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青楼逃妾》 楔子 九天之上的离恨天是一个被神仙被鬼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这里荒凉,没有日夜之分,没有冬夏之别。永远只能看见宝蓝色的天空,没有阳光的温暖,瞧不见如银的月光和满天灿烂的星海。无情无爱,无规无距,这里是绝对自由的方向。上古之时确是有犯了戒的仙人,想尽一切办法,寻得一件宝物,终来到离恨天。不过百年光景,那仙人便耗尽的一身法力,凝成一块天地间最具灵性的巨石——三生石。那仙人便作了古,将仙躯化成一道人间同离恨天之间的门。 传说有缘之人能通过这道门来到离恨天,若在三生石上刻下自己和伴侣的名字,便能结下三生三世不解之缘。 为何那仙人要放弃永恒的生命和一身法力? 因为他犯下的是情戒,因为这离恨天里太寂寞太寂寞了…… 这日离恨天中竟然来了三位访客,这是三生石凝成之后破天荒的头一回。同一日,三生石上刻下三个名字。而这三人自此便结下了三生三世俗世情缘。 爱恨纠葛三世,三世恩爱是为三世情侣,三世终不得相守是为三世怨侣。然三人未成双,三世中,谁将和谁携手三世,而谁又注定三世孤独? 第一章 穿越 四肢百骸传来一阵阵酸痛,胸腔内的空气仿佛被人挤了个干净,憋闷至极。人死了不是就没有感觉了么,为何死了还能感受到这病痛的折磨。如月只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如何都睁不开。 也不知是谁在自己的后背轻轻拍了一掌,如月猛的一阵激咳,将胸腹间的污水尽数咳出。 “醒了醒了。”周围为何这么吵,如月努力将眼睛张开一条缝。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个模糊的红影,刺目的紧。 “死不了就将她抬进仓里。”那个模糊的红影吩咐着。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传来,如月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如月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还是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身上盖的被子也不知多久没洗了,黑黝黝的散发出一股子霉味。 身上虽然酸痛,却不像平时那样厉害。这便是人死后的世界么? “你醒了?”一个穿着窄袖粗布的仆妇将如月扶起。“吃点东西吧。” 就这仆妇的手喝了些米汤,喘口气,如月才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那仆妇叹了口气。“这是秦淮最大的花船伊人居。你被鸨爹救起,福祸难说啊。” 秦淮花船?死后的世界也有青楼花船么? “大娘是怎么死的?” “你这姑娘莫不是被水泡坏了脑子。这是江州,昨个儿鸨爹将顺着秦淮河飘过来的你救了起来。”那仆妇一脸怜悯的看着如月。 如月心里一惊,自己莫不是穿越了?伸手在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疼,真的很疼。这真不是在做梦。 慌忙坐起身,撸起袖子,手臂内侧那些紫色的出血点全都不见了,自己的绝症好了。 如月拥着被子,抱着膝盖嘤嘤的哭泣。 是真的,是真的活过来了! 身体虽然有些虚弱,却健康有力,皮肤也散发出淡淡的粉嫩光泽。这是曾经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竟然都变成了现实! 如月在心里呐喊:我爱穿越!暗暗发誓,这一生定会好好珍惜生命,将之前的遗憾全部都补回来。 那仆妇看着如月哭泣的样子,忍不住去劝慰:“姑娘莫要这般伤心了,伊人居是秦淮上最好的花船。待到鸨爹要姑娘接客的时候,姑娘莫要扭了鸨爹的意思。日后寻个好的恩客,让他将你赎身出去便是。” 如月差点便忘了自己这是在花船上。花船就是飘在河中的青楼,除了略比岸上的风雅一些,做的依然是皮肉生意。 多年来自己一直躺在医院里,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像穿越女一样狂啃诗词,琴棋书画,歌舞皆通的。如何能保住自己的清白成了眼前第一要务。 没过几日,如月便被一群丫鬟从舱底拖出来,梳洗打扮一番,推到了红泪跟前。 如月一脸惊艳的望着红泪,没有比眼前这个男人更适合红色的,优雅邪魅,穿越文诚不欺我。原来穿越之后真的会遇到这样邪魅的男子,这场穿越事件中,难得自己要跟这邪魅男谱一曲恋歌么?如月心中不禁暗暗期待。 “你也知道我这是什么地方,收了你的清高。今夜便去接客。”红泪说的不容拒绝。 如月心里一惊,穿越文不是都说,睁眼见的男子必然会对自己心生爱慕么,而青楼则是展示才华的好地方。 “我,我不想接客。”如月绞着衣角。 红泪踱到如月面前,用鞭子的一头抬起如月的下巴。“若不是看着你还有几分姿色,你就是被这江里的鱼连骨头都啃了又与我何干。” 如月只觉得背后一道火辣辣的疼,忍不住痛呼一声。 “到了我红泪这里由不得你说不。”红泪慢慢卷起鞭子,冷冷的盯着如月。这鞭子可是为了管教花船上的花娘特地定制的,鞭子外面是柔软的小羊皮,内里穿了鞣制过的熟牛筋。一鞭下去,皮上完好不见一点青肿,皮下的疼痛却非常人能忍受。 如月心里一哆嗦,这人心竟如此冷硬。 “若是我能让爹爹花船赚更多的银子呢?如月只求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如月一咬牙,歌舞咱没学过,穿越文的描写咱还没看过么?依样画葫芦总会吧。 “银子?”红泪好像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一件事。“我这伊人居已是秦淮最大的花楼,我还会缺银子么?今晚你就开苞接客。” “我不……啊!”如月的话未说完,后背上便又挨了第二鞭。 “我说过你不能再说不。”红泪扳过如月的下巴。“今晚的开苞礼由你自己安排,若是能求得个恩客将你赎出去,便是你的造化。出去就是做个妾,也好过在这做千人跨万人骑的营生。” 红泪冲着如月妩媚的一笑,如月眼中的光亮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也许她能够成为那件事最合适的人选吧。 如月推开红泪的手,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流出,抱着肩膀,痛的一阵阵吸气。“我会好好准备的,请爹爹放心。” 开苞礼,呵。做个妾确实比做个花娘要好的多。 只要能活下去,便有希望。 活下去…… 第二章 青楼卖身 忙活了一下午,如月终于安排好丫鬟按照自己说的做好现代的胸衣和内裤,又缝好了一条斜开的裙子。裙子斜开到左侧大腿根部,右侧垂过小腿。待如月将这些穿在身上试试合不合身的时候,连帮忙做衣服的丫鬟都羞红着脸不敢看如月。 如月努力伸展了下四肢,没生病的时候学过一点芭蕾。躺了那么多年,身子已经僵硬了,好在穿越之后身体柔韧性恢复的不错。 听了下乐师准备的曲子,如月选了一首名叫《恨醉》的曲子。伊人居确实卧虎藏龙,如月只是描述了下钢管的样子。只过了午,便已经将钢管按照如月说的做好,立在花船三楼舞台的中央。 如月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按照穿越文上描写的一点点扭动身体,和着曲调的节奏跳起钢管舞。简单的编了几个动作,如月便唤来帮忙做衣服的小丫鬟看看,提提意见。 小丫鬟们一个个羞红了脸,直夸如月漂亮美丽,不输给船上的花魁。 等到如月觉得熟练妥当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草草吃了点糕点,如月便开始准备自己的开苞礼。 还要帮着人将自己卖掉,真是讽刺啊。 如月换上自己准备的装束,黑缎的胸衣,黑缎的裙子,黑色的缎带从左脚腕一直缠到大腿上。选了墨色的黛石仔细的画了个烟熏妆,将头发都在脑上扎成一束马尾。脸上只涂了白色的面药,选了殷红的口脂,镜子里的如月有一点点的邪魅。 外面又罩了一层披风,如月这才来到三楼后台。缓缓走上舞台,背身侧躺在舞台中央。三楼按照如月的意思,事先将灯笼外面都罩上了黑色的布套。台下一阵阵议论声不时夹杂着花娘的几声娇笑,也许自己便会被卖给台下的某人。 “各位。”红泪周围的几个灯笼上的布套被揭去,依旧是身艳红的袍子,领口开的大大,露出玲珑的锁骨。 那身红还真是刺眼,如月扭过头去,准备开始表演。 “今儿个是红泪最心爱的女儿如月的开苞礼。红泪可是最疼这个女儿了,若是今儿个有人看上了如月的,便尽管出价,将我女儿风风光光的迎进门去。”红泪说的豪爽。 “今日红泪怎的如此大方,竟然舍得放人了?”台下已经有人议论。 “这是我红泪最疼的女儿,自然盼着她能有个好归宿。闲话少说,请我女儿出来。”红泪说的万般不舍,倒似真的很疼如月一般。 红泪周围的灯笼又被罩上,舞台上如月上面的灯笼亮起来。丝竹鼓乐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台上的如月。 披风轻轻覆盖住如月,勾勒出玲珑身段,曲线毕现。随着乐声如月轻轻抬首,回目一望,台下立刻想起了一阵抽气声。 赫连玥将扇子一收,打量着台上的如月。这是从哪里跑来的妖精么,只一个眼神就媚惑至此。 轻轻抬脚,藕段似的小腿伸出披风外。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就是花娘也都在裙子底下穿上衬裤。如月是在挑战这个时代的人的视觉极限。 腰肢轻转,如月缓缓起身,披风一点点滑下。台下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呼,有几个更是夸张的连鼻血都流出来了。 如月妩媚一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出去散散步都成了一种奢望。能跳舞,也不错。因为失去过,才会更懂得珍惜。如月的眼神一亮,跳的也更用心。 赫连玥用扇子一下下打着拍子,仔细瞧着台上的如月。舞姿妖娆,眼神清明。倒是对如月起了一丝好奇。 黑缎的胸衣,光裸的背,黑丝缎带粘着那些痴缠的目光一圈圈绕在如月腿上。如月果然成功吸引住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也包括赫连玥和红泪。 台上的灯笼亮的越来越多,如月迈步走向立在台中央的钢管。抓住钢管,缓缓扭动着腰肢。 台下的惊呼声更大,已经有人开始叫价。如月绕着钢管扭腰甩头,下蹲再起身。忘记吧,只当是自己是在尝试曾经只能在梦里想象的事情。 曲子终有完结的时候,当如月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台下已经吵成了一锅粥,不时有些荤话叫骂传来。叫价声一声高过一声,红泪笑的嘴都合不拢,直问台下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 第三章 青楼卖身2 如月拾起披风,将自己裹严,默默站在台上。谁说穿越女皆是好命,不是做后就是为妃,再不济也是刚穿越就被男主ooxx,然后挤掉大奶转正或者是直接让男主爱上自己放下仇恨。没有哪部小说里的女主会像自己这般,穿越之后便要被卖做人家的妾。不管怎样,自己不是再活过来了么,这便足够了。如月在心底默默的宽慰自己。 “两万两。”赫连玥自信的出价。 “烈王出价两万两了,还有没有出价更高的?”红泪得意的看着下面围坐的恩客,他果然出手了。 “三万两。” “五万两!”叫价还在提高。 “本王说的是黄金。”赫连玥唰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淡淡说到,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 “亏得烈王殿下如此看重如月。还有没有比烈王出价更高的公子了?”红泪笑的花枝乱颤。 众人一阵沉默,两万两黄金不是谁都能轻易拿出来的,就是出得起这价也要掂量下有没那个实力同烈王叫板。 “明儿个烈王的花轿可是要抬到我伊人居门口的,三媒九聘,少一样我红泪都不答应。”红泪摇了摇手里的白绒扇子。“我红泪的女儿也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红泪说的极是,明日烈王府的轿子便停在伊人居门口。明日还望众位光临烈王府,吃一杯喜酒。”赫连玥笑的温柔。 如月静静站在台上,冷冷的看着台下之人。两万两黄金,自己还真是身价不菲。两万两黄金将自己卖与王爷做妾,红泪这生意不单赚回了金子,也赚回了权势。瞧着那王爷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按照穿越文里写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成亲当天便同他约法三章,恬静淡然的等到最后他会爱上自己。 如月不愿那般想象,也不敢那般期盼。希望越大的时候,隐藏在希望身后的失望也就越大。即使被卖掉,自己还活着不是么?健康的活着就已经是种莫大的幸福了。 带一切结束时,如月被领到四楼花魁的房间,这里又被重新收拾了一遍。自己明日便要从这里出嫁。 红泪推开门,直接进到屋内。“想不到你倒是有些个手段,明日嫁到王府为妾,日后要好好伺候王爷。” “如月谢过爹爹嘱咐。”如月面上有些阴沉,任谁也不会对着将自己卖掉的花船鸨爹笑。 “红泪这里还有许多重要的事等着如月去做。”红泪笑的从容,看来如月倒是有点脾气。 “如月明日嫁入烈王府便是王府中人,爹爹的吩咐恕如月不能遵从。”如月沉声应答,只是想平静的活下去,只做个寻常女子。红泪让自己做什么,多少能够猜到一些,如月并不想卷入到是非之中。 “红泪的地方从来不想听到不字。”红泪温柔的提醒,眼神却冷若寒冰。一把抓过如月的手腕,红泪将一个细小的虫子放到如月的皮肤上。只一瞬间,那虫子便隐入皮肉。 如月捏住手腕,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的虫子。“你做了什么?” “这个宝贝儿可是花了爹爹好多精力才养成的。你若是不听我的吩咐,我有的是手段去折腾你。”红泪语气平静,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瓷瓶子,小心拔开了瓶塞。 如月只听到细细嗡嗡的声音,浑身便犹如被万千根针一起刺入,痛苦难当。 “此蛊名为银毫,滋味并不好受吧。”红泪将瓶子塞紧,又收到袖子之中。“你若是听我吩咐,每个月末我便给你压制这蛊毒的解药。否则……” “如月听从爹爹吩咐。”如月身上的汗已经将衣衫湿透,额前的碎发被汗粘在脸上,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红泪有些不屑的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如月,以为她会很硬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屈服了。“若有吩咐,我会到王府中告知你的。” 如月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刚刚的疼痛真的太像太像以前病发的时候,那种死神临近的感觉真的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第四章 出嫁为妾 第二日天刚亮,烈王府的花轿便停在了伊人居门口。如月一早便被丫鬟叫醒,梳洗打扮。红灿灿的嫁衣上绣着繁复的凤凰祥云图案,朱唇上一点鲜红的胭脂,头顶上带着沉淀淀的珠冠,脖子上挂了几串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珊瑚珠。 如月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这镜中身穿新娘喜服的女子可是自己?为何自己有种在看文艺电影的感觉。 轻叹一声,如月低下头让丫鬟将大红的盖头盖住自己。 一群喜娘进了房,叽叽喳喳的说了不少吉祥话。如月默默听着,自己的婚礼中,最寂寥的那个便是自己。 一个稍微健壮点喜娘背了如月,在其他喜娘的簇拥之下出了伊人居。小心的将如月放进轿子中,便又围着赫连玥说起吉祥话。 赫连玥爽朗的笑声传来,给了喜娘们不少红包。轿子里如月开始想象,赫连玥是否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笑的一脸喜气。 花轿很大,如月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苹果。缀满珍珠的头冠真的很好看,顶着这漂亮的花冠一会儿,脖子便酸痛不已。 一阵阵鼓乐声传来,不时夹杂着鞭炮的脆响,前方鸣锣开道,整个江州城都知道烈王今日用三媒九聘的大礼纳了妾。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如月觉得自己的头会跟着珠冠一起掉下来的时候,花轿终于落了下来。 赫连玥踢了轿门,喜娘便又掺了如月出来,一路迈门槛,跨火盆,跨马鞍,终于进了喜堂。如月手里的苹果被喜娘拿走,被掺到堂前。 礼官高喊着:“一拜天地幸福百年!” 喜娘抚着如月跪在堂上的锦垫上,压低了如月的头。 “二拜高堂恩爱绵长!”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喜娘将红绸的一端塞到如月手中,扶着如月进了洞房。毕竟是纳妾,便少了结发连衣之类的礼仪。 赫连玥挑了盖头,亲了下如月的脸颊,在众人的笑闹声中出去吃酒。如月吩咐丫鬟将头上的珠冠卸下,又洗了下脸,这才吃了些糕点充饥。 如月让喜娘丫鬟都退了出去,一个人坐在床上等着赫连玥回来。 等到天刚范黑的时候,赫连玥带着一身酒气进了新房。“本王的月儿可是等急了?” “妾身伺候王爷梳洗。”如月心里清楚,妾不过稍稍比丫鬟高了那么一点,最多算半个主子。他若想让自己死,自己便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小心除下赫连玥身上的喜袍,如月将帕子打湿递给赫连玥。赫连玥并不接如月的帕子,却将如月拦腰抱起,像新床走去。如月的心开始扑腾腾的跳,却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赫连玥温柔的将如月放在床上,压上如月的身体,吻上如月的唇。 如月不停的躲闪着,眼泪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 赫连玥轻轻吻上如月的眼泪。“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妾。”说罢,一点点解开如月的衣裙。 如月再没有挣扎,眼神空洞的望着床帐顶。早就预想到会这样的,今日起便是赫连玥的妾了。 一阵阵刺痛传来,如月的泪再也止不住。身上的男人不住的律动着,微微低喘。如月的心便像是被戳了一个洞,整颗心都是鲜血淋漓,痛的就要无法呼吸。 终于,赫连玥闷闷的吼了一声,便趴在如月身上不动了。只是一瞬,如月突然觉得这般没有自主的活着还不如死亡更痛快。 赫连玥翻过身去,拉了被子将两人盖住。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月终是忍不住想问:“王爷心里有一丝喜欢如月么?”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赫连玥回答,如月侧过头去,只见到赫连玥冷硬的背。心在那一刻不可遏制的抽痛起来。如月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 夜里,赫连玥又同如月缠绵了几次。如月始终仰面躺在那,不动亦不挣扎。天渐渐亮了起来,如月一夜未睡,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张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第五章 请安风波 赫连玥起身跃过如月下了床去,边穿内衫边道:“瞧着你在花船上的放浪样子,还以为有多销魂呢,不过是死鱼一条。” 如月身子猛的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赫连玥。 赫连玥穿好自己的内衫,便轻柔的将如月扶起。若非从赫连玥的眼中看到一丝鄙夷,如月便真的会以为刚刚那句恶毒的抱怨只是自己的幻听。 细心替如月穿上内袍之后便将如月抱到隔壁的浴室,浴室内早就备好了热水。赫连玥小心的将如月放到水池之中,自己也脱了衣服浸到水池里。 “王爷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如月?”如月定定的望着赫连玥,洞房内约法三章应该是个不错的想法。 “本王到不知道你是个这般聪明的女子。”赫连玥靠着池子边坐下。“安心做好本王的宠妾,本王自会保你无事。” “如月倒是要谢过王爷的保护了。如月当然能配合王爷演好这出戏,不过如月也希望王爷不要再碰如月。”如月同赫连玥对视着,丝毫不退让。 “你不想要本王的宠幸么?若是能旦下本王的子嗣,日后飞上枝头做凤凰也不是不可能。”赫连玥看着如月的脸,眼中始终闪动着嘲讽。 “如月先谢过王爷的恩典了。”如月只是着赫连玥的眼,那一丝嘲讽真的很刺目。 赫连玥笑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女人,不过如此。 “如月并不想要王爷的恩典。在如月看来没有感情的房事让人觉得很恶心。”如月盯着赫连玥,略带嘲讽的语气。 赫连玥一掌扇向如月,掐着如月的脖子一字一字说道:“生活在烈王府中,最好还是记住我的话。” 赫连玥起身,径自唤了丫鬟进来替自己更衣。如月将嘴里的血吐掉,仔细将自己清洗干净。 等到如月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赫连玥早已坐在桌旁,等着如月一同用早膳。如月脸上换上淡淡的笑意,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 用过早膳,按照规矩便要去给王妃娘娘敬茶了。赫连玥轻牵起如月的手,一同去王妃的朝颜阁。 烈王府的女主人越倾颜此刻正端正的坐在朝颜阁内,等着如月去敬茶请安。朝颜阁内还站了几个姬妾,皆是好奇的等着如月。 瞧见赫连玥牵着如月的手进来,几个姬妾的脸色登时变了又变。越倾颜倒是镇定自若,这府里也不是第一遭纳妾了,那声姐姐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盈盈起身,朝着赫连玥拜了下去。“臣妾参见王爷。” 这礼既是做给赫连玥看的,也是要做给如月看。 姬妾们也都给赫连玥行了礼,赫连玥只点了头,示意她们起身。 “王……”如月正要给越倾颜见礼,却被赫连玥一把拉起来。 “本王已经封了月儿为梅淑妃,日后那些个不必要的礼数也一并省了,月儿每日不必再到朝颜阁请安。”赫连玥煞是爱怜的将如月拥在怀中。 越倾颜的心思转了又转,淑妃虽说是四侧妃之首,终究也是个侧妃,说白了不过还是个妾。瞧着如月一副事不过心的样子,用不着自己出手,那些个姬妾就够她喝一壶的。 “那就恭喜妹妹了,姐姐这也没有什么准备,这只发簪便作为妹妹晋升的贺礼。还望妹妹莫要嫌弃。”越倾颜从头上摘下一只掐丝镂空镶了血玉的发簪,双手递向如月。 “这……”如月微微有些迟疑,瞧得出王妃这一身正统装束,这簪子接是不接? “小小侧妃怎能佩戴王妃级别的发饰。”柳霓裳一脸妒恨的看着如月,自己入府三年一直只是个侍妾,才刚入府的人便成了侧妃直接爬到自己头上。 赫连玥并不表态,只是冷冷的看着这几个女人。 第六章 初露锋芒 “霓裳还不退下。”倒是越倾颜先开了腔。“妹妹莫要同她一般见识,也不用想那么多,这只是姐姐的一点心意。”越倾颜笑意盈盈的将簪子塞到如月手中。 “到底是姐儿呀,行事做派跟咱们就是不一样。”柳霓裳的话像是一巴掌直接甩在如月脸上,面上火烧火燎的难受。 后面几个姬妾已经忍不住小声的窃笑出来,柳霓裳更是一脸得意的看着如月。 赫连玥始终不发一言,算是默许了柳霓裳的行为。 “放肆!”如月突然沉下脸,守护着自己的尊严。 柳霓裳被惊了一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如月。 “王爷,王妃皆未开口,你只是一个小小婢妾胆敢插言,妄议主子的是非!”如月转头又问越倾颜。“妹妹初到府内,不懂规矩还望姐姐海涵。” 越倾颜点了点头。 “敢问姐姐按照府内规矩,这婢妾该如何处置?” “妄议主子是非,按规矩要乱棍打出府去。念霓裳是初犯,还望妹妹从轻发落。”越倾颜倒是觉得一阵惊喜,如月若是能同府上的姬妾斗上一斗,自己倒是乐意做个闲散的看戏人。 “既然姐姐为这婢妾求情,就改为杖责二十。王爷觉得妾身这样处理可妥当?”如月瞪着赫连玥。 越倾颜瞧着眼前气氛诡异的两人,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明显,这王府内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月儿说好便可。”赫连玥瞧着如月,笑的淡然,果真是没有选错人。 得了王爷的首肯,便有仆从进来将柳霓裳拖了出去。不多时便要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厅里的其他姬妾流动着个人的白转心思,只盯着脚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姐姐若是没有旁的吩咐,如月便不叨扰姐姐了。”小心的向越倾颜行了礼。 “侧妃的朝装等会便有裁缝去妹妹院子里量身,金印和金册的打造要耗费些时日。打造完成之时,姐姐再给妹妹送过去。”越倾颜是个伶俐人,很快便安排好侧妃的衣食用度。 “如月在此谢过姐姐,让姐姐劳心了。” “哪里的话,自家姐妹还说这些个客套话。若是有空,妹妹常来我这朝颜阁坐坐便好。” “如月再次谢过姐姐。如月告辞。” “本王也不再你这多留了。”赫连玥揽着如月的腰又是一副恩爱甜蜜的样子。 “臣妾恭送王爷。”越倾颜的躬身行礼,垂下头时,脸上的笑意难掩。 “奴婢恭送王爷,淑妃娘娘。”有了柳霓裳做例子,厅中的姬妾乖乖朝如月行了礼。自是垂下的脸上有淡然,有惊恐,有妒恨…… 一路被赫连玥揽着腰,尽管如月心里觉得万般恶心,还是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模样。待到离自己的院子进了,如月才看清匾额上提着“怜月阁”三字,金漆澄亮。怜月阁倒是个好名字,只是谁会真的怜惜住在这囚牢里的如月呢。 等到进了内室,如月一把将环在腰间的手甩开。“妾身的表现王爷可满意?” 赫连玥的脸色臭了臭终是没有发作。“看来本王果真没有选错人,安安分分的做好你的梅淑妃,说不定哪天本王会放你离开王府。” 第七章 意外有孕 日子还算是平静,有了那日的教训,王府内的姬妾们日日到怜月阁请安。如月对这些个繁琐的礼仪规矩十分反感,又不得不去应付那些将自己当做敌人对手的女人。赫连玥即使留宿在怜月阁也没在碰过如月,这让如月微微放松。 自己所中的蛊毒什么时候会发作,一个月下来如月清减憔悴了许多。这日染了风寒,竟不能起身。贴身的丫鬟急急去请了府内的医官。 如月一脸担忧的看着为自己请脉的医官,蛊毒若是被诊察出,自己该如何解释。 来大夫请完脉便给如月跪了下来,如月心一抖,嘴唇都白了。 “老臣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了喜脉。虽然娘娘现在略感风寒,腹中胎儿还很健康。老臣这就开些去除风寒的方子。再开些补气安胎的药,娘娘好生调理一下。”老医官说完许久不见如月有所反应。倒是旁边伶俐的丫鬟掺了他起来,说了些感谢劳烦的话,又赏了红包才送老医官离去。 如月始终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有了喜脉。有了喜脉。有了喜脉……”这个孩子怎在这个时候到来,自己完全没有准备。 赫连玥收到医官的回报,匆匆的跑到怜月阁。进了内室,赫连玥微微有些气喘,竟是一路跑了过来, “淑妃确实有了本王的骨肉?”赫连玥握住如月的肩膀,让如月面对自己。 如月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防备的环着自己的小腹,一脸惊恐的盯着赫连玥。 “恭喜王爷,医官确实说了娘娘有了喜脉。”小婢代如月回答。 “好生伺候娘娘,下去领赏吧。”赫连玥遣走小婢,盯着如月的脸,目光中闪动着惊喜。 盯着赫连玥的满是惊喜脸,如月的心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恐惧。赫连玥的眼中有惊奇,有意外,有喜悦,只是那喜悦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一个宝贝给他,而不是初为人父的自豪惊喜。 