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非残月》 第一章 异世 这是第几次了,为了躲避后面穷追不舍的人,我用尽了全力。虽然动作敏捷,跑得很快,但是毕竟身体娇小,我被逮住了。 抓住我的男人很不客气的把我扔在地上,另一个大汉封住了我的退路。我咧咧嘴,皱着眉。 下手还真重! “小鬼,快把钱袋交出来。”男人揪住我的衣服,把我像提小鸡一样提起。 “大叔,我没拿您的钱袋,不信您搜。”我一身衣服没有一处完整的,大大小小的补丁分布在全身各处,还有一些地方已经破了,单单薄薄的一层。大汉看遍我全身,根本就没有藏钱包的地方。 男人一手扯住我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啪”的一声,左边脸颊火辣辣的,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会藏在身上,”男人抓住我头发的手又加重了许多,痛得我的头皮都好像要被扯掉“快说,把钱袋藏哪儿了?” “我真的不知道,大爷,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啊!”强忍住身上的疼痛,我仍死咬着不承认。 他们的钱袋是我偷的。自从我来到这里,我就是以偷窃和乞讨为生。虽然生活艰苦,但却一直相安无事。但这次,孙婆婆病了,必须马上救治。而且需要大量名贵的药材。我已经偷了很多人了,选择一些有钱的公子少爷和乡绅富豪下手。但是今天,这是最后一笔,最重要的一笔,却被他们发现了。 若孙婆婆还不接受治疗,肯定会死的,所以今天,我绝不能承认。 “大哥,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如我们把她手砍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偷东西。”大汉向男人建议道。 我惊恐的看着他们,我虽然偷东西,但是要砍我的双手,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男人看着我点点头,然后示意大汉做。我缩在墙角,把双手藏在身后,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大汉:“大爷,您就饶了我吧,我,我······。”怎么办?怎么办?看着慢慢向我靠近的匕首,不害怕是假的。要没了手,那我以后就真的不用活了。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啊!想不到这次真的要与你们天人永别了。本来可以天天听着mp5上学,在家里玩着电脑游戏的我,因为一次意外,穿越到了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天立王朝。 以前也看过不少的穿越小说,女主不是公主小姐,就是贵妃娘娘的,而我,却穿到一个十一二岁的营养不良的小女孩身上。更要命的是,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乞丐。二十一世纪的我,怎么看都是父母疼爱的宝贝女儿,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社会同仁心中的大好青年,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可是自从几个月前来到这里,我竟亲身体会了一次做乞丐的生活。最初穿越到这里时,我因为落不下面子不愿乞讨差点被饿死,是孙婆婆一直照顾我,我才重新振作起来。 看着大汉手里的屠刀,我瑟瑟的蜷在墙边,不停地向后靠,不过后面是墙,已经无路可退了。 大汉把我藏在身后的手拖出来用力的按在地上,挥起刀······我绝望的紧闭双眼,心脏好像要冲出喉头。 “住手!”一个低沉而温和如春风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预知的疼痛没有到来。 慢慢的睁开双眼。 微扬的白色翻飞,如晨间溪水般清澈的眼眸深若秋水,挺直的鼻,毫无杂质的脸像白玉石般晶莹,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一张俊美若仙的脸。 震惊!天下竟然会有俊美如斯的少年?世间找不出任何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他的美,没想到我这个大学生也有词穷的时候,所有的语言对他来说都是苍白的。 “放开她。”同样温和的声音,却又毋庸置疑。 男人和大汉也从震惊中清醒,男人说:“她偷了我们的钱袋,你说放就放吗?”说完,还用一种色咪咪的眼神看着他。 他好像没看见他猥琐的目光一样,从容淡定的走到男人面前:“多少?” “什么?” “她偷了你们多少银钱?” “五,五十两······”男人似乎被少年的气势给镇吓住了,说话打起结来。 他刚说完,一张银票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百两,其余的当是利息。” 男人贪婪的看着一百两银票,拿过一百两,向大汉招了招手,转眼就消失在巷角。 也难怪他们跑的这么快,我才偷了他们五两银子,一转眼就赚了九十五两。在这里呆了几个月了,大致情况也有所了解。一般人家一家人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左右,一百两,两个人只要不过度挥霍,过几年都不成问题了。他们等于发了小财了。 少年出手这么阔绰,穿的也是名贵的绸缎,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长得虽然好看,但一看就是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有钱少爷。腰间的龙纹玉佩若隐若现,质地光滑剔透,一看就是珍品。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绝美的容颜在我面前放大。 如此近的距离不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瑕疵,细致白皙的肌肤晶莹如露珠,剔透如美玉,反而增加了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他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触碰到我的左脸,指尖划过刚刚被男人打过后留下了指痕,深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怜惜。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那样怜惜的眼神让人心生不忍,这样美丽的人就应该像天使一样,快乐而纯洁,不该被俗世所困扰。这让我觉得自己是让天使难过的罪魁祸首,却甘愿为他的怜惜所沦陷、痴迷。 “疼吗?”他温和的问道。 鬼使神差的摇摇头。他的指尖像能止热治痛的良药,本来火辣辣的脸颊,此刻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你是神仙吗?”这句话脱口而出后才发觉自己问了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不过却是我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有一时间的呆愣,然后了然的笑了。夸他长得好看的人的确很多,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真诚而纯净。刚才见她瘦小的身体在大汉面前颤抖,显得那样的无助,他想帮她,就像当年,他多希望出现一个······能救他的人。 我看到了他笑脸上的眼眸却透着哀伤,心中莫名的像被重锤击中,无言的疼痛随着血液流遍全身。是谁,竟然忍心伤害你?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我刷的羞红了脸。今天一早就出来“干活”了,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如今肚子空空如也,已经饿得咕噜咕噜的叫了。 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他眼里露出笑意。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用手拂了拂我身上的灰尘,然后······他修长的手牵起我脏兮兮的手。 我本能的想缩回手。经过一上午的摸爬滚打,我已经面目全非了。蓬乱的头发,松垮的衣服,铺满灰尘的小脸,还有沾着泥土的脏手。他是那样的干净纯洁,而我,就好像一团污泥,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弄脏了。 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我的手很脏。我机械性的跟着他走。 穿过了两条街,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漂亮哥哥,我们去哪儿?” 他对我微微一笑,温和的说:“到了。” 第二章 天使 前面是一家酒楼,而且是我每天都会看见的酒楼,只是从未靠近它的大门五米以内。 “望江楼”是都城最大的酒楼,只有有钱人才能进去。不是穷人不能进,只是进去了恐怕就出不来了。因为只要进了这个门槛,即使不吃任何东西,也要交50两底费,应该是相当于现代的门票吧!想想有哪户普通人家能承受住这样大的消费。而像我这样的乞丐就更是望尘莫及了,想靠近一步都难,更别提在里面吃饭了。 这次,没有任何阻力的跨进了酒楼的门槛。里面的构造气派宏伟,雕花的木梁镶着金灿灿的光边,古典考究的桌椅分置两旁,大红的地毯从门口直引进大堂。 他牵着我,轻车熟路的来到二楼雅间。店小二殷勤地送来菜单,这让我有一种回到二十一世纪酒店的感觉,没想到这里还挺现代化的,难怪能成为天立王朝最大的酒楼。他把菜单递给我:“想吃什么自己点。” 看了看菜单,我的手开始颤抖。恐怕琼浆玉露也就这个价了吧。整叠菜单,最便宜的也要六十八两,好像还是什么茶来着。 “怎么呢?”似乎看出了我的异样,他开口问我。 “我,我不吃了。”虽然偶尔奢侈一下也不错,可是这也太奢侈了。我一直秉着勤俭自强的原则,虽然是别人请客,可是我仍然会肉痛的。 “你不是饿了吗?”似乎看出了我所顾忌的事,他笑着说:“你不用客气,这点钱不用替我省。” 什么?这点钱?他家是开银行的吗?看来我猜得没错,他果真是不谙世事,只知道花父母钱的有钱的公子哥儿。看他熟门熟路的,肯定是这里的常客。既然他都不在乎,我也没必要替他省钱了。 “你是说真的吗?我可以···随便点?” 他笑着点点头。 于是我拿着菜单,叫来店小二,用手指着菜名说:“我要这个、这个······这个,嗯···还有这个、这个······ 不愧是高级酒楼,不消一会儿的工夫,所有的菜都上齐了。满满一桌的菜,看着都大流口水。来到这破地方这么久,还没有吃过一顿好的,这次终于可以一次补回来了。 我毫无形象的在饭桌上大快朵颐,而他却看着我吃,微微的笑着。 “你不吃吗?”嘴里包着满口的饭菜,含糊不清地问道。 他笑着摇摇头。 一炷香后,满桌饭菜被我席扫而空,连一点儿渣滓都不剩了。打着饱嗝摸摸自己的肚子。 “还要吗?” “嗝······嗯,吃饱了。”我边打着嗝边说。 他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茶一口饮尽,“糟了!” “怎么呢?” “孙婆婆还没吃东西呢!”突然想起已经中午了,孙婆婆还等着我带东西回去给她吃呢!都怪我刚才吃得太尽兴,忘了给她留菜了。 他叫来守在门外的店小二:“把刚才的饭菜再来一份,包好后派人跟着这位小姑娘送去她家。” “是,公子。”店小二说完就去准备了。 “你家很有钱吗?”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再来一份,这两桌少说也上千两了吧,漂亮哥哥好像对钱没啥概念。 他疑惑的看着我。看来他还是不懂,我是不是该教教他?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没饭吃,你在这里吃一顿的钱别人可以吃一辈子了。还有,你父母赚钱也不容易,就算家里有钱,你也该为他们省省,以后少来这种地方了吧!” 他睁大眼睛,似乎还是不懂。我说得很深奥吗?没办法,我只能当一回教育者了,这可能是我来这里后第一份比较高尚的职业了。 “你······。” “唉!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刚开口,他就打断了我的话,我不解的看着他。 他看了看一桌子的空碟:“不然你就不用吃掉别人可以吃一辈子的东西了。” “······”看着一桌子的空盘子,我尴尬的羞红了脸。刚刚才大吃大喝一顿的人竟然好意思教训别人,要别人节约? 正当我不好意思时,却瞥见了他眼底的笑意。我这才知道,原来我被耍了,他其实什么都懂! “你叫什么?”似乎为了避免我继续尴尬,他故意转移了话题,而我正好顺着台阶下,回答道: “我叫程晓风。”这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的名字。 “‘杨柳岸晓风残月’,是这个意思吗?” “嗯,是吧。”这是我爸给我取的,他年轻时很喜欢柳三变的《雨霖铃》,晓风这个名字宜男宜女,所以不管我是男是女都会用这个名字。 当我正准备问他叫什么的时候,店小二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叫他给我换成了粥类食物和一些点心放进了食盒里。离开时问他住哪里,以后好上门答谢他。他说不用了,如果遇到了困难,每月十五,他都会来这里,我可以找他帮忙。 从他身前走过,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一丝不舍,淡淡的光晕将他包围,虚幻的身影好像马上就会消失。 突然转身将他抱住,他的腰比想象中还要纤细。来到这里的两个月,受尽了别人的冷眼,体验到了人情冷暖,他的出现让我重新感受到了被人关心、保护的感觉。 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轻轻把我分开,从小二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到我手中。 “快回去吧,你孙婆婆还等着呢!” “漂亮哥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这几个月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情,快乐的,不快乐的,除了孙婆婆,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个美丽的少年,就在今天,像一个王子一样出现,救了毫不起眼并且一身破烂的我。别人见了我都会像避瘟神一样的躲开我。一个乞丐大多数人都会用嫌恶的眼神看我,就在我的心被现实的冷酷冰封之时,他却给了我打开冰封的温暖,这不由得让我有了一丝期待:“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来到这里以后),你一定是上天拍下来拯救我的天使。” “天使?” 忘了这是二十一世纪的词,他应该不懂。 “天使就是上天派来人间拯救世人的使者,干净、纯洁、善良,嗯······”仔细的看着他,补充道:“而且还很漂亮。”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眼瞳微缩。我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若我不是你想象中干净纯洁的天使,你还愿意再见我吗?” 一时间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不晓得怎么回答。他期望的目光慢慢变成了了然的哀伤。突然他双眉一展痴痴的笑了出来。我呆愣的看着他,心情像被他传染了一般变得哀伤起来。 这笑让我眩晕,却让我的心感到疼痛。为什么,为什么连他的笑都让人觉得如此悲凉呢? 第三章 熟人 离在望江楼吃饭的那天又过了十多天了。今天,在干完活回家的路上,我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穿一身绣工精细的青衣,两鬓微白,是一位中年男子。我越看他越是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小姑娘,东西玩儿够了,该还给叔叔了。”中年男子平稳的说。 东西?什么东西?······啊,该死!我想起来了,他是我前两天才“光顾”过的客人,没想到被他逮个正着。见形势不妙,顾不了别的,我拔腿就跑。 开玩笑,要是被他抓住了,不被打个半死才怪。在街上七拐八转的,直到跑累了才停下来,偷偷看了眼转角处,没人!我靠着墙闭上眼,拍拍胸:“终于把他甩掉了!” 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不好的预感传来,我慢慢的睁开眼睛。 “你逃不掉的,还是乖乖的拿出来吧。”中年男子微笑的看着我,似乎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我只能感叹:天啦,他是人吗?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但是没办法,他要的东西我已经当了,拿是拿不出来了,所以我干脆装傻充愣:“什么拿出来?” “我的石玉,雕着虎纹的石玉。” “我、我不记得放哪儿了。” “这样吧,我给你五百两,就当你把它卖给我,你拿着它也没多大用处。” 五百两?那东西这么值钱?该死的刘掌柜,竟然说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石玉,给我二十两就打发了我,简直把我当二百五耍了。看这中年男子这么想要回它,它的价值应该远不止于此吧!我的五百两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把它死当了。 别看只这么一会儿,我的表情变化丰富的程度不亚于川剧中的变脸。中年男子以为我嫌钱少了,又说了一句让我悔断肠子的话:“如果少了,一千两怎么样?” 我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置信。一千两,一千两······我脑中闪现出一锭锭长着翅膀的白花花的银子,硬生生的从我眼前慢慢飞走的景象,不管我多么用力的呼喊,他们却毫不停留的飞了。 中年男子见我还不回答,终于没办法,泄了气的说:“这样吧,你说个价,要多少银子才愿意换?” 现在我连砍死刘掌柜的心都有了。我真的不愿再想那么多,唯一想的就是怎么把银子弄到手。 我伸出两根手指对中年男子说:“这个价,怎么样?”我小心翼翼的问着,两千两应该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好,就两万两。东西在哪儿?” “咳、咳咳咳····”我被他吓得一口气没缓过来,剧烈的咳嗽起来。两万两?!我没听错吧! “你怎么呢?是不是生病了?”中年男子见我咳得厉害,问道。 你才有病呢!我缓过气来,端正了脸色对中年男子说:“东西不在我身上。”我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今晚申时到这里来,记得把银两换成银票,我只收银票。” 到时候总不能抱着一箱银子跑路吧! 