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编戒指》 引言 初恋,是每个人都无法忘怀的永恒的记忆。魂牵百年,却仍然无法紧紧拥在怀里的伤痛,化作了榕树下的一缕孤魂,等待前生后世的轮回,日夜守望着爱人的归来。 可是到来的是否还记得百年的深情。。。 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海。 海滩边一群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裤叉,光着脚丫追打嘻戏着,嘻闹声一片。一个梳着二条小辫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噘着小嘴看着,手里抓起一把海滩上的沙向嘻闹的孩童们愤愤地掷去。 “哼,臭哥哥,让你不带我玩!” 小女孩倔强的脸上,大眼睛亮亮的,小脸鼓鼓地呼着气。 海滩上的影象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黑暗,茫茫无际的黑暗。 海滩,仍是海滩,好象是同一处海滩。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羊角辫,拼命地在海滩上跑,海水随着潮汐扑向沙滩,打湿了女孩的裤脚。她好象毫无察觉,拼命地向前追赶着。 女孩的十几米远处,一个男孩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快速地向前急跑着。那人身形清瘦,高高的个子感觉有点瘦弱。男孩的腿长,奔跑的速度很快,但从踉跄的步形来看,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女孩边跑边喊叫着什么,男孩的身形微微有点颤抖,速度也有点慢了下来。 女孩渐渐靠近,伸出手拼命想勾住他的衣角,却被他挥手甩掉,女孩一个不稳,脚下一滑向前扑倒在沙滩上。 他蓦地停住,背对着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女孩象是哭出了声,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 梦魇之旅 鬼梦缠身 “想-想-,想-想-,跟随你的记忆吧,不要刻意去抗拒它。” 幽幽远远的空灵的回音又在梦境里响起,象在呼唤,又象是在诉求。 “不,不要,不要。。。不-要-”睡梦中的尹想想无意识的轻颤着,拼命地摇着头,额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和着泪水缓缓流下。 “不-要-,” 尹想想“腾”地从床上坐起身,仿佛摆脱了一个穷追不舍地恶魔似的,如释重负地坐在床上,原来自己又一次在梦中哭醒。 她苦恼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刚才梦境中的一幕幕仍然在眼前闪现,女孩的脸很模糊,而一张苍白的略带有病态的男人的脸却依稀在脑海里显现。 尹想想没有焦点的凝视着黑暗,眼神空洞, “我究竟是怎么了?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总在我的梦里出现?” 看了看闹钟,凌晨二点半。尹想想抱住自己疼痛欲裂的头,靠在膝盖上,再也没有睡意。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不眠之夜了。 事情还是要从半个月前的一次出游开始说起。 出游 在万米高空的蓝天白云中,波音737已经飞了近一个半小时了,再有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桃源岛机场。 坐在经济舱后排的尹想想本想在飞机上补个美容觉,可是当飞机升上高空进入平稳飞行后,机窗外湛蓝得动人心魄的天空,变幻无穷的流云从机舱边跚跚而过时,尹想想竭力克服着瞌睡虫的召唤,努力而兴奋地强睁着上下眼皮不让它们俩恩爱到一起。 蓝天下的白云变幻的各种形状,好象牧羊人放养的小白羊,在晴好的蓝天下聚成一群群,洁白而厚实的羊绒把它们的身体完全覆盖住,“咩咩”地叫着拥向牧羊人,等待着修剪。又好象收获季节的成熟的棉花,一朵朵雪白雪白的,好象风一来就会被吹起四处飘散似的轻盈。如此无穷而有趣的画面,每次都能让人遐想翩翩。 虽然好几次坐飞机都会因为遇上气流颠簸而害怕得发誓再不坐飞机的尹想想,可每次都象小狗喜欢吃屎一样,发完誓后就抛在脑后。 尹想想,十九岁的大二女生,喜欢旅游。每年都会选定好旅游目的地,在网上查好攻略,做好出行预算,然后开始实施赚钱行动。 这次桃源岛之行的计划,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到海边去看看,却在收集的过程中,偶而看到了网友上传的桃源岛别墅的照片和介绍后,让想想憧憬了起来。于是和同样喜欢旅游的驴友兼校友的叶恩惠分工合作,收集了大量的攻略,并在网上订购了桃源岛上各个游览点的门票。网上订购价可要比原价便宜了近一半呢。 飞机的广播里,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播报着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着地了,把尹想想的天马行空的思绪拉了回来。 尹想想实在有些坐不住,满身的神精和每个细胞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想想,你没问题吧?怎么坐立不安的。”叶恩惠满含笑意的眼睛弯弯的,眯着眼戏睨地看着尹想想。 “嗯,不是啦,马上就要降落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尹想想兴奋地回答。 “是吗?我看你是早就坐不住了吧!”叶恩惠毫不留情地揭穿着,“上了飞机后就没见你安生过,一会儿要毯子睡觉,一会又睁大眼睛左顾右盼的,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兴奋的!?” “哪有啊?有吗?” 尹想想虚弱地辩解着,趁叶恩惠回过头的一瞬间用食指伸向她的腰际,“噓,你是不是皮痒了啊?哈哈,你不是也期望着早点到桃源岛吗?是谁说了,到了机场后直接乘车到轮渡口乘渡轮上岛的吗?而且几天的行程计划可是全都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岛上哦!” 尹想想得意洋洋地捉弄着叶恩惠。 “呀,别闹了,嘻嘻。不过,去过的驴友们也好,网上攻略也好,都建议说去桃源市最值得一游的就是桃源岛。”被称为叶子的叶恩惠笑着打掉了伸向她腰际的“咸猪手”。 叶恩惠,比尹想想大三岁,尹想想的校友,已经工作了一年。专攻工商管理,有着这个专业特有的细致精明。 尹想想喜欢叫她叶子,而不是叶姐,不想让叶恩惠老成的样子被叫得更老。 和叶子是一年前相识在校友qq群里的,因为喜好相近又都喜欢旅游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驴友。一年里两人乘着叶子的最后一次寒暑假结伴旅游了好几个地方,对于尹想想这个有点调皮的小学妹,叶子会象大姐一样不自觉地会照顾她,处处爱护着她。 飞机在空中盘旋着下降,终于在跑道上缓缓停稳,慢慢向航站楼滑行过去。安全带警示灯一暗,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出座位,打开行李柜取出行李;手机的开机声此起彼伏,开机后的短信声不断地涌进耳朵,吵吵杂杂的几分钟后,过道里的人流终于有秩序地往前移动。尹想想立即放掉安全带站起身。 客人都下得差不多了,叶子和尹想想也各自拖着行李箱,随着人流下了飞机,走出机场,乘机场巴士转公交到了桃源岛轮渡口。 轮渡站的等候区里站满了人,摩肩接踵地包围在尹想想和叶子周围。好在每班渡船的间隔时间很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艘轮渡就靠了岸,人们纷纷拥进船舱。尹想想她们小心翼翼地提着箱子,跨过岸沿和船舷间的空隙,摇摇晃晃地抢占了楼梯口的一块风水宝地,把行李箱护在自己脚前,双手紧紧抓住铁护栏保持身体的平稳。 后面的人更多的拥进船舱,把瘦小的尹想想和叶子更加的挤靠在栏杆上,压得肋骨都有些轻微的疼痛。 铁栏杆终于关上了,“呜――”随着汽笛的长鸣,渡船缓缓地驶离了渡口。船舷二侧翻卷起海浪,白色的浪花拍击向岸边。渡船调转了头,迎着桃源岛码头破浪而去。 轮渡翻起的海水,没有泛起太多的白沫。海水的颜色不是想象中的浑浊的灰青色,而是沉淀后的青色,略有些蓝的感觉。虽说不上清澈,但是远比浑浊来得好很多。这让想想有点期待下海游泳了。 转念间,船靠上了岸。人流推动着下了船上了岸。 尹想想和叶子找了个安全的、不妨碍人流的地方停了下来,靠着行李箱不约而同地长长的舒了口气。 天空湛蓝湛蓝的,阳光灿烂但并不让人感觉炙热。远远近近的红绿相接的植物和高大的榕树,让人心旷神怡。海风轻轻迎面拂来,带着凉爽和海水特有的咸味,让人不由得深吸了口气,贪婪地想深深得吸入肺的深处,再把体内的浊气带出吐纳得全身干干净净的。 放眼望去,岛上的建筑隐没在高大葱郁的榕树中,从树叶和榕须的缝隙中露出棱角,象害羞的姑娘家的半边小脸,而路边的街灯的造型让人联想起欧洲的童话故事。 榕树下三五成群的坐着好些人,各种肤色各种年纪各种方言,悠闲的望着海面聊着海阔天空。从榕树旁不断地有或背着背包,或拖着行李的三三两两的旅客,步履清闲的走过。仿佛到了这个岛上的人们,都象是被施了魔法似的,节奏都慢了下来。 尹想想和叶子都忍不住喊了一声:“桃源,我来了!”从边上走过的行人,都并不觉得诧异,而是带着明了和理解的笑容,擦身而过,她俩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叶子从行李箱里取出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比着方向,眯起了眼睛:“怎么我无法把地图的东南西北和实际对应起来呢?” “不会吧,叶子。我可是对你很有信心的啊。” 尹想想故作夸张的说道。 “别烦,边上呆着去。我已经在地图上标出了我们要住旅店的大概位置,桃源岛也不大,找到天黑终归能找到的。”叶子故意刺激着想想。和这个小妹妹对话会让叶子很有大姐大的感觉,同时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起来。刚踏上社会的不适应和工作的压力,都会在与这个小妹妹的相处中排解得无影无踪。 “来,我们出发先去找第一家旅店,把行李寄存了轻松上阵。”叶子也全身都兴奋了起来,虽然比尹想想慢了那么久的时间。 “ok,前进。”想想拖着行李箱,与叶子并肩,向着码头正前方的大榕树方向走去。 经过大榕树,要抬头直直仰望才能看到树冠上榕须的源头。树枝间垂下很多条的榕须,粗粗长长的,有些榕须竟然还有点曲曲的就象以前曾经在女孩子中流行过的细密小卷的长长的金褐色的烫发。 感觉这些榕须是那么触手可及,想想一瞬间有种要跳起来去触碰的冲动。尹想想看了看四周,对着叶子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咧开了嘴。叶子也随之哈哈笑了出来,了然而促狭地说道:“你还知道难为情啊?!哈哈,是不是又想跳起来去抓两根啊?!跳啊,反正又没有人认识你。” 这棵榕树的树冠很大很大,走进榕树里(这里用“下”来形容的话,并不能表达榕树的覆盖面积之大,难怪会有榕树独木也能成林之说),全身从上往下突然感觉舒服而凉爽,竟然比阳光下要低了好几度。被感染了悠闲的尹想想和叶子沿着石板路边看边走,经过了麦当劳叔叔的小屋,看到了一排阶梯而上的欧式建筑。 “这是网上介绍的有名的旅馆和咖啡馆的所在。由于靠近码头,这二家旅馆的费用比一般的要高一些。”叶子对想想说明着,“我们这次选择的都是比较进岛里的旅店,也是驴友比较推崇的既干净有情调又相对价廉的家庭式旅店。” 边走边聊,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路口两旁有水果店和各种小吃店,二人根据攻略上所介绍的,寻找着旅店的指路牌所在。 顺着叶子手指的方向,尹想想也看到了那家旅店的名称和指路标记,循着指示的方向兴冲冲地走去。 幻音1 (1) 隐藏在民居深处的这家旅店才开张没几个月,是一幢白色的三层楼建筑。白色的回廊下放着一只藤条吊篮,和二把藤制的小沙发,边上的小圆桌上有几本时尚杂志在宣告着它并没有因为隐藏在破落的民居中而显得落伍。墙壁上挂着稻草编制的人脸等手工艺品,白色的水泥栏杆上错落地放着几盆吊兰和其它一些花草装饰。 院子不大,靠围墙一边的简陋的水泥楼梯沿着围墙盘蜒而上直到二楼。台阶上也放着一些绿色的盆景。院子里有二张大桌子,其中一张喝功夫茶的桌旁撑着一把绿色大阳伞,桌子周边秩序地放着四把铁艺椅子,整个布局就是让人感觉很温馨。 店家热情地迎了出来,安排二人坐在大厅里的圆木桌旁,做着登记。厅里放着三张木制长条桌子和椅子,一张桌子上还放着可以免费上网的电脑。由于是旺季,厅里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出。 叶子提前一个月在网上预订了这里的一个大床房。房间在三楼,俩人吃力的提着箱子,小心翼翼地顺着楼梯上到三楼,发现竟然是另外一片天地。 三楼有个阳台,有几把休闲桌椅,还有一道楼梯可以再上到屋顶,屋顶的阳台空间更大,眺望的距离范围也更远。 “叶子,快上来看,这里望出去太美了,晚上肯定会更漂亮。我们晚上买了好酒到这上面来对酒当歌吧,好不好?” 尹想想大叫着,示意叶子上来确认。 “哇,真是不错的地方啊!听你的,就这么说定了!”叶子也被尹想想的夸张感染了。 “赶快下楼吧,我急不可奈地想去岛里看看呢。”叶子转装上阵,背了个斜挎包拉着想尹想想就走。 “我们先奠了五藏神再去吧。” 尹想想跟着叶子后面快速地下楼,边跑边叫着叶子。 尹想想和叶子,在路边的小吃摊上津津有味地用鱼丸、金银包、海砺煎,奠完了五藏神,二人打着不雅的饱嗝,拿着地图往桃源别墅的方向而去。 桃源别墅距今已有百年历史,位于一条小街的拐弯处,门楼有点破败,如果不是门牌号提醒着人们它是曾经的辉煌所在,很有可能就这么错过了。 铁门锈迹斑斑,可掩饰不住它原有的精美。门庭石材上雕刻着看不太懂更说不清楚的浮雕。二人推了推铁门,精美的铁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尹想想非常想进去看看。当时在看到网上桃源别墅的介绍时,那红色的主让想想不由得心动,一种说不出来的,无法言表的感觉在心里翻腾,就象是这幢别墅里有什么故事隐藏着,吸引着她。 看来走正门是不可能了,那么翻墙?尹想想的心里突然跳出来这么一个念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尹想想真的很好奇,又站远一点仔细观察起来。 “叶子,你看,里面,那幢红楼的后面,在二层上,一直往后看过去,好象有些家具和晒着的衣服啊,里面肯定是有人住的,我敢肯定!” 尹想想兴奋着自己的发现,有点语无伦次,“那么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这扇铁门的锁并不象是经常用的呀。” “咦,这边有一扇边门。怎么是防盗门?” 尹想想发现在正门的左手有一扇一开的小门。 “对了,”叶子一拍脑袋,“据说这里有这个规矩,正门通常不开的。” 金属门是虚掩的,不走近一些根本不会注意。尹想想推了推,门竟然被推开了,她闪身想进去。 “不要了吧,想想,”叶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感觉到她有点犹豫有点害怕,“我们还是走吧,人家锁着门就是不想让人进去的吧。” “不,我很好奇!”想想头也不回地进了门内,“大白天的,不偷不抢,只是慕名进来看看,也是说得清楚的。况且即便有鬼,也不可能在白天现身吧,who 怕who啊!嘻嘻!” 叶子被这么一说,心里有点毛毛的,不舒服了起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紧随着走进了边门。 一进去,沿假山高墙,跨上台阶,是开阔的一处院落。现在可以抬头好好看看这整座番墅了。台阶的左手有假山高墙、墙上有镜洞、漏窗和诗词,然后,再看那主楼,看那主档的圆形回廊,回廊上的柱头上各种花卉,又看那屋檐下廊楣上沉鱼落雁、金猴献桃、古典人物、吉祥标志……各种浮雕。看看那用白花岗石做的门框、窗套。。。想想有点惊叹,真真是目不暇接,热闹华丽。 尹想想站在台阶的顶端,端视着主楼,环顾一周,发现花坛破败,假山了无生气,杂草横生,回廊的墙上斑驳不堪,看见了空楼的后墙,被藤蔓圈圈缠绕着,细细密密的,枯了的枝,越发显出人去楼空的沧桑来。 尹想想从心底叹出了一口气来:“叶子,看来无论曾经多么华丽热闹,时间总能让它变得沉重。”无端的,想想竟然蹦出了一句很不符合她的年龄性格的老气横秋的话。 “叶子,如果你害怕就在台阶上等我一会,我进到楼里去看看。”没等叶子回复,尹想想已经转身向楼后走去。 比想想大三岁的叶子其实胆子并不大,只是缘着大几岁的原因,总要显得坚强老成一点。 尹想想向楼后走了十几米,前面被一扇暗色的木漆门给挡住了去路,她靠近门推了推没有推动,门面里隐约传来一男一女二个人的交谈声,尹想想心里惊了一下,手立刻缩了回来,汗毛有几处立刻竖了起来。不会吧,有点阴森哎, 赶快向后退了二步。 转一想,应该是里面的住户吧。 尹想想回身,看到手边有二扇镶着透明玻璃的木门关着一间很大的房间,虽然有点心虚,但好奇心驱使她硬着头皮凑近玻璃门想看个究竟。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地板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她转身走回回廊,注意到叶子还站在台阶顶端的阳光下。 好笑地对她扬了扬嘴角:“叶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连个鬼也没有。嘿嘿!” “别胡说!”叶子有点不安地朝着尹想想轻声叫道,“我们快点走吧,还要去其它地方看看呢。” “我知道,我再绕到那边后面去看看就走。” 尹想想走过回廊,看到回廊顶上有象菱形橡木格一样的顶,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做的,虽然时间久远,可也看得出来做工非常的考究。 回廊正中吊着一盏孤零零的圆式长桶形吊灯,外层灯罩上也同样布满了厚厚的灰尘。 “叶子,你看这屋顶和吊灯,有没有象是回到过去的感觉?说不定一缕孤魂就歇息在里面呢,哈哈,哈哈。。。” 尹想想虚张声势地大笑着,迈着轻快的步子又转到楼的另一边去了,耳边只听见叶子恨恨地咒骂声。 这幢楼果然是有人住的。 绕到楼后,看到楼道里堆满了凌乱的家具,后面放着厨房用具,左手边一扇门开着,房间望进去有点昏暗,但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男一女二个中年人坐着在交谈,聊着家长里短,他们的背后有一幅钟馗年画贴在木板上作为隔断,阻挡了尹想想看向里面的好奇的目光。 此时的尹想想也不由得放下了一颗稍稍有点悬着的心。说不怕,其实也是骗人的。 她朝他们笑笑,退了出来。 叶子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尹想想挽上叶子的手腕,牵着她下了台阶,走出了大门。 “想-想-” 尹想想呆了一下,奇怪的看着叶子:“怎么啦,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怎么啦?突然这么问?”叶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想想。 “你刚才有没有和我说话?” 尹想想问道。 “没有。”叶子肯定的回答。 “哦,没事了,可能我搞错了。” 尹想想甩了甩头,挽着叶子,二个小女生的身影越走越远。 幻音2 (2) 桃源岛上有许多形状各异的榕树,都要在几百年的树龄以上。据说这样的老榕树里都是有神明栖附的。无论真假与否,还是迷信与否,尹想想和叶子都相信树也是有生命的,更何况能存活这百年甚至千年以上的树精呢。就好比电影《阿凡达》里的神灵树一样,也是有着生命传递着繁衍不息的信息。说不定《阿凡达》里的母亲树就是按照老榕树的原形来的呢,尹想想得意的猜想。 桃源岛又由着地理位置和历史变迁的缘故,岛上的建筑看上去风格各异,岁月的沧桑沉淀反而让这些建筑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有太多的东西让人不由得去联想渴望去挖掘。每经过一幢别墅或是旧时建筑,尹想想就会对叶子戏侃地说,真想看看这百年前的建筑里是怎么样的幢幢人影和灯红酒绿。 一路上,斜斜的坡道二旁或坐或蹲或趴着的,好多个美校的学生在临摹写生,一幢幢的饱含历史沧桑的建筑在她(他)们的这些妙笔下,感觉历史也活了起来,就象在电影电视里见到的那些特技:一副副铅笔画、素描画、工笔画中的人物、建筑、植物都赋予了生命活了起来,生动了起来,风一吹就能把画中的事物给吹出来似的。 岛上的好多建筑里还住着二代三代居民们,有的却已是改造成了旅舍或是公共设施。红红绿绿的植物从这些年代久远的建筑物的石门庭,围墙上,雕刻的围栏中蔓延出来,一路走去望去,心情也更加灿烂了起来。 尹想想和叶子谈论着,悠闲地向另一处坡道走去。 那里也有一棵老榕树,树干很粗,盘结交错,光线从繁茂的树叶中投射下来,留在地上一处处变幻莫测的光影。榕须也是垂垂的从上而下,几根几十根的纠结在一起。还有几根是白绒绒的感觉真是象极了电影《阿凡达》中的神灵树。一阵风吹来,榕须轻轻荡开去,使得地下的光影又起着无数的变化。 二人在路边的小店买了饮料,坐在榕树下休息,谁也没有说话,都在享受榕树下的凉爽和惬意。 “想-想-,你来啦,我终于等到你了。”又一声似有似无,空旷幽灵的声音在尹想想的耳边响起。 尹想想浑身一个机灵,转头看了看叶子,发现叶子正含着吸管在吸吮饮料,没有什么反应。 这一声和之前听到的很是相似,难道是有同学或朋友也来这里旅游,故意逗着玩的?尹想想疑惑地眯起眼向四周搜寻了起来。 “想想,你找什么?”叶子看着眼放精光四顾的尹想想。 “啊,我听到好象有人叫我名字,我在找是不是有熟识的人也来这里旅游,寻我开心呢。”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听见?”叶子也跟着左顾右盼了起来。 “是吗?刚在桃源别墅外也有听到,还问过你的呢。” 尹想想困惑着,“认识的人中,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我来这里的呀。” 看看周围确实没有认识的人,尹想想放弃了寻找。 “可能是昨晚睡眠不足,出现幻听了吧。我们今天晚上早点去买瓶红酒吧,美颜养神,嗯?” 尹想想恢复了常态,嘻皮笑脸地推了叶子一下。 “好,依你,只要不疯得忘了自己是谁就行。来,我们走吧。” 由于在岛上要玩三天,行程并不急,安排得甚至可以用闲散来形容,纯粹的享受阳光享受生活享受心情。在街道上悠闲的行走时,感觉整个人都慵懒自在的不得了。 桃源岛的三天二晚游,叶子居然订了二家旅店,每晚都在不同的旅店。尹想想也很喜欢这样的方式,觉得这样的方式才是城市旅游的随意所在,但也因此根本享受不到旅店给出的折扣价。 幻音3 几近黄昏,幕色降临,绛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边,云彩也被染成了绛色,落日余辉伴着天边的彩霞,把海面渲染得更加绚丽,仿佛整个海面都醉了。 夜晚的商业街,依然喧闹,各种小店、酒吧,各有特色。尹想想和叶子俩人决定上酒吧去小资一把,可进了几家酒吧就立刻退了出来,看着酒吧里成双成对的旅客,有点踌躇。 桃源岛的气氛,其实真的很适合情侣们,浪漫的心情悠闲的状态,情意绵绵的情人们在午后的海滩上写下爱的缄语,在夜晚的酒吧里相拥彼此感受绵延流长的脉脉情意,在静谧的深夜枕着情人的胳膊听着涛声感受彼此的心跳进入梦乡。 最后,俩人还是决定买了红酒回旅店顶楼狂欢。 旅店顶楼阳台。 夜空,繁星点点,仿佛伸手可得,比起工业城市象是被纱遮住雾蒙蒙的夜空来,要清澈了许多。 星空下的尹想想和叶子已经差不多喝掉了半瓶红酒,下酒菜竟然只是二袋牛肉干。 “想想,你知道吗,一个人在外乡混生活真不容易。”叶子在红酒的作用下显得有点忧郁,“你毕业后最好还是在老家找工作比较好,反正你们老家的经济开发区也多。别象我这样,一个女孩在外面真的很累的。” 尹想想的脑袋有点重重的,有点小难受,懒懒地趴在桌子上,若有所思地眯着叶子,听着叶子的诉苦:“我还早着呢,先让我享受这二年再考虑吧。” “哼,二年后再考虑,”叶子稍稍有点酒意了,语速明显慢过平时,“你可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嘿嘿,那当然,要不然今朝有酒不醉,明朝再醉啊?!你知道那可是浪费资源。嘿嘿。” 尹想想一直认为自己的酒量还是可以的,可今天的酒却有点上头。 由于酒精的作用,二人慵懒得就象小猫一样都趴在了桌子上,长时间无语,此时酒瓶里的酒已所剩不多。 “想-想-” “嗯?”尹想想无意识地回应着,可没有听到叶子的回答。 尹想想抬起头把脸慢慢地凑到叶子的眼前:“叶子,又想说什么?” “没有啊,”叶子有点大舌头了,“我现在没有什么想说的,我就想这么睡觉了,真舒服。” “哦,”尹想想有点迷惑了,看来自己也应该休息了,“叶子,我看来有点醉了,总以为你在叫我。我们休息吧?” 叶子整个人趴着不想动,觉得现在的感觉太好了,所有的烦恼都离自己那么遥远。 传说中的鬼压身 梦中。 我跟随着前面的长长的身影,漫无目标的走着,身影好象也并无意要摆脱我,而让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蓦地,身影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定定地看住我,眼神中透着犹豫,忽然张开手把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紧紧地箍在他的双臂中。 我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可是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的脸上冰凉冰凉的、湿湿的。 他低下头来磨搓着我的脸庞,让我感觉到了他脸上湿湿的,原来是他的泪水。 他闭着眼寻找着我的唇,吻住了我的唇瓣,轻轻地细细地咬着,又放开后吻住了我的耳垂,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围绕着我,心脏象是被电流击中了一样,身体一阵阵的颤栗。 我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心里慌慌的却又很沉醉于这样的让人酥软的感觉中,身体竟然回应着贴紧他,胳膊勾上了他的脖子与之纠缠在一起。。。 他的双臂是那么有力,整个身子都压迫着我,仿佛容不得我有丝毫动弹。 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肆意地撩拨着,慢慢地散发着火焰,燃烧着我,带动我的舌蕾回吮着纠缠不休。。。。。。 他的手慢慢地移向了我的胸前,揉搓着,使我整个人都要瘫软在他的怀里了,竟然任由着他不停地“侵略”。 哦,天哪,自己竟然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啊。。。 突然,他咬住了我的舌头,狠狠地不松口。 “嗯-疼-,嗯-放开我!”我支唔着声音挣扎了起来,真疼,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双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臂,他仍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把我拥得更紧,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啪-”,挣扎中,我竟然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怔,把我推离他的胸前,不相信地看着,蓦地松开了手,起身而去。。。 胸口感觉象是被什么重物压住,呼吸越来越困难,尹想想试图睁开眼睛,可是眼睛硬是无法睁开。 