瞧见如月惨白的唇色,赫连玥突然冷下了脸:“这是本王的孩子,淑妃好生照管自己,一定要保住这孩子。” “为什么?”如月惨白着脸,忍不住问。 “呵。这孩子本王自然有用处,淑妃只管做好一个母亲便是。”赫连玥脸上的惊喜不退。眉眼间因为这种喜悦而散发出光彩,在如月看来是那样刺目。 赫连玥将怜月阁的例银翻倍,又赏了好些个补品,织物,金银。 消息传到朝颜阁的时候,越倾颜轻吹了一下刚修剪好的指甲,脸上笑的高深莫测。这府里一向不缺事端,最不缺的却是怨毒的女人。王爷将那女子推到风口浪尖上,正主儿应该很快便会进府了。各个院子里的姬妾应该都在着急吧,自己也该养养精神,等到正主儿登场的时候就该活动活动心思了。 第八章 新妾入府 确如越倾颜所料,怜月阁传出如月有孕的消息才五日,烈王府便又多了一个女人。流云阁在王府的偏僻东南角,离着如月的怜月阁并不远。流云阁里那个名叫云依的女人说是来自周都的商贾之家云氏,围着去看纳妾礼的下人们回来接议论那是一个单纯清雅的女子,看起来多么多么善良。 有了如月为先例,赫连玥纳云依时也下了三媒九聘的大礼。入了夜,东南角的那个小院落里一阵阵热闹声传来,红彤彤的灯笼映亮了半边天。府内其他院落则是漆黑死寂一片,许是有些女人在暗自垂泪,这便是但闻新人笑,不叫旧人哭吧。 如月坐在窗前,轻抚着小腹,心下一阵阵酸楚。穿越小说里哪会有自己这般遭遇,有人赏识穿越女的才华,穿越女皆是身份不俗,穿越女会遇到一心爱慕自己帮助自己的人。 屁!小说果然是不能相信。 骂完了,如月又一笑,原来在心里愤懑的时候说句粗话确实能纾解下愤懑。自己的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生命呢。经历生死之后,才真正知道生命有多可贵,而活着又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不管如何腹内的孩子是一定要平安的生下来,这王府可不是久呆之地,可是自己如何能逃出这座巨大的牢笼呢。 第二日天明,云依去了朝颜阁之后,便来到如月的怜月阁请安奉茶。 “云依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雪白的裙,素着一张脸,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轻盈的拜下去,倒是个剔透的人。 “妹妹务虚这样多礼。”如月上前将云依扶起,却瞧见云依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算计。心里一惊,只怕这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还是早些离开王府才是。 云依在如月这小坐了会,两个女人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也都觉无趣,不多时云依便要告辞。如月从赫连玥赏赐的首饰中挑了几样送给云依,算是见面礼。 云依笑的羞赧,接了首饰连声称谢,告辞离去。 一路上云依的脸上始终带着谦和温婉的笑,同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下人打招呼。脚刚刚迈进流云阁,脸上的笑便退了个干干净净,将丫鬟捧着的首饰全都丢在云池之中,一脸怨毒。她这是在向自己炫耀,王爷有多宠她么? 眼睛微眯,云依突然笑了起来…… 云依的礼数做的周全,日日皆到朝颜阁和怜月阁请安。赫连玥似乎并不是很宠云依,这一月里只有四五日是宿在流云阁的。 越倾颜瞧着云依远去的背影,嘴角一弯,这丫头倒是有点手腕,不过还是太嫩了些。 每日这般客套的问候请安,如月却有些厌烦了,这几日妊娠反应严重,如月的脾气莫名的暴躁。 “姐姐可有听我说话?”云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瞧着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如月。 如月这些日子日日思量最多的就是如何在自己身子笨重之前离开烈王府,心里本就不喜云依,每日带着面具做出一副姐妹亲热的样子,已然疲惫至极。 “姐姐?”云依也瞧出如月眉眼间的不耐烦,确是唤的一声高过一声。 “姐姐?” “让我安静一下吧!”如月觉得头痛欲裂,冲着云依吼了出来。 云依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紧咬着唇,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如月明知云依这是装出来的样子,却不得不压抑着心里的厌恶,轻声说道:“姐姐只是头痛的厉害,并不是有意要吼你,莫要怪姐姐。” 云依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抖着唇一扭头便跑出了怜月阁。 如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等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九章 云依做戏 云依并没有朝流云阁跑去,凭着记忆直接奔着书房的方向一阵疯跑。钗环散乱,珠泪飘飞,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觉得被一堵墙挡住,赫连玥的急切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依依怎地如此伤心?” “王爷……”云依在赫连玥怀中抬起头,望了赫连玥一眼便埋首在赫连玥胸前嘤嘤哭泣,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喜色。 “可是有人委屈了依依?依依莫怕,本王定会为依依主持公道。”赫连玥将怀抱紧了又紧,怀中的娇软哭的他的心都要碎了。 “王爷……王爷……”云依吸着鼻子,声音哽咽。“王爷还是放云依出府吧……” 胸口间的湿热烫的赫连玥的心一阵阵抽痛。“依依莫要再哭了。快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管赫连玥如何劝哄,云依始终摇着头,只是哭泣,一言不发。 云依一声抽噎,人软倒在赫连玥身上,竟是晕了过去。赫连玥急急唤了几声,慌忙抱起云依,差人喊了医官,就急急往流云阁去了。 医官仔细号了脉,连连恭喜王爷,云依腹中已经有了身孕。刚刚云依只是一时换气不过才造成昏迷,并无大碍,只是云依身体偏寒,胎儿不是很稳。 赫连玥赏了医官,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担忧。初为人父的喜悦在眉眼间炸开,瞧着昏睡着的云依眼角还挂着泪,又是一阵阵心疼。 “云夫人有了身孕,还让她奔跑。若是动了胎气,本王要了你们的脑袋。”怕吵醒云依,赫连玥压低着声音呵斥。 “请王爷开恩。奴婢一直小心伺候在夫人身旁。今日夫人按照规矩去淑妃娘娘那里请安,却遭到淑妃娘娘的呵斥。夫人心气高,受不得委屈便跑了出来,奴婢们一直追在后面,不曾想碰到了王爷。请王爷开恩。”云依的陪嫁丫鬟云香跪在赫连玥面前,连声告罪。 听了云香的禀告,赫连玥的脸登时就黑了一层。只留了句:“好生照看你家夫人。”人便出了流云阁。 待赫连玥走远,云依张开眼睛,对上还跪在地上的云香,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如月正坐在怜月阁的正厅上,瞧着赫连玥黑着脸进来,脸上苦涩一笑。“王爷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本王说过,要想在这王府中活下去,就要记住本王的话!云依不是你能惹的人!本王需要你记住!”赫连玥厉声警告着。 “云依是什么样的人,有多深的心机和城府,有多高明的手腕,王爷比我清楚。”如月盯着赫连玥的眼,沉声说道。 “本王不准你诋毁云依!”赫连玥扣住如月的下巴,神色略微有些狰狞。 一把打开扣住自己的手,如月瞪着赫连玥。“是不是诋毁王爷心里比我清楚。” 清脆的一个巴掌声响起,如月捂着红肿脸,丝毫不让,竟笑着问:“王爷莫不是被我说中了?” “本王留着你自有用处。不要以为本王就真动不得你!”赫连玥转身就要离去。 “如月不希望在怜月阁中再见到云依!” 赫连玥脚下一顿,接着便踏步离去。“你没资格要求本王!” 第十章 嫁祸入狱 这日之后,云依却没再来怜月阁请安,如月倒是乐得清静。眼看着肚子一天天长大,如月的担心也一天天扩大。 “启禀娘娘,柳夫人差人送来她家乡的糕点,并嘱咐奴婢分一些到流云阁去。”红了端了两碟糕点进来。 她怎会送我糕点?如月拈了块糕点放在鼻尖轻嗅了下,并无一丝异常心下越发觉得奇怪。 “红儿,将这糕点都倒掉,吩咐厨房做一碟一样的送到流云阁去。只说是柳夫人送的。”如月扔掉手中的糕点,吩咐道。 算是对孕妇的照顾,王府内怀孕的姬妾院子里都会另设一个小厨房。 如月皱皱眉,自己是在是想不出如何逃出这牢笼。没有帮手,不会武功,更没有家族支持。心里越发的不安,这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 才刚过午,赫连玥就带着府上的护卫浩浩荡荡的来到怜月阁。如月正在午睡,不想被吵醒。还未明白发生了合适,便被赫连玥一把从床榻上扯住头发拖了下来。 “你这毒妇!”赫连玥怒发冲冠,一掌便甩在如月脸上。 “还请王爷明示,如月究竟做了什么?”如月护着腹部,瞪向赫连玥。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为何要毒害本王的骨肉!”赫连玥浑身颤抖着,巨大的恐惧将他吞没,若不是云依养的那只花猫嘴馋,偷吃了糕点,只怕现在便要失去自己同云依的孩子。 “无论如月说什么,王爷也不会相信。王爷既是来兴师问罪的,只管定了如月的罪便是。”恼怒的瞪着赫连玥,如语气平静的说。 “将这毒妇打入王府地牢!听候发落!”赫连玥倒想看看如月的骨头究竟能硬到什么时候。 侍卫过来要将如月拖走,如月冷冽的瞪了侍卫一眼,竟叫两人皆松了手。“地牢在哪,只管带路便是!” 如月虽然被关到地牢之中,赫连玥在如月这确实碰了个钉子,心中愤恨难抒,抬脚就将身前的桌椅踢翻。发泄一阵冷静下来之后,赫连玥心中细细思量只怕这事的主谋正在一旁偷笑。想起如月那倔强的眼神,赫连玥心中又是一阵翻腾,是该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虽说是关在地牢中,如月毕竟怀中烈王的骨肉,牢头也不敢怠慢。收拾了间朝阳的干爽牢房,又准备了干净的床铺和被褥。 如月卷着被子坐在床上,心底微微发凉。倒不是多难过自己的处境,不过是换了一座稍小一些的牢房罢了,只是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入了夜,一盏昏黄的油灯伴着如月,轻轻抚上小腹,至少还有你陪着我……“你这淑妃做到地牢里,还真是让人震惊啊。”红泪一脸嬉笑的站在地牢外面,手指一划,锁住门铁链哗啦啦的落到地上。拉开地牢门,像是在自己花园里散步一样自在。 “带我走吧……”如月抬起脸,面上一片湿热,脆弱的如同一个琉璃娃娃。 红泪的心一疼,真的很想将如月抱在怀中安慰一番。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到如月手中,红泪垂着头始终不敢看如月。“这是压制蛊毒的药。”转身便要离去。 如月却猛的抓住红泪的手。“带我走……”声音低低的,略带恳求。 红泪身子一震,终是挣开的如月的手。“明日自会有人带你出监牢。”红泪不敢也不忍回头,只怕这一回头,强硬起的心就软了下去。 她是何时闯入自己的心中的呢?是在台上跳那古怪妖娆舞蹈的时候,是在被自己鞭打时无奈屈从的时候,是服了蛊毒却对生无限渴望的时候,还是在自己将她从河中救起的时候……分不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了,她已经在自己心中牢牢占据了一角。又仿佛她一直就在自己心里一般。 既是心里有了她,为何还要逼她吸引住赫连玥,逼她服下蛊毒?红泪捂着心口,那里正一抽一抽的疼痛着,自己只是怕断了同她的羁绊,怕再也无法见到她吧……如自己这般,从来不敢奢望能拥有什么,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如月将药丸吞下,眸中一片清明,完全没有刚刚的凄楚哀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些能够掌握住的东西。 红泪说是明日便会有人带自己出监牢,自是不会错。如月缓缓躺下,这一夜竟睡的极安稳。 第十一章 真相? “妹妹想必受了不少委屈,王爷现已查明真相,定会为妹妹主持公道。”越倾颜带着丫鬟仆从,浩浩荡荡的来到地牢之中。 在地牢中梳洗了一番,如月便随着越倾颜一同去了朝颜阁。赫连玥正面色铁青的瞪着柳霓裳。柳霓裳跪在堂下,抖得像秋日里即将凋零的枯叶一般。 “臣妾参见王爷。”越倾颜朝着赫连玥拜了下去。 “妾……”如月刚要下拜却被赫连玥打断。 “罢了,罢了。你们都过来吧。”赫连玥状似颇为不耐。 稍近些,如月才看清应该是王妃坐的主位上,云依正靠坐在那,脸上的泪痕未干。 “依依现下有了身孕,莫要再扰动她了。”越倾颜倒先替云依找理由,又吩咐了小婢搬来椅子让如月坐在赫连玥身旁,自己则挨着如月坐下。 赫连玥颇为赞许的朝着越倾颜点了点头。 如月却在心里冷笑,明明是恨不得将在场的姬妾通通掐死,却非要表现出一副宽容大度的贤妻模样,越倾颜确实很可悲。 “柳霓裳你可知罪?”赫连玥厉喝。 “婢妾不知……”柳霓裳抖着身子向后缩了一下,嘴上却不肯承认。 “将落霞和红儿那两个贱婢拖上来!” 侍卫应了声,不多时便拖上来两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刺鼻的血腥气霎时弥漫在整个正厅中。如月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口,不住的干呕。 “落霞,柳霓裳是否让你将有毒的糕点送到怜月阁和流云阁中?” “回禀王爷,正是柳夫人,她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声张出去,便要奴婢不得好死。”落霞是柳霓裳的随身侍婢,她的话让柳霓裳抖的更厉害。 “你这贱婢!我平日待你不薄,为何要这般污蔑我!”柳霓裳尖叫着去撕扯落霞的头发,被后面的侍卫拉开。 “红儿!柳霓裳是否让你将糕点转送至流云阁并说是淑妃娘娘所送?” “回禀王爷,确是柳夫人指使奴婢所为。奴婢有柳夫人给的金钗为证。”一旁的侍卫将一支打造精致的金钗呈送到赫连玥手中。 赫连玥寒着脸将手中的金钗朝柳霓裳掷去。“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狡辩!来人啊!” “王爷!婢妾冤枉啊!”柳霓裳不住的叩头,大理石的砖面上很快便见了红。“王爷。婢妾冤枉!婢妾确有威胁落霞将糕点送到流云阁和怜月阁,不过婢妾并没有买通红儿!还望王爷明察!” “先将这两个贱婢关入柴房。”赫连玥咬着牙说。“将这个贱人拖出去杖毙!”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啊!”柳霓裳不住的挣扎。 “王爷。”云依用帕子擦擦眼泪,才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就算了吧。” “如此恶毒的妇人若是不惩治,日后这府内还不知要有多大的阴谋上演!”赫连玥的脸上怒意不减。 “王爷。”云依一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就当是为了咱们的孩儿季福,莫要动杀念了。” 赫连玥瞧着云依的腹部,目光一软。“既是云夫人求情。将柳霓裳的双腿打断,扔出府去!” “哈哈哈哈哈。”柳霓裳突然大笑出声。 “快将这疯妇拖出去。”赫连玥挥挥手,示意侍卫动作快些。 柳霓裳再不挣扎,由着侍卫将自己拖走。“云依!云依!你好狠!你好狠!哈哈哈哈……云依!你够狠啊!……哈哈哈……” 堂上一时静谧无声,所有的姬妾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赫连玥今儿个这出杀鸡儆猴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都散了吧。” “婢妾告退。” 一干人等散了个干净,屋子内一下的显得寂寥许多。越倾颜始终一言不发,从闹剧开始,到闹剧散场。 “王妃也要反省下,若是无法领导好姬妾,提早让贤的好。”赫连玥一手一个拉着如月和云依出了朝颜阁。 “妾身谨遵王爷教诲。”越倾颜端正行了个礼,面上连半点涟漪都没,平静的如一汪死水。 如月挣开赫连玥的手。“敢问王爷,妾身现在能回怜月阁了吧。” “你虽不是凶手,本王希望你还是安分一些,少惹些事端。”赫连玥沉声警告。 “呵。妾身倒是不知道哪些事端是我惹出来的?”如月说完,头也不回的朝怜月阁走去。明明是自己受嫁祸,关地牢,最后竟成了自己惹是非。也不知是谁是非不分。 赫连玥望着如月远去的背影,握了握拳,拉着云依去了流云阁。到了流云阁门口,赫连玥将云依放开。 “依依日后莫要搞这些小动作了,莫要将我心中那个温婉单纯的形象颠覆了。”赫连玥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第十二章 阴谋 云依狠狠踢了一脚门槛,怨毒的望着怜月阁的方向。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转身进了流云阁,没走几步,云依便觉腿间一片湿热,下腹痛如刀绞。“云香……”唤了声云香之后,云依便倒在地上,再也没办法起身。 云香瞧见云依裙上的鲜血惊叫一声,急急掺了云依进房。搭上云依的脉。云香脸上一阵紧张。 “怎么样?”云依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云香摇了摇头。“到底是药物凝成的,本就不是十分安稳。若是夫人注意一些应能再撑一段时间的。”双手飞快的在云依身上急点,帮云依止了血。 “现下怎办?”云依的喘着气,血止了,云依面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若不让包衣流出体内,夫人会有性命危险。”云香一脸担忧。 “喝下让包衣流出的药,若是再点穴,能支持多久。”云依冷冷一笑,计上心来。 “最多能支持半个时辰。”云香照实回答。 “半个时辰便已足够,云香速去准备。”云依笑的开怀。梅如月,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如月仔细洗了个澡,只在地牢中关了一日,浑身却染上一股霉味。心儿被关进柴房,不管她是受谁指使,她也算是受到了惩罚。王妃越倾颜还没拨大丫头过来,如月身边暂时没有大丫头伺候。 自己穿好衣服,披散了头发出来,却见云依由云香搀扶着站在内室中。 “妹妹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如月对云依确实生不起一丝好感。 “云依是特地向姐姐赔罪的。”云依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因为云依,害姐姐在地牢中受了一夜委屈,云依心中有愧。请姐姐受云依一拜。” 说完云依便跪在如月面前,如月心里动了动。罢了罢了,她还有身孕,若是在怜月阁里跪出什么问题,自己便又要受到牵累。 “你起来吧。”如月淡淡道。 “姐姐不肯原谅云依,云依便不起来。”云依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跪在那里不动。 “你起来吧。”如月轻叹一下,上前去拉云依起来。岂料云依却突然拉住了如月的手,高声呼喊着:“云依自知对不起姐姐,求姐姐放过我的孩子吧。” 接着云依便一头撞向旁边的桌腿,一声惊叫传出:“啊!” “夫人!夫人!”云香急急的扶起云依,一声声唤着。“啊!血!” 云依雪白的衣裙上染了大片大片的鲜红,那样刺目。 如月抱着自己微隆的小腹,向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终究还是被算计了,孩子,妈妈怕是保不住你了…… 赫连玥手腕上的珠串断了,一颗颗鸽蛋大小的珍珠散了一地。有小厮回报说,云依到怜月阁来了。怕再生什么事端,赫连玥急急赶来怜月阁,却瞧见一脸凄楚的如月和倒在血泊中的云依。 赫连玥双目赤红,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求王爷快传医官!”云香急的快哭了出来。 早有伶俐的小厮去请医官,赫连玥急急将云依抱起,直接进了怜月阁的内室。 医官跑的一阵气喘,把了云依的脉,又翻了下云依的眼皮。又从医箱中拿出一副银针,施完针之后,这才退了出来。跪在赫连玥身前,“云夫人性命无忧,请王爷恕老臣无能,不能保住王爷骨肉。” 第十三章 身心受虐 “你且退下吧。”赫连玥的脸黑的像是锅底。整个怜月阁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赫连玥自知云依腹中的胎儿是保不住了,责怪医官也是无用。 老医官如蒙大赦,擦擦额上的汗,留下补身的方子急急就退了出去。 “我的孩子!”云依突然惊醒,急急的喊了一声。赫连玥一步窜到床边将云依抱在怀里,急急轻唤着。“云依,云依!” “我的孩子啊!”云依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大力,一把将赫连玥推开,绝望的哭号了一声便软软倒了下去。任凭赫连玥如何轻唤,云依没有一丝反应,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赫连玥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股大力绞烂,痛不欲生。 赫连玥坐在正厅中,一股戾气在眉心凝聚。 “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赫连玥一掌将旁边的八仙桌劈碎,双目赤红,浑身杀气腾腾。 “求王爷为我家夫人做主啊!”云香跪在地上,不住的朝赫连玥叩头。 “夫人因为糕点的事害的淑妃娘娘平白遭了牢狱之灾,内心愧疚不已。特意来向淑妃娘娘赔罪。”说到此处,云香抬起头,一脸愤恨的瞪着如月。“夫人甚至向淑妃娘娘下跪,只求能得到淑妃娘娘的原谅。岂料淑妃娘娘却一脚将姑娘踢开,夫人撞到桌脚上,孩子也……”云香咬着唇,哭的泣不成声。 “求王爷为夫人做主啊……” “你们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赫连玥喝问跪了一地的奴才。 一个小厮浑身哆嗦着禀告。“小的只在外面听到云夫人高呼:‘云依自知对不起姐姐,求姐姐放过我的孩子吧。’然后,云夫人又惊叫了一声,接着便听到云香姑娘喊:‘血!’等奴才们进来时,便见云夫人倒在血泊之中。” “梅如月!”牙近咬碎。赫连玥颤抖着手,一步步朝着如月走去。 如月心里腾起一股巨大的恐惧,一步步向后退去,轻摇着头。不要,不要…… “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你孩子陪葬!”赫连玥身上的煞气更重。 “不是我!不是我……”如月的眼中充满绝望。脚步一顿,便知道退到了墙根处,已是退无可退! “求你……这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你不能……”如月流着泪,哭泣的恳求着。 “你如此狠毒!不配生下我的孩子!”赫连玥双目赤红,扣住如月的下巴,将一碗汤药灌了下去。 闷闷的哼了一声,闭上眼,两行泪水滑落,绝望一下子便将自己吞没。热量一点点从腹内流逝,感觉到孩子的生命一点点消逝,穿越之后如月第一次想要放弃生命,想要放弃这没办法由自己掌控的生命…… 瞧见如月有些几欲破碎掉的脸,赫连玥的心一阵抽痛,转过头,不去看如月。挥挥手,让侍卫将昏迷的如月拖了出去。地上绵延出一道触目惊心血痕,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浓重,赫连玥突然觉得怜月阁压抑异常,让自己无法呼吸。逃似的的离开怜月阁,赫连玥努力不让想起地上那一道血印,不让自己想起如月那充满绝望的脸。 如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身处在地牢之中。没了王爷的子嗣,只是犯妇一名,如月的待遇同昨日有天壤之别。 霉烂的稻草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腥臊气,蟑螂老鼠来回爬动着,更有胆大的老鼠一点点舔食着如月裙上的血迹。 如月一直保持着被丢进来的姿势,双腿间湿凉粘腻,腹中痛如刀绞,周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动弹不得。意识确是异常清醒,生生受着这种苦楚。比起心里的疼痛,身体上的伤痛如月甚至可以一笑而过。 人常说虎毒不食子,他却能如此狠心!畜生!他连畜生都不如! 早知做妾是这般折磨,也许留在伊人居才是更好的选择。现在,如此死去也许就能解脱了…… 如月决定浑身如坠冰窟,寒冷异常,嘴唇干裂,眼皮沉沉的,烫的眼球十分不舒服,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再忍受一会,便再也不用受这种苦楚了…… 朦胧间,如月感觉有人将一粒药丸塞到自己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带给周身一阵阵清凉的感受。如月的身体被人翻了过来,一滴水珠正滴在眼睫之上。如月想要睁开眼看看,周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我这便带你走……”好像是红泪的声音。 如月只觉身上一轻,意识坠入到沉沉的黑暗中,应该是解脱了吧…… 第十四章 又回伊人居 一阵阵飘渺的歌声传来,如泣如诉,声音煞是好听。这便是天籁么?如月缓缓睁开眼,入眼是浅粉的床帐。想要询问自己这是在哪,张开口只发出一声沙哑的啊。 “姑娘你可醒了。”如月刚穿越到这里照顾如月的那个仆妇急急的倒了一杯水,送到如月唇边。 如月将一整杯水饮尽,这才能够说话:“大娘我这是在哪?”声音还是沙哑异常。 “唉。”那仆妇轻叹一声。“姑娘这是又回了伊人居了。” 如月心里一惊,他将自己救回来究竟为了什么? 又给如月喂了一杯水,那仆妇便小心的退了出去。不多时,红泪端着一碗清粥两碟小菜进了房。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应该吃点东西。”红泪将托盘放在桌上,搬了个凳子在如月床边。小心扶着如月坐了起来,又将被角小心掖好,这才端了粥过来。 “谢谢你。”如月轻声道。 起身的动作牵得小腹一阵疼痛,如月的泪猛的就滚落了下来,那里有一个生命还没来得及降生在这世界上便消逝掉了。 红泪将粥碗轻轻搁在床边,小心的擦去如月脸上的泪。“莫要再哭了。” 如月一把抱住红泪,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在女人哭泣的时候,一个宽厚的肩膀会让女人感激铭记一辈子。 眼泪终于哭干的时候,如月的双眼红肿如桃。红泪轻叹一声,小心的让如月靠在床围上。端起粥碗,盛了一勺粥送到如月嘴旁。“虽然有些冷了,月儿还是将就吃些,你现在身子虚弱。” 如月尝了一口粥,那粥是用鸡汤熬的,米粒软烂,难为红泪如此用心了。“谢谢!”这一声确是发自如月真心。 “等到月儿身体好些的时候,我便带你去解了这蛊毒。”红泪看着如月的眼,淡淡的说。 “那这伊人居怎办?”问完如月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有闲自己命长,怕给人添麻烦的么? 红泪笑的温柔,如月果真与寻常女子不同。“不妨事的。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红泪捂着自己的心口,即使剩下的时日无多,能自在的活一阵也好。 又休养了一月有余,如月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过来,气色一天天好了起来。相处下来,对红泪的印象也一天天在改变。红泪只是一个极尽温柔的男子,对生有同自己差不多的渴望和勇气,他身上应该也有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吧。 待到如月的身体刚好,红泪便要带着如月动身。简单收拾了下,红泪终于除去那身红色,换了玄色暗纹的袍子。 “月儿可有收拾好?”红泪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来到如月房中。 “早就在等你了,只是我梳不好发髻。”