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飞了》 第一章 李萍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极其平凡的女孩。往人堆里一扎,分不清这双眼睛与旁边那双眼睛的区别,换言之,也就是十几个人站在一块,你就得花好大的劲才能找到那张脸。李萍已经十六岁了。 青春的岁月总是让李萍有些幻想几年之后的自己,也许这种想法很多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曾经历过。人说女大十八变,李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自己哪里变了。于是李萍常常忧伤,常常在想,为什么有的人这么漂亮,有的人却长得那么普通呢! 李萍的母亲陈氏总是喜欢对李萍叨唠,“看看你,长得又不漂亮,学习又不好,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哦!” 李萍一听这话就总喜欢扯着嗓子跟陈氏吼,“怎么这么说你女儿呢?怎么说也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要错也是你的错。” 陈氏也吼,“我都恨不得把你再塞回我肚子里,再生一回,变成小一飞。” 李一飞是李萍的哥哥,今年十八岁,比李萍要大两岁,正在读大一,儿子倒是长得又高又帅的,连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看着也觉得陶醉,自己怎么能就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呢?只是这种自豪感往往在看到李萍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李萍跟陈氏吼完,心情变好点了,然后就钻回房间里写作业。 李萍今天其实是很高兴的,为什么呢?现在终于可以和李平那个家伙不再有联系了,说到这个李平,真是李萍的冤家。 李萍这个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日常生活当中,都跟人相处得很好,人缘不错。 都说女孩子不漂亮会很比较容易赢得同性的友谊,可是李萍长得也不会难看,圆圆的脸,黄色柔软的头发,笑起来露出像扇贝一样的牙齿。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生,因此跟男孩子也合得很不错。 偏偏她就是跟一个男生合得不来,起因是她的名字,因为那男生的名字也叫李平。 所不同的是,他的那个平字没有草字头也没有三点水,自从老师在台上念到:“李萍!”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一同站起来答,“到。”全班哄笑不已的时候开始,两个人便开始结仇。 再加上刚开始班里的那些家伙老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名字,把他们两个人硬是拉到一块,初一的孩子对性是非常敏感的,这个时候的孩子对异性比较好奇,可是又不希望被谁知道。 最讨厌的就是被谁拉到一块,所以当然李萍讨厌李平,李平也讨厌李萍。 于是两个人不管上课下课只要有一点事就会吵,走路碰到也要吵。就连写作文,比如李平写到“萍水相逢”时他就会写“平水相逢”,又比如写到“浮萍”时他也硬是会写成“浮平”。再比如李萍写“平常”这个词时,也会写成“萍常。” 这个首先是让语文老师给发现的。她发现,在改作文时,老是要改这两个“平”“萍”字,开始时,她总会认真地用红笔一勾,然后在旁边写上正确的那个字。可后来发现,就算她这次改了,下次也还是一样,她就干脆在课堂上点名说,这一说更是激起了两个人的仇视心理。 两个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 李萍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所以虽然她想过要用武力和李平一决高低,可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淑女点好,打架再怎么说也是不文明的。可是随着后来时间的推迟,李萍就后悔了,因为一到初二,男生的身体和力气就像吃了神丹妙药一样疯长。 初一那时她比李平高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揍他,现在他的身高已经高过她了,每每看到李平在操场上打篮球的时候,她就想最好不要跟他有斗争,特别是武力上的斗争。 于是她想好女不跟男斗,要斗也是文斗,熬吧,熬吧,尽管每天会吵吵嘴,初中毕业了就没事了。 她常常仰头望着大路边上的樱花树,常常在伤感,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幸?她其实是不想跟任何人发生矛盾的,可是麻烦总是自己找上她。 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生,女生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特别是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就会去忧愁,去伤感。 现在终于毕业了,她想李平应该不会跟她同班吧,上帝应该不会这么亏待她的。 第二天,李萍坐到501路公交车,一边看表一边盯着司机的手,希望他可以把车开快呢,总不能第一天上学就迟到了吧!可是越急,司机却越慢似的,一会儿前面有车挡着,一会儿又是红灯,李萍心里急啊,真想上去帮司机一起开。 其实说来说去也还是要怪自己,李萍一遇到事就会兴奋,一兴奋就会失眠。 昨天晚上的时候,李萍躺在床上兴奋了一整夜,一会儿想明天自己终于可以上高中了,一会又想现在终于可以和那个李二分班了,对了那个李二是李萍送给李平的外号(至于为什么会叫他李二呢,后文中有介绍)。 好不容易到了舟郡学园,校园里空荡荡的,李萍知道自己要迟到了,撤开脚丫子就往前跑。跑到校园转弯的地方,忽然撞到了一个人,由于惯性,李萍被撞得头冒金星地坐在地上,眼泪直流,泪眼朦胧地看到前方有一个黑影,很高很高。 李萍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叫道,“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擦着眼泪。真是的,怎么哭了,李萍其实没有哭,真的,她心里一点儿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拼命往下掉。 那个黑影蹲下来,尽管李萍的头顶还在冒金星,可是李萍看到了,这个人长得又高又帅。眼睛黑黑的像两个黑洞,像是装了一汪泉水,非常地清澈,能吸引一切的东西,假如是一个在沙漠中的人能见到这样一双眼睛,估计也能从心理上止渴吧。这种女生特别能吸引女生的目光,虽然此刻李萍还在掉眼泪,可是她的眼睛还是牢牢地盯着那双泉水般的眼睛,太干净太漂亮了,这双眼睛。如果可以,李萍真想把它截下来安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把自己那双眼睛换给他。 这个人的嘴唇很簿,李萍忽然记得,自己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嘴唇簿的人很簿情。想到这句话,她忽然笑了一笑。 李明野被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他通常不怎么去想管别人的闲事,一般在他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会问对方有没有事? 可是这一回,李明野却奇怪地蹲下来,看着那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对不起的女生,她长的很普通,圆圆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水,而最吸引李明野的还是她那头黄黄的有点营养不良的头发。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自己都吃惊的事,因为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离谱地做过,“听说女人是水做的?”然后他伸出手往李萍的鼻子重重一捏。 痛……李萍痛得声音也叫不出来,眼泪像开了阀门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滚,这个男孩的声音也很干净,仿佛是从地上冒出来的泉水,可是举动却仿佛是从地狱里来的恶魔。 李明野轻轻地把嘴角一撇,笑着说道,“果然是水做的。” 痛……可是李萍更气更气,李萍心里的火气‘扑扑扑’地直往上冒。 伸出手就往李明野的鼻子上捏,一手只不够用力,再加上一只手,一边捏一边大声叫道,“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痛了当然掉眼泪,你这个坏蛋。” 这女生的力气可真大,李明野果断地放开李萍的鼻子,腾出后抓开她的双手。心里叫道,还真痛,痛得真的想掉眼泪,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掉眼泪。他抓住她的双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萍叫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李明野嘴角泛起一抹笑,眼光已经从李萍胸前的牌子上看到,“原来你叫李萍,你是新生吧,我告诉你,我叫李明野,我也是新生,你一定要把我记住哦。”说完了,他便放开她,转身就走。 李明野忽然记起了这个女生,他是从她那头黄黄的头发认出她来的,现在李明野的心情非常地不错,他迈开步朝教学楼走去,嘴里含着笑。 李明野?不知道为什么,李萍一时没有动弹,她感觉那个男生的眼中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他的眼神很干净,但是却有一丝忧伤,一个人怎么会同时有这两种气质呢?为什么?李萍忽然起了好奇心。 不好,迟到了!李萍匆匆地往教室里冲,还好自己昨天提前来到学校查了自己的班级,领了校徽。李萍赶快跑到高一(6)班的门口,果然听到里面老师的说话声音。她犹豫地敲了敲门,“报告。” 顿时有无数双眼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有些不安,她抬起有点胆怯的眼睛望向那此刻站在台上,穿着职业套装,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老师。 由于第一天上课,老师也没有为难李萍。只是在她进来之后,老师轻声说:“同学们,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迟到了好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萍。” “李平?”