃,要吃鸡腿,没办法,我婆婆惯着他,到底出去给买了两个鸡腿回来,不过,嘴瘾过了,肚子又遭罪了。” “呵呵,你也是的,告诉告诉他啊。” 周郁觉得向西骨子里的淘气劲,大概还没随着嫁人生子而收敛,反而每每表现在戏弄儿子上。 果不其然,向西幸灾乐祸的翻了个白眼,拉着周郁爬楼梯,“我先说,他不信啊,这回吃了苦头,就信了。” 周郁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看着儿子遭罪,她也不心疼。 好久没爬楼了,从一楼到七楼,周郁有些喘。 向西显然是锻炼出来了,脸不红心不跳,带着周郁直接去了七楼总编室。 办公室的门推开的一刹那,扑鼻而来的花香差点呛倒了周郁。 除了花香,那入目之处的奢华,几乎让周郁怀疑,自己走进了某个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 话说,那名贵的沙发,高雅的办公桌椅,还有用屏风隔出来的单间,是几个意思? 680.第680章 大结局回到最初,等待新生 说好了是来工作的,可这环境,怎么就有点养老的感觉呢? 周郁回头看了向西一眼,向西无辜耸肩,眉眼间戏谑流露,“总编,其实,我觉得咱们杂志可以出个连载。” 坑挖得太明显,周郁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题目?” 向西啧啧两声,一副你知我知的模样,半真半假的说道:“新时代女性如何御夫。” “好啊。” 周郁眸光弯转,半点没有被嘲弄的尴尬。 向西眼睛一亮,当即变身八卦记者,“凌太太,你同意了,明天有一刊,我给你留位置,现在提笔,怎么样?” 几乎都能想像,本来销量就极好的杂志,再多了这么一个主题,估计不加印一万份,都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形。 不过,向西的兴奋显然有些过早。 流转着清浅笑意的周郁话锋陡转,“刚好我还想给你和袁大头做篇独家专访呢,不过,既然你想到了连载,那就以连载的形式吧。” 向西语塞。 重回工作岗位的第一天,轻松愉快。 刚到下班时间,周郁的手机就响了,来电跳跃的名字刚入眼帘,嘴角便不禁扬了笑。 “在楼下。”男性嗓音,醇厚低绵,像一曲悠扬的乐章,刚刚拉开序幕。 周郁抚着自己的手包,眉眼低垂故作掩饰,“我马上下来。” 身边原本同事约了今天晚上庆祝,可…… 挂了电话,回头,刚想说一声抱歉,哪成想,原本簇拥在她身后的人,早就在某人有眼色的提醒下,逃之夭夭。 隔开两个隔断的距离,向西笑得一脸暧昧,挥着手赶她下楼,唇瓣翕动,好像在说,“快走吧,总裁出没。” 周郁哭笑不得的看着向西搞怪,心里的确不想让凌晨在下面等的久,一时只挥了挥拳,象征性的警告向西,别在她背后乱说。 向西显然是不怕她的,吐了吐舌头,在她身影快速消失时,啪啪拍了两掌,回身看向那些躲到办公室里偷窥的眼睛,笑谑一句,“这下,见识什么叫御夫有道了吧,结了婚的回去都好好练练,没结婚的也提前学学。” “向东哥,你看向西姐,这不是让咱们男同胞没活路吗?” 哎呦喂,下班时间,大家褪去了工作时的紧张和身份,开始称兄道姐了。 向东自来就拿这个妹妹没法,只能耸了耸肩,以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回视过去。 刹那间,办公室里结了婚或是没结婚的男同胞,均都抱头鼠蹿,不能呆了,而且,以后坚决杜绝自己媳妇跟单位的女同事接触。 一口气跑下楼,刚到门口,还没下台阶,就看见凌晨那辆显眼的马沙拉蒂等在台阶下。 比车更显眼的,是站在车旁的男人,一身清爽利落的浅色休闲服,脚蹬高腰马丁靴,顿时将休闲气息打散,夹带着西部牛仔的气息,如此混搭还不算,那赫然齐齐摆在最后一阶台阶上的花束,又是几个意思? 满满累了一层台阶的花束,火红的颜色,穿插着满天星的陪衬,虽然没有围成火海,可在脚步将要越过的时候,也不禁让周郁变得小心翼翼。 凌晨适时的伸手扶上她的腰,两只手略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抱进怀里。 “怎么搞这么多花样?” 靠在他的胸膛,熟悉的温度让周郁不自禁的依赖起来,像小女孩那般,仰着头,抓着他腰侧的衣襟,等着他回答。 