如月对着镜子抓着乱草一般的头发,冲着红泪苦笑。 “我来帮你吧。”红泪将包袱搁在桌子上,接过如月手中的梳子,小心为如月梳起头发。不多时刚刚被如月抓成鸟窝一般的头发在红泪手上变成光滑柔顺的一把,只见红泪手上挽了一个花,分开或是将如月的头发梳成一把。一会儿功夫,如月的头发便被梳成一个繁复的发髻,没用一滴头油却梳的光亮的紧。红泪从妆盒里取了一个镶了孔雀石的金步摇,小心的插进如月发中,又在另一侧簪了两支金簪,这才满意的看着镜中的如月。 红泪的指尖微微颤抖,缓缓靠近如月,将下巴轻轻放在如月的肩膀上,小心的吻了一下如月的脸。 第十五章 易容出城 如月看着镜中红泪绝美的脸,脸上不禁爬上一朵红云。 只是轻轻的碰触一下,红泪便迅速离开。从包袱里掏出了不少小瓶子,红泪让如月将脸转过去闭上眼。感觉红泪在自己脸上一阵鼓捣,红泪只觉得脸上痒痒的。 “好了。”红泪将如月的身子扳向镜子。 如月睁开眼,镜中的女子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细细淡淡的眉毛,樱唇一点及其惹人怜爱。如月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这是自己的脸? “烈王在各个城门盘查的都很严,若是不易容一下如何能出的去。”红泪边解释边在自己脸上一阵描画。 “娘子,为夫可帅?”红泪的语气竟带着点痞痞的味道。 如月转过身去,只见红泪像是弯曲换了一个人。细长妖气的眼,皮肤白细,个头比原先矮了有半头,身形却是壮实了不少。虽然比不得原先俊美,却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了。 “我们这般招摇的出城?”如月有些不可置信。电视剧里的易容不是都把自己打扮的越平凡越好么,跟着出城的平民就混出城去了。 “谁会想到满城正寻的人,会这么招摇的出城去呢?”红泪一笑,唇角歪向一侧,邪气的很,竟同现代某个声名狼藉的帅哥明星颇像。 “解了蛊毒我们去哪?”如月忍不住想问。 “天下之大,娘子想去哪,为夫便陪娘子去哪。”红泪轻牵起如月的手,笑的温柔。 明知道红泪这是一句戏言,如月还是红了脸。太渴望能够有个人是真心的疼惜自己了,即使这是一个梦,只希望这梦晚一些醒来吧。 如月同红泪混在来往伊人居的恩客中间下了花船,行李细软早就差了人送到了马车之上。如月手中拿着一个不小的荷包。红泪牵着如月的手,沿着江堤慢慢的走。 待到了行人稀少的地方,如月将荷包中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套小婴孩穿的衣服,如月的手艺并不好,所以那衣服做的并不好看,却是极用心,一针一线皆是如月亲手缝制。轻轻将那套小小的衣服抛到了江中,如月在心里默默祈祷。若有来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降生在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里,然后健康快乐的长大。 红泪什么都没说,牵着如月的手,慢慢的走。 从红泪微凉的指甲,如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两人终于到了马车旁边,车夫早就候在那。讷讷的招呼声:“老爷!夫人!” 红泪冲车夫点点头,便将如月抱上了马车,自己也跳了上去。如月忍不住挑开了车帘去看,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自己所见不过是伊人居和烈王府。这个世界对于如月来说,依旧很陌生。 马车一路向北,如月细细瞧着街上的行人。没多时,车便快到了江州城北门。马车突然慢了下来,街上站了不少兵丁。如月心里一阵紧张,就将车帘放了下来。 “娘子莫要害怕。”红泪说的及其自然,长臂一捞便将如月揽进自己怀中。 如月轻轻靠在红泪的怀中,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这让如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他将自己卖掉,是他下蛊威胁自己,而自己竟在他的怀中觉得安心。 红泪突然轻身吻住如月的唇,如月的惊呼尽数被红泪吞没。红泪的吻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霸道的不容有一丝的拒绝。如月不再反抗,红泪的吻又变得痴缠起来,温柔的让人心碎。 如月只觉得整颗心都化作一池春水,被红泪的吻搅乱,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忍不住轻咛一声,红泪闭着眼,一路沿着如月的脖子吻下。 如月闭上了眼,任由自己沉沦下去,忍不住轻咛一声。红泪的吻更深入,唇舌交缠间勾起如月一阵阵骨酥肉麻的快感。 马车一停,如月一惊,这才觉得身上一凉,半边衣裳已经被红泪拉了下来,露出光滑的肩膀。想要发出反对的声音却被红泪用一个吻堵住了,闭上眼,由着自己沉沦下去。 “停车检查!”守门兵士的喝声传来,马车震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如月浑身一僵,恐惧从心底一点点升腾起来,究竟能否安全出了金州城。 马车一震,当真停了下来。如月的身子微微颤抖,与寒冷无关,只是因为恐惧。 红泪似乎已经完全沉醉在这个吻中,始终不肯放开如月的唇,用力在如月的唇上咬了一口,似在提醒如月不该在此时分心。 如月轻哼一声,重新闭上眼。反正自己是易了容的,应该不会被认出来的。 第十六章 城门被抓 “军爷,车上是我家老爷和夫人。”车夫憨厚的声音传来。 如月的身子一抖,挣扎着就要推开红泪,红泪依旧闭着眼,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那守门的兵士闻得车内传出奇怪的声响,一把推开了车夫,用手里的佩刀挑开了车帘。红泪惊叫一声推开了红泪,双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前,依旧难掩乍泄的春光。 朱唇轻启,吐气如兰,眸中水雾朦朦,似有万千话语要表述。双颊上飞扬着两朵红云,莹白如玉的双肩微微抖动着,纤细的脖颈上布满了点点红痕,竟有种说不出的媚惑。 那兵士如何也料不到挑开车帘竟是见到如此香艳的场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如月曝露在空气中的双肩。 红泪急忙扑到如月身前,将如月挡在身后,一脸不悦的看着挑帘的兵士。“你是哪个将军手下的兵,如何这般放肆无礼!若是惊扰到我夫人,你吃罪的起么?”红泪不单会易容,亦会易声,这几句话是用地道的秦淮方言,语调温和,语速却颇为急切。 瞧着红泪那故作镇定的脸和微微颤抖的双手,那兵士嗤笑一声。瞧着红泪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将红泪当成是个纵欲过度,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淮富商。放下了帘子,冲着车夫挥了挥手。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车夫冲着那兵士一拱手,又坐回到马车上,扬鞭催马。 感觉到马车又动了起来,如月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跳如擂鼓。靠在马车背上,闭了眼,似累极。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红泪此计果然够大胆。 红泪的脸上挂着温软的笑,饶是换上这张平凡的脸,依旧掩不住他的风采。仔细的替如月拉好衣裳,体贴至极。 微凉的手指划过如月的肌肤,却让如月感觉到一阵阵的暖意袭来。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只有红泪是以真心对待自己。如月握住红泪的手,发自内心的微笑。 红泪只觉得繁华绽放,如月的一个笑仿佛能让整个春天都失了颜色。 “前面的马车停下!”再次听到那梦魇般的声音,如月的身子一抖,面上的血色瞬间便退了个干净。 红泪轻握住如月的双手,将如月拉入自己的怀中,安抚似的一下下轻拍着如月的背。 “若是被识破,月儿莫要挣扎,我会再去王府中将月儿带走。”红泪附在如月耳边轻声嘱咐道。 如月使劲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心里是那般不甘心。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狱般的地方逃离出来,当真就这样被捉回去么? 赫连玥带着一队轻甲骑兵很快便将马车团团围住,一手执着马鞭指着马车高声喝道:“马车上的人还不速速下来给本王见礼!” 金州城内谁不认识烈王府的龙爪菊标志,那车夫扫了一眼骑兵身上绣着的龙爪菊标识,直接便滚下了马车,叩首道:“小人给烈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泪先跳下了马车,接着将如月抱出马车,两人跪在赫连玥的马前,山呼万岁。 “贱人!”马鞭破空之声传来,如月却没有感觉到预想之中的疼痛。既是被认了出来,如月索性站起身子,不屈的对上赫连玥的眼。红泪扯住了赫连玥的鞭子,侧头望着如月,满眼的心疼和不舍。 赫连玥的龙爪骑最擅长的便是追踪和骑射,且耐力极强。红泪就算此时带走如月,终是逃不出龙爪骑的追捕,万一龙爪骑放箭,如何能护得如月周全。 一定要等我!红泪冲着如月做了个口型,一纵跃出龙爪骑的包围,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王爷怎会认出我来?”如月的面上带着一丝冷笑。红泪的易容应是天衣无缝,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能让他认出。 赫连玥慢慢卷起鞭子,冷哼一声。“你这贱妾不懂礼数,那一跪便完全泄露了身份。”赫连玥只是信口说了个理由,其实他也不知为何会将如月认出,只是一眼。 如月仰首直视马上的赫连玥,眼中恨意翻涌,就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 如月眼中不掩的恨意刺得赫连玥的心微微一痛,竟有些不敢直视如月的双眼。心下恼怒,一鞭抽向如月的背。 恨你生生世世! “嘶……”如月长长抽了一口气,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人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如月依旧是恨恨的盯着赫连玥。 赫连玥皱起好看的眉,打马上前,长臂一捞便将如月揽上马背。如月像是一袋货物一样被赫连玥搭在马鞍前面,想要挣扎,却被赫连玥死死按住。 赫连玥一夹马腹,纵马驰向烈王府。龙爪骑打马随着赫连玥去了,只留下那车夫跪在地上,被马蹄扬起的尘土呛得一阵阵咳嗽。 云依一直等在烈王府门口,来回不住的踱着步。这些日子赫连玥日日去寻梅如月,让她觉得阵阵不安。赫连玥从未如此在意过哪个女子的去留,梅如月怎会如此牵动赫连玥的心。赫连玥应是已经相信了梅如月就是害自己小产的凶手,为何当时没有处死她。 若是赫连玥又将她寻回,自己又该怎办? 一阵马蹄声传来,云依咬紧了唇,瞥见赫连玥马前的身影。面色由得的变得青黑。 赫连玥在烈王府门前住了马,一把将如月推落马下,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之情。 如月的脸上是那绝美的易容,云依并没有认出来,只当时赫连玥不知从哪又弄回一个女人,脸色登时又沉了沉。 如月的背先着了地,悲伤的鞭伤磕在尘土之中,让如月又倒吸了口凉气。“你这畜生究竟想要干嘛!你还我儿命来,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如月用双手撑起上半身,恨恨的盯着赫连玥,嘴上不肯相让半分。 “呵。”赫连玥冷笑一声,声音冷冷的。“本王倒是要看看你这贱妾如何做了鬼还能纠缠本王!” 赫连玥跨下马,一把揪住如月的手臂,将如月生生提了起来,拖拽着朝王府内走去。 “王爷……”云依白着一张脸,如月的声音她是认得的。满眼的伤痛,大大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水雾,那泪随时都能滚落下来。 赫连玥只扫了云依一眼,闷闷的应了一声,拖着如月便往府里去了。云依几乎将手中的帕子绞烂,盯着赫连玥和如月远去的背影,银牙咬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俏丽的脸蛋上翻涌着杀意和怨毒。 一路上遇到的仆人丫鬟皆向赫连玥行礼,赫连玥直接将这些人无视掉,拖着挣扎着的如月朝浴房走去。 如月一路上不停的咒骂着赫连玥,穷尽自己所知的所有恶毒的言辞,终是气急,狠狠一口咬在赫连玥的手腕上,嘴里立刻就品味到甜腥的味道。 赫连玥握着如月手臂的手一抖,旋即转过身来,狠狠的瞪向如月。“你当真如此恨我?” 唇齿间皆是赫连玥的血,如月啐出一口血,一字一字的说:“即便我做了鬼,即便我再次投胎转世,依然会恨你生生世世!” 我要休夫 “恨我生生世世?”赫连玥微微震惊,旋即笑的开怀。若是与你纠缠生生世世,未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又不是你的妻子,一个逃妾,王爷如何这般上心?”如月当真恼了,现代的礼法在这个时代完全讲不通。礼法和自由都被专权的统治阶级践踏着。 “三媒九聘的大礼,你都受了。进了我烈王府的门,生便是我烈王府的人,死亦是我烈王府的鬼。”赫连玥话说完,自己亦是一愣,何时自己会如此执着于一个女人。定是因为是她害死了自己同云依的孩子,才会对她如此挂心。 一脚踹开了浴房的门,赫连玥将如月甩了进去。如月的身子在地面擦出去好远,手掌破了皮,传来一阵阵刺痛。 如月的双手忍不住轻颤着,依旧是不甘的仰首瞪着赫连玥。真是可笑啊,这个地位崇高身份显赫的男人是自己的夫君么?哪个做人夫君的会冤枉自己的妻子,哪个做人父亲的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想到那个自己曾经那么珍视的小生命,如月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赫连玥好奇的打量着跌坐在身前的女人,上一刻还是那般不屈,下一刻却又垂泪连连,究竟她的脑子里是怎样的心思。世上当真会有这样的奇特的女子么? 如月的泪涌出来之后却怎么都忍不住,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为了那个被亲生父亲扼杀在腹中的可怜孩子。是的……天下间哪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夫人。自己是他的妾,只是个妾。 想到此,如月竟突然忍住了眼泪,愤愤的看着赫连玥,一字一顿,异常坚定的说:“我要休夫!” “本王倒是好奇你这脑子里怎会有这离经叛道的想法?”赫连玥靠在门边,双手换上了胸,浅笑着说,那双眼却始终是冰冷的。 “我要休夫!”如月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真的不想再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了。 赫连玥的眸子又冷了一分,如月脸上的易容虽然绝美却始终让赫连玥觉得如此别扭。尤其是如月说起休夫的时候,两人之间本就不是很深的羁绊似乎就要被如月那一句“休夫!”生生扯断。赫连玥觉得胸口一闷,脸色阴暗起来。 抬脚将如月踹进身后的浴池之中,赫连玥转过身去,不再看如月。 这才是上午,王府中没有人会准备热水。浴池里的水很冰,如月忍不住打着哆嗦,冷水刺激了后背的鞭伤,一阵阵锥心的疼痛传来。 “洗干净你脑子里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还有!”赫连玥冷冷警告着:“本王不希望一会还是看见你这副鬼样子!” 休夫? 如月从水中探出头来,朝着赫连玥吼了一声:“我说过要休夫了!既不是烈王府的人,王爷的吩咐恕难从命!” “你倒是告诉本王周国的哪条法律写了妾能休夫的?”赫连玥始终不看如月,只是冷冷说道。 “我既不是周国的人为何要按周国的法律办事。”如月却是分毫不让。本就不是自己应属的时代,却要用这时代的法规来约束自己,果真是天大的笑话。 “本王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花娘也好,流民也罢,自踏入烈王府的那一天起,你便是本王的妾!”这个女人为何老是有这些奇怪的想法,就不能安分的做好一个女人的本分。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如月的双目红红的,望着赫连玥。 “你这毒妇害死本王的孩子,本王如何能轻饶你!”赫连玥能够想象出如月面带泪珠儿的模样让赫连玥觉得心里一闷,嘴上却依不肯放松。定是因为云依同自己的孩子因得如月才消失掉了,自己才会对他如此的执着。 转过身正对上急匆匆奔到浴房来的云依,赫连玥竟是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这让云依的心一抽。面上依旧带着点点泪痕,下巴尖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王爷……”这一声唤却是极有技巧的,像是一只小手在赫连玥的心尖尖上轻轻揉捏了那么一下。赫连玥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一声唤弄的麻酥酥的,将云依直接拉入怀中。 云依的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眼中依然是泪光点点,声音甜美温软:“姐姐定是在外受了很多苦了……” “吃了很多苦?”赫连玥想起跟如月在马车上亲热的那个男人,眸色一暗,周身疼起了阵阵杀气。瞧着赫连玥愤怒的模样,云依心中大喜,忙不待的再加上一把火。 咬紧了唇,似乎是在忍着极大的痛。“我们的孩子怕是与我们无缘,怨不得梅妃姐姐的……”闭紧了眼,云依向后轻轻靠在赫连玥的怀中,不住的淌着眼泪,身子微微颤抖着。 赫连玥心头的那把火噌的的就窜了上来将理智燃烧殆尽,松开云依,回身扯着如月的头发将如月从池子里拖了上来。“你这贱妇还没有受到应有惩罚,怎能放你离开烈王府!”这个理由看上去是那样合理,至少能说服自己。 “我没有害死你的孩子!赫连玥!你的眼睛是瞎的么?我如何害死你的孩子了?只听一面之词便害死我孩儿!我即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如月嘶声吼道。 王爷果真是瞎的 “事到如今,你这贱妇还在嘴硬?本王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便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赫连玥眼神微眯,眸中尽是阴狠之色。 如月却是冷冷一笑,丝毫不畏惧。“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你的眼睛瞎了!看不清是非么,辨不出阴谋!” “贱妇!休得放肆!”赫连玥一掌挥向梅如月。只高高的举起,却迟迟没有落下。如月眼神倔强,眸光闪动着不屈,不甘和怨恨。 “呵。王爷倒是打啊,打死我一了百了多好。”如月脸上带着嘲讽的笑,语气平淡。说的好像是吃饭喝水之类的小事,而不是自己的生死。 赫连玥胸中气血不住翻涌着,何时自己的情绪会被一个女子牵动,怒极反笑:“呵呵呵呵。你还真是本事啊,本王好久都没如此生气过。你若真想求死,本王成全你!” 云依急急挡在如月身前,却被如月轻轻格开。借着如月这个动作,云依一头撞向一旁的装饰的宫灯之上。 赫连玥眼中所见的景象便是如月一把将云依推开,云依虽用了双手护在胸前和脸前,还是撞到了一旁的宫灯之上,额角碰破了么,鲜血从伤口处涌出,蜿蜒爬过白皙的脸庞。 “啪!”这一巴掌打的极重,如月整个人被扇出去几米,倒在地上。唇齿间弥漫着甜腥的味道,半边脸颊肿的老高,就连这一侧的牙齿都有几颗松动了。 “呵。”如月竟然扯出一丝笑意。“赫连玥你果真就是个瞎子,现世的有眼无珠。”这般明显的陷害,就在你眼前上演,你竟分辨不出么? “夫人!”云香一声惊呼,也顾不得那礼仪,急急的冲进了浴房之中。“王爷……妇人小产之后,身子一直没有恢复,现在又受了伤。奴婢恳求王爷传太医过府,给娘娘好生诊治一番。” 云香提到小产的时候,赫连玥的眸子变的更暗。大步迈到如月跟前,蹲下身子,单手扣住如月的下巴。 “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如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甩在赫连玥的脸上,这一声虽没有刚刚赫连玥那一章力道重,确是极清脆。就连正抱着云依哀号的云香也住了哭嚎声,不可置信的盯着如月。 “梅妃好大胆子,竟然连王爷都敢打!”云香狠狠的瞪着如月,恨不能即刻就将如月生吞活剥了。 “本王何时准你这个贱婢插言了!”赫连玥怒斥了云香一句,目光始终锁定在如月身上,似要用目光将如月瞪出个窟窿。 “奴婢知错了……请王爷息怒!”云香低下头,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却在心里不住的咒骂着。 精彩的戏 赫连玥完全无视掉跪在地上的云香,竟是被如月这一巴掌打的愣在当场,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如月。贵为王爷,生在皇家,如何受过这样的对待。 云依偷偷的眼睛张开了一条小缝,瞧着赫连玥定定的盯着如月,不由得蹙了下眉。好在赫连玥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如月的身上,没有注意到云依的这个小动作。 云香朝云依点了下头,化拳为掌,闷闷的击在云依的后心。这一掌力道用得极其巧妙,云依的皮肉之伤并不会留下任何伤痕,身子更没多大损伤,心脉却受到了震动。云依头一歪,人已经晕了过去,嘴角蜿蜒出一条刺目的血线。 “夫人!夫人!”云香果真是奥斯卡影后的不二人选,只可惜生错了时代。如月被她的惊叫吸引过去,只瞧见她满眼的泪痕,担忧的样子,一张笑脸惨白惨白的,写满了担心。若不是刚刚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就连如月自己也要相信,云依就是被自己推撞受伤的了。 赫连玥的视线终于从如月身上移开,瞧见晕过去的云依,心中一痛,墨色的眼眸中戾气不住的翻涌着。瞥见如月脸上那一抹嘲笑,赫连玥墨色变得更暗,暗到好像能将一切光亮都吸收进去。哪一抹笑是那样刺眼,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窝处,倒不是多疼,却是出奇的别扭。 果真你的眼睛就是瞎的啊,这一场戏演得真精彩,而你宁愿做个入戏的人,而不是看戏的人。这一场戏对于你们,只是一场闹剧,对于我来说,却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如月这抹笑,确是嘲讽的意味十足,实在嘲笑这演戏和入戏的人,也是在嘲笑非得被拉来跑龙套的自己。 赫连玥的大掌再次高举,手臂微微颤抖着,心间百种情绪翻涌着,面上阴晴不定。云香带着期盼的望过去,希望赫连玥的手赶紧招呼到如月的脸上去。 如月唇角间的那抹微小的弧度在一点点扩大,为什么不笑呢?这出戏已经不能只用精彩二字来形容了。 赫连玥面皮跳动着,一拳击在如月身侧的地上,惊得云香忘记了哭泣。云香惨白的脸上挂着泪痕,惊恐地看着神色不明的赫连玥。 “将梅妃押入地牢,等候发落。速去请太医过府,为云夫人诊治。”赫连玥冷冷的吩咐完,没有再看如月一眼,起身踱到云依身边,将云依抱起。 云香慌忙起身,用衣袖将脸上未干的泪痕抹净,恨恨的瞪了一眼如月,跟着赫连玥进了内室。 ********我是分隔线*********** 狐狸现在周日都要加班,每天要到7点半,再晃悠好久好久的公交车回到我住的旅馆…………累的要死,今天终于挤出点时间写点文出来~~好高兴还有好多亲在支持着狐狸~~狐狸爱可爱的亲们~~不管多难,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三进牢房 散发着美味的稻草,胆子和身子一样肥的老鼠,来回爬动着的蟑螂。如月抱膝坐在墙边,唇角上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自己同这间牢房还真是有缘分呢,穿越到这里的几个月时间里,已经三次来到这里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如月一开始还觉得背上的鞭伤是火烧火燎的痛,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疼痛。意识也开始变得混沌不清,这个牢房让如月觉得异常的寒冷。 如月自己清楚这是由鞭伤引起的高烧,努力的撑住最后一点意识,如月努力让自己不要陷入昏迷之中。只是为了心底的那一抹,淡淡的,对温暖的渴盼…… 终于,铁链滑落的声音响起。如月终于等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面上露初一抹温柔的笑意,身子一软,倒在一旁的甘草堆中。 红泪的心不住的抽痛着,轻身跃到如月身旁,小心的将如月揽在怀中。扣住如月的手腕,替如月查了一下脉,便从身上摸出一个翠绿的小瓶子,倒出两粒莹白的小丸,给如月喂了下去。小心的将如月的身子放倒在干草堆上后,红泪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胸口,面色蜡黄,终是压抑不住心口间的甜腥,一口鲜血喷出。双手青筋暴涨,红泪的两太阳穴不住的跳动着,头痛欲裂。此刻,已然是没有能力将如月带走了,红泪望着如月带着浅笑昏睡着的脸,是那样的不舍。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红泪执起如月的手放在唇边一吻,附在如月耳边轻声说道:“月儿一定要等我……”终是不得不离去。 赫连玥带着一群人明火执杖地来到牢房之中,以为老远的便会听到如月哭泣哀求的声音,却不想这一路都是静悄悄的,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到靠近牢房的时候,已然没有听到如月的声音,赫连玥心中愤懑更甚,抬腿踢了牢头一脚,催促着牢头速速打开牢房的门。 火把照亮了整个牢房,如月正处在昏迷之中,躺在干草堆上,一无所觉。如月脸上那抹浅浅的笑,在赫连玥眼中是那样的刺眼。睡在牢房之中,也比做本王的妃子幸福么? “梅妃倒是雅兴十足啊,这样的地方也能安然入眠。”赫连玥踱到如月身前,语气中满是讽刺的味道。 等了一会,也不见如月回应,赫连玥有些不耐的用脚踢了踢如月。“梅妃可知罪?”声音不由得又拔高了些。 王爷的嫉妒 又等了片刻,依然不减如月有何反应。和联营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儿,蹲下身子扣住如月的脉门。脉象虽然沉稳,却是细弱的紧。 赫连玥放开如月的手腕,觉得有些失望。如月那双明亮的眼中总是充满了不屈,倔强的同自己对视,丝毫没有畏惧。唇角不经意的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若是如月果真离开了烈王府,自己怕是要少了很多乐趣了。 挥挥手,招进了随行的两个小厮。“将梅妃娘娘送到恋月阁中。” 两个小厮应了声,弯着腰小心的绕过赫连玥,分站在如月的两边,伸手就要将如月拉起来。 四只手很快就要碰触到如月的皮肤,赫连玥却突然觉得特别别扭,心底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愤怒。 我这是在嫉妒么?从何时起,我会这般在意这个女人?我所爱的人,不是云依么? 等到赫连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然抱着乳液,两个小厮仰面躺倒在一旁,满脸的震惊。赫连玥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执行了自己心底的最真实的想法。 两个小厮终于回过神来,跪在赫连玥脚边,不住的叩头告饶:“奴才知罪!王爷开恩!奴才知罪!王爷开恩!” “前头引路,摆架怜月阁,速速去请太医过府。”赫连玥轻叹一口气,很自然的将怀抱紧了紧。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在这王府之中,若是人不够机灵伶俐,也许连明早的日出都看不到。