我回去给孙婆婆喂了粥后,就一直期待着申时的到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申时就到了,我藏身在我们交易地点的附近,不消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人影,正是那名中年男子。他在原地来回的走动,等了好一会儿见我还没出现,又四处望了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似乎等得有点不耐了,大声对着空气说:“小姑娘,你若再不出现,我可就走了!” 知道不能再躲了,我颤颤禁禁的走到他面前说道:“大叔,我这不是来了吗?家里临时出了点事,所以来迟了。”摆明了是胡扯! 我这么迟才出现其实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要那块石玉,而且还想知道周围有没有埋伏着他的人。虽然我非常清楚对付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伸出右手,示意他把钱拿出来。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从胸前取出一叠银票。上面有着“永安钱庄”的印章,应该是他刚刚从都城最大的钱庄中取出来的。 没想到他真有这么大手笔! 细细的数了一遍,二百张一百两的,一两不差。 “石玉呢?”中年男子问。 我把银票慢条斯理的装进口袋,头也不抬的说:“在吉祥当铺。” “你耍我!” “我没耍你,东西是在吉祥当铺,我把它当给吉祥当铺的刘掌柜了。”“哎,刘掌柜,你来啦!”我看向他身后,大声喊道。 中年男子看向身后,却什么人都没有,等他发觉上当时,我已经跑得没了踪影。晚上的街道漆黑一片,况且这里的街道我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中年男子当然不可能抓到我。我选择这么晚的时候在这里交易,当然是为了我逃跑用的! 揣着两万两银票,想想以后该怎么花:首先要给孙婆婆请个大夫治病,然后找个地方做点小生意,没事游历一下这个时代的名山大川,日子过得岂不自在逍遥!越想越觉得不错,笑容不知不觉爬上了唇角。 不经意间,我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四章 心伤 白色的衣袍在夜风的吹拂下掀开了一角,如缎的发丝似乎要挣脱出发带,垂于脑后丝丝柔顺,绝美的容颜在夜色的衬托下如妖如魅,又恍若仙下凡尘。 他正是那天上午救了我然后又请我吃东西的漂亮哥哥。再次看到他,我心里一阵激动。想去和他打招呼,不过又想看看他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于是我偷偷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跟到最后,他竟然到了玉园,然后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我的心一下子跌进了谷底······ “玉园”是一家全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女子与小倌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绝色佳人,很多人为了进这所青楼不惜散尽家财,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王孙贵族更是常常来这里争美夺艳,以显示和炫耀自家的权势与财富。不管怎么说,这里是都城最大的销金窝,一点儿都不假。 可是他来这里干嘛?他有天使般的面孔,菩萨般的心肠,真不愿把他与那些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联系在一起。我来到玉园门口,想进去一探究竟,却被门口的老鸨给拦住了:“小叫化儿,快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这位妈妈,我只是想进去找人,您就行个方便吧。”我讨好的给他哈着腰。要不是有事儿,我一辈子恐怕都不想跟这种人说话吧! “找人?笑话!这里有你要找的人吗?”老鸨嘲弄的说:“你要找的人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乞丐堆里吧!哈哈哈···”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都在看我的笑话。虽然气愤,但为了能进去我也只能忍着。 “我没骗您,我要找的人真的在里面,我看着他进去的。不信,您让我进去找找?” “去去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瞎搅和,挡着客人的路了你担当得起吗?” 哼,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只知道以貌取人。我现在就把我身上的银票拿出来给你们看看,让你们知道乞丐照样能有钱!也顺便教教你们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我正把手伸进袋子准备拿钱却突然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糟了,冤家路窄,没想到这里也能碰到他。”没办法,我只好先开溜。这件事只能等到以后再去弄清楚。 “果然有钱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躲在一旁看着中年男子走进玉园,我愤愤的想。 我靠在一棵能看清玉园大门的树旁,因为心中非常急迫的想知道事实如何,所以想等他出来亲口问他。看着门口的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的摆弄着纤腰招揽客人,不由得一阵厌恶。 在外面招揽客人的只是玉园最底层的妓女,真正值钱的在屋里不知道养得多好呢!玉园之所以开这么大,是因为里面服务非常周到而且“品种”齐全。不管是妓女还是小倌都是百里挑一的绝色,让你看到审美疲劳。而且他们还要经过特殊的训练,大部分都精通琴棋书画,以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人。 俗话说:树大招风。为什么玉园能屹立多年不倒,稳排第一? 据说玉园幕后大老板是一个非常有权势的厉害角色,谁都不敢得罪他。有些不明所以的人来这里闹事,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论他是谁!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强忍住睡意,死死地盯着玉园的大门。时间过得很慢,我数着一个个从玉园进出的人,后来人越来越少,直到街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我在树下被蚊子咬得到处是红包。夜深露重,我渐渐感到了一丝凉意。双手抱肩,我蜷在树边,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团,希望能聚集起一丝温暖,眼睛却一寸不移地盯着大门口。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曙光赶走了黑夜。街道旁渐渐有人开了店门,街上也三三两两的出现了几个人。 一整夜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心里酸酸的,很想哭。他是我在这里第一个全心信赖的人,是他重新给了我希望,为什么他又要亲手毁灭这小小的希望呢? 这一夜,我等到了什么?如果一个男人进了青楼一夜都没有出来,不论什么原因,总不会是好事的。想到他怜惜的眼神,宠溺的笑容······他的一切都让我有无限的留恋。我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他的身影总是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 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一个人急匆匆的从我身旁走过,差点把我撞倒。等我站定,回头只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转眼却又不见了。想想现在已经不早,我还要请大夫给我孙婆婆看病,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我来到医馆找李大夫,他以前给孙婆婆看过病,因为无钱付诊金,所以他很久都没去过了。 进到医馆,李大夫正在秤药。我进来后,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继续秤药,直接把我无视了。 “李大夫,我来找您给我孙婆婆看病了。” 他继续秤着药,半晌才头也不抬的开口道:“医馆规矩,看病先付诊金。” 看到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别提我心里有多气。来到这里后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今天我财大气粗,正好要让你瞧瞧我乞丐的本事。 “我今天可是带足了银子,来找您李大夫看病哪能不带钱啊。” 李大夫摆明了不信。一想到李大夫等下把嘴张到能塞进鸡蛋大的样子,我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我打开袋子,在里面摸了一圈,感觉不对劲儿。 里面怎么空空的? 这下子我急了,又在袋子里翻了个遍,可是什么也没有。突然想到刚才在街上被人撞了一下,恍然大悟:原来我是遇到行家了!可恨的是刚才因为漂亮哥哥的事弄得我心里乱乱的,所以根本没注意那个小偷长什么样子。 看着李大夫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我真想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气归气,孙婆婆的病也不能不治。之后,我只好用我之前偷的银子请李大夫去给孙婆婆治病,最少还能抵上一些。现在,我真的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了。 这天,我刚讨了几个馒头,由于比较累所以想早些回家。在经过一条小巷时,突然听到有狗的吠声,我闻声走了进去。 第五章 乞丐(一) 一条灰毛杂种的大狗立在路中央,身上的狗毛像针一样竖起,嘴里叼着一碗饭,警惕的盯着前方。 那是一个乞丐,满脸的泥土看不清面容,头发蓬乱的遮住了眼睛,但我知道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条狗。他穿着一身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的烂布条,颤颤禁禁的站在那里,与狗对立着。 我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人狗争食在现代的人看来是多么可笑,可是在这里我的的确确是见到了。 我在路边随便捡了一块石头,对着灰狗仍了过去。灰狗受惊,嘴里的饭碗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饭泼了一地。那乞丐见饭倒了出来,还想去抢回来,我只好拉着他把他强扯出了巷口。跑累了,我停在路旁大口喘气,他也在我旁边站着不动。 “喂,你怎么样了?”我问他。 见没有反应,我推推他的肩:“你没事吧······嘭!”刚推上他的肩,他却砰然倒地,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探探他的鼻息。 还好,没断气。我想他应该是饿晕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乞丐背回了家。所谓的“家”其实也只是一间废弃的破庙,因为孙婆婆要养病,我稍微把它收拾了一下。 给乞丐喂了一碗稀粥,本来是给孙婆婆熬的,为了救急,还是先给他喝了。喂完粥,见他脸上脏兮兮的,于是又打来一盆清水帮他擦脸。 除去污泥,渐渐露出了他白皙的脸庞,他的年纪应该不大。拨开他额上的乱发,狭长的眼睛紧闭着,密黑的眉紧锁着似乎是梦到了什么难受的事情,苍白似纸的脸上恢复了几丝红润,微厚的嘴唇稍开,唇瓣上开着几道裂痕,虽然无血色,但依然不影响他的美。 原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俊俏少年! 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沦为乞丐的,他的父母亲人呢? 我又自嘲的摇摇头,要是他的父母还在,怎么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的。 下锅的米都没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吃闲饭的人,我得想办法再弄点银子回来。看时间还早,还是出去转转吧! 走在街上,混在人群中,等待着下手的机会。想到被偷的两万两银票,真的很不甘心。怎么做才能把这些钱再弄回来呢?中年男子那么在乎那块虎纹石玉,难道那是什么奇珍异宝?真是这样的话,我不如去吉祥当铺找刘掌柜谈判,想办法让他再给我补些银子,多少都好。 打定主意,我直接向吉祥当铺走去。路上,我看见很多人都往吉祥当铺的方向跑去,好像前面有什么热闹看一样。 我拦住一位路人问道:“大叔,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吉祥当铺里的人全被人杀了!”大叔说完脚也不停的急着看热闹去了。 全被人杀了?那刘掌柜呢? 没有多想,我也急着跑了过去。 吉祥当铺外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个子矮,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好见缝插针,钻进了人群。幸得身体娇小,七窜八窜的也钻到了最里面。 当铺门口放了四具尸体,我认出来了,其中一具是刘掌柜的。屋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难道是劫财杀人? 不对,里面的珠宝散落了一地,若是劫财,不可能不要珠宝。 不一会儿官兵就来了,很快这里就被封锁。我来找刘掌柜的计划也泡汤了,只好回到人群中,顺手牵羊了几个人。碰上我,算他们倒霉。 回到家里,乞丐还在睡觉,孙婆婆在佛像后面睡。因为庙比较破旧,也只有佛像后的风小一点儿。 见天色不早了,我干脆生了火做起饭来。以前和爸妈住在一起时,自己从来没做过饭。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饭竟然用的是如此原始的用具。 用铁棍撑起支架,在支架上吊了一个破铁锅。把择好的小白菜倒进锅里炒。火好像越来越小了,我忙放下铲子蹲下来加柴火,一阵烟雾跑进了我的眼睛。我用手揉揉眼,泪水不停的往外流。突然闻到一股糊味儿,“糟了,我的菜!” 看着盛在碗中惨不忍睹的小白菜,我头痛的抓抓后脑勺儿。眼角瞥上乞丐已经坐了起来,我走过去边扶他站起来边说:“你醒了,赶得正好,要吃晚饭了。” 扶他坐在桌旁,给他盛了一碗大米饭,对他说:“吃吧!”他却楞坐在那里看着我炒的白菜。不会是嫌我炒的菜难看吧? 我忙里忙外的张罗,他竟然还嫌七嫌八的。我爸妈都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饭菜呢!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生了一口闷气,把他的碗拿过来:“嫌我的菜不好吃,就干脆别吃了!” 他看了我一眼,从我手中抢过饭碗 ,竟然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边吃还不停的夹小白菜。看他吃的那模样,难道我做的菜很好吃?我不由得迫不及待的想尝尝。 夹了一根小白菜放进嘴里,“噗······”,我一口全都吐了出来。这、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又苦又涩,比猪食还不如呢!我真笨,竟然被这家伙给骗了。我想他应该是饿死鬼投胎吧! 我端起小白菜就要把它倒了,他却拦住了我:“很好吃。你不要,就全给我吧。”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要不是我尝过味道,还真会被他的眼神所骗呢!“你别骗我,我知道难吃得很。要是你饿了,我去外面再给你弄点吃的回来。” “我就喜欢吃这个。”他用小孩子撒娇的口吻说。 我疑惑的看向他,挺正常啊。他不会是味觉紊乱或是智障吧?不过看他这么喜欢,我最终还是心软的把菜留给他了。我自己是不敢吃那些菜的,家里还剩一些馒头,可以勉强拿了充饥。至于孙婆婆,由于病情的特殊性,她现在只能喝粥。 “喂,你叫什么?”晚上我和他坐在门外无聊的看着星星,突然想到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问道。 “······阿一。” “阿姨--?哈哈哈···竟然有人的名字叫阿姨,而且还是个男的!”我听后捧腹大笑。 “是阿一,不是阿姨。”阿一满脸通红的给我解释。 “那不一样嘛!”瞥了一脸郁闷的他一眼,问道:“阿一?那你姓什么?” “······” “难道你······。” “我也不知道······,别人都叫我阿一。”他低下了头,显得有一些不知所措。 想不到他这么可怜,连自己姓什么都弄不清楚。还好我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姓甚名谁,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疯掉。 “我姓程,‘前程似锦’的‘程’,名晓风‘晓风残月’的‘晓风’。”我向他挤挤眼,俏皮的说,“怎么样,比你的有诗情画意吧!”他看着我傻笑。 “要是你不嫌弃,就跟我姓程怎么样?姓程好啊,前程似锦哦!”我这样说怎么感觉像是在引诱小孩子一样?没想到他非常高兴的答应了。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程阿一。” “程--晓风。” 我们两个人都开心的笑了。 第六章 乞丐(二) 古代的夜空格外的清新,明亮的星星挂在漆黑的夜空中,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许灵气。 “啊,是流星!”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留下一条完美的弧线,我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许愿。 “你······” “嘘——”我示意他别出声,几秒钟后,我睁开眼,高兴地抓着他的胳膊,兴奋地说:“我终于对着流星许到愿望了!” 阿一疑惑的望着我,似乎不太明白我在做什么。或许这个时代还不知道什么是流星吧,我向他解释道:“刚才一闪而过的是流星,在我们家乡有个传说,如果在流星出现的那一刻许下自己的心愿,神就会听见,你的愿望就会很快实现了······” “我怎么没听过这样的传说?你的家乡在哪里?” “额···我、我的家乡···恩······。”