胸口有点疼,呼吸不是很畅通,尹想想拼命地挑起眉毛,想要呼叫,可是嘴巴动了几动竟然没有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尹想想显然有点慌张了起来,可是眼睑象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似的,就是睁不开,她伸出手一阵乱抓,感觉自己就象溺水的人似的,什么都抓不到,却感觉有个黑影离开了自己,便更发狂地喊叫了起来。。。 “啊!谁来帮帮我啊!。。。” 尹想想突然“腾”地睁开了眼睛,被自己的叫声吓了一大跳。眼前漆黑一片,只有窗帘的缝隙处透着外面路灯昏暗的光和幽幽的月光。 但刚才分明有什么人压着自己,任自己拼命挣扎都睁不开眼睛。 尹想想彻底地醒了,想坐起身来可是身体不能动弹,胸口闷闷的,自己的右手放在胸膛上竟然麻了,手指也不听使唤。 她慢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动了动手指,感觉血液回到了手指间,麻麻的感觉慢慢地恢复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叶子远远地安静地躺在大床的另一侧,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看来喝得不少,难怪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她都没有反应。 坐在床沿,尹想想没有了睡意,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婆娑声,伴着隐隐约约的涛声。看了下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二点半。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天亮,尹想想犹豫着是否继续睡觉,方才的感觉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以前曾听老人们说起过“鬼压身”,刚才的梦境分明。。。想起来,脸上一阵发烧。好象就是这样的吧? 尹想想甩了甩头,不,刚才醒来时自己的手压在胸口了,肯定是手的压迫使自己不能呼吸,才有那样的梦境的吧? 对,记得老人们还说过鬼压身的破解之法,明早得去商业街买根红色的丝线或头绳什么的,放到枕头下压压邪,管它什么信其有则有信其无则无的,多点保佑也好。 尹想想睁着眼睛又躺回床上,明天还得玩一天,必须补足睡眠,心里数着小羊又沉沉地睡去。 模模糊糊地听到叶子起床了,拿了衣物去盥洗室去洗漱。睡意仍浓的尹想想并不想起床,把毯子往上面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半个头,翻了个身又睡去。 “想想,醒醒,该起床了。”叶子从盥洗室出来,见想想蒙着头仍在做春秋大梦,拍了拍她的腿,“大懒虫,日上三更了,再不起太阳要晒到屁股了。” 尹想想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眼睛仍然闭着:“昨晚我睡得不好,让我再补一会儿觉吧。” “喝了养颜美容酒都没睡好?你干嘛去了呀,啊?哈哈,别磨蹭了,快起床吧,九点半了!”叶子的声音近在耳边,挠着想想的腰。 “嗯,别闹嘛,真没睡好呀。昨天半夜我被鬼压身了!”尹想想委屈地轻声喊着,“是不是叶子你喝醉了睡相不好,压我了?嗯?” “哟,鬼压身?好呀,怎么样,好玩吗?”叶子半真不假地说笑着,推着想想让她起身。 “好玩?半条命都差点报废了,差一口气就去见阎王了。好玩?要不今天晚上我来压你玩玩?哼!”想想气愤着,“说真的,昨晚上我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我以为自己都睁不开眼睛和你说拜拜了呢。”前一句是嗔怪,后一句是开玩笑的。 “别胡说,大白天的。”说着,叶子就把想想拖出了毯子。 逃离 穿戴整齐的尹想想和叶子退了房,拖着行李去到下一家旅店。 第二家旅店在桃源岛的中心,房价相对便宜一些。房间的装修是地中海式的风格,院子里也布置得相当温馨。旅店在二条街相连的三角半岛处,院子紧靠一条街,街边有一棵粗大的榕树,榕树的树荫覆盖着半个院子,让院子凉爽许多。 俩人登记好后寄存了行李,又开始了一天充实的桃源岛之行。 沿着桃源岛蜿蜒的小路,坡道时上时下,穿行在一幢幢的历史之间。每幢别墅都记载着它的建成年月,不同时期的建筑有着不同的风格。 越往码头的相反方向走,越走向桃源岛的深处,未加修葺的建筑也越多,也破落得更厉害,游人也越来越少。从地图上来看,那里的街道密度也比码头附近的来得稀疏。 隐约的又听到了海涛声,象是拍击着岩石发出一阵阵闷响。俩人循着声音来到海边,这里海水颜色较深,可能海水位较深。左手边是细密的沙滩,右手边是一块块的散落在海水里的小岩石,海水冲涮着岩石,发出阵阵拍击声,又缓缓地退下。小岩石的尽处是几十米高的小山崖,崖上怪石嶙峋,崖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崖顶。 海水伴着咸咸的腥味扑面而来,凉爽湿润。 尹想想有点恍惚,觉得这处海滩似曾相识,好象自己曾经来过一样,找了一处比较干燥的岩石坐了下来,叶子也跟着尹想想坐在附近。 游人稀稀落落地从她们身边走过,仿佛时间都已经停留似的,听着海涛拍打的声音,望着海面呆呆地出神。海面上偶有船只出现,远远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子,偶而能听到汽笛的鸣声。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尹想想和叶子不得不起身离开。 桃源岛的路很容易迷路,虽然没有死胡同,可是叉口很多。回旅店的路上,俩人不断地对照地图,好在店家较多,朝着灯火明亮的方向一路寻来,好象心里有感觉似的,凭着第六感倒是一段冤枉路也没多走。 一路上榕树很多,大凡树龄都很长,树干很粗,树须长长的垂到地面,在婆娑的月色下摇曳生姿,随风轻舞。 回到商业街上,随便找了家海鲜馆又吃了顿海鲜,回到旅店已是快九点了,收拾一下行李早早的就休息了。 叶子由于太累了,与尹想想躺在床上聊没一会儿就听不到她的回答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轻轻的鼾声,想想笑了笑,一个翻身定下心神也沉沉睡去。 海边的山崖脚下,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梳着二条羊角辫,穿着薄制绸衣、绸裤站在崖下,脸上的泪痕被小手抹得脏脏的挂在眼角嘴边,她举头望着崖上六七个男孩,不甘地边哭边叫嚷着: “哥哥,哥哥,带妹妹上去嘛,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玩嘛。。。” 崖上的一群男孩们充耳不闻,光顾着自己追打嘻闹着。 小女孩的不远处,一条小石径上走过一个阿嫂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阿嫂替小男孩打着伞。男孩听见哭声,朝崖边望来,看到满脸脏脏的小姑娘和崖上欢笑着的男孩们。小女孩稚气地叫着哥哥的声音,让男孩有点心疼,他朝着小女孩走去。 “少爷,别走远了,太阳很辣!” “没事,我就过去看看。” 小男孩回应着,已经走近了小女孩,“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呀?” 小女孩仍然举着头,高高地望着:“哥哥不带我玩,让我在下面等他们。”一边哽咽着一边说道:“可是等他们一点也不好玩,我也要和他们一起玩。” 小女孩嘟着嘴,二根小辫朝天翘着,圆圆的小脸并没有因为脏而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更让人觉得很是可爱。 “哥哥说,女孩子不能和他们一起玩,只能在边上看他们玩。可是我想和他们一起玩,看他们玩没有和他们玩好玩,呜呜-”小女孩象是拗口令似的说了一大通,完全不感觉自己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中。 “那么,我陪你玩好不好?”男孩蹲下身来,伸出手准备用衣袖擦小女孩脸上的泪水。 “呀,你是谁呀?”小女孩这时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怯怯地往后退了一下,让开了男孩伸出的手。 “哥哥说,不可以和陌生人玩。”稚气的小脸上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男孩。 “我也住在岛上的,我叫许志襄。这样,就不算是陌生人了吧?” “嗯-,”小女孩犹豫着,“知道你的名字应该不算陌生人了吧,哥哥说过陌生人是不知道名字的。”说着,小女孩兴奋得拉起男孩的手来: “那你陪我玩,我叫享享。说好了哦,我们拉勾!” “xiangxiang?你叫xiangxiang?你的名字怎么写的?你会写字吗?”男孩被小女孩牵住了手有点脸红,听到她的名字觉得莫名的兴奋。 “我当然会写字,我爹爹早就教我写字了。”小女孩的声音有点不服气,“我写给你看哦。”小女孩拉起男孩的手,打开他的手心,用手指代笔在男孩的手心里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沈享”二个字。 “我叫沈享。爹爹、哥哥都叫我享享。爹爹说要享享长大了快快乐乐的,所以叫享享。”小女孩神气活现地仰着小脸,脸上还有横横条条的泪痕,“那么小哥哥你呢,你的名字怎么写的?” “我刚才说了,我姓许,叫志襄,我的小名也叫襄襄,只是字和你的不同。”说着,男孩也摊开了小女孩的手心,在她手心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心里怀疑小女孩是否认识这个字,但还是一笔一划地仔细地写给了她看。 “我知道了,你和享享的名字是一样的。那我以后叫你享享哥哥,就好象是享享自己的哥哥一样,好不好?”小女孩快乐地自顾自地说着。 “不好。”小男孩清冷地回答,有点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 “为什么呀?”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稚气地问着。 “你有自己的哥哥。”小男孩有点后悔去安慰这个小女孩了。 “可是享享的哥哥不带享享玩,可是你刚才说陪我玩的。你不高兴叫你享享哥哥,那我叫你小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嘛?”说着,小女孩竟然拉着男孩的手摇晃着撒起娇来。 小男孩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可是觉得小女孩也确实很可爱,也不讨人厌,反正自己也是一个人,有个玩伴也好。 “好吧,和我玩可以,但是你得乖,得听我的。” “好呀好呀,那享享就听小哥哥的。”女孩眼珠咕噜一转,马上就答应着拍起了小手。 “想想,想想,”远远的,耳里传来一声声的呼唤,“想想,快醒醒了,该起床了。”是谁的声音?我分辨着,海滩上的人们突然全部在眼前消失了,海滩也消失了。。。 “想-想-,怎么这么贪睡!该起床了!”叶子推着尹想想,捏住想想的鼻子:“我们今天的时间不多,比较紧张的哦。” 尹想想终于听出是叶子的声音,被捏住了鼻子呼吸有点困难,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叶子的放大的脸就在她的眼前。 “哇,干嘛?这么早啊?”尹想想拍掉了捏住她鼻子的叶子的手,懒懒地躺着,梦中的情景象电影回放似的快速地晃过。 她不情不愿地爬起身,伸了个懒腰:“几点了?” “八点多了。”叶子觉得奇怪,印象中的想想从来都不贪睡,以前的旅行中还经常会比她早起。 尹想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确实已经天色大亮,但是太阳没有出来,倒象是要下雨的样子。 “叶子,我这两晚梦多,睡得有点累。”想想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脑子里却是浑浑噩噩的,人也有点恍惚:“我昨天好象梦到我们去的那个海滩了。” “去去去,先涮牙,不涮牙不能说梦的。”叶子是个小迷信,她曾听老人说过早上醒来不涮牙说梦的话,会显灵的,所以她急急地阻止着尹想想。 梳洗后尹想想的精神很好,办了退房。二人把行李暂存在店家后先去桃源岛的商业街闲逛去了。 桃源岛的商业街,其实是各色各样的工艺品和小吃街,由于旅游业的旺盛,商业街也显得商业味很浓。而且大凡店家不容讨价还价,要就要不要则不卖,价格不低却很强势。 商业街的广场空地上也有几棵榕树,榕树下有一圈水泥砌的围栏,游人们或当地的老人们都坐在榕树下面憩息。 尹想想和叶子二人挑了一处较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吸着奶茶,商量着上哪去解决桃源岛上的最后一顿午餐。 “想-想-,”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尹想想的耳边响起,“在梦里你看到的,能让你想起什么吗?” 尹想想一个机灵,寒意一阵阵地从脚底升起,浑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她已经很熟悉了,这二天几次在自己耳边、在自己梦里出现的不就是这细细的轻轻的呢喃似的,却又勾魂的声音吗! 尹想想整个人怔住了,这声音到底是谁? “想想,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也辩出你的气息的。可是,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那声音清清冷冷的又再度在耳边响起,尹想想转过头,身边除了叶子外都是不相识的旅客们,这声音到底从何而来?难道白天里也能见鬼了不成? “想想,我就在你身边,你看不见我,感觉不到我,只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声音继续在她耳边说着,轻得好象只有她听得见,“你不要害怕,想想,你现在肯定在奇怪我是谁,对吧?” 尹想想又是一个机灵,天哪,他竟然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难道真的遇见鬼了?! “不是,想想,相信我,我不是鬼。” “哇,不是吧?”我惊讶得大声喊了出来,“那你到底是谁?” “想想,你在和谁说话?想想,你傻啦?!想想?”叶子抓住尹想想的胳膊摇着。 “啊,啊,什么?”想想被叶子摇得有点头晕,“你干嘛摇我啊?” “你在做白日梦啊?!叫得那么大声,把我吓了一跳,你看边上的人也都在看你呢!” “我怎么啦?”尹想想一脸茫然。 “你刚才象是和别人在说话,问人家到底是谁,而且叫得很大声,可我没看见边上有人和你在说话呀。你到底是怎么啦?这两天神神叨叨的。”叶子有点嗔怪地道。 “想想,她是听不见我的,你别和她多解释。”那个声音又在尹想想的耳边急急地响起,“千万别和其它人说起,我会再来找你的。” “噢,叶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尹想想苦恼得很,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象是被什么牵扯着,思维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听自己的使唤,“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心里隐隐觉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就对了。 “想想,我找到你了,你就躲不开我了。我熟悉了你的气息,我能够再找到你。”那个声音阴魂不散地在想想耳边再度响起,象是她肚里的蛔虫,知道她想什么。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个声音肯定的保证着。 尹想想要抓狂、要神经错乱了。声音到底是谁,到底要干嘛?不是鬼,难不成是阴魂?想到这又是浑身打颤抖个不停。 “想想,你怎么了,”叶子担心地拉住想想的手,“你没事吧?”说着,又用手背搭上她的额头。 “不,我没事,我没发烧。”尹想想拉下她的手,“我只是有点冷。” “这不就是要发烧了嘛。”叶子担忧地望着想想。 那个声音也在耳边说道:“想想,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想太多!”听得出那声音里有点着急,有点关心。 尹想想忽地站起身,拉起叶子的手:“叶子,我不舒服,我想家了,我们早点动身吧。” “不是吧,我们还有未完的行程呢!你哪不对劲啊?” “我不知道!”尹想想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可能遇见鬼了!” “别乱说,大白天的尽说糊话。” “不是的,还记得这几天我说过我有听到有人叫我吗?还记得我被‘鬼压身’吗?”尹想想急切地抓住叶子的手,“我要受不了了,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着呢!”。 “想想,不可!”那个熟悉的声音急急地进入尹想想的脑子,“千万记着不可向外人说出来!” “呸,你是谁?你给我滚开!”尹想想狂乱地叫了起来。 叶子错愕地、奇怪地看着叶子,感觉到想想紧紧握住的她的手在一阵阵颤抖。 “想想,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和我在说话吗?”叶子用力摇着想想的手,“想想,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尹想想闭着眼睛,抱住了叶子,“叶子,不,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吧好吧,随你,真不懂你到底是怎么了!”叶子无可奈何地答应着。 尹想想听到了叶子的答复,立即拖起她的手,急急地近乎于逃似的向旅店赶去。 一路上叶子有点疑惑地看着她,也没多问,被她拉着到了旅店拿了行李再赶向码头。匆匆地赶到码头,正好有一班轮渡靠岸,俩人站着等开闸。 “想-想-,我会找到你的。”那个声音远远地又传进了尹想想的耳朵,不知道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感觉很远但是却清楚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叶子,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想想哭丧着脸,颤抖着紧紧地抓住叶子的手。 叶子感觉到了想想的不安和害怕,反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你没事吧?我看你真是生病了,可能晚上受凉了吧?” 想想没有回答,只想赶快上船,让自己远离这个声音。 终于上了船,随着“呜”地一声汽鸣船终于离开了码头。尹想想长长地吁了口气,望着桃源岛越来越远,看着岛上欢喜的旅客们的脸从她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再见,桃源岛。”想想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解疑1 离开学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尹想想决定去外婆家看看,陪外婆住几天。 外婆住在姑苏城里的一处老宒,是古时官宦人家留下来的府邸,其间回廓错落,庭院进深,一进一进的住了七十二家房客。 进入正门前,呈“八”字的青砖墙门(也称照壁)没有因为岁月朝代的变更而被拆除,墙门上隐约残留着古时的雕刻,虽已无法辨识清楚但仍能依稀感觉到旧时的门第气派。 墙门前有一小片空地,从墙门的开口角度来看,古时此处应该是一片较大的空地,是古时人家马车停靠回旋之处,但由于现代城市不断地发展改造,空地已被柏油覆盖,墙门的对面也已是一户户的住户。 外婆住在最后一进庭院后厅。由于从正门到最后一进要经过前厅和中厅二进院子,我不想从一家家门前走过,和一家家熟识的人打招呼,于是进入正门庭院后就绕过庭院,走右手边门边的一条一人宽的小通道,可直到最后一进外婆家的所在。 据说这是古时人家下人走的通道,也叫陪弄,古时权贵人家大宅的边弄。下人们不能从正厅通行,只能从陪弄走到庭院,再进入厅内。右手墙上还留有一处处已经不很明显的凹槽,听外婆说这是古时大宅人家,为了方便下人们晚上行走,会在凹槽里放置油灯或蜡烛以便照明。 从这条通道可以一路走到最后一进,通道里留有通往每一进庭院的小门,可以通过这些小门进入每一进的庭院和门庭内。通道很窄也很暗,走在通道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尤其体会深刻。因为只有头顶的天窗,在白天通道还是比较暗,走在通道里的人只能依靠前面庭院的小门里漏出来的光线辩清脚下的路。那庭院小门漏出来的一方小小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地上、投射在墙上。由于长年阳光照射不到,显得有点阴湿寒意,夏天里大庭里的人们都会聚集到这里纳凉。 尹想想小时一直在外婆家长大,所以眼睛也习惯了这里的黑暗。记得小时顽皮时,还会骑着自行车从小通道一路“飚”将进去,直撞得人仰马翻才会规矩收敛。 一进入后厅的庭院,就看见外婆躺在厅门里的竹榻上,微眯着眼睛象是半梦半醒似的,手慢慢地一搭一搭地摇着蒲扇,神情很是安祥。 尹想想踮起脚尖轻声轻脚地、猫着身子绕到外婆的竹榻后面,半个身子躲在后面,伸出手轻轻地捂上了外婆的双眼: “猜猜我是谁?”她故意粗了嗓子,用公鸭似的声音说话,又怕吓着外婆。 “小丫头,这么大了还喜欢玩这种小把戏啊!”外婆笑着抬手拿下了捂在她眼睛上的手,顺势用蒲扇轻打了一下,“还这么调皮!” “嘿嘿,人家想外婆了嘛,跟外婆白相白相嘛。”想想撒娇地赖上外婆。(注:白相,姑苏方言,意为玩耍的意思。) “去,赶快,外婆给你准备了井镇西瓜,快去吃了,消消凉,看你满头是汗的。” 外婆知道想想要来,早已准备好井水里镇过的西瓜给她消暑。老人家虽然也有冰箱,可她总“迷信”井水镇的西瓜更甜更爽口,还不会吃坏肚子。小时候每天睡醒了午觉起来,都会有红馕黑子的薄皮西瓜等着想想。 尹想想顺手拿过一片外婆已经切好放在桌上的西瓜:大口就咬了起来:“嗯,外婆,真爽啊,直爽到心里,还是我家外婆的瓜最最甜了!啵~”说着,就在外婆的脸上亲了一口,把一嘴的口水和着西瓜汁都亲到了外婆的脸庞上。 “哈哈,外婆,您瞧您还是这么水嫩哦!”尹想想举着手里的西瓜,调皮地赶紧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小丫头,怎么还是老这么长不大的样子啊,老要到外婆这儿来撒娇,还白相你外婆,咳。”外婆无可奈何地却又欢喜地看着她。 “嗯嗯嗯,我在外婆面前就是小孩嘛,就是长不大嘛。”尹想想又趁外婆不注意,欺近外婆身边用她的“狼爪”环抱住了外婆的身体,可是怕西瓜汁弄脏外婆的衣服,只是用两只胳膊肘松松地靠住了外婆腰的两侧。 “嗳,也就你这个丫头最调皮。”外婆疼爱地挠挠了她短短的头发。 “外婆,我要在您这儿住上一阵,您要给我弄好吃的哦。” “行,只要你还爱吃外婆的手艺。说吧,都想吃些什么?”外婆对她这个外孙女一直是最喜欢的,也最疼爱。 晚上,和外婆二人乘了凉,睡下已是十点半了。老人家累了一天,撑不住躺下就睡着了。 尹想想听着外婆均匀的呼噜声,也渐渐地睡去 解疑2 “小哥哥,小哥哥,”耳边由远而近的声音。 “小哥哥,小哥哥,嘿嘿,找得见我吗?”循着声音,看到一棵榕树的树枝上坐着一个梳着两条小辫的小姑娘,晃荡着二条小腿,脸上带着坏笑朝着树下看着。树下站着小一位男孩,显然年纪大于小姑娘,男孩的边上站着一位撑着伞的阿嫂。 咦,这不是我在梦里的海滩边见过的那二个小孩吗! “你在上边干嘛?”男孩抬起头,关切地对小姑娘说道:“你当心啊,手抓紧了,可别摔下来啊,可不好玩的。” “哦,我抓紧着呢。你放心,这树是我们家的,它认识我不会摔着我的。”说着,却更得意地晃荡起来,身子也随着前后摇摆不停。 “哎呀,”小姑娘一个不稳,象是要摔下来了。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却发现我的手竟然穿过了她小小的身子,什么也没抓到。我怔住了,难道我不存在? 树下的男孩在同时伸出了双手准备接住小姑娘,边上的阿嫂也是一脸的惊慌。 “哈哈,你被我骗到啦,哈哈。”小姑娘大笑了起来,拍着手前仰后合。 我又替她捏了一把汗:“小妹妹,赶快下来吧。”可是我发现我竟然没有发出声音来,她们也好象没有听见我的声音。 我突然想明白了,原来这是在我的梦境里。 “享享,你下来。”树下的男孩口气很是严厉,“你不下来,小哥哥以后不陪你玩。” “呀,不要,享享马上就下来。”话音未落,小姑娘的小身子就攀着榕树的树干轻巧地滑下了地面。 “享享乖吧?”小姑娘讨好似的凑近男孩的身边,“小哥哥,你这是去干嘛呀?这么好的太阳,为什么一直要撑着伞啊?” “你刚才爬到树上去干嘛?”男孩一脸的好奇。 “享享哥哥趁享享睡觉时,溜出去玩了,不带享享。” 小姑娘撅起了小嘴,“享享只好爬到树上等他们回来。不过,正好看到小哥哥你从树下走过来,小哥哥能不能陪享享玩啊?” 小姑娘说着,拉起了男孩的手不让人迟疑地想拉着就走。 “小哥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享享,放手。”男孩甩掉了她的手,语气有点恼怒,“你要拖我去哪里?” “享享只是想带小哥哥去好玩的地方嘛,小哥哥不要生气嘛。”小姑娘做势竟要哭出来了。 “罢了罢了,随你去随你去。”男孩立即息事宁人地投降了。 “好耶!” 海滩边,小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跑在前面,虽然男孩的年龄略大于小女孩,却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狼狈。 “别拉着我,我实在跑不动了,放开我。”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同时甩开了小女孩的手。 “呀,”小女孩回过头,“小哥哥,就在前面了呀。我在前面崖下有发现一个崖洞,我带你去看啊,享享哥哥也不知道那里哦!” 说着,小女孩又拉起男孩的手:“就快到了,你再一会会就好了,哦。” 小女孩象是在哄孩子似的,拖起男孩的手看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拉着他往前走。 在二人的前面有一座高高的山崖,海浪拍打着发出阵阵的轰鸣声。 “小哥哥,你跟着我,小心点啊。” 小女孩边说着,边爬上了崖下一块大石头,又跳到另一块石头上,从几块石头上下间渐渐地向着崖的另一边绕将过去。 “哎,你等等,那会很危险的,当心掉到海里去。”小男孩看着前面的小女孩熟练地跳过一块块的大石头就快不见人影了,急急地叫了起来。 “小哥哥,你快点呀,怎么还不过来,享享在这里等你,前面就是了啊。” 男孩手脚并用终于赶上了小女孩,拉住她的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慢点行不行啊,你看这里危险啊!” 他真有点恼怒,这么一个小不点竟然全然不顾掉入海里的危险,象走平衡木似的摇晃着二只小手象入无人境地,而自己却竟也傻傻地跟着她胡闹。 “小哥哥,没事。”小女孩仰走头对男孩笑着,“你往前面看,看到前面一个黑呼呼的大嘴巴没有?嘿嘿,那是享享的家呀。你跟紧我哦。” 说着又跳跃在几块石岩之上,朝她所指的“大嘴巴”跳去。 男孩也来了兴趣,紧跟着小女孩。只见小女孩的已经在洞前蹦跳着朝他招手,两条小辫子随着她的蹦跳上下跳跃,小女孩的脸上满溢着兴奋。 其实那只是一处被海水冲刷出来的山洞,因为位置面对着大海,从海滩这边确实无法发现,一定要绕过崖下的岩石才能走到它附近。 山洞并不是很深,但是足够四五个人容身。由于海水的涨落潮作用,一些小生物也在此处安了脚。这会,寄生蟹感觉到有人靠近,就怯怯地把自己的半边身子藏进了壳里,往山洞外爬。享享毫不怜惜地抓起它,就放到男孩眼前:“嗨!” 男孩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啊”了一声。 “哈哈,哈哈,小哥哥是个胆小鬼哎!哈哈!” 男孩窘着脸:“我不是胆小鬼!” “哎,小哥哥,你快来看,这边还有好玩的呢。”小女孩全然没有在意男孩的窘态,自顾自地玩了开去。 男孩被小女孩的情绪带引着,也跟了过去。 