这位梅妃娘娘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很是微妙,确实要仔细伺候着。 两人很默契,一个起身弯着腰结果一旁递过来的灯笼在前头引路,另一个冲着赫连玥躬身行礼之后,小跑着去请太医了。 怜月阁内,赫连玥坐在如月的床边凝望着昏迷着的如月。 那一抹浅浅的笑一直凝在如月的脸上,即使沉浸在黑暗之中,依然能感到红泪传递出的,来自于这个世界的,唯一的,温暖…… 赫连玥的手指慢慢爬上如月的脸,流连在那抹笑容旁边。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柔软,让赫连玥的手不忍移开。 为何你就从来不会对我露出这样的温婉的笑,然后我便会给你女人想要的一起,包括权利、地位、财富和宠爱。为何你就不能如其他女子一般,善良单纯,放弃那些诡道手段。 “启禀王爷。”外间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何事?”赫连玥剑眉轻皱,一室的好氛围都被这一声驱散了。 云依善打感情牌 “启禀王爷,云夫人醒了。吩咐奴才过来通传一声,请王爷到流云阁去。”小太监说到最后,声音便低不可闻。虽说这云夫人在附中是及其得宠的一个主子,可是眼下王爷最上心的是正昏睡着的梅妃。倘若一句话说错,便是免不得的一顿板子。 赫连玥终于将手抽回,脸上已是有了些不耐的颜色,那小太监额上登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前头掌灯。”冷声吩咐之后,赫连玥替昏睡着的如月掖好了被角,起身随着小太监出了怜月阁。 怜月阁同流云阁间本就隔得不是很远,赫连玥心中又是颇为不耐,脚步比平时要快上几分,转眼便进了流云阁。 “王爷驾到。”小太监扯着嗓子通报了一声,大有邀功的意味在里面。 “妾身恭迎王爷驾到。”没曾想云依竟然会出来迎驾,苍白的一张脸,额头上的伤处缠着纱布,只着了浅粉色的中衣出来。人竟是透出一股子病态美,让赫连玥看的心湖荡漾。 “怎就出来了,你有伤在身,应该在床上好生歇息的。”语气是嗔怪的,却是透着浓浓的关心。赫连玥大步跨到云依旁边,轻柔的拉住了云依的手。想是云依已经等了很久了,指尖微凉。 赫连玥不再说什么,轻柔的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云依的手,无声的传递着温暖。云依娇羞的将头侧到一旁去,由着赫连玥拉着自己的手进了屋去。 云依的手虽然柔软,却始终不是刚刚梅如月的手带给自己的那种触感。赫连玥的又皱起了眉,怎会老是想着她。 这一个小动作没能逃过云依的眼。脚下一个踉跄,云依装作头晕的厉害,顺势倒进了赫连玥的怀中。好似这动作是无意的,立刻又挣扎着要离开赫连玥的怀抱。 “王爷请恕妾身失仪。” 云依才是自己最重视,最应该疼惜的女人。赫连玥在心中如此一遍遍的告诫自己。打横将云依抱起,不允许云依有任何的挣扎。“依依受委屈了,是本王没能护得依依周全。本王定会为依依主持公道!” 云依抬眼,眸子里立刻升腾起一层水汽,千万话语都包含在这一个眼神之中。将头轻轻的靠在赫连玥的肩头,此刻云依表现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依靠,恰如其分的满足了赫连玥做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姐姐并不是有意的……”云依咬着唇,似是说的极其为难。“也许,也许是妾身自己脚下滑了一步。” “依依莫要再替那毒妇开脱了。本王定会给依依一个公道的。”赫连玥脸上已经升腾起一团戾气。梅如月就不能像依依一般善良单纯么? 王爷魔障了 云依对赫连玥的反应自是满意的紧,一副娇羞小女人的模样,垂下眼,眸中闪过一丝得意。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病态憔悴中凭添了一抹艳丽。 赫连玥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了,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子,在云依的额角轻轻一吻。 云香端着汤药进来,正看到这样一幕,轻轻浅浅的笑了。将药搁在桌上,福了身子便退去了。待退到门边的时候,云香脸上的笑容也跟着退的干干净净。一丝轻蔑阴狠的笑在她的唇边闪现,只是一瞬,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赫连玥将云依轻柔的放在软榻上,又拿过来两个软枕,让云依靠的更加舒服些。云依的脸上始终绽放着满足的笑,一如任何一个平凡的女人。 赫连玥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别扭。云依的笑脸好像没有梅如月昏睡时脸上的甜笑动人。 该死!怎就老是在想着那个女人。 赫连玥懊恼的挑了下眉,将桌上的药端过来,一勺勺吹凉了喂给云依。若是她能变得温柔善良些,我也会这样待她好吧。 真是要疯了!怎就又想到那个女人了。 赫连玥将手中的药碗掷到地上,棕黑色的药汁在地毯上画出一朵巨大的花朵。 云依因得赫连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已经,脸色又变得惨白,抖着唇,怯怯的唤了一声:“王爷……” 赫连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云依终究是怕他的,她永远也不会像梅如月那般敢直接反抗他。 赫连玥用手撑着头,怎就什么事都能同那女人联系到一起! “依依好生修养,本王明日再来看你吧。”也不等云依有所反应,赫连玥大踏步出了流云阁。 赫连玥的脚一跨出这屋子,云依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云香去盯着王爷,看看王爷是不是进了那个女人的院子。” “主子放心。”云香冲着云依点了点头,便跟了出去。 赫连玥低着头,凭着感觉一路走去,待到抬眼时,正看见怜月阁三个字。心下一叹,这女人果真在自己心间占了一席之地。 抬脚便要迈进怜月阁。 身后跟着来的云香愤愤的盯着怜月阁的匾额,双手不住的绞着帕子。 赫连玥的生生的将脚收回了,抬眼瞧了瞧匾额,终是忍住没有踏进这院子。又在这门口站了一会,才往书房那边去了。 **************我是分隔线************** 亲~~收藏~推荐哦~~么么~~ 如月苏醒 云香又恨恨的瞪了怜月阁一眼,便回禀云依去了。云依将桌上的茶碗掷到地上,银牙咬的的咯吱作响。“我就知道他始终放不下那个贱人!” “我们该如何?”云香的脸上也是愤愤然的,狰狞可怖。 “哼,那贱人好不了的。”云依得意一笑,已是计上心来,挥手示意云香附耳过来。“过几日,我们只要……” 云香有些好奇的凑过身去,面色却一点点舒展开来。如此,确是个绝妙的计谋啊…… 如月终于清醒了过来,环顾了下四周,竟然是躺在怜月阁的床上,不禁有些诧异。怎就又回到了这里呢? 挣扎要起身,不想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不由得痛呼了一声。只是这轻微的一声便惊动了屋子里的宫女,很快便有两个小宫女围在了床边。 “娘娘有何吩咐。”两个小宫女面色都带着一点惧色,一人捧了一碗热汤药,另一人立刻上前小心的将如月扶起,避免牵动如月背上的伤口。 如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眉毛皱的紧紧的,这药还真的很苦。药还是热的,如何能知道自己会现在醒来,药还是热着的。 小宫女接过空碗,又地上一杯清茶。小宫女闪身间,如月才看见屋子里有一个正燃着的暖炉,药罐就煨在上面。 瞧见如月的目光,小宫女笑意盈盈的解释:“王爷特意请太医过府替娘娘诊治,又吩咐了奴婢们将药就热在炉子上,娘娘什么时候醒了就什么是服用。看来王爷对娘娘还真是关心啊。” 小宫女语气间尽是得意,想是梅妃娘娘将来定会得宠,跟着梅妃娘娘有朝一日也能出人头地。 如月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然后便归于沉静。他这又是想要做什么,这又是存的哪般心思。亲手杀死我的孩子,这是要补偿我么? 呵,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又如何来补偿?如月挣扎着便要下床去。房间里始终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那日的场面一次次在如月的脑海中回放,哪怕是一分钟,如月也不愿再在这屋子里待下去。 “娘娘!娘娘!”两个小宫女急忙将如月搀扶住。“娘娘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便是,此刻伤病在身,娘娘不宜劳动金躯啊。” “我已休夫,又怎会是你们的娘娘!”如月用足了力气,两边搀扶住她的小宫女动作又不敢太大力,两人竟被如月推了个踉跄。 王爷挨打 两个小宫女一声惊呼,顾不得礼仪,起身便要拉住如月。 老远便到这屋子里传出的几声惊呼,赫连玥心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脚步很自然的加快。不曾想进了屋,却见到两个宫女惊呼着拉扯着如月,而如月就一口一句:我已经休夫!我不是你们的娘娘! 赫连玥的脸当下就拉得老长,两太阳穴冒火,这个女人就这么想离开这王府,这么想逃离我的身边么? “哼,本王的梅妃这是要做什么?”赫连玥大步跨进室内,冷笑一声盯着如月。 “民妇怎会是王妃,高攀不起。”瞧着赫连玥尽量,如月停止了挣扎,冷冷的盯着赫连玥,语气间尽是嘲讽的意味。 “本王到是很好奇,离府这段时间,梅妃究竟做了些什么,怎就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赫连玥负手而立,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如月。 垂下眼,如月想起红泪,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下去。再抬眼,恨恨的瞪向赫连玥,空气里那散不尽的血腥味在时刻提醒着她,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赫连玥沉默与如月那一抹柔和的笑容中,待要再看,却意外的对上如月充满恨意的眼,心下一惊。“梅妃……怎就如此愤恨的看着本王?”说话间,语气亦是温柔的不少。 “我怎能不很你!你这个凶手!凶手!杀死我孩儿的凶手!”如月的声音猛的拔高了,不顾一切的冲向了赫连玥,一巴掌扇在赫连玥脸上。 赫连玥完全没有预料到如月的情绪会突然波动如此之大,站在那里生生受了这巴掌。如月也没有料想到赫连玥竟然就站在那让她打了这巴掌,错愕了一瞬,抬了手便准备给赫连玥第二巴掌。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赫连玥正陶醉着的魂魄也被这巴掌叫醒了,本能的便接住了如月挥过来的第二巴掌。 “梅妃当真如此憎恨本王?”赫连玥皱着眉,忍不住要问。 “是!”如月想要挣脱赫连玥的手,无奈赫连玥的力气太大。“我恨不得你死!” 杀人者,就应该偿命…… “你这毒妇!”赫连玥心底的怒火被如月这一句彻底点燃,一把将如月拉到跟前,抬掌就要劈向如月。 “王爷可使不得啊!”云依一声娇呼,扑上前去拉住了赫连玥的手臂。“姐姐究竟所犯何错,王爷要亲自责罚她?妾身恳求王爷不要责罚姐姐了。姐姐现在有伤在身,再受不得任何伤害了。” **********我是分隔线************* 云依……该是怎么安排结局呢 怎能不恨 和赫连玥迟疑了一下,举着的掌终是放了下来,另一只手上用力,生生将如月甩了出去。 如月躲闪不及,额头正磕上桌角,鲜血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扭过头,怒瞪着赫连玥:“你这个杀人凶手!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如月额间蜿蜒着的鲜红刺痛了赫连玥的眼,正要上前去搀扶,却不想听到如月竟说要亲手杀了自己,赫连玥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云依一声惊呼,上前便要将如月搀扶起来,云香也帮忙将如月搀扶起来。 赫连玥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息了几下,深呼一口气:“你就当真如此恨我?” “呵呵呵呵……”如月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王爷的记性这么差么?不辨是非,不分黑白,三次将我关进地牢中!亲手将我无辜的孩子杀死,你这凶手,我怎会不恨!怎能不恨!”如月的声音又拔高,声音几近破碎,刺的赫连玥心中一阵阵抽痛。 云依冲着云香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人拉扯住了如月的一条手臂。云依口中呼喊着:“姐姐莫要这般冲动了,这其中定是有着极大的误会。若是姐姐觉得有气……” 云依咬着唇,眼中泪光点点,面上显得极其委屈。“姐姐只管打骂依依便好,恳求姐姐莫要再同王爷置气了。”拉着如月的手跪了下来,云依当真将这善良女人的角色发挥到了极致。 宽大的袍袖掩盖下,云香的手极快速的在如月的指尖擦过。屋子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云依吸引了过去,没有人留意到云香的这个小动作。 如月狠狠的瞪了赫连玥一眼,甩开云香的手,转过头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云依。嗤笑一声,目光中已是充满了嘲弄和鄙夷。 “我倒是想看看你这恶毒虚伪的女人会逍遥到什么时候?最终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云依垂下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再抬眼依旧是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拉住如月的手轻轻晃动着,哀求的意味表现的更加明显。“姐姐莫要动气了,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这些置气的话就不要在王爷面前讲了。” “王妃娘娘驾到!”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将这一室内的古怪气氛打破。 云依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只是一瞬,便被极好的掩饰过了。 “这一屋子的人是怎么了?咱们王府好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越倾颜面色平静,话语间没有一丝的情绪透露。 *****************我是分隔线******************** 今日两更哦~~请亲等待~~ 我是毒妇 “臣妾参见王爷。”越倾颜穿着王妃正装,飞凤髻梳的整齐,没有一丝凌乱的发丝。端端正正的下拜,没有一处不合礼仪的地方。 “王妃免礼。”赫连玥整理好心绪,变得面无表情。在越倾颜的面前,赫连玥始终不能完全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展现。虽是已然做了近十年夫妻,两人之间却总有一道高高的无形的墙伫立着,彼此都带着防备,带着猜度。 “奴婢参加王妃娘娘。”云依转个身子冲着越倾颜施礼。 “妹妹怎跪在地上呢,快快请起。”越倾颜好像是才发现云依跪在地上一般,也不移步只站在原地虚扶了一把。 云依的心思转了又转,这个女人怎会在这个时候到来。依旧没有起身,转过身子望向如月:“姐姐不再生气了,依依才起身……” 果真是一场精彩的戏啊,可惜自己不是看戏的人,而是这出闹剧中的悲情女主角。这一刻,如月觉得心中苦涩不堪。“你究竟想要我怎样呢?我痛恨眼前这个瞎了眼的男人,怎会同你争宠,放我离开不就好了?为何要一再的陷害我?” “姐姐何苦说这些话来冤枉我呢?若是姐姐实在不喜欢依依,尽可打骂依依出气。只要姐姐能顺了心思,不再同王爷置气,依依便不觉得委屈。”云依闭紧了眼。 “依依起来,这毒妇……”赫连玥想要责骂如月一通,瞧见如月面上快要凝住的血,残忍的话便没办法出口。 “是,我是毒妇。你问问你的好依依,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如月抬手指向云依,只觉得胸口间像是堵了一大块铅,沉重而又憋闷。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云依抓住如月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招呼过去。“姐姐!”云依一声痛呼,扑倒在地上。 宽大的袍袖恰好遮挡住了云依的小动作,赫连玥同越倾颜看到的便是如月一掌将云依掴到一旁。 “依依!”赫连玥一步跃到云依身边,将云依扶起。 “王爷……”这一声轻唤,带着无限的依恋,此刻更是让赫连玥的心一阵阵抽痛。 云依捂着右脸回过头,星眸含泪。“姐姐……依依究竟做了人们让你如此妒恨?” 白白瓷般的小手上沾染上的那几点鲜红是那样的刺目,赫连玥不由的倒吸了一口气,小心的将云依捂在右脸上的手一开,黑色的瞳仁中立刻翻涌起浓烈的杀气!那一道血痕从眼角到唇边…… 女子最重视的无非是青春和容貌,你竟能毁了他人最珍视的东西果真是狠毒至极。“你这毒妇多次行凶,还有何辩解之词!” *******************我是分隔线****************** 狐狸想要看到亲的脚印…… 我以残生起誓(一更) “对!我是毒妇!我现在就要替我死去的孩儿报仇!你们这两个杀人凶手,还我孩儿命来!”如月心底对赫连玥能明辨是非的那一点点期盼彻底熄灭了。 未等如月靠近赫连玥和云依,云香已经拉住她。如月拼劲全身的力气挣扎,也未能再向前靠近一分。 “你这贱妇果真死不悔改!加诸到别人身上的痛苦,本王也要让你亲自体会!” 如月怒极反笑。“呵呵呵呵……做下这么多恶事,你们就不怕遭报应么?赫连玥你这凶手终会有一天尝到自己酿下的苦果!你这种嗜血残忍之人,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真爱!你最好一掌劈死我,让我去碧落寻我那苦命的孩儿!” “本王成全你!”赫连玥一掌便要击向如月的天庭。 如月瞪着赫连玥,未有丝毫的退怯。赫连玥这一掌便怎么也劈不下去了。 “今日若不杀了我,我便以这残生起誓,终有一日会让你们这两个凶手尝到血债血偿的滋味!”如月的双目赤红。 “王……爷……”云依的声音细弱蚊蝇,只唤了一声,人便昏死过去。 “夫人!”云香松开如月,扑倒在云依身旁。“王爷!夫人中毒了!” 赫连玥连忙将云依抱在怀中,只见云依右半边脸肿的老高,面上的伤口发黑,整个脸上布满了赤红色的花纹。 “你这毒妇!快将解药交出来!”赫连玥朝着如月咆哮道。 “即使我有解药,我又怎会救杀死我孩子的帮凶!” 真是完美的陷害啊,竟然会用自己的容貌做赌注,我还真是好奇怎就会在我的身上花费如此巨大的心思?如月瞪着中毒昏迷的云依。 “来人!将这贱妇拖出去……”你如此狠毒,这王府终是容不得你。 “王爷且慢!”越倾颜突然打断了赫连玥的话。如果不是生在相府之中,如果不是自小便学习了女人争斗的手段,刚刚那一幕就连她都要相信眼前发生的便是现实了。“眼下还是先替云依寻太医过府诊治吧,一切等到太医诊治之后再说。” 赫连玥心内也是不忍就这么处死如月,越倾颜如此正合了他的心意。“夜妖!速去将太医请来!”赫连玥叫了贴身的暗卫,云依的情况紧急,还是尽快将太医请来比较好。 “来人啊!将梅妃压入地牢!”赫连玥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不愿再看如月一眼。 “只要不死,我便会等到血债血偿的那一日!”如月一字一顿说完,挡开侍卫的手,径自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走过三次的路,已经再熟悉不过。 ***********我是分隔线************** 亲~狐狸今天凌晨一点多才睡~攒了点故事哦~~求推荐~求收藏~~ 炙焰之毒(二更) 越倾颜笑的高深莫测,这一番波折好似完全与她无关。精彩的戏告一段落,她愿意做一个看戏的人。 “臣妾告退。”告退的礼仪依然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赫连玥有些不耐的挥挥手,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他觉得颇为疲累。 “对了,臣妾想提醒王爷一句。”越倾颜走到门边却突然停下脚步。 赫连玥有些好奇越倾颜究竟想说什么,他这个王妃从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 “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正确的。臣妾告退。”越倾颜又是躬身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赫连玥努力想在越倾颜的面上寻到一些端倪,而越倾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像是带了一张面具一般。 怀中的云依痛呼了一声,赫连玥再无暇去考虑越倾颜的心思,抱着云依大步往流云阁去了。 太医替云依诊治之后,一脸严肃的从内室出来。“回禀王爷,云夫人性命无忧,所中的毒乃是世上罕见的一种奇毒,名为炙焰。此毒毒性猛烈诡异,中毒者会从伤口周围长出火焰状的花纹。每过七日,体内毒素发作,中毒者周身犹如烈焰焚过。虽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却能让中毒者受尽苦楚。待到火焰状的花纹爬满全身之后,中毒者周身便会迅速碳化,自燃而亡。” “可有解毒的法子?”赫连玥的眉毛皱紧。 “这解药不难配制,只是其中的一味雪金蝶极其稀有,只生在晋北苦寒的雪山之中。老臣有一方子能压制炙焰一阵,希望王爷能够早日寻得雪金蝶回来。”太医冲着赫连玥一拱手,便坐在桌边写方子。 “如此有劳太医了。”赫连玥的心终是放下来一点,能寻到解药便好。 “敢问王爷,云夫人可是与人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太医头也未抬的问了这么一句。 “太医何出此言?” “大多数中了炙焰的人皆不是因为炙焰而亡,只是因为受不得这毒发的苦楚自行了断了生命。若不是有何深仇大恨,如何要如此歹毒的选了炙焰,要让云夫人受尽焚身之苦。”太医将方子交给个小宫女便告退了。 赫连玥的脑海中始终回响着那句:要让云夫人受尽焚身之苦。要让云夫人受尽焚身之苦。要让云夫人受尽焚身之苦…… 墨色的瞳仁里戾气汹涌澎湃,稍微压下去的怒火立刻燃尽了一切理智。世上果真有这样的蛇蝎心肠的毒妇,非要见到旁人痛苦才行。 **********************我是分隔线*************** 虐的我自己都纠结…… 毁容 自己种下的孽根,就要自己去品尝结出来的苦果! 赫连玥冲进内室,拔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云香正用沾湿的帕子小心的清理着云依面上的伤口,瞧见赫连玥拔出了匕首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赫连玥握着匕首扑向床边,周身杀气腾腾。 莫不是他已经知晓了真相?云香的另一只手摸向藏在腰带中的软剑。 夺过云香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擦拭了几下匕首。愤怒已经将赫连玥的理智烧的一干二净,握着沾了毒的匕首,赫连玥直奔地牢而去。 待到赫连玥走远,云香才松了一口气,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只要赫连玥还有一丝理智,都能够发现刚刚云香神色间的异常。 这个莽夫,以后会有更精彩的事情等着你的。云香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微笑。 走到地牢的时候,如月便冷静下来了。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他终究会来带自己走的。想到红泪的时候,如月的面上难得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红泪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 赫连玥进到地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月坐在墙边微笑的一幕,心头愤怒的火焰更是暴涨了一丈不止。“你这毒妇,能害到人便这般开怀?”赫连玥的语气间尽是讽刺。 如月看也不看赫连玥一眼,只盯着面前霉烂的稻草:“见到我的仇人受苦,我心中当真是舒畅无比啊。”即使我费尽了唇舌解释,你依然不会信我半分,还不如看着你这凶手被我气的五脏生烟,七窍冒火。 “本王说过,加诸到别人身上的痛苦,本王会让你亲自体会。如今便是你这毒妇得到现世报的时候。”匕首动着寒光,赫连玥一步步靠近如月。 “只要我活着,我便会等到看着你们这些凶手遭报应的那一天!”如月无畏的瞪着赫连玥,不肯退让一步,更不肯哀求屈服。 如月有张美丽的脸,却也称不上绝艳。赫连玥握着匕首,迟迟刺不下去。是因为不忍不舍,还是因为她眸中闪动着的坚强倔强让自己动摇。 “呵!”如月终是忍不住嘲笑一声。“你这杀人凶手为何下不了手了,是不敢吗?还是不忍呢?” 赫连玥是个王爷、皇子、天之骄子。此刻,如月将他的面子尊严打翻在地,毫不犹豫的踏上几脚。这叫赫连玥如何能忍受! “贱妇还不住口!”赫连玥手中的匕首朝着如月的面上划去。 复仇的修罗 匕首从如月的眉角一直划到了如月的唇角,血瞬间便涌了出来。那殷红的液体一点点爬过如月的脸,肢焰的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爬满整张脸。 白皙俏丽的脸庞瞬间就变得狰狞恐怖,赫连玥握着匕首的手抖了抖。如月的眼中充满恨意,怨毒的瞪着他,竟让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如月丝毫不肯退让,竟朝着赫连玥逼近了一步。 如月咬着唇忍住委屈,却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带着仇恨,带着血泪,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复仇修罗,一步步逼向赫连玥。 “如此,王爷可满意?”开口说话间牵动着脸上的伤口,翻卷的皮肉,鲜血流的更凶。就连齿缝间亦是染上了鲜红,整个人更显得狰狞。 “哼。”赫连玥在路上想起来的惩罚可不只是这这一刀便能解决的。待到这刀子真的划到了如月脸上后,赫连玥并没有任何喜悦。怒气倒是消减了不少,心中却涌起了莫名的疼痛,竟不敢去看如月的脸。冷冷哼了一声,便别过脸去。 “王爷这是怕了么?”如月直觉五内间燃着一堆火,让她不得安宁。无时无刻不在痛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带给了她多大的伤害,这个男人身上欠下她多深的血债。“王爷欠下我的血债,欠下我孩儿的血债,我终有一日会一滴不差的讨回。” “你这毒妇,事到如今还不知悔……”赫连玥又被如月激怒,暴喝一声,猛的回头。瞧见如月的脸时,却又说不下去了。 那张脸上满是炙焰的纹路,鲜血糊了一大片脸,仇恨深深的刻在那双秋水中,而这些都没办法掩盖住那种浓浓的悲痛。 “好生反省下自己的过失!”赫连玥只留下这么一句,逃似的离开了地牢。 如月再没办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靠着墙一点点滑坐下去,眼泪在脸上冲刷掉糊满半张脸的鲜血,露出了白皙的脸色,却让那张脸显得斑驳古怪。整间牢房中都弥漫着由如月散发出的悲伤气氛,平日里肆虐的老鼠蟑螂之类,似乎也都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好奇的打量着如月。 “月儿,对不起。”红泪进入地牢的时候见如月的样子,觉得心都要被搅碎了。