凌晨笑意缱绻,低首俯看,唇瓣擦过她鼻尖的时候,轻轻说道:“庆祝我老婆开工。” 周郁:“……”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哭笑不得,这理由听起来明显就是糊弄她的。 “怎么庆祝?” 既然他想,那就配合喽。 凌晨撑着周郁后背的手暧昧的捏了捏她的尾椎,某些暗示,在两人的眼神交汇中,无声传递。 “流氓……” 周郁脸红的嗔怪一句。 “老公不流氓,老婆哪来福利。” 凌晨冠冕堂皇的找来理由。 “说不过你。” 周郁似羞似恼的挣扎起来。 凌晨到也配合,没再纠结她,顺势放开,拉着她的手,打开了副驾,示意她进去。 关上了车门,绕过车头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办公楼里躲在门边,要出不出的几个男生,鬼鬼祟祟的模样分明是偷窥已久,不过,还算有些小聪明,没跑出来。 马沙拉蒂驶向路面,偷窥已久的几个员工这会儿均都汗涔涔,不是被总裁那道凌厉中夹裹着淡淡褒扬的眼神吓到了,而是因为总裁这哄女人的招数,真是让他们望尘莫及啊。 还好是他们先下来了,还有时间处理现场,要是被办公室里那些女人看到,啧啧,几乎都可以想像,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日子都将不得安生。 不过,“这些花怎么办?” 同事中有人为难。 有人却聪明的提议,“要不,咱们几个分了,有女朋友的拿回去哄女朋友,有老婆的,拿回去哄老婆,要是没女朋友,没老婆的,那就带回去哄老妈。” “通过,行动。” 这叫合理利用现有资源。 离开的周郁自然不知道杂志社的男员工们已经刮分了那几些花,现在,她很好奇,凌晨要带她去哪儿? 以往的经验,这个男人想玩浪漫的时候,一定不会回家。 果然,凌晨载着周郁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周郁下车时,脸上出现愕然表情的地方? “走吧。” 对自己制造的效果,凌晨显然很满意。 曾经的金皇七号,如今瑜睿园,虽然已不复当初的模样,可周郁还能一眼认出,那栋被掩映在金皇七号后面的隐秘独栋别墅。 此刻,别墅的大门正向两侧洞开着,楼门口,一身管家服的男生背手而立,侧身示意门外的人可以进来了。 凌晨牵着周郁的手,提步走在前面,脚步在经过服务生时,微微颔首。 服务生停在外面,并不跟进,在两人都走进去后,在外面,将门合上。 室内,顿现一片黑暗。 人在突然不能视物时的本能就是抓住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东西,周郁几乎是本能的抓住了凌晨手。 “别怕。” 男人的声音浅笑低喃,在周郁眼睛还没完全适应室内突然的黑暗时,肩侧被男人一揽,整个人跌进他的怀抱。 突然就不挣扎,也不害怕了。 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凝于鼻尖,安抚了她的紧张,亦让她脑子像过山车一般,想起了某个时刻,某件事儿。 “跟着我走。” 他的嗓音依旧低醇,绵绵之中,似有无尽诱惑。 周郁将自己完全依赖的交给他,依着他,慢慢前行。 室内的黑暗在悠悠燃起的烛台前,渐渐晕开了光明。 好神奇,明明烛台附近没有人,可像是被控制了似的,在他们脚步近前的时候,烛台亮了。 目光还未及探明烛台的玄机,那一桌的美餐,又勾起了周郁肚子里的馋虫。 其实是有些饿了,第一天工作,难免兴奋,话说的多,事做的多,这肚子空城计唱的也就早了。 凌晨了然的拉开坐椅,单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凌太太,请入座。” 扑哧。 周郁忍不住笑弯了眉,勾唇颔首,“多谢凌先生。” 老夫老妻还玩起了初次见面的游戏,挺逗。 两人眼里分明闪过同样的情绪,均都露出了笑意。 凌晨并不急于入坐,而是走到餐桌另一侧的转弯处,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酒架,上面摆好了正在醒着的红酒,轻巧提过,转身时,扬了扬腕,看着周郁,笑谑一句,“凌太太好久没展露酒桌雄风了。” 