该怎么回答他呢,难道告诉他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一缕幽魂?我要真这么说,他一定以为我疯了。要不是我自己经历了这样的事,别人说给我听,我也会当那人是神经病的。 “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与这里隔着很宽很大的海洋,你一定没听过,···也、也没什么好说的啦!”我心虚的敷衍道。 “隔着海洋这么远啊!你不是天立王朝的人?” “当然···是。我是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到这里来了,所以也算是这个国家的人。” “这样啊,以后有机会一定去你的家乡看看。” “好、好啊,欢迎之至!呵呵!”我心虚的傻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对了,你刚才对着流星许的什么愿望?” 我向他摆摆手,激动的说:“这么私密的事怎么能告诉你!” 听我这么说,他显得有些黯然。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好了,但是你不许跟别人说哦!” 不知怎么了,看到他黯然的样子,我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反正他都跟我姓了,也算是自家人了。我就把他当我的听众,把我的心事分享给他听好了。 听我这么说,他高兴地点点头,认真的说:“我发誓,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其实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他能永远像天使一样纯洁。” “天使?” “天使也是我们家乡的说法,他是上天派下人间来拯救人类的使者,美丽、善良、纯洁。” “那他是谁?!”阿一似乎有些心急,热切的望着我。 “他是我心目中的天使!”想到那张绝美的容颜,温和的声音,如阳光般的笑容,哀伤的眼神,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却又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我的心。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他常常穿一身白色衣袍,笑起来就像阳光,灿烂而且温暖。”说着说着,笑容不自觉的爬上了我的唇角。 “而且他真的像天使一样拯救了我,给了我希望。” “他真的有这么好?” “当然!”我怒视他,生气的说:“难道你怀疑我说的话?” “不是······” “不许你怀疑他的人品,他不会做那些······”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昨天在玉园的树下等了整整一夜,心也悬了整整一晚。其实阿一没说错,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不允许别人怀疑他。想到这些,我不由得趴在阿一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他···呜呜呜···他不会是那种人,呜呜呜···不会的······。”阿一用手臂虚抱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我在阿一的肩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鼻涕和眼泪全抹在了他的身上。不知不觉,我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昨天明明在屋外面的,什么时候回屋里睡着了?看了看四周,屋里一改之前的凌乱,竟被整理得有模有样了。 “你醒了!”阿一从门外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放在我旁边,“快洗洗吧。” “······” “你怎么呢?” 我指着屋里说:”这些都是你弄的?” “嗯。”阿一点点头。 “你挺有做小媳妇儿的潜质嘛!你要是女的,我肯定娶你!” “······” “开玩笑的啦!”见他表情有些僵硬,我忙解释说。 边用阿一端来的水洗脸边想着,有人照顾的感觉真好!要是永远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一定幸福死了。 洗漱完毕,我像往常一样生火煎药,孙婆婆每天都要喝两次药。古代的药就是麻烦,熬那么久的药一口就喝完了,真不划算。 “你生病了?” “不是,这药不是给我自己的。”我指了指佛像后,“是给孙婆婆熬的。”阿一听后到佛像后看了看,然后又回来帮我看火。 “她是你的奶奶?” “不是,不过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但是······她已经昏迷很多天了。”我有些黯然。 “我不也是你的亲人吗?你忘了,我也姓程!”阿一笑着说。 我听后心里升起一股热流,很久没有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了。我看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心的笑了。 给孙婆婆喂完药,我从外面农家偷了一套衣服回来。回到家,我用剪刀在衣服上剪了很多洞。 “你这是干什么?”阿一疑惑于我的怪异行为,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认真的说:“笨蛋,做人要有职业道德,当乞丐要是穿得像模像样的那还叫乞丐吗?” “你还真敬职!” “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不一会儿,一件打着十几个补丁的衣服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用的着这么多补丁吗?”阿一感叹道。 “好像是多了点哦!”我把补好的衣服在阿一身上比划了几下,然后直接扔给他说:“你去试一下吧,看还需不需要再改改。” “你,送给我的?” “对啊,你也不看看你身上穿的那叫衣服吗,穿在乞丐身上都有失档次。”我得意的看着我的作品说:“要是穿上我做的乞丐制服,搞不好还会有人请你当一下乞丐形象代言人呢!” “······” 看着他呆呆的表情,知道他听不懂,也懒得解释,于是催促他快点换上。 他穿着我改的衣服,没想到这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别有一番韵味。起码以我这个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还是蛮有特色的,不过看阿一的脸红红的,不会是觉得穿着很难为情吧。 “你要是觉得穿着不好,就脱了吧!” “不,我很喜欢。”他的脸红红的说。 “你不用觉得对不住我,没关系的,反正是偷的,大不了再偷一件回来。” 他用力的摇摇头说:“不用了,这件很好。” 我疑惑的看着他:“真的?” “嗯!”他认真的点点头。 既然他自己都没意见,我也不必再说什么了。 “那走吧!”我拉着他就往外面走。 “去哪儿?” “青楼!” “去青楼干什么?” “你不用管,跟着我来就行了。” 第七章 阴晴 我带着阿一直奔玉园,白天青楼是不做生意的,我想偷偷溜进去了解一下情况。那件事,我依然放不下。 意想不到的是,玉园门口全是官兵,整个玉园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通过打听,才知道官府怀疑杀死吉祥当铺中四人的杀人犯进了玉园,所以从昨天早上开始,玉园就被官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进去的人都还在里面,漂亮哥哥也同样不可能出来。 我该怎么进去找他呢? 正当我苦于没办法时,刑部派人来说要把这里的客人全部带回去审问。 普通的命案怎么会牵涉到刑部呢?难道里面有什么更大的隐情? 我和阿一躲在人群当中注意着这里的一切,里面的人被官兵带了出来。奇怪的是,漂亮哥哥并不在其中。怎么会这样?难道他是官府中人,或者说他的地位高到刑部的人都不敢把他带走? 现在失去了线索,我对他又一无所知,该怎么办呢? 阿一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安慰道:“不用担心,如果你们有缘的话,还会再见面的。” 这几天,因为漂亮哥哥的事我一直闷闷不乐,阿一每天都陪着我。为了让我多睡会儿,他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替我给孙婆婆熬药。有时候我静静的看着他为我忙碌,看着现在的这一切,我都会觉得这是梦。 梦醒了,他也就消失了······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期待着有一天睡着了,醒来时就已经回到了现代。那里有爸爸妈妈,有我的朋友,在那里我不会再孤独。而阿一,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我渴望有人关心我,照顾我,可是我害怕,我怕会对他产生依赖,再也不能离开他。当他找到自己的梦想必须与我分离时,我怕我会很痛苦以至于不能自拔。 今天,有两个人找到了阿一。阿一被他们叫到一边谈话,他们似乎说了很久。 是阿一的亲人来找他了吗?他也要走了吗?和他在一起一直没有问他是什么人,或许我有预感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可是意外的是,找阿一的人在和他谈完话后就走了,而阿一什么也没有说,继续留在了这里。而我,也一直没有勇气问他。 自从那天后,我的心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今天我不知怎的起得很迟,起来后四处看了一下,却不见阿一。我的心渐渐往下沉,难道他走了?我坐在门口,一直等着,希望能再看见阿一的身影。 从早上等到正午,又从正午等到太阳西落,门前却一直不见任何人影。 他果真还是走了!我不由得有些失落,感觉心里空空的。不过反过来想,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他走了不是更好。 我正准备回屋里,却看见远处有一个人正朝着破庙走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看到他回来,我心里升起了一丝希冀:他真的回来了吗? 他看到我站在门口,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高兴地说:“晓风,我今天运气真好,在外面看到了很多野菜,所以挖了些回来。” 看到他回来,我有一股无名的喜悦,可是这份喜悦又能维持多久。今天他不走,总有一天他会毫无预兆的离开的。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我冷冷的问。 “我知道你关心那个人,所以,所以出去打探了一下······”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阿一被我的呵斥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我只是看你担心他,所以想帮你做些事。” “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帮我做事?”我鄙视的看着他:“帮我,你还不够格!” 阿一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的血色尽退。牙齿紧咬着下唇,似乎要将它咬破。 “原来你一直这么看我?” “对!你最好给我滚,这里不需要你。”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要赶我走?” “快滚——!”我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要是再不离开,恐怕我会忍不住说出来,其实我是非常希望他留下来的。 他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看透。我想躲开他的直视,我怕他看透我内心的孤独与渴望。但是我不能,我不能让他感觉出我的退缩和软弱,我只能睁大眼睛坚定地直视着他。 “好······我走。” 他放下野菜,慢慢的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我没有移动一分一毫,一直看着他直至消失。而他,却再也没有回头。 我多希望他能回头再看我一眼,只要一眼,我一定会求他留下。我会告诉他,其实我非常需要他的帮助······ 身体靠着门栏慢慢滑下,眼泪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溢出。把头埋在双膝间,我放声的哭泣起来。 我赶他走是因为我怕,当我彻底习惯了他的存在后,在他离开之时我会痛苦不堪。所以,我必须在对他产生依赖之前先离开他,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这样做了,但是为什么不是预先想到的效果,我为什么依然这样痛苦? 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袖,阳光直射在我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一直独立支撑着一切,现在,我突然感觉有些累了。 身前传来了一声树叶被踩的声音,我抬起埋在膝间的头。 狭长的眼睛传出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微厚的嘴唇微微提起,浅浅的笑着。 未干的眼角再次滚落出一颗热泪,无言的喜悦像空气一样融进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回来了! 我笑着一刻都不想停留的投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阿一,你终于回来了!” 第八章 凶手 我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乞讨、偷窃都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做这些的是一个人,而现在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我和阿一。 阿一告诉我,那天出去打探漂亮哥哥的事情,虽然没什么进展,不过他打探到吉祥当铺被杀的事。听说吉祥当铺的幕后老板是丞相李元辅。刑部之所以亲自受理此案也是迫于李元辅施压,一定要把杀人犯给揪出来,否则他绝不善罢甘休! 意外的是,凶手不是玉园中的任何一个人。据说昨天有一个男人到刑部自首,自称是杀死吉祥当铺中四人的凶手。杀人原因更是可笑,说是他自己本来是要去吉祥当铺典当东西,吉祥当铺中的四人却看上了他的美色,意欲强抢民男,他只是一时害怕所以错杀了他们,官员们目瞪口呆,问他有何证据。他只是反问了一句:“那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我是蓄意谋杀?” 从验尸报告来看,刘掌柜四人的确是被人用刀胡乱砍死的,应该出于惊慌失措之人的手。而且从现场看来,值钱的宝物落了一地,看样子是在挣扎过程中打落的。 而且此人的确有几分姿色,如今的时代虽然男风并不普遍,只允许贵族圈养娈童,但是面对像这样勾魂的男人时,有人会把持不住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事情的最后,这个男人只能算正当防卫,出了点银子,然后就当堂释放了。男人堂堂正正大摇大摆的从刑部走了出来,走时还对刑部各官员回眸一笑,把众人迷得一阵眩晕。丞相李元辅知道后,气得吐血。但是别人依法办事,他也无计可施。 我听后哈哈大笑,这也太逗乐,刘掌柜强抢民男?说别人我还相信,刘掌柜他最鄙视断袖那档子的嗜好了,听了这样的事情都要破口大骂一天,何况是要他干这种事? 也不知道官府里的人是秀逗了还是都傻了,这样的话竟然也相信? 不过最耐人寻味的还是那个男人,竟然敢单枪匹马去刑部自首!要知道进了刑部就很少有人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而他却能把刑部的人当傻子一样的糊弄过去了。然后又大咧咧的从大门口走了出来,好像刑部就是他家一样。 真有趣,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 不过还有两个疑惑,他为什么要去自首呢?他如果不出现,别人是很难查到他头上的。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救真正的凶手,而这个凶手就在刑部从玉园抓回来的人当中。只要他出来自首,真正的凶手就会被洗脱嫌疑然后被安然释放。 至于他为什么被释放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绝对不会像我们表面上看到的这样。要是官府真这么糊涂的话,天立王朝早就亡了,怎么会屹立五百年而不倒? 不管怎么样这些事都与我无关,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给孙婆婆买药。 我和阿一在路上走着,路过城南时那里闹哄哄的。我爱看热闹的毛病又来了,于是把药方给了阿一:“你去给孙婆婆抓药,我去看看!” 阿一拿过药方,无奈的笑了笑:“别看得太忘形了!” “知道了!” 越是靠近人群,乞丐难民什么的就越多,在一座大庄园门口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破碗。很明显是有人在施粥。 一口大锅旁站着一位老者,他慈眉善目,看上去格外亲切,指挥着下人把粥发派给来排队的乞丐。所有的乞丐都跪着谢拜,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程老爷真是活神仙啊,救苦救难,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感激不尽啊!”一个乞丐在人群中大声的说。 “是啊,程老爷。要不是有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活啊!”另外一个乞丐附和道。 “大伙儿,我们一起拜谢程老爷的大恩大德吧!”所有的乞丐在这一声召唤下全都拜了下去,那阵势之宏大好比皇上驾到,菩萨降临。 我撇撇嘴。又是一个以做好事为名打造市恩,收买民心,提高名声的家伙!就跟现代一些名商富豪常常搞一些慈善专款什么的来提升知名度一样,别有用意,用心不纯。 程老爷伸出双手,扶起前面的一位大娘,义正言辞的说:“大家快快请起,你们这么做老夫怎么担当得起?看到各位兄弟姐妹们受苦受难,老夫于心何忍,只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程老爷宅心仁厚,我们心悦诚服,诚心叩拜,您就接受吧。”这位大娘见程老爷如此谦虚有礼,更加诚心跪拜。 “老夫略尽绵力,不望回报,只希望大家能真正的过上好日子。”程老爷叫来管家:“阿福,吩咐下去,明天开始把沧州运来的万担大米分发给大家,每人一斗,发完为止。” 阿福有些惊讶:“老爷,这······” “还不快去 ?”程老爷眉头一紧,厉声喝道。 “是。”