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山洞里,伴着他们俩的笑语声荡漾在海面上,俨然是一幅画一样那么纯真美丽。 解疑3 “想想,想想,做什么好梦了?”感觉有人在推着自己。 “想想,起来吃早饭了。要睡也起来吃一点再睡,哦?”是外婆宠溺地声音。 尹想想睁开眼睛,原来刚才又是南柯一梦啊!可是为什么总是这么似曾相识呢。 “外婆,你起得好早啊,几点了呀。”尹想想伸了个懒腰。 “也不早了,起来吃了,中午再打午觉吧。”(注:打午觉,就是睡午觉的意思,也是姑苏城的方言。) 尹想想有点没睡醒,脑子里还残留着梦意。 “外婆,吃完早饭我要和你说个事。” “好啊,那你慢慢地吃,外婆也听听你要和外婆说什么事。” 吃完早饭,外婆坐上竹榻,尹想想搬了张竹靠椅坐在外婆膝旁。 “外婆,我最近常做怪梦,遇上鬼压身了。” 尹想想的话,让外婆一楞随即一蒲扇打上了尹想想的额头:“尽瞎说!” 尹想想很苦恼地抚了抚自己的额头,说道:“外婆,是真的呀!”说着用手挽上了外婆的胳膊,“外婆,我有没有和您说过我有去桃源岛旅游的事?就是那次旅游后到现在老是做怪梦,而且用您说过的破解鬼压身的法子一点也不管用!” “桃源岛?你什么时候去的桃源岛?说起这个桃源岛,以前我们沈家还是有些祖产在的,可惜后来破败了哎。”说着,外婆象是陷入了回忆,眼光朝着庭外的院子望去。 “是吗?外婆,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起过呀?”尹想想有点奇怪,怎么最疼爱自己的外婆把自家祖上的历史什么都和自己说过,竟然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哎,想想啊,我们沈家就是因着桃源岛上的一桩事而败落的呀。”外婆被想想的问题拉了回来,低下头看想想的手,“想想,外婆给你的绿玉戒指可有带在手上?” “有啊,外婆给我戴上后就没有脱下来过呀,你瞧。”说着,举起自己的左手,呈给外婆看自己戴在食指上的绿玉戒指。 食指上的戒指,通体碧绿,隐隐还透着光。盈绿的玉面上没有华贵的雕饰,雕着象草编一样的纹路,戒面也是象用草一圈一圈绕成的一般,但却精致得很。 从外婆那看到这个戒指时,想想就喜欢上了,带上了就不曾摘下来过。因为戒指有点大,所以想想把这个戒指带在了食指上,看着有点前卫,正好也有代表未婚的意思。 “想想,你知道外婆为什么把这个戒指只给你,而不给旁的人吗?”外婆握着想想的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拉了下来问道。 “外婆喜欢我呗!外婆不是一直说想想最合外婆的心嘛。”想想嗲嗲地腻上了外婆的身上,把自己的头搁进了外婆的臂弯里,用脸蹭着。 “嗯嗯,想想是外婆最喜欢的。”外婆用手抚了抚想想的头发,继续说道:“想想,这枚戒指是外婆祖上的一位姑奶奶给传下来的,其实你的名字倒是和这位姑奶奶的名字有着谐音呢。” “哦,是吗?这个怎么也是第一次听外婆说起呀?”想想越发地奇怪,外婆怎么有这许多事情都没和自己说过。 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想想小时候就由外婆带着,每晚都由外婆暖了被窝再让小想想睡下,也是在被窝里听着外婆讲故事长大的。自从外婆再也编不出故事骗小想想睡着,而想想也开始上学慢慢长大后,外婆就会在讲一些关于家族的事情。想想知道外婆祖上姓沈,在她外婆的曾爷爷那代原是清朝的大官,后因被奸人所累而家道中落。但是外婆从来没有说过更具体的原因,想想偶而有问过外婆,外婆都一言带过。 想想忽然灵光一闪,问道:“外婆,那位姑奶奶是否也叫想想?她难道是沈家败落的原因?” “咦,”外婆看了一眼想想,“你倒是聪明。这是沈家的一段秘密。奶奶的爷爷辈起不允许谈及,也就被淡忘了,奶奶也是后来无意中得到一些信物才有所了解的。说来此事还真是有些关系的。” “那外婆,你赶紧地和我说一说嘛,以前都没听你说过。”想想轻轻摇着外婆的手臂,两眼放着精光。听故事是她从小到大被外婆培养出来的爱好。 “猴急!”外婆溺爱地用手指点了点想想的头,“好吧,那外婆就给你继续讲故事吧。你也大了,听听倒也无妨。” 绿玉戒指的故事 尹想想的膝上放着外婆给的一个四方的红漆盒子,一看就是已经有些年份的东西了。漆盒表面的红漆已经有些斑驳,一把精巧的铜锁挂在锁扣上。 铜锁已经被打开,漆盒里有些残缺的黄色宣纸片被摊开着,宣纸上的字迹可能因为岁月久远的缘故有些模糊难辩。 外婆说,这漆盒是属于外婆的姑奶奶,一个叫沈享的小女孩的。外婆的祖上因为不舍她的离世,为了怀念她,终将她的唯一的遗物连同她的故事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原来漆盒中的一枚玉制草编戒指已经属于想想,而盒中的故事等着想想去发掘。 纸片上一个个蝇头小揩的文字,把尹想想的思绪带入了遥远的故事中。。。 的祖上因为不舍她的离世,为了怀念她,终将她的唯一的遗物连同她的故事完好的保存了下来。 原来漆盒中的一枚玉制草编戒指已经属于想想,而盒中的故事等着想想去发掘。 纸片上一个个蝇头小揩的文字,把尹想想的思绪带入了遥远的故事中。。。 结亲 沈家原是南方人士,沈家老爷也就是尹想想外婆的曾爷爷,名讳沈德全,在姑苏任上为官时,娶了原配姑苏苏氏,生有一双儿女,沈天重和沈享。苏氏却在女儿沈享三岁那年因病离世。四年后,沈天重十二岁、沈享七岁,沈家老爷又娶了填房何氏美月。 沈家老太太不喜姑苏冬天湿冷,在沈德全讨了填房后并没有跟同儿子留住姑苏,又因不舍孙子孙女,接了沈天重和沈享与她回来桃源岛老宅过。 在沈享八岁这年,沈老爷沈德全被调任还乡官任织造大员,因此带着家眷一同回来老宅探望老夫人。 桃源岛沈家老宅花厅上,得讯前来拜见的当地乡绅们: “沈兄,多年不见,今日小弟在寒舍略备酒席,会同本地名流乡绅,请沈兄与尊夫人赏脸,过府一叙。”当地富商罗老爷满脸堆笑,身旁的各路乡绅们也随声附和。 “罗兄,客气客气,”沈老爷说着,转身对身边的管家吩咐道:“去把夫人叫上厅来见礼。” 管家应声而去,厅上众人各自落座寒喧。 “夫人到-”随着后堂沈夫人的随身丫环小梅的传报声,一位美艳少妇自厅后转出来,对着厅上沈老爷福了一福,“见过老爷。” “来,夫人,过来见礼。”沈老爷指着身旁的罗老爷,“先来见一见为夫十几年的旧识,此地首富罗老爷。” “见过罗老爷,常听老爷提及,今日得以一见,实是有幸,这厢有礼了。”说着沈夫人对着罗老爷低头盈盈一拜。 罗老爷作势回礼:“岂敢岂敢,嫂夫人免礼。”可是当沈夫人抬起头来时,罗老爷愣住了,手也停在了半空,两眼直直地望住沈夫人。 沈夫人面上一红,转开脸去退到沈老爷身旁的位置。 “夫人,坐吧。”沈老爷对罗老爷的反应只作未见,对着沈夫人说道:“夫人,厅上都是当地知名乡绅,今日特来邀约。请夫人与为夫同往罗府,一起去见过罗老夫人。” 罗老爷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恢复如常:“是是是,还请沈夫人赏脸。” 罗府。 “罗坤,去叫少爷过来。”罗老爷吩咐管家。 罗老爷坐在厅上,簇紧了眉头,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沈府见过的沈夫人的姣好面容,细白的肌肤,美目流盼,粉唇如樱桃。。。那一张美若天仙一般的脸让罗老爷夜不成寐,辗转难忘。家里也有三房四妾,可怎么就是无一能及沈夫人一二的,每每想起心里痒痒的,就象有小虫子一口口地撕咬着一般的难受。 “爹爹,叫孩儿来有何事?”罗家大少爷罗一杰立在厅前。 “老爷,少爷来了。”管家见老爷坐在厅上的样子,细声而恭敬地提醒着。 “哦,”罗老爷回过神来,“阿杰啊,前几日为父带你见过的沈家少爷小姐可有记得?” “记得。那个叫沈天重还比儿子大一岁呢。”罗一杰恭敬地回复道。 “那,沈天重的妹妹可有印象?叫沈享的那个。”罗老爷盯着儿子问道。 “啊,享享,也记得啊,儿子早就认识他们啦。上一年他们兄妹就已经被沈老夫人接来同住,我们还经常一起玩的啊,享享很可爱的啊。” 不知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阿杰啊,为父有一事考虑了数日,嗯,”罗老爷沉吟着,“你看,这男儿十四即可成家,你也已是十一了,为父想为你早日订上一门娃娃亲。” “爹,怎么突然要为孩儿订亲?”罗一杰奇怪的看着父亲。父亲平时在外经商,也很少与之照面,虽然每每见面都会督促自己用功读书,考中功名光宗耀祖,可却从来没有谈及过读书及经商之外的事啊。 “嗯,你也不小了。”罗老爷继续说道:“这沈家也是官宦世家,沈老爷现又是朝廷重臣,家世渊厚,与他们家结了亲可是对我们罗家有利啊。” 罗老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茗了一下嘴:“这沈享虽然只有八岁,可也长得聪明可爱,长大了也是一个标致的。不如先为你订下,免得被他家抢了先去。” 厅上的罗少爷看着父亲,心里有着欣喜。 沈天重与他上同一所学堂,自沈天重在学堂里教训了一帮欺侮小学弟的大孩子后,学堂里几乎所有男孩都成了沈天重的死党。这沈天重与沈享来了桃源岛一年里,倒是与他罗一杰也很投缘。沈享原是她哥哥沈天重的跟屁虫,俨然也成了他罗一杰的小跟班。想到沈享,罗一杰笑了。 “爹爹,孩儿全听您的吩咐。” 罗老爷一愣,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没想到儿子这边竟然这么容易。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罗老爷站起身,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儿子啊,为父真没白疼你啊,父子一心啊,啊,哈,哈,哈,哈---”罗老爷开心地大笑。 “为父这就去找沈老爷提亲去。来人啊,备轿。”罗老爷满眼开花,让下人立时抬了他去沈家提亲。 沈府。 “罗老爷,小女未到髫年,其母也去得早,不懂一些女孩家的规矩,承蒙抬爱,当真是好事一桩,只是小女与令公子的这八字是否---”沈老爷听到罗老爷今日匆匆上门是为订娃娃亲一事,也感突然。 “哎哎,沈兄,不怕您笑话,这八字我早让人看过了,合合,合得很,哈哈!令千金可是旺夫命旺夫命啊。” “这,”沈老爷犹豫着。这罗家大少爷他也是见过的,人是不错,可这罗家却是复杂,女儿又这么小,现在就婚配人家是不是早了些,可一时却也想不出推搪的理由来,“可小女尚幼。。。” “哎-”罗老爷打断了沈老爷的话,“沈兄这话说得,沈兄是不是嫌弃小弟攀高亲啊?” “哪里哪里,罗兄说笑了。只是担心小女从小放养惯了,不懂哪些个三从四德的规矩,反倒是污了罗家的贵气。”沈老爷不卑不亢地回答。 “不妨不妨,这享享,聪明伶俐的,小嘴又甜得很,小弟我见着就喜欢,哪会嫌她不懂规矩。再者说,犬子也是中意令千金,小弟才厚着脸皮上门来说亲的,哪能亏待了她呢。啊,沈兄,倒怕沈兄嫌弃啊。” “罗兄,”沈老爷沉吟半晌,见对方如此诚恳倒也不便再做推辞,想他罗家虽是复杂,却也是大户人家,这罗一杰又是罗家的大少爷,看着也是一个谦恭有礼的读书人的样子,女儿真嫁了过去也不会太怎么她,于是,对罗老爷抱拳说道:“我们二家也是世交,既然如此抬爱,沈某真诚谢过。” “哈哈,沈兄,太好了,那今后咱二家可是亲家啦。”罗老爷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这亲定得太好了,太好了! 沈老爷看了看罗老爷:“罗兄,小女毕竟年幼,我们二家先订下这门娃娃亲,待她开笈后才行正礼,如何?其间如若令公子或是小女互觉不合,也可退婚。你看这样可好?” 罗老爷一愣,没想到沈老爷会不顾伦常道理,订了这可悔婚的一条,这对自己来说岂有不好之理,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好好,沈兄不嫌弃我们罗家,怎么样都好,我们做长辈的只要他们俩个小辈好就成,对吧!哈哈。”这罗老爷今天满脸满眼掩饰不住的开心,身旁的沈老爷只道他是为着能结了这门亲而高兴得有点失态而已,倒显得有点尴尬。 青梅竹马 自打罗沈二家结了娃娃亲,沈天重与罗一杰更是亲近。 沈天重,沈家的长子,不喜弄文却喜武功刀枪;罗一杰,虽出身经商世家,却是喜好读书诗文,饱读四书五经,与沈天重一起倒也是文武相配,私下里沈天重称罗一杰为军师。这二人整天里混在一块,已然成了学堂里学童们的头儿,一呼百应。 而罗一杰对沈享,也是更加呵护。平日里享享跟屁虫似的跟着他们疯前疯后,他会牵着她的小手带着她跑,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让她摔痛跌破,甚至危险的地方就索性不让享享跟着,只允许她在不远处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呆着。 沈享哪里晓得这些个,虽然突然被牵着小手一起玩的时候觉得很不如以前自由,可总比让她一个人呆着开心多了。每每到哥哥们要她呆着的时候,她就会嘟上小嘴大喊大叫,外加坐地赖皮大哭,可是一次也没能得逞。 这一日,海边的山崖下,寂寞的享享,又跟着哥哥们的后面偷偷溜了出来,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可还是被哥哥发现了,说什么都不让她跟着,委屈的享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小妹妹,你为什么哭呀?”享享的眼前出现了一双关心的眼睛,一个哥哥伸出了手要替她擦拭脸上的眼泪,让享享不由得更加委屈得悲从中来。 “那么,我陪你玩好不好。”小哥哥的话让享享一下子喜欢上了他,竟也忘了哥哥们不让她与陌生人玩的警告。 原来小哥哥叫许志襄,小名与享享同音,他以为享享不识字,在享享的手心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清清冷冷的性子却让享享牵着鼻子玩,让享享很有满足感,更加欢喜而亲近了起来。 自从认识了小哥哥后,享享很少偷偷地做哥哥们的跟屁虫了,即使哥哥和杰哥哥在她睡着后溜开去,享享也不哭不闹,而是偷笑着自己溜出后门去找小哥哥玩,然后在哥哥们回来前提前溜回家。 桃源岛气候适合养病。许志襄的父母是南洋生意人,听从大夫的建议,特地在桃源岛购置了一处房产让儿子住在岛上,由佣人们小心地照顾着将养身子,闲暇时余到岛上来陪儿子小住。 毕竟是外乡人,也不与岛上住民有太多接触,儿子与享享的亲近,二家虽也知晓一二,偶有照面只是客气一番。许家见儿子有享享陪着一起玩耍,身体也是慢慢见好,对享享倒是也有了几分喜爱,由着享享在他们家随便进出,也不说道二个孩子。 许家少爷苍白的脸色许是因为经常活动的缘故,慢慢地有了些血色。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享享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总是笑着听享享说有趣的事,随着享享笑。如果不出门玩的话,许志襄就会在书房里教享享练字识字。 享享喜欢小哥哥的眼光总是跟着自己,有时看见小哥哥闭上眼睛休息,为了不吵他,就自己蹲在园子里和小鸡小鸭们自说自话,偶而回过身时看见小哥哥满眼笑意地躺在椅子里瞧着自己,自己走到哪眼光跟到哪。 小哥哥身体稍好的时候偶而捉弄他过了头,明明应该是恼的他也不恼,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享享到哪,爬榕树拉榕须荡秋千,爬山崖钻山洞,玩泥巴看蚂蚁,小哥哥都会跟着她,细心地提醒她注意危险别伤着自己,享享心里觉着小哥哥比哥哥们好了不知多少倍。 一次小哥哥问她:“享享,小哥哥身体不好,只能看着你玩,你会不会没趣?” “不会啊,小哥哥不是在边上陪着我嘛。享享做什么说什么,小哥哥都有说好,而且还教享享读书,享享喜欢小哥哥的很啊!”享享很认真答道。 享享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小人话,却是在小哥哥许志襄的心里扎了根。 许家少爷偶而会一段时间不在家,听佣人说是有病要经常去见大夫,至于得了什么病,佣人也都讳莫如深似的只说少爷自小体弱,受不得风寒。 这日,许志襄白天随着沈享在海边呆得时间久了有点累,晚上着了凉,早上下人去叫早时发现他脸色青白、浑身颤抖不止,急得下人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俗话说,久病知医,许少爷自己倒镇静得很,让人取了药盒的药丸服下继续躺了,吩咐了下人们沈小姐来了再叫醒他。 近晌午时沈享来找他玩时,他尚在睡梦中。 沈享听下人说小哥哥还躺着,立时玩兴大起,不让伺候的丫环们叫醒他,悄悄地自己猫进了小哥哥的房里。 沈享轻声轻气地猫到许志襄的床前,见小哥哥脸色苍白、呼吸虚弱的躺在床里,心里一惊,把玩笑的心情给吓掉了大半,怔怔地立在床边看着小哥哥,突然害怕小哥哥会不会就象小时候自己的娘亲一样,这么躺着再也不理自己了,想着想着竟拉起小哥哥的手哭了出来。可又不敢哭得大声,因为娘亲躺着的时候,爹爹就跟她说过大声哭了娘亲就会走了不来看她。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滴到了许志襄的手上,浅睡中的许志襄感觉到凉凉的东西滴在自己的手背上,听到耳边似乎压抑着的哭声,心里一紧睁开了眼睛。 “享享,你怎么了?”看到享享满脸的眼泪不停地挂了下来,滴在自己手背上,而自己的手被享享紧紧的抓在手里,却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疼痛而过。 “啊,小哥哥,你醒啦,你醒了可真是太好了!”享享破涕而笑,“小哥哥,我怕你和娘亲一样再也不醒来理我了呢。” 许志襄握紧了享享的手,把她拉着坐在床边,伸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拂去享享脸上仍然不断淌下来的泪珠,“享享,小哥哥永远都不会不理你的。你别害怕,小哥哥只是昨晚上没睡醒,今早又贪睡了一会儿,倒是吓着你了,是不是?” “嗯,”享享点着头,怯怯地看着小哥哥,道:“小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享享的娘亲也说永远不离开享享的,可是她说话不算话。” 许志襄越发的心疼了起来,慢慢地坐起身来,想着自己虽然父母双全,可是因着这病自己住在这里和没有娘亲的享享一样也不能撒娇在父母膝下。他伸出手抚了抚享享的头发,发誓似的:“享享,小哥哥说话算话!” 一转眼过了二年,许志襄被家人接回了南洋读书,只是在每年学堂放假的时候会回来桃源岛上,而每次回来也还会先去沈家找享享。 心慌 这一年的沈天重十五岁,罗一杰十四岁,两人都已经通过了院试,准备参加三年之后的秋闱乡试。 而沈享十岁,沈府请了教书先生入府教沈享读书,懂女红的教沈享女红。 罗一杰看着小不点沈享一天天长大,出落得越发招人喜爱,心里很是欢喜,急切地盼望着小姑娘快快长大,好与她说明白了自己的心事。 他隔三差五的到沈家报到,嘴上说着是找沈天重,可沈府上下都知道他是为着来见小小姐。下人们见着罗家少爷过府来,都热情地招呼这位未来的姑爷。 罗一杰也不记得自己是几时开始喜欢上沈享的,当时父亲提出与沈家订娃娃亲时,自己心里的窃喜,依然日夜的萦绕心头。想着那个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崇拜地仰着可爱的小脸叫杰哥哥的时候,自己心里就充满了自豪感,好象只有这个小丫头让自己连心底都充满了泛滥的温暖。 可是,自从许家那个病痨子来了以后,享享却是与自己不如以前亲近了,虽然见面还是亲热地叫着杰哥哥,可是感觉上却是渐渐疏淡。自己真是不应该放手,虽然小丫头还是在自己的视线内,可小丫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身边总有那么一个瘦弱的碍眼的家伙半随不离的跟着。丫头对他说话时,语气里和眼睛里都充满了温柔,而这是自己从来未有感受到过的,想到此处心里泛上了些微淡淡的酸意,好在那病痨子现在也要经常回去南洋,自己还是近水楼台,更何况还有着娃娃婚约的。 “杰哥哥,你来啦。哥哥在书房,被爹爹罚背书呢。”沈享看着从厅外进来脸上的表情奇奇怪怪的罗一杰。 “哦,享享啊。”罗一杰被享享一招呼,赶紧的把自己从思想中拉了出来。看到沈享一脸好奇的站在对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享享,你哥在书房啊,那我就先在外面等他一会儿吧。你可否陪杰哥哥站一会聊聊?” “好呀,杰哥哥你也是有些日子没来找哥哥了吧?”沈享凑近了罗一杰,笑着看着他。 罗一杰心下一动:“是吗?有些日子了吗?是不是享享想杰哥哥了才觉得日子长啊?”他试探地问道。 “是啊,只要杰哥哥来了,哥哥就愿意搭理人了。这几日爹爹也回来了,哥哥又被爹爹罚背书,我找他说说话他都不搭理我。”享享告状道。 罗一杰心里立时气泄了一半:“原来如此。”心情立即也随着转晴为阴。 沈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还是只顾自己说着:“杰哥哥,听爹爹说,再过三年你过了乡试便是举人,杰哥哥真是厉害!” 罗一杰望着享享,听着她说话,感觉好象享享对自己还是崇拜的,不由地如释重负,正想开口, “享享小姐,许家少爷的信来了。”享享的贴身丫环小娟举着一封书信,从厅外跑了进来。 “啊,快给我。”享享闻声冲到小娟面前,从小娟手里抢过书信转身便往自己房间方向跑。 罗一杰眼见享享为着病痨子的一封书信竟然把自己晾在一边,无端地心里一阵火燥。跑至半路的享享却象是突然想起什么来,停下脚步回了身:“啊,杰哥哥,对不住,要不我去告诉哥哥你来了,你上书房去和哥哥聊着?” 罗少爷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极力掩饰:“无妨,我自己进书房找天重便好。” “哦,那享享就先失礼了。”说着,享享转身离开。 “等等,享享,”沈享享回过头来,等着罗一杰说话。 “没,没什么了,你先去忙你的吧。”罗一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心头的话来。享享见没事,对罗一杰微微一笑,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罗一杰目送着享享进屋、关门,自己的心也象是被享享关在了门外一般,整个人凉在那里。 “罗少爷,罗少爷,”丫环小娟见罗家少爷看着自家小姐离去了还愣在那里,不由得“扑哧”一笑:“我家小姐已经进了屋了。” “哦,”罗一杰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娟,“小娟,平日里我对你可好?” “哟,罗少爷,这话可怎么说的,罗少爷对我家小姐好,爱屋及乌自然对小娟也是客气的。”小娟被罗少爷突然一问,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我问你,小姐平日里是否一直与许家少爷有书信来往?”罗一杰故作镇定地问道。 这小娟可是自小就在沈家做丫环的,虽然年纪只比沈享大二岁,可见貌辨色,听话听音却是早就练就的吃饭本事,哪里会不晓得此时的罗少爷是什么心思。想想自己真正是该打巴掌,刚刚竟然这么不小心,没有注意罗家少爷就在小姐身旁,这人可是未来的姑爷啊。便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罗少爷的话,平日里许少爷的书信倒是不多。” “哼,”罗一杰从鼻子里哼出音来,“不多,不多那到底是几封啊?” 小娟为难着,不知该如何回复才好:“嗯,据奴婢所知。。。” “阿杰,你来啦!我在书房里就听见你的说话声了,怎么就是不进屋里来啊?”沈天重的声音从二人的身后传来,“你和小娟在说什么呢?” “啊,没什么。”罗一杰听见沈天重的声音立即回了头去,“只是问她,享享近日里有未用功读书而已。”罗一杰掩饰而过。 小娟倒是一愣,这罗少爷以后还真是要当心才是,于是冲着自家少爷和罗少爷略微一欠身:“少爷、罗少爷,奴婢小娟先告退了。” 沈少爷手一挥,说道:“去吧,告诉小姐就说罗少爷要她多多用功,好早日嫁入罗家相夫教子。哈哈。”回头对着罗一杰肩上一拳,“你小子,急着准备迎娶我小妹了啊?我爹爹也是,定了婚约却还要多出些个事。” 小娟听到沈天重的话,缩了身子立时朝外院跑开去,怕再被罗少爷叫住问话,刚才的话都还没想好怎么回呢,幸亏少爷出来的及时。 罗一杰见小娟已经拔了腿朝外院走去,也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对沈天重一笑:“嘿嘿,等享享再长大点吧。沈老爷的考虑肯定也是有着他的道理的吧。” 可是,心下却是想着刚才沈享的样子和小娟的神色,不由得心里一阵阵的慌乱了起来。 明志 “天重啊,门外的可是罗家少爷?”书房内罗老爷低沉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爹爹,是阿杰,这就带他进来。”沈天重最是畏惧父亲,拉着罗一杰不敢耽搁往书房里去。 沈老爷穿着素色长褂坐在里首的太师椅上,面朝着门,看着自己儿子拖着罗家大少爷进得门内。 自己儿子一脸紧张,这罗家少爷的脸上却是掩饰得不错,刚才儿子天重在背书的时候,自己假寐着,外面的对话却是清晰的传入了耳朵里,而此时罗一杰的脸上却看不到他刚才声音里的烦燥和慌乱,这孩子小小年纪比着自己儿子可是老练了许多。 “小侄见过世伯。”罗一杰从外面进来,尚未适应屋内的光线,看不清沈老爷的脸,便向着沈老爷坐的方向长长一揖。 “免礼免礼,”沈老爷笑着,“一杰啊,听说你的院试成绩很不错啊,你爹肯定很为你高兴啊,前途无量啊。” “伯父谬赞,小侄只是运气好。家父听说伯父回来,让小侄先来请安。让小侄转告伯父,家父生意上暂时脱不开身,择日定当宴请伯父。”罗一杰回复得彬彬有礼。 “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没有那么多客套。替我回复你父亲一声,二家十几年的交情,现在又是亲上加亲,平日一些个稀奇的名贵的东西又都不忘着送过来一份,倒是我们沈家怠慢府上了。伯父平日公务繁忙,也不常在老宅这边,也还多亏了你父亲和你的照顾。” 说着,沈老爷从太师椅中站了起来,踱至罗一杰身边,审视着他,慢慢开口说道: “一杰啊,你倒是不似你父亲,象个读书人。择日请你父亲一起过府一叙。” “小侄明白了,回去即向家父禀报。”说着又是一揖。 “哈哈,孺子可教。”沈老爷笑着拍了拍罗一杰的肩膊,回头对自己儿子说道:“天重啊,你可要学学一杰的沉稳啊。好了,你们年轻人聊吧。”说着离开了书房。 罗一杰目送沈老爷的离开,总感觉沈老爷的话里有话。 “阿杰,想什么呢?”沈天重推了推罗一杰,“今天来找我何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家父让过来向伯父请个安的。”罗一杰想了想,看向沈天重, “天重,你说实话,享享她可是知道婚约一事?” “嘿嘿,你小子终于还是憋不住啦,爹刚还夸说你沉稳那,啊--”沈天重坏笑地看着他。 “天重,你正经点。我这个兄弟对你可是如何?”罗一杰急急地打住沈天重的话。 “好啊,可是这跟小妹的婚约无关啊。”沈天重明白罗一杰的心思。爹总说自己要沉稳要沉稳,可毕竟也是沈家的弟子岂会愚笨。 “不是,我想说,你是不是更乐见我成为你的妹婿。”罗一杰实在有些慌不择言了。 “阿杰啊,小妹也才十岁,离开笈还有几年。你们也是有着父母之命,婚约约束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沈天重安慰着看上去有点烦燥的阿杰。 “我们都知道有婚约,可也都知道家父当年说亲时伯父的附带前提条件,所以说这纸婚约还是一纸空言啊。”说起这附加条件,罗一杰愈加的烦燥,实在不明白当年父亲何以同意这个“不平等条件”。这订亲就订亲吧,哪里来些个劳什子东东弄得自己愈见享享长大,整日里却愈是心神不宁。 “嘿嘿,阿杰老弟啊,是不是见着我家小妹就心神不宁啦,怕人抢了去啊?”沈天重捉狭似的调笑罗家少爷。 “去去去,不与你甩嘴皮子。”罗一杰被沈天重说中心事,有点尴尬,有点恼羞成怒,可又不便发作。 沈天重见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知道不能再拿他取笑,劝慰道:“阿杰,这婚约一事我不确定家父是否与小妹说过,但作哥哥的我却是三番五次地暗示过小妹。” 见罗一杰张口要说,举手示意他让自己说完,“至于你所谓的‘不平等条件’一说,我自然是不曾在小妹面前提起过的,我自然也是乐见你和小妹的婚事。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我倒是觉得你口里所谓的‘不平等条件’却并非是对你不平等啊。” 沈天重咽了口气,继续说道:“家父的意思是,在小妹开笈前,如若你或者小妹有一方有意反悔,婚约便是作废。如果到时是你反悔在先,却是不利于我家小妹的啊,你说是不是?这世人说得不好听的话可就会毁了小妹的清誉,让小妹一辈子都嫁不得人啊。” “所以,我就是不赞成这个条件,而且我是不会反悔在先的。”