周郁:“……” 酒杯被添过半,凌晨提杯与周郁碰了碰,“听说女人都有初始情节,这个地方,凌太太想起什么了?” 被这么明着提示,周郁要是再傻傻分不清,那就真是白活了。 抿了口酒,周郁眸中笑意幽长,见男人端过自己的牛排盘子正在切成可入口的小块,眼里的蜜意更浓,缱绻荡漾,“凌先生想对我说什么?” 凌晨低头切牛排的动作不停,自努至终,唇边的笑意不敛,未曾抬眼,似是自语,声音幽长,仿若陷入回忆,“阿郁,那一次,我动心了。”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他的心里还没有放下,与周郁,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火花碰撞,未必是因为爱。 连他自己,在那个时候,都没有完全清楚内心的想法。 可岁月更迭,沉淀了许多我们曾经的自以为是,当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时,凌晨不得不承认,那时,或者,在那之前,他已经动心,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发现罢了。 周郁眸光渐深,琉璃璀璨。 烛火暖黄,不亮,只足以给餐桌的两个人一点燎原之势。 周郁等着男人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端着酒杯,一点点的饮着,品着,回忆着。 “你是第一个为我买卫生棉的男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另一面,虽然在这之前,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折服,可直到那一刻,接过你递给我的卫生棉,我的身体,清楚的感受到属于你的气息的包裹……” “喜欢属于我的味道,对吗。” 凌晨推了周郁的牛排盘子过去,声带促狭。 周郁脸色一红,想到那一晚,那些记忆,排山倒海。 低头拿起刀叉,没再多说什么,她小口的咀嚼着他为她的服务。 杯中酒不知何时空了,没等她抬手,凌晨已经给她斟了过来。 就这么静默无言,却温馨异常的用着餐,等到用餐结束,凌晨之前拿来的醒酒器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周郁的酒量还算不错,只是,这几年在家里带孩子,很少碰触,偶然间又一下子喝了这么多,难免会觉得晕,有些晃。 当时的记忆再度复苏,好像,那回,她也喝多了。 烛光下,男人的脸颊一点点的贴切,身体腾空,周郁情不自禁的圈上他的脖颈,比起曾经的无知觉,此刻,她眷恋的依赖着他。 缓步上楼,同样的房间,他没有再等待,也没有再踯躅,亦没有抽烟消耗时间,而是直接化身为勇者,带着她共赴夜的美好。 低喃浅咛,暧昧嘤啼,气息交融,时隔十年多,他们在一起,竟依然那么融洽。 他的爱抚,他的诱哄,她的无助,她的绽放,无疑成了最合谐的乐章。 大概,历史总会在某一时刻重合。 后半夜,周郁疲累睡去,半睡半醒时,隐隐觉得小腹坠痛。 她皱着眉不安的往凌晨的怀里缩了缩,在凌晨习惯性的收紧臂膀时,她恍惚像反应过来什么,眼帘骤掀,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了?” 身后男声含糊,带着睡意。 周郁真想说,不会这么巧吧? 可她觉得,好像真的是这么巧啊。 瘪了瘪嘴,她有些无奈,又有点郁闷,“我好像来那个了。” 凌晨:“……” 没有丝毫犹豫的掀被起来,抓过扔在床头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凌晨初醒的声音渐渐清明,不急不缓,抬手揉了揉周郁的发心,低声安慰,“没事儿,我去买,你在床上躺着,等我回来,再去卫生间。” “要不,就用纸吧。” “不用,在这等我,乖。” 凌晨已经提好了裤子,低身亲了亲周郁的额头,怕她着凉,推着她又躺了下去。 