女老师漂亮的眼睛向教室里闪了闪,“刚才不是有一个男生叫李平吗?怎么你跟他同名?” 当李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有晕倒,只见教室里站起一个高高的脸臭臭的帅气男生说道,“我跟她不同名,我是李平,她是李萍,有草有水的。” 教室里维持了五秒钟的绝对安静,然后‘哄’地爆出一阵巨大的笑声。 恶梦,一定是恶梦。上帝不会这么待我的,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一向安分守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李萍,李萍……”。李萍忽然发现台下有一个女生兴奋地拼命朝她招手,定眼一看,是夏玲,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伙,竟然和她在同一个班级,李萍灰心的心里忽然溢进来一束阳光。 还好,还好上帝在给她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给她开启了另外一道门。 那天傍晚,夏玲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想干嘛?”虽然夏玲以前并不认识李平,可是由于李萍对那个恶魔的渲染,夏玲多少也知道了点,她害怕此刻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紧张地说道。不过说真的,这男生长得真帅,长得比李一飞还要帅,这么帅的男生看了真是悦目。 想到以后的三年自己都会和李平在同一个班级,夏玲的眼睛忽地又变成了桃形。 李萍用力地掐掐夏玲,无奈那花痴已经进入到无边无际的狂想里头去了。 李平李萍两人来到操场上,决定要把这事情解决好。 李平要李萍把名字给改了,李萍瞪着眼睛说,“凭什么我改?你不想用这个名字你自己去改。” “你改不改?”李平气得恶狠狠地说。 你以为你凶我就怕了是吧?我偏不吃这一套,“您老人家是不是耳背,我说得这么标准的国语你都听不懂?” 李平气得一把扭住李萍的胳膊,“你说什么?你到底改不改?” 李萍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再怎么说,她也是一样女生,男不跟女斗这句话他不懂吗?本来这句话前面还有一个好字,可是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这家伙都不是什么好男,“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改你去改,你放开我。” “你是香吗?你是玉吗?我看你比石头还石头,女生怎么了?还不是一样人生的,凭什么男生就要让女生?”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李萍气极了,气狠狠地说道。 两人当场就打了起来,李萍也不是省油的灯,打就打。 只是随着体力的消耗,她还是打不过他,毕竟这时候已经高中生了,男生发育也跟上女生了,不管是在个头上还是在力气上,都要大过李萍。他把李萍压在地上,挥着拳头说,“改不改?” 李萍咬着牙说:“要改你自己去改去。”她张开嘴巴往他的手上咬,被他一闪,结果没有咬着。李平把她的手一扣,压在地上,就在这时,左手不小心一压,触到了李萍的胸部。 李萍一惊,眼眶顿时红了,拿起身边的一块砖,就往李平的头上砸去,尽管李平闪得快,额头上也还是被砸了一个洞。鲜血直流,这可吓坏了李萍,呆呆地站在一边没动。 而李平,正在惊讶于自己的手碰到了什么,就看到李萍拿着一块砖朝自己砸,头上被砸了一块。当时也感觉不到什么痛,用手一摸,竟然流了血。 “你,你,你没事吧,要不要紧,你别吓我!”李萍畏畏缩缩地说。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跟你讲,只要你一天不改名字,我就天天找你麻烦。”李平手按住伤口,往学校后门走去。 妈的,这人是不是女的,手劲这么大?李平看着手里的血,心里嘀咕道。 这是一所占地很广的公寓,很难想象,在这个拥挤的城市中竟然有这么一座公寓。公寓里面是一大片草地,左边有一小片树林,里面有几棵香樟和桂树,树底下是一个小花园,正中有一座极大极豪华的房子。 李平正想偷偷地从左侧的小门溜回房间,就被管家陈妈发现了。陈妈虽然名义上是管家,可实际上像是李平的家人,陈妈一边跑一边叫道,“平儿,平儿,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李平心里暗暗地叫惨。 “陈妈,我没事的,你别告诉我爸妈啊。”李平一边拉着陈妈往偏门闪,一边低声地说道,如果被爸妈知道了就惨了,一定又会让自己去贵族学校的。 “那怎么行?少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打你?”陈妈一边拔开李平的手,想看看李平头上的伤势。 李平顿时软下口气,撤娇地叫道,“陈妈,我说了不准让我爸妈知道,你知道我爸的,等下子又会有六级台风了,弄不好还有十级台风呢?” 陈妈被李平的话逗得笑了,“好好好,我的好平儿,你快点进去我帮你洗洗伤口,包扎起来先,感染了就不好了……要不我们上医院去?” “陈妈,这点小伤上什么医院啊?你的手艺这么好,你包就是,不用上医院了。”李平看看四周,赶紧拉着陈妈往里头闪。 李萍一夜没睡,第二天捧着一对黑眼圈不安地来到学校,她想料李平也不敢怎么样?是他自己先碰了不该碰的地方的,想到这里,李萍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可是毕竟是自己把他打伤的,李萍想到这里心里又有些不安,听说李平的家世很好,万一万一他家里人闹到学校,把自己赶出这个学校怎么办?李萍的脑子里像万花筒一样变了一种想法又来了一种想法。 在教室里,却并没有看到李平,难道他的伤势真的很重吗?重得连上学都不能来了?这么一想,李萍的心里极度不安了起来。虽然李平有错在先,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对他下手这么重?万一李平脑部大出血怎么办?万一李平从此变成傻瓜了怎么办?万一他家来人向校长施压把自己赶出学校怎么办呢?怎么办?李萍感到自己额头冷汗直流。 班花林意问同学,“李平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你们有谁知道吗?” 众人皆摇头。 李萍心里一阵心虚,她感觉这个教室里涌着一股让她坐立难安的味道。她觉得自己都快哭了,虽然昨天晚上她是很气,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要让李平从此变成傻子的呀,对不起,对不起,李萍心里一边叫一边着急地等着下课。 这天是李萍值日,当干好活,天色已经很晚了。 转出校门,另外一个一起值日的同学从反面走去,天色已经晚了,小城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李萍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万一李平从此傻了,她会内疚一辈子吧? 李萍骑着自行车走到荫林街的时候,忽然后面追出一个人,朝着她使劲地追,一边追,嘴里一边喊着,“哈哈……咕咕啦啦……。”李萍这一惊,可不得了,脚用力地蹬着自行车,使劲地朝前骑。由于这不是主街,也没有什么商店和门铺,大多楼房的开口都不朝这条街。因此除了李萍和那个追着李萍的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人。李萍一边回头看着那个追着她的人,模糊中看到那个穿得倒是挺好,只是头发很乱,脸上表情也有些扭曲。心中不禁想起了这几天在学校同学们讨论的有关于学校附近出现变态的说法,当李萍听到这话的起初,她还没有在意,她认为这种事情不可能出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事情,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眼看就要骑到大路上,李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那个男人已经停住了脚步,朝她做了一个鬼脸,这不禁又让她心跳了一跳,连忙转过头,这一转,更是让她大吃一惊,张开的嘴巴合也合不上了。 “当”的一声,自行车撞到了停在路口大樟树下的一辆小轿车,这不仅使李萍惊吓得目瞪口呆,也使得坐在小轿车里头的那个人吓了一大跳。 那个人穿着白色的t恤,脚上蹬着一双球鞋,额头上贴着一块白纱,吃惊地打开车门,下来先看看自己的车,上面分明已经被撞得凹了一大块,他再看看那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前轮也已经弯成了90度,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头发有些乱,正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车,显然也被吓住了。 完了完了,真了完了,你猜那个人是谁,竟然是李平。 李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真是冤家路窄,她坐在地上,小声地说,“你,你没事吧,没变傻吧。” 李平一看,竟然是那个用砖头砸自己额头的笨女人,一看之下,他也火了,“真是对不起,未能如你所愿,我没变傻,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李萍这才转头看向他,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把自行车扶好。屁股被撞得很疼,她也不敢用手去揉。有些吃惊地看着那银色轿车上面的那片凹进去的地方,心里想,这需要我多少钱去赔呀?惨了,李萍再怎么没有知识,她也知道这车很贵,这样去修要多少钱?可是自己还是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李萍眼里酸酸的,她真的是想哭了。 未了,她忽然脑子一转,吃惊地抬头看李平,指着他说,“你,你未成年,为什么会开车,你?” “未成年就不能开车吗?不行吗?” “你一定是偷开家里的车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万一出了车祸怎么办?” “你咒我出事,我偏没事,你现在看看,你怎么赔,我的车是我偷开出来的,你现在叫我怎么办?” 李萍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我没钱,你说怎么办?”李平心里其实并不是很生气,可是他就是想逗逗李萍。 这车确实是李平偷开出来的,他趁着司机张叔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开了出来,现在出事了,回去是免不少一顿骂。 是啊,他们都还是在校的学生,怎么办呢?