罗一杰终于抢了空说出自己的话来。 沈天重若有所思地看着罗一杰,片刻后继续说道:“阿杰,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家小妹?是从几时开始的?你确定你今后不会反悔?那怕这几年内发生任何变故,比如你会再遇上比小妹更好的女子,或者小妹喜欢上了别人,我是说可能。” “天重,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罗一杰急急地叫了起来,脸都黑了。 沈天重一愣:“没有啊,我没有在暗示什么啊,我只是要确定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家小妹,看看是不是值得我帮帮你小子。” “啊,”罗一杰一听这话,欣喜若狂地抱住天重,道:“天重,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我早就喜欢小妹了,家父说亲前我就一直喜欢着的,从她小不点时我就是喜欢着的,怕她跌跤怕她受伤,总想护着她守着她的。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总让我心绪不宁地被牵动着跟着上上下下。” 罗少爷有点语无伦次急急地对着沈天重说着自己这几年对沈享的感受,“因着小心,不想让她随我们爬高落低的蹭到刮到,让她在安全的旁处呆着,却是让许家的病痨子与享享有机会亲近了。”说着说着,罗少爷把自己心里的不安也带了出来。 沈天重笑了出声,原来自己这位死党不比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少疼爱小妹。 “好,阿杰老弟,有你这番话,我这个当哥哥的定然放心了帮你。” “谢谢。”罗一杰一颗心放了一半到肚里,还想再说几句,隐隐地听见书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立即向沈天重使了个眼色,三步并做二步的跨向门口。 可是书房门外并没有人。 沈天重也跟了出来,向两旁看了看,只瞥见月亮门边一片水蓝衣角一闪而过。他转头眯着眼笑着对罗一杰说道:“阿杰啊,恭喜恭喜!你小子是有福之人啊,连老天爷也来助你啊。” 罗一杰不明所以,一脸困惑地看着天重:“天重,别打哑迷!” “阿杰啊,你可知刚才是谁站在书房门外?” 知晓 昨天,爹爹回家来了,晚上找自己到书房说了与杰哥哥的婚约一事。可巧今天杰哥哥也来了,本想和杰哥哥说说话的,可是小娟这丫头偏是在这个时候拿来了小哥哥的书信,自己都来不及制止了她,又生怕杰哥哥生气,看都不敢看杰哥哥一眼赶忙抢了过来往自己房跑。 每次小哥哥的书信里都会写一下奇闻趣事,这封也不例外。小哥哥在南洋上的学堂与本地的不同,他们还要学习一些外国的语言和文化,所以小哥哥又会在书信里教上享享几个外国字。 看完书信,沈享抬起头又想起了昨晚爹爹的话: “享儿,你娘去得早,爹爹也一直没在你和重儿的身边,让你们受委屈了。时间过得真快,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有些事情爹爹得让你知晓。” 看着父亲一脸严肃,不知父亲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爹爹,您说,享享听着呢。” “享儿,这女大当婚男大当嫁,你也不小了,爹爹早就给你订了门亲,就想等你大点告诉你。爹爹订这门亲时,是存了点私心的,本想着如果对方是个不成才的,爹爹就给你退了这门亲事。” 沈老爷停了停,注视着女儿的表情,见女儿并没有什么异样,继续说道: “爹爹在你八岁那年,与罗家老爷给你订下了他家的大少爷罗一杰这门娃娃亲。原倒是担心罗家老爷是个钻营的商人、多少有点势利的,其子一杰会不会也是满身铜臭,钻于钱眼之中。可现在看来,这罗家的大少爷一杰也不是个没出息的孩子,这次院试也是考了个第一,三年后参加乡试想来也没有问题,这中了乡试可就是举人,便能入官了。不过,为父以为,一杰这孩子肯定是会继续一路过到殿试。” 沈老爷在女儿面前夸奖罗一杰的目的非常明显,无非是想告诉女儿自己并非一时糊涂,也是观察了罗家和罗一杰许久才决定在这个时候告知女儿的。 “为父与罗家老爷也是十几年的旧识,这罗家,为父是熟悉的,虽是有点复杂,可这罗一杰对你却好。爹爹全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了的,这孩子宅心诚厚,没有他爹的那些个心思,是个读书人的品质,和你哥也是走得很近,想你将来嫁过去也不会受太多委屈。” 沈享听父亲说完已经羞涩得低下了头。忽然听说自己已是许了人家的,心里先是一个“咯噔”,听到后来原来爹爹说的是杰哥哥时,一颗心已是慢慢地落入了肚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可早已听奶奶和身边的人唠叨过,知道长大了爹爹总是要把自己许人家的,由不得自己。 在沈享心里,最关心自己的除了自家哥哥以外,还有的就是杰哥哥和小哥哥了。从六岁随哥哥到老宅这边后,认识了杰哥哥和小哥哥,他们都一直很小心地对自己,把自己捧着宠着,感觉很温暖的。 如果必须得与不想识的人过往生活,还真不如就许给杰哥哥或小哥哥呢。 爹爹说了,在自己十五岁之前可由着自己喜欢来决定是否要嫁给杰哥哥。原来爹爹为了自己如此煞费苦心,真是太难为爹爹了。 享享想着,不由得欢喜起来: “爹爹,早前奶奶和先生都说享享不小了,说您也已经帮女儿许下了人家,待您这次回乡就会告诉我呢。本来享享还怕爹爹把女儿许给什么不知根底的人家,让享享远离亲人受苦呢。现在嘛,就全听爹爹安排吧。” “原来如此,哈哈。”沈老爷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一直怕女儿会反对自己给她订的这么亲事太荒唐,没想女儿倒是通情达理,“女儿啊,享享啊,你可真是长大了啊,不再是那个任性撒娇的小女孩了,你娘如果在世,见了定是欢喜啊。” 沈老爷轻抚着享享的头,感慨着: “既然如此,女儿啊,你要开始修身养性,学着如何为人媳为人妻的礼数和规矩了。爹爹也不可再象以前那般放养你了,以免你嫁过罗家被人轻看。近日,爹爹就着手命人安排,让你月娘也多回老宅来督促督促你。” “悉听爹爹吩咐就是。”享享撒娇地靠在沈老爷的膝头。 “哈哈,好好,真是女大当嫁不中留啊。”沈老爷爱怜地抚着女儿的头,揶揄地大笑。 “爹-”享享羞得埋下了头。 “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为父的也安心了。你娘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嫁于罗家后事事顺心的。一杰那个孩子我也放心,找个机会我来回复罗家吧。”沈老爷抚着胡子慢慢说道,心里也有隐隐的不舍,感叹自己对这一双儿女也确实关心不多,时间过得太快,这一转眼儿子都已过乡试,女儿也快嫁于人妇了。 听得父亲这么说,享享更是把头低得低低的,只有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了。 享享手里拿着小哥哥的书信,心里却想着昨天的谈话,脸上泛开了红晕。刚才在书房外听到哥哥和杰哥哥的谈话,感觉心里酥酥的一阵阵的暖意泛滥开来,就象一颗石子扔进了河里,向外泛起一层层的涟漪一样,缓慢的一波一波的扩散开去。 “小姐,罗少爷来看您了。”小娟在门外大声地禀报。 “啊,”享享轻喊一声,“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呀。” 随即站起身子,准备走门口去迎他。 “呀,不行,我这样子可太随便了?”举起手泯了泯头发,对外面叫道:“小娟,让罗少爷先在门外稍等。你先进来一下。” “哦,这就进来。罗少爷您少等,奴婢看我家小姐有什么吩咐,马上就来招呼您。”说着一个欠身,跨步进得房内来。 刚进房,被享享一把拉进内屋。 “小娟,杰哥哥怎么来了?你看我这身打扮可是随便?要不你帮我理一理发鬓?” “小姐啊,我怎么知道罗少爷为何事而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心慌啊,都语无伦次了哦。要不咱跟罗少爷说去,你今天不方便见客如何?”小娟坏坏地看着享享。 “找死啊,你这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享享作势佯打小娟。 “哎哎,小姐,可别啊,罗少爷可等在外面听得见的哦。嘿嘿,小姐,平时罗少爷来可没见你这么注意自己形象的啊。今天是。。。” “小娟,你。。。”到底是小女孩面薄,被小娟欺侮得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哎,小姐呀,在小娟看来啊,你是越长越水灵,还怕罗少爷看着嫌弃不成。”小娟,靠近享享的耳朵,“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去,就你会瞎胡闹。赶快去把杰哥哥给请进来吧。”说完,享享正了正神色,从上往下掸了掸衣服,拉直了衣角,举脚走向外屋。 罗一杰已经等在外屋,小娟去看茶了。 享享脚刚迈出内屋,罗少爷听到帘子落下的声音回过了头来。罗一杰看着从内屋娉婷走过来的享享,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划过心头,仿佛自己心爱的玩具就在眼前想要立刻拿到手来才安心,不由得有点呆了。 享享走出来,看到杰哥哥盯着自己,立即红晕升满双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竟然也呆呆的楞着不知言语。 “小姐,茶来了。”小娟进得屋内,见两人都呆着,大声地提醒。 “啊,杰哥哥,快请坐,享享怠慢了。”享享一阵手忙脚乱。 那边罗一杰也被小娟的一声喊醒,只怨自己不稳重,别吓着享享才好。 “啊,啊,没有怠慢没有怠慢。我看享享妹妹刚才好象有话没有说完,所以好奇过来想听听。”罗一杰赶忙打破自己的尴尬,道理来由。说着,往屋中的小圆凳坐了下去。 小娟把茶上在罗少爷手边的桌子上,走到享享边上搀扶她过来坐下。 “杰哥哥,请喝茶。”享享看见自己坐下时小娟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慌慌地对小娟挥了挥小拳头掩饰自己,然后转向罗一杰:“哦,刚才我和杰哥哥说什么了?”看见罗一杰了然地笑着,显然刚才挥拳的动作想是被他瞧见了。 “嘿嘿,杰哥哥,让你见笑了!”回头又对小娟狠了狠眼,心说看你这小丫头给害的。 “不妨不妨。”罗一杰很是喜欢刚才享享的调皮的样子,便也是满眼笑意。 “方才在书房外面,我和你话说到一半,被你哥哥叫进了书房,所以过来听个下文。”说着,罗一杰转身伸手取茶,却手停在半空。 享享坐在罗一杰侧面,见他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却盯着桌上一张纸。 “这是。。。”开口欲要说话,罗一杰倒先开了口: “这是刚才许志襄给享享妹妹的信吧。” “正是。”享享倒不知该如何接话,回答后就也不吭声。 “许志襄经常给享享妹妹写信的吗?”罗一杰继续问道。 “也不是。” “哦,那享享妹妹经常给他写信吗?” “也没有。” “哦,也是经常能见着的,偏就喜欢麻烦地写信干嘛?”罗一杰不知怎么地心里有点酸意,话里也不耐烦了起来。 “这,”享享听着感觉有点不顺耳,眉头皱了一下,“杰哥哥,你不是过来就为着问我信的话的吧?” 罗一杰一凛,发觉自己的失态,连忙陪笑道: “哪的话哪的话,享享妹妹不要多心,我是见着桌上这张纸想起刚才你话说到一半就跑了的,所以。。。” “享享知道,”享享打断了他的话,“享享方才确实不该话未说完就跑开。请杰哥哥恕小妹多有失礼了。” “哪里哪里。”罗一杰更是尴尬不已,恼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冷静。 接着,二人无语,气氛愈发尴尬起来。 “嗯-咳-”一旁的小娟看不下去了,“小姐,我去给罗少爷续点热茶。”说完,走出屋去。 罗一杰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欲言又止。 享享抬起头来看着他,满眼疑惑,“杰哥哥,你怎么了?” 罗一杰注视了享享一会儿,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我还是先回了。享享,改日再来找你。”说完也不等享享反应,转身跨出房去。 “奇怪,今天杰哥哥这是怎么了?!”享享咕哝着,目送他离去。 小娟进来见罗少爷已经离去,茶水未动,问享享: “小姐,罗少爷怎么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好象有话要说,可又走了。”享享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我的好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是不是不开窍啊!” “我怎么了?”享享不明所以。 “小姐啊,罗少爷这是吃醋了呀。见着许少爷的信那么紧张,话都不会说了,还差点惹小姐你生气。平常的罗少爷可是才子一个,很能话会道的啊。” “吃醋?”享享听着小娟的话,想起昨晚爹爹所说,若有所思。 小娟见享享的神情似明非明,也不好把话再说透,因为沈家老爷以前有过吩咐不许下人在小姐开笈之前论及她已婚配一事。刚才自己已经多嘴了,赶快开溜为妙。 “小姐,你先坐着我出去看看前厅有什么要帮忙的啊。”说着一溜烟地向外溜开去。 享享仍然愣愣地坐着,竟有些傻了似的。 心事 享享有心事了。 从小到现在,从来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享享,从来都是树上摔下来立马爬起身的享享,即使痛得哭出了声片刻就带泪而笑的享享竟然有心事了。 自那日杰哥哥言语不透地离去,享享就上了心事。 自己定亲一事已是事实,可是杰哥哥对自己每每却是欲言又止,一番暧昧,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说什么。 到底怎么了,享享自己也说不清楚,好象忽然之间杰哥哥对她的态度有些变化了,但是自己却看不透想不明,象是隔着层层薄纱隐隐约约的,不由得让自己有点小烦燥。 嗯,再遇见杰哥哥一定向他问个清楚明白。享享暗下决心。 “小姐,”月娘的贴身丫环小梅来请,“这会儿可方便?夫人请你去一趟前厅。” “哦-”正在想心事的享享懒懒地应道:“小梅姐,可知小娘唤我何事?” “这个倒是不知,夫人只吩咐小梅来看看小姐这会儿是否有空,方便的话就去前厅一趟。”小梅答道。 “好吧,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我便随你去吧。”说着,享享起身跟着小梅前往前厅。 门厅,叶氏美月正襟而坐在堂上,淡绿色的衣裙把她衬得气质不凡,端庄的脸上只是略施脂粉。由于叶氏是沈老爷的续弦,享享和天重的后妈,自打她进得沈家,二人便只唤叶氏美月为小娘。沈老爷也没有旁的姨娘,所以沈家上下包括老夫人也由得二个孩子。 见享享进来,唤做小娘的叶氏美月马上站起身来迎将过去。 “享儿啊,这么快就来啦。”说着,伸出手扶上了享享的胳膊,“可知小娘叫你来所谓何事?”侧脸笑盈盈地注视着享享。 享享有点紧张小娘这么突然的亲近,微微挣扎了一下,但有下人在旁又不便拂了小娘的面子,轻轻回道:“享享不知。” “来,享享坐下来听小娘和你细说。”说着,牵着享享的手走到厅侧的官帽椅上坐下。 “享儿啊,今天叫你来是你爹的意思,”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看了享享的反应继续说道: “你爹昨天找我,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已替享儿定下了一门好人家,嘱咐小娘找享儿来要好好把这事的个中说与享儿。” “爹爹此前也已经告诉享享,定下了罗家。”享享羞涩得低下了头。 “正是,但小娘说得可不是这些个。你爹是让小娘和你说道说道那些个三从四德的礼数。但小娘想,享儿从小虽然娘亲不在身边,可老夫人想必都早就让人教过。小娘再来唠叨,享儿定是不甚枯燥。”说着拉过享儿的一只手,道: “今天小娘叫你来啊,是想象享儿的娘亲一样,与享儿说说体已的话。” 说完,附上享享的耳朵一段秘语,只见先是抿住嘴不语,随后连连点头,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小娘怎么知道的?对,就是这样的。。。嗯,小娘说得一点不差,享享就是。。。可是享享不知杰哥哥的。。。”话音越来越轻,时不时的,享享的脸上有片片红晕飞过。 如此这般,不觉中二人比以往靠近了亲近了。 “小娘,享享明白了,多谢小娘。”享享感觉小娘的一番言语,让自己很是受益。 “那享享就先去吧,改日小娘再找享儿来继续老爷吩咐的功课,可好?” 享享看着小娘有点捉狭地表情,原来对小娘的隐隐的防备和敌意都淡去了。笑着对小娘说:“小娘随叫享享随到,可好?不过,小娘可不许跟爹爹说起。” “小娘明白的,有些事可不兴和老爷小爷说的,享享说可是不是啊?”嘴角的笑意已然荡漾开去。 “不与小娘说了,享享先告退了。”说着,溜似的朝后庭跑去。 “嘭”的一声,低着头疾走的享享撞上了一个人。 “享享,你这丫头,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啊。”沈家少爷天重的声音,“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匆匆的啊?” “呀,哥哥,”享享稳住自己的身形,叫道:“是哥哥在前面挡住我的道不说,倒是恶人先告起状来了。” “享享,不是吧,哥哥一直站在这儿和阿杰说话,妹妹一路过来应该早就见了的,怎么会撞上的呢?”天重不依不饶的。 “啊-”享享这才注意到哥哥的身边确是站着杰哥哥,正满脸堆笑地看着拌嘴的兄妹俩。 “不与哥哥说了,我回房了。”享享嗔怪地斜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哥哥,真是的,偏爱生事。” “啊,啊,”天重有点眨巴,“什么什么,哥哥生什么事了?”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 “呀,不和哥哥说啦。”享享恨不得推哥哥一下,怎么纠缠不休呢,杰哥哥就在旁边,小娘刚交待的话还隐约在耳边,怎么立刻就碰上了呢,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享享小手一挥:“走了啦!” “哎哎,妹妹,等等,阿杰今天可是来找你的。”天重欲要拉住妹妹,被横过来的一只手抓住,“算了,天重。”天重不解地望着罗一杰。 享享逃到自己厢房,真可以用逃来形容,小汗淋漓红潮飞涌心儿怦怦直跳,哎,这个笨哥哥害死自己了,要让杰哥哥笑话了。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坐在桌旁,顾不得擦汗,小娘的话又上了心头。 小娘说了,既然享享没有反对罗家订下的这门亲事,说明享享也是愿意的,至少目前是愿意的。反正杰哥哥从小呵护自己,不怕他以后会欺侮自己。但是罗家也同意了今后可退婚的条件,是不是杰哥哥非是全心全意地喜欢着自己,也给自己留着后路。连小娘都这么认为,这样来说,这门亲事可不是让享享满心期待。 但是小娘又说了,如果自己真心希望和杰哥哥在一起的话,从现在开始见着杰哥哥就要有那个那个淑女的样子,那个那个风情种种让杰哥哥象个陀螺似的跟着自己转。 嘿嘿,自己才想着怎么样才淑女,怎么要才能风情,这就撞上了,岂不是羞死人了! 呀,又是一阵脸红心儿跳。 可是,为什么要象小娘说的那样做才好呢? 享享真的有上了心事了。 蝴蝶 午后,树下,竹榻上,小寐的享享。 月洞门前,傻傻站着的罗家少爷罗一杰。 今天又寻空过来找天重,心思却把自己带到了享享的院子这边,踌躇着是否要进去,一时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也不知道享享是否还恼着自己。 犹豫着举步不定,竟已然踱到了享享院子的月洞门前。院里一片安静,只听见午后树上“知了知了”的鸣叫声,有些奇怪,这不是享享的性子啊,平时定是听得见享享欢笑的声音抑或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调皮调调的啊,今个怎么如此安静? 不由得自己也放轻了脚步,探脚进去。 刚闪身晃进月洞门,便瞧见竹榻上躺着的享享,一动不动象是睡着了。阳光透着树下投射在享享的身上,显得那样安祥可爱。 一杰蹑手蹑脚的走近竹榻,享享好象睡得很是香甜,脸上泛着笑意,嘴角上扬着,仔细一看,嘴角边亮晶晶的竟然还有口水流下来。定是在梦里想到什么好吃的了,一杰笑着摇了摇头,撂起自己的袖管口怜爱地替享享轻轻擦去。 一杰小心翼翼地用袖管擦着享享的嘴角,一边注意着享享的动静,生怕自己不小心把享享给吵醒了,如果这小妮子被吵醒肯定会不依不饶地耍赖。 睡梦中的享享不知道又梦见了什么,没有声音的甜甜地笑着,浓黑的眼睫毛一抖一抖的,一杰感觉就象是在挑逗自己,忍不住就俯下身去亲上了享享的眼睛。 “嗯-”享享动了一动身子,一杰赶忙竖直身体,紧张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藏。片刻,只见享享又没有了动静,好象只是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一杰这会儿的心里就象被猫爪子挠着一样,滋滋的难受。呆呆地盯着享享,小脸红朴朴的,真想鼓起勇气咬上一口解了自己的痒才好。 享享浑然不觉此刻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大色狼”,只是这只“色狼”只有色心还没有色胆。不过即使如此,享享也早被一杰的眼睛给“色”了好多遍了。 一杰见享享依然好梦不醒,再次伸出手抚上了享享的脸,手指蜻蜓点水似的抚过享享的嘴唇,指尖沿着享享的嘴角慌慌地划过她的唇线停住了。 心里的猫爪子消失了,一杰一阵轻松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种感觉。。。。。。 “杰哥哥,杰哥哥?”谁在叫他?这带着疑问的声音怎么象是享享这丫头的?享享? 一杰“腾”地睁开眼睛,自己的指尖仍然停在享享的嘴角,而享享却睁大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杰哥哥,你怎么了?”一杰突然睁开的眼睛反倒把享享吓了一跳,便要坐起身来,“杰哥哥,你没事吧?” 一杰慌乱地立即移开自己的手。 “噢,噢,没事没事。”一杰不觉中竟然没有发现把自己的这只手藏到身后去了。 “我,我,”一杰脑子飞快地转着。怎么办?总不能告诉享享自己是在吃她的“豆腐” 吧,而且还沉醉其中。她怎么醒过来一点征兆都没有的呢,这个死丫头。边想着竟然还有些些暗暗的得意,嘿嘿,这个死丫头,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对,一杰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我刚在书房那边见到一只很美丽的蝴蝶,好象以前没有见过的品种,想要抓给你玩,没想到它竟飞进了你的院子。我跟过来找你一起抓了它的,没成想它竟然停到你的身上了。” 一杰说着觉得好象就是这么回事似的,继续编故事道:“我不敢靠近怕惊醒你的美梦,只好轻轻地赶它。可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飞着飞着就落你嘴边上了,我怕你万一醒来打哈欠不小心把它给吞下去,就顾不得太多伸出手来捉它啦。嘿嘿,享享,你可知道这只蝴蝶是雌是雄吗?” “是雌怎么样?是雄又怎么样?”享享觉得杰哥哥怪怪的,说着捉蝴蝶怎么就问上了蝴蝶的性别问题。 “我猜啊,它是雄的。”这时候的一杰有点恶作剧得逞后的爽快。 “为什么啊?”享享看着杰哥哥的样子不明所以,“你为什么就肯定它是雄的呢?” “嘿嘿,因为我就知道它是雄的。”一杰自己心里也觉得好笑起来,自己到底是把蝴蝶比喻成自己呢,还是把自己比喻成蝴蝶呢。 一杰觉得自己这些天的阴霾一扫而尽。 糗大了 享享看着杰哥哥神神叨叨的,怀疑他那个蝴蝶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一杰也阳光灿烂地笑看着享享,享享被他的眼神弄得心里有点发毛, 觉得他的笑里别有意味。 享享伸出手搭上杰哥哥的额头:“还好嘛,没汗没热的。” 享享又凑近杰哥哥盯着他的眼睛,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杰哥哥,你不是病了吧?可是也不烧,怎么怪怪的呢?” 一杰的额头被享享的小手搭了这么一搭,心跳不禁急跳了几下,狠狠地盯住享享看,真想一把拉下她的手就放嘴边“啃”起来。 享享本还想继续打趣杰哥哥,可见他狠狠地盯着自己倒有点害怕了起来,声音也有点发颤:“杰哥哥,享享是不是说错话了。”(肖潇腹腓:这世上事可真是关心则乱啊。本来小享享不知定亲一事前,与一杰倒也相处泰然,这会儿倒变得小心翼翼的,胆子好象也小了不少哦。得给小享享壮壮胆!) 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妮子!一杰心里暗嗔。不过也难怪享享,她才几岁还小呢,不解风情也是应该,一杰心里又替享享找起了理由。 这厢一杰只顾着自己心里翻江倒海的寻思不断,享享在边上更是不明就里,眨巴着眼睛傻傻地看着杰哥哥竟忍不住眼泪盈满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杰哥哥,你-” 一杰被享享带有颤颤哭音的声音一楞,回过神来见享享眼里盈满欲落未落的泪水,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一阵心疼泛滥心底。 “享享,”说着一把把享享揽将过来。 享享原本还是半坐在竹榻上,被一杰突然这么一揽竟然半个身子坐不住倒向了一杰身上。 慌乱中享享伸出手就抓上了一杰胸前的衣襟想抓住什么依靠,却不想力道太大反倒自己重心不稳跌出竹榻。 一杰被享享这么一抓,下意识地更用力地想要抱住快要跌下竹榻的享享,谁知“嘭”地一声,二个人竟然全都跌在了地上。 享享害怕得一闭眼就等着亲吻大地,可是等了一会儿好象脸上身上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慢慢地睁开眼睛。。。 “呀,”惊呼出声,自己竟然是跌在杰哥哥的怀里,自己在上杰哥哥在下摔倒在地上。 享享挣扎着想要起身,感觉杰哥哥的手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腰没有放松。 “杰哥哥,对不起,没有摔痛你吧?”享享急得真要哭出来了,继续挣扎着便要从杰哥哥的身上爬起来,“杰哥哥,你让享享起来,享享定是把你摔痛了。” “享享,无妨。享享没有摔痛就好。”一杰抱着享享,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摔痛了。 享享不依,伸手拉开一杰环住的手便要起身:“杰哥哥肯定摔痛了,享享都压着杰哥哥摔下去的呢。”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便想站起来,不想脚下不知踩到什么一滑,一只手也还被一杰拉着,就这样竟又朝一杰摔了下去。 这次一杰可真没那么享受了,生生地承受住享享这么重重的一跌。 享享的头跌在一杰的怀里,把一杰打得胸口闷闷的,痛得闭紧了眼睛。 “杰哥哥,杰哥哥,你没事吧?”享享的小手害怕得抚上了一杰的脸,轻轻地拍打,“杰哥哥,你别吓享享。快睁开眼来,你没事吧?”声音里又是一阵哭腔。 一杰忍住不睁眼,一把抓住抚在自己脸上的小手贴住自己的脸庞。柔软的小手凉凉的贴着,心里一阵阵的颤栗直通全身。 “享享,别动,杰哥哥背上有点痛,就让杰哥哥这么躺一下,让这阵痛过去了再起来,好吧?” “嗯,”享享趴在一杰的胸前不敢妄动,怕再动又让杰哥哥痛。 一杰仍然闭着眼睛,体会着那份颤栗象温暖的血液一样通遍全身每个角落甚至每个指尖,太美妙了!真想就这样再也不要起来了。 “哎,小姐,你们在干什么?”小娟的声音传进了二个人的耳膜。 享享“腾”地直起身来,激烈地动作把一杰又痛得皱起了眉头。享享可顾不了那么多,撑着杰哥哥的身子就站了起来。 “我,我,我们摔倒了。” “是吗?”小娟刚刚明明看到是小姐暧昧地趴在罗家少爷的身上,怎么是摔倒了呢? 看着小娟疑问的眼光,享享急了: “真,真是,”话都说得有点结巴了,“真是摔倒了。不信你问杰哥哥!”说着,手指向正慢慢坐起身准备站起来的一杰。 小娟意味深长的笑看向罗少爷,说道: “罗少爷,小娟是不是要改口叫姑爷了呀?” 