知道这种事不等人,凌晨走的很急,这一带经过十几年,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而且,这也是重新收拾过后,他第一次过来,多少有些不熟,这个时间,超市都关门了,只能找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凌晨一边控制着车速,一边张目四望,观察着哪家店铺的灯箱亮着。 在他走之后,周郁怕把床单弄脏,自然不敢在躺下去,只能披了衣服去了卫生间,只是很奇怪,当她坐到马桶上的时候,竟然没见红? “难道,还在酝酿?” “……” 这种事儿,竟然能想到酝酿…… 也是醉了。 不过,的确有人有这种精神过度紧张的症状。 周郁拿着干净的纸探试过后,看着纸面上干净整洁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小腹的坠痛感并没有减轻,她不敢起,怕一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股洪流涌出,那就只能在马桶上坐着。 只是越坐,那种坠痛感越强,比之前躺在床上的时候,还要明显得多,更主要的是,只有坠痛感,纸巾擦过,依然是干净的。 没办法,周郁咬着牙,忍着不舒服,先拿纸叠了几层,暂时先替代了卫生棉,躬着腰,躺回了床上。 好像,这样躺着,坠痛感就轻了。 悄悄吁了口气,周郁手捂在小腹上,缓缓的揉了起来,大概痛感越来越弱,她竟迷迷糊糊的有些睡着的意思。 凌晨在她半睡半醒的时候赶了回来,蹬蹬蹬的上了楼,看她安静的趴在被子里,佝偻成一团,一副柔弱的样子,当即就吓坏了。 “阿郁?” 东西扔到床上,他半蹲半跪在床边,手扶着周郁的脸,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她体温如常,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浅声轻叫,“阿郁,醒醒,我回来了。” 周郁睡的并不沉,在他连唤了两声后,便醒了,眸光睁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过,唇角已经不自觉的勾起了笑,看着他眉眼间的担心,笑了笑,“回来了。” “嗯,要不要去卫生间。” 凌晨轻柔的像是怕惊扰她,周郁缓缓回神,点了点头,“好。” 凌晨倾身欲抱她,不过,被周郁拦了,“我没事。” 她搭着他的手臂站了起来,看见被扔在床上的卫生巾,忽然就笑了,很幸福,“还记得那一次,你买了好大一包。” 凌晨:“……” 十几年,唯一改变的,便是他越来越能记住她的喜好,越来越在乎她身上细微之处的变化。 周郁拿了一包,推开凌晨,示意自己可以,便去了卫生间。 可情形,与之前一样,没有见红,但一坐下,小腹就有坠痛感。 忽然有些慌乱,周郁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了自己的隐忧。 凌晨等了她好一会儿,就在隐忍不住的时候,见她终于走出了卫生间,只是那脸色…… 凌晨迫不及待的迎上她,伸臂,抱了起来。 周郁身上的颤抖很快传给了凌晨,他心下一骇,面色骤紧,“阿郁,怎么了?” “我想去医院。” 说好了不隐瞒的,所以,周郁就算怀疑是子宫肌瘤复发了,也没有真的瞒下凌晨。 晨光医院,天还没亮,妇科和彩超室的大夫就都被提了过来。 等待,总是分秒难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冷莫璃看着低头不停抽烟的男人,他的手指在打颤,那么明显,与上一次周郁查出子宫肌瘤时,相同的反应。 无暇提及医院禁烟,此刻,只愿里面的人,安好。 彩超检查并不耗时,不过,为了精确,负责检查的大夫特意做的时间长一些,在终于确认之后,长长吁了口气,“凌太太,恭喜了。” 周郁:“……” 是没长? “那我小腹怎么会有坠痛感?” 既然不是肌瘤,那是怎么回事? 两个大夫相视一笑,气氛顿时轻松下来,不过,下一句话,却让周郁瞬间臊红了脸,“那个,现在孩子还太小,某些事儿,凌太太还是提醒下凌先生,等到了安全期,也就无碍了。” 本文完 作者:么么茶20160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