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这车现在起码得一千多去修,可是现在大家都没有钱怎么办? 李萍低声道,“这?这要多少钱?” “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开过。”李萍瞪了他一眼。 他冷笑道,“行啊,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的。” 李萍忙说道,“不敢,不敢,我怎么会伶牙俐齿呢,我最笨了。” “你的家庭住址?”李平问道。 “你想干嘛?” “没干嘛,我只想看看你乖不乖,到时候如果惹了我,我就直接上你家去。” “我不告诉你。”李萍说。 “好,那我们去修车场,你钱拿出来。 “你!”李萍火冒三丈,又没办法冲着他发,气鼓鼓地写下家庭地址,“电话号码你就不要了,给了你不安全。” “你说什么?” “啧啧,一天没见,不仅智商没长高,连听觉功能也退化了。” 李平那个火呀,忽忽地就往冒。然后李平灵机一动,他指着自己包着纱布的额头说,“李三,你自己看,这额头被你砸成什么样了?今天我去医院包扎了,再加上点滴消炎的药,一共一百三十块钱,药费要你出。” 李萍拉住他道,“不准叫我李三,你敢再叫试试看。” “叫就叫,李三……李三……李三……你想怎么着?还想打架,现在的你虽然依然‘健壮’,那天我是没留神,才让你这个小人有机可趁……把脚移开,我这鞋子可贵着呢,如果不想你今年都没饭吃的话,就把你的脚给我移开。” 李萍尽管已经火冒三丈,考虑到钱的问题,只得退了一步。但同时她又不甘心,火火地叫道,“你这个李二,这仇结定了。” 李平笑了笑,“随便。“他走到车前,拉上车门离去。 剩李萍一个人站在路边,仿佛噩梦似地想起李三这个名字。但是这个头并不是李平先起的,而是她自己先起的头,她记得那年还是初二吧,那时候她对他说,“你的那个平字有两横,就叫你李二好了,省得老是跟我争名字。” 他怒极生笑,灵机一动,便咧着一口白牙笑道,“那你是不是叫李三好了,有三点水。” 现在李萍真是后悔莫及,她拉着车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李三就李三吧,还好不是李四,管他是李三还是李五,只要不是李四就行……怎么办?怎么办呀?我哪里来的钱,我自己还要用家里的钱,让我上哪儿弄去一百多块钱……哎,找谁借钱,老妈肯定不会给我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老妈知道,不然她会砍了我的,救命啊……”。 吃完晚饭,李萍跑到哥哥李一飞的房间,低声道,“哥,最近你有没有出去赚外快。” 李一飞抬眼看她,“什么事?有是有,不多。” “嗯,老哥,你借给我一点先吧。” “没有多少,你怎么了?李萍你这家伙惹什么麻烦了?” 李萍苦着脸说,“哥,你怎么这么说你妹妹呢,我一直都很乖的,只是最近需要点钱,你放心吧,老哥,以后我有钱我一定加倍还给你的,你就借给我吧。” “要多少?” “两百。” “这么多?干嘛用?” “哥,你就别问了行不行?先借给我,过年我把压岁钱还给你,行不行?……老哥,你别这么小气嘛?现在如果你不肯救我,你妹妹就死定了。你就一个妹妹,你仔细想想,如果没了我,你就没有妹妹了。” 李一飞笑着回道,“笨丫头,几天没和你说话,嘴巴变得蛮会说的嘛,你不知道就算没有你这个妹妹,有多少人想认我做哥哥。” 自大狂……李萍心里在想,可是现在有求于他,她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她违心地说,“是啊,老哥好帅的,好受欢迎的。” “鬼丫头,嘴巴倒是挺厉害。”李一飞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钱包,拿出两百元钱给李萍,“给,记得要还的。” “知道了。”小气鬼,李萍心里想,自己是他的妹妹,还总是这么斤斤计较,对这事,李萍心里想得最多。小时候,自己被这个所谓的哥哥欺负得怕了,别人总是对她说,你有这么一个又帅成绩又好的哥哥真舒服啊,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哥哥,少活几年我都愿意。每当听到这话,李萍觉得自己的寒毛就要竖起来了。 李一飞很优秀吗? 算是吧!当年的高考李一飞以市第二名的成绩考上大学,让他们家在这个小区赚足了风光。 从初二开始,李一飞就开始每天都有情书放在书包里,有时候还拿到她的面前炫耀。她就不懂,他一个男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欺负她。 她知道,自己长得是普通,可是他有什么可炫耀的,不就是脸上那张皮长得好了点,至于嘛! 这些话李萍当然不能跟李一飞讲,她可不想自己变成肉饼。 “有没有搞错,这么一点点损坏 第二章 到家的时候李萍觉得自己气都快没了,陈氏打开门看着连气都喘不上来的女儿,皱眉道,“被鬼追啊,这么急干嘛?” 是啊,是碰到鬼了。李萍心里想。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个被老妈喻为是精品的老哥慢悠悠地从远处踱步回来,一边走一边吹着口哨,陈氏也看到了,她的唇角马上逸出一抹笑,然后对李萍说,“你看看你,你哥都比你有女孩子样,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女儿。”一边说一边揉着李萍的头发,“死小子,快进去吃饭。” 这就是她母亲爱她的方式,既要说她又要骂她。 然后李萍也笑眯眯地不怀好意的对李一飞说,“哥,连妈都称赞你离女孩的标准越来越近了,真好啊,以后连变性手术费都省了。” 嗯? 李一飞的脑袋有一秒钟的高速运转时间,然后他咬牙切齿地拉着李萍束在脑后的马尾巴,“你再说,再说还钱,不然我告诉老妈去,说你向我借了两百块钱,然后老妈一定会问你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李萍一听马上转笑道,“哥,你最帅了,最近怎么回事,你怎么越来越有男子汉气概呀,你看看,这肌肉多发达啊,呵呵呵!” 哼,算你识相!李一飞放开李萍的马尾巴,然后转着向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亲爱的妈妈,饭饭好了吗?” 饭饭? 李萍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太恐怖了。如果她和他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熟知他的性情,她还以为他的心理有变态倾向呢?那个夏玲不就是老说李一飞是娘娘腔变态的吗? 她摸摸手臂,然后闪进厨房。 开玩笑,老妈这辈子别的优点没有,做的饭菜可是一流的,自己速度不快点,李一飞那个馋鬼是不可能自动的给她留下一份的。 饭后,李萍摸进李一飞的房间,“哥,你这几天如果没事在我放学的时候能不能顺便绕到校园一趟?” “干什么?”李一飞回过头。 跟他说现在学校边上有变态,那李一飞一定是会‘顺便’地到校园转转的,可是他也会笑自己是胆小鬼。一权衡,李萍还是决定不说,“没事,没事,我回房做功课了。” 李一飞奇怪地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最近怎么怪怪的?” 刚转身,就听见母亲陈氏在门口喊道,“小子,到你哥的房间来一趟,我有事要说。”小子这个称谓是陈氏从小就赠给李萍的,李萍小时候长得可真是假小子一样,所以陈氏不顾李萍的全力反对硬是给她留了长发,还每天早上不辞辛劳地给她扎上两个辫子,以便让人家判别这是女生,不是男生。 李萍已经到房间了,听到母亲的话,她叹了一口气,还好现在家里只有三个人,没有外人听到母亲的话,不然她一定会被别人笑死的。 初中的时候,李萍就告诉过母亲,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孩,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称呼,哪知陈氏眼睛一扫看了看她,还是接着‘小子小子’地叫。刚开始她会气,会生母亲的气,可是时日久了,也自然而然地再度接受了这个称号。只是她依旧是希望母亲能在人多的时候尽量少叫再少叫。 来到李一飞的房间,陈氏就说,“这个周日是你们父亲的忌日,你们这个周日哪都别去啊!” 就是这句话,母亲却如此正式地摆出很久不曾有的严肃表情对他们说,李萍和李一飞心里明白,父亲是这辈子母亲最爱的人,也是他们两个最爱的人。他们的父亲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去世的,父亲是一个高大温文儒雅的人,脸上常挂着暖和的笑容,他常常戴着一付好看的金丝眼镜,李萍小的时候曾经偷偷地把父亲的那付漂亮的眼镜挂到自己的脸上,她发现戴着那付漂亮的眼镜中的世界是一个让人发晕的世界。 于是她就问父亲,为什么这么喜欢戴这付会让人发晕的眼镜。 父亲笑着对她说,“小家伙,那是因为我已经近视了,你没有近视?” “近视是什么?” “近视就是不戴眼镜的话,眼睛就模模糊糊地看不见东西,所以你一定不要近视啊,否则以后都要戴这个让你发晕的眼镜。” “那怎么才能不近视?” “看电视的时候不要再贴在屏幕上,那样虽然里视里面的人会变得大个起来,可是时间久了,你站在远的地方就会看不到,那样就近视了;还有也不能躺在床上看小人书,不然你就会变得和爸爸一样。” “那我不要近视。” 李萍从小就很懂得爱护自己的眼睛,所以一直到现在,她的视力都很好,每回体检,都有很多同学羡慕视力这么好。每回想起来,李萍就觉得应该要感谢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李萍和李一飞总是偷偷地问父亲,“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会娶妈妈,妈妈不是电视上演的那种那么温柔那么漂亮的女生。” 父亲抱着两个小家伙,笑道,“你们的妈妈是不很温柔,可是她对人好;她人也不是那么地漂亮,可是她会煮很好吃的东西,又勤劳。” 想想也是哦,不过外人依旧是奇怪。 陈妈妈长得并不漂亮,但也不会难看,确切地说是一个中等模样的人,也不高,有点胖,头发跟李萍的头发一样,是黄黄的。而他们的父亲则长得很帅,又斯文又有知识,外人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去了。 尽管父亲对李萍和李一飞做了那样的解释,可是两人依旧是不太明白。 可是她们知道,父亲是喜欢母亲的,母亲也是喜欢父亲的。 只可惜,父亲在他们还很小的那一年就去世了,李萍还记得有一回她问父亲,“什么是孤儿院?” 父亲说,“孤儿院就是很多孤儿住在里面的一个地方。” “那么什么是孤儿?” “孤儿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 两人在谈完这段话不久,父亲就出车祸死了。李萍记得那是秋天吧,是的,有着淡淡的阳光,李萍找了半个月在这个城里找到一个孤儿院,天天趴在门口看,那里有一群穿得很破烂的孩子在那里玩,还有一个头发有点白的奶奶在那儿,白头发奶奶问她有什么事,李萍说,我要来孤儿院做妈妈。 现在想起来,陈氏还常常说为李萍脸红,怎么这事也做得出来。