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很久,就连唇上的血色也退了个干净。 如月好似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伸手在面上一抹,想要将眼泪擦去,却让伤口处流的血更多。 心头的温暖 红泪吞下了两颗药丸,唇上终是有了一些血色。靠近如月的身边,想要将如月拥在怀中,却又怕弄疼了的如月。 “都是我没用,让月儿受苦了……”红泪小心的伸过手去,想要帮如月擦去面上的泪或是血却又怕弄疼了如月,宛若白玉雕成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红泪伸出来的不只是一只好看的手,更是如月在这个世界中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捉住红泪的手,放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一张脸上。 上一次红泪离开的时候,如月便猜测红泪好似患了心脏病,刚刚红泪痛苦的样子更是印证了如月心中的猜测。 “红泪不会嫌弃我丑陋吧。”很难得如月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的出玩笑来。 红泪苦涩的一笑,冲着如月摇了摇头。“月儿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我定能解除炙焰之毒,帮助月儿恢复以前的容貌。” “红泪还是嫌弃我这般模样吧,不然怎就心心念念着要帮我恢复容貌。”如月此刻说着这个冷笑话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红泪轻轻摩挲着如月的脸颊,心中的痛楚更甚,这样一个女子为何总要受到诸多磨难。“你知我心中并没这样的想法,莫再说这样的话了。” 如月真的十分贪恋红泪带给他的这份温暖,闭上眼,享受着红泪带给她的这片刻的安宁。 “我这便带月儿离开这里。”红泪轻浅的在如月的额上一吻,便要带着如月离开列王府。 “莫再说些孩子气的话了,你的心脏先天不足,此刻怕是正痛的厉害。如何能带我出去?”如月伸手扶上红泪的脸,舍不得放开这份温暖。 “就算拼掉性命,我也会将月儿平安送出府。”红泪当真不愿如月再在这王府中。 “红泪若是不在这世上了,这世上除了仇恨,便再也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美好了。”如月望着红泪的眼,说的认真。“我会等着你,等你将自己的身子调理好之后带我离开这里。” “可是……”红泪终是没办法放心的下。 “我……一定会等到血债血偿的那一天的。他带给我的苦痛,终有一日,我会一丝不差的讨回来。”咬着恨恨说道。从来没有想过在某天仇恨也会成为支撑着人活下去的力量。 握紧了拳头,如月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曾经听过一句话:当你无力反抗强奸的时候,就学着享受强奸。眼下当不能离开地牢的时候,就学着享受地牢的生活。 灯下观美人 红泪的心一惊,当初那个倔强坚强却又温婉的女子如何会变得这样。心内除了无奈,更多的是对如月的怜惜。 如月转身正对上红泪满是疼惜的脸,那张绝美的容颜让如月的心一颤,站在那里,竟不知该有怎样的动作。 红泪的指尖滑过如月的眉,滑过如月的眼,滑过如月的脸,将如月面上的戾气和狠辣尽数拂了去。 如月心内一惊,拉住红泪的手,感受那只手传递过来仇恨的的温暖,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微笑。何时自己也变得这般狠辣,满心满眼只看到仇恨的。 “我知你是担心我,是我不该让仇恨蒙蔽了本心。”将那双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之上,如月觉得似乎所有的伤害和疼痛都能够被这温暖抚平。 尽管心内万般的不舍,短暂的分离终是无法避免。红泪狠下心,将自己的手抽回。 脸颊旁的温暖不在,如月只觉得四周百骸一下又被疼痛充满,面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我会尽快将能压制炙焰毒的药送进来,月儿再稍微忍耐一下。”红泪转过身去,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如月,在她受苦时自己总是无能为力。“这本轻功秘籍虽然在江湖上并不是极有名气,但是确是想当巧妙的身法。月儿闲暇时,自行修炼一下。”红泪从袖袋中掏出来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了如月。 如月接了过来,书册并不是很厚,仔细收好了,不想再让红泪在这里自责,便让红泪离去了。 待到再也看不见那抹红色身影的时候,如月靠着牢房的墙慢慢坐了下去,长长叹了一口气。月光洒在牢房内,让如月面庞显得更加狰狞,目光确是那样的清澈。 赫连玥从地牢出来不知怎就走到了怜月阁门外,抬眼正瞧见整个院子里漆黑一片,才想到住在这院子中的女人此刻正呆在漆黑的地牢中,甚至可能此刻正饱受炙焰之毒发作时的焚身之苦。赫连玥只觉得心内一阵说不出的疼痛,你的心果真如此狠毒么? 赫连玥甚至想到如果是她先说几句求饶的话,他也会立刻将她从那地牢中放出来。 怎就生了要放了那毒妇的想法?赫连玥握了下拳头,扭过头不再看怜月阁,转身往流云阁的方向去了。 云依服下了压制炙焰毒性的药,人已经清醒过来了。此刻正靠在床头,接着床头挂着的夜明珠的光芒看书。听到有人通报赫连玥进来了,放下书便要起身行礼。 赫连玥大步跨到床前阻止了云依的动作,“云依莫要在意那些虚礼了,好生歇息吧。” “臣妾谢过王爷了。”云依的声音绵绵软软的,好似没有一丝力气,人又重新靠在床头。拾起书卷,微微垂下头继续看了下去。 服了能够压制炙焰毒的药,云依面上的炙焰纹变淡了许多,在朦胧的灯光下,更是多了几分神秘的美,所谓“月下观花,灯下观美人”就是这种感觉。 寂冷的怜月阁 赫连玥盯着云依,心里柔软了起来,恍然间眼前便变成了梅如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本书,唇角挂着一抹轻浅的笑,半垂着的眼中那一点点晶莹的光芒,清澈专注,却又有股子妩媚劲儿。 赫连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触下如此安静的如月。就在赫连玥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如月猛的抬起头,半边脸被殷红的血糊满,眼中尽是怨毒之色,森森然的笑着,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欠我的血债,我会一滴一滴的讨回!” 赫连玥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伸到一半的手被云依轻柔握住。 “王爷这是怎么了?”云依瞧着赫连玥的奇怪举动,担心的问。 赫连玥这才从幻觉中清醒过来,额上已是一层冷汗,甩开云依的手,径自朝门外走去,只留了一句“好生歇息吧。”和一个背影给云依。 待和赫连玥走远了,云依恨恨的将手里的书摔了出去,面露狰狞。“云香!我不想她看见明天的太阳。” “属下遵命。”云香并未现身,只应了一声。 赫连玥不知怎的又来到了怜月阁门口,思量了下,终是推开院门,进了阁里。值夜的丫头被吵醒,拿着一盏油灯,打着呵欠从旁边的一间耳房中出来。待瞧见是赫连玥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便要叩拜下去。 “免礼吧。”赫连玥有些不耐。“将这院子里的灯点亮。” 小丫头不知道赫连玥这个时间来院子里是因为什么,还是应了声,便进屋点灯去了。赫连玥信步进了屋子,发现这屋子里的陈设竟是清雅的紧。想到地牢里的如月不由得长叹一声。 小丫头点完了灯,朝着赫连玥福了福身子便要退出去,待退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折返回来,跪在赫连玥面前。“奴婢恳请王爷饶恕梅妃娘娘吧。” “本王怎能饶了那毒妇,这府里的规矩是一张废纸么?”赫连玥的语气并不严厉,非常好奇这小丫头为何要替梅如月求情。 小丫头咬着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奴婢愿以性命担保,梅妃娘娘不是那样恶毒的人,定是遭了歹人陷害。” “哦?”赫连玥越发的好奇了,早就派人将梅如月的底细查了个清楚,她在这府中不可能有些个关系裙带的。 “娘娘平日在府中,对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善良温婉。若不是娘娘搭救,奴婢那日便被柳夫人打死了。奴婢深受娘娘大恩,如今娘娘含冤受屈被关在地牢之中,奴婢人微力弱,也只能为娘娘鸣一声不平。恳请王爷主持公道,云夫人并不像王爷所见那般良善,也许……” “住口!”赫连玥急急一声喝住了小丫头,心中早就觉得疑点重重,只是终是不希望听到那些最可能的真相。 小丫头浑身一抖,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不愿见到恩人梅妃娘娘含冤受屈。” “你且下去吧。”赫连玥靠在椅背上,面上看不出喜悲。 “奴婢告退。”小丫鬟再次叩拜之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梅如月,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赫连玥起身慢慢打量整个屋子,屋子内的华丽陈设都撤了去,只换上了一些看着朴素,却是让居住者觉得极为舒适的物什。 书案上还摊着一叠宣纸,舔了墨的狼毫笔就架在玉石笔架上,只是砚台里的墨早已干涸。赫连玥十分好奇,如月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梅如月的字很丑,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握笔的幼稚小童写出字,那内容却是让赫连玥的心一颤。 ***********************我是分隔线*********************** 今天狐狸很难过啊,平安夜狐狸给整个六楼的同事每个人都买了个苹果,只是一份心意,一点祝福。今天发现,这份心意被人生生的糟蹋了…… 苹果上画着花,就摆在桌上。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掉,可以不吃,为什么要做的这么明显? 狐狸很难过…… 女人果然都是很难相处的,虽然狐狸自己也是女人…… 相思成灰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怎会有这般绝望?相思成灰,到底是在思念着谁?赫连玥愤愤的想要将纸揉烂,扯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停止了动作,小心的将那张纸展平,仔细折好,收在了袖袋中。 轻叹一声,出了怜月阁,赫连玥闷闷的对在怜月阁门口候着的奴才说:“本王要去地牢,前面引路吧。” “呛啷”一声地牢的锁链被一黑衣人一剑斩断,一脚踹开了地牢的们,黑衣人提剑便向如月刺了过来。如月此刻正借着月光瞧着,脚下下意识的施展出刚刚所看的步伐,堪堪闪过这一剑。 云香略微错愕一下,何时这女人也学会了武功。但是刺杀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击不中,便已是失败了,瞧着越来越近的火光,云香无奈的跺了跺脚,飞身跃出了地牢。 赫连玥带着人过来,老远便听到呛啷一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见一黑衣人从地牢中跃了出来,直接窜上了屋顶。赫连玥带着人,快步奔向了关押了如月的牢房。 云香的脚刚刚踏上瓦片,记上心来,尖着嗓子高声冲着如月呼喝了一声:“主子暂且忍耐一阵,奴婢一定会带主子离开这里的。云依那个贱人,奴婢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说罢,一跃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赫连玥听了这声呼喝,心头一惊熄灭的怒火噌的一下便又燃的老高,踢踢踏踏地进了监牢。 如月刚闪过云香刺过来的那一剑,便听到外面传来这么一声奇怪呼喊,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团亮光靠近,赫连玥一脸怒气的冲进了监牢。 赫连玥一掌甩在如月的脸上,森森然喝道:“贱人!你休想离开王府!”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如月要离开王府,要逃离自己的身边,心头总是充满愤懑的疼痛。 这一掌力道极重,如月的半边脸一惊肿的老高,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唇角渗出一线猩红。扭过头瞪着赫连玥,嘲讽的轻笑一声。“我一个出身烟花之地的女人,如何能担得起这一声‘小姐’。看来王爷不单眼睛有问题,就连着耳朵也有不小的毛病呢。” 如月面上伤口的血已经凝住了,伤口翻卷着,配上满脸的炙焰纹理,煞是恐怖。赫连玥却在心底升腾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疼惜,也许是因为如月眼中的淡然,也许是因为怜月阁中那个小丫头的话,也许……总之,在此刻赫连玥心中满是对如月的疼惜。 出乎如月意料的,意想中的更猛烈的狂风骤雨并没有到来,赫连玥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转身便出了地牢,只留了一句:“将梅妃带回怜月阁好生看管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如月呆立在原地,望着赫连玥的背影,这还是那个是非不分,残暴凶残的烈王赫连玥么,会不会是被谁易容冒充的? “梅妃娘娘请。”跟了赫连玥许久的侍从自是了解赫连玥的性格,这位梅侧妃已经在王爷心中有了不轻的分量,究竟有多重,也许比王爷自己觉察的还要重要的很多。侍从对待如月的态度很是恭敬,让开了地牢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果儿 如月稳了稳心神,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淡然的出了地牢。早有奴才去怜月阁报信了,远远的便能瞧见怜月阁灯火通明的。 穿过廊子,廊子上挂着的灯笼发出朦胧的光,让如月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了,上一秒在地牢中便要被赫连玥的怒气吞没,承受炼狱般的苦楚;下一秒却又走在雕梁画栋的廊子里,远远瞧见一片灯火阑珊的宫殿,被人称一声娘娘。一切变的是那样突然,仿佛是飞行在空中,一会穿过了雷电交加的阵雨云,一会又是沐浴在冬日的朝阳中,尽管算不得多温暖,却总让人看见了一点希望。 “娘娘!”在赫连玥面前为如月请命的小丫头,几步便迎上前来,瞧着如月面上的伤口,眼里早就泛起了泪花。 勾得如月的眼圈也泛了红,将小丫头拉起来。“果儿莫要拘泥这些虚礼了。”如月牵着果儿的手一同进了怜月阁,这府里也许就只有果儿是牵挂着自己的吧。 待如月进了院子,那侍从找来了侍卫,围在了院子的周围。朱红的大门缓缓的在如月身后关了起来。轰隆一声让如月的心一凛,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就像是一株浮萍。尽管再倔强,再不甘,自己的命运却始终不能由自己掌握,整个人顿生出一种挫败感。 果儿发现如月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以为是如月因得落到这步田地心中难受,拉紧了如月的手急急说道:“果儿这条命是娘娘救下的,不管遇到什么,果儿都不会离开娘娘的。” 如月觉得心中一暖,宽慰的冲着果儿笑笑。“傻丫头……” “娘娘让奴婢替娘娘清理下面上的伤口吧。”果儿瞧着如月面上的伤口,心疼的不得了,“王爷竟如此狠心,竟将娘娘伤成这样!” “莫要提他了……”如月不愿再想起赫连玥,心头间闪过红泪的身影,终是能够从内心里发出一个微笑。 果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牵着如月的手进了屋,让如月坐在桌旁,自己去取了清水、干净的帕子和伤药。 果儿用沾了水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清理这如月面上的伤口。如月端坐在桌前,脑子里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清晰起来,只是几个瞬间便将那想法变成一个一步步去实现的切实可行的计划。 “啪嗒,啪嗒。”如月抬眼,正看见果儿握着帕子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眼泪滚滚而落,那两声啪嗒,便是她的眼泪落在楠木桌面上的声音。 “果儿……以后便唤我一声姐姐吧。”如月轻声说道,抬手替果儿擦去挂在腮边的泪珠。 “姐姐……”果儿一把拥住如月,眼泪却落得更凶。“姐姐的痛,姐姐的伤,果儿没办法替姐姐分担,姐姐的眼泪就让果儿替姐姐流吧,将所有的悲痛都发泄出来后,姐姐便又能够露出微笑了。果儿……果儿,好想再看一次姐姐的笑。” 果儿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日被如月救下来的情景, “傻丫头……”如月回抱住果儿,眼泪亦是汹涌的滚落。姐妹二人在怜月阁中相拥而泣了许久,终是松开了,彼此对望一眼,然后破涕而笑。 蜕变 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才好,如月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了,才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昨日只是略微的看了一下红泪留下的那本轻功图谱,只一个步伐便能躲过刺客的那一剑。多少是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其中,确也证明了那轻功步伐当真绝妙无比。 数千年的文化沉淀,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气度、见识和眼光。如月突然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第二日早早的便起来了。 听到房内有动静,果儿扣着门轻声问道:“姐姐可是起来了?我便要进来了。” “果儿你进了吧。”如月起身,开始穿衣。果儿将洗脸水端进来放在架子上,便动手帮如月整理起床铺来。 这让如月觉得颇不好意思,扯过被子自己叠起来。“果儿还是放着我自己来吧,怎不多睡一会?” “果儿是个下人,没什么见识,也就只能帮姐姐做些个粗活。”果儿站在旁边,垂着头,双手绞着衣角。 “傻丫头竟胡说,你是我的妹妹,我又怎会当你是下人。”如月拉着果儿的手,瞧见果儿紧紧抿着唇,垂的更低的头,知道这小丫头是觉得有些自卑了,便拉着她到了妆台前。 “果儿来帮姐姐梳头吧。”将梳子塞到果儿手中,如月坐在妆凳上。 果儿的眼中终于闪过亮光,自己还是能够帮得上如月一点点小忙的。果儿的手很巧,梳头的动作十分的轻柔,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终究还是个孩子。 “果儿今年多大了?” “再有一个月就整十五了。”果儿利落的将如月头顶的发梳成一个飞云髻,握住如月垂下来的头发,轻柔的梳理着。 “那果儿是不是很快便该找婆家了?”如月终是忍不住要拿果儿打趣一下。 “姐姐!”果儿娇嗔一声,小脸通红。引得如月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面上的伤口和炙焰纹也因得这笑柔和了许多。 虽然已经上了药,伤口周围还是高高肿着。果儿望着镜中的如玉,一脸的担忧。“若是落了疤痕该怎么办?” 容貌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性,不亚于生命。如月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冲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若是在现代,借助于先进的整容技术,还有可能将和疤痕彻底除去,可是在这连女人基本的保养品都不齐备的古代,留疤痕是肯定的。 容貌当真就占了女人生命的全部么,如月不会这么认为。人都是会以貌取人的,不同人不同的是判断出容貌到底占评定一个人标准的多大比例。 “果儿不必为我担心了。若是遇到一个当真欣赏我,懂我的人,是不会在乎我的相貌的。”想到红泪,如月的心就变得柔柔的。她相信,红泪不是那种只看重外表的肤浅的人。 “王爷……”果儿欲言又止,不知该怎样对如月说。如月终究是列王府的梅妃娘娘,这要是留了疤痕,将来更不得王爷宠爱,在王府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裹儿非果儿 “果儿不必替我担心了。”如月转过身去,拉着果儿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果儿的手背。“终有一日,我会离开这王府的。果儿愿意跟我一起离开么?” “姐姐在哪里,果儿就在哪里。”果儿答的没有一丝的犹豫,离开王府,也许姐姐就能过的更快乐。 梳洗完毕,又用了早点,如月又拿出了红泪留给她的轻功秘籍仔细的翻阅起来。果儿在门外瞧着如月看的认真,也不打扰,安静的守在门外。 一直的到过午时分,整个怜月阁都是安安静静的。如月活动了下酸痛的脖颈,竟是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 如月刚跨出屋子,便瞧见果儿正靠在远门的珠子上打瞌睡。如月轻手轻脚的走到果儿身旁,伸手去呵果儿的痒痒。 果儿直接清醒过来,跺着脚嗔了句:“姐姐。” “呵呵呵呵。”如月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站着也能睡着了,果儿还真是有趣。今日姐姐做几样家乡的小点心给你。”说罢如月便让果儿引路往厨房去了。 忙活了整整一中午,在果儿的帮助下,如月才做出了面包、饼干、炸鸡翅三样吃食。 果儿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烹调食物,闻着香味直咽口水。“我……我真的可以坐下了吃么?”果儿怯怯地站在桌边,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又碍于自己是丫鬟的身份,一直不敢同如月同桌吃饭。 “我的好妹妹,快些坐下来吃饭吧,我也好饿了。”如月起身拉着果儿在桌边坐下。 果儿这才完全抛去了顾虑,安心的坐在桌边。出乎如月的意料,果儿用餐的动作竟是极为优雅,想是自幼便有良好的家教。 “果儿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如月给果儿倒了一杯果汁,温柔的说道。 “姐姐……我……”果儿口里含着糕点,声音竟哽咽了起来。“我……我不知我家里还有何人,也不知家在哪里。两年前的冬天,我被府里的王妈妈捡回来的。当时我身上穿着单衣,用了一床破被子裹身。之前的事情,我全都记不得了,王妈妈便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裹儿。” 原来不是果儿,而是裹儿。想不到裹儿竟然有这样的坎坷的经历。 “去年除夕的时候……王妈妈也去了……”裹儿的泪刷的就下来了,看到如月一阵阵心疼。 “傻丫头……我便是你的姐姐,你的亲人。他日我定会帮你寻到你的家人。”如月拥住裹儿,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姐姐……”这一声轻唤让两个人都流下了泪。两株没有根的浮萍聚在一起,彼此成为彼此的亲人。 “王爷驾到!”一声呼喝将这一世的温馨气氛吵散,拥在一起哭泣的姐妹二人慌忙分开,各自抹了抹眼泪,整理好妆容。 朱红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颤的吱呀声,一点点开启。如月和裹儿才迈出屋子,赫连玥便已经到了跟前。 赫连玥的转变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裹儿公公正正地行了个礼。如月却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赫连玥,既不行礼,也不出声。 “梅妃莫不是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赫连玥站定,挥挥手,让仆从都退了出去。 “你是杀死我孩儿的凶手,又让我的容貌变成这般,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一刀扎死你!”如月对上赫连玥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 裹儿的嘴巴动了一下,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伸手扯了扯如月的衣角,示意如月莫要太冲动了。 “你!”赫连玥背过身去。“免礼吧。”这一句是冲着裹儿说的。 院子飘荡着面包等食物的香气,赫连玥顺着香味飘出来的方向缓步进了室内。如月极不情愿的被裹儿拖进了屋内。 这王府里的一切皆是赫连玥的,自是不必客气,径自坐在桌旁。桌上摆着的两幅碗筷让他微微诧异,看到裹儿嘴角边沾着的饼干渣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拈起一块饼干放入口中,蛋香和奶香融合在一起,自己从未吃过这般美味的点心。 “这些粗陋的东西怎配王爷品尝,还请王爷移驾他处用些珍馐佳肴才好。”如月的面上已是浓浓的不悦。 赫连玥今日的心情似乎是出奇的好,竟未动怒,又抓了一块炸鸡翅品尝了起来。如月终是没办法再忍耐下去,一步跨到赫连玥跟前,夺过他手中未吃完的鸡翅丢了出去。 “赫连玥请你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如月的双目赤红,瞪着赫连玥。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还要做好美食款待你不成? “你这毒妇!”赫连玥恼羞成怒,抬掌便要劈下。 “王爷开恩!”裹儿跪在地上,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生怕赫连玥一怒之下再做出伤害如月的举动。 赫连玥的手举起之后,却怎么也打不下去了。如月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双目赤红,面上的伤口看上去依旧很狰狞,眼睛里却有不甘、愤怒、委屈、怨恨、疼痛…… 赫连玥只觉得自己心中的某处,突然就变得酸酸软软的,身子因为这种酸酸软软的感觉而使不出一点点力气。也许,对这个女人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和不忍的…… 轻轻叹了一声,赫连玥将一个翠绿的小瓶子搁在桌上,转身就出了怜月阁。轻飘飘的一句传来:“这是压制炙焰毒的药,他日寻回雪金蝶,本王会将你的毒解了。” 如月应该抓起着瓶子掷向赫连玥,再喊一声:“你这是可怜我还是良心发现,又或者是终于擦亮了眼睛看见了事情的真相?!”然后放声痛哭,从赫连玥的祖宗十八代开始问候起,然后等到炙焰毒发的时候,自己去忍受那种痛苦,靠着那种痛苦提醒自己对赫连玥的恨!也许最终会同他拼个鱼死网破,或者再被他丢进地牢内囚禁至死。 如月没有,她也不会这么做。人一旦有了希望,有了盼头和目标,眼前的很多困难便都变得渺小了很多,再苦在痛也都能够撑下去。如月的心头牵挂着红泪、裹儿,自会为了他们两个更珍惜自己的生命。能够少受些苦楚,能够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些,如月为什么要拒绝呢? 夜会红泪 “别以为我会感谢你!这都是你欠我的!”如月盯着赫连玥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说道。 