阿福不敢再问,下去安排此事去了。 我见有米发,不要白不要,明天和阿一一起来领大米,还可以节省几天的生活费。 时间过了这么久,阿一买药也该回来了。 不知道是我太倒霉还是他的运气太好,刚凑完热闹,我又遇上了中年男子。不过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偶遇,应该是专程来找我的。他脸色阴沉,如鹰隼一样的眼神射向我,吓得我汗毛直立。 他不是要杀我吧! 第九章 夜偷(一) 中年男子慢慢的向我走来,把我逼向了墙角,我怯生生的说:“大叔,拿不到石玉也不用杀了我吧······” 中年男子突然出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吓了一大跳, “石玉真的在吉祥当铺,我没骗你。我也不知道刘掌柜他们怎么会突然被人杀了······啊!” 中年男子掐住我脖子的手猛的加上了力道,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 “晓风······!”正当我意识快消散时,突然听到了阿一的声音。 “差大哥,我妹妹晓风在这里,有人要杀他,你们快来救她啊!” 中年男子手中突然一滞,我趁势挣脱出他的魔掌,在一旁贪婪的吸吮着空气。中年男子看向我,我打了一个战栗,一股寒意流遍我的全身。他一个飞身,只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街角。 没了压力,我就像全身都没了骨头一样瘫软在地上。阿一跑过来扶起我,紧张的说:“你有没有怎么样,没事吧?” 我看向阿一,心里稍稍平复了些,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阿一,我差点就死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阿一紧紧的把我搂在了怀里,我忙推开阿一,差点又缓不过气来,嗔道:“你看我死不了,还想憋死我是不是?” 阿一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太担心你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笑着说:“开玩笑的啦。阿一,今天多亏有你。” 阿一摇摇头。 我四周看了看:“怎么没看到差大哥?”我奇怪的问。刚刚明明听到阿一找差大哥求救,怎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一个官兵呢? “根本就没有官兵。” 我疑惑的看着他:“那你刚才······” “我刚才只是想用官兵把那个男人吓走而已,没想到真这么灵。” “你变聪明了嘛!” “跟着你混,想不聪明都难了。” “学的挺快的噢!” ······ 夜色如墨。 月光下偶尔有一两只野猫窜出,幽绿的目光望向两个朦胧的身影。 “晓风,我们真的要去偷?” “夜黑杀人时,风高放火天。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快到目的地了,难道你想现在退缩?”我一把拉着动作有些迟疑的阿一,催促道:“快走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只是偷东西,又没让你杀人放火!” 虽然已至夜深,但程府仍有几许光明。借着微光,我和阿一溜进了程府。凭着记忆边躲着程府的仆人边向着程府的仓库行去。 为了今晚的行动,早先我就来这里探过路。程府虽然承诺会给穷人派米,但是以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一定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的。何况一斗米也吃不了多久。倒不如自己来取,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我们来到程府最西边的院落,这里有一间单独的大仓库。两扇大门高达五米有余。整个西院几乎被这座大仓库所占领。在大门的正中央挂着一把大铁锁。 开锁是我的强项,只是这锁高得也特变态了。 我把阿一拉到门缝前,拍着他的肩说:“你蹲下。” 阿一听话的蹲了下来,我把双脚踩在他的肩上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伸长了手,却还是够不着铁锁。 “阿一,你站高一点点。” “哦······” 阿一双手扶着门,身体颤抖的慢慢站立起来。就在我要触摸到大铁锁时,阿一的身体突然一沉,我整个人重心不稳,跌了个踏踏实实,痛得我龇牙咧嘴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一样。刚要抱怨,阿一却给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什么人?” 糟了,有人来了。难道被发现了! 顾不了身上的疼痛,我灵机一动与阿一一起隐藏在了被大仓库西墙所笼罩的阴影中。 “何等鼠辈在此鬼鬼祟祟!”夜空一片宁静,只有程老爷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慢慢的走向西墙这边,似乎知道我们就躲在这里。 我紧紧的抓着阿一的胳膊,视线凝聚在西墙的拐角处,耳中听着正一步步向我们走近的脚步。短短的时间,我的手心捏了一手的汗。 似乎躲不过了,阿一推开我抓住他的手,准备一个人走出去。我担心的拉着他。他对我微微一笑,好像在说:我没事的。 我知道他是在想,一个人被抓总比两个人同时被抓好。 “喵——”一只猫从草丛里窜出,打翻了西院里的盆栽,“嘭”的一声后,又恢复了宁静。 “哈哈哈······,程庄主,只不过一只猫而已,何必那么紧张呢?”像鸭公一样尖锐的嗓音毫无阻挡的传入我的耳中,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老爷止住了脚步。 没想到我们会被一只猫救了。 他打着哈哈却又恭敬的说:“魏公公说的是,是老夫过于紧张了。”他转了一下口风,接着说:“不过魏公公在此,老夫自然不能大意。要真有歹徒,伤了老夫不打紧,魏公公您的贵体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夫怎么向皇上交代?” 这马屁拍得入木三分,深入人心啊。只见那魏公公一本正经的说:“哪里哪里,是程庄主严重了。”可是他的神情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一点也没有“严重了”的自觉。 搞半天是个太监,难怪声音不男不女的这么难听。看他得意的样儿以及程老爷恭敬的表情,这位魏公公一定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只是不知道宫里的太监怎么到程府来了。 “此次怀山饥荒,大量难民涌入都城。下月初有车南国来使朝见我朝皇帝,满城的难民如果被来使看见,有辱国体,更有损圣颜。所以,皇上想找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来替他分担此事······”魏公公说到这里故意拉长了声音,别有深意的看着程老爷。 程老爷马上拱手示意,如受圣恩,恭敬的说:“能为皇上效力是草民的荣幸。魏公公只管让皇上放心,草民一定竭尽所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程庄主仁德宽厚,能急民之所急,忧君之所忧,咱家一定奏明皇上,皇上圣明,定会重重有赏!” “那老夫就先谢过魏公公的美言了。”程老爷说完,领着魏公公从侧面进入了仓库。 “我说怎么会有人把门设计成这样,原来只是个障眼法。”想到刚才摔了一跤,还差点被发现,我不禁嘀咕。 “我们现在怎么办?” “凉拌!”不等阿一发呆,就拉着他悄悄的来到侧门边,偷偷的伏在门缝上往里看。 仓库是我们的目的地,当然得抓住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查探情报。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了一满仓库的米袋。数量之多,让人一看不能尽收眼底。恐怕都城的米行都被程老爷垄断了吧!不愧是全国首富,做生意果真有一手。 “程庄主果然有先见之明啊!”魏公公的鸭公嗓子又开始说话了。 他们正在门口不远处,所以我们不难听到他们的谈话。 “上次公公提到之时老夫就有所留意,后来才得以储备这些粮食,谈不上先见之明。”说完,程老爷就引导魏公公往仓库里头去了。至于说些什么当然是不得而知了。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程老爷会敢在堂堂一国之都,天子脚下发米派粥,打造市恩,原来一切都是皇上授意。要知道,打造市恩这一行为是容易被灌上蓄意谋反的嫌疑的。 第十章 夜偷(二) “阿一,你知道车南国来使来我朝干什么吗?”皇上这么重视,当然不会是什么小事,国与国之间无非就是“条约”,“联姻”之类的大事了。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不禁翻了一下白眼,无奈到:“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家的人?” 阿一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你想说什么?” “你也是这个国家的人,不是也不清楚!” “我······” “不要告诉我你清楚,你要是清楚就不会问我了。” 我简直快被他气得直接倒地了。什么时候他的口才变得这么好了。可是我又不能解释,总不能说我来这个国家才几个月而已吧!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晓风,你干什么去?” 大概是因为生气,所以没叫上阿一就一个人往外走了出去。 “还不走,你想留在这里过年!”我头也不回的说。 那两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今晚再留在这里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阿一很快就跟了上来,有意无意的扯一下我的衣角,忐忑的说:“你生气了?” 我仍不作声。 他耷拉这眼睛,低着头,总是与我保持一尺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就像一只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跟着我。 “不要生气好不好?” “······”不理他。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我突然站定,假装疑惑的问:“真的?” “嗯!”阿一重重的点头,似乎怕我不相信,他把手举过头顶:“我发誓,要是再惹晓风生气,就···就···” “就什么啊,想这么久,一看就不是诚心的。要是让你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其实看到他那可怜的样,我心里早就笑成一团了。现在这样说,纯粹逗他而已。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要罚我什么才算是最恶毒的,这样我才能守住誓言啊!” “那好,你就说你最难以忍受的事吧!”阿一想了想说:“我程阿一对天发誓,若我再惹晓风生气,晓风就永远不理我了!” 我心里一滞,玩笑的脸像被瞬间定住一般的僵硬和不知所措。不自信的问: “我不理你是你最难以忍受的事?” “比死更可怕!”这一次他说得很肯定。狭长的眼睛看着我是从所未有的认真。每一束视线都像鼓棒一样重重的敲击我的心。热血在棒击下迅速的传遍全身。在淡淡的月光下,我的皮肤呈现一片晕红。 远处传来的响动声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强压下自己的情绪,顺势躲入离我们最近的一间房。 不巧得很,来人敲的正好是我们藏身的这间。 “老爷,沈盟主派人送来请柬,邀请您前去赴宴。” 房里陈列着各类书籍。书房里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刚刚在外面情急之下并没有注意到。灯虽小,发出的光却不可忽视。书房里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门外应该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两个人影吧。 我们的呼吸都压得很低,要是那名仆人闯进来,我们岂不被抓个正着。 “老爷······。”见里面没有回应,仆人又叫了一声。 “老爷,您要是不方便小的就帮您送进来了!” “咳、咳咳······。”阿一压低声音重重的咳了两声,我被吓了一跳。关键时刻,怎能感冒?我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阿一对我摆摆头,示意我把手放下。他镇定的对门外说:“把请柬放在门外,老夫一会儿来取。” 我惊讶于阿一模仿得与程老爷有七八分相似的声音,他只是对我点点头,叫我不要担心。 “是。请问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不用了。没老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 “是。” 看仆人离开了,我惊讶的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一摇摇头。 “模仿别人的声音你是跟谁学的?” “几年前,我无意中发现我有模仿别人声音的天赋,所以就练了一段时间,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真的是这样?” 阿一连忙点头。 “我信你!”说完,我轻轻靠在门边,确定外面没有人才示意阿一出来,顺带把地上的请柬捡起来,偷偷溜出了程府。 第十一章 认亲(一) 喜庆的号鼓声弥漫在五月都城的街道,耸动的人流争先恐后的欲一睹新娘的芳颜,即使知道再怎么样看到的也只能是一顶装饰豪华的大红花轿。看看这派头也是值得的。 花轿停在了天下第一庄的庄门前。 今天是沈盟主的大婚之日,娶的是藏剑阁阁主东方玄雨的妹妹东方玉琳。东方玉琳不过才二十初,沈风撩已过不惑之年,他的大女儿也比东方玉琳还要大上几个月。以藏剑阁的名声和实力,东方玄雨根本没必要牺牲妹妹的幸福来跟沈盟主联姻。听说是东方玉琳暗恋足够当她父亲的沈风撩已久,东方玄雨为其妹也向沈风撩暗示过几次,不过一直没见沈风撩有进一步动作。不知为何,时隔这么久,沈盟主却也真的向藏剑阁提亲,娶了东方玉琳。 大堂内宾客如云,各门各派皆派人前来祝贺。没有收到请柬不知名的小门小派想来巴结的沈盟主也给了他们一个面子,来者不拒,都被安排在了堂外。 在司仪的“送入洞房”声中,新娘被喜婆和丫鬟们搀扶着离开了大堂,众人皆向沈盟主道喜。 “沈盟主风流不减当年啊···” “恭贺沈盟主新婚之喜···” 沈风撩笑着抱拳一一谢过,虽已过不惑之年,但仍英气逼人,一举手一投足皆沉稳而不失霸主风范。 “沈盟主再得佳妻,真乃羡煞旁人····”这人一脸谄媚,笑中带着几分油滑,身型略有几分发福。 “钱六,你家九姨太才刚过门,怎么,就玩腻了?”一个青年男子戏谑道。 钱六脸上的阴沉一闪而过,继而笑着道:“我的那些婆娘都是庸脂俗粉,哪能同藏剑阁的大小姐相提并论呢?东方小姐肤如凝脂,冰清玉洁,李贤侄如此说,将置藏剑阁于何处?”说完,不忘斜眼向首席的东方玄雨望去。东方玄雨自饮自酌,仿若未闻。 青年脸色一变,正欲争辩,沈风撩轻轻挥一挥手,继而说道:“多些各位赏脸百忙之中来参加沈某的喜宴,请各位尽情享用,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说完转向正席:“钱老板,请上座。” 钱老板恭敬的向沈风撩道完谢,然后略有深意的看向青年,坐回原位不再说话。 在钱老板那席旁不远处,有两个年龄不大的少年少女。少年俊美,少女灵动。 “阿一,你说那死胖子是不是跟那姓李的小子有仇啊?” 我和阿一凭着程老爷的那张请柬很容易就混了进来,而且坐的还是上宾席,就离钱六不远。刚进来我就认出他了,上次在街上强抢民女的就是他,都怪我爱打抱不平把他戏耍了一番,不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我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是怕被他发现。不过我现在的穿着可是偷来的上等的丝绸,与上次的乞丐打扮天差地远,相信他不会记得像我这样的小人物。 阿一点点头:“听说他们曾经在玉园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又是女人,他钱六是种马吗?果真是靠下半身想问题的畜生···”说到这,却看到阿一脸色怪异,我慢慢回头,见到的是钱六一张阴沉的脸。他站在我身旁怒视着我,在整个大厅中显得很突兀,特别是像他这样刚刚才差点和别人大打出手的人。 我嘴角有些抽搐,明明刚才说话的声音很小啊,他怎么听得到?其实我不知道的是,钱六是有名的“顺风耳”,当初他发家致富,他的顺风耳可帮了他不少的忙。更何况我和他坐得的确很近,刚刚因为愤慨,音调不知不觉升高了几度也不自知。 钱六看到我的脸时有一分错愕,继而邪邪的一笑:“小乞丐,几天不见也变得人模狗样了!” 他认出我了? 即使如此,我仍不能承认,硬着头皮说:“大叔,您认错人了。” “人人都知道我钱六火眼金睛,只要见过一次的东西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认错人···?”他环视一周,再看向我:“你问问大家,有人信吗?” 我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从他们眼中我明显看到了“不信”二字。我咬咬牙,然后笑道:“钱老板,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这次你可是真的看走眼了!” “是吗?那你说说看。” 我摆摆头,示意阿一说话。 “我家小姐是,是我们程老庄主的掌上明珠。” “哈哈哈哈···”钱六一阵大笑,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沈盟主,您可听说程老庄主什么时候冒出个女儿来了?” 谁都知道,程老庄主的妻子是石女,根本不能生儿育女,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沈风撩微微一笑:“此事沈某不敢乱下断言,不过···” 看着一脸笑意的沈风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程庄主此下正在装上做客,把他请出来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听到这里,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手在衣袖里拽的紧紧的,汗渍快要浸透衣袖。 沈风撩对身后的管家吩咐道:“把程老庄主请来。” 早该想到,沈盟主成婚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过程老爷,既然他知道了就更不可能不出席。更没想到的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到钱六,还好死不死的被他认出来。这下该怎么收场,本来只是来凑凑热闹,顺带和阿一一起来吃顿好的。