小时候李萍还会和陈氏争辩,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李萍也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了,每回陈氏要拿出来说,李萍就跑回房间。 城市里已经看不到月亮了,李萍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让燥热的房间里的温度微微降低了一点。你若问她想不想爸爸?她肯定会说我很想,是的,哪个人不爱自己的父母呢?特别是对失去的东西人更是留恋。 记忆中,李萍觉得父亲从来没有打过她也没有骂过她,总是挂着一付温暖的笑容说,“萍萍,手指头不能放在嘴巴里啃,那样以后手会变得很难看的,像电视里的老巫婆一样;萍萍,吃饭的时候碗里不能有剩饭,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是农民伯伯用汗种的,要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萍萍,以后鞋带掉了就要自己去系,不然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摔倒了会把这么漂亮的脸蛋给摔破的,这样就不漂亮了……”想着想着,李萍忽然觉得自己好想爸爸,真的好想好想。 她看过一本书,上面讲了一个故事,让她铭记在心。 上面说父亲是女儿上辈子没有结果的恋人。 她也真心相信这句话,她是不是有恋父情节呢?有就有吧,爱自己的父亲有什么不对呢? 爸爸曾经说过天秤座是在夏天之夜出现于银河西边的星座,星座之符号正象征着天秤的两个盘子。天秤座守护星为金星,它守护神是正义女神西斯多丽亚与爱情女神维纳斯。所以李萍从小就喜欢抬头看星空。 天秤座是在哪一个方向呢,小小的李萍总是仰着头一个人在找,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爸爸,你现在在天秤座上面吗?” 天空没有回答她,天空真漂亮啊,那么多的星星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李平发现自己很喜欢去逗那个李萍,他想引起她的注意,虽然自己的额头因为自己的好奇而多了一个洞,本来这学期李平是不会来这所在市里出名的升学率特高的重点平民中学,爸爸总是想把他送到贵族学校去,说什么里面有保姆,每三个同学住一套套房……但李平不想听,因为里面没有李萍,对就是那个李三。 李平常常一个人想着想着就想笑,刚开始和李萍相处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感觉,那顶多就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生罢了,而且又冒冒失失地老是与自己犯冲,一想起初中的时候,她和自己的‘作文大战’李平就想笑,两个人写作文总是为了萍和平字争来争去,这两个人在日常生活中自然是‘平’字出现的频率较高,有一回,他还听见那个黄毛丫头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说不公平,他的平到处都是,我的萍这么少。 她的这句自言自语让他发笑了好久好久,也正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注意到她了,那个顶着黄色头发的丫头。 那丫头的腿型不是修长型,不是特别的好看,可是那时候的她却总是穿裙子,于是他有一天故意在她面前说,“李二,你穿裙子难看死了?” 李二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死瞪着他,“难看也不用你管,又不要你娶我。” 那时候他只觉得她有意思,可还没有想到娶不娶她的问题,于是就说,“就算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娶你。” 她笑道,“那最好。”那笑真舒服,浅浅的,又有点贼贼的,那笑让李平整整不舒服了一个星期,也回味了一个星期。他从来不知道有哪一个女生笑起来是这么可爱的,也是这么舒服的。 可是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现在他还真的在考虑将来娶她的事情了,想想,娶到这么一个可爱的女生也算是不错的。虽然她不漂亮,可是漂亮的女生多了,都没有她那么有意思。 初中毕业的时候,父亲坚持要把他送到贵族学校,他硬是不肯,为此还跟父亲发生了矛盾。父亲年轻的时候不懂的爱情,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跟母亲联姻,婚后两个人的感情不好也不坏,李平小时候上学回家天天可以看到父母亲在客厅里讨论公司的事情,两个人好像除了公司除了他就没有别的话题了。 小的时候他还挺高兴,自己有这样的父母,不怎么吵架,也不怎么说话,当他听到班上的同学老是说自己的父母怎么吵架怎么吵架的时候,他心里总是很高兴。可是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他却越来越感觉父母之间的相敬如冰。 有时候他甚至是希望父母他们吵吵,不管怎么样,这样能让他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感觉到他们是一对夫妻,可是没有。 李平和李萍最初相逢的时候是完全偶然的,只是这种感觉随着时日的长久在李平的心中渐渐地变了质。 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心里泛起一股甜蜜,脸猛地涨红了。 他依稀是记得手中软软的触感,像什么呢?是的,像那春天的花瓣,是那么地细腻,当然如果不是那个内衣,感觉会更好……他在想什么呢?怎么可以这么想呢。李平使劲地甩开脑袋,不能想不能想,我怎么能这么色呢? 可是越是这么想,脑子里越来越是往那边想,他的脸也是越来越红,不能想了,不能再接着想了,他从楼下俯身向楼下叫道,“陈妈,给我一杯牛奶。” “你脸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陈妈在楼下看见李平的脸,问道。 “没,没有啦,我,我先回房间。”李平连牛奶也不敢要了,收起长腿就往房里走去。 同桌夏玲推了推李萍的手臂,“小萍,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你,我也会以为你那头发是染的,怎么这么黄?而且我看有越大越黄的倾向。” 李萍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笑着说,“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你别到处渲染啊?我初中的时候就有一个老师非说我染发,要我去把它染黑。” 夏玲‘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手往李萍头上的头发摸了摸,“嗯,虽然有营养不良的倾向,不过手上的触感倒是不错。” 李萍得意地笑了笑,“那是,那是,我爸小时候就说过那是上等的丝绸。” 闻言夏玲笑得更厉害了,然后她忽然很正经地说,“李萍,你有没有得到一个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和我们同一批进来的有一个全省的中考状元,好厉害的,听说他长得特别帅,我没有见过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不过说真的,我们班的那个李平就很帅了,我无法想像还有谁可以比得上李平,你说一个男生长得这么帅干嘛,简直是迷惑人的心智,本来是想看黑板的,可是脑袋总是有意识地想向后面转,比起黑板来,还是李平比较赏心悦目。” “咚。”李萍敲敲夏玲的脑袋,“你这个色女,帅有什么好看的?我算是明白了,越帅的人越是不正常……你小心我哥凑你。”她脑袋中首先想到的是她老哥,一个超级帅哥,也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男生。还有那个前几天碰到的变态,那就更了,一张脸长得人模人样,是挺魅人的,可是竟然是个变态。数来数去还是算那李平正常点,可是也很坏,她就死也想不明白两个人是算什么狗屎运,怎么老是运气这么背,天天跟他同班。 夏玲摸摸脑袋,“什么呀,你想想看,有一张脸满脸是青春痘小鼻子小眼睛的比起李平的脸,谁更吸引人,这不叫色,这是人正常的心理现象,对美的追求,你这家伙有没有审美观呀?” 李萍笑道,“我审美观很正常,我觉得我这张脸虽然普通了点,可是还是蛮可爱的嘛。” 夏玲瞪眼道,“是,可爱,那只是那些可爱的人送给自己的一句话,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是因为可爱才美丽,自欺欺人。” 呵呵呵,嘴长在人家的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反正现在自己才十六岁,还没有到担心将来自己嫁不出去的问题,再说了,嫁不出去大不了让老妈和老哥养自己一辈子,谁让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把什么营养和什么好看的东西都给老哥了,说来说去老妈和老哥两个人都逃不了责任。 转过头来又看见夏玲的眼睛往后瞄去,她用力把她的脑袋给弄回来,“别看了,色女。” 正巧,夏玲看见李平对着她展现出一个很魅人的笑容,她马上痴了,“小萍,小萍,他对我笑了,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耶!他,他走来了,向我走过来了。” “花痴。” “你叫谁花痴?” 李萍猛地抬头,看见那个对着夏玲笑的人竟然站在自己的眼前。 李萍马上扬起一个可爱的笑容,用力地扯过坐在身边人的脸,“我说我自己花痴不行吗?秋天到了,窗外的菊花开了,为它痴狂有罪吗?” 李平笑道,“你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现在是夏末,离菊花开的日子还早了点。” “我提早为它痴狂。”李萍叫道,一边暗地里用力地掐了掐在身边傻笑的夏玲。 “你出来,我有事对你说。”李平走到门口大声说,这么一来,几乎全班人都停止了谈话,把目光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 李萍脸猛地一红,“我为什么要出去?” “不出来也可以,那你赔我钱?” 钱?惨了,惨了,这家伙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不要她赔了吗,说是说,李萍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大声说,“钱,什么钱?你别乱说,我不欠你的钱,”一边扯着李平往门外走,“你胡说,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钱?你倒是说说看,我什么时候欠你钱,我家里又不是没有饭吃……”。将李平拉到楼梯转角处,确定没有跟出来,李萍低声说到,“李二,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过不要我赔的。” “我是说过,但谁叫你不听我的话。” 