赫连玥的脚下一顿,终是迈步出了怜月阁。那朱红的门又在一连串让人牙颤的吱呀声中关闭了。 如月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软,便要倒了下去。连日来的折磨已经耗掉了她太多太多的精力,若不是凭着胸口的一股恨意和红泪带给她的温暖,断撑不到今日的。 “姐姐。”裹儿上前扶住如月,一脸的担忧。 “扶我回房里休息休息就好,我只是太累了。”此刻,如月连说话都觉得是十分费力的事情。刚刚那一刻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承受赫连玥怒气和残暴的准备,他这样容易的就离去了反倒叫如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在那瞬间都被抽去了。 如月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是梦还是醒,周围已是漆黑一片。一个人怎会变得如此之快,明明是那般残忍嗜血,是非不分,怎就突然会变得略微通些情理了? 翻了个身轻叹一声,如月拉了下被子,张开眼看向空荡的房间。 一个黑影静静的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如月的唇角立刻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能够这般无声无息,不惊动府上的守卫进来,除了红泪还能有谁。 “什么时候来的?”如月也不起身,就躺在那里,望着黑暗中的红泪。没有灯光,如月却能看的见红泪的脸,就连眉梢眼角流动着的风情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有一会儿了。瞧你睡的熟,就没吵你。”红泪坐在桌边,瞧着床上缩成一团的如月,眸子竟比天上的星子还要夺目。 “怎……”刚刚说了一个字,如月便再也说不下去了,痛苦的呜咽一声,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起来。炙焰的毒发作了,如月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投进了烧旺的炉膛中,皮肤上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痛感传来。汗水瞬间便湿透了里衣,又被皮肤表面的高温烤出一层层白气。 红泪身形一晃便到了如月床边,扣住如月的手腕,搭了脉,点住如月身上几处要穴。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一颗清凉圆润的药丸,给如月喂了下去。 如月一点点平复下去,炙焰的毒暂时被压制住了。倒在枕上,只觉得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红泪刚刚给自己的吃的那颗药丸极其有效,从口喉食管间,一阵阵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 “麻烦红泪看看桌上那绿色瓶子中是何药?”如月闭着眼,心内从未将红泪当做外人,也便省去了那些不必要的客套。 太多巧合便不是巧合 红泪心疼如月要受这般苦楚,又觉得自己特别无能,握了握拳头。终是拿起了桌上的瓶子,小心的凑到瓶口嗅了嗅,倒出一粒药丸捏塑,用舌尖舔了一点。 “这是能够压制炙焰毒的药,同我炼制出的冷香丸功效成分差不多。”红泪将瓶子放下,心中有些惊诧。“月儿既然早就拿到了这药,为何还要受这苦楚。”说到最后是对如月的心疼。 “这是赫连玥给我的药,我怎会相信他会突然这般好心。”如月张开眼,盯着虚空,目光茫然一片。 “这药炼制起来颇费功夫。那日离开王府之后,我便开始炼制,其中一味冰沙只生在苦寒之地,摘下之后仅三天便会枯萎。若不是我宫中恰好有弟子受伤,需要冰沙疗伤,只怕我也得再等些时日才能将这冷香丸炼制出。”说到最后,红泪语调中已是透出浓浓的愧疚。 如月挣扎着便要起身,红泪赶紧将如月搀扶起来,并在如月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如月拉着红泪的手,将头轻轻枕在红泪的肩头,不想再看到这个男子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肩头上,独自背负不应有的愧疚。 “红泪知道这江湖上有多少人知晓这炙焰毒?又有多少名医能够炼制出压制炙焰毒的药和炙焰毒的解药?”心中已经猜想出七八分,如月只想进一步确认一下,心中所想是否正确。 “这世上能判断出这是炙焰毒,又知晓炙焰破解方法的人,屈指可数。”红泪仔细斟酌了下。“莫非……” “正是。”如月知晓红泪已经猜到了自己心中所想,肯定了红泪的猜想。 云依中了这般古怪的毒,而被找来的大夫恰好又能诊断出这是世上罕有的奇毒炙焰,更巧的是那么快便能拿出压制炙焰毒的药。太多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便不只是巧合。 “我始终想不通云依是何时将炙焰毒涂在我的手上的。”如月轻轻皱起了眉头,感觉思绪拧成一团,好像有很重要的一点没有注意到,又想不起具体是哪一点。 “那日可有什么人碰过月儿的手,或者近了月儿的身?”红泪心疼的将如月揽在怀中,如果可以,真想现在就将如月带出王府去。 “近身,那日是云依抓住我的手抓在她的脸上的,可是那时她并未碰过我的指甲。” “除了云依之外呢?”红泪将微凉的手指轻轻放在如月的眉间,想要舒展开如月紧皱的眉头。 “那日……云香曾拉扯过我,许是那时将炙焰涂在了我的手上吧。”如月苦涩笑笑,一直都认为是云依下毒,而且是先将毒药涂在了自己手上,然后才有云依中毒的一幕。事实上却是云依中毒在先,自己的指甲被涂毒在后。 “月儿我带你走吧……”红泪将如月拥在怀中,轻嗅着如月的发香说道。 深夜吻别 “红泪莫要再勉强自己了,而且我想要变得坚强,会慢慢成长到能保护自己,保护我身边的人。”如月环抱住红泪。“我的容貌,今生怕是再难恢复了,红泪你……” “月儿觉得我会多看重容貌?”红泪冲着如月邪魅一笑,眼角眉梢尽是魅惑众生的妩媚。 的确,红泪独步江湖多年,所属的幽冥宫中定也是绝色无数,更是秦淮乃至天下第一花船的鸨爹,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有见过。就连红泪自己亦是倾城倾国之色。芸芸众生,各色各相,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具具皮囊罢了,有甚可在意的。 “这王府中太过复杂了,女人的心思又是千转百绕,月儿在这里,我如何能放心的下。”红泪微凉的手指轻缓的划过如月面上的伤口,语调中是无奈,是心疼。 “红泪难道不相信我么?”如月握住红泪流连在自己脸间的手,起身同红泪对视。 红泪回望着如月,尽管这是没有星月的夜,屋里又没有任何光源。红泪却觉得此刻的如月全身都在发光,柔柔的一层光芒,柔和的将你所有的目光注意都夺了过去。 点点笑意,在红泪的唇角扩大,再扩大。她成长了,做为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自是要相信她的。“我知晓了。” 如月也被红泪面上的笑意感染,重新偎进红泪的怀中,闭上眼,心中不由得感叹:一生能与这个男子携手,当真是无憾了。 “等我。”红泪轻吻了下如月的额角。 “好。”尽管屋内光线极不明朗,如月的脸还是红了,羞涩的像是十四五岁同男生牵手的小姑娘。 “照顾好自己。” “好。” “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如月攀上红泪的肩膀,在红泪的颈窝处,轻轻吹了一口气。感觉到红泪的身子一僵,如月坏坏的笑了一下。没想到风月场所的鸨爹竟然会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好。”红泪身子僵硬的不行,从来没有同哪个女子这般亲近过。 “将来,你要同我一起游遍大江南北。”如月轻轻的咬了一下红泪的耳珠。红泪身子一颤,如月窃笑不已。 “好……好……”红泪感觉自己的脚趾尖都石化了。 “我们……唔……”如月的话被红泪尽数吞没。 霸道的吻上渴望许久的朱唇,红泪终于夺回了主动权。原来怎么没有发现她还有这般顽皮的一面。红泪倾身,将这个吻不断加深,唇齿间传达的爱恋感觉让红泪舍不得放开。直到胸肺间的最后一点空气被耗尽,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然后相拥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月在红泪的怀中沉沉睡去。当朝阳照进室内时,如月缓缓张开眼,红泪早就离去了。红泪指尖的冰凉触感还留在脸颊放,呼吸间尽是红泪的气息。 如月的脸上是赛过朝阳的明媚笑容。 小庙容不下大菩萨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曾经因为被周星星的电影成为家喻户晓的佳句,如月本身却从未觉得这两句有甚特别的地方,总觉得时间和距离是爱情的杀手。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终会造成误会重重,让两个人的心一点点拉开距离。直到昨夜,同红泪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交流,只是从对方的眼神中,便知晓,暂时的分别是因为对彼此的信任。分别是为了能够更长时间的厮守,只是短暂的分离并不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月又轻声念了一遍,轻笑出声,起身整理起床铺。 “姐姐今日心情大好,昨夜做了个美梦么?”听到屋子里如月起身的动静,裹儿端着热水进了屋,瞧见如月脸上的笑意,忍不住问。 “是啊,我昨夜真的做了一个美梦啊。”不仅仅是梦啊,如月脸上的笑意更浓。 熟悉之后,简单的用过早膳。如月又拿出轻功图谱,细细研读了一上午,然后拉着裹儿一同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川味菜肴。那麻辣的香味一飘出来,裹儿就忍不住咽口水。如月有些宠溺的点了点裹儿的鼻尖,摆好的碗筷,拉着裹儿一同坐在桌边。 “裹儿,裹儿。”这名字终是有些凄苦的味道。“裹儿,我给你改个名字可好?” 裹儿刚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了,惊喜的看着如月。“好啊,好啊。” 裹儿让如月想起唐朝的那位史书上给了“殊秀辩敏”、“光艳动天下”评价的天之骄女安乐公主。 “裹儿改叫安乐可好?”希望自此以后,裹儿的一生能够安乐无忧。 “安乐,安乐,安乐……”裹儿一连念了好多遍自己的新名字,惊喜的竟是说不出其他话语来。 “姐姐……”安乐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了。“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如月轻轻揉了揉安乐的发。“我们吃饭吧,等下菜就凉了。” “嗯。”安乐又重新拿起筷子。 就在筷子距离水煮鱼1厘米的距离时,一个尖细尖细的声音传来:“王爷驾到!” 他又来作甚?如月愤然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颇为愤怒的盯着门口。 “姐姐,我们还是出去接驾吧。”安乐默默放下碗筷,轻轻扯了扯如月的袖角,一脸的担忧。 现在自己还不够强大,确实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月轻叹了一声,回握了一下安乐的手,起身出了屋子。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安乐跪在赫连玥跟前,恭顺的行礼。如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瞥了赫连玥一眼,便扭过头去。 赫连玥倒是一点也不恼,优哉游哉的踱进室内,在饭桌旁坐下,拿起筷子便吃。 如月心中的怒火燃烧的相当热恋,快步到了桌边,一把将赫连玥手中的筷子打掉。“我这座小庙容不下王爷这尊大菩萨,请王爷移驾别处。” 安乐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月也太大胆了,直接就将赫连玥的筷子打掉,这同直接一巴掌甩在赫连玥脸上无甚分别。 王妃驾到 其实在出手的一刹那,如月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已经答应了红泪好好照顾自己,如此激怒赫连玥如月真怕自己等不到红泪回来的那一天。 能够在这王府中平平淡淡的等到自己将这轻功练成,便可离开这王府。那句“冲动是魔鬼”果真是至理名言,如月咬紧了唇不去看赫连玥,准备承受他的暴怒。 出乎如月和安乐的意料,赫连玥竟然一丝动怒的意思都无,丝毫不在意刚刚如月的粗鲁举动,直接拿过桌上的另一副碗筷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你!”这一个字是如月生生从自己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个字,直瞪着赫连玥,只觉得万千愤恨堵在胸肺间,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说。 “王妃驾到!”自己被软禁这不过两日有余,越倾颜此时过来,所谓何事?不管怎样,如月在心底终是对越倾颜存着一份感激,那日若不是她出言相帮,此刻自己同红泪定是已经阴阳两隔了。 “臣妾参见王妃娘娘。”不同于对赫连玥的蛮横无礼,如月在越倾颜身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 “奴婢参见王妃娘娘。”安乐同如月错开了半步的距离,在如月身后冲着越倾颜行礼。 “妹妹身子还不爽利,莫要拘泥这些个虚礼了。”瞥了一眼安乐,继续道。“还不好生搀扶住你家娘娘。”越倾颜脸上带着温婉的笑,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王爷怎么也在这?”越倾颜做了个相当夸张的表情,好似才看见赫连玥一般。“臣妾给王爷请安。” “王妃无需多礼。若是没有用过午膳,便同本王一起进膳吧。”自己的贴身奴才就守在怜月阁的门口,越倾颜又怎会不知在这。她要装糊涂,自己又何须点破。 如月心中实是恼怒异常,已经将赫连玥从头骂到脚,又从脚骂到头。你这厮做为我的杀子仇人,能够厚颜到我这里胡吃海塞,难道还要带上你的老婆作陪斟酒?当真欺人太甚。 “多谢王爷美意,臣妾刚刚用过午膳。臣妾只是过来给妹妹送点东西,马上就离开。”越倾颜拉着如月的手,面上又变回那种温婉的笑。 如月昨日服过了红泪带来的压制炙焰毒的药,面上的炙焰纹已经变的很淡,面上伤口也敷上了红泪带来的伤药,整张脸看起来远没有先前狰狞。 越倾颜打量了一下如月的脸,目光柔柔的看似充满关切,如月却总觉得那目光中有点点不屑和怨毒。待如月对上越倾颜的眼时,只觉得幽深一片,竟似看不出一点情绪。 “妹妹脸上的伤痕千万不可大意,姐姐这里有盒皇上赏赐的雪玉膏,能够生肌养颜,便送与妹妹。”说着便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婢将一个白玉镶金的盒子递上来。 “如此贵重的神药,如月怎能手下。如月还未感谢姐姐上次的救命之恩,姐姐这般当真是折煞如月了。”如月推辞着,确不想要越倾颜的东西。刚刚越倾颜所说的话,有些刺痛了如月的耳朵。 冷落云依 “即是叫我一声姐姐,便不要再推辞,莫要浪费的姐姐的心意。”越倾颜将雪玉膏交到如月的手中不容拒绝,转身冲着赫连玥福了福身子。“臣妾的东西送到了,便不打扰王爷用膳了,臣妾告退。” 赫连玥一直没有停下筷子,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越倾颜可以退下了。 “希望妹妹早日恢复花容,得到王爷的万千宠爱。姐姐改日再来看你,妹妹留步,不必相送了。”越倾颜的唇角带着一点嘲讽,转身离去。 如月手中攥住那盒雪玉膏,站在原地,心内冰凉一片。 赫连玥将桌上的饭食扫荡的差不多了,大掌扶上暴胀的肚腹,起身便要离去。 “王爷以后还是不要到我这个毒妇的院子里来了,我怕哪日我一不小心在饭菜中下了炙焰或者其他的什么更厉害的毒药,直接替我苦命的孩儿报了仇。”如月转过身子,一眼都不想看赫连玥。 赫连玥的脚下一顿,打了一个很响很响的饱嗝。 如月眯起眼睛,满头黑线的转回身去看着赫连玥,世上当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梅妃莫要忘了本王是这王府的主人。莫说是流云阁,就连梅妃身上着的一针一线皆是本王所有。”赫连玥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女人就是不知温婉二字怎么写。“若是不想本王再踏进怜月阁,就请梅妃将身上所有属于本王的衣饰都还给本王。” “敢问王爷,这世上还有比王爷更无耻之人么?”如月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微微颤抖的身子泄露出此刻她内心因被羞辱而产生的愤恨。 满意的瞥了眼如月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赫连玥甩了下袍子下摆,大踏步出了怜月阁。也不知晓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看到如月愤怒的眼神,因为那双眸子里闪动的情绪和生气总能带给自己深深的震撼。 “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吉祥。夫人今日身子大好,邀王爷一同后花园赏花。”瞧见赫连玥从怜月阁出来,云香急急迎了上去。 赫连玥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有些不耐。“本王还有诸多公事要忙,改日再陪依依赏花吧。” “王……”云香还要再说,却见赫连玥脚下不停,人已经不耐的走远了。愤恨的跺了下脚,云依转身小跑着回了流云阁。 “诸多公事要忙?忙还有时间去那个贱人那里用午膳!”云依面色狰狞将流云阁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主子息怒。今日也见了越倾颜进了怜月阁,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出来了。若是她同那贱人联合起来……”云香站在门边,等着云依发泄过才说。“我们的王妃娘娘怎会那般好心?”云依砸累了,挨着床边慢慢坐了下来,面上渐渐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我们不必想什么办法了,王妃娘娘会替我们好好招呼那个贱人的。” 以色事君? 如月的拳握的很紧,指甲刺破了掌心,鲜红的血珠一颗颗滑落。 “姐姐你的手!”安乐心疼的惊呼一声。“赶快去清洗包扎一下吧。” 长叹一声,压下心头的怒火,如月慢慢松开握紧的拳。鲜红的珠子还在涌出,带出一波一波的刺痛感,这点疼跟心中的痛跟心所承受的苦痛想必,根本算不了什么。 “打盆清水送到我房里,安乐帮我处理下伤口吧。”伤在手上,自己处理确实要费些事,更怕安乐那个小丫头担心。 随手将越倾颜送来的那盒雪玉膏放在梳妆台上,如月将红泪送过来的伤药找出。安乐端了清水进来,用干净帕子沾了清水,小心的拭去如月伤口周围的残血。 “王妃娘娘真是一个好人啊。怕姐姐的脸上留下伤痕,竟然送来了那么贵的雪玉膏。那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啊,世上不过十盒,她可真大方。”安乐的语气极天真,真心为如月的容颜得保高兴。 “雪玉膏这么珍贵么?”如月万没想到越倾颜会送来这样一盒东西。 “是啊。雪玉膏是天下最好的伤药,相传有肉白骨的功效。”安乐答的极其自然,如月听得却是心中一惊。曾经的猜想果然不错,只是安乐的身份竟要比当初自己的猜想还要尊贵几分,不然她如何会识得能称得上是奇珍的雪玉膏。 安乐的心纯净善良,如月希望自己能够一直保护着她,帮助她一直守护住那份善良。安乐只看见了越倾颜赠药,却没品出越倾颜那一番话的滋味,如月也不想解释,省得脏了安乐的心。 越倾颜刚刚的话是不多,却是连消带打,直把如月说成了“以色事君”的狐媚子,要自己好生养护好那份“色”,免得将来落得个“色衰爱弛”的凄冷下场。刚刚还是对越倾颜心存感激,此刻如月却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这王府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包扎好了手掌,如月和安乐又弄了点吃食果腹。才刚过午而已,如月却觉得异常疲累,吃完东西小坐片刻,便偎在美人榻上小寐片刻。 似梦似醒间,总是觉得总有一个人围在自己的身边,不断的重复着什么,确又怎么也听不清他到底是在说什么。挣扎间浑身好似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紧紧的束缚住了,竟是动弹不得。 心内一急,如月便醒来了,额上是一层汗,连贴身的小衣都被汗浸透。算不得是噩梦,却让如月整个人都觉得沉闷,梦中其实就是自身现在所处的状况。暂时被困在这王府中,没有自由。 错怪 自那日赫连玥突然到怜月阁开始,日日都来。每日皆是等到如月和安乐做好吃食,将碗筷摆好时,小太监呼喝“王爷驾到!”的声音便准时响起。 这厮是不是算好了时间,日日来这里讨嫌。如月使劲瞪了赫连玥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不是如月放下了对赫连玥的仇恨,确是感叹世上还有脸皮如此厚的人。赫连玥连日来同街上的泼皮无赖无甚分别,日日到怜月阁吃喝。不管如月对他的态度有多恶劣,就是一点也不生气。这么一来,如月倒是没了脾气,除了赫连玥之无耻,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流云阁中,云依日日将屋子内能砸的都砸了个干净,日日都能从流云阁中清扫出一大堆残瓷碎玉,好在赫连玥家大业大,砸的起。 安乐脸上的笑一日赛过一日灿烂,王爷日日都来怜月阁,又是赏赐不断,放眼整个王府,有谁能得到王爷这么多的恩宠。 以往穿越小说中三言两语就能将古人坚持了十几二十几年的思想原则颠覆,纯粹都是信口胡诌的。如月试了几次,发现都无法撼动安乐希望如月能够得到赫连玥宠爱的思想,也就不再浪费口舌。 红泪留下的轻功图谱,如月已经修炼的小有所成。白日里只专心研究图谱,晚上便在屋中小心的演练步法。怜月阁的周围布满了暗卫,如月在没有十足把握时,断不能莽撞。 满意的吃完一大盘炸薯条,赫连玥掏出随身的帕子擦干净了手,优雅的起身,完全无视了如月青黑的脸色。 “我这毒妇下毒谋害了你的心上人,不晓得王爷何时要将我正法啊?”如月瞥了一眼赫连玥,语调中充满了不屑。已经被软禁在这怜月阁中月余了,你不将这周围的暗卫撤走,我如何能出得了这王府? 赫连玥脚下一顿,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大步出了怜月阁。云香早就等在怜月阁外,“王爷吉……” “本王不是警告过你,莫要再来扰我!”赫连玥目光如电,冷冷瞪了云香一眼,大踏步朝着书房走去。 待到赫连玥走远了,云香朝着赫连玥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面上狰狞一片。 赫连玥进了书房,在书案后坐定。“夜妖,本王吩咐的事情你可查清楚了?” “回禀王爷,”窗门皆紧闭着,赫连玥的暗卫夜妖仿似凭空出现在屋中。“那位给云夫人诊治的大夫暴毙在家中,尸身已经腐臭。因颈骨被折断致命,屋内同炙焰有关的物事皆被毁去。曾经有人见过一女子多次出入他的医馆,按照目击人的证言,绘了这女子的画像,正是云夫人的陪嫁丫鬟云香。” 夜妖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直接明了的将所调查事件的原委讲给了赫连玥。赫连玥沉思的片刻,抛去对如月的偏见,重新审视这一段时间府内的波折,竟是疑点颇多。仔细斟酌了一下,这一连串的事件皆是针对梅如月的,是否是自己一直错怪于她? 女人的本分 赫连玥对如月已经生出了些许好感,少了主观上的偏见和怨恨,也就不会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如月的身上。客观事实就摆在那里,心中对云依的好感日日减少,更多的是一种牵挂和无奈,似乎与爱无关。 赫连玥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再查下去了。”赫连玥的语气竟有些悲凉。将这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幕后的元凶呼之欲出。可是即便是将这元凶揪出来又怎样?将那个曾经是心中挚爱的女人处死? 已经错手杀死了自己的亲骨肉了,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扩大下去。 “属下领命。”夜妖的声音不待一丝情感,身为暗卫。听命便是行事的唯一准则,至于对所执行的人物的判断,不是暗卫的职责。 “将怜月阁周围的守卫都撤了吧。”赫连玥大手一挥,吩咐道。既然这些残忍的事情都同她无关,便不应该继续将她软禁在怜月阁中。 或许……能够像对待一个普通的女人一样,给她无尽的宠爱。 “领命。”夜妖单膝跪在地上,语调中不带一丝感情。 “留一些好手在怜月阁周围,保护梅妃的安全,莫要让梅妃发觉。”赫连玥思量了下,不能保证云依以后还会搞出什么小动作,留些护卫,如月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一些。 “属下领命。”夜妖的语气虽然已经冷静如常,内心却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赫连玥的心怀中从来不曾牵挂着一个女人,如今竟然如此惦念着梅妃。不过梅妃身上,却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想到那个倔强不屈的女人,夜妖垂着的头又低了几分,不想让赫连玥瞧见自己面上的微红。 好在赫连玥此刻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夜妖脸上的红晕。直到夜妖退出去好久,赫连玥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许久,室内的灯花轻爆了一声。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从赫连玥的肺腑间发出,一圈一圈在室内回荡开来…… 对于赫连玥的转变,如月不是没有感觉到,仇恨已经浸透骨髓。只凭着他这几日的示好便能化解么?再退一步讲,赫连玥态度的转变绝不是没有原由的,定是他查出了什么。那几日自己收的冤屈,便因为他态度的转变消散? 如月立在窗边阴冷一笑。这断无可能! 对于赫连玥的光顾,如月是能避则避,安乐却是日日笑的开怀。赫连玥连日来一直不被如月待见,刚开始几日还能够维持住风度,一直板着脸,压着怒火。日日都不得好脸对待,赫连玥的眉毛一天天皱了起来,终到了压不住火气的时候。 “啪!”赫连玥将筷子一拍,怒瞪着将桌上饭食端走的如月。“你是本王的女人,莫要忘了你的本分!” “王爷是我的仇人,没有一刀刺向您,已经是如月的底线了。莫不是还要我好吃好喝的款待您不成?”如月声音冷冷的,将盘中的美味,一点点倾倒在地上,一脸嘲讽的盯着赫连玥一点点黑下去的脸,面露得色。才是这点羞辱便受不住么?不够,还远远不够。 安乐在一旁急得满手心都是汗,抿着唇,看着屋子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如月得宠 “你怎就这般不识好歹?!”赫连玥的愤愤的说。尽管已经在努力的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那一张俊脸却是青了又黑,黑了又青。 “王爷莫不是还指望着奴婢能够好吃好喝的款待您不成?您不怕我在这饭食中投了能让人七孔流血的毒药?”如月连瞧上赫连玥一眼都觉得不屑,偏过头去,言辞间尽是讽刺的意味。 赫连玥站在那处,一时无言。良久,长叹一声,说到底还是自己亏欠她颇多。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个孩子……终是自己亲手毁掉的……她本就是如此倔强的一个女子,许是她的这份倔强和不屈吸引了自己吧。 