享享一楞,要死了,这小娟要干嘛,轻喝道:“小娟!” 罗少爷已经站了起来,一只手揉摸着背后痛的地方,听到小娟这么说,心想这下人可真是欠管,这时候说这话不定享享会误会。于是,黑下脸说:“小娟,你有看到什么吗?小姐刚说了摔倒了就是摔倒了!只是你家小姐想要出手拉我却因为力小没能拉住就一起摔倒在地而已。明白吗?” 小娟此时岂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马正色回复:“是,小娟明白了,刚刚是罗少爷摔倒了,小姐要拉没拉住也摔下了。”心里恨不能打自己一个嘴巴,自己没事招惹未来姑爷干嘛呢? “那你先下去吧,记得去帮你家小姐找些涂摔伤的膏药来。”罗少爷挥了下手让小娟去了。 转身看向享享,享享还一脸阴晴地楞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一杰伸出手帮享享整理衣服,轻轻掸去衣服上的灰。 “我糗大了。”冷不丁享享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一杰一楞随即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东倒西歪。 享享愤愤地看住一杰,愤愤地说道: “都怪杰哥哥!” “好好,就怪我就怪我。”一杰好脾气地笑看享享,说道:“享享妹妹,身上可有哪里痛的?” “还管痛干嘛,这传出去要被哥哥笑话死了。” 一杰伸手无限怜爱地抚了抚享享的头发, 道: “享享啊,你几时才能长大啊?享享,你可要快点长大啊!” 享享不解地看着他。 “好了,我们走吧。帮杰哥哥上药去。”说着,牵住享享的手走往房内。 不速之客 更新章节之前,先来吆喝几声,请走过的路过的给小女子一些支持。肖潇我写得辛苦,每晚码字,只为从各位的认可中得到一些快乐。多多点击,多提建议,拍砖的可就不要了,偶相当的怕疼。 这是偶的第一本文,需要各位的鼓励和支持,有了动力才能越写越好越更越多越战越勇。 当然各位看官喜欢什么样的口味,也需要你们告诉厨师我来配料以调众口。请一定肯定务必给肖潇我一些反馈一些支持一些意见和你的更多的点击。你的付出就是我的动力。 谢谢啦,各位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叔叔伯伯婶婶阿姨,无论你是70后,80后还是90后,看得好的给介绍朋友,看得不满意的留下意见,肖潇我日臻改善! 长揖作谢啦@0@! ================================我的分割线================================================== “小妹,小妹,听说你摔伤了,哥哥过来瞧瞧摔哪了?” 罗一杰牵着享享在她房内方才坐定,正待开口说话,只听院内沈天重的声音一路喊将进来。罗一杰皱起了眉头,这小娟真的要好好点拨点拨她才好,才这一会儿功夫天重已经“杀”来,这消息也传得忒快了点吧。罗一杰暗暗地抿住嘴唇得有点咬牙切齿了。 随着话音沈天重已经迈进了享享的房内,屋内有点暗,天重没有注意到罗一杰的神情,只顾自己冲着屋内高声说道: “小妹,有摔痛哪没有?小娟说要上药膏,哥过来看看要不要紧。” “哥,没有那么严重,小妹没有摔到什么地方。”享享见自家哥哥那么紧张自己,不觉泪水又要下来了。从小到大,就哥哥带着自己,在奶奶这边住也难免会遭到其它房里的冷眼,都是哥哥护着紧张着。 “哎,阿杰也在这里啊。听说你也摔倒了,是吧?”故意走近了些一杰,对他眨了眨眼。 “是呀,享享妹妹被我吵醒,不小心摔到了,我留下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一杰只作不见,讪讪地回答。 “哥哥,其实杰哥哥是被小妹害得摔痛背了。”享享立刻补充。 “知道知道,丫头,哥都明白。”说着,天重拉起妹妹的手检查有没有摔破的地方,“还好还好,没有摔破相。阿杰啊,我这个小妹可是宝贝哦,完整的可不许摔着碰着啊!”天重回过头,加重了后一句话的语气坏坏地对一杰强调。 罗少爷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彼此心照不宣地相对而笑。 “怎么会呢,你大哥宝贝的也是我阿杰宝贝的不是?你尽管放心好了。” “哥哥,你不是再怪杰哥哥吧?可是杰哥哥为不让小妹摔到,把自己摔痛了呢。”享享到底差了几岁哪里晓得俩兄弟间的默契。 天重忍不住手抚上了小妹的头,轻轻点了一下:“小妹啊,别急,这就给阿杰看看哪里摔到了。不过,你杰哥哥身子骨是铁做的,不碍事的,别说一点小伤即使摔得起不了他也乐意着呢。哦-阿杰,我说得可对?” “天重,行了,把享享妹妹越弄越乱了。”一杰拉了拉天重,让他点到为止就行了。 享享不知两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哦”了一声再不开口。 “天重,要不你待会到书房替我瞧瞧背上是不是擦伤了。刚刚背直接着地上了,这会儿有点隐隐作痛,不过暂时不碍事。” “好啊,小娟应该拿到药膏马上就来了。”天重应道。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外面小娟禀报: “小姐,药膏来了,许少爷也来了,在外面等着呢,要不要见啊?” 享享一时有点晕,药膏是谁啊? 这边沈天重和罗一杰听到禀报,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想早不来晚不来还真来得是时候啊。 “哼-”一杰鼻子里出了口气,看向享享。享享的神情一杰看在眼里竟然醋意翻滚,他哪里知道享享是被小娟的“药膏来了”搞晕了,只以为享享是因为听着许少爷来了才恍神的呢。 “小姐,许少爷问小姐方不方便见客?”小娟又催问一遍。 “啊,是小哥哥来了啊,快请他进来吧。”享享自己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啊。 只听小娟在外面请许少爷的声音,接着从门口跨进一个少年来。 急火攻心 今日第二更来了。 亲们期待吧,就快要进入本卷的高潮部分了。 ========================我的分割线=========================================================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白皙的脸上高鼻梁薄嘴唇,特别是一双眼睛仿似流星,神采飞扬。体形略显清瘦但却神清骨秀不失为一个美少年。 少年站在门边打量屋内的人,淡淡的开口道: “原来天重哥和罗少爷也在啊。” 少年清冷的气质让罗一杰很不受用,正欲说话。 “小哥哥,你怎么来了?才收到你的信不多久,想着你几时才回来这里,这会儿你却出现了,好象是知道享享的心思一样的呢。”享享欢喜地伸出手朝少年走去。 “嗯咳-嗯咳-”天重清了清嗓子,意在提醒一杰不要冲动,“小妹,许少爷难得回来一趟,你快请许少爷入座吧。” 说着朝外喊道:“小娟,上茶。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晓事。”一语双关的盯着小娟看了一眼。 小娟缩了一下头颈,完了,自己今天怎么做怎么都错啊,赶快脚下摸油走人。 “对对,小哥哥快请座。正好哥哥和杰哥哥也在,一起叙叙话吧。” “许少爷好久不见。这次来不会又是来去匆匆吧?”一杰脸上也是淡淡的有点不屑。上一次这病痨子突然不告而别,第二天享享满山满崖的找,还为此哭了一通。 “对啊,小哥哥,这次来会呆得时间久一些吗?”享享也好奇。 “志襄这趟过来,一来正好学堂放假,二来因着有事想来确认一下。”志襄脸对着享享说道:“享享,小哥哥这趟会留得时间长一些,正好陪享享玩好不好。” “好是好,可享享也有在随先生读书,陪不了小哥哥一整天的。” “那小哥哥就等享享,享享结束了来陪小哥哥好不好。”许志襄象哄小孩似的。 “那好啊,你可不要象上次一样突然消失就好。”享享马上追了一句象是要志襄承诺似的。 “享享放心,这次小哥哥保证决不会突然消失。上次的事,小哥哥在信里也解释过原因了,享享不是也原谅了吗?小哥哥今后如果再要离开,一定等享享同意了再走,好不好?” “嗯,那可真好!”享享得到了保证很是满意。 一旁的天重和罗一杰被冷落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特别是罗一杰,被气得牙痒痒,忍不住又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享享根本没听见,而许志襄就当作没听见。 天重做为大哥也觉得享享实在有失礼数,打断道: “享享,这许少爷这趟来既是住久一些,就不必急于这一时说话。阿杰刚为你摔伤,哥哥先去替阿杰上药,你一会儿也到书房来一下吧。” 说着,面对许志襄:“许少爷,你许是刚到还没休息吧,要不今天就和舍妹先叙到这里,改天再来吧。舍妹也刚摔了一跤得找大夫看看。”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哥哥,”享享显然不服哥哥的安排,待要反驳,却被哥哥严厉的眼神看住把话咽了回去。 “阿杰,我们走。”说着,天重站起身来,一杰也随之起身,二人走往屋外。 许志襄见天重好象并不待见自己,一时也不便多语,便也起身准备告辞。 享享有点依依不舍,拉住许志襄的衣袖想再作挽留。 “享享,听话,小哥哥先告辞,明天肯定早来等你,好吗?”志襄拉住享享的小手说道。 “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啊。”享享脸上有点无精打采的。 那边门外天重和一杰二人故意放慢脚步,等着许志襄出来。 许志襄正欲抬脚往外走,忽然想起一事,回过身,正色问道: “享享,小哥哥有一事想要问你,你可得实说。” “小哥哥请说。” “享享,你可是和罗家订亲了?可是和罗一杰已经订下了亲事?”许志襄急急的,希望听到享享的否定的答复。 “咦,小哥哥你怎么知道的?爹爹也才和享享说了这事,怎么小哥哥知道得这么快?” “咣当”一声,接着听见享享叫道:“小哥哥,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门外的二人也都听见了方才的对话,互相对望了一眼,都是眼里一亮。一个是原来爹爹已经告诉了妹妹,自己还以为。。。另一个是原来享享是知情的,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嘿嘿,这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对我罗一杰来说可是来得巧不如来得早啊!哈哈,不由得满心欢喜连同方才受的冷落都跑到了爪哇国去了。哼,看你怎么和我斗!这天时地利人和,你许志襄可是一样都没有啊! 房内,享享见小哥哥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两眼失神地看着自己,二手被他抓得紧紧得有点生疼。 “小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呀?” 门外的二人又是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各自含笑,然后神清气爽地搭了对方的肩膊朝院外而去。谁是胜利者不言而语,还用得着再去争了吗? “哈哈,阿杰老弟啊,你这颗心可是放进肚子里了吧?!我们走。”二人神闲气定地离去。 这厢屋里的享享可傻眼了,刚刚还好好说着话的小哥哥怎么一下子就失神失心地呆坐着,都不理自己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到底是怎么了呢?急得自己象热锅上的蚂蚁,可手又被小哥哥抓着抽不出来什么也干不了。 良久,许志襄幽幽地叹出了一声: “哎,享享啊,我终是来晚了一步啊。” “什么来晚了一步?”享享不解问道。 “享享啊,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啊?”许志襄抬起眼,强忍着心疼看向享享。这小姑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么可亲可爱的,恨不能就带在身边爱护着。原想等她再长大些再长大些,可是没想到这人算真是不如天算啊。哎! “享享啊,小哥哥该怎么办啊?” 享享被他一连问得有点不知所措,紧张地看着他。 “罢了罢了,享享,小哥哥先告辞一步。”许志襄再也没有刚进门时的清傲气质,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他放开享享的手,拖着步子朝屋外走去,满背影的落寞,看得享享心里一阵阵的不舍,出声叫他,可他充耳未闻,慢慢地消失在享享的视线外。 辗转 那厢沈天重和罗一杰回了书房以后之事暂先不表。 话说许志襄满心伤痛的拖着身子回到自家宅子,那个心情沮丧得无以复加,原本身子经不得连天的车马劳累,一下子就倒下了。 管家许伯没想到少爷会赶来,见他进门时吓了一跳。志襄整个人象是被抽空的皮囊一般东倒西歪、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失血,两眼失神,皱紧眉头紧咬着牙关硬撑着走进门来。许伯忙不迭地伸出手要扶, “许伯-”只听志襄嘟囔一声就倒在了许伯身上。 “快快,快去请大夫!”许伯手忙脚乱地拖着志襄的身子往房内去,一边吩咐下人。 大夫诊断后开了些药让多休息就走了。 许伯送走大夫回到房内,看着少爷躺在床上还没有醒,帮志襄掖了掖被子唏嘘了一声下了帐子退了出去。 其实许志襄在大夫来的时候已经醒了,一时的昏厥已经过去,却是不愿睁开眼睛,把自己沉浸在满满的伤感中。。。 自己身在南洋忽听桃源岛许宅的管家许伯传来享享婚约消息的时候,马不停蹄地往桃源岛赶来见享享,希望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可待见着沈天重和罗一杰时,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听到享享没心没肺的回答时自己的心里更是突然裂了一个大窟窿。 这几年里,享享跟屁虫似的变着法子玩闹,对着自己撒赖撒娇,与自己那么亲近,竟突然成了别人的嫁娘。自己回到南洋的日子里,每天想着享享可爱的憨态笑貌,隔三差五地找理由给享享去信,急切地盼望享享的只字片语。连许伯他们都能看出来的自己从未表露过的心事,还没有来得表明及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啊!许志襄被痛苦吞噬着。 享享啊,我该怎么办?你已是有婚约的人了,我该如何与你相处? 你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又如何应付得了罗家这样一个人家! 许家和罗家在商场上也有交道,罗老爷是怎么一个人,罗家又是怎样一个人家,早听父亲介绍过的。罗家的七房妻妾生了n多子女,罗一杰虽是罗家大少爷,可那么多姨娘妯娌小叔小姑,岂是享享一个人应付得过来的啊!享享啊,你这么天真单纯,能在这么一个大家族似的宅院里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许志襄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烦燥,浑身燥热得在床榻上翻来复去辗转不停:就这么放弃吗?难道只是晚了一步就要错过一世吗?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自己怎么能安心的放手啊?可是不放手又能如何? 夜暮了,沉沉的暮色把许志襄更深的包裹其中无法自拔。 探病 昨天小哥哥回来了,可是匆匆一面。 享享下了堂,兴冲冲地赶回院子,小哥哥肯定会在院子里等自己,以前早上醒来时小哥哥总早早的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了。 快步踏进院子,石桌边没有小哥哥的身影。咦,怎么回事? “小娟,小娟,”享享边走边喊。 “小姐,你下了学啦。”小娟从屋里迎出来,接过享享手里的书。 “小娟,今天有人来过吗?”享享期待地望着小娟。 “没有啊。”小娟是个小人精,知道小姐想什么,“小姐是不是想问许少爷有没有来啊?” “去,你又知道了。”享享被小娟说中了心事有点窘。 享享走进里屋转了一圈东摸摸西摸摸,脸上讪讪的,又走到外屋桌旁脸朝着院子坐下, 手托住头注视着院门。 小娟在门边站着几次张口欲说,看小姐巴巴地样子终于忍不住:“小姐,我今天遇到来给老夫人看病的王大夫,听他说昨天许少爷回去就病倒了。” 享享一听心惊,“唰”地站起身来拉住小娟的手:“小娟,你刚才说什么?谁,谁病了?” “小姐,”小娟同情地看着自己家小姐。自己跟着小姐从姑苏到桃源岛老宅,在这里小姐把自己当亲人那样看待,两人早已超出了主婢关系。小姐对许少爷的感情小娟比旁人看得更清,体会更深,只是自家小姐并不自知。 “小姐,天色尚早,要不小娟陪你去许宅看看?”小娟自己也有点私心,她直觉许少爷比罗少爷更会善待自家小姐,并不乐见小娟的婚姻。 “可以吗?”享享有点犹豫。 “为什么不可以?”小娟怂恿道:“小姐,许少爷和你是从小的玩伴、朋友,他现在病了你去探病有何不可?” “嗯,那么我们快去快回。”享享不再犹豫,起脚就走。 “哎,哎,小姐慢点,当心摔着。”小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紧跟。 ********* 许宅。 许伯听到通报迎出去:“沈小姐,您来看少爷啊?” “许伯,小哥哥怎么生病了?”享享打断许伯,急急地问道:“他不碍事吧?他现在人在哪?很严重吗?昨天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说病就病了呢?” 享享一连不迭地问,许伯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 “许伯,还是麻烦你前面带路,带我们去看看许少爷吧。”小娟朝许管家摇了摇手,指了指自家小姐,示意许伯前面带路。 许伯一脸了然地回身领着主婢二人往里进主房而去。 到了房门外,许伯停住看向享享:“沈小姐,少爷在里面休息,这会儿应该还没醒。” “我进去坐着不会吵醒他。” 享享恳求的眼神让许伯不忍拒绝:“那有事就让小娟来前厅叫我。”说着,留下主婢二人离开。 “小娟,你在屋外等我。”享享伸手推门进得屋去。 爱的初体验 肖潇来更文了。 在前面敲锣打鼓吆喝了一番,希望得到各位看官的良好反应。 毕竟是一篇前世今生的故事,需要一个完整的线索和铺垫。虽然肖潇自认为笔拙,但是真情都要靠慢慢烘焐的不是吗? 请放心后面的情节会更加的有看头,更加跌宕起伏。希望各位的支持!我也一定会对得起一直在跟《草编戒指》的亲们,努力继续笔耕下去。 =====================================我的分割线============================================== 享享跨进屋内,空气里有隐约的中药味。 屋内正中的一张圆桌上放着茶壶和几只茶杯,茶杯边上有一碟点心和一只瓷碗,碗底残留着一些褐色的药末。 圆桌左手内屋的帘子半挂着,里面一张红木的千工跋步床,床帐朝两边松跨的钩着,床上躺着她的小哥哥。 享享轻手轻脚地移步过去,见小哥哥还没有睡醒没敢出声,轻轻地搬过一把圆凳坐到床边,看向床上的小哥哥。睡梦中的小哥哥微微皱着眉,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一副极其劳累憔悴的样子,额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小哥哥的一只手露在褥子外面,修长的手指无力的耷拉在床边。 享享心里一紧,怎么象是病得不轻? 伸手小心翼翼地拾起小哥哥的手,想把手放进被褥里去,怎么手心也是湿湿的汗啊,到底怎么了?享享掏出自己的手帕,摊平小哥哥的手掌轻轻地擦拭。许志襄动了动身子,享享马上拉下手低下头正襟坐好。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享享偷偷地从眼角看过去,小哥哥还好好地睡着。享享大胆地站起身靠近到床边,抬起手去拭他额头的细汗。小哥哥紧皱的眉头成“川”,梦中也不知道想着什么还放不开眉头,忍不住用食指去抚他的二道眉。 享享突然玩性大起,食指沿着眉毛滑上了志襄高高的鼻梁,轻轻地往下滑,手指就好象是在坐滑梯一样,一次又一次从鼻尖滑到眉间,再由眉心抚向浓浓的睫毛轻缓地在志襄的脸颊上转了个圈,慢慢又向他的嘴角滑去。这可是小时候经常玩的把戏,享享早已熟练生巧了。 享享享受着指腹下的摩挲感觉,嘴角微微上扬。。。。。。 突然享享的手被上盖上了一只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刚想看仔细,手被一拉失了平衡扑了下去。 享享“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倒在了小哥哥的胸膛。 志襄顺手一把把享享圈在怀里,情不自禁地一吻印在享享的额角。享享背上一僵,志襄也感觉到了享享的反应,揽着享享不放,支撑着稍稍半坐了起来。 享享的脸就在志襄胸前,闭着眼睛不敢动弹,睫毛一抖一抖的,志襄忍不住俯过身去吻在了享享的眼睑上。 享享一阵轻微地颤栗,更是不敢睁开眼睛了,轻哼道:“小哥哥-” 志襄听到这么一声轻哼,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情感就象洪水越过堤坝从决堤的口子冲泄而出,捧起享享的脸对着樱樱红唇就吻了下去。。。 这时候享享的脑子里慢慢一片浑沌,嘴唇被咬住了,奋力地想张口说话,刚松口却让志襄趁虚而入急切地左右挑拨着深入索取。 享享的一只手还被志襄抓着,拼命地挣扎想抽出另一只被压在身下的手。 志襄反而圈得更紧,舌尖在享享的口中时而急促时而轻缓,恨不能就把享享给揉碎了陷进自己身子的一部分去。 享享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嗯嗯声,闭着眼睛可睛前一片片金色银色的星星在飞舞,一波又一波细细的战栗通过血管传向全身,慢慢地形成了一阵更大的颤栗冲击蔓延向周身每个细小的角落甚至指尖发尖。 享享的背渐渐地软了下来,不知觉地抽出身下的手搭住了志襄的腰上。 志襄感觉到腰上的变化,不经意地一楞,眯开眼看了看享享,然后喜悦地再次合上眼睫把享享更深地吻住。。。。。。 情窦初开 享享酥酥地软在床边,半身靠在许志襄的胸上,被暧昧地拥抱着。 良久,许志襄放松了胳膊,用手轻轻地抚上享享的头发,手指挑起享享的脸对着自己,喃喃地说:“小丫头,小不点,我可要拿你怎么办啊?” 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享享脸上被自己咬红的嘴唇,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 “享享啊,你可知道小哥哥心里怎么也放不下你!我不要只能做你的小哥哥啊!享享,你懂吗?你了解吗?” 享享这会儿还沉浸在浑噩中,搞不清刚才的状况,只知道自己喜欢那样被小哥哥拥着,小哥哥的胸前是那么温暖,自己有一种被保护的错觉。享享机械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明白小哥哥说的什么,但是小哥哥说的应该都是对的吧,他从来不骗自己的。 许志襄见享享的神情仿佛在神游,生怕是自己的话吓着了享享,又握紧了享享的小手放到自己胸口,象是发誓似的说: “享享,今后不管发生了什么,小哥哥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别人的欺侮!” 说着,挺起身突然间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一切都无所畏惧的样子,利索地下床拖着享享的手:“享享,过来。” 拖着享享走到花窗下的一张桌子边,桌子前沿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架毛笔,一边的砚台上搁着一支醮饱了墨的毛笔,桌前摊着一张宣纸,遒劲有力的楷书:此情绵绵,欲言还休。 只见许志襄拿起宣纸,三下二下地扯了扔在地上:“享享,小哥哥决定了,与其遵从君纲礼教让自己痛苦,不如顺从自己的心意奋力争取!” “你告诉小哥哥,你喜欢小哥哥吗?”眼神切切地。 “哼,”享享有些清醒了,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小哥哥,享享是已经被父亲许了罗家亲事的。” 想了想,又抬起头对着许志襄,挣扎地说:“小哥哥,我不可以对不起父亲。” “那你就对得起自己?!或者你也喜欢罗一杰?”许志襄气愤地声音大了出来。 “小哥哥,”享享有点受伤,“享享确是也喜欢杰哥哥的,可是。。。” “什么?”许志襄一把抓过享享,“你说什么?你确实也喜欢罗一杰?享享,你。。。” 恨恨地又一把享享推:“享享,你确信你自己在说什么?” 享享被弄得有点头晕,慌乱地看着志襄:“小哥哥,你不要这样。” 靠近了走过去:“小哥哥,我不知道,你别逼我,好不好?享享心里好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着抓住志襄的手:“小哥哥,相信享享好吗?享享听到小哥哥生病会很心慌,不见了小哥哥会很害怕,就怕从此不见。可是对杰哥哥却不会这样,好象杰哥哥就象大哥一样不用享享想着也总是在那里不会消失的。” 许志襄脸上一阵狂喜,听享享继续说道:“可是,小哥哥,无论如何,我总是定了亲的人不能跟你这么亲近,对吧?” “不,享享,你不用担心,这些由小哥哥来考虑,小哥哥会想办法的。”许志襄反握住享享的手,“享享,只要你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要迷惑就好!” 享享摇了摇头:“没有用的,小哥哥,你怎么不明白呢。” “享享,我明白的。定了亲又怎么样,只要你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还有回旋。” “不,小哥哥,没有回旋的。父亲已经和享享说过了,定了亲就是罗家的人,等享享到了开笈之年便要成亲的。所以,我不可。。。” 许志襄急急地大喝一声:“享享,”把享享的话给打断,道:“我都知道!但是我不会让你嫁给他,你知道他们罗家是怎么样的人家吗?你过去了罗一杰非但保护不了你,只会把你扔进一个火炕里!” 许志襄的大声把享享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 “哦,不,享享我不是对你要这么大声。那罗家真的很乱很复杂,你无法应付过来的。相信我,小哥哥不忍心让你受苦的。总之,你相信小哥哥,好吗?”说着,揽过享享把头靠在她的头顶发丝间,手则在享享的背上轻轻地上下抚慰着。 享享在许志襄的怀里,微微地抬起头,感觉着眼前小哥哥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绕过去环住志襄的腰。 许志襄一阵心跳不止,悄悄地俯下身,低了头把自己的脸靠近享享的脸颊缓缓地摩擦,嘴唇碰触到享享的耳垂,一口咬住用舌尖逗弄起来,不自主地“享享,享享”地叫着。 享享又被拖进了旋涡中,一圈一圈地被带进旋涡中心沉沦下去。 啊,这就是爱吗?两个人此时远离理智,欲罢不能。 这就是爱啊! ========================================================================================== 肖潇在此声明:除都市言情小说外,并未在他处创建《草编戒指》的坑坑。请各位看官来都市言情小说看原创支持肖潇,贡献您的点击!再此长揖作谢了!@0@。 挣扎 享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来的,只知道自己一回来就钻进房,掩上珠帐,躲进床里不想见人。 摸摸脸上依旧发烧似的烫手,心儿还在怦怦地乱跳,自己的手盖在唇上来回地摩挲着,方才的一幕犹在眼前。。。 我应该生气才对呀!我应该甩开他,打他耳光,我应该转身就跑离开许家啊!但是,自己好象并没有生气哎。 可是,小哥哥今天是怎么了,做出如此大胆放肆的举动来,呀,要是让旁人知道了那可怎么得了!但是,为什么自己还好象喜欢被他这样子抱着呢? 可是我已是许了亲的人啊,这样会被天打雷劈的啊!小哥哥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写那些字啊?他明明知道我们不可以的啊!但是,怎么自己心里有一些些的甜蜜? 可是这怎么可以,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能再见小哥哥了。 享享暗下决心,可是这一刻她也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坚决。 