真是冤孽,李萍叫自己一定要忍住,一定不能发作。“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把拳头握了握,心里想,你最好不要惹急我。 李平没有说话,盯着李萍看,李萍用手摸摸脸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残留,但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有没有事啊?没事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走。 李平一把抓住她的手,“想走?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是你自己不说,有话快说,有……”算了,爸爸曾经说过女孩子不能说脏话的,李平,看着我爸的份上我就不说了。 “我要你请我吃饭。” “喂,你太过分了,我自己还是个学生,还是吃家里的,你让我怎么请你?” “我不管,反正你要请我吃饭”李平双手抱胸,皮皮地道。 李萍脑子一转,忽然笑道,“好吧。” 这回轮到李平诧异了,这丫头搞什么鬼,刚才说没有钱请,怎么现在又说好?她在搞什么鬼,但是就算是有厉鬼,这回李平也会去的,他找这个机会找了很久很久了,如今机会来了,他怎么可能放过呢。 “一言为定!下课后,我在学校后门等你,不准跑,跑了那一千三我就要你还。” 李萍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当然,当然。”心里想道,我是一定不会跑的,只要你不会去跑,嘿嘿,我一定会让你终身难忘的,接招吧李二。 夏末傍晚的天气有点凉爽,红彤彤的太阳挂在西边,那红色的光芒透过树梢金光万丈地射在操场上,给万物渡上了一层土金,土金中又带了点金红,是一种让人万分激动的颜色。 至少在李平的眼中是这样的,他觉得天气好好,太阳好温暖好漂亮,风也特别是地凉爽,就连这棵有着茂密树叶的樟树也特别地漂亮,还有那一小片种在教学楼下面的菊花丛也绿得特别漂亮。 李平开始没有意识地绕着那棵樟树转,一圈,两圈,三圈……一直转到第十八圈,就听见从楼梯口那边传来大大声的,“李平。” 这声音很清脆,李平心里很高兴,可是怎么听这声音有点不像是李三的呢?而且这声音还很熟悉,他既高兴又疑惑地转过头过,第一个看到的夏玲,扬着大大的笑容,跟着夏玲后面的是李萍,一脸的奸笑。 李平的笑脸有点僵了,他万万没想到李萍会来这一手。 本来,他将晚上设想好了,不会要她请什么很贵的饭,两个人随便去什么小摊吃顿饭,就两个人。然后吃完了,他就去买冰淇淋给她吃,女孩子不都喜欢吃这个吗?然后再去西郊那里爬爬山,那里山很干净,而且晚上头有保安,又有路灯很安全,重要的是那边很有浪漫气息,有很多小亭子。 他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设想着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是如何如何地美,可是,可是现在……。 “李二,你发什么愣,你不是说让我请你吃饭吗?不走啊。” 夏玲也笑道,“李平帅哥,你看美女看呆了,我有这么漂亮吗?哈哈哈,快走快走,很刺激耶,既能吃到饭又能……哈哈哈哈。”说罢她大步跨过来,一把扯起李平的手向前拉去,“小萍,小萍,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什么什么?刺激?什么叫能吃到饭又能……,接下去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冰淇淋呢?我的约会呢?我的西郊公园呢? 过了一会儿,李平颤着声音说道,“在这里请?”一会儿看看李萍的脸,有点不可置信。回过头看看那店,很高级,门口站着迎宾小姐,金碧辉煌的。李萍她请他们来这儿吃吗?她有钱吗?他原来的本意只是叫李二去外面的小摊吃一碗面的,没有想到过这里吃。 李平为什么这么想呢?因为他对这家店很熟很熟,为什么呢?这家高级西餐厅是他二姑开的。 二姑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有着削瘦的身材,真正的魔鬼身材,瘦得让李平都有些怕。可是她做生意却很厉害,当初向父亲借了二十万现在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价值两百多万的高级西餐厅。 “李二,你想好了吗?在这里请?”李平愣愣地说。 李萍狡诘地一笑,“当然,要请就请好的。” 三个人坐下,餐厅小妹穿着红色的旗袍走过来,笑道,“三位要吃什么?” 虽然这三位客人都是学生的样子,可是也不能待慢,现在有些有钱人可是深藏不露,特别是有的小孩,特别地有钱。瞧那两个女学生穿得倒是普通,可是那个少年,虽然穿着校服,可是那鞋子她认得,是名牌的,一双需要一千多。 由于李平很少来到二姑开的这个餐厅,所以里面没有人认识他。 李萍笑着说,“你先把菜单拿来。”然后她拿了三份菜单,一边翻一边说,“不要客气啊,不要客气,尽管点”。 她自己一马当先,先点了好几个。 夏玲也乐呵呵地点了一些。 只有李平,半信半疑地点了一个沙拉。 李萍见状,问道,“这就够吃了?不够吧,等下子还有好戏呢,吃这么点绝对是不够的,小姐,再给他来一份牛排。” “李二……。”李平想说,可是又问不出来,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李萍倒是笑着看着她,“没关系,好不容易有机会来这儿吃一顿,要多吃点啊。” 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可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 “小姐,还要两瓶红酒。” 李平越听越心惊肉跳,这个宝贝她要干嘛?他们还是学生耶,要什么酒。他急忙叫道,“小姐,小姐,酒就不要了,其他的上来就行了。” 李萍行了他一眼,“小姐,要上,今晚是我请客,你给我闭嘴,乖乖吃你的吧。”转过脸对着小姐甜甜地笑道,“小姐,麻烦你了。” “好的,请三位稍等。”现在这么有钱又这么有礼貌的孩子倒是不多了,那些个有钱的孩子给惯得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还是这个小女孩有礼貌,她家一定是很有教养。虽然这个女孩人长了普通了点,不是说了吗,人重要的是内在。 不一会儿,东西就全部都上来了,穿着旗袍的服务生将每个人的酒杯当中都倒了酒,说道,“各位,请慢用。”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现在有钱的小孩子真是了不起,三个人竟然叫了两瓶红酒。 “快吃快吃。”夏玲抓起叉子就去叉牛排,当她看到旁边的李平在发呆时,低声叫道,“李平,你快吃啊,不然等下子没有力气跑了。” 跑?跑什么?李平依旧是愣愣地。 李萍痴痴地笑,大口大口地吃着很少有机会吃到的上等牛排,一边低声地对李平说,“等下吃完了,我们就各找各的借口走出门去,如果走不出去就要跑知道吗?” 什么? 李平的脑子‘轰’地一声,霸王餐?他吃了一惊,忙抓住李萍的手臂,“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吃完就跑?” “嘘,你小声点,对了,我们就是吃霸王餐,等下吃完了就赶紧跑,等下不要说我没告诉你,快吃吧。” 夏玲的眼睛里闪里恶作剧的光芒,一边拼命吃一边对着李平笑。 “来,我敬你。”李萍抓着酒杯对着李平笑道,李平呆呆地拿起酒杯喝光。 “来,我也敬你。”夏玲也举起酒杯道,李平又呆呆地喝了一杯。 三十分钟之后,两瓶酒已经剩半瓶了,李萍对着那两个已经剩半瓶了的酒打了一个饱嗝道,“好了,现在行动吧。”她小声地说,然后她叫道,“小姐。” 穿着旗袍的小姐走过来扬起职业性的笑容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第三章 李萍一边哭一边往家里走,现在并不迟,只有七点多。天刚刚黑下来,路灯将黄黄的温暖的颜色洒在城市的上空。 爸爸,爸爸,你现在是在天上看着我吗? 爸爸,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 爸爸,你怎么这么早就离我们了,一个人住在天堂里孤寂吗?有没有人陪你说话呢?你如果觉得孤单的话你可以下来陪陪我啊爸爸。 随着爸爸的忌日的来临,母亲也一天一天沉默,依旧是做好饭等着她和哥哥回来吃,每天洗好衣服,然后出去上班,买菜做饭。只是李萍和李一飞心里明白,母亲现在心里很难过,很难过。李萍记得那年她十岁,哥哥十二岁,父亲忌日的前一天,哥哥忽然来到她房间叫她出去,两个人躲在妈妈门口的门缝里看着妈妈捧着爸爸的照片一边哭一边问他在天堂里过得好不好? 照片上的爸爸真的很帅好温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对他们说,“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后来,母亲发现了他们两个,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李萍和李一飞知道,母亲是在心里哭。 爱情是什么? 李萍相信世界上有爱情,因为她曾经见过。 她想起那书上古老的故事,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恋人,真的吗?她一直很相信这句话。有那么一个帅气而温暖的恋人是多么完美啊。但是她明白,她对父亲的爱是亲情的爱,是的,父亲是爱着母亲的,母亲是爱着父亲的。她是多么高兴自己有一地相爱的父母。 “黄毛丫头。”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句低沉的叫唤。 李萍诧异的转身,眼都没看就大声说,“李二,不是叫你回家了吗?干嘛要跟着我?” 然后她就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臂被人抓住了,迷迷糊糊地抬起看一看,吓了她一跳,是那个变态,那一边的眼圈还是黑的,是那天她打的结果。 “变,变,变,变……。”李萍喝了酒,口齿本来就有些不清,加上这么一吓,连一个词也说不准了。 李明野眯里黑眸厉声问道,“李二是谁?你说,李二是谁?男的女的。” 李萍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说,“李二,男的,我的同学,十六岁,家住……。” 李明野一听,火气上来了,闻到她身上的酒味,更气不可揭,“你,你跟男的出去?好像我觉得我警告过你,你不准跟男的出去?不准谈恋爱,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啊?”他越想越气,拉着她的手臂越抱越紧,“你是我的,你不准跟别的男生一起出去,更不准喝酒你知不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现在的色狼这么多,黄毛丫头,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你知道吗?” “我,我……。”