赫连玥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置于桌上。“这是代表本王的信物,在这府中,除了本王,旁人动不得你分毫。” 如月的心中升腾起一丝希冀,莫不是拿了这个令牌便能安然出得府去? “不要妄想能够逃离本王的身边!”赫连玥瞧见如月眼中腾起的光芒,不由的火大,猜得出如月是想离开烈王府。这女人就这么想逃离自己的身边么?“本王已经吩咐下去了,除了离开王府,你想做何事皆可。” 说完便大步离去,留下空欢喜的如月在原地懊恼不已。 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好不好……不过,总归是多了一道护身符。他日若是轻功练成,吩咐了守卫不得进入此间,便身去了逃离时的很多麻烦。 那日之后赫连玥倒是再也没有到如月的院子里来,这让如月微微松了一口气,轻功已经练得小有所成。掩上房门,足尖一点便可轻易的窜上房梁。只是如月近日来又是受伤,又是中毒的,阴寒的牢房也走了几遭,身子总是不甚爽利。自己要安然出得这王府已经算不得难事,但是要带上安乐一同出府去便是艰难万分。 安乐已是自己的姐妹,撇下她独自离去,这是如月万万做不到的。眼下将身子调理好,继续苦练轻功才是正道。 瞧着如月日日所进渐多,苍白如纸的脸上也有了那么一点血色,安乐打心眼里高兴。不管如月是牢中蒙冤受屈的下堂妇,还是王府中高高在上的梅妃娘娘,自己都会陪在她身边,她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姐姐。 烈王爷不来了,这烈王妃到日日到怜月阁报道,确实上如月不甚其扰。起初,安乐还单纯的以为越倾颜只是关心如月,怕如月一直呆在怜月阁中闷,时常过来跟她说说话。安乐虽然单纯,但不是呆傻,次数多了也就能听得出来越倾颜夹枪带棒的言辞,和语气间对如月的讽刺。对待越倾颜也便不在那么守礼,冷眼相对不说,若是越倾颜说的过分了,安乐还会挺身出来,回敬王妃娘娘几句。 每每这时,如月都在心中暗自为安乐捏了一把冷汗。越倾颜烈王妃和赫连玥的心中无疑是占有一个特殊的位置的,许是因为越倾颜娘家的势力,许是因为越倾颜同赫连玥的结发之情。总之,做为烈王妃,越倾颜要办了安乐,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 想也奇怪,越倾颜对于安乐的顶撞非但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好似十分乐于此道。每当瞧见安乐说的面红耳赤时,越倾颜的秀眉很自然的往上一挑,人自是得意非常。如月的心确是惴惴的,总担心越倾颜突然翻脸,怕自己护不得安乐周全。 倾颜来访 “王妃娘娘驾到!”这一声通传,立刻就让安乐扁起了嘴巴。 如月爱怜的捏了捏安乐的脸颊,宠溺的嗔了句:“你呀。” “姐姐!”安乐拉了拉如月的手,眼中尽是愤愤之色。“还不是因为她总是来欺侮姐姐,我实在看不过。” “她毕竟是王妃,若是……若是……”如月握着安乐的手,心内一阵温暖,面上确是抿唇蹙眉,终是免不了忧心。 “我……我……尽量忍着便是。”安乐自然知道如月担心的是什么,回握住如月的手,无奈的保证道。 听着脚步声近了,姐妹两人整理好衣装,收了情绪,出了屋子迎了上去。 “臣妾(奴婢)拜见王妃娘娘。”伏低了身子,如月心内却是转了个心思,不如今次将话挑明了。她日日来这怜月阁,对于自己的脱离王府大计的实施,确实是大大的不利。 “妹妹快快请起,姐妹间自是用不着这些个虚礼的。”话是这样说的,越倾颜却是连那个虚扶一把都省了,带着丫鬟直接绕过了如月同安乐。 安乐翻了个白眼,腮帮子气鼓鼓的。如月拉了拉安乐的手,示意安乐收敛下情绪,两人一同起身,进了屋子。 今日越倾颜穿了一身湖蓝色的宫装,上等的丝线同抽的极细的金线混纺在一起,动作间流光阵阵,华美非常。 瞧见越倾颜直接坐在主位上,安乐心中愤愤,王爷果真是眼睛有问题。非要伤害那么善良的姐姐,偏偏宠幸云依那个狠毒的女人,还有这个做作的让人想吐的王妃。 “妹妹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你我姐妹间不必这样拘礼的。妹妹既然进了王府,便是人上人了,总要端个主子架子不是。”越倾颜笑的坦然,一双凤目中尽是算计。 安乐的脸憋的通红,她怎能这般羞辱如月。这一番话说的便是如月只是个花船粉头,即使嫁人了王府中也摆脱不掉下婢出身,做不了人上人,就连个主子的样子也装不像。就这么两句话,竟是刻毒至此,骂人都不带个脏字的。 如月使劲拉了拉安乐,面上依旧是平淡一片,像是一汪幽深的深潭。越倾颜的话,便如同一粒细沙沉入深潭中,激不起半点波浪。 如月莲步轻移,缓缓踱到另一个主位上坐定,淡笑着看向越倾颜。如月依然是一身素白的袍子,头上只松松帮了一个马尾,周身没有半点珠玉点缀,周身却散发出不输越倾颜半点的风采。 如月可能不知道,她真身素白的袍子能抵得上越倾颜十件百件的宫装。那是墨不沾衣的末白,三年才能产五匹,全是贡品。烈王府不过得皇上赏赐,才拿到了这么一匹。 如月对上越倾颜的眼,眸光中是无畏、无求、无争。 越倾颜没有丝毫恼怒,挥挥手示意丫鬟退下去,面上竟是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真是一个聪慧明理之人。” “王妃娘娘的才智令小女子自愧弗如。”如月一早便知晓越倾颜绝不是一个只知争锋喝醋的肤浅女人,只是不晓得她的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才一直打太极至今。现下能够打开天窗说亮话,自是最好不过。 安乐瞧着突然开始相互恭维的两人,一头的雾水。 赫连情变 “我知你在打算什么,莫要再动些无用的心思了。”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越倾颜瞧着如月,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如月心里一惊,自己苦练轻功想要逃离王府的计划,连赫连玥都能瞒住,如何瞒不得越倾颜了? “你果真同我想的一般执着啊。”越倾颜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人只有够聪明,够执着,才能成就些什么。拍了拍手,屋子中竟然凭空出现个青衣武士。 安乐用手捂住嘴,才让将要出口的惊呼吞入到肚腹中。 如月眼中光亮一点点熄灭掉了,自由当真是自己永远不可企及的一项奢侈么?越倾颜挥了挥手,那武士一抱拳便又消失在室中。 “妹妹好生养着身子吧,将来为王爷开枝散叶少不得妹妹的贡献。”该说的都说完了,越倾颜施施然起身,便向外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王府少我一个不少,我的离去对王妃来说没有一点损害?”如月终是有些不甘的问出声。 越倾颜停下脚步,回身笑颜如花:“你可知只王府中尽是些只知争宠争名的蠢女人,你可知我这一生注定要守着这王府的寂寞?我不爱赫连玥,却不得不嫁进烈王府,不得不嫁进这死气沉沉的烈王府!而你,恰好是这王府中唯一一抹鲜活的亮色。有你在这王府中,日子才会过得有趣些。”越倾颜的笑意始终没有传入眼中。 转身,那湖蓝色的身影一步步走的端庄。艳阳下那明艳的湖蓝色却透出一种刻骨的寂寥。 如月望着越倾颜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扩大。 我虽然同情你的寂寥孤独,但是我终是要离开王府。我定会离开!这不是誓言,是必将会实现的预言! 如月当真象越倾颜所希望的那般,开始悉心的调养自己的身子,每隔几日便吩咐人请大夫过府,开些补身的方子。人是一日日丰腴起来,时常带着安乐去府中的花园转转,散散步,晒晒太阳。 那边赫连玥虽然没有再到怜月阁中来,亦是没有去云依的流云阁。云依每日在府中都要将如月咒骂上几遍,依着云依狠毒的心思,早就让云香去陷害如月几遍了,奈何怜月阁周围多了不少赫连玥派去的暗卫,皆是铩羽而归。 起初云依还是让云香去请赫连玥到流云阁中坐坐,赫连玥总是寻了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是不愿再踏进流云阁一步。云依无奈自己炖了些汤水,憔悴着容颜,亲自送到了书房。赫连玥瞧见云依苍白的脸,心中确有心疼,不过一想到昔日云依歹毒的作为,胸口终有一股怒气压不下去。敷衍着安慰了云依两句,便寻了个理由将云依赶出了书房。 苦肉计 云依悻悻回了流云阁,以为当夜赫连玥便会来流云阁的,谁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见人。眼见着二更了,云香说瞧见远远的一队人,执着灯笼朝着流云阁来了。 云依连忙整理起自己的妆容,拿了一卷时下房间流行的爱情话本,泪光点点的坐于灯下,希望一会儿能得到赫连玥的怜惜。听到外面脚步声阵阵,云依竟然没动。这算是使得一点小心计,希望自己灯下夜读的样子能够打动赫连玥。 “王爷有赏!”那一群人才到了门口,领头的管事便吆喝了一嗓子。“赏云夫人南珠一斛,杭绸十匹,玉如意……” 云依面色狰狞,手中拿着的书卷劈头就朝着云香扔了过去。“你不是说王爷来了么?!” “主子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云香不躲不闪,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我要怎么息怒!他怎么能如此对我!他怎么能如此对我!”云依一把将桌上的烛台扫落。 宣读赏赐的领事听到铜器落地的声音,就见屋子里的灯忽然灭了,正在诧异间。 云香急急出了屋子,道:“管事大哥,夫人刚刚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莫要惊慌。” 云香从袖袋中拿出一个足金的元宝塞给了领事。“这是夫人给的赏赐,管事大哥不要推辞才好。” “如此,便多谢夫人赏赐了。”领事收了银子,吩咐仆从将赏赐交给流云阁的人便离去了。 云香进了屋子,便瞧见云依双手搭在桌案之上。月色如华从敞开着的窗子洒进室内,银辉的月芒照在云依狰狞的脸上,衬得那张本是绝美的脸越发的狰狞了。 “赫,连,玥!你怎敢如此对我!”云依的指甲抠进了桌案中。“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云香,替我取些石菖蒲来。”只是眨眼间云依就将面上的狰狞收整妥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大的自信。 “石菖蒲?”云香诧异,怎会突然要石菖蒲,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主子不会是想要……” “想来赫连玥是查出了什么,想要重新得到他的宠爱,这点苦头算不得什么了。”云依轻轻偏了一下头,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石菖蒲性热,有驱寒祛湿的功效,但是对于身中炙焰毒的云依来说,便是一道可能会致命的毒药。 第二日刚刚破晓,赫连玥刚刚起身,正要净面便听到一阵急慌慌的脚步声。 “何事慌张?”赫连玥沾湿了帕子,擦了把脸便出了书房。 “奴婢恳请王爷去看看夫人吧。”云香哭泣着跪在赫连玥的脚边哭求着。 赫连玥不由得皱起了眉,这又是唱的哪出?“前头带路吧。” “奴婢遵命。”低垂着头,云香的眼眸中飞过一丝喜色,赫连玥果然还是在乎云依的。 云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面上又浮现出炙焰纹。赫连玥瞧了瞧床上的云依,面沉似水,没有一丝情绪外露。 “依依不是服过了压制炙焰毒性的药么?怎会又毒发?”赫连玥转身问立在一旁的云香,语气平静无波。 “回禀王爷,王爷……王爷……”云香咬了下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噗通”一声跪在赫连玥身前,“王爷许久没有到流云阁了,夫人日日以泪洗面,只盼能得到王爷的垂怜……” ********************我是分隔线******************** 感谢annysy的花花啊~狐狸这几天生病了,一直在发烧。看到annysy一直在关注着狐狸呢,感觉好有动力啊~会继续努力的~ 东窗事发 哽咽了几声,努力抑住了眼中的泪意,云香继续说道:“夫人许久不曾服用压制炙焰毒的药了,这才……”说到此处,云香跪在那里垂泪连连。 “还不快将压制炙焰毒的药取来,伺候你家夫人服下!”赫连玥的语气中隐隐透出怒气。 “是。”云香起身,面上挂着泪滴,心内却是欢腾雀跃的很。主子这招苦肉计果真奏效,比起怜月阁中住着的那贱人,还是主子在赫连玥心中占的分量更大些。 看着云依服下药,赫连玥轻叹了一声,踱步到桌前坐定,静静等待云依醒来。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云依面上的炙焰纹终于褪尽,人轻咛了一声,幽幽转醒。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缓缓张开眼,瞧见坐在桌旁的赫连玥,挣扎着便要起身。 “王爷……”这一声王爷唤的可谓是百转千回,万千的惊喜,万千的委屈,万千的无奈,万千的企盼尽在这一声轻唤中,轻柔柔的抓住了闻者的一颗心,让人恨不能上前狠狠将云依揉入血脉中,好去宽慰她那颗倍觉凄苦的心。 倘若不是赫连玥已经查到了云依所做的一切,此刻定是已经将佳人揽在怀中,好好疼惜宽慰一番。瞧着那张泪光点点、我见犹怜的绝色容颜,赫连玥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心内蔓延到四肢百骸。给自己下毒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依依身子不爽利,莫要起身了。”赫连玥轻叹一声,将目光放到虚空中,不愿再看云依一眼。 醒来后不意外的看见赫连玥守在自己的床边,云依的心里是带着狂喜的。不曾想却听到赫连玥的叹息,看到赫连玥虚无的注视,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内一阵慌乱。莫不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王爷……”这一声轻唤没了先前的婉转,却是委屈异常,仿若凭受了这世间最大的冤屈。 “到现在依依还要玩这些心机诡计么?!”赫连玥的声音猛的拔高,一掌拍在桌案上。一阵凌乱的断裂声,一张上好的红木圆桌瞬间变成一堆碎木。 云依身子一抖,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到好似只要一动就能簌簌地落下一层白粉来。 守在屋子外的云香听到屋子里的响声,顾不得礼仪匆匆进了屋。瞥见一地狼藉和赫连玥铁青的脸,连忙跪在赫连玥身前。“王爷息怒!夫人身上的炙焰毒才刚刚被压制住,万万再受不得一点惊吓!夫人思念王爷已久,言语间若是有冲撞到王爷的地方,请王爷海涵!” “依依……依依……”云依轻轻抿了一下唇,垂下眼睫,大颗大颗的泪珠沿着长长的睫毛滑落。“依依不知王爷再说什么,王爷不能因为宠幸了梅妃娘娘就冤枉了臣妾……” 赫连玥重重的哼了一声,如今只觉得云依那张绝色的面容竟有些艳俗的味道,那一脸委屈的表情更是做作到令人觉得恶心。 “是不是冤枉了你,本王心里清楚,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个做了鬼的庸医心里清楚!”赫连玥起身,甩了下袍角,大步便要离开流云阁。 云依如遭雷击,不曾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赫连玥这么快便查清楚了。瞧见赫连玥要离开流云阁,云依顾不得其他,挣扎着起身便要追去。人却直接跌落到床下,急急喊了一声:“玥!” 赫连玥听到这一声唤,停住了脚步。 月移中天,芙蓉帐暖,枕上绣着的鸳鸯更衬得交颈缠绵的两人情意无限。 “依依……” “玥……” 缠绵的两人唤着对方的名字,深情无比。只有在缠绵的时候,云依才会羞怯的附在赫连玥的耳边,一遍一遍叫他玥。 这一声“玥”,让赫连玥想起曾经同云依一起共度的浅隽美好;这一声“玥”,让赫连玥想起曾经云依带给自己的刻骨欢愉;这一声“玥”,让赫连玥想起曾经偎依在自己怀中羞怯柔媚、单纯善良的云依…… 花园偶遇 “依依好自为之。”昨日总总随风散,不想再去怀念什么,也不愿再去追究什么。赫连玥只留了这么一句,便又抬脚准备离去。 “奴婢恳请王爷好好查清真相,莫要冤屈了夫人!莫要让有些别有居心的人挑拨了王爷和夫人的关系!王爷万万不要顺了那些歹人的心意,让一心思恋王爷的夫人寒了心啊!”云香跪着匍匐到赫连玥脚边,扯着赫连玥的袍角,完全是一幅忠心护主的好奴婢的样子。 赫连玥的眼睛微眯,眸中怒气翻涌,一脚将云香踢开。“大胆贱婢信口雌黄,主子犯错非但不拦着,反而添油加醋,搬弄是非。本王今日就好好治治你这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刁奴!” “来人呀!将这刁奴拖下去,重大四十!”赫连玥冷冷吩咐完,大步出了流云阁,不在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云依和跪在一旁的云香。 云香盯着赫连玥远去的背影,目光阴冷一片,睁开侍卫的手,起身跟着侍卫去受罚。赫连玥,终有一天我让你将今日的耻辱百倍偿还! 如月的气色一日日转好,出了怜月阁在府中来回走动的时间越发的多了起来。安乐每日都会陪如月在花园中转上一阵子,小丫头心思单纯,却对每日在花园中主动上前巴结如月的丫鬟、奴才、侍妾甚是反感。 曾经如月含冤受屈时,这些人没一个能站出来为如月说上一句公道话的,如今见王爷对如月荣宠不断,便又一个不落的上前巴结,当真让人觉得气恼的很,便没有给这些人什么好脸色看。 起初如月也颇为担心,怕日后这些人捡了机会给安乐小鞋穿,故意刁难安乐。转念间算了算自己计划的时间,便又觉得这担心是多余的,要不了太久,自己便会带着安乐一同离开这里。 赫连玥近日因为同晋国联姻的事,颇觉头痛,远在安京的妹妹赫连紫苏要作为和亲的公主嫁到晋国去。晋国国主百里长歌也算得上是一代贤君明主,但是现如今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和亲只是缓兵之计,倘若战火燃起,加入晋国皇宫的赫连紫苏的处境便岌岌可危。 皇家子嗣虽多,但是赫连玥却只有这一个同胞妹妹。赫连玥行了冠礼之后,便离京来了封地江阴郡,对还在宫中的妹妹赫连紫苏照拂甚少。如今听闻赫连紫苏要作为和亲公主远嫁晋国,赫连玥怎能不忧心。若是将来妹妹赫连紫苏受到什么委屈,赫连玥怎对得起早逝的母妃。这几日赫连玥日日皆发出十几道八百里加急文书,希望赫连紫苏做和亲公主这件事能够有所转圜。 这又发了一道加急文书,赫连玥只觉心中甚是烦闷,将紫玉狼毫笔往桌上一掷,负手信步出了书房。一路向花园走去,瞧见园中已是百花争艳、莺飞蝶舞,这才想起来已是四月末了,再过几日便是端阳。 才转过一道回廊,赫连玥便听到阵阵明快的笑声,抬眼便看见花丛中一个素白、一个桃红的身影在花丛中追逐嬉闹着。赫连玥的目光被那素白的身影吸引住,盯着那明媚的笑颜不愿移开。 感受到赫连玥的目光,如月和安乐停止打闹。如月面色微红,敛去了笑意,目光淡淡的同赫连玥对视,朝着赫连玥福了下身子,便带着安乐离去了。 只是这一眼,只是淡淡的一眼,却叫赫连玥的心花朵朵怒放。过了这么些时日了,她是不是已经原谅了自己?非但没有往日的讥讽和针锋相对,这一眼和福身是不是就是两人之间一个全心的开始? 赫连玥只觉得自己内心一阵狂喜,心跳如擂鼓,面上竟是泛起了微微红晕,好似一个初识情滋味的青涩少年。 转过花丛,如月轻轻一叹。 拔除暗卫 宫里同样用八百里加急回了赫连玥递上去的文书,内容无非是赫连紫苏身为皇室公主,理应为周国的江山尽些绵薄之力的屁话。赫连玥将文书狠狠的揉烂,心中愤怨之余,更多则是深深的无奈。摔了书房的门,赫连玥直接奔着花园去了,这几日总是会和如月在花园中“不期而遇”。 今日在花园的一处凉亭中果真又是“偶然”遇到了如月和安乐主仆俩。赫连玥的唇角马上向上弯起一点点的弧度,整个人都因为这一点笑意变得柔和了许多。 如月瞧见赫连玥触角边的笑意,缓缓起身,回了赫连玥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真的只是一个浅笑,没有笑声,甚至那笑意都没有传达到眼眸中。但是在赫连玥眼中,如月的这个浅笑竟让花园中的千珠百朵的繁花在一霎那失去了颜色。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空白一片,只有大朵大朵的桃花开在如月的周围,如月成为此刻天地间唯一的色彩。那微微弯起的粉润唇角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甜蜜,直让赫连玥觉得骨头都酥了,周身被那种甜蜜一浸,酸软的感觉一直蔓延到骨缝中,却让人感觉到的是一种说不出的幸福舒适。 在赫连玥寻回心神之前,如月带着安乐悄然离去。 赫连玥飘飞着的元神终于归位,如月和安乐已经离开多时了。亭子中的石桌上还摆放着没有吃完的粽子和一小坛开了泥封的屠苏酒,赫连玥拿起酒瓶晃了下,坛子里的酒已经被饮光,又拿起桌上的一只白玉杯。杯中出了屠苏酒的点点药香,还有如月指尖留下的香味。赫连一点点握住酒杯,笑的温情一片。 对以如月对赫连玥态度的转变,安乐自是乐见的。毕竟两人还是夫妻,总不能剑拔弩张的过一辈子。 如月和安乐才回怜月阁没多久,赫连玥的赏赐便到了,除了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之外,更是赏赐了十坛上好的屠苏酒。 如月启开一坛的泥封浓浓的药香味和酒香味立刻将房间充满,满意的笑笑,今夜便要让隐在自己周围的人再次现身。 二更刚过,如月便又开了两坛屠苏酒,屋子里除了屠苏酒的味道再闻不到其他。如月将安乐叫到身前,耳语了一番。 安乐一脸迷茫,终是点头应了下来,主仆二人便一起出了屋。安乐转身往厨房那边去了,如月则是缓步踱到了院子中。 “当啷”一声,如月将赫连玥给她的金牌掷到院子中。“还不现身?” 赫连玥派来的守在怜月阁周围的暗卫纷纷从各自的藏身之处出现,跪在院子当中。如月看也不看他们,只吩咐了离自己较近的一个暗卫去请赫连玥到怜月阁一趟。 连这金牌赫连玥都给了如月,那暗卫又岂敢怠慢,冲着如月一抱拳,一个纵跃便出了怜月阁。安乐提着个食盒回来了,跟在如月身后进了屋子。没有如月的吩咐,那剩下的五个暗卫只能跪在院中间。 听闻如月请自己到怜月阁去,赫连玥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周身轻快的紧,只恨不能一步便从书房跨到怜月阁去。 一脚才迈进了怜月阁,赫连玥便瞧见跪了一地的暗卫和院子当中那明晃晃的金牌,心里边好像突然钻进去了一只顽皮的小猫,不停的在抓挠着。抓出道道伤口,丝丝酸楚,阵阵痛意,瞧着那小猫可爱的眼神,却又升起无限的宠溺。赫连玥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恨不能化成一株解语花倾听一下如月此刻心中所想。 撇去一干杂念,赫连玥抖了下袍角迈步进了室内,那前去请他的侍卫竟金牌捡起也跟着进了屋。 残破身子 如月坐在桌边,桌上摆了几道川菜,如月安静的坐在桌边,安乐双颊鼓鼓的站在如月身后。赫连玥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觉得如此忐忑。如月轻轻喝了一口茶,细细品了一下,便又将茶杯放了下来,侧过了身子,只留给赫连玥一个侧脸。 刚瞧见一桌饭食的赫连玥心中雀跃无比,以为如月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改观,下一秒却见着如月侧过脸去,只留了半张冷面给他。就好像是原本是在夏日午后赏荷,周身温暖舒适时,冷不防的有人突然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下来,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疼痛。赫连玥踟蹰着坐在了桌边,心里着实忐忑了起来。 “月儿……”这一声赫连玥唤的极为自然,才唤出口便又觉得不妥,怔了一下才改口道:“不只梅妃请本王前来所谓何事?” 安乐听到赫连玥唤如月为月儿,心中是又喜又气。喜的是赫连玥终于发现了梅妃的好,气的是赫连玥当初让如月受了那么多的苦痛和和委屈。这小丫头果真是藏不住心事的,喜笑颜开的看了赫连玥一眼,便又使劲丢了两个卫生球过去,扭脸不在看他。 赫连玥此时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个小丫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如月,生怕错过了如月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听到赫连玥唤自己“月儿”,如月不由得便抖了一抖,脸色瞬间一白,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是这一声唤,红泪是让她感觉到如沐春风的温暖,赫连玥却让她感觉如坠冰窟的恶寒。听到赫连玥又改了口,如月才缓和了些脸色。 那暗卫跪在赫连玥身旁,垂首将金牌奉上,赫连玥拿了金牌随手往桌上一放,挥手示意那暗卫退下。 如月横了那一眼金牌,面色有些阴沉,并不开口。赫连玥心中一片焦急,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这屋内的气氛是沉闷无比,尴尬异常。 屋子里飘荡着屠苏酒的味道,熏得人好似微醉一般,让这室内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桌上摆着的家常川菜变成了人间少有的珍馐,桌对面侧做的佳人变成了九天上落下来的绝色仙子。当然,这仙子绝对不是脸先着地的。 赫连玥的心被这屠苏酒的味道熏染出一点点暧昧的气息,面色微红,痴痴的望着如月。 如月被赫连玥盯的十分不自在,感觉着心里的那根弦在一点点绷紧。自己不是圣人,曾经的苦痛和仇恨怎会这般容易的忘却。藏在桌下的手握紧,再握紧。指甲刺破皮肉的痛楚,提醒着如月要理智,隐忍! “过几日……” “王爷……”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过几日便是端阳,赫连玥有关端阳的乐闻趣事应该是两人此刻能谈论的比较轻松的话题。如月的心备受煎熬,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多同赫连玥一起呆一秒对如月来说都是犹如炼狱的折磨。 “我是出不得王府了,却也要时时受着王爷监视么?王爷究竟还有何不放心的?”一开口如月的语气便冷了下来。“王爷我这残破的身子能在府中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放水淹了怜月阁 这一句“残破的身子”化作一把锋利的宝剑将赫连玥心中可以回避的一块狠狠挖了出来,带着温热的鲜血,毫不留情的丢在赫连玥面前,竟让他觉得痛的快要无法呼吸。当所有事情的真相摆在眼前时,赫连玥起初还在为自己辩解,只是因为被蒙蔽,才会做出许多伤害如月的事。可是随着如月的身影在赫连玥心中不断清晰起来,赫连玥曾经对如月的责罚伤害全部又加诸到赫连玥自己身上,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他曾经的错误。 “如此……如此……”此刻面对如月的职责,赫连玥失掉了往日的冷静,竟不知该如何措辞,想要解释说这些暗卫只是派来保护她的,却又怕如月觉得自己所言太过虚伪。挣扎了一会,才无奈道:“那便撤了吧。” “王爷慢用。”目的已然达到,如月在心中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带着安乐往后屋走了。 赫连玥盯着那一抹素白的身影消失,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斟了一杯屠苏酒,一饮而尽。这一餐饭赫连玥吃的极慢,时而温柔浅笑,时而面有凄色。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泡在了屠苏酒中,有中药的苦涩,也有美酒的醇香,果真是五味陈杂。 一直将如月开的那两坛屠苏酒都喝光,赫连玥才摇摇晃晃的起身,打算离开怜月阁。 那些暗卫一直跪在院子中,没有主子的命令,莫说是只跪这一个多时辰,就是天下流火也得扛住。 赫连玥脚下一踉跄,晃荡了两步才稳住身形。挥挥手,冲着跪了一地的暗卫道:“都散了吧,以后顾好府上的安全。” 只一眨眼功夫那些个黑衣暗卫便都消失在院子里,赫连玥一步步摇晃着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吟: “彤霞久绝飞琼字, 人在谁边。 