享享心里挣扎着翻腾着,头越来越痛,心越来越乱。 外厢小娟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喊了几声“小姐,吃饭”可没有回音,从许少爷处出来一路上小姐一声不吭,回来就躺上床到现在足足好几个时辰了。自己守在许少爷房外的时候,隐约听见房里许少爷很大声地说着小姐什么,该不会是惹小姐不高兴了吧? 再提高了声调:“小姐,饭要凉了,快出来吃饭了。” 帐内仍然没有动静。 小娟计上心来,朝外喊道:“呀,许少爷,您怎么过来啦?身体好了,能走动啦?” 只见帐子动了动,一双秀脚从帐里伸下地来摸索着绣鞋,接着就见小姐掀开帐帘站起身,“小娟,你让小哥哥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待我梳理一下。” 享享的神色有点烦燥也有点慌乱。 “小姐,哪里有什么小哥哥啊!小娟是迫不得已骗小姐出来吃饭的。”小娟得意地说道。 “什么,”享享一听火气直冲:“小娟,你这丫头怎可如此行事!”这不是添乱嘛。 小娟被这劈头一喝吓得目瞪口呆,有点语无伦次的道:“小,姐,我,我,只是,开个,玩笑,小小,姐,别,别,生气。” 享享发觉自己失态,手一挥也示意小娟就此打住。 小娟乖乖地布菜饭服侍享享吃饭,感觉享享今天的气场不对不敢支声。 享享低头吃着饭,想着心事,吃吃想想,想想吃吃,竟然咬着根筷子呆坐着,眼神幽幽的,嘴角隐隐泛起些许笑意。 小娟在旁看了不敢支声,可心里明如镜晓事得很,方才一提许少爷马上失态,哼哼,怕是有“奸情”啊。哈哈,今天的小姐有点色厉内恁啊。 小娟哪里知晓自家小姐现在的心里象有二股势力在冰火交战啊。 一边喜欢着被小哥哥“爱”的感觉,心里暖暖的象是一股股的暖流流遍血管,偷偷的回味想起时仍然一波波的颤抖,这种感觉这种体验真的很美好。 一边因为想到自己名义上已经算是罗家的人,觉得自己好象可能应该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了,无法向亲人交待,心里有点愧疚有点烦闷。 我到底该怎么办? 享享觉得与杰哥哥的婚约就突然象是一道箍一根刺被卡住颈口无法安心顺畅地呼吸。 真正是理智和情感的交战。 怀疑 自从探病之后,许志襄再见享享时,享享的眼底含着羞涩,眼光有着躲闪不敢正视,许志襄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也不多语只是在享享屋里等她下了学堂,陪享享说话,教享享写字作画,二人间的情愫暗暗流动着,但谁也再不提享享订亲一事。 这一日,许志襄如常在享享屋里陪她写字。 “享享,这一笔捺在最后收笔前要慢慢地提笔,力道需由手腕来控制提放。”说着,修长的手盖住享享握毛笔的小手,手把手地写字。 享享被志襄一握,心跳快了一拍,脸“唰”地一片桃红,趁不注意微微斜了头看向志襄。志襄故做未见享享的小动作,身体贴着享享的后背,下巴稍稍抵着享享的头顶,目不斜视,盯着宣纸挥笔写字。 那一捺写了一笔一笔又一笔。。。。。 “小姐,罗少爷来了。”小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享享立时跳开,正了正身子,抚了抚衣角,转向门口。 志襄有点受伤地叹了口气,气闲神定地继续写字。 罗一杰跨进门槛,道:“享享妹妹,大哥有事找,让。。。啊,许少爷也在啊。” 偏了头看了眼享享,再扫了眼许志襄,象是寻找着什么,接着道: “许少爷,听说几日前病了,现下身体可好了?” “啊,有劳挂念,现在身体已经利落了!”志襄放下笔,转身对罗一杰抱了抱拳。 罗一杰回了礼,转向享享: “享享妹妹,大哥有事,让我来带你去书房。享享妹妹,现下可有时间?” “嗯,大哥有说什么事吗?我这会正在写先生要求练的字,如果。。。” 罗一杰打断享享的话,说道:“享享妹妹,字可以回来再练,大哥让请应该是有点急事吧。” 说着,走向书案去看案上铺着的宣纸。 “咦,写了这么多捺,写得很有点筋骨嘛。怎么,享享这都是你写的吗?” 享享有点扭捏,道:“不是,是小哥哥写的。” 志襄见状,直视罗一杰,挑衅地说道:“是我握住享享的手牵着她写的,享享一直写得有点别扭。” 罗一杰一楞,没想到许志襄会如此直接,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才好,讪讪地道: “哦,那好那好,享享妹妹多了个先生。”转向享享,见享享站在那低着头咬着嘴唇,绞着袖口,神情有点局促。 罗一杰的心里突然倒翻了五味酱瓶,各种滋味缓缓地涌上心头却不便发作,强忍不住不快,挤出笑脸对享享道: “享享妹妹,别让大哥等久了。” 享享抬起头,抿了抿嘴,象是下了决定,道:“好,那我们快去快回。” 偏过身温柔地对许志襄轻声道:“小哥哥,要不你在屋里等享享一会儿?” 许志襄对享享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小哥哥在这里看会儿书,等你回来。” 享享满足地笑了:“小哥哥,你真好!那,杰哥哥,我们起吧。”后一句是向着罗一杰说的。 罗一杰心里很不是滋味,方才二人的对话明显有着旁人不明的情感交流,从语气中感觉得到二个人有什么不同于以往了。是什么呢? 罗一杰随在享享身后跨出门,朝院外而去。 到底是什么不同了呢?一路上,罗一杰盯着享享的背影。 “杰哥哥,你快点跟上呀。”享享回头发现罗一杰落在自己身后,前首路边等着罗一杰。 “哦,来了。”罗一杰赶忙回神,紧赶上几步。 “杰哥哥,你怎么了?”享享觉得罗一杰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 “没有什么啊,怎么啦?”罗一杰搪塞着反问。 “觉得杰哥哥有点怪。”享享直言道。 “是吗?”罗一杰心一慌,有点恼怒,道:“该不是享享妹妹自己有点变了,就看别人也怪了吧?”说了,竟自有点后悔,这说得什么呀。 享享白了罗一杰一眼:“杰哥哥说什么呢?!” 说着二人已经到了书房。 享享推开门跨进书房:“哥哥,我来了。” 罗一杰也跟着跨进门:“天重,我把享享带到了。你有事快说吧,享享妹妹要赶着回去,许志襄可还在享享妹妹屋里等着呢。”说到后面谁都能感到他的话里带到酸意。 沈天重回过身,疑惑地看着享享,说道:“哦?怎么回事?” “不是啦,哥哥,是小哥哥在教小妹写字。我让小哥哥等我回去继续练呀。”享享很是不满杰哥哥的告状。 “哦,”沈天重若有所思。 “哥哥,你找小妹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沈天重走近享享,又看了看罗一杰,迟迟没有下文。 享享奇怪地看着哥哥:“什么啊?说呀。” 沈天重回头,手抚上妹妹的头,斟酌着慢慢说道:“妹妹,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即使不说也应该是明白的。” 享享不解地看着哥哥,罗一杰也张着嘴满脸诧异地等着他说下去。 “享享,听爹爹说已经告诉你定亲的事了,对吧?”等着享享的回答。 享享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心想这种事干什么要当着杰哥哥在的时候问呀,但还是低下头缓缓地点了点头。 沈天重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妹妹就不该单独再把许少爷留在房里。这样不妥,怕是会有闲言碎语啊。” 享享听到这忽地抬起头:“哥哥,你说什么哪?” 罗一杰也被沈天重的话弄得有点傻,心想怎么和享享说这些?方才可并非为了说这些才找享享来的啊。 “妹妹,哥哥可是为你好。”沈天重按下了享享的头,“别急,听哥哥说完。” 享享很是不服,急急地想说话,道“哥-,” “妹妹,哥哥知道,你先哥哥说。好吗?”沈天重抢住话说道:“哥哥和阿杰都是相信你的,可是妹妹也要注意别让那些房里房外的下人们留下咬舌头的事才好,毕竟三人为虎的道理妹妹也是懂的。如果传到爹爹的那里,妹妹也是知道爹爹的脾气的,对吧?” “爹爹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享享咬着下嘴唇,心里有点恨上罗一杰刚刚那么说话,他是故意的! “天重,你别。。。”罗一杰也感觉到了享享周身散发出来的恼恨,赶紧想岔开。 沈天重向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有分寸。 “妹妹,哥哥今天找你来,是想告诉你,爹爹带信来说,让我和阿杰为参加院试都到刘先生府上去闭门潜读,准备上京赶考。这样的话,只留妹妹一人在家因此让小娘过来照看妹妹。知会一声妹妹好让有所准备也别太担心才是。” 享享有点突然,没想到哥哥要留自己一人在老宅子了,隐隐有点不安,伸出手拉住哥哥的手:“哥哥,不会太久吧?享享不想一个人。” “妹妹不怕,哥哥和阿杰会时常回来看你的,又不是出远门。”说着拍了拍妹妹的手。 那边罗一杰也怜爱地看着享享,突然另一种担心浮上来。 “天重,留享享一个是不是确实有点不妥,没有人在她身边关照她啊。”特别着重了关照这二个字。 “阿杰,放心,有小娘在呢。小娘知道事理的。”天重当然明白罗一杰所谓什么。 享享也不是傻子,哥哥这么一点自己也明了了,抬了抬下巴,说: “哥哥,你放心,享享也是明白的。不过有些事情,盯着会变,不盯倒不一定会变。”享享显是有点扛上了。 罗一杰一个头大,完了,把享享惹恼了,急急地道:“呀,享享妹妹,你别误会。” 享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理他。 沈天重伸手打了下享享的头,道: “妹妹,别糊说!”享享委屈地道:“本来就是嘛。”对着哥哥其实是说过罗一杰听的话:“如果我要变,谁也拿我没办法,哼!” “享享!越说越没有规矩了!”沈天重喝住享享。 “哥哥,你,”享享见不得哥哥对自己凶,泪水直在眼里打转,偏头看了一眼罗一杰,道:“哥哥,我才是你妹妹啊。哼,事情你已经说明白了,我走了。” 说完,甩手转身往书房外急步奔去。 “哎,妹妹。。。” “哎,享享妹妹” 沈天重和罗一杰二个人始料不及,出声时享享已经奔远。 “天重,哎,”罗一杰叹了口气,道:“你,哎。。。”想想还是算了,天重也是为了帮自己。 沈天重重重地拍了拍罗一杰的肩膀:“阿杰,放心,我爹都答应这个亲了,你还怕我妹妹她跑掉不成?!她只是小孩子脾气,还不懂事罢了!” 罗一杰摇了摇头,道:“天重,你不知道,我担心的不是享享,而是那病痨子啊。今天过去,总感觉二个人之间的气氛与以前有点不一样。” “别瞎想,没事的。”沈天重好笑阿杰怎么总把许志襄做为假想敌了,他自己可是地利人和都占着的。 “哎,最好是我多心了!”罗一杰无力地对沈天重笑了笑。 “阿杰老弟,有我在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说着,又拍了下罗一杰的肩头,“走,我们准备准备去。” 二人掩了书房门向外走去。 调戏 小娘终于搬进老宅。 沈天重和罗一杰去了沈老爷为他们请的大先生府上,四五日才得回家一趟。 享享和小娘相处融洽,每天都去小娘房里用饭,听小娘唠嗑说宅外的奇闻趣事,由小娘教她待人接物。许志襄偶而也跟享享过来拜访,小娘知道二人自从青梅竹马,也能感觉到许志襄待享享的不同,就留了个心眼留意着,也不让二人有太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和时间。 许志襄也是明白人,礼数周全,不卑不亢。不过趁叶氏不注意逮住机会,会悄悄地握一下享享的手,揽一下享享的小蛮腰。 享享矛盾着抗拒着但却丝丝甜蜜地感受着眷恋着被小哥哥捧着的感觉。 这日,享享还没下学堂,小娘在房里给沈老爷写家信,只听外面小梅传报: “夫人,罗老爷前来求见。” 咦,罗老爷怎么会来?“先请罗老爷外面稍坐。”叶氏关照小梅,更衣出去。 罗老爷正坐在厅内左侧的官帽椅上左顾右盼,见叶氏从里屋出来,顿时眼睛前一亮,直觉自己的魂立时飞到了眼前的这个妙女子身上。 叶氏身穿淡绿上衫,下面一条湖绿色带莲花暗纹的长裙,略施粉黛,轻移莲步来到近前,微微屈身下拜行礼,道:“见过罗老爷,罗老爷一向可好?”。 罗老爷已有些时日不见叶氏,这会儿一见只觉她更加妩媚生姿,自家宅院里那七八个婆娘竟然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女子,恨不得即刻一步上前抱在怀里。他正思忖,见叶氏在等他回话,两眼立刻眯成一线,来不迭地起身相迎: “哎呀呀,沈夫人,让您亲自出迎,折煞罗某。多有打扰多有打扰。” “罗老爷客气了,不巧老爷不在,不知今日过府所谓何事?”微微行了个礼,便退到厅首右侧太师椅上半侧身坐下。 “哦,沈兄不在府上?罗某听闻沈兄和夫人都回老宅才来拜访,怎么又去忙公务去了?”罗老爷也跟着回座位坐下,侧身笑对着叶氏问道。 “我家老爷只是送妾身过来小住,老爷他还有公务不便久留,不过短日也要过来小住的。”叶氏答道。 “哦,”罗老爷轻掳腭下山鼠胡须,沉吟道:“那罗某短日内是会不到沈兄喽。”天助我也! “想来是如此。待老爷回来必当立即告之,请我家老爷登门回访。”叶氏微笑着礼节性地回道。 罗老爷眯着眼倾身向前注视着叶氏,脸上带着些些不易察觉的邪笑。 “哎呀呀,错了错了!我和沈兄既是朋友,又是儿女亲家,必是罗某上门拜访,岂可劳烦岂可劳烦。”一边摆着手一边满脸恭敬地说。 这时,丫环端茶上来,叶氏道:“罗老爷,请用茶。”自己也端起茶杯低头茗茶,等对方开口。 叶氏本是微低着头,隐隐感觉一道精光逼视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慢慢抬起头,对上罗老爷眯成精光的眼,而罗老爷并不避让仍然不怀好意地斜视自己,面上尴尬一红遂又低下了头。毕竟一介女流之辈又不太出厅堂之外,碰到如此厚颜之人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况且还是亲家,不好造次,心里一阵反感不便发作硬生生地生受着。 罗老爷见她如此,更是肆无忌惮,把个叶氏从上往下从头到脚都打量了遍还不够,眼光仍然死死“咬”住叶氏不放。如果他的眼光可以的话,早把叶氏一层层剥了衣服“吃”了。 叶氏有点不耐烦了,心想罗一杰这孩子看着倒是老实正直的人,怎的他父亲竟然有点厚颜无耻的样子。随即“咳”了一声,道:“罗老爷,” 罗老爷毕竟是一只江湖老狐狸,见叶氏脸色微变象是心思涌动,便立即换了副嘴脸,快得就象四川的变脸一般,脸上立时正色,眼睛也睁开了,笑也端正了,身子也做直了,抢住叶氏的话头,道: “沈夫人,其实罗某今天来是问几匹绸缎锦织来孝敬老夫和沈夫人的,当然还包括我未来的儿媳。这次在江南得了一批绸缎织锦,布料做工相当精致尽是上等,故送来几匹给沈夫人和小姐都锦上添花。” 叶氏刚要开口感谢,罗老爷只作不见继续说道: “想沈夫人如此清雅曼丽,沉鱼落雁之人,穿上罗某买的布料做的衣服,更加赛如天仙堪比嫦娥啊,哈哈哈哈!” 叶氏被罗老爷噎了二次,又被他这么似褒非褒实则调戏的言语弄得脸上甚是尴尬,有点无能招架。叶氏的身边丫环小梅,也惊讶得张着嘴瞪着罗老爷。 叶氏定了定神,想不能凭空让这无耻之人占了便宜去,他说的那些话断是无法重复给老爷听的,但心里对着享享要嫁到罗家的婚事有了些许想法。 叶氏正色道:“多谢罗老爷挂念,先替小女和老夫人谢过。只是我家老爷不在,小女子不好随便受人礼品,请罗老爷还是带回去吧。” “嗳-,沈夫人可是见外了,这一家人还说二家话?”罗老爷笑着说道,“区区物品,沈夫人不用在意。如果勉强,就当是先给贵千金享享的用度吧。”罗老爷根本就不让叶氏有推辞的理由和机会。 叶氏很是恼怒,但对方既已如此说法便不好再推,沉吟着这可如何向老爷交待啊。 叶氏稍有些分神想心事,那边儿罗老爷又眼光贼贼地瞄一了叶氏。 叶氏一阵发冷,得赶紧打发这人离开才好,便道:“那小女子就暂先保管,待老爷回府再禀明老爷安排。”看了看罗老爷,见他一脸堆笑,并没有下文,于是趁机说: “不知老爷可还有其它要事?如果没有,小女子后堂还有事。。。” 主人茶欲下逐客令,罗老爷岂有不懂的道理。他浑身不自在,自己还没看够怎么能就罢手呢?再想想算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哼,小娘子,你等着,待老夫日后找机会好好地待见待见你。心里龌龊地想着,脸上却堆笑道:“无事无事,既然沈兄不在夫人不便,罗某这就告辞。”说着起身行礼告辞。 叶氏也站起身回礼,道:“怠慢。罗老爷请走好,恕不远送。” “客气客气。”嘴上说着,见叶氏只是起身站着未动,真的并没有要送他至门口的意思,心里有点不甘,想再调戏几句,碍于小梅在边上便改口道:“夫人少送少送。” 目送着罗老爷出后,叶氏实在忍不住“呸”啐了一口在地上,道:“什么人?!怎么就敢如此放肆!” 叶氏不知,日后沈家遭遇大祸便是与这罗某人有关。罗某人第一眼见着叶氏后便念念不忘,于是开始谋划了一出灭门冤案。真可谓是红颜即祸水。 =========================我的分割线==================================================== 肖潇由于更新时间多在晚上十一点以后,请各位亲们耐心等待,请多多支持!肖潇再忙,至少每天一更,请各位一定伴随到最后,谢谢了! 惊变(上) 罗老爷回去后把管家罗坤叫进书房,示意把门关好。 “罗坤,让你联系京里的梁大人一事进展如何了?” 罗坤走近罗老爷身边,献媚的靠近罗老爷耳朵,悄声道: “老爷,您放宽心,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梁大人说了,事情不能操之太急,需得一步一步来。梁大人已经有了办法,说是不日上边就会有些动静,让老爷您耐心地静候佳音。” 罗老爷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罗坤啊,不枉我重用你一场,确实深谙我心啊。此事若成,我许他重金房产即刻兑现。这时辰你可得自己把握好,也免得夜长梦多噢。”最后那个音故意拖长了调,斜眯着眼看向管家。 “老爷,这事小的懂,小的可是比老爷您急啊。您放心,小的这就盯着快办。” 罗老爷挥了挥手,管家罗坤随即转身开门出书房,出门前先头探出去向书房外二头看了看,见无人才跨出门去。 嘿嘿,小娘子,你就等着吧。罗老爷得意的捻着山羊胡须,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住地暗喜,略显肥胖的身体在太师椅内随着窍笑不停地抖动。 “阿嚏,阿嚏,阿嚏,”坐在院子里和享享说着话的叶氏突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小梅连忙递上手帕,道“夫人,你是不是受凉了?和小姐都赶快进屋里去吧,外面风大了。” “不妨,再坐一会儿。老爷说今天要回的,这会儿应该快到了。”叶氏原来是坐等沈老爷回老宅。 “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这时,外面的丫环正好通报进来。 只见沈老爷风尘仆仆地从院外进来,叶氏赶紧地迎上前去。 “老爷,您终于回来啦。我方才直打喷嚏,还想定是被谁人在惦记,这会儿老爷便回来了。”说着,略略羞涩地低下头,声音也变轻了:“原来是老爷惦记了。” 沈老爷疲惫地笑了笑,搀扶着叶氏走入厅堂。 “夫人,这段时间在家里可寂寞?与享享相处得如何?” “老爷,享享那孩子很是聪慧,为妻说的她一听便全明白了,和为妻相处甚融洽,倒是让老爷牵挂了。”叶氏美月温柔地微笑着回答。 “咳,夫人啊,为夫这次回来是有事要与商量。”说着看向厅堂内在旁侍侯着的下人们。 叶氏一看明了,轻声吩咐下人们也退下。 “老爷,”下人们退出去后叶氏走近沈老爷,伸手轻轻地替他捶背,道:“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叶氏美月毕竟跟了沈老爷也是多年,这情形一看就知道相公遇上为难事了。“夫人,为夫在想是否早点给享享把婚事办了,早点嫁入罗家为好。”沈老爷抬起手按在叶氏的手上,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头靠在叶氏胳膊旁,不胜疲倦的神态。 叶氏心里一惊:“老爷,何故突然如此想法?” 沈老爷没有抬头,声音缓缓地说道:“美娘啊,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未雨绸缪?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说得明白些。” 叶氏感觉到相公的无力,急急地蹲下身,拉住沈老爷的手。] “夫人,吏部梁大人在皇上面前参了为夫一本,说是我在任上受贿、任人唯亲。。。明日便要进京述职。”说着两眼无力的看着自己年轻的夫人,道: “夫人啊,我得早做打算,把你和天重、享享给安置了。这梁伟梁大人与我一向政见不合,这次空穴来风只怕是欲加之罪已胸有成竹。” 叶氏听得不解:“老爷,这梁大人参你一本也得皇上相信啊。老爷您一直深得皇上信任,怎会让他得逞?” “夫人啊,为夫也正思量,皇上一向英明,也知我与梁大人的间隙,平时他偶有发难也是一笑置之。但是,这次皇上竟是让为夫速速回京述职。为夫感觉没有那么简单啊。” “那老爷,您可有什么应对之策?那梁大人所说是否所实?”叶氏隐有慌乱之色。 “咳,”叶老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啊,为夫是,咳,一世英名毁于一时仁心啊。” “老爷,何出此言?” “夫人你可记得,几个月前罗老爷所托之事?对,就为此事。为夫推荐了罗老爷的三弟进了织造局,本也是有功名的人也确实胜任眼下的工作,可是,咳,本来这种事各部都有,都是司空见惯,也不足为道。可是正赶上皇上欲要肃正纲纪,竟然被吏部梁大人知晓此事借此大做文章。皇上龙颜大怒,咳,京内友僚特意带来话让我小心为事。”其实友僚带来的话是:皇上被梁某人有意怂恿,意欲借此以鉴贬他的官。但是怕家人担心,便没有实话实说。 叶氏见自己相公才不过四十几岁的人,这几日思虑过重耳鬓竟然染上一层白霜,不禁忧心忡忡地握住了沈老爷的手。 沈老爷抽出手反手拍了拍叶氏的脸,勉强挤出了点笑,宽慰道: “夫人不用担心,此事为夫已有应对之策,想皇上也会念些旧情。夫人放心,为夫去到京里述完职便可回来的。” 随即沈老爷又正色地对叶氏,道:“为夫这么做只是为了享享嫁入罗家后不会为难。想那罗老爷知道为夫为他家三弟一事受累如此,日后应该会善待享享。天重这孩子天性善良,将来也自是会有自己的天地,对夫人你也会孝顺的。” “老爷,您可别说了,怎么说得象是交待后事似的,你可不要吓我。”叶氏眼神不安地看着相公,眼里尽是充盈了泪水,“老爷,您放心地上京好了,为妻知道该怎么做。” “好,好,”沈老爷伸手把叶氏揽过来,脸埋进了叶氏的胸口,轻轻地说:“夫人,委屈你了。我会没事的,你可放心。”可是,沈老爷自己心里真的没有底。京里来的消息不是很让人乐观。 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即使步步为营,可也是暗箭难防。 惊变(下) 沈老爷去京里已有一月,杳无音信。 叶氏日日坐在院里盼着相公的音信,即使和享享说正经话时也是心不在焉。 沈天重也回来几次询问自己父亲的消息,每次都是失望地返回。 罗一杰每回跟着沈天重一同过来叶氏的院子,陪享享和沈天重坐着找话排解他们的担心,可两人紧锁眉头无心应付。 许志襄更是每天过来一趟,陪着享享也不言语,待享享要回房时就象小时一样牵着享享的小手把她带回去。 老夫人也差人来问过多次,着急得病倒了。 罗老爷也来了。 此时的罗老爷规矩地走近叶氏,拱手行礼:“沈夫人,沈兄可有消息了?” 叶氏摇了摇头,起身回了礼,道:“该没有那么快吧。” “沈夫人,罗某在京里也有些生意上的好友,要不去打听打听,看看要不要替沈兄打点打点。” “不”叶氏急得急忙连连摇手:“罗老爷,心意领了。可此事不便罗老爷出面,更不可再做任何举动,我家老爷自有道理。”叶氏忍不住腹诽,就是被你们罗家给害的。 “哦?那是罗某唐突了。不知。。。”罗老爷想深入探探口风虚实,可见叶氏脸上的不耐便打住了话头。 “罗老爷,让您耽心了!”叶氏打断了罗老爷,显然不想多谈。说完,便不理他顾自坐着。 罗老爷脸上有点挂不住,想拂袖而去,可突然一想此时正是表现殷情的好时候。我忍忍忍,还怕你这小娘子不就范,哼哼。 思及至此,罗老爷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起身走近叶氏道:“沈夫人,有什么用得到罗某之处尽管言明。小弟也知沈兄是因为舍弟一事东窗事发,您放心,罗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想办法解救。明日我便启程,去京里打探消息助沈兄一臂之力。” 叶氏听着微微有点动容,原来还是知恩图报的,道: “多谢罗老爷了!可是。。。”待要说些什么,却被罗老爷抢过话: “夫人不用说了,罗某会有分寸。您尽管放心在家等信息便好。”说着,胸膛一拍,把一旁的叶氏吓了一跳,抬起头探询地看向他。 “夫人您不信?”罗老爷更近一步靠近叶氏,道:“夫人,罗某定赴汤蹈火,定把沈兄安全带回。不让夫人小瞧了罗某去!” 说到最后,竟然表起忠心来了。而且与叶氏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罗老爷闻着叶氏身上的胭脂香味,差一点不能自持,眼睛里放了光来。 叶氏只道他是说得动情,特别那最后一句把叶氏也弄了个红脸,想自己平时真是怠慢了这位亲家了。 “罗老爷,您别。。。”叶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夫人,小弟这就回去准备。”罗老爷见叶氏的神色已经明白了三分,于是趁热打铁不让叶氏再说什么,立时行礼先辞而去。 叶氏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倒有点五味杂陈。 罗老爷回到罗宅,管家罗坤闻讯立即狗腿子的跟在其身后。 “老爷,怎么,有所收获?”罗坤半躬着身低声问道。 “罗坤,收拾收拾让人随我进京。”罗老爷一挥手吩咐道。 “什么?老爷要进京?”罗坤有点愣。 “对,我要赶快进京想法把沈德全给捞出来。”罗老爷一边往书房走一边说道。 “啊?老爷,”罗坤有点迟疑,“罗坤不懂?”老爷到底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啊? “随我进书房。”罗老爷不愿多说,生怕隔墙有耳。 两人进入书房后,门就关紧了。 “老爷,罗坤愚笨,请老爷明示。”罗坤关紧门后回身走近罗老爷身边,低低地问道。 “罗坤啊,这事成否要因势而谋划,因势而动。”说着,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招手示意罗坤把耳朵靠近些,于是凑着罗坤耳朵如此这般地交待。 罗坤脸上渐渐笑意爬上,嘴角向上一歪,道:“老爷神机妙算,小的佩服佩服!老爷你这可是一石二鸟,既讨了八姨太的好又留了伏笔,真是天衣无缝啊。” “好你个罗坤,”罗老爷听他说到八姨太三个字,作势在罗坤头上打了个响“毛栗”,“你倒是已经叫上了啊,哈哈,现在可不便叫顺嘴哦。” “小的知道,知道。”罗坤连忙点头,献媚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象极了一张哈巴狗脸。 一个时辰之后,罗坤打开书房门探了探头,跨出书房,回身对着门里面说道: “老爷,那小人这就去安排了。” 只听书房里传出罗老爷的声音:“去吧,多准备些要打点的银票。” 片刻后,罗老爷气闲神定地也跨出书房,一脸满意的笑,却是让人看了觉得身在寒冬一般满身寒意。 次日,罗老爷便带了二个家人进京了。 半月后,沈老爷终于来信,只说半个月后即可回乡,只字未提东窗事的处理结果。 沈夫人得信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急忙告之沈老夫人,沈老夫人听后神清气爽次日竟能下地了。沈宅从上到下每个人脸上恢复了晴空,笼罩了近二个月的阴霾顿时都散了去。 沈天重和罗一杰得知消息也赶回沈宅,恭喜小娘。 享享是第二个知道这个消息的,小娘看完信件后便抱住享享高兴得流下了泪来。 许志襄在旁看着也禁不住唏嘘。 一场虚惊终于过去,大家都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沈老爷的回来。 =====================我的分割线================================================ 各位亲们,对不起,前几日肖潇出差了没有时间更新。今日连更二更,以感谢亲们的一路跟随! 归来 半月后,沈老爷沈德全与罗老爷一起返回桃源岛。 沈老爷跨进府门的那一刻家人都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睁大了嘴,足有几分钟没有敢喊出声相认。 站在照壁前的沈老爷由随从陪同着,满脸胡渣,脸色青白,两眼混浊,身上的衣衫满是褶皱,全然不见二个月前时那种自信志满,运筹帷幄的光彩,看得人心里直想落泪。 