李萍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李明野放开她,然后对着她那红通通的脸颊就吻了下去。 李萍还没有醒过来,有点想不明白这个在干嘛,脑子当机了五秒钟。五秒钟后,小区的上空就传来一阵恐怖的尖叫声。据说这天夜里,小区的狗整整朝着那可怕的天空吼了三个小时,第二天那些爱美的女性都跑到美容院里去保养她们那没有睡足的脸蛋如何恢复光滑。 “你,你,你……变,变,变。” 李明野抓住李萍的手,叫道,“你不准叫我变态,叫我明野。” 然后,李萍忽然就哭了,“变态,变态,你,你,你干嘛要,干嘛要……咬我,你赔我……你这个变态,变态。”李萍不好意思说你干嘛要吻我,于是就说成了你干嘛要咬我。 李明野黑眸一闪,恶狠狠说道,“不准你叫我变态,不然我还吻。” 一吓,李萍就不哭了,“你,你想干嘛……我,我会,我会功夫,我,会,我会摔跤……不对不对,是那那那个跆拳,你,你走远点,不要乱来。” 李明野大声喝了一声,把李萍吓得话也说不出来。 “你忘了我的警告,我警告过你不准和男生说话,不准和男生出去,不准早恋,你不听,这就是结果,你再不听,以后我就更进一步的。” “什,什,什么,流,流,流氓。” “对,我就流氓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跑了,这辈子你都注定要和我这个流氓在一起了。看看你,满身的酒气,回到家一定会被陈阿姨骂的,走,你给我走。”李明野用力地拖着李萍往小区外走去。 “你,你干嘛,放开,放开我。”尽管李萍使劲地挣扎,可是没有用,不一会儿,李萍就被拖出了小区之外。 “来,吃。”李明野递给李萍一根口香糖。 李萍傻傻地看着这根绿色的东西,仿佛是有毒的东西一样。 李明野叹了一口气,将外装纸剥掉,送到她的嘴巴前,放低声音说,“快吃吧,把嘴里的酒味去去,不然陈阿姨要骂你了。” 李萍睁着眼睛看了看李明野,然后才乖乖地张开嘴咬进口香糖。 她本来是不想吃的,真的,没有骗人。只是在看到李明野的那双眼睛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沉沦了下去,嘴巴一张才知道自己已经含进了口香糖。 李明野伸过手摸摸李萍黄色的柔软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他该把她怎么办呢?喜欢她喜欢到心疼,可是自己现在又没有能力,如果自己快点长大,快点大学毕业,不让她到外面再受到任何伤害该多好呢?只可惜自己是一个孤儿,没有家世,也没有背景。 可是即便如此,他这辈子也是绝对不可能放开她的,这一辈子,她是他的,永远永远都会是他的,他会竭尽全力去照顾好她。 而坐在那边一边吃口香糖一边努力挣扎想脱开李明野的魔手的李萍脑子里忽然一闪,闪过今天白天夏玲说的那个考了全省第一的中考状元,好像也叫李明野,然后她大叫出声,“你是,你是中考状元李明野。” 李明野溺笑道,“小笨蛋,现在才知道吗?” “你,你……。” “不准说我变态,你再说我还吻你。” 你这个变态,李萍在心里说。 李明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起来,他本来就有一双泉水似的眼睛,那俊美的脸笑起来竟然间李萍有点模糊地想起了爸爸,那个有着温暖笑容淡淡的笑的爸爸,怎么可能?李萍用力地摇了摇头。但嘴巴依旧说出了,“爸爸?”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 “丫头,你爸爸是后天的忌日,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你爸爸是吗?” 李萍大吃一惊,“你是,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爸爸的。” “我就是知道,因为你这辈子是我的,所以你的全部我都要知道,一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你也别想逃,以后不准跟那个李二过分亲近,不然,我一定会吻你,用力地吻你,吻到你忘了他。” 李萍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连耳朵都红透了,这个人,这个人说话怎么这样。 可同时,心里竟然有一点甜甜的又酸酸的味道泛了上来,“你,你别乱说话啊。” 李明野正色道,“我没有乱说话,丫头,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蓦然间,李萍打了一个冷颤,她忽然相信,眼前这个帅得不像一个人的家伙一定会做到的,一定。 当晚,李明野将李萍送到家门口,还是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道,“丫头,你要乖一点,不要惹陈阿姨生气,记住,不准早恋,不准和那个李二过分亲近,不准喝酒,一定要考上大学,你爸爸在天上看着呢。” 李萍的心中仿佛缓缓以注入了一道清亮的月光,仿佛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 然后,李明野便转身离去。 李明野,李明野,从此这个名字像魔一样地植在了她的心中。 他是谁? 为什么会知道她妈妈?为什么会知道她爸爸?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家在哪儿?为什么会知道她爸爸的忌日?还有为什么要对她讲那些让人脸红的话?一大堆的为什么绕着李萍的脑袋不停地嗡嗡嗡地飞个不停。 周日,陈妈妈带着李萍和李一飞来到公墓,几个人来到公墓。一如往年,公墓上已放了一束白菊花。三个人已经见惯了。四年前起,每回爸爸的忌日都会出现一束白菊花。可是李萍脑子中却忽然闪过那个名叫李明野的家伙。 那一双似乎很温暖的眼睛,那一双似乎像泉水一样的眼睛,那一双那天晚上似乎在冒火的眼睛,那一双似乎霸道的眼睛。这很多种眼睛神这两天绕着李萍飞了很久很久。 李平并不笨,她懂李明野话中的意思,她也同时下的很多少女一样一直期待爱情,那种书中又甜又酸的爱情,难道她的爱情这么快就要来了吗?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要来了吗? 她正在想李明野那些既让她有点怕又让她有点欣喜的话时,李平那张帅气的脸忽然就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在那一瞬间,李平吓得脸都有点发白了,她想,我要完蛋了,我要完蛋了,书上不是说这种心情烦乱的时候想起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吗?可是为什么我想起的却是两个人呢?完了,我要完蛋了。 陈妈妈在一边看了看脸色忽然变了的李平,问道,“萍萍,怎么了?” 李萍有点慌又强做镇定地道,“没事,妈妈没事。”是的,她也是如此地告诉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人吓人吓死人,何况是自己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不能再去想这件事情,不能再去想,有些东西越想越成真,对,我不要再去想就好了。 山上的风把每一个扫墓人的头发都吹得四处飘飞,墓地里耸着一座又一座青白石碑,转眼间,十年已经过去了,十年可以让人遗忘多少事情呢?这个问题陈妈妈想过,李一飞想过,李萍也想过。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很多很多的感情和疑惑是共通的,我曾经害怕过,你也曾经害怕过;我曾经对生活质疑过,你也曾经对生活质疑过。只因为年代的不同,所以我们总是以为我们两辈之间有代沟。 此刻的李萍她也没有去思考这个问题,有一种观念自然而然地就从身边的那些女孩那里得到继承,我和母亲之间是相亲相爱的,可是也是有代沟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妈妈也在想这个问题:十年可以让人遗忘多少事情呢?如果不是有照片,陈妈妈以为自己就要把丈夫给忘记了。可是每每拿起照片,然后想起他那温暖的笑容,那轻柔的叫唤声,“洁……”。她就常常转过头四处去寻找丈夫的影子,然后蓦然间想到,原来他已经去世了。 可是她又常常在不经意间就会想不起丈夫长得什么样,模糊中只是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可是长得什么样呢?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变得不真实。 她记得丈夫刚去世的时候曾经对她说,不要一辈子守着自己一个人过。如果有好的对象的时候,也要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幸福是没有界线的,只要有,就要去追求。可是这么多年了,她不敢去追求,总是怕一不小心就将那个曾经深爱的男人给遗忘。可是她发现就算是没有别人的干扰,单单是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渐渐模糊了。 她总是在想,人究竟有没有前生来世?如果有,她现在还能遇见他吗? 想到这里,陈妈妈暗笑自己,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是信这些。 青白色的墓碑中间已经长出了很多黑色的污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她说,“阿辉,我把小飞和小萍都带来了,你看你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你看他们是不是长大了?呵呵,是啊,他们长大了,我也老了……不知不觉你已经走了十年,你看,这碑都长锈了。” “小飞和小萍都很乖,小飞去年已经上了大学,现在小萍成绩也还可以,你就安心吧。”其实陈妈妈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墓碑中的人说,只是,只是很多很多似乎都不必再说了。说了如何,不说又不何,人已经走了。 可是她不后悔,真的,她从来不曾后悔。每当午夜梦回,偶尔想起看到那似曾相识的脸和笑容,她依然心动。 这一辈子,是他给了自己最大的感动。 年青时候的自己,长得并不是很漂亮,也就只经历过一次短暂又漫长的爱情,可是这一回就足以让她回味一生。 她看看那个高大英俊帅气的长得极像他父亲的儿子,心里就有一股甜蜜泛上心头。看到那个头发黄黄的好像营养不良的状如当年自己的女儿,也是一阵感动泛上心头。生命就是如此地交替,几千几万年不变,新叶长出,旧叶老去。 李一飞和李萍都看得出此刻的母亲在想些什么,但是两人都不想让母亲太沉浸过去,毕竟是年青人,思想总是不一样,两人主张的是往前看,而老一辈的人却总是想回忆过去。李一飞上前,用他那修长的手臂搂住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妈,早上既然我们都出来了,就不要回去吧,去野外玩玩吧。” 李萍也上前附和道,“是啊,是啊,妈,我们都很多年没有出去过了,你看你工作这么忙,也都没有空,正好今天有空,我们一家人就去野外走走吧。”