请柬是我们顺手牵羊拿走的,这下可好,不但钱六不会放过我们,就连程老爷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没想到程老爷来得这样快。 “程庄主,请问这位小姐你可认识?” 程老爷把视线移到我的身上,我和他对视着。周围的人都屏住气,静静地看着我们,这样的气氛静得让人窒息。 “程庄主,您可瞧清楚了,这位小姐可是令千金?”钱六令人厌恶的声音提醒道,“令千金”三个字被他说得格外重。 看着程老爷似乎要张嘴,我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阿一扯扯我的衣角,我回头望着他。他走上前,与我并肩而立,大声说道:“我家小姐姓程,名晓风,的的确确是程老庄主的女儿没错···” 我吃惊的看着阿一,与此同时,我没看到的是程老爷的眼中也闪现一丝错愕··· “不过···” “没错,她的确是老夫的女儿。”如果说阿一的话让我惊讶的话,程老爷这句话就更让我震惊了。我看着他慢慢走向我,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沉重的说道:“晓风,这些年委屈你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二章 认亲(二) “程庄主,谁都知道尊夫人不、不能生养,你和夫人伉俪情深,为她不再另娶她人,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女儿来?”钱六虽然问得突兀,但这是大家都想知道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 程庄主微微叹气,无比伤感的说:“老夫虽然爱内子,但也不想后继无人。唉,是老夫愧对内子。” 听到这,众人皆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无非是在外面养了小老婆,小老婆为他生了个女儿,又不敢带回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若他真是我爹,我怎么会在外面乞讨这么多年,听孙婆婆说,她认识我也有三四年了。从没提起过我的身世,她也从没听以前的“我”提起过。我不记得以前,是因为我根本不是她,而她要是记得他爹不可能不去找他,也不会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而且,来这里这么久也没听有人说我是他女儿,更没人知道,或是看到程老爷有找女儿的一点点征兆。很明显,别人都不相信程老爷会有女儿。若我是程老爷的女儿,这一切毫无迹象的过往又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那他,为什么帮我撒谎? 程府大厅。 “虽然不知道程庄主为什么帮我,但今天仍要多谢程庄主相助。”这是已是傍晚,我坐着程老爷的马车当着众人的面一起回到了程府。 程庄主坐在主位上,定定的看着我。 “不是老夫帮你,你的确是老夫的女儿。” “不可能,程庄主骗骗其他人还好,骗我就不必了。” “我知道你不信,你也累了,先下去沐浴休息吧。” “我······” “秋菊,带小姐下去沐浴。”说完就有几个丫鬟过来,向我福了福身。领头的丫鬟说道:“小姐请。” “不用了,打扰程庄主这么久,我该告辞了。”我转身对阿一说道:“阿一,我们走!” “难道程小姐真的不好奇我为什么帮你?”程庄主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我站住脚步:“程庄主如果想让我知道不用我问自然会说?” “只要你想知道。” 我迟疑了。 程老爷轻微颔首,领头的丫鬟再次福身道:“小姐请!” 程府不愧是程府,连浴室都比平常人家的大厅还大,浴池差不多就有十来平米,浴池里的水都是取自距此十里开外的桑雾山里的温泉。光这泉水就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工物力了。 留在这里洗个澡也没什么吃亏的,何况我也很好奇程老爷为什么会帮我。我身上一清二白,没什么东西值得他骗了。 阿一现在应该在隔壁房间大吃大喝吧,这是程老爷交待的。不一会儿,丫鬟们端着一叠衣服进来了,让别人服侍还真不习惯。我说了,不过她们总说“老爷吩咐要好生服侍小姐”,拗不过她们,只好任她们摆布了。 穿衣,梳头什么的整了老半天。再次被带到大厅时,阿一已经坐在那儿了。他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我,表情呆呆的。 “阿一,阿一···” “···啊?”阿一似乎才反过神来,脸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晕红。 “怎么呢?”我摸摸自己的脸,应该没长什么东西吧。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程青云的女儿。跟你娘长得一样漂亮!”程老爷不知何时到了大厅,朗声笑道。 他走到我面前,正色道:“晓风,你的确是我程青云的女儿。” 似乎看出我不信,他接着说道:“你娘生你时难产死了,我没有把你带回家,而是寄养在一户普通的农家。直到你两岁的时候,农家夫妇有一天突然来找我,说你失踪了。我像疯了一样一直找你,直到最近几年才渐渐地放弃了。谁知在沈盟主的婚宴上让我再次找到了你···” “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你的女儿?” “因为你长得太像你娘了!如果再过几年,几乎是一模一样了···”他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痴迷,几分宠溺。 难道他真的是我这具躯壳的爹? “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何其多!程庄主就凭这一点似乎也太武断了吧。” 他笑了笑:“你背后左肩下是不是有一块青色的印记?”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刚才的沐浴?” 程老爷点点头道:“没错,我的女儿生下来左肩下就有一块青色的印记,刚才侍女秋菊已经帮我验证过了。” “你,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程晓风。‘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他似乎在回忆什么,这是他与她之间的故事吗? 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程晓风,和我在现代的名字是一样的。难道这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代替这个程晓风而活着? “你真的是我爹?” “你还不肯相信吗?”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爹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是爹对不住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他的发丝中夹杂着些许白发,此刻伤心地落泪似乎又苍老了几分。想想前些年他可能一直在找我,一次次的希望而去,一次次的失望而归,即使近些年没再去找,每当想起又如何能不伤心呢。想起我在现代的爸爸,总是带着一丝宠溺,笑着叫我风儿的他···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念及他,想到可能再也看不到我一直敬仰和任我依赖的爸爸,我鼻子一酸,眼睛胀胀的,眼泪似乎就要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 “···爹······!”我本来就是异世的一缕幽魂,何不满足一个老人的心愿,也给自己的心一个栖息的地方。 程老爷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我,颤抖的说:“风儿,你、你肯认爹了?” “恩!”我笑着点点头。 他高兴地把我搂在怀里:“这下好了,我们父女终于团聚了!风儿,以后让爹好好照顾你,弥补你···爹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在他怀里,我依然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感受着从他身上传给我的一丝温暖,我重重的点点头。 第十三章 暗涌 爹告诉我,下个月我们就要回江南的锦绣山庄了。那里才是我们的家。爹答应我把孙婆婆接来和我一起住,并为她请来了最好的大夫为她医治。 我不用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了,没有一丝征兆的,我的命运就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转变。 是上天的刻意安排,还是生活本就该如此精彩? 再次回到破庙,阿一坐在庙门前的石阶上。心中似有一根无形的弦系着我的心脏,使我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阿一,跟我一起走吧。”我的身影挡住了原本照在阿一身上的阳光,他整个人都没在了我的阴影里。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良久,他抬起头,狭长的双眼里闪着亮亮的光芒,阳光的笑脸迎向我,轻快地说道:“好啊,我跟晓风一起回家!”他把左手举起伸向我,带着丝俏皮的表情说:“别忘了,我也是‘程’家人。” 看着他的笑脸,我的心中的那丝弦慢慢的松解了。笑着伸出右手,与他的左手交握在一起,似乎是握住了继续往前走的支柱。 将他从台阶上拉起来,我们一起走回了程府。 都城的街道上,平时吆喝的小摊小贩都不见了,街上整齐的陈设让人感觉像是进入了展览馆,就连城南整街的乞丐和病残都不见了踪影。走在街上的都是穿戴整齐华丽的路人。 在距都城十里外,是车南国使臣缓缓前进的仪仗队伍。今天是车南国使臣到达我朝朝见的日子,整个都城都被官府肃清严整了一番,那些乞丐也已经被大善人程老庄主处理了。 新皇才继位一年多,根基不稳,内部一些乱臣趁皇帝刚即位意图引起内乱。而车南国却在此时以恭贺新皇即位为由前来朝见。但即位之期已过,此时前来只怕恭贺是假,打探我国实情为真。而此时怀山饥荒,更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国库雪上加霜,若是让车南国来使知道了,恐怕不免又会引来一场战乱。我朝与车南国不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朝廷将乞丐引出城,将店铺整改,并且严禁穷人出门免辱国体,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车南国来使看到我朝国富民强,君贤臣恭的假象而已。 距都城十里处,仪仗队正在前行,骤然一阵风起,林间鸟雀惊起拍打着翅膀向四周散去。仿佛间从地面升起层层烟雾,队伍中的侍卫突然捂住胸口,来不及了解发生了什么尽皆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正此时,丛林间窜出两团黑影直攻向仪仗队行于正中的明黄轿辇。静止的轿辇四壁突然爆裂开来,一明黄身影于辇顶上方破顶而出,出掌迎向向他攻来的一个黑影,黑衣人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明黄身影瞬间停顿身型闪身避过,剑尖从他耳边划过,一缕发丝从剑边飘落。 不及思索,感觉另一个黑衣人攻到背后的掌风,侧身后翻,凌厉的剑气逼迫明黄身影不住后退,他纵身而起,飞向旁边的树林。黑衣人掌中射出一枚暗器,暗器在中途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继而变成无数的暗器直射向明黄身影,明黄身影脱下身上的明黄长袍翻身挡下暗器,最后一枚却在这时一分为二,分出的那枚正中他的右肩。 闷哼一声,他不顾伤势,向树林深处逃去。一个黑衣人正待追赶,另一个黑衣人伸手拦住了他:“随他去吧!”竟是一个魅惑至极的声音。 红色砖瓦围起的高墙内殿宇林立,这里是天立王朝的皇宫。 勤政殿内,皇帝坐在高位,半眯着眼听着侍卫的禀报。 “皇上,车南国来使不知所踪,仪仗队无一生还。”刚说完,众大臣皆倒吸一口凉气,继而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会这样···” “要是在我们天立王朝的国界内使臣死了,不管怎样也脱不了干系了···” “看来战乱是免不了了···” 高位上的皇帝突然睁开眼望向群臣,群臣皆被他的眼神所摄,都噤声不语了。 皇帝看向站在首位的一位老者,继而又看向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官员: “林志宏。” 中年官员身体一颤,走出来站在殿中,此时他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还是恭敬地拱手道:“臣在。” “朕命你肃清一切可疑人物,保证车南国使臣来我国一路的安全。”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低沉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只是不知,这刺客是从何而来?来者几人?刺客行刺使臣时,你的人又在哪里?” “臣、臣派去暗中保、保护使臣的暗卫皆以被杀,臣无从得知刺客来者几、几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不过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光这些人,想必去刺杀的不会少,臣愿意领命彻查此事。” “可朕的人来报,杀人者两人。” “两人?这、这怎么可能?”林尚书不敢置信。 “是真的不可能,还是你林尚书能力有限?”皇帝起身,走下龙椅,吩咐道:“来人,刑部尚书林志宏玩忽职守,将其收押,革职查办!” 林志宏脸色惨败,被士兵拖了下去。 众大臣噤若寒蝉,不敢抬头看立在上位的皇帝,怕冲了皇帝的眉头,被拿来开刀。 这时,首位的老者走出来,作揖道:“皇上。” 皇帝神色缓了缓:“不知李丞相有何高见?” “使臣来我国路上一直相安无事,而就在要进都城是遭遇刺杀,老臣以为,这是有心之人故意挑起两国的战争。” “那以丞相之言,当如何?” “立刻封锁全城。一来可以缩小范围,尽快找出使臣;而来,封锁消息,在查明真相之前,防止消息外漏,以免切中歹人之计,引来两国兵戎相见。” “好,此事就交由李丞相处理,刑部尚书一职暂由丞相代理。西门三区五千御林军听凭丞相调遣。还望丞相早日破案。” “老臣遵旨。” 第十四章 使臣 天色渐渐暗了,夜晚无风,可整个都城却卷起了一阵狂风。 平时在申时街道上还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可今天,连街市都是一片死寂。官兵把守在各个关口,真所谓是十步一哨,五部一岗,所有的百姓都不敢出门。 刚吃完晚饭,我无聊的回到卧房。丫鬟小环帮我点燃蜡烛后我就让她出去了。不知怎么就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着,这可能就是现代人在古代的劣根性了! 不一会就有人陆续给我提来热水洗澡。虽然有大浴池,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在大木桶里洗澡,我认为这是一件很惬意的事,至少在现代是很少有人用大木桶洗澡的。木桶里还洒满了花瓣,透着热气散发着一阵阵的清香。我知道,这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才玩儿的花样,今天也轮到我玩玩儿了。我一边想着一边脱了跨进了浴桶。 嗯——真舒服,可是水也被我泡冷了,只得起来穿衣服。 洗完澡,我穿上亵衣,然后大咧咧的直接把自己丢在了床上,成大字打开四肢,毫无形象的撑起了懒腰。奇怪的是,我似乎听到了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人的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我从床上坐起来,屏住呼吸,细细的听着。这次我确定了,我房子里绝对不只我一个人。我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我快速的弯下腰向床下望去。 没人! 再看看屏风后。 也没人! 难道在······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房子里唯一的大衣柜前,双手搭在门把上深吸口气,然后猛的打开柜门。 一个男人蜷坐在我的衣服上靠着衣柜壁,他捂着肩膀,脸色苍白,闭着双眼,正艰难的喘着气。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了眼膜,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是淡淡的紫色眼眸,此刻已暗淡了光泽。可能是失血过多,他现在非常的虚弱。他张了张早已经干枯了的唇瓣,我依稀听到了两个字:救我!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晕过去了。 我把他扶到了我的床上,看了看他的伤口,应该是中镖了。他流了很多血,胸前的衣襟都染成了红色,看得我心里怕怕的。我想,还是找大夫来看看比较好。他似乎能感受到我的心思一样,突然抓住我正转身的手,用微弱的声音道:“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外面的杂乱声,似乎来了不少官兵。隐隐约约听到要搜查什么人。 我走到床边,轻声问:“喂,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他没有出声,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床上的人才轻微的点点头。 很快,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朝我的房间走来。 “孟都尉,这是小女的闺房,您要找的人一定不会在这儿的。” “少废话,丞相有令,都城内任何一家都不能放过,就算躲在老鼠洞里也要把人给搜出来。” 听到这里,他们已经走到我的房门前了。 我脑中急转,对,洗澡,古代女子闺房是不容外人擅闯的,如果我在沐浴的话······ 不容多想,我把他扶到了木桶里。幸亏丫鬟们还没来,水还没倒掉,不然也于事无补了。迅速脱去亵衣,想起了他们必会搜查,于是又光着身子把衣柜里带血迹的衣物都丢进了木桶,然后自己直接跳进了桶里。这一刻,敲门声响起。 “风儿!” “···爹,女儿在沐浴,有事吗?”忍受着已经冰凉的洗澡水,我颤声问道。 “···孟都尉,您看这···是不是能通融一下。”门外传来爹向都尉求情的声音。 “少废话,丞相吩咐,搜查逆贼,一刻也不能耽搁。”只听“嘭”的一声,房门已经被不客气的踢开了。 我把他的头按下水面,覆盖在水面的花瓣挡住了水下的光景。我非常配合的尖叫一声,从旁边随便抓过一件衣裳遮住了前胸。孟都尉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别开脸看向四周。