人在谁边, 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 静数时间。 静数时间, 又误心期到下弦。” 心中一时感叹,何时才能人月两圆? 那边如月进了内室可没安歇,手心的伤口让安乐一看,又引得小丫头一阵眼泪。 如月在一旁劝了好久也没见小丫头有停下来的意思,如月便也用双手揉着眼睛,背对着安乐,一阵抽抽搭搭的哭声传来。 这却让安乐诧异十分,如月一直坚强的很,怎就突然落了泪来? “姐姐?”安乐迟疑的问。 “莫要停啊,安乐还要加把劲啊!”如月如此说着,却是抽泣的更厉害了。 安乐呆呆的看着如月,这又是要干什么啊,竟是忘了哭泣。 “安乐莫要停啊,努力哭,咱姐妹一起放水淹了这怜月阁。”如月的肩膀抖动不止,却是憋笑别的。 “姐姐!”安乐这才明白如月这是在取笑自己,娇嗔了一句,粉拳轻轻垂了如月几下,终是破涕为笑。 赫连玥摆在这外面的眼线拔掉了,越倾颜留在这外面的人确是更加难办。如月冲着安乐招了招手,让安乐附耳过来,又仔细交待了一番。 两人携手去了前厅,将桌上的碗碟收拾妥当。瞧着桌上的金牌,如月直觉一时心内五味陈杂,说不清其中的滋味。按下多余的情绪将金牌收好。 夜枭非夜宵 一屋子的屠苏酒味让如月甚是满意,如月自坐在了桌旁品茶,安乐去弄些热水回来。 半柱香的功夫,如月这一壶茶刚好喝完,安乐也端着铜盆回来了。顺脚端将屋门带上,安乐刚转身,屋子里的烛火却突然灭了。 “哐当”一声,一旁的窗户被猛的踢开。又是“哐当”一声,安乐手中的铜盆跌落在地,紧接着一声惊叫:“姐姐!” 一直潜伏在屋外的银衣暗卫悄无声息的落在闭合着的房门前,突然放声这样的变故,这暗卫却不着急,用佩剑挑开了门。一步步踱到了烛台旁,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这才开始细细查探屋子。 门右侧的窗户洞开着,窗户前放了一张梳妆凳,安乐打翻的铜盆还在地上,半盆子水流了一地,水渍形成的脚印一直排到床边。 银衣暗卫有些不屑的笑笑,就站在离床一丈远的地方,一掌挥向帘子遮住的床底。这一掌力道拿捏的刚好,带起的掌风将床帘掀起,却未伤到藏在床下的人分毫。 就在床帘掀起的一瞬间,一股白灰从床下扬了出来。果然不出所料,银衣暗卫嘴角边的不屑更甚。 “恳请梅妃娘娘莫要再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了。”银衣暗卫轻蔑的笑笑,抱剑而立。 瞧着自己的伎俩尽数被揭穿,如月面上讪讪,拉着安乐从床底下出来。整了整衣着发式,才对银衣暗卫道:“这位英雄果真好身手,好眼力,不知英雄如何称呼?” 面上虽是一副被抓包的沮丧样,如月却在心中又比划了一个胜利手势,如此暗卫转明卫,便是成功了一大步啊。 银衣暗卫则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猜想是如月要到越倾颜那里去嚼嚼舌根。 “夜枭。”只说两字,果真够简洁。 “夜宵?这位英雄,我们姐妹才刚用过晚膳,便不劳您大驾。感谢之余还请您不吝赐名。”如月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抹不屑得好好的从夜枭身上找回来。 夜枭心中又想要一剑劈了如月的冲动。“名字,夜枭。” “这位英雄不要这么客气,我们姐妹确实不饿。若是尊名镇不便告知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说完如月还要咋咋舌,完全是一副看不起夜枭的样子。满头满脸都写着: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这个弱女子,真是让人佩服,佩服啊。 这回连单纯的安乐都听出如月话语中的作弄,扑哧一声乐开了。夜枭的额头上已经挤出了一道道青筋,恨不得直接掐死如月。 “我的名字,夜枭。枭雄的枭,非宵夜的宵。” “哦……哦……”如月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直拍自己的额头。“英雄,真是抱歉。在下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英雄海涵。” 如月嘴上说着抱歉,那微眯起的眼中却是笑意盈盈。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着”的样子,着实可气。 气?夜枭心里一惊,做为暗卫最基本的便是敛情绝爱。情绪波动实乃暗卫大忌,这女人怎就如此轻易的激起自己的怒气。 料事如神 夜枭冷冷哼了一声,缓步朝外走出,不再理会如月。待踱到门边的时候,夜枭在门上一拂,如月只听到叮叮一阵作响。原本插在门上的那几根加了料的针,此刻整整齐齐的排在如月脚边,这让如月不自觉的扁了扁嘴。 “莫要做这些无用的小动作。”夜枭冷漠的声音还未消散,人却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如月瞧着地上的银针小方队笑笑,对安乐道:“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的王妃娘娘一早便会来拜会的。” 如月和安乐刚刚用过早膳,正在收拾碗筷,便听到“王妃娘娘驾到”的通传声。 安乐一脸崇拜的看着如月,朝着如月竖起了大拇指,果真是料事如神啊。如月冲着安乐摆摆手,示意安乐掩饰下自己的情绪。 越倾颜今日穿了套橙色的衣裙,头上配着祖母绿的首饰,整个人看起来相当富贵雍容。打进了门开始,越倾颜脸上便是掩不住的笑意。 “臣妾(奴婢)参……” 还没等如月和安乐将这个行完,越倾颜便一把将如月拉起,挥挥手示意安乐起身。 牵着如月的手,越倾颜笑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呵呵呵呵……妹妹果真是个妙人儿啊,怎就会有这般有趣的想法?” “让姐姐见笑了,”如月和越倾颜分坐在主位上,“妹妹也是觉得这王府实在是寂寞,便自己寻些乐子。” 安乐端了两杯茶和一些点心蜜饯上来,放好后便站在如月身后。 越倾颜顺手拈了一颗蜜汁金桔放在口中,没料到这金桔酸涩异常,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妹妹这喜好还真是独特。” 如月并不接话,端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等着越倾颜的下文。 “将王爷留下的那么多暗卫都遣走了,只留夜枭这块木头戏耍,确实是够独特啊。”越倾颜一口气将一杯茶喝光,口中的酸涩感觉才退了下去。 “姐姐手底下的人,当然要比那些寻常侍卫优秀许多,自然是更有趣一些啊。”如月狡黠的一笑,状似一个顽童。 “妹妹若是觉得有趣,尽可继续下去。夜枭是我调教的最好的一个奴才,一定不会让妹妹失望的。”越倾颜面上笑的越发的开怀,这一席话更是在提醒夜枭是一个出色的暗卫,不管如月怎么折腾终不可能逃得出这王府的。 “妹妹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如月亦笑。越倾颜突然觉得如月笑的眉展眼眯的样子象足了一只狡猾的狐狸,不过夜枭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时多虑。 同如月又姐俩好的闲话了一阵,越倾颜这才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硬着面一阵暖风吹来,越倾颜才发觉这屋中一直弥漫着淡淡的屠苏酒味。 “妹妹很喜欢屠苏酒?”越倾颜没回身,只这么问了一句。 “我在家乡的时候,只是知晓屠苏酒,并未真正品尝过。倒不是有多喜好,只觉得特别新鲜。昨日,倒是王爷在这份饮了许多屠苏酒。”如月回答的淡淡的。正在这时,厨房的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汤药进来,如月挥挥手让安乐去将汤药接过来。 越倾颜这才想到如月此番遭遇颇多责难,身子确实需要细细调养,这屋子里有些药味也不是什么奇事,便将心中的顾虑放下了。 “妹妹的身子还是要仔细调养着,若是缺少了什么,只管差人去知会姐姐一声便好。”越倾颜边说边出了怜月阁。 千年老腰 如月在心里常常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越倾颜没看出来什么。从安乐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戏还是要做足的。越倾颜虽然离开了,夜枭却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监视着。 白日里,如月照旧是练习轻功,同安乐戏耍打闹。赫连玥因得赫连紫苏要联姻晋国的事,今日便要动身前往安京,做最后的努力。 在这一点上,抛掉他之前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伤害不谈,如月还是有点欣赏他的。最是薄情帝王家,能够为自己的胞妹努力至此,他也确实算是位合格的兄长了。 匆匆交代了一些事物,赫连玥连中饭都没用,便骑了快马匆匆赶往安京。 如月在心中雀跃不已,果真是天助我也。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二更三刻,安乐端着铜盆进用了屋,用脚将房门带上。屋子里的烛火突然熄灭,“哐当”一声,窗子被猛的一推,“当啷”一声铜盆便摔在了地上,接着便是安乐的一声惊叫:“姐姐!” 这样的把戏玩一次算是有些小聪明,玩两次便是愚蠢了。夜枭轻蔑的笑笑,看来是自己高看了这个梅妃娘娘了。 夜枭用剑将房门挑开,一股浓重的屠苏酒味传来,皱了皱眉,这女人就如此偏好这种酒?刚要抬脚迈进屋中,却瞥见门口处摆了一张插满银针的木板。还算是有些进步,这女人并不算太愚蠢。 一个纵跃跳进屋中,不曾想在要落下的地方也摆了一块针板。人在空中是无法借力的,眼看便要落在那针板上,夜枭却不慌不忙的推出一掌,带起的掌风刚好将那针板击飞出去。 夜枭突然很期待这个女人接下来的布置,是否能给自己带来那么一点点惊喜。 擦亮火折点燃了烛火,地上水渍留下来的脚印依然排列着指向床底。夜枭依旧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用剑挑了床帘。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劲气铺面而来,夜枭颇为不屑的笑笑,像是挥开一只蚊子一般,只是随意的一拂,便将那朝着面门而来的三只弩箭扫开了。 三只弩箭虽然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但是劲气不减,转向房梁的方向而去。 隐在房梁上的如月揽着安乐旋身躲开射过来的弩箭,心里一惊难道被夜枭发现了么?安乐用手捂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如月旋身险险避过弩箭,不想脚下却一脚踩空,眼瞧着安乐便要摔了下去,如月伸手抱住安乐的腰,人跟着倒掉在房梁上。 安乐的眼睛瞪得都看见眼白了,依然捂着自己的嘴。如月倒空的脸都红了,在心里长叹一声:我的千年老腰啊! 端阳节 底下夜枭正仔细的扫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可藏人的地方,心中的惊奇越来越大,难不成她们还真的跑出了这房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安乐的脚上还穿着那双踩了水的鞋子,好巧不巧的那鞋子在此时滴下了一滴水珠儿。更巧的是那水珠不偏不倚正砸在夜枭的头上。于是夜枭摸了摸头顶,然后举手一望,正看见掉灯笼似的挂在房梁上的如月和安乐。 按说像夜枭这样的高手,躲开那一个水珠应该是再轻松不过的事,但是那水滴是自然下落,不带一点杀气和劲力。高手的本能自然便将那微小的水滴所能带来的威胁忽略掉了,便出现那十分戏剧性的一幕。 如月咬牙切齿的冲着夜枭一笑,求救般的看了夜枭一眼。如月能不咬牙切齿么,安乐就是再瘦也有八十多斤啊,若是不咬住牙,安乐肯定就要做一回“脸先着地的仙女”了。 夜枭颇为不耐的一挑眉,一纵身,一手一人将如月和安乐拎了下来。安乐依旧保持着瞪眼捂嘴的姿势,如月使劲抖了抖酸痛的胳膊。 一脚将地上的针板踢开,如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推开门,对着夜枭做了个请的手势。 夜枭颇为不屑的瞥了如月一眼,声音冷冷:“梅妃还是不要再玩这些小孩子把戏了。” 等到夜枭的身影从屋子里消失,安乐终于把手从嘴巴上拿开,小心肝依然普通普通的跳。 “姐姐……都怪我,被他发现了。”安乐扁着嘴,歉意的对如月说。 “就是要让他发现啊。”如月冲着安乐眨眨眼,想必此刻夜枭已经去朝颜阁禀告了,不用担心他的监视了。如月同安乐一起将房间收拾妥当,洗漱之后,如月便安心的躺在床上。 努力地舒展开四肢,如月对明日的端阳节充满了期待。 端阳节是一年中比较重要的节日之一,府上的仆人早早便起来了。用煮好的艾蒿水将院子前前后后都洒上一遍。 今日如月却起的出奇的晚,睡醒之后又在床上滚了够笨才慢腾腾的爬起来。按照规矩今日的早饭是要在越倾颜房里用的,越倾颜一早便差了两个管事嬷嬷过来唤如月。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如月屋里有动静,两个嬷嬷心中自是焦急万分,怕回去给王妃责罚,又不敢吵醒如月,瞎子也知道如月可是被王爷宠上了天。终于等到了如月出来,两个嬷嬷急急的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吩咐身后的小婢将一套桃红的宫装送上,帮着如月梳洗妥当,这才带着如月往朝颜阁去了。 在端阳节这一天,早饭要用角黍和咸蛋的,朝颜阁昨夜便布置一番,正厅上车去了圈椅边桌,摆了两大桌。如月进了屋子便瞧见桌上摆的满满的各种口味的角黍,每副碗筷旁都摆了一只剥好的咸蛋。主位上的那一桌只坐了越倾颜一人,下面一桌主位上坐着云依,其他位置上挤满了府中的姬妾。 如月对赫连玥有多少女人不敢兴趣,对于这些女人的名字更是不经心,所以除了越倾颜和云依,其他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越倾颜的面上没有一丝的不悦,始终带着一抹浅笑。如月不晓得这只狐狸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施施然踱到越倾颜的左手位坐下。 两个嬷嬷跪在越倾颜脚边,抖得厉害。不曾想越倾颜只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并未责罚。 早膳斗法 “人齐了,便开宴吧。”越倾颜淡淡的说了句,便拿了面前的象牙箸。 底下一桌人刚要拿筷子,边听得叮叮的一阵脆响和一声声婉转的娇呼。那一桌上用的皆是银筷,一张本应做八人的桌子愣是挤了十五个人。坐着不动还好,若是想要动一下便必须得耸着肩膀,夹着胳膊。这不,众人要抓面前的银筷子,便没办法夹胳膊了,你撞我来,我撞她,哪个手里的筷子便都拿不住了,叮叮的掉了满桌,众美人便被彼此撞了个东倒西歪,娇吟一片。 如月确实是宠冠王府,虽然赫连玥并没有留宿在如月那,但是他给如月的特权金牌和种种赏赐早就让这府中的其他女人眼红不已。如月的晚到已是让他们恼恨不已,越倾颜安排众人挤在一张小桌上,如月却能同王妃一起占了主位,这一挤一撞直接点燃了女人心中的火药桶。 “梅妃好大的架子啊,让众姐妹好等。”一个穿了柳绿罗裙的女子坐直了身子,颇为不满的望着如月。 越倾颜只当自己没听见,在一旁自顾自的用着早膳。如月自是知晓越倾颜这是存了看戏的心思,今日便如她所愿,演好这出戏。 “你是何人?是何身份?怎敢诘问本妃?”如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粗鄙的女人,将恃宠而骄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穿了柳绿罗裙的女子只想着如月终日大都是在怜月阁中,最多也就是在花园中转转,前日她被云依整的很惨,更让府中的女人都将她看清。不过是个蒲柳之姿的女子,许是生在烟花之地,学得了一身狐媚子的本事,得了王爷这么多宠,王妃定是早就妒恨至极,今儿还不好好让她出出丑。闻得这一连串甚是无礼的反问,心中更是对如月鄙夷的很。 “姐姐怕是会错了意吧,妹妹一时口快,只是瞧着众姐妹空着肚子坐在这里苦等了一个时辰,便问了姐姐一句而已。姐姐宽宏大量,定不会同姐妹们计较的。”那女子柳眉一挑,愣是说得如月不单不能怪罪于她,更是成了个器量狭窄的鄙女。 越倾颜依然安安静静的用膳,随着她们闹去,只盼着这戏更精彩些才好。 如月自是知晓她在心中很是瞧不起自己,以为自己不过是花船出来的粉头,从头到脚都是粗鄙不堪。如月斜了那女子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如月怎不知王爷何时又从伊人居鸨爹那讨了妹妹你啊?” 饶是越倾颜如此定力高深,终是忍不住要要破功,抓了桌上的餐帕掩了嘴,轻笑一声。下面那一桌更是巧笑倩兮,一时笑声连连。 “你……你……”那柳绿衣裙的女子面色铁青,愣是一句反击的话也说不出,柳眉倒竖,直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如月的嘴。 云依冷笑一声,白了那女子一眼。果真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云依将坐着的绣墩往后移了下,侧坐过来对着主桌。 那柳绿衣裙的女子在被云依横了一眼后,脸色登时白了几分,又恨恨的瞪了如月一眼,别过脸去。 “姐姐身子近日才爽利了些,难得能出来同众姐妹吃个饭,莫再说那些个逗趣的话了。”云依笑意盈盈。“姐姐能得到王爷的万分宠爱,做妹妹的自然要为姐姐高兴的。听闻王爷将她他那块从不离身的金牌都给了姐姐了,当真是羡煞旁人啊,就连王妃姐姐都没有得到过王爷这么隆重的赏赐呢。” 借刀不成 越倾颜本是想直做个旁观者,安安静静的看完这场戏,偏就有人见不得她旁观的闲适,非要拉她来跑个龙套。缓缓放下的象牙箸,越倾颜抬眼看了下那一群同样等着看戏的女人。 屋子里的气氛登时冷了下去,好似温度也降了几分。 “王妃姐姐请恕妹妹失言。”云依掩了唇,有些不安的绞着帕子,垂了眼,长长的睫毛下立刻就腾起了水雾。那泪珠子随时都能掉下来,当真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若不是如月早就领教了她阴毒的手段,到真要给她这幅泪光点点的模样骗了去。 如月在王府中如此得宠,就不信越倾颜一点都不嫉妒。趁着王爷不在府中,倒要看看谁能护得了她。 越倾颜聪明,却只想做个聪明的观戏人。哪个大户人家的姬妾不是斗得你死我活的,未出嫁时便已看得太多太多了。嫁入王府之后,对于府内女人的斗争,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只愿做个看戏的局外人,乐得清闲。云依竟然不知死活的想要借她的刀伤如月,着实犯了越倾颜心中的大忌。 “即是众姐妹都好奇,妹妹便拿出来让众姐妹看看。”越倾颜浅笑着给了如月一个颜色。 如月在心中感叹越倾颜果真是个妙人儿,若是抛去身份顾虑,能同她结为知己也算是幸事一件。 “姐姐说得极是,如月这就拿出金牌。”如月探手到袖袋中,将金牌取出,亮给众人看。 “臣妾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越倾颜见了金牌后,神色淡然,起身福下身子见了个公公正正的礼。 王妃都行礼了,下面那一桌坐的人更是不敢怠慢,起身离席。那桌子本就坐得极其拥挤,这么多人要一起起身,于是便是桌倒凳翻,汤洒菜落。桌子磕了我的腰,凳子砸了她的腿;你踩我一脚,我推她一下。一阵阵娇呼惊喘,众女子一时变成钗环散落,那一身身漂亮的衣裙不是多了个口子就是多了片油渍。 还得往外再挤出一块地方,众女子这才公公正正的跪好,一起高呼:“奴婢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依跪在地上,面露狰狞,衣袖掩盖住白皙的柔夷正不甘的抓着地。头顶的一尾金凤步摇不知被谁扯掉了尾巴,变成凤不凤,鸡不鸡的古怪样子。身上雪白的衣裙正被淋上桌上的一大碗汤羹,汁水沾了一身,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好不狼狈。 如月赶忙将越倾颜搀扶起来。“不过是块牌子,姐妹间怎还拘泥这些个虚礼,姐姐快快起来。” 等到越倾颜站定,如月才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女人们,冷声道:“妹妹们快快请起,都是姐妹如何弄得这般……这般……”竟是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安乐在如月身后,腮帮子鼓鼓的,脸憋得通红,努力忍着笑。 刚刚挤在一团的美人们,只这片刻功夫便变成了一群挤在一处气鼓鼓的锦鸡。 这早膳是用不下去了,越倾颜瞧着下面站在一起的各色锦鸡颇为不耐的皱了皱眉。“这端阳早膳便算是众姐妹一起用过了,各自回去梳洗下吧。” “奴婢告退。”众女子当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怨恨,临到出门时纷纷瞪上如月一眼。只云依一人不曾回头,那阴冷的背影却让如月觉得脊背一寒。 赏锦鸡个闭门羹 越倾颜满意的瞧拉起如月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妹妹以后的日子便要过得精彩了。” 如月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如此,多谢姐姐,关,照,了。” 如月特意强调关照二字更是让越倾颜笑的开怀。 “妹妹告退。”如月带着安乐愤愤的出了朝颜阁。 等到如月的身影消失不见时,越倾颜脸上的笑意依然不减,淡淡道:“出来吧。” 夜枭出现在越倾颜面前,抱拳弓身行礼。越倾颜并未看夜枭,目光充满玩味和探究,盯着如月消失的方向。 “盯紧她,小心她又出些个妖蛾子。” “属下遵命。” 如月和安乐一回了怜月阁便将怜月阁的大门紧紧关上,吩咐了守门的仆役出了王妃,谁来都不准开门,不得通传。 这一群锦鸡回去了,指不定要使什么阴招算计自己呢。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果不其然,那些个锦鸡回了各自的院子梳洗打扮之后,又变回一个个温婉的美人。带着各种糕点、胭脂,竟有齐齐聚在怜月阁门口。一时间怜月阁门口莺莺燕燕娇鸣婉啼,好不热闹。 这守门的是个精明人,如月是这王府中第二大的女主子,又得王爷万般宠爱,她的话是绝对要听。面对门口这些女人的贿赂或是威胁,只有硬着头皮拒绝。 云依软的硬的说了个便,那守门的愣是油盐不进。只当自己是聋了瞎了,就是不开门,就是不通传。 云依铁青着一张脸,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中总有万千计谋,可那要被施计人偏偏像只乌龟一样紧紧缩在壳中,云依现在就好像一只围着乌龟打转的狐狸。 “好个狗仗人事的奴才!”云香愤愤的,上前要与那守门的理论。对方两眼一闭,认她骂去。一腔愤怒撞在了棉花墙上,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更让人心中愤懑不堪。 云依铁青着脸将云香提着的食盒一把打落,银牙几欲咬碎,面露狰狞的瞪着怜月阁的匾额。“这个贱人……” 云香急急的扯了下云依的手,示意云依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府中的女人哪个会猜不到云依手段的阴毒,面上却还要维持一份柔弱温柔的形象,却没料到云依竟会当众露出这样一面。各个皆是一惊,甚是吵闹的怜月阁门口霎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云依的身上。 云香拉着云依的手,小跑着离去。有人开了头,众女也觉得再在这门口闹下去也无甚意义,也都散了去。 如月正趴在墙头上,直到人都走光了,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听到不远处传来冷冷的一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夜宵那厮。如月撇撇嘴,从墙头上跳下来,径自进了屋。 桌子上摆了不少口味的角黍,还有一大碗咸蛋。如月赞许的看向安乐,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灵了。 姐妹二人吃饱喝足,又到院子里晒了会肚皮,这才满意的回房去了。如月将这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翻检出来,终是有些失望。这些东西莫不是精品,可是哪一样东西不是被打上了皇家的记号,就是个头太大不方便携带。至于那一锭锭金银元宝,想要带着跑路,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 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如月又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回原位,一丝黯然从眼中划过。 我只想,快快乐乐地,等你,回来…… 白日里养足了精神,黑夜在如月的期待中一点点降临。二更一刻,安乐如常的端了热水进来,进门后用脚带上了门。 下集预告 逃出烈王府后的如月同赫连玥意外的在昌隆相逢。再次相逢的两人,纠葛着的是爱是恨? 如月能够因为爱红泪而全无保留的付出,同样因为爱而没办法原谅红泪曾经的伤害和利用。 颜白是谁?安乐的身世到底是怎样?情报网、商业网遍布天下的商天下怎样建立? 百里长歌登场,此番如月又会选择谁? ———————————————— “这世上已经没有梅妃,自梅如月从王府离开之时,便已将王爷休弃。”如月冷哼一声,赫连玥对自己的爱意已经相当明显,只是这份来在伤害之后的爱显得太过沉重。如月背负不起,更加不愿去背负。 “若是休弃亦要有休书为证!”赫连玥抛却了该死的自尊,不愿放手。 “梅如月曾经是花船的花娘,只是王爷一时兴起纳入王府的妾,既无婚书又哪用得着的休书。”穿越前还未来得及穿上婚纱,穿越后又是被人逼迫着穿上了嫁衣给人做小。如月嘲讽的笑笑,即是在笑赫连玥,又是在笑自己。 ———————————————— “梅如月!本王等着你来找本王,本王等着你来讨回血债的那一天!”赫连玥觉得自己已经疯掉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如月那句“再无半点瓜葛”彻底的将他的理智粉碎。 血债,血债,血债…… 心底最不愿意想起的伤口,被人无情的扯开。如月茫然的回过头去看了赫连玥一眼,泪流满面。 赫连玥蹲在那瓷杯的残骸旁,手指划过破碎的瓷片,锋利的瓷片牵出一道道鲜红的线。谁说十指连心,手指的痛永远比不过心的痛。 你恨我,至少你还记得我;你回来寻仇,至少你还会回来寻我…… ———————————————— “月儿可恨我?”红泪的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恩?” “月儿可恨我?” “恨?”如月只觉得自己的心纠葛成一团,恨或不恨?追本溯源红泪曾逼迫自己接客,曾经逼着自己入了烈王府为妾。倘若没有遇见他便不会受到种种伤害,倘若没有他自己亦不会感受到后面的种种温暖。自己不该恨么?自己该恨么? ———————————————— 颜白端了碗粥进了内室,如月已经起身,正对着镜子一下一下梳着如墨的青丝。 颜白将粥碗放在旁边,嘱咐道:“我试过了,粥的温度刚刚好,月儿几日未进汤水,还是吃慢些。” 如月扔了手中的白玉梳子,抱紧了颜白的腰身将脸埋入颜白的胸口。白玉梳子摔断的声音在提醒着如月:也许同他已再无可能…… “颜白你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 狐狸保证后续的故事更加精彩~ 感觉责编微笑,感谢一直支持狐狸的亲们,希望亲能够继续支持狐狸 后面订阅的部分就是喝杯可乐的钱,而其会尽快更完~~ 下面是充值方法~ 狐狸最推的是网银充值,比较便宜哦~ 但是因为很多亲们还在上学,办银行卡不方便,所以狐狸这里向大家推荐四种比较适合学生朋友使用的充值方式,让大家在网吧或者报亭就可以买到相应的充值卡充值,狐狸保证让大家花最少的钱,看最精彩的书。 1、骏网一卡通 推荐指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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