陈妈妈想了想,说,“好吧,就依你们两个。”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儿女的心思,他们不想让她过于沉浸过去,她没办法对他们说自己不回忆过去,可是也不想拂这两个孩子的意,索性就去吧。说真的,三个人已经有很多年头没有到外面去走走了。这些年来,为了把两个孩子拉扯大,自己连一天也舍不得休息。现在两个人都渐渐地长大了,一种甜甜的感觉从心间升了上来。 三个人出了墓地,李一飞和李萍各拉起一辆自行车,李一飞说,“妈,你坐我后头,我带你。” 李萍不满地说,“哥,刚才来的时候就是你带的,现在轮到我带了。” 李一飞叉着腰笑道,“死丫头,你有你老哥那粗壮的力气和那良好的平衡感吗?让妈坐你的车我不放心。” 李萍嘟起嘴笑骂道,“臭老哥,你就一个人香去吧,妈,别听他的,你坐我的车。” 陈妈妈也不阻止这两个儿女的伴嘴,反正两个人从一出生起就这样吵到大,她笑着坐上女儿的车。 嗯,怎么说呢,老妈是不轻咧,不过怎么说呢?不能让老哥嘲笑她是一个白吃饭的家伙,李萍努着嘴使劲地往前骑,憋得脸红脖子粗。 看着李萍的样子,李一飞想笑又忍着不笑,然后一边骑一边故意找她说话,“小萍,妈老是说自己胖胖胖的,你觉得很胖吗?我觉得不会哦,很苗条啊,是不是?”一边说一边对李萍眨眨眼睛。 这个臭老哥,明明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最好不要说话,还故意这么说,“不,不会啊,老妈……很苗条啦。”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那边李一飞已经笑开了,爽朗的笑容溢满了整条空旷的小道。 陈妈坐在后座,其实也知道孩子们玩的把戏,不过并没有阻止,反而说,“加油,加油,小萍加油。”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就揭穿了李萍的假话,不过三人都没有当真,李一飞依然笑,李萍依然憋足气使劲蹬,陈妈妈也依旧是扬起淡淡的笑容。 阿辉,你看到了吗?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都长大了。 陈妈妈坐在后面,仰望着天空上蓝蓝的苍穹,在心里轻声说道。 三个人到草地上坐下来,李一飞放下背包,掏出了一些水果和零食放在草地上。 李萍抓起一个苹果擦也不擦就直接啃,陈妈妈皱眉道,“小萍,人不能这么懒的,小心农药中毒。” 李萍已经咬一口到肚子里,听了老妈的话,咧了咧嘴,拿起纸微微擦了下,“这个,老哥应该已经有洗过了吧。” 李一飞一边擦水果一边笑着对陈妈妈说,“老妈,你就别再说了,你说一百年,她还是这个样,咱们就等着替她养老吧!” 李萍顿时柳眉倒竖,“你这是什么意思?夸我还是损我?……不是,你说我嫁不出去。” 李一飞哈哈大笑,“看来咱家的姑娘还没有笨到家嘛!哈哈哈!”说得陈妈也笑了起来,只有李萍一个人狠狠地把手中已经咬了一口的苹果当成李一飞,恨恨地一口一口吃得‘叭叭’有声。 陈妈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一个苹果,道,“你们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 李萍和李一飞相互看了看,然后她说,“有点忘了样子,但是很多东西忘不掉,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我见过的最帅气的爸爸,说话永远都笑笑的,从来不骂我也不打我,呵呵,说真的妈,有时候我也很怕我会把爸爸给忘了,不过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陈妈和李一飞异口同声地问。 李萍微微一笑,咬了一口苹果,然后说,“我梦见爸爸,脸已经有点不清楚了,可是他在对着我笑。我醒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笑……妈,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想忘掉一个人的样子是必然的,可是有一种……应该是精神吧,是永远也忘不了的,也许当我以后七八十岁变成老太婆的时候,我还会常常想起爸爸的,常常想起爸爸的,忘了样子不代表我就会忘掉爸爸。”李萍说的这个梦其实并不是昨天晚上做的,而是很多天以前,但是李萍说是昨天晚上做的是想让陈妈以为这是爸爸托梦的。 是啊,女儿说得多么有道理。时间越来越长,怎么不可能将一个人忘记掉呢?只是那一种精神是永远也忘不了的,忘不了有这么一个人,有着帅气的脸和温暖的笑容,呵呵,然后她笑了起来说,“是啊,你爸爸在你们面前就会做好人,黑脸都是我来做。”她说着故意撅起嘴巴。 李萍扑过来抓住她的嘴巴向李一飞说道,“哥,臭老哥,你看老妈的嘴巴上可以挂一斤猪肉了,哈哈哈……。” 李明野是站在树丛后面看到这一家人开心的样子的,他的眼里饱含泪水,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容易感动的人,可是他总是因为这一家点点滴滴的小小的事情而感动,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 也许是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见识到这一家人善良的样子,所以自己对他们就特别容易感动。 很奇怪,十年来,很多事情他都忘了,包括小时候在一起玩的的孤儿院的小伙伴,包括上学去因为衣服太破旧而被小朋友欺负的事情,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地被他忘掉了。可是第一回见到那个爱当妈妈的女孩的样子,却一直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一不小心就有一个小姑娘蹦出来说我要做你的妈妈。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 真是一个可爱的黄毛丫头。 这些年他一直关注她的家,知道她们家每年都要来这里祭奠他们的父亲,只是虽然很多年都在注意,可是因为自己一直要努力地学习,一直要努力地打工,所以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到那个黄毛丫头了。 高中以前他读书一直是在那种民工学校读书。教室设在工地边上,教室里黑板也没有,三个年级在同一个教室上课。 直到中考时他考了全省第一之后状况才改变,他被很多学校争来争去,后来他选择了这所平民重点高中,因为这里离家近。 在碰到那个黄毛丫头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那个丫头就像时下的很多女生一样,可爱,有点贪玩,有点迷糊。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呆在孤儿院里,全院只有那个白头发的院长和另外一个做饭的阿姨。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小时候他也问过白头发的吴院长,自己是不是生来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 吴院长笑着搂着他说,“不是的。”她拿起从小就挂在他身上的贴身的用一根小红绳穿起来的像一根竹子似的通绿的小小的玉,“这就是你爸爸妈妈留给你的,你要好好保管着,长大以后你要去找他们。” 小小的他疑惑地问院长,“我有爸爸妈妈?那为什么他们要把我放在这里,是不是不要我了?如果已经不要我了,那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奶奶,你就是我的奶奶,我的爸爸妈妈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我只要你。” 吴院长抱着他一边流泪一边笑。 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爸爸妈妈不要他,那他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们呢?他们不要他,他也不要他们。 可是他却一直舍不得扔掉这块玉,这块通体碧绿的小小的玉里面有一丝丝红色的迹纹,院长说是因为它年代久远的关系。他曾经想过要把这块玉丢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他嘴巴上对院长说不要爸爸妈妈,可是他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想着那生他的父母的,只是没有的,再想也是枉然。 所以他留下了这块玉,告诉自己,自己这辈子的亲人中没有爸爸和妈妈这两个人。 十年过去了,吴院长老了,她退休了。三年前孤儿院意外地着火,幸好没有人员伤亡,此后孤儿院也搬迁了,只有他留了下来,一直留在吴院长的身边。吴院长自己的老伴在很多年前就去世了,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只给她留下了一幢房子和几万块钱。 这些年李明野的生活费学费全部都是吴院长出的,在她心里,李明野早就是她的孙子一样,而在李明野的心中,吴院长也就是他的亲奶奶。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以抛弃他,而和他一个没有血缘的老人却收养了他,也许这就是人间最大的情。 李明野也一直很争气,从小每回考试都是第一,中考的时候,他考了全省第一,进到了这所平民高中,高中三年学费全免。晚上头他还去咖啡厅打工,吴院长刚开始知道的时候总是舍不得让他去,说他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考大学,别的什么事也不要想。 李明野却认为读书不是目的,人如果有能力,就要尽量去做一些力所能极的事。岁月的流失已经让吴院长越来越老了,头发全部花白了。他不忍心让这个老人总是太为他操心,于是他用了两个月的时候向老人证明,自己晚上头去打工非但没有把功课拉下,反而更上一层楼。 吴院长尽管心疼这孩子的早熟和懂事,可是也忍着泪让他去做了,这孩子懂得比她多,他做的是对的。 李明野知道,像此刻自己在这里偷看李萍一家人的欢聚,是不合道德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悄悄地在想,如果自己出生的时候,父母不曾抛弃他,那么现在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幸福呢? 看了一会儿,李明野悄悄地走了,等会儿还要去打工呢。 李平那天晚上偷偷地溜回家,溜到楼下的时候,就被管家发现了,那个老太太大喊大叫地问他怎么喝酒了?还好父母都不在,他们去参加一个宴会去了,不然的话,李平知道自己就死定了。 “陈妈,您老好好哦,快给我一杯牛奶吧,谢谢了,谢谢了。”李平半撤娇地说。 