整个房间一目了然,除了床底和衣柜,再也无藏身之处了。他命人检查了床底和衣柜,有几个士兵还在呆呆的看着我,我眼里冒着泪花,委屈的看着孟都尉。 孟都尉一脚踢向偷偷朝我看的士兵,怒骂道:“兔崽子,没见过女人啊,这么小的姑娘还盯着不放!”见也没什么地方好搜了,他向我抱拳道:“打扰姑娘了!”然后带着众侍卫离开了。 我爹最后一个出门,临走前帮我带上了房门。等声音走远,我顾不上其他,赶紧把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他的脸苍白如纸,被水泡过的的头发紧贴着面颊,若不是看到他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只怕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活人。 找来干毛巾替他擦干身上的水渍,怕牵动他的伤势,我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剪开了。他的身上肌肉匀称,骨骼健壮,应该是会武的。 被人射伤,还被官府通缉,是江洋大盗吗?我摇摇头,这之前抓江洋大盗也没有这仗势。今天一天都不正常,白天为了迎接车南国使臣,几天前就开始整顿都城的大街小巷,弄得整个都城人仰马翻。今天本来是使臣的朝见之日,使臣的风声没听到,晚上却大张旗鼓封城,四处抓起逆贼来。 莫非······我看向躺在床上的人,眉目菱角分明,五官挺立。刚才剪去他的衣裳时触其衣料柔和华丽,这个人一定非富即贵。他的眼睛···紫色的,如果是本城的人,我不应该看他这样面生,何况我要是见过他,一定不会忘记的。 我心下了然,他就是车南国的使臣。 第十五章 毒蛇 由于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的伤只能由我亲自料理。为他清理干净创口,然后上了一些止血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几天来,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让人给我炖了人参鹿茸给他补血顺气,他的身体结实强壮,修复能力很强,面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我用手背搭在他的额上,体温很正常。拢了拢他的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脖颈遮在棉被下。他眼睑下的阴影轻颤了几下,淡紫色的眼眸缓缓地睁开,眼神带着丝茫然和游离,然后焦距一点点的凝聚在我的脸上。 我朝他微笑道:“醒了!你昏睡了三天,不过小命算是被我捡回来了。” 淡紫色的瞳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被他盯着好像要被他看穿似的,我不自然的咳了咳。像是被我惊醒,他别开眼挣扎着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微微皱了皱眉。 我忙扶着他,在他背后放了一个靠枕让他半卧着,然后帮他把襟口的衣服整理好,把棉絮提至他的胸前,叮嘱道:“被子要盖好,你现在伤还没好,要是再着凉了恐怕又要躺上一段时间了。” 不料他拂开我的手,略带嘶哑的声音冷冷的喝道:“滚开!” 我的身体僵硬在那里,有点错愕,有些莫名其妙,但更多的是愤怒。我深吸口气,站直了身子,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着说:“好无理的人,你对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即使天下人都欠你的,我程晓风可是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他面上毫无表情,仿若未闻,自顾自的揭开被子下床,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似乎是要出去。我迅速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你的命是我辛辛苦苦救下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能死!”朝廷在找他却不公开他的身份,我预感,他出去,怕是没有活路。 他凝着眉看向我,仍是冷冷的道:“让开!” 我倔强的与他对望,身体不让分毫。 他与我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变成木头人时,他的唇角慢慢的向上翘起,笑得有一丝魅惑。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颌,清冷的笑脸带着丝嘲笑:“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我脸上的肌肉僵硬在那里,脑袋似乎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看他自恋那样儿,我有一种想臭扁他一顿的冲动。 他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样货物。 “不过——,我没有恋童的嗜好!”欠扁的声音让我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双手握着拳,关节都泛着灰白。不过我很快沉下气,笑着说:“要走可以。” 我绕过他身边,坐在桌旁,慢悠悠的说道:“我爹是个商人,他一直教导我商人最忌的是做赔本的买卖,你欠我一条命!”我用他打量我时的眼神打量着他:“不知道车南国使臣这条命会值多少钱呢?” 果然他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了,这才是他的要害。 他的眼神突然一变,只觉一眨眼工夫,我就被人掐住了咽喉。 原来,我救的是条毒蛇。我在心中苦笑。 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我难道要命丧于此。人们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为什么到我身上却成了催命符了呢? 我不想死! “杀、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了。”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符。知觉慢慢的离我远去,就在我的意识快要消失时,脖子上的束缚突然放开,我瘫软在了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听见他说: “我从不杀小孩。”没被他杀死,却差点被他这句话呛死! “晓风,你在房里吗?”是阿一来了。 我清清喉咙,稳住气息道:“我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程伯伯让你去大厅见客。” 见客?有什么客人是需要我去见吗?我还有点虚浮的站起来,没看某人一眼直接向门口走去,路过他身旁时,只听见他低声在我耳边说:“顺便带点吃的回来,我饿了。”那口气就好像我天生就该受他使唤,听他命令一般。我没有停顿,出了门,把门掩好,然后和阿一一起去了大厅。 第十六章 同乡(一) 程府是个比较大的庄园,从我的闺房到大厅有一段路。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是什么人要见我。来这里几个月也没认识几个人,孙婆婆在养病,阿一在我身边,难道是······?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脑海,绝美的容颜像阳光下绽开的白莲,纯洁而清澈的眼眸让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是他吗?那种迫切想要见到他的意念使得我的血液都活跃起来,我捏紧手指,加快了脚步。 进入大厅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同样的白衣,同样出色的容貌,同样带着笑的脸···却,不是他。 爹见到我,慈爱的向我招手道:“晓风,你的朋友李公子特意探望你来了,刚才听李公子说这些年你与他相交甚深,是无话不说的良朋知己呢!” 我看向那个自称是我的良朋知己的“李公子”,他嘴角含笑,深黑如秋水的瞳眸此刻正满是笑意的看着我,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轻笑道:“晓风,才一段时间不见,不会是把我忘了吧?”说完我还真从他脸上看出点伤心的表情来。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女人!男装打扮的她说不出的俊俏潇洒,风流倜傥,但这个人,我的确不认识,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她。难道她是以前的那个“我”的朋友? 见她衣冠楚楚,气质绝佳,一个乞丐会有这般朋友? “怎么会?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我很配合的热情回答,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爹见我俩真的认识,面容一肃道:“李公子,这些年小女多亏你的照顾,今日不如留宿寒舍,老夫微备薄酒以答谢意,不知意下如何?” ‘李公子’对我爹恭敬的一揖,道:“既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叨扰了。” “如此甚好!”他向侯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阿福,帮李公子准备客房。”阿福应声“是”,然后下去准备了。 “爹,我与李公子许久不见,有很多话想说,不如就让女儿带他参观一下程府。” 爹笑着点点头。 程府内有一个后花园,在假山绿树中横跨着一条小池,池水经过丛丛山水蜿蜒盘旋,最后汇聚到一湖碧绿的湖水中。假山与假山之间是用小石头铺成的狭长形小径,小径的尽头直延伸至湖的中心,那里屹立着一个八角红亭,名曰“湖中小筑”。 我走在石头小径上不发一言,只静静地沿着池塘向前走,而她跟在我的后面,也不说一句话,两人间一直就保持这样的距离和这样的速度向前迈着。 直到走进了湖中小筑我才停下转身看着仍在亭外的她,她还是那样带着笑,那笑眼中似乎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渴望、激动、还有···兴奋? 因何? 我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双手向两边略平举,低头从头到脚看看自己的衣着打扮,然后笑着看着我,轻轻的问:“你看,我像天使吗?” 我骤然心惊,脱口呼出:“你说什么?” 我惊愕。 她怎么知道天使?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天使这个词,她不可能知道!绝不可能!一定是别人告诉她的,若是这样,那么她的这身打扮便不是偶然。如此相似······ “你认识‘漂亮哥哥’?”我问。 她摇摇头。 “那天你也在望江楼,对吗?”如果她不认识他,那她一定是偷听了我们说的话。 “真聪明!” 原来如此! 只是我和漂亮哥哥那天的谈话也并没什么特别的,那她为何来找我呢? “我知道你喜欢他。”她说 “是又怎么样?”我并不否认我对他的好感。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呢?” “这不关你的事!” “这的确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他不在了,会不会真的找个天使来替他爱你呢?” 我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置信!这句话——,是巧合,还是······? “你、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她依然笑看着我,眼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兴奋。 对,是兴奋!我终于明白她的眼中怎么会有兴奋的情绪存在。她跟我一样,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人。试问在异世看到‘同乡’,如何能叫人不兴奋! 我的心绪百转千回,在真相中难以自拔,更难以置信:我,遇到亲人了!? 第十七章 同乡(二) 我的心绪百转千回,在真相中难以自拔,更难以置信:我,遇到亲人了!? “你······” “货真价实的炎黄子孙!是拥有上下五千年悠久历史文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二十一世纪合法公民!”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耳边是微微的风声。 “啊——”一声尖叫惊起无数飞鸟。 我和她同时张开双臂,激动的跑向对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么多年了,终于等来了像我一样万中无一的倒霉蛋!”她声音里的颤抖泄露了主人难以掩饰的激动的心情。 “你也真是,知道我来了,怎么忍得住现在才来找我!”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身上有我许久不曾感受到的亲人的味道。 我拉着她的手走到小筑里的石凳上坐下,迫不及待的问:“快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到现在都还糊里糊涂,好像在做梦一样呢!” “已经足足有十年了,前世的事现在想来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她慢慢的讲述着她来这里的一切,我静静地听着。 “我男朋友是北京一家上市公司的职员,在那里工作有几年了吧,他说明年回来就跟我结婚。” “然后呢?”我问。 “然后?”她笑笑,“然后有一天我碰到了一个熟人,他刚从北京回来,问我什么时候和我男朋友分手的。” “他怎么这么问?” “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你猜他怎么说的?” 我摇摇头。 “他说,你男朋友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难道你和他还没分手吗?” “你信了?” “我当然不信,怎么说我和他相恋了五年,岂是说分就能分的!我心里隐隐不安,当天我就跑去北京找他了。” “结果怎样?他是真的要同别人结婚了吗?” 她苦笑着点点头说:“是他们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我去找他,他见到我非常惊讶,怕被别人看到我跟他站在一起,于是就把我带到公司的楼顶,是一个很空旷的地方!” “他要我等他三年,三年后整个公司都是他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回来找我。”她突然深吸口气,看着远方喃喃道:“他还说,他爱的只有我,娶董事长的女儿是为了他少奋斗十年,让我提早过上好日子而已。” 看着她的样子,不难想象她当时有多难过、多伤心。自己一直爱着的男朋友竟然是可以为了钱出卖自己感情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想想都让人心寒。 她继续说道:“我问他,那三年后董事长的女儿怎么办。他说,到时候公司已经到手,他就跟她离婚,然后娶我。” “那可是他的妻子啊!”我气慨,怎么还会有这种卑鄙无耻之人。 “是啊,我当时就是这样问他的。他说,他的心里只有我,娶她只是因为她有一个有钱的老爸。我当时气疯了,威胁他说如果他敢娶她,我就把真想告诉董事长。” “后来呢?”我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问道:“他、他不会把你···”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灭口了吧?” 她站起身来悠悠的说:“嗯,差不多了,他怕我告密拦住我不准我走,在拉扯过程中,由于他力气过大,我不小心失足从三十几层楼的楼顶掉了下来。” 她看着我惊呆了的样子,笑着说:“这就吓着了?好了,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 “我可没你那么精彩!”我说:“就发了几天烧,本来还躺在床上休息,睡醒了就到这儿了。” “就这样?”看她一副想听故事的样子,我没好气的说: “那你想怎样?” 她笑了笑:“怎么着也得有一个比我更惨的故事啊!”我挥挥拳,玩笑道:“你找打是吧。” 她“噗哧”一笑:“好了好了,不和你玩儿了。”她收敛了笑容,看着这后花园到:“这里的景致真好!” “你要觉得好,我跟我爹说说让你在这儿常住,怎么样?” “你觉得他真的是你爹?” 我无所谓的笑笑:“即使不是又怎样,总之不会比以前的情况更差了。”忽然想起什么,我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林晨晨,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跟我还客气什么,说说什么事儿,我一定帮你。” 第十八章 同乡(三) “我哥是当朝刑部尚书林志宏,十年前我刚穿来这里的时候这具身体才八岁,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是我哥救了我。” 林晨晨回忆说:“当时我常常挨饿,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去偷。不过我运气不好,每次都被抓,然后被暴打一顿后就被仍在了街上。我当时就在想,上天是不是存心捉弄我?让我重生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来这里受苦来着?” 我非常能体会到她当时的心酸,与我来到这里的情景何其相似!我来这里的身体也十几岁了,还有孙婆婆照顾我,而她呢?八岁的小女孩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生存下来的几率能有多大? “记得有一天,我饿得实在不行了,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她笑着对我说,只要我跟着她走,就有吃的。我心想,看来老天还是不想我死啊!于是我跟着那个女人,直到走到一个大门前,我才知道,老天又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 “为什么?” 她笑道:“我认得,那是青楼!那个女人只当我是个八岁的孩子,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所以堂而皇之的带我从前门进去,但大门上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出卖了她。” “写的什么?” “怡红院!” “噗哧!”我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妓院的名字到哪里都这么没新意。