老夫人和一众家人都等在府门前,见自己的儿子这般情形,不顾家人的搀扶就要上前拥抱自己的儿子。 叶氏站在老夫人身后,用手帕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来。 沈老爷抢上一步先扶住了老娘,拉住老娘的手,道:“娘,儿子让您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伸出另一只手,抚着儿子疲惫的脸,“德全啊,没事就好了。先进府坐下歇歇再说。” 说着,转过身向叶氏招手,道:“媳妇啊,来,和德全一起进去。” 叶氏赶紧上前一步,一只手扶住老夫人,眼睛直盯着自己相公,泪禁不住直落。 “美娘,为夫回来了。没事,别伤心,一切都过去了!”沈老爷见自家媳妇如此伤心,知道她不舍自己,连忙地安慰。 “娘,夫人,我们先进去再说吧。”沈老爷说着就和叶氏一起把老夫人扶进府内去,家人和仆人也跟在身后进得府去。 “德全啊,你一路辛苦先回院子歇歇,晚饭时辰再出来吧。”老夫人很是知趣,反正儿子已经无事而归,担惊受怕也已经过去。小别了二月的儿媳肯定和自己儿子有许多话要说,就让他们二口子先去絮唠絮唠。 叶氏感激地看了一眼老夫人,转头看向自己相公。沈老爷此时也无心和家人周旋,于是谢过老母亲,和叶氏向后庭自己院子而去。 一进到院子,沈老爷拉住叶氏往房内,屏退了小梅等几个下人后随手闭紧房门。 “老爷,”叶氏待下人们一离开,就跑过去抱住日夜思念的沈老爷泣不成声。 “美娘,让你担惊受怕了!”沈老爷怜爱地抚着叶氏的头皮,下巴也靠在了叶氏的头顶,僵硬的身体完全地放松在了夫人的温柔中,他贪婪地揉搓着叶氏的背,紧紧地抱住恨不能把叶氏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叶氏感觉到沈老爷的异常,也不出声任他就这样抱着,感觉心里很是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沈老爷轻轻地嘘了口气,微微松了些怀抱,把叶氏搀着坐到床沿,扶毒害她的身子,慢慢地说道: “夫人,终于都过去了。为夫本来以为这次难逃一劫,哎。”“老爷,您受苦了!”叶氏斜斜地靠住沈老爷,道:“皇上没有为难您吧?” 沈老爷顿了一顿,道:“这次好险!幸亏皇上念为夫为官这许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了。那梁大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后来竟然会在殿上替为夫向皇上求起情来。” “那,是不是就没事了,老爷也可复职了?”叶氏小心地问了一句。 “哎,”沈老爷眼睛看着远处的某一点,不知在想什么。 叶氏盯着自家老爷的脸,感觉他消瘦了许多,鬓边的白发很是刺眼,禁不住伸手握住了沈老爷的手。 沈老爷回过神来,反手握住叶氏:“美娘啊,为夫在路上反复细想此事透着蹊跷。虽说皇上只是让为夫反省一月再复职,并无要再深究之意,可是。。。。。。” “可是什么?”叶氏问道。 沈老爷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氏,拍了拍叶氏的手背,道:“没有什么,就是这次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是祸是福。” “老爷,别想那么多了。总之以后小心为事,谨慎为官便好。”叶氏虚弱地安慰。 “是啊,”沈老爷还是觉得无力,一路的颠簸一路的心思,并没有因为回到家而有半分减轻,此次风波着实透着蹊跷,得细细斟酌斟酌盘算盘算。 “老爷,您可知罗老爷为此事特意上京找关系疏通去了。”叶氏推了推沈老爷。 “我知道。”沈老爷打断了叶氏,“我见着他的。”然后便没有下文,叶氏知道相公不愿多谈,便也不多话,二人双手交握无声地坐着。 “美娘,”沈老爷打破沉默,道:“过些日子,尽早把享享的事给办了吧。” “老爷,为什么这么急?”叶氏很是诧异,老爷怎么突然说到这件事上来了? “都已经是定下的事,早晚也是办,早办早好。改日我来和罗老爷说这事。”沈老爷说着站起身。 叶氏知道这样的动作代表这个话题告一段落了,老爷不想再谈了。她跟着站起身,走近沈老爷,知趣地说:“一切都听老爷的。” 正在此时,只听院子里小梅传报。“老爷,夫人,少爷和小姐求见。” 沈老爷一听,马上走向门口,开了房门:“天重,享享,快进来。” “爹-”屋外的一双儿女见房门打开,立即扑了进来,“爹-,您终于回来了。”天重声音到人到。 “爹-,担心死享享了!”享享直直地扑进父亲的怀里,“爹爹,您回来了真好!” “天重,享享,”沈老爷接住享享的身子,伸出手再拉过儿子,“爹回来了。没事了!” 说着,把享享扶正,“来,天重,来得正好,和享享一起过来坐下,爹有事和你们说。” “爹爹,什么事啊?一定要现在说吗?您刚回来,”享享不明所以。 沈老爷摆了摆手,道:“享享,爹不累。”转过头对着天重,看着儿子,见自己儿子没有急于问自己为什么倒很是稳重,满意地点了点头。 “天重,功课长进得如何?” “回父亲,儿子不敢荒了功课,日日跟着先生读书练功准备赶考。”天重恭敬的回道。 “好好,”沈老爷很是满意天重的回答,“天重,记住,考得功名入朝为官,谨慎从事清白为人。明白吗?” 天重感觉到父亲语气的严肃,忙起身回道:“父亲放心,儿子谨记!” “天重啊,爹爹今天要和你说的非是你的功课,爹爹知道你一向都很自觉自律,秋闱之试也定无虑。爹爹经此风波,方知天有不测风云须要早做打算。爹爹问你,你小妹与罗家订的亲事,你如何看法?” “这,”天重有点奇怪,爹爹怎么会当着妹妹的面问?他有点迟疑。 “爹-”享享也奇怪,同时有点害羞。 “天重,享享也长大了,让她也听听你这个哥哥的想法,也可长进她的思想多几分不同的判断。”沈老爷希望一双儿女互商互量,互相搀扶。 “是,爹爹。”天重看了一眼妹妹,缓缓言道:“儿子觉得,阿杰是个有为的青年,将来必有前途。对妹妹也是一往情深,定不会亏待了她。只是罗家人丁关系复杂,小妹却是单纯直率的性格,只怕初初会有不适应。不过,好在阿杰是罗家长子长房,又懂得进退,应该会护得妹妹无恙。” 沈老爷点了点头,道:“那照你这么说,你是很赞成这种婚事的喽。” “是。儿子觉得阿杰也是个有情有义性格温良之人,对妹妹又是宠爱得紧,虽然有些拙于表达,但确是稳重。” 沈老爷感觉到天重确实长大了,看得清楚剖析到位,又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所观察的罗少爷的情况一般无二。 “那,”沈老爷看了看坐在一旁无语的女儿,继续对着天重说道:“那过几日爹爹就去和罗老爷商量办亲一事,把这事办一办,等享享开笈就过府。” “爹-”享享一听一急,这事要一办了就出不得户见不得人,自己哪里还有自由? 而且,而且,小哥哥也见不到了。想着心里隐隐作痛,忍不住就要打断父亲,阻止父亲的决定。 “享享,怎么?”沈老爷听闻享享出声,回头问道。 “爹爹,能不能不要这么急?”享享很是挣扎,不知道该如何对父亲说才能打消他的决定,“享享还小,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嗨,”天重插嘴道:“小妹,这事办了只是先是一个形式,确定我们和罗家的亲家关系,并非就把你嫁过去。爹都说了,等你开笈以后的。” 沈老爷点点头同意儿子的话。 “可是,爹爹,享享不想这么快嘛。”享享不看哥哥,对着自己父亲开始撒娇,道:“爹爹啊,享享才听说了这件事,还没有多少心里准备,现在就要办的话,享享受不了。而且,爹爹,您也知道享享还小,享享还想再玩玩嘛。这要是办了,享享可怎么出去玩啊?!” “哈哈,原来如此,享享是担心不能玩了。”沈老爷很是好笑地看着女儿,到底还是小孩子未脱了玩性。 “享享,办了可以让阿杰陪你出去玩啊。”天重在边上提醒享享。 “不要!”享享恨死哥哥了,怎么和自己作梗啊。这会脑子里象风车一般飞速地寻找着各种可能说服父亲的理由,却虚弱地发现没有一个理由是理直气壮的,有点恼羞成怒地对着哥哥,道:“我不要杰哥哥陪着我玩,他现在不是一直和你一起在外面读书嘛,没有时间陪我,而且我也不能拖他废了功课啊!”好象只有这个理由显得有点分量。 沈老爷下意识地摸着下巴,才感觉到自己的胡渣有点刺手,立即放下手。他看着坐在下首的天重和享享,思考着。 享享抬起头,眼光里带着企求,撒娇地对父亲说:“爹爹,爹爹-,不要了吧,享享还小还没玩够呢,嗯,爹爹,求求您了。” 沈老爷看着女儿,觉得女儿透着古怪,不过心下又有些不舍,道:“嗯,让为父再想想。” “啊,谢谢爹爹!”享享知道父亲这么一说,自己多少已经争取了一点时间,立即喜上眉梢:“还是爹爹疼享享!” “爹-”天重想要说话,被沈老爷做了个手势打断,收了声没有再说话。 沈老爷看了看天重,又看了看享享,道:“你们先去吧。” “哦,那爹爹您先休息。”天重识趣地拉住妹妹就往房外走。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叶氏待兄妹俩走出院子,侧过身问沈老爷: “老爷,您到底要做什么打算啊?” “哎,”沈老爷感觉真的很累,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美娘,让我先休息休息吧。” 说着便往里屋倒床上去了。 叶氏看着心酸,这次老爷在京上定是受了不少罪!叶氏捂住心口,怎么心里突然感觉一阵不安呢? 叶氏怕弄出声来扰了老爷, 轻手轻脚关来了房门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等沈老爷醒来。 陷害 罗府。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管家罗坤见老爷风尘仆仆地,忙迎上去。 “罗坤,随我来。”罗老爷挥手让下人把行李收拾了,直往书房去。 罗坤屁颠屁颠地跟住罗老爷,整个一在主人身后摇着尾巴的垂涎哈巴狗。 “老爷,”罗坤关严书房门后立即笑脸巴结地问道:“这次怎么把沈老爷放回来了呀?上面怎么没有怪罪?” 罗老爷闭着眼睛,象是在休息半晌没有声音,罗坤在旁一时也不给造次,垂手站在下首等罗老爷吩咐。 “罗坤,你过来。”罗老爷终于张开眼睛,此时眼内也是一片精光,“这次上京见着梁大人了,向梁大人讨了个人情,把沈老爷先保下了。” “老爷,这是为何?如此岂不是又费周章?”管家罗坤很是不解,原来老爷授意走梁大人那一处便是要一棍打死再无翻案的,何以结果却是自己上京替沈老爷讨人情去了呢。 “罗坤啊,你不懂,这叫欲擒故纵。我要让那小娘子到时来求我,那时便可轻松就范,不然即使沈德全倒了,她也不会乖乖地依附于我。嘿嘿,这,老爷我自有妙计。”罗老爷得意地捋着自己那把山羊须。 “那,老爷,您要怎么办呢?”罗坤凑上一步,道:“小的相信老爷您定是已有妙计,可是梁大人那。。。。。。” “梁大人?”罗老爷打断管家的话,笑眯眯地看着管家,心想罗坤啊罗坤你到底还是欠火候,道:“梁大人怎么会有疑意?梁大人是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心意啊!哈哈,哈哈!他可是放长线钓鱼,要一次上钩就玩死,不给鱼儿扑腾的机会的。这次皇上本意只是严厉训戒以效后尤而已,梁大人早就窥得皇上心意,正好给皇上找个台阶也卖个人情给沈德全,待日后机会成熟之时再谋动,迅速出击让其防不胜防也再无法咸鱼翻身!哼哼!”罗老爷还是有点恨恨的,这美貌小娇娘又得再等些时候了。 “原来如此,高,高,老爷实在是高,小人自愧不如!”罗坤心里亮堂,原来是留得这么一手。 “罗坤,听说那许志襄是南洋人,是吧?”罗老爸突然一问。 “是啊,老爷。”罗坤有点纳闷,老爷怎么话题转了,根本两嘛事啊。 “罗坤,这许志襄是不是和沈小姐走得很近啊?” “回老爷,这个小的不是特别清楚。”罗坤回道。 “嗯?”罗老爷细眼一眯斜眼看向管家。 “啊,老爷,不过小的知道少爷对许少爷却是很有不满的。”管家心虚,赶快弥补。 “那又是为什么呀?”罗老爷仍然斜睨着管家。 罗管家讨好地,说:“嘿嘿,老爷,小的听到过几次少爷的抱怨。有几次少爷去了沈宅回来后就一个人躲在书房里,小的请少爷吃饭都不理,只听他自言自语说什么病痨子一来就招人赚。” “哦,”罗老爷又习惯地捋起山羊胡须,一声“哦”甚是玩味。 “是,老爷。您知道少爷不喜欢下人们议论他的事情,所以小的也没敢多问。” “那个,罗坤啊,你想办法查一下许家的底细。”罗老爷不紧不慢地吩咐罗管家。 “老爷,许家不是跟您有生意场上的关系嘛,怎么。。。”罗管家看着罗老爷的表情不敢多问,心里判断着。 “生意场上有关系是不错,不过许家到底为何财大气粗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你去仔细查查看,有什么消息就只管报来。”罗老爷打定主意,许志襄这边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直觉有戏可唱。 “老爷,那您得提醒一些,小的可是不太明白。好好的,怎么又要查许家的底细?这跟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罗管家是真的不明白。 “嘿嘿,罗坤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罗老爷看着管家,笑得不怀好意,笑得罗管家心里很是发毛。 “是,老爷,小的去办。”罗管家谦恭地低下头。 “小心行事,不要太张扬,更不可打草惊蛇,明白吗?”罗老爷叮嘱道。 “老爷尽可放心,小的有数。那小的,这就去办?”罗管家询问的看向罗老爷。 “去吧,我也要休息片刻,吩咐下去今天给老爷我准备些小酒解乏,嗯,晚上去六姨娘的小院,你先去让他们准备准备。”说完,罗老爷重又闭上眼睛。 罗管家识趣地退出书房,吩咐下人老爷没有吩咐不要打扰,便离开办事去了。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要起,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又要风起云涌再现惊涛了! 乱 许志襄回南洋了。 享享坐在小娘的房里学女红,一针一针地绣着却心不在焉。 小娘叶氏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享享,”小娘轻声唤她,“享享?” 享享心思恍惚,手下的针极慢地拉出丝线,浑然未觉小娘唤她。 “享享,想什么呢?”小娘在旁看了一会,忍不住伸出手搡了搡享享。 “呀-”享享一声惊叫,只见手下的绣面上立即染上了几点艳似挑花的血色。 “啊呀,不好。”小娘见状心知自己鲁莽,“快快,摁住。小梅,去拿药箱来。” 主仆一阵忙乱,享享坐着看着自己的绣布任凭小娘的摆布。绣面上一对鸳鸯已经成形,自由地在水中嬉戏,在鸳鸯的上方方才那被绣针戳破手指滴的血竟然一如桃花艳丽得恰到好处。享享笑了,挣开小娘的包扎,把手指含到嘴里狠下心咬破了些,顺势在那朵桃花边再三二下勾勒了几朵形状神似的桃花。 小娘不明地看着享享的动作,再看看享享手下的绣面,呀,好一幅“桃花鸳鸯图”,真应了“鸟语花香三月春,鸳鸯交颈双双飞”的意境。 “享享?”小娘探询地唤了声,“你?” “小娘,”享享回转头,泪水缓缓地沿着脸颊流淌而下。 “你?怎么,享享,很痛吗?”小娘急了,见不得享享的眼泪,刚才那一针想是把享享戳得很痛了,“小娘不好!享享,都怪小娘!”小娘心里不迭地后悔,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享享的眼泪流得更凶,扑进小娘的胸前:“小娘,不是你,不是你。”渐渐语不成声。 “小娘,享享不知该怎么样才好!”享享说着,伸手拉住小娘的袖子小脸靠在小娘的手上,道:“小娘,享享知道不应该,可是,可是,”泪珠象是断线的珍珠,扑索扑索而下。 “享享,你慢慢说,你别哭。”小娘拍着享享的背,安慰道:“有什么委屈告诉小娘,小娘来替你作主。” “小娘-”享享微微抬起了头,求助似地望向小娘,两眼里盈满泪水,“小娘,享享说与你听,可你不可告之爹爹和哥哥,好吗?”眼神里透着企求。 小娘心里一紧,这小妮子往常性格乐天,一旦如此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可是,小丫头一个又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呢。 随之心里一舒,便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也翻不了天去。 笑着拍了拍享享的手,道:“来,享享,定了心说给小娘听,小娘一定不告诉爹爹和你天重大哥。” 享享犹豫着,说还是不说呢?“傻丫头,”小娘揽过享享,“不信任小娘吗?” “你知道不是的,享享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你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吧。”小娘安慰道。 享享看了看小娘,小娘又对她点了点。享享下定了决心,咬了咬下嘴唇又抿了抿上嘴唇,随后手伸进斜襟衣衫里摸索着,再伸出来时握着个小拳头里显然是有样什么东西,也不摊了开来,只是抬了头看小娘。 “享享,你想给小娘看什么东西,是吧?”小娘鼓励着。 享享又咬了咬下嘴唇,象是狠下了心似的,豁然打开小拳。。。 小娘看向手掌里躺着的物件,一下子心里明了了。 享享掌心里躺着是一只通体翠绿的碧玉戒指。哎,冤家啊。。。小娘想着刚才享享的表情,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看向那物件,小娘伸出手想取来看个仔细,享享见状手向后缩了一缩,哀求道:“小娘?” “享享,这可是许少爷给你的?他可有对你说什么?”小娘盯着享享问道。哎,这许少爷还真是嫌这沈府不够乱,这不是添乱嘛,小娘心里开始有点烦燥,却不便表露怕吓着还恍惚的享享。 享享的手已经缩向自己胸前,看着自己手掌心里的东西,道: “小娘,享享知道这样子不对,享享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可是享享心里真的很乱。” “享享啊,你明白该怎么做就好。这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给小娘听吗?” “嗯,”享享低下了头轻声应道,“可是,小娘听了不要怪享享可好?也不要说道小哥哥,好吗?” 哎,这都已经护着了。小娘不易觉察地摇了摇头。 “嗯,小娘不怪。小娘什么事都不知道,怎能怪东怪西呢,对吧!” “这戒指其实是小哥哥给享享的。”享享轻轻地说,“小娘你看,其实这戒指是有来缘的,它原是草编的哎。”说着,享享举起戒指给小娘看。 小娘凑前一看,果然,小小的碧玉戒指周身纹路形似一股股编绳,因为碧玉颜色合着这戒身的纹路还真象是草编的,但是小巧而精致,一看便知非是一般玉质。小娘询问地看向享享。 “这戒指原是享享和小哥哥小时扮家家时,小哥哥用草编了一只给享享戴着玩的,可没想前几日小哥哥临走前竟拿出了这只碧玉制的草编戒指,说是特意请南洋巧匠精心打制的。”享享舔了舔嘴唇,润了润继续说道:“小哥哥说,见戒指如见小哥哥本人,说是要享享就象小时扮家家一样做他的小新娘。” 说到这里,享享抬起头,探究地注意着小娘的反应。小娘勉强维持着笑意,对享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着。 享享知道只能继续说下去了,此刻便已不能说停就停下来,又紧张地咬了咬嘴唇,说道:“小娘,其实享享知道小哥哥这样做不对,也知道享享是定了亲的人不能接受这样的物件,可是。。。” 小娘坐着,听着享享的叙述脑子里一片清明,这享享是喜欢上许家少爷了。是啊,这许少爷显然比罗少爷会讨享享喜欢,两人又是从小就走得如此亲近。罗家少爷虽然也是仪表堂堂,可是却不懂如何取悦享享,在享享面前又显得老实横秋的让享享象是见到自家大哥一样不敢随意玩笑亲近,虽然也同许少爷一般的对享享多加呵护,想想还确实不如许少爷那样随意表露,难怪享享感受会有不同。 哎,怕是罗少爷做梦都不会想到这许少爷竟然大胆到明知享享已然定了亲还不顾前后不顾礼数,竟然把这一枚戒指先行送了享享。哎,真正是冤家啊!老爷要是知道了。。。哎,不想不想,先瞒了老爷把享享这边处理好了再说。 小娘的心思转念之间,享享也发觉了她的异样,打住了说话。 “小娘,”享享有点心怯,自己不知道说与小娘听了是对还是不对。 小娘还陷在沉思之中,自己该如何和享享说才好呢?哎,自己要是享享的亲娘就好了!小娘感觉到力不从心,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语都可能影响享享的想法,如何才能让享享明白事理而又不伤她的心呢?看她刚才梨花带雨的样子,想是自己也是心里烦乱了好些天才实在装不下了的。 哎,这自古世间无论男女无论少幼,怎都为一个“情”字而乱,为一个“情”字而惑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两全? 小娘此刻的心里却是比享享更烦乱! 乱更乱(上) 小娘直觉得许家少爷简直就是胡闹。享享的婚事已是铁板钉钉就欠东风的事情,被这么一搅和竟让享享懵懵懂懂的心思好似平湖起了波澜,心里不由得对许少爷生了些恼意。 “享享,”叶氏此时心思已然明确,说道:“罗家哥哥对你可好?” 享享稍稍抬起了头。只见她脸上泪痕残留,眼睛红红的让人不禁心生怜意。 享享想着小娘的问话,慢慢地回道:“小哥哥自然是对我好的。” “怎么个好法?”小娘继续问她。 “嗯,怎么个好呢?”享享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罗家哥哥对你是如何个好法?如果同许家哥哥比比看呢?”小娘想自己暂且先引导为好。 “嗯-”享享认真地凝思,“杰哥哥对享享好,处处维护着怕磕着碰着,就象对自家妹妹一样。小哥哥呢,陪着享享玩随着享享疯,享享生病了小哥哥会担心,小哥哥生病了享享会着急。” 小娘寻思,敢情罗家少爷对享享的爱护,享享全不领情全当哥哥对小妹的怜爱了。真不知罗家少爷知晓了会作怎么的感想,哎,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享享,你可知罗家哥哥对你也是生病了会担心,磕痛了会心痛啊。”小娘说着握住享享的手,接着道:“罗家哥哥自己也有妹妹,你可曾见他对自家妹妹这么紧张过啊?你大哥稍对你严厉一些,罗家哥哥定然立即站出来维护你的,对你大声说话都怕怕吓着你,总是瞧着你的眼色说话行事。这么个人好歹也是罗家长子长房,平日里哪有过如此委屈愿意受着的啊,还不是因为怜着你护着你享享啊,你难道真正一点点都不懂罗家哥哥的心思吗?” 小娘越说越急越说越快,真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享享给敲醒了才好。 享享有点讶然,小娘这是怎么了。 “小娘,享享知道杰哥哥对我好的,可是。。。” “可是什么?”小娘心里恨极了许志襄。 “可是,可是小哥哥对我更好!”享享怯怯地蹦出来一句,小娘差点吐血! “享享啊,小娘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小娘满脸无奈,“你已是老爷许了亲的啊!” 一听这句,享享沮丧得立即失了精神,闭嘴再不言语。 这时,忽听院外来报许管家求见小姐。 “让他在前厅候着。”小娘心知许管家此来必无好事,继续道:“且告诉许管家小姐此时不便见客,有什么话,稍后出去时再说。” “是。”传话的下人应声离去。 “等等,”只见享享急急地跳起来,拉住小娘的衣袖,“小娘,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见许管家?他突然前来准是有什么急事要见。告诉许管家我马上到前厅。”后一句是对外面传话的下人说的。 “享享,不可胡闹!”小娘见享享这么不懂事,忍不住喝斥道:“你一个小姑娘能处理好事情吗?许管家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小娘先去见了自然会告诉你。小娟,看好你家小姐。小梅,随我去前厅。” 说完,甩了衣袖往外走去,小梅立即跟上。 享享愣在原地,小娘几时凶过自己?小娟在旁推了推享享:“小姐,听小娟的,你还是先在这里等着吧,确实由夫人出去比较妥当啊。那传话的也是个糊涂人,怎的见夫人在还如此冒失地通报求见小姐呢。真是的!” “小娟,许管家来见定是小哥哥出了什么事!我们偷偷去看看怎么回事去吧。”享享央着小娟。 “小姐,不好吧,夫人说了。。。” “小娟,你到底是谁的丫环?”享享色厉内荏地威胁。 “这,小姐,你不要这样嘛。嗯,要不,我们悄悄地躲在后堂,如何?”小娟见拗不过小姐,竟然出了个馊主意,谁知享享一听,道:“好好,对,后面小娘看不见。只要我们不出声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小娟,看着点,我们走。” 前厅,许管家见小梅从后堂转出来楞了一眼,迅即整了整神色看向后堂门,恭敬地站在一旁。 沈夫人叶氏款款转进前厅,淡淡地看了一眼许管家:“许管家,请坐。” 说着,自己也于上首坐下。 许管家心里已经明镜似的明白沈夫人出来,许小姐是不会出来相见了,那少爷的话是传还是不传?听沈夫人招呼自己,心里便立即下了决定有了主张。 “谢过沈夫人,惊扰了夫人,真是不该!小人此来只为传个话,如果许小姐不便相见,就请沈夫人代话可好?”许管家不卑不亢地回话,也不准备多作逗留。 “许管家,真是不巧,小姐确实小有不便。许管家有事可以差个下人来传话便好,怎的自己亲来,看来该是要紧之事吧?真是劳烦许管家了。”叶氏到底也是大户人家夫人,气势不凡。话一出,许管家也深觉自己此举确实冒失得不行。 真是心急慌忙容易心乱啊,少爷真是不省事啊,哎! 许管家略一低首,言道:“沈夫人说的确是,只是小人想着我家少爷反复关照小人要亲自过来了,想也是怕下人们讹传。劳烦沈夫人告知沈小姐,我家少爷由于家中急事已回南洋,本来以为事情处理完了即刻能来岛上,可是计划有变恐怕一时半会回来不了。少爷怕沈小姐惦念,特差小人来传个信让沈小姐放心勿念。” “哦-”叶氏一听心里一松,原来是小孩子间的信诺,自己倒是有点紧张过度了。 “明白了,我会转告小姐的。”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见许管家对自己一躬身,道:“沈夫人,小人话也已传到,这就告辞,打扰府上了。”便要告辞离去。 叶氏也不挽留,礼节性地笑道:“那许管家好走。小娟送许管家。” 许管家恭敬转身离去,叶氏坐着若有所思。 后堂上刚刚赶到的享享和小娟,满脸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享享拉了拉小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拖了小娟的袖子示意她随自己向自己院子而去。 “小姐,”走到半路小娟实在忍不住出声,看着自家小姐满脸忧色,却不知小姐到底担忧什么。 “小姐,小娟不懂,这许管家只为这几句话就特意前来,不正常啊。” 享享看了看小娟,对她摇了摇头,脚下却不慢下来只往房间里去。进了房,自顾朝圆桌旁的圆凳上一坐垂着头凝思。 小娟扁扁嘴,知道此时小姐在动脑筋不要打搅的好,就绞着手站在享享身侧。 半晌,享享抬起头看向小娟,小娟被看得有点发毛,自己上下看看没什么异常,却不知小姐盯着自己看什么,询问地再看向享享。 享享却开口了:“小娟,你速去许宅一趟,但不可让府里任何人知道。速去,我在这里等你。” “小姐,小娟去干什么呢?”小娟回不过神来。 “你只管去找许管家就是,许管家有什么话的话,你直接带回来告诉我知便好。去吧。”说着,急急地起身把小娟往门外推。 “哎,哎,”小娟被享享推着往外,脸上却还是一脸不明,还想说些什么。 “去吧,去吧,你去了便知了。记住,一路出去小心点别让小娘和小梅知晓你去许家,明白了吗?”享享一边推一边低声地关照。 “哦,那我去了。小娟明白的。”小娟习惯性地回应着,脚下被推着一步一步地移出去。 期期艾艾地移到院门口,回头又看一眼小姐,象是还有话要问的样子。见享享看着自己,眼神期盼地向自己小手急急一挥示意,终于没有再说稳了稳心神坚定地朝外而去。 乱更乱(下) 享享心神不定地兜兜转转,觉得时间象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小娟就是迟迟不见归来。 小哥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需要让许管家亲自过府来见? 小娟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可别在路上被小娘给撞见了才好。 许管家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差人来带句话让我们过去不就碰不上小娘了嘛! 究竟是什么事啊?小哥哥究竟怎么样了嘛? 享享想着想着就要哭出来了。小娟啊,你可是快点回来嘛。 “咿呀”,享享听到身后的动静马上转身,只看见小娟已经关了一瓣门,原来是门的声响。