陈妈就是拿这孩子没办法,一边端牛奶一边说,“平儿,你喝酒的事千万不能让老爷太太知道了,不然会骂死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陈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陈妈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这晚上李平睡得特别地香,当他在阳光中醒来的时候,睁开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李萍。 然后他起身下楼,等个来到宽阔的餐厅的时候看见二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转身逃走了,因为二姑已经看见他了。 他扯起一个笑容,大声道,“二姑好。” 弄得那个瘦得像排骨一样的女人吓了一大跳,“啊?阿平啊。”用那骨节分明的手抚了抚胸,这孩子今天怎么怪怪的。以前见到自己从来不会这么热情的,顶多只会低声叫一声二姑,怎么今天? 今天早上的人很齐,爸爸妈妈都在,李康齐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此刻西装的衣服正挂在 第四章 他有一个秘密,除了爸爸妈妈,陈妈,二姑还有一些亲戚之外,当然也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经得过肾病,这个秘密自从十二岁那年治好之后没有人知道,一家人仿佛将它忘得干干净净,只有他,一直深刻在心。 小的时候,他也如同所有的那些富有子弟一样,有着高傲的性格,别人一有不对就拳打脚踢,从来不吃青菜,不吃胡萝卜,打了别人让父母拿出钱去陪,骑车撞了人要人家向他倒歉,把保姆洗好的衣服从阳台上扯下来放到游泳池去……直到八岁那年,他得了肾病。此后的四年之间,他是在极度痛苦之中度过的。 他的脾气变得非常爆,小小年纪的他甚至想从那楼上跳下去一死了之,没有得过那病的人是不知道洗肾的痛苦的,还得忍着不喝水,大夏天的,口渴得不得了也不能喝水。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人,那年他十岁,还是很小的年龄。 那年是夏天,很热很热的一个天气,他坐在空调房里,刚做完透析,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只有陈妈在,其实从很到大,陈妈更像是他的母亲,他生病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最多的是陈妈,他发脾气的时候被他的也是陈妈,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点惭愧,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得不懂事啊。 别人说他是小皇帝,他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 照顾了他一天一夜,陈妈也没有回家去,父母已经一个星期没有来医院了,陈妈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连他做完了透析起身来也没能吵醒她,十岁的他尽管依旧是脾气爆燥,特别是被病折磨了这么多年之后,可是那天看着头发有点发白的陈妈。他忽然安静下来,一个人下床来,走到窗前。室外阳光普照,可也热得吓人,医院外面的草地上种了几棵高大的桂树,房间里的他看着窗外那清朗的蓝天,想像着那略带桂叶淡香的空气,忽然就想出去。 转头想叫陈妈,看着她睡着这么熟,又不忍心叫。 于是一个人到了外面,一打开门,一股热浪马上迎面袭来。 医院的草地很广很绿,上面铺着几条石头小路,树间种了很多这样又高又大的桂树,树下放了几把木椅,其中一个木椅上坐着一个老人,边上坐着一个同样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扶着他,眼眶红红的。 当时他坐在他们背面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片从树上掉下来的绿叶,闻着那淡淡的香味。 他听见那个白发苍苍的有点吃力的声音在说,“老太婆,活着真好啊。” 另外一个苍老的女声说,“是啊,活着真好,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你去治病。”“治病?拿什么治啊,我已经是晚期了,就算有钱也治不好了,何况我们现在连钱也没有。” “老头子,就算不能完全治好,可也能多活一阵子啊,你不是说活得真好吗?” “傻话,花那十几万块钱让我多活两个月,然后你们就得一辈子都在那偿还债务,你没有工作,女儿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块钱,现在家里已经欠了几万,你想那十几万去哪里凑,就算凑到了,以后又要还多少年啊……这些年,家里为了我的病,可以买掉的东西买掉了,可以借来的也借了,还能从哪里弄啊?” 一席话换来了另一个声音地半天的沉默,然后就传来了一阵低低的轻啜声。 “生死有命,我活了这么久了,认识了你,也生了一个女儿,不白走了。” 那对老人坐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走了,两个有点弯的背影走在浓烈的阳光下,显得如此地无助。李平一个人坐在那树阴的椅子下,手里拿着那片刚落下来的绿叶。 生命对有些人来说是如此地珍贵,可是又是如此地无能为力,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珍爱生命,却偏偏让他失去生命。有些人拥有极好的环境,却一点儿也不珍惜。他在那儿坐了整整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他想了很多,从回忆自己有记忆时候开始一直想一直想到现在他生了病的时候。 上天给了他一对非常有能力非常有钱的父母,他从来以为都是天经地义的,他打人也是天经地义的,谁让人家不听他的话,他哭也是天经地义的,谁让人家不顺着他的意思去做,他使坏也是应该的,他们都应该宠着他。 如果是平时给他看到这种场面听到这种话,他是不会去想的,可是在他生了两年病之后,受了两年的痛苦之后,在他觉得生命很无望之后,他忽然学会了思考,并且这一想就完全改变了他。 三个小时之后,醒过来不见他的急疯的陈妈跑到楼下看到他,松了一口气,他却对陈妈笑了笑,对着医院那绿色的草地和蓝色的天空说,“活着真好。” 是的,活着真好,尽管以后的两年,他也发过脾气,可是他尽量地去改,咬着牙挺过一次又一次的透析,终于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有了一次机会,并且成功了。他知道,其实争那颗肾的人很多,只是因为他家有钱,所以他得到了治疗的机会,而很多没有钱的人,却失去了生存的机会。 他真心感谢生命,真的,真心感谢生命。 尽管他常常与父亲争吵,去努力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可是李平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爱自己的父母的,李平很感谢他们给自己生命,让自己有机会来这个世界看一看,走一走。他也想着不再与父亲和母亲发生争执,可是这似乎很难,每每父亲要他去贵族学校的时候,那矛盾就不知觉地出来了。 从那以后,他也学会了去关心别人,去学会换位思考,假设如果当时不是他家有钱,那么也许活下来的就不会是他。可是那些失去生存机会的并不是说他们人有多坏,只是因为很客观的原因,没有钱,所以他并没有比别人高明。 可是同样的,他也开始质疑起小时候父母输给他的思想,唯钱第一。 是的,钱是一个好东西,就好像他生命一样,如果没有钱,活下来的可能就不是他,可是有钱并不能代表有多了不起。生命的轮回其实就是一个偶然,偶然之中他出生了,偶然之中他出生在了一个富有的家庭,偶然之中上天给了他一个生命,偶然之中他遇见了那对老人,偶然之间他听到了那对老人之间的对话。 改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听到老人之间的对话只是开始,那几年他活得很痛苦,让他去否认那已经逐渐形成的人生观世界观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病好了之后,第一回和父亲发生了矛盾,他要跳级跟上同龄人的脚步,然后他又要去平民学校,一切的一切导致了现在他和父亲之间的相隔,可是他不会放弃,就算父亲反对,他也要照着他的思路去做。 看着眼前的母亲,他能说什么呢,是的,一个十岁的小孩改变一个跟了他十年的观点是如此地困难,那么要改变眼前这个跟了她已经四十年的人的观点更难,他明白,因此他说,“妈,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要我到贵族学校去,我退学。” 林美仙那美丽的脸宠也有点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眼光一冷,说道,“随你便。” 是啊,孩子还小,现在才十六岁,正是处于叛逆期,要拉回这个时期的孩子的思想不亚于去拉一头蛮牛,不能太急。所以尽管林美仙很气,可是她还是忍了下去。 李平看着那生气而去的母亲,将眼睛转回室内,从鞋架拿出一双球鞋穿起来,然后下楼从后门溜了出去。 平时的时候,父母和陈妈总是挡着他不让她做做过多的运动,过于劳累对于肾病患者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尽管他现在已经冶患了,可是谁也不敢保证还有没有复发的危险。李平也懂,可是同时他也认为,生命在于运动,适当的运动提高身体素质对于身体还是有好处的,所以每个周末他总是骑车到郊外去。 只是这天他运气不好,刚到郊区,就看到了夏玲,就是昨天晚上一起‘做案’的三人团伙中的一个人,他急忙地把帽沿往下压了压,不过在此之前夏玲已经看见他了。 夏玲挥着手中一瓶矿泉水大声叫道,“李平,李平,李平……。”看着他似乎没有反应,她忽然想起平时李萍叫李平时候的称号,于是叫道,“李二,李二,李二……。” 李平一听到这个称号,气死了,在他的心中,这个名字只有李萍才能叫,此刻,他已经不能再装成听不见了,于是他扬起笑容一边笑一边用足以让周围空气下降十度的口气说,“叫我李平,不要叫我李二。” 夏玲倒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李平,帮帮忙,帮我搬一下矿泉水。” 李平看了看她脚下的那一箱矿泉水,也不好意思说不,就说,“行,帮到哪儿?” 夏玲拉开了笑容,说道,“搬到这楼层的四楼的仓库,从左边楼梯上去。” “电梯呢?”李平指指那楼中间的电梯。 夏玲拉开一个漂亮的笑容道,“电梯要五楼才开始有。” 好吧,没办法,李平端起她脚下的那箱矿泉水,走了两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于是边走边问,“走啊,等下到了要请我喝一瓶。” 后面传来有点气闷的声音,“好啊,等这些搬完了我就请你喝。” 搬完?不就这一箱吗?李平好奇地回头一看,这一看差点让他手中的这箱矿泉水掉下去,只见夏玲身后停着一辆天蓝色的卡车,卡车身上是一箱又一箱堆得数也数不着的