忍住笑意,我问道:“那后来呢?” “我当然死活不肯进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解围。直到一个落魄书生路过,他抵押了所有的家当,才从女人手里把我买走了。” “那个落魄书生就是你哥林志宏?” “嗯!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正准备进京参加此次秋围的举人,他买我的钱正是他的母亲辛辛苦苦为他准备了许久进京赶考的盘缠。没有盘缠,他没能赶得及秋围。他不敢回家,因为他的母亲为了他这次考试,省吃俭用了很久才勉强凑齐了盘缠,就连生病都舍不得用一分钱来治病,若是让他母亲得知真相······他不敢往下想。” 她顿了顿道:“但他母亲最后还是知道了,竟一病不起,才两个月就彻底长眠了······” 听她说得简单,当时的苦岂是这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从此我俩相依为命,以兄妹相称,我本姓李,后来为图方便就改姓林了。” “之后林大哥是不是再次考取了功名,然后一步步的成就了今天的林尚书!” 林晨晨不否认,她说:“我这次来是想拜托你帮忙救救我哥。” “他怎么呢?” “车南国使臣朝见我朝皇帝,皇上命我哥保护来使的安全,后来车南国使臣无故失踪了,所有跟从使臣来我朝的侍卫也都死了,无一活口。皇帝迁怒到我哥身上,把我哥抓了起来,革职查办。” “不当官岂不更好,不是都说无官一身轻吗?等他出来了,再另谋出路不就成了。” 林晨晨摇摇头,说:“事情没这么简单,丞相查出刺杀一案是紫衣楼背后主使,这些年紫衣楼一直亦正亦邪,虽不怎么光明磊落,但也没做过什么公然反朝廷的事儿。如今此案交由大理寺全权处理,赵正堂为主审,他向来与我哥不和,这次我哥落到他手里,他公报私仇,诬陷我哥勾结和教唆邪教紫衣楼,意图谋朝篡位。皇上继位不久,根基不稳,朝廷明里古井无波,实则波涛暗涌。虽然这一年内大半政权已握在皇帝手中,但他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那你哥现在怎样,被定罪了?” 她点点头:“快了,公文很快就会下来。到那时候,恐怕神仙也难救回我哥的一条命了。” 我沉思,如果要定罪的话一定要有证据,难道他们抓到了紫衣楼的一干人等? “赵正堂抓住了紫衣楼的人?” “没有,哪那么容易!就凭朝廷那些酒囊饭袋,也想抓紫衣楼的人!”林晨晨冷笑着说,似乎极是不屑,“紫衣楼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没有人知道他的总部在哪里,甚至没人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此楼二十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据说此楼的人无一不是身怀绝技的厉害角色,教众之多,人脉之广,可以说分布在整个天合大陆。还有人传言,若此楼楼主有意染指天下,恐怕皇帝的江山也坐不安稳了。” “既如此,紫衣楼也没必要与你哥勾结了,他要是想当皇帝自己抢来就是了···”我小声嘀咕道。 “当然了,我哥本就是被赵正堂恶意陷害,难道你还当他真的有谋反之心?”听到晓风的自语,林晨晨不禁气结又好笑,“你放心,我哥是老实人,不会敢做这种抄家掉脑袋的事的!” “我当然信你了,可别人不见得相信啊!你说吧,想要我怎样帮你?” 林晨晨看了我一眼说:“你爹是全国首富,天下奇人异士他皆有所交涉,只要他帮我找到一个人,让那个人出来帮我哥说一句公道话,我哥就算是得救了。” 吓!有这样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林晨晨笑道:“你别不信,真有这样一个人。他通古博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能知前世,算今生,测未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他预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应验的,他的话,就是真理!不信也得信!!” “真有这么神的人?” 他点点头:“只要你爹肯帮忙,我哥就有希望。” “我爹有这么大的能耐?平时也没怎么见他结交什么奇人异士,每天也就浇浇花、除除草,要不就去理理账簿什么的,怎么看都是一个闲散的富老头儿。”想起那天晚上与阿一一起来程府偷粮食时,我爹对魏公公拍的马屁倒是一绝,不由说道:“巴结太监我倒是看见过。” 林晨晨掩嘴轻笑:“看事可不能光看表面,程庄主能成为天下首富绝不是偶然。你才认识他多久?他的能耐如何,你以后就会慢慢知道了。” ······也许吧! “那好,我一定求我爹帮你找到你说的那个人,你就放心吧!” “谢谢你!” 我看着她,郑重的说道:“永远不要跟我说谢,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的事,我管定了!” 林晨晨心中生出一股暖流,与哥哥相依为命这些年,忍受着孤独与寂寞,有时猝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过,哪一个自己才是真实的。心中纠结着过去与现在,以前发生的一些片段在脑中不断闪现,零零散散、似真似假,却无一人能理解她的苦闷与烦恼,她真的怀疑哪一天,自己会不会就此疯掉! 她拉过我的手,带着心酸却满足的声音道:“你也是,这个世界唯一听得懂我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此时,太阳西落,天边一片红霞。 两个异世的灵魂在这里相互慰藉着彼此的心灵,似乎找到了灵魂的依托。 第十九章 太子 刚和晨晨一起吃完晚餐,我就急着回房了。我叫小环准备了吃的,告诉她我有吃夜宵的习惯。房里那人,怕是快等疯了吧! 轻轻的推开房门,里面静得感觉不到丝毫人气。走进房内,空空如也。 “人呢?” “嘭!”房门应声而关,我尖叫一声急转身来,一只宽大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睁大眼睛,看清来人,他见我不再挣扎后就松开了手。 “你干嘛躲在门后吓我?!”心犹在狂跳,我不禁气愤道。 他冷眼看我一眼,继而视线转移到我手上的食盒。我把食盒藏在身后,说:“这可不是给你准备的,我的夜宵,没你份!” 他面无表情,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我俩本就站在一起,我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谁知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我被迫又向后退了一步。 “你要什么?”他突然开口说话。 “哈?”脑筋没转过来,不知他此话何意。 “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说过的。你救了我,要拿我的命换什么?” “真的!我说什么都可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他刚刚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只要我能做到的?” “我要车南国永不侵犯天立王朝!” “好。” 答应得倒爽快。“我凭什么相信你?” “······” 我嗤笑道:“就知道你乱开空头支票,鬼才信你!” 他微微蹙眉:“就凭我是车南国当朝太子车炎翼!” 我眼前一亮,第一次主动走近一步细细的上下打量着他,嘴里喃喃道:“乖乖,原来太子就长这模样!” “要不要我脱了衣服让你更仔细的看看清楚!”阴冷的声音让我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我跳开一步讪笑道:“那倒不必了,这么精细的活儿还是留给你老婆吧。” 我把食盒放桌上,打开盒盖,端出里面的饭菜和点心一样样的摆好,上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今天吃太饱撑着了,不想吃夜宵。你要不嫌弃,将就着吃点吧。” 他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慢慢的吃起来。我也坐在桌旁,看着他吃。 越看越怀疑,他真的饿了吗?每次只夹一小筷菜,然后吃一小口饭,细嚼慢咽直至完全吃下去才开始夹第二次。整个过程没弄出一点响声,动作出奇的优雅,无形之中露出的贵族气息让我自惭形秽······我要是饿了,狼吞虎咽在所难免,吃饭时弄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更是不必说了,哪里会有一点形象可言。 果然,皇族不仅形象好,素养也是一等一的! 足足三盏茶的时间,他才把饭吃完。看到桌上空的盘盘叠叠,我才确认他是真的饿了。只是皇族的尊严与平时养成的习惯都让他时刻保持着良好的行为作风。 “吃饱了?”我问。 他点点头。 我把手帕递给他,他拿起手帕在嘴边轻轻擦了两下。 把碗碟收进食盒,我走到门外唤来小环,把食盒递给她,吩咐说我要洗澡,把热水提到门外,其余的事我自己来就行了,没事不要来打扰。小环道声是就下去了。 我返回房中,见他闭着双眼盘腿坐在床上,似乎在运功疗伤。以前在电视里面常常见到习武之人可以用自身的内力疗伤,头上还冒着蒸汽。可看他头上,什么都没有。莫非是电视唬人的?我不由得弯下腰凑近些看着他的头顶。 他突然睁开眼睛,我吓得赶紧站直了身子,脸上红红的:“那个,那个······我看看你在干什么而已,没别的意思。” “我在疗伤。” “真的在疗伤?用内力吗?” 他没有否认,我大喜过望: “能不能教我?”我殷切的望着他。 “你想学武?” 我连忙点头。 他邪邪的笑了笑:“只能选一样。” 啊?为什么他每次说话跳跃度都这么大。 “是和平还是武功。” 我的脸瞬时垮了下来,讪讪道: “武功你自己练吧,想来我也学不会,姑娘家舞刀弄剑的到时候会没人敢要的。” “要真没人敢娶你,你来车南国,我纳你当太子侧妃。”他波澜不惊的说。 我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道:“你要觉得不满意,太子妃也行······。” 为了我的耳朵不再遭罪,我打断他道:“太子殿下,谢您的厚爱,只叹小女子福薄,无缘消受了。”我撇撇嘴道:“小女子要真嫁不出去,也不劳烦您了,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他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看透。 半晌,他道:“为什么不选武功,你很想学的。” “······” “你怕战争?” “不是怕!”我纠正道:“是不想。” “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问:“那你说,我怕什么?” “怕天立王朝被我军所亡······” 我哈哈大笑:“天立王朝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不过是······”我陡然停住。 他安静的看着我,似乎正在耐心的等待着我的下文。 “我,我天生冷性冷情,根本不会在乎天立王朝的存亡。” “······是吗?” “你······”他突然伸出一指示意我安静,静下心来一听,果然有脚步靠近,有武功的人耳力就是比平常人要好。 “小姐,热水已经提到门外了。” 原来是小环。 “知道了!放门外,这里没事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 待小环走远,我打开房门确认没人,才出去把热水提了进来,然后倒进了屏风后的木桶里。 “你要沐浴?” “是你要洗澡!”我一边从柜中拿出一叠衣服一边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再不洗都要臭了。” 我把衣服递给他:“这是我爹的衣服,趁他不在时偷的,外面到处都是官兵,要是我出去买男人的衣服肯定会让人起疑心的。将就着,快去洗洗吧。”他不在言语,接过衣物到屏风后去了。 屏风内传来哗哗的水生,我斜靠在窗前,望着天空,淡淡的说:“车炎奕······” “······” “···你的家乡,美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水声。 闪亮的月辉穿透了如墨的夜空,如轻纱般拂在了窗前。抬起手半握在眼前,透过中心的孔看着月亮。 不知是不是同一个呢? 第二十章 送信 提着两坛子酒放桌子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知道是不是东西偷多了,连喝自家的酒也不禁手痒,亲自跑到酒窖里偷了。 “这次又偷的什么酒?”车炎奕洗完澡,颇带笑意的走出来。他穿着我给他的衣服,修长的身材格外挺拔,在他身上穿着也不显得老态,倒有几分俊逸潇洒。趁他洗澡的空当,我去了庄里的地下酒窖。 “你来尝尝。”他走到桌旁坐下,我替他斟上一杯。他拿起酒杯,在鼻下掠过,唇角微勾。我问道:“怎样,比起上次如何?” “是君山竹叶。”他轻轻抿了一口:“入口香甜,咽下微辣······的确是剑南香坊所出的。”他看向我,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偷了!君山竹叶十年出八坛,至今整个天和大陆不足五十。” “这么说,这酒一定是很好了,我倒要尝尝是什么滋味。”我取来一只小酒杯,倒了小杯的一半,伸出舌头舔了舔。恩···不错,甜甜的,我一口喝了下去。就像现代的饮料一样,没有一点点酒的辛辣,和我想象的大不相同。我抱起一个坛子,整坛整坛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坛酒就去了一半。我放下酒坛子,见车炎奕正有些怪异的看着我,我把另一个酒坛子推给他道:“要喝酒,用坛子,别像姑娘家似的扭扭咧咧,来,我们干了!啊···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我眼前的东西突然变得模糊了,身上也开始有一些燥热。 “好热···对了,把窗户打开。”我摇摇晃晃的向窗子走去,脚下一软,就这样倒下去。 落地之前,我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用手敲了敲自己痛得像要炸开的头,我怎么了?昨天明明喝着酒,然后就···晕了!我走下床,四下看了看,没有人。车炎奕呢?难道他昨天给我下毒,然后自己跑了?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面前。待看清来人,原来是车炎奕。 “找我?” “你呆房梁上干嘛?”突然想到什么,我问道:“你,你昨天为什么对我下毒?” 他愣了一下,突然邪笑的看着我:“禁欲太久,用你降降火。” 我脸色一变,看着自己身上只穿着内衣,难道他昨天真的······但是我身上好像没什么感觉,虽然上一世仍是百分之百的处女,男女之间的xxoo还是略有了解的。想来他这样说只是想气气我,正自庆幸,只听他悠悠说道:“从没见过身材向你这样差的,刚脱光你衣服我就没了兴趣!” 我气得浑身发抖,他脱光了我的衣服!想到他色迷迷的目光上下逡巡着我赤裸的身体,我脸上一阵烧热。 我要杀了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尖声长叫一声,抡起拳头就朝他打去,他轻闪避过,我抬起脚胡乱的踢他,每次刚要挨边他就从我脚边滑走了。围着圆桌,我像一只母夜叉一样张牙舞爪的追赶着他,但是衣角都没挨着,我气喘吁吁的扶着桌边,怒骂道:“有种就别跑,和姑奶奶我单打独斗!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汉。”他好整以暇的把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站在桌子对面,哪里有我这样的狼狈,我不禁更气,“你承认自己是孬种咯!” 他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我是太子。” “你···你无赖!”天哪,天下怎么会有他这种人。 “这样也好,以后也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了。”听着他的话,我紧咬着下唇。一把抓住桌上的酒杯,猛的向他砸去。 “嘭!”酒杯碎了,不是在车炎奕的身上,而是在他身后的墙上。 “不用生这么大的气,你毕竟救过我。”他坐在桌旁,抿了一口茶:“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以后身材要是变好了,去车南国找我,我还是能接受的。” 我咬紧牙,一字一句道:“今天我记住了,此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我要扒光你的衣服,让所有人来欣赏车南国太子的完美身材!” “不用等了,你要是想看,我现在就脱了。”刚说完,他就把手放在腰间,似是要解腰带。 我一把按住他在腰间的手,恨恨地看着他。 他暧昧的看着我,也不推开我的手,放在腰间的手指伸入腰带内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我,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在都城遇刺的消息封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传到我国,到时候战火一定避免不了。”他看向我:“我答应过你,只要有我在,车南国永不侵犯天理王朝。” “可是你现在被困都城,自身难保,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这场战争?” “这还得要你帮忙。”他拿起昨天喝完酒的一个空坛子放在我面前:“帮我送一封信出城。” 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我怀抱着昨晚和空的酒坛准备从后门溜出去,经过后院时恰巧碰到我爹迎面走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满脸笑意:“风儿,抱着酒坛子去哪儿。” 我忙用衣袖遮住酒坛子,酒是我偷的,听车炎奕说这酒很是稀有,要是被我爹看见问我酒的来历那也麻烦得很。 “爹,我看在家挺无聊的,约了李公子去兰亭花苑赏花······您放心,未时之前我一定会来。”我心虚,说话有些底气不足,真恨自己说谎都比别人差劲。晨晨去大理寺天牢探望她哥去了,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暂时拿她当挡箭牌应该不会被揭穿。 “别回来太晚,爹叫人准备了你喜欢的晚餐。”他有些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宠溺,微笑着说。 “嗯。”心底升起一股暖流,我家人的感觉···真好。紧紧的揣着酒坛,我赶紧走出了家门,庆幸爹没问我抱的是什么,不然就很难自圆其说了。 出了家门,我径直来到了城东郊外的护城河。车炎奕说,如今都城被封锁,唯一可以通往城外的只有这条护城河。今天风吹西北,以酒坛作舟,以北风为动力,这封信可以在一天内飘出城外,西北的洛阳城有车南国的人接应,只要他们看了信,自会明白怎么做。 我爬上桑雾山,低头看向脚下奔腾的河流,虽是河却像大海一样的宽广,似乎看不到边界。河中水奔流北上,我把酒坛用力的抛向河中,坐在一块凸石上,看着它随着风势渐渐地远去。 “差不多了!”战争应该不会来了吧······ 我看着只剩下一个黑点的酒坛站起身拍拍屁股,满意的离开了。 山石后出现了一个藏青色身影,看着小女孩笑着离开,他才从石后走出来,对着河中的黑点前横空一掌,河中顿时波涛汹涌,酒坛随着波涛逆流回到山前。藏青色身影飞身奔向河中,瞬间已手拿酒坛安然立在山上。 第二十一章 施救 回到城中,我看到很多人都围在墙边似乎在看什么。我走到人群里朝墙上看去,只见上面贴满了黄色的皇榜,上面写着:原刑部尚书林宏志,勾结邪教紫衣楼,意图阴谋篡位,蓄意谋反,经大理寺查实,三日后西街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怎么会这样,现在应该还在审查阶段,公审尚未开始,文件尚未递交,怎么就判刑了?晨晨呢,她知道了吗?这些年相依为命的哥哥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她一定很难过······不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要救他。离开人群,我飞快的跑回了家。 回到庄里,我遇到了管家,我跑过去急切的问道:“福伯,我爹呢?” 福伯看我气喘得不轻,用手绢给我擦擦额上的汗,心疼的说:“小姐,什么事儿这么急,别累坏了身子。” 我心里着急,拂开他替我擦汗的手,急声问:“福伯,快告诉我爹在哪儿,我有急事儿找他!” “老爷正在大厅等着小姐一起用膳呢,您·······” 知道爹在哪儿,我再也听不到福伯在说什么,急忙跑去大厅了。 刚跑进大厅,我停了下来。爹正背对着大门,似乎在餐桌前张罗些什么,他向丫鬟吩咐道:“风儿喜欢吃焖蒸鲫鱼,庄里的厨子虽然还行,比起望江楼的神厨张知味还是差了些,你去望江楼找王掌柜,请他每天让人送一锅子到庄上来······” “是,老爷。” “爹······”我轻轻的唤道,爹转过身来,看到我慈爱的向我招招手,说:“是风儿啊,快过来,正好与爹一起用晚膳,爹让人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爹······”我突然跑过去跪在我爹面前,“女儿求您,求您救救林志宏林大人。” 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牵着我让我坐在餐桌前,他也坐在了我的身旁。我看着他一直微笑着,戴着蓝宝石戒指的右手拿起筷子在一个大盅里夹了一条鲫鱼放在我的碗里:“吃吧,爹特意叫人做的。”鲫鱼看上去很好吃,闻起来也非常香,可是我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没有端碗吃饭,我只是期盼的望着他。 “不喜欢?”爹见我没动,他和蔼的问道。 我摇摇头,只是望着他。 见我不吃,他也放下筷子,朝着门外吩咐道:“阿福。” 很快福伯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去把和田暖玉,武穆遗书和百鸟朝凰图拿来。” “是,老爷。” 我很是不解,爹这时候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你要什么,爹都会答应的。吃吧,别饿坏了身子。”他舀了一碗人参汤给我,继续说道:“林大人犯的是谋反的大罪,如今已判死刑,要救他更是难上加难。” “可是···他不能死。”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姐妹。 “当今朝廷资格最老,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有三人。一个是徐长岭徐阁老,一个是军机大臣蒙田,最后一个是大司马阎崇年。如果有这三人同时向皇上求情延缓死刑,我们就有时间查找证据,再想办法救出林大人。” “当今朝中重臣,最得皇上信赖的不是丞相李林甫麽?”我问道。 爹摇摇头“刑部尚书乃朝中二品大员,如此草草落案,如果没有得到皇上授权,大理寺是不敢如此行为的。而李林甫是皇上登基后由他一手提拔的心腹大臣,找他自是不合适。” “老爷,您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福伯带着三个下人来到了大厅,每个下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盒子。 爹点点头,对我说道:“想要说动三位大人,就非这三样东西不可了。徐阁老已到古稀之年,行将就木,他一直在寻求长生的灵丹妙药却不得其法。和田暖玉乃千年宝玉,通体透亮,荧光流动,常年随身携带可活血养气,滋阴补阳,传说是可益寿延年的神玉,徐阁老已寻其多年未果,若是以玉相求,他必然应允。武穆遗书乃兵法奇书,传闻得武穆遗书者得天下,虽不是如此传奇,但里面确实记录了行军布阵的旷世奇法,王侯将相无不争相夺之。蒙田只有武穆遗书的上半本,他靠着这半本书就已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相信我手中的下半本他断然不会拒绝。” “可百鸟朝凰图有何用处呢?听说百鸟朝凰图是天下第一绣房的绣娘冉茹的惊世之作。但阎崇年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对这个感兴趣?”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爹的眼神有些飘远,“绣娘冉茹是阎崇年的心爱之人,自冉茹病死后,阎崇年四处搜寻冉茹的遗作,而百鸟朝凰图却是最后一力作,我若奉上,他必然竭力帮我。” 我认真的听着我爹的解说,这一刻我才真的相信他能成为全国第一首富绝不是偶然。对朝廷形势的精辟了解,随手即能拿出别人找一辈子也难以得到的宝物,冷静的头脑无一不在说明这位和蔼慈祥的老人不简单,而他,却是我爹······ 月已当空,饭菜微凉。爹吩咐下人帮我把饭菜热了再端上来,他对我说不要担心,让我先吃饭,等他去见过三位大人,明天还有机会再来陪我一起吃饭。 倚在大厅的门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不禁想起了我在现代的爸爸。每周周末回家,爸爸总是给我准备我最喜欢吃的饭菜,总是在我遇到挫折时宽慰我、鼓励我,总是用他那宽阔的肩背替我避风挡雨,给我依靠,总是在我耳边欣慰的说女儿长大了,总是唠叨,爸爸老了,总有一天要离开你,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可是如今,爸爸渐渐步入老年,我却不能替他遮风挡雨,给他依靠;可是如今,他却要在对女儿的思念中老去······甚至···死去。 眼角被泪水湿润,我擦干眼角走回餐桌前,看着满桌已经重新热好的饭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爸爸,不要担心我,我已经能照顾自己了! 第二十二章 示爱 勤政殿内,年轻帝王看着三个臣子离开,嘴角现出一丝冷笑。殿内的黑暗角落里走出一个黑衣人,单漆跪地:“皇上,您不该答应他们延缓刑期,即使只有十天,也能生出许多变故。” “朕就是要给时间让他们行动,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比起我将他们一个个揪出来,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岂不更省事!” “难道您认为徐阁老他们三人也与乱党有关?”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皇帝将黑衣男子扶起,问道:“宫里的攻防准备得怎样了?”黑衣男子低头站在一旁,恭敬地道:“属下不辱使命,已于三天前全部竣工。”说完奉上一张羊皮卷:“此乃宫中所有机关的总图,请皇上过目。” 黑衣男子举着羊皮卷,皇帝并不接过。黑衣男子突然跪地:“韩非子已经服毒,墨门弟子皆为国舍身。如今墨子已无传人,知道宫中新布防的只有皇上和属下。”说完,黑衣人伸出右手,聚集内力,就待拍向自己的脑门。 皇帝抓住他的右手,接过他手中的羊皮卷,冷声说:“沈风撩,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朕说过要你的命了吗?朕的宫中防卫还得要你来接管,难道你就不想替朕办事了?” “属下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沈风撩沉声说道。 “听说你的儿子回来找你了?” 沈风撩沉默一会儿道:“······是。” “那很好,就让他与你一起来帮朕,朕不会亏待他的。” “是······” 皇上已经下旨延缓林志宏行刑,我们有十天的时间想办法救他。我问爹是否认识上次晨晨告诉我那个人,爹只说叫我放心,他会找到那个人的。今天爹一早就出门了,说是有了那个人的下落。 自从昨天晨晨走后,他就没有再回来过了,按理说她昨天下午就该回来的,难道出事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找她,她回家了吗?听说林府被封了,那她······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有些烦闷,已有几天没见到阿一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以前遇到什么事还有阿一帮我想办法。可是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抬起头,看到了玉园的金字招牌,白天玉园的门关着,很安静。 真奇怪,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呢?漂亮哥哥应该早就离开了······我自嘲的一笑,又径自向前走去。想到了以前住的破庙,或许阿一就在那里。 才这些天没来,破庙外就长满了杂草,连台阶上都长出了绿色的青苔,还记得以前和阿一一起在这里看流星,我还许下了心愿,还记得我和阿一在这里成为了一家人。 踏过台阶我走进了破庙。意外的是,破庙内没有我想象的破败景象,以前用过的床和桌椅都一层不染,连烧饭用的铁架破锅都被重新架了起来,铁锅下面的火似乎刚刚熄灭不久,旁边还放着两小坛酒。庙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我看向门外,只见阿一呆呆的站在那里。 “阿一,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忙跑到他身边问道。 他傻傻的笑了笑说:“晓风,你不用担心,我去找工作了,也不能老在你家白吃白住。” 我斥道:“说什么话呢!什么你家我家的,我家不就是你家!” “可我想要的是我给你的家,而不是你爹给你的家!”阿一突然紧紧地抱住我:“晓风,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我找到工作了,我能养活你,就我们两个行吗?” 我任由他抱着,静静地说道:“阿一,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抱着我的身体突然一滞,他慢慢的放开我,深深的看着我:“···是不是因为他?” 谁?漂亮哥哥?是他吗?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门外的台阶上坐下。 “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这里说过什么?我说,‘要是你不嫌弃,就跟我姓程怎么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程阿一。’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是我的家人了,就像亲哥哥一样的家人。” “我不要当你的哥哥!晓风,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阿一,不要这样。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何况我们现在都还小,以后的你可能就不喜欢我了呢?” 阿一猛的摇头,坚定地说:“不会的,我爱你,就会是一辈子,不管多久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 “你真的确定你爱我?那你告诉我,你爱我什么?” “我······” “说不出来吧。” “······” “看,你连爱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说爱我?”我当然不会傻到把现代那套“爱是不需要理由”的鬼话告诉他。 阿一突然释然的一笑:“你说得对,我连爱你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对你或许根本就不是爱。” 他起身走进了破庙,出来时手里多了两坛酒。 “我刚刚生了火将酒暖过了,我们喝两杯。”他重又坐回我的身边,递给我一坛酒。 “你准备了两坛酒,难道知道我会来?” “不是···我只是盼着你能来,所以多准备了一坛。” 我举起酒坛和他的碰了一下,笑着说:“那好,干了这坛酒,我们就回到以前那样做兄妹,做一家人,好吗?”看到阿一点头,我举起酒坛大喝了一口,味道很熟悉。 “君山竹叶?这种酒不是很稀有吗,你哪里得来的?”我指着阿一坏坏的笑道:“我知道了,你跟我一样也去爹的酒窖里偷的对吗?果然是跟着我学坏了。”说完,我又灌了一大口。 “咦,你怎么不喝呢?”脑袋突然有点沉,眼睛有点花。上次喝君山竹叶是车炎奕给我下了药才出现这种感觉,难道······我有点不敢置信: “你,你···给我下···”“毒”字还没说出口,我就不省人事了。 阿一扶着将倒下的人,喃喃的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二十三章 行刺(一) 我是从自己的床上醒来的,阿一已经不见了,就连车炎奕也没了踪影。阿一为什么要药晕我?而且也是用的君山竹叶?心里空空的,不过都走了也好,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怎样救林志宏。 门外似乎有人影在晃动,我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小环”,外面的人应声推门而入。 “晨晨!” “嘘——小声点,外头正要抓我呢!”她掩好门确认安全后才说:“我哥犯的是要灭九族的谋反大罪,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幸免。” “可你哥是被陷害的!” “抓人的可不管这些,你放心,认识我的人很少。” “你昨天为什么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被人追踪,怕连累程府所以没敢到你家来。”她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似乎不过是一件很轻松地事。“晓风,你爹找到神相了没?” “不知道,我昨天被人迷晕了,刚刚才醒来。”说完还揉揉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 晨晨贴上来在我身上来回的闻了闻:“你喝酒了······君山竹叶!”她说得很肯定,似乎对这种酒再熟悉不过了。我看到她脸上似乎强忍的笑意气道:“我喝君山竹叶有什么不妥吗,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就算再珍贵的酒,要喝上一两坛也不在话下。” “味道怎样?”她正儿八经的问道,不会是没喝过,只闻过? “挺好的,有点像雪碧。” “喝了多少?” “应该有少半坛······”看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不会是觉得我酒量太小了,我忙解释说:“要不是别人给我下药把我迷晕了,我早就把一整坛都灌下去了。” “别人为什么要迷晕你?” 我摇摇头,很无辜的望着她,“难道你知道?”这样的话,不必找神相了,她自己不就是了! “你身上可有伤,失窃,或是被······” “停停停,你别乱想了,我好得很,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扑哧”一声,毫无形象的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我先是一愣,继而恼羞成怒:“林晨晨,你再笑我就把你丢出去直接交给官府!” “别别,好歹我们也是同乡,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晓风——。”刚才还大笑的人此刻竟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她呢!变脸比戏子还快,如果不去当演员当真屈才了。 “到底怎么回事?” “君山竹叶入口甘甜,后劲儿极大,俗称‘三滴不过’,虽不至于此,但一般人最多也只能喝半杯而已。你喝了嗯···少半坛,睡一夜就醒了,也算是千杯不醉了。”说完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难怪······想到车炎奕说看光了我全身,看来是假的,我心里好受了些,阿一也并没有准备药晕我。我脸上一片烧热,当初我还硬说别人给我下药了呢! “你也别不好意思了,我当初比你可就更溴了。” “那你还笑我!” “哪能笑你呢,这不是想到过去,笑我自己嘛!” 越看越觉得她笑得有些谄媚,果不其然,只听她道:“我们不愧是一个世界穿来的傻瓜,连遇到的事情都一个样,你说穿越定律中需要的是不是就是像我们一样的笨蛋?” “你说得对,傻瓜与笨蛋相遇,不是绝配谁相信?” 沉默半晌,晨晨有些低沉的说:“傻瓜,救我哥那天你别去了,如果有什么变故很危险的。” “笨蛋,我要不去怎么看得到传说中的神相?···而且我想亲眼看到你的哥哥得救。” “······” 两天后,爹找到了神相,神相答应在天立571年也就是乾历二年九月十七日这天出面澄清,地点就在桑雾山,皇帝为表公正也会亲自前往。 这天近百人的仪仗队在宽阔的官道上缓缓前行,轿辇两边是着宫装的近侍,前后是四大御林军统领中的两位率领的几十御林军,他们推攘着距队伍两米以内的人群,为皇帝的坐辇肃清道路。 我躲在人群中看着队伍招摇过市,似乎在有意炫耀,而且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随身的侍卫却带得不多。百姓皆想有幸一见天颜,隔着侍卫的刀戟意欲向坐辇涌去,一时间现场有些躁动。 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侍卫长前来报告:“启禀张统领,前方有一老者拦路告御状。” “无知草民,竟敢惊扰圣驾,李清,抓起来。” “是。” “慢着——”坐辇的车帘掀开一角,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张统领附耳过去,皇帝似乎说了什么,他打马上前,大声说:“此次出行本是为办案而来,皇恩浩荡,老人有何冤情,许你速速报来。” 老人听后大喜,冲破侍卫的束缚来到坐辇前。 张统领大声喝道:“来人,将这个大胆草民拿下。” 侍卫正当拿人,老人突然跪下,哀求道:“草民只想把状纸亲手交给皇上,这是小老儿的第九张状纸了,草民要把它稳稳当当的送到皇上手中。” 只听车帘里的人说:“无妨。”他掀开半边车帘,温和的道:“给我吧。” 老者感激涕零,忙从怀中掏出一卷状纸,就在皇帝要接过状纸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