小娟轻轻合上另一瓣门,回身看着享享却没有马上开口。 享享一步上前,拉住小娟的胳膊: “小娟,怎么去了这么久?快告诉我,是不是小哥哥怎么样了?” 小娟怜爱地看着小姐,摇了摇头。 “你倒是开口呀,究竟怎么回事啊?”享享不懂小娟唱得是哪出,怎么竟是碰到慢郎中了。 “小姐-”小娟摆了摆手,“你先别急,你坐下听小娟细细说于你听。”说着拉了享享到圆桌边,硬是把享享按在圆凳上。 “小姐,你听小娟说,说完再做道理可好。”小娟一脸凝重。 享享迷惑地看着小娟,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说吧,别这样卖关子急煞你家小姐了!” “哎,小姐啊-”小娟一声长叹。 享享听完小娟的转述,心里象是打翻了酱瓶一般的苦苦酸酸的难受。 原来小哥哥竟然喜欢自己得这样,竟然回去南洋要父母来沈家提亲。 小娟听许管家说,小哥哥的父母不同意,也不允许小哥哥再返桃花岛,为此小哥哥竟然已经绝食几天了,身体本就不好现在滴水都不肯进。小哥哥让许管家带话过来,让我千万不要早早地答应罗家的亲事,一定要等他回来,说他自有打算。 小哥哥啊,你怎么可以如此作贱自己的身体啊! 小娟说,这会南洋许家已经派人到岛上坐阵以防小哥哥生出事端。正因为如此,许管家才如此谨慎不让下人过来传话,小娟也是好不容易才见到许管家。 享享呆坐着,怎么会这样?好象事情很严重?是不是许管家还有什么事情瞒着? 小娟见享享呆坐,知趣地开了门出去了。 享享眼里噙着泪水,想着小哥哥为自己竟然绝食,心里象是被刀割过似的一阵阵疼痛。 究竟我要如何才好?享享矛盾着,心疼着。究竟我又能如何才好?享享心疼着,无措着。这样的变故对于小小的享享来说,压力委实大了点。 享享一时竟也没有了主张。 外面轻轻地叩门。 “进来。”享享抬起胳膊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 小娟推开门,走进门来,迟疑着开口道:“小姐,刚才前院小梅来传话,说是老爷回来了,在夫人院子里,请你过去呢。” 享享惊得抬起头:“什么?爹爹回来了,让去小娘的院子?不会是小娘说了什么吧?” 小娟也不知所以地摇了摇头,道:“小梅传了话就急急地离开了,只交待说夫人关照让小姐只要听着不要说话就是。小姐,要不你赶紧拾掇拾掇过去吧。” “好,小娟,你给我打点热水让我擦个脸就去。”享享站起身收拾自己。 片刻后,享享和小娟就赶往小娘的院子。 院子外,小娘的另一个唤做小菊的丫头等着,见享享和小娟过来挡住享享,说: “小姐,夫人让奴婢在这里等小姐来。老爷正在气点上让小姐进去后不要多说话,一切有夫人在。” 说完,立即转身进去通报了。 享享跨进小娘的房内,明显感觉低气压得有点气闷。看爹爹坐在上首,青着张脸眼神凌厉地盯着自己,不由得一阵紧张,怯怯地开口叫了声“爹”。 “哼,”沈老爷狠狠从鼻子里出了口气,厉声道: “享享,你好啊!这些日子里折腾了好些事啊!” 享享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看向爹爹身边站着的小娘,见小娘对她不被人察觉地摇了摇头便没有吱声。 “怎么,不想说什么吗?嗯?你现在倒是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啊。”沈老爷继续说着享享不懂的话,却也不敢随便接话。 沈老爷见享享低首站着不吱声,却是更加心烦气燥,大声地说道: “享享,你给我说话。说说看你这些天和许宅的那个病少爷都干了些什么?说!” 享享被爹爹突然的大声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委屈地想要开口说话。 “老爷,”小娘赶紧开口道:“说了不生气的,怎么又。。。享享你别说,我来回答。” 说着,小娘的一只手轻轻按了按沈老爷的肩膀,道:“老爷,您别听着外面的闲话生闲气,先听为妻的说地句。您让我看教享享,难道我会不尽责?!有话好好问嘛。” 小娘声音柔柔的,沈老爷的脸色也稍有缓和。 “可是,”沈老爷回过头拍了拍按在自己肩上的柔臆,还待说话。 “哎,老爷,您倒是信不信为妻的?倒是信不信您自己的女儿?”小娘抢断沈老爷的话。 “您听为妻说,外面怎么咬舌头的我不知,我只知这些日子,享享跟着我女红已经学得不错,也哪来那闲工夫出去招惹人啊!”说着,不易察觉地向享享使了个眼色。 享享看着小娘,不知爹爹和小娘唱得哪出,但也从话意里听出似乎外面有些关于自己和小哥哥话让爹爹很生气。 “既然如此,小娘说的话也定是真情。”沈老爷转过头看向不曾说过话的享享,道:“享享,下个月内挑个吉日替你把定亲的事办了,也让罗家老爷放心,也堵了外面那些搅事的舌头。” 享享听到最后一句,脑子里小娟带的话一闪而过,想都没想出声道:“不,爹,我不要这么快就定亲!” “什么?!” “享享!” 沈老爷和小娘同时不能置信地问向享享。 沈老爷的火气一下子又吊了起来:“你不想这么快定亲?什么意思?!” 享享自己也吓了一跳,慌慌地看着爹爹没有立即回话。 “享享,”小娘赶紧用眼神示意享享,道:“你说什么呢?你之前还说罗家少爷对你很好的,尽早把亲事办了不是更好嘛。” “我,”享享欲待再说,被沈老爷打断。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爹哎-”享享赶紧上前一步,又欲说话。 “享享,”小娘上前一步挡住享享,“听小娘的,老爷这么定也是为你好。” “小娘,”享享委屈地几欲落泪,可是小娘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享享,你还小,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相信你爹和小娘,我们不会害你的,好吗?” 享享急得拉住小娘的胳膊:“小娘,我。。。。。。” “什么都别说了!”沈老爷突然站起身,厉声道:“享享,这亲事早前也是问过你的意思的,现在也不容再有变故!就这么定了!小娘,定亲的一切事务就劳烦你了。” 说完,一拂袖就往里屋而去。 享享看着爹爹的背影,潸然泪下。。。。。。 小娘眼见心下不忍,拉下享享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牵着她往房外走。 享享被小娘牵着走,泪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沿着脸颊潸潸而下。 小娘牵着享享的小手到了院子的石桌旁,拉享享坐下。 “享享,你别怪你爹爹。老爷前几天见到了罗老爷,今天又见到了许少爷家的说客。”小娘握着享享的手,轻轻地说道: “前几天罗老爷去找你爹爹,只说希望下个月能把你和罗少爷的订婚宴给办了,说是在罗少爷他们赶考之前办了免生枝节。原本老爷还不明白罗老爷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可今天南洋许家托了与你爹爹相熟的人带话过来,说许少爷为你绝食定要家人过来提亲。南洋许家说了不会考虑与我们沈家联姻,让我们管好自家的女儿。你爹爹不明所以听了自是气恼得不行。。。。。。”叶氏见享享抬起头要辩解,对享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娘什么都知道,你不用急着向小娘解释,小娘都看在眼里呢。但是你爹爹并不知情呀,是不是?所以你爹爹才会气恼得不轻,又加上罗老爷找你爹爹再提定亲的事也象是听到什么似的,不免不让你爹爹起疑。享享,你不要怪你爹爹!” 享享无声地点了点头。 小娘轻轻抚了抚享享的头,道:“享享,相信你爹爹,这样的选择虽然不是最好,但肯定也不是把你往头坑里推。罗家少爷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爹爹阅人无数自是心里有底,况且他岂会害自家女儿不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小娘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道许少爷的不是,不然看似柔弱的享享定会逆反,反而于事无补。 享享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可是,小娘,小哥哥让人带话来,让享享不要急着定亲呢。小哥哥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会又绝食,享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小娘你要相信享享,我没有和小哥哥怎么样,也没有要让小哥哥向家里提亲。” “小娘知道,我们享享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 小娘停顿了片刻,看着享享: “不过,享享,你要明白,许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你和许少爷是没有可能的,你千万别做他想!许家这次特意让熟识的人带话给你爹爹,用意已经相当明确,你可不能丢了你自己的脸和你爹爹的脸,明白吗?!而罗少爷定是你理想的人选,不可再犹豫动摇,不可再节外生枝!你明白吗?” 小娘的话象铁锤一样一字字地打在享享心坎上。 刚刚初尝爱情滋味的享享,还沉浸在遐想里的享享象是突然被全身泼了墨水一般,既看不清未来又被委屈得对许家隐隐起了恨意。 心里已经不是一个乱字,百味杂陈,泪水汹涌而出。。。。。。 小娘一阵不忍,揽过享享抱住她的小小身子任她泪水狂奔。 享享从未受过如此委屈,自是哭得肝肠寸断。 哎,这少不更事的许志襄,做事竟然如此鲁莽,苦了自己又害了享享!差点还让沈家也蒙羞,真正是任意妄为的主! 订亲 罗家张灯结彩,大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门前的石狮身上也结上了红结。 门前停着一顶成色很好的二人软轿,轿夫恭敬的垂手候在轿旁。 罗老爷身穿暗色金钱底纹的袍褂满面春风走出罗府大门,肥肥的手捋着山羊胡须眼神得意地向四周随意一瞥,举步踱向软轿。 “爹,您走好!”只见罗府门口神清气爽的一个俊俏公子,竟是罗家大少罗一杰。 罗老爷挥了挥手,道:“阿杰啊,你就安心的等着为父的好消息吧。”说完,撩起褂子的下摆低头钻入软轿。 “起轿--”随着仆从一声招呼,二位轿夫轻巧地抗起轿杠,嘿哟嘿哟而去。 罗少爷望着父亲的轿子远去,消失在街口才回身进府。 “罗老爷驾到-” 沈府门前,沈老爷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见罗老爷轿到,马上笑脸出迎上前。 “罗老爷,快快,府内请,请。”说着一边扶住出轿的罗老爷直往府内让。 “呀,沈兄,自家人了不用如此客气。请,请,沈兄先请。”罗老爷一手虚扶沈老爷的胳膊携手进入沈府。 二人让到前厅各自坐下,叶氏已经在前厅一旁落座。 罗老爷一见叶氏,二眼已经不受控制,细细的余光不住地往叶氏处瞟,心里很是抓狂。 “罗老爷。。。”沈老爷开口了。 “咳咳”罗老爷忙自收敛,假意咳了几声。接着道: “沈兄,今日罗某此来特意挑了个吉日,嘿嘿,为犬子一杰送上订亲帖,请沈兄和夫人过府吃允亲面。” “不妨不妨,罗老爷,寒舍业已备下薄酒和允亲面,请在小弟处吃了再过府才可。”沈老爷仍是不急不徐。 “哦,对,对,对。瞧我瞧我,让沈兄见笑了。”罗老爷一阵心虚,自己太失面子了。随即从袖中取出订亲帖递于沈老爷,“沈兄,这是订亲帖。请笑纳。” 沈老爷接过帖子,大红的帖子上烫金的字,打开一看,帖子上写满彩礼的物品名称和数量,心里微微一惊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不过是订亲彩礼就送了这么多,看来应是重视这门亲事得很。脸上却也未表露出来,抬起头来把帖子顺手放在一旁的桌上,道: “罗老爷真是有心了,幸得罗少爷对小女关爱也是我们俩家的缘分啊。这就谢过,请罗老爷移步上座偏厅吃允亲面。请请请。” 罗老爷起身谦让着与沈老爷一前一后离开前厅,叶氏仍旧低头垂首紧跟其后。 “小姐小姐,不好啦不好啦。”小娟一路从院外喊着奔进沈享的屋里。 沈享正在写字,举着毛笔背对着小娟:“又怎么了,小娟?” “小娟,罗老爷罗老爷”由于跑得急促,小娟上气不接下气中间一口气还未顺。 “好了,好了,歇歇接口气再说。又不是天要塌下来,有什么不好的。”沈享仍然举着笔,研究地看着桌上摊开着的宣纸上自己写的字。 “小姐,方才我在前厅看到罗老爷来了。”小娟见享享一副于已无关不惊不乍的表情,心想你不急,哼哼,等我说完看你还急不急! “来就来呗,又不是什么大事。”享享有点嗔怪道。 “不是,小姐,罗老爷送来了订亲的帖子,这会和老爷在前厅吃允亲面了。”这会小娟是一口气未停地说完。 “叭嗒”这见享享手里的笔掉在了宣纸上,饱蘸笔墨的笔峰在宣纸上拖出了短短的恐怖的一笔。 沈享转过身,瞪圆了眼睛看着小娟。 小娟看着小姐,心想:小姐你别怪小娟没有早早提醒你哦,你可别瞪我哦,现在可是什么都晚了哦。心里虽急,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想法,头一缩偷偷地吐了下舌头,小心地望着小姐。 “你说的可是真的?!”沈享无力地问道。自从爹爹发了怒后,自己已经知道此事无法挽回,只恨小哥哥把事情弄得。。。哎,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啊,都已经互吃允亲面了,都吃允亲面了。。。”沈享觉得此时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挫败地跌坐在身旁的圆凳上。 享享感觉自己的前路就象陷在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森林一般,陷入了迷惘。她久久地呆坐着。。。小娟在一旁自觉噤声,悄悄退到沈享身后。 第三卷 人在他乡 天人两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纷乱人世间,除了你,一切繁华都是背景,这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的难得有这份约定,这段情只对你我有意义。 在爱的世界里, 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懂得珍惜谁。 一切都会消逝,能留下的只有记忆;而记忆是真实还是虚幻?它摸不着看不到。但它却又是那么沉重地铭刻在心。 飞来横祸 罗家和沈家终于择得吉日,欢欢喜喜的办了订亲宴,协定京城会考结束,沈罗二家少爷返乡后即把沈享接于罗家直到开笈之年完婚。 于是,沈天重和罗一杰的结伴进京,沈老爷与罗老爷两人各自先行一步进京打点。 至此,罗沈联姻一事终于尘埃落定。一切似乎都又进入了轨道,沈享继续随着先生上课,和叶氏习女红。 这日,沈享跟着叶氏坐于庭内桂树下绣着喜帕。 “夫人,小姐,大事不好了,前厅来了官差,说是老爷通敌要查拿全府去问官。”庭外小梅急急跑来,神色极是慌张,跌跌撞撞地一路小跑近前。 “夫人,大事不好了啊!这。。。。。。” “小梅!”叶氏一声轻喝,“不可慌乱,定下心来细细说于我听。” 小梅虽是近侍丫环,平日也未少得沈夫人的教诲,可此时竟然失了方寸,不但跑得有点气喘,举止间也失了镇静。 叶氏从身边取出一块丝帕,递给气喘不止的小梅。 “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官府来人查拿问官?老爷通敌?简直荒谬!”叶氏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道:“小梅,你可听得仔细?” “夫人,小梅听得仔细。”小梅一边手拿着丝帕掖着脸上的细汗,一边急急说道: “老夫人已经在前厅应对官差,怕是应付不了,请夫人速去呢。” “好,知道了。你定定神随我去前厅,别一惊一乍的吓了府里其它的人。”叶氏把膝头上的女红小篮放在身旁的石桌上,站起身拂平衣袖和裙裾。 沈享被眼前的一幕怔得有点蒙了,起身拉住小梅的衣袖:“小梅,到底是怎么回事?爹爹通敌?官差来捉人?” “是,小姐。”小梅已经稍有定神,小心翼翼地看着小姐。 沈享意待再问,叶氏打断道:“小梅,前面带路。”镇定地细步走出庭院往前厅而去。 小梅对沈享摇了摇头,随即小碎步跟上叶氏也往走出庭院而去。 爹爹到底出了何事?通敌?沈享百思不得其解! “小娟,”沈享回头寻找自己的丫头,“你去前厅打探打探,到底何事。” “小姐,”小娟挪到沈享的身旁,怯怯的说道:“小姐,怕是不好吧?” “不好?为什么?”沈享不明白地看着小娟。 “小姐,你想,前厅都是官衙上的人,多半五大三粗,又是为着官差而来,肯定不得好气。”小娟见沈享仍是不明就里的神态。 “啊呀,我的好小姐,现在的状况前去打探也只有添乱。那些官差粗鲁得很的,万一发觉可是添乱的。” “胡说!”沈享看着小娟的眼睛,感觉这个丫头定是怕事才不敢前去。 “你就躲在厅后不出声响,谁会发觉?你是不是怕见官差?又没做亏心事,自己倒先吓慌了神真是不应该!”沈享严厉的眼神盯着小娟,“去,没事的。快去打听明白了回来告诉我。” 小娟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还是不要了吧,待会自会知道的啊。” “小娟?”沈享不敢相信地看着小娟,今天竟然敢违抗她的意思了。 “小-姐-?”小娟继续蘑菇着。 沈享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小娟大声斥道:“怎么?还不快去?!” 小娟见自家小姐发火,“哎呀,小姐,小娟这就去,就去。” 转身,慌慌张张地跑出庭院门去。 沈享不知道前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着小梅通报的话,心神不定坐立不安起来。她绕着庭院内的桂树踱步,走几步翘首望向庭院的月洞门,看看没有动静继续踱步,走累了靠住石桌轻喘,又无意识地摸着刚才小娘临走时放在石桌上的女红,摸几下复又放回篮内。 如果不是爹爹和小娘再三叮嘱谨收规矩,此刻的自己早就在前厅的屏风后听风声了,如何还会在这方小小庭院内揪得心里忐忑不安的呢。 沈享念及此,心里隐隐地又把小哥哥给恨上了几分。 枉加之罪 沈享心里隐隐地恨上了许志襄,因着这一连串的变故,害得自己也早早地被圈定在这方小小的庭院里。 “快快快,这边,就是这里,快,大家进去好好地给我搜。”庭院外一阵喧嚷吵杂,接着一群衙吏出现在月洞门前。 沈享被吵杂声一惊,回过头去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看着月洞门前推推攘攘进来的一群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沈享提高声音意欲喝斥这帮不识礼数的家伙:“这里可是沈府家眷的后院。” “家眷的后院啊,哈哈,我们要进的就是这里了。”衙吏中一个黑脸长得有点凶相的人接话道:“我们是奉命前来搜查沈老爷通乱作对的证据的。来人,就是这里了,给我进屋里去搜。” 话音未落,那群衙吏已经冲进屋里。 屋里传来一阵阵翻箱倒柜,桌椅抽屉翻倒在地的大动静的声响;衣物被这些凶蛮的衙吏随手扔得满地,满屋满地一片浪藉。 沈享不敢相信地看着屋内,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地愣在当场,身体抑制不住瑟瑟地发着抖: “你们,你们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沈享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气恼得语无伦次。 “享享,随他们去吧。”叶氏月娘不知几时进得院子,细细柔柔地声音说着握住了享享的小手。 享享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情安定了下来,她看着月娘:“小娘,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说着扑上了月娘的肩头抽噎起来。 “别怕,享享,没事的。”月娘轻轻地拍着享享,伸手抚上享享的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小娘在,享享不用怕。” “找到了找到了!”突然屋内传来一个衙吏兴奋的粗哑的公鸭似的叫唤:“老大,找到了,快来,证据找到了。” 享享只感觉小娘落在自己头上的手一紧,遂抬头不解地看向小娘。 月娘此时身子绷紧,原来拍着享享的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 “老大,你看。” 屋内,那位被称为“老大”的衙吏就是方才进门时一脸凶相的带头的那位。 “拿来,我看看。”接着,屋内一片安静,安静得让庭院内站着的人屏紧了呼吸。 “哈哈,果然不出老爷所料,沈府确实藏着天大的秘密啊。来人,把这些证据给我小心地收好了。” “喳,得令了。那老大,这余下的?”屋内的对话听得沈享莫名其妙。 “暂时先把这间屋子给我封了,谁都不许进来。其它的事情,嗯,回到衙里禀了老爷再作定夺。走!”一声令下,屋内的一群衙吏又浩浩荡荡地哄出了屋来。 “沈夫人,”那位带头的黑脸衙吏走到叶氏月娘近旁,道: “沈夫人,请恕小人冒昧了,方才在厅堂内已经说得很是明白:如若在贵府确实查到通敌证据,小人们就得按规矩办事了。” 叶氏月娘拍了拍沈享的肩,推开享享,转过身,正色对着黑脸衙吏: “这位大人,我自是记着这些话。可是,不知你方才所的的通敌的证据却是何物?” “哎哟,沈夫人,贵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怎么还佯作不知呢?喏,就是这些信件。”说着,手拿着一叠书信在叶氏眼前一晃。 “呀,这是我的书信!”享享见到黑脸衙吏手中的一叠纸片忍不住叫出声来。 “沈夫人,你看,令媛也已经承认是府上的书信了。嘿嘿,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的哦。”说着话的黑脸衙吏一脸阴恻恻的笑。 “我,”享享还待说什么。 “享享!”叶氏出声轻喝,打断享享的说话。 “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手上的这些所谓通敌的信件是什么,能否先借我一看究竟?” “嘿嘿,沈夫人,怕是不太妥当吧?”黑脸衙吏有点犹豫。 “我就在这里看,拿来吧。”叶氏语气中透着些强硬。 黑脸衙吏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 叶氏轻轻夺过,一张张地翻看。问道: “这位大人,这分明是小女与友人互通问候之书信,何以就是通敌之嫌呢?” “沈夫人,嘿嘿,这个小人可不懂。总之,我家老爷说了在贵府能查到。待我家老爷看了定能见个分晓。只是,在这之前,可要委屈沈夫人及府上众人都不得离开沈府。” 说着,向身后一挥手,道: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这屋子给我贴上封条封了。其它人,在沈府门外留二个人气看住了,不可让任何人进出。听明白了吗?” “沈夫人,得罪了!”黑脸衙吏对叶氏一抱拳,从叶氏手里取回书信,随即带着一众衙吏离开。 “小娘,”享享见衙吏离开,走上一步拉住叶氏,委屈的道:“那是我和小哥哥互通的书信啊,怎么会是爹爹通敌的证据呢?” “享享,”叶氏一脸疲惫,“你可记得书信中所谈的内容?” “当然啊,只是小哥哥在南洋就学的一些趣事罢了啊。” “享享,这事没有那么简单啊。”叶氏隐隐感到山雨欲来之势。 老爷在京里定是出了意外,这些平日里奉承讹腴之辈今日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直闯沈府,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屋搜查,定是有了授意的。可是,通敌?从何所起呢? 叶氏蹙紧了双眉,思量着。 惊天霹雳 叶氏心头象是被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被压得闷闷的喘不过气来:老爷定是在京里出了大意外! 此时的叶氏心急如焚,不知道老爷在京城的情况,身边又没有一个可商量的人,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应付得来?眼下情势该如何是好?叶氏一筹莫展。 “小娘?”一旁的沈享怯怯地推了推叶氏,“你还好吧?” 叶氏无奈地笑了笑:“我还好,不用担心。眼下得赶紧派人去打探下京里的情况,看看老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还有,官府这边也得差人去打点打点,无论出了什么状况,好歹先行打点起来。” 说着,转头找小梅。 “小梅,随我去前厅,把老夫人和管家都叫到厅上来。记住,不要动静太大,明白吗?” “小娘,我随你一起过去。”享享觉得此刻自己应该在小娘身边。 “也好,你一起来,不过,只可听着,不可多话。”叶氏担心享享又象方才多嘴引来家人多心,叮嘱享享道:“方才你着急的出声,不明衙吏所来目的就说出那些信件的来处,很是不妥。等会到了前厅在老夫人面前可不许再这样,明白吧?” 被小娘这么一点,聪明的享享惊出了冷汗。是啊,自己真是太过鲁莽了。 “小娘,享享知道了。你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那好,我们这就去吧。”叶氏带头走在前首出了月洞门,经过九曲长廊来到前厅。此时管家已经垂手恭敬地站在厅外候着了。 “管家,你速派人去官府打听打听。”叶氏吩咐道。 “回夫人的话,我已经安排了与官差相熟的人探听去了。”管家立即应声。 “哦,有劳管家了。”叶氏心里一轻,到底是跟随老爷多年的老家人了,做事考虑周到仔细,这往后还得和管家多多商讨。 “老夫人请了吗?”叶氏问身旁的丫环小梅。 “回夫人,老夫人刚才经历官府的折腾,受了点惊吓身子有些不爽,已经歇下了。”管家替小梅回复。 “哦?”叶氏一愣,“那老夫人可有带什么话?” “回夫人,老夫人说了,全由夫人一人定夺。” 叶氏眉头紧蹙,这可真是把自己赶上架了啊。自己一介女流之辈,如何一人定夺?! 叶氏踌躇着,看了看管家: “管家,你是沈府的老家人了,经历的事情定也是不少。不知可有应对之策可教于我?” “啊呀,夫人,言重了。小人既是沈府下人,有事自当尽力应对。夫人这么一说,倒是要折煞小人了。” 叶氏看管家确实老实,也不与他多绕弯子,道:“管家,现在沈府这个状况,不说你也明白。眼下府里也找不出一个主心骨可商量的,而我一介弱女子,出面周旋也恐多有不妥。如果管家确有良策,不如一起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应对。先把眼下事情弄明白了,也打听下老爷在京里的状况,也好知道余下来该怎么做。” “夫人,您先进屋,待小人和你细说。”管家说着,请叶氏进入前厅落座。 “夫人,您先别着急,京城那边一时半会也得不到什么可靠消息。等去官府打听的人回来听了再说,说不定老爷的情况也能同时了解到些个。”管家站在下首,安慰着叶氏。 “沈管家,派去打听消息的沈新回来了。”厅外一个家丁通报道:“要不要叫他上来?” “进,快,让他进来。”叶氏一听急急地出声。 只见厅外除家丁外,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跨进厅门,看着管家,道: “沈管家,沈新探得消息了。是现在说吗?” 沈管家是何等聪明,一听便明白了,回头对叶氏说道: “夫人,您看,能否请其它人都先回避一下?” 叶氏抬眼对小梅看了一下,道:“小梅,你到厅外等着,其它人就都先去忙吧。” 小梅应声而去。毕竟是跟着主子有点年数的人,拎得清得很,待下人们一个个散去后,小梅远远地站在厅外的庭中,既离了厅又能注意外边的情形。 “沈新是吧,你上近前来说吧。”叶氏看着年轻人,心想老爷用人真有一套,年纪轻轻却是如此老到,应该也是管家的亲信了。 被唤沈新的年轻人上前地二步,站在管家下首,低首垂眉,道: “回夫人,回管家,小人刚从官府打听来的消息不是很好。”说着停顿了一下,象是在考虑措词。 “你就照直说了吧。”管家知道沈新此人性格,不惊不宠,如此回复定是真有坏的消息了。 “官府里熟悉的人说,老爷这次官司不小,是与前朝余党通敌作乱,且有来往书信可作佐证。如果判明,重则。。。”说到这里,沈新犹豫了,堂上坐的毕竟是女流,能否接受得了如此突变。 “重则如何?”叶氏听得心惊。 “这,”沈新转头看向管家。 “你照直的说来。”管家心里多少已经有底。“是。”沈新正了正色,接着说道:“里面的人说重则可能丢官送命全家发配,小则难免经年牢狱之刑。就看这案子的证据轻重程度了。” 听到此处,叶氏虚脱的倒在了椅子上。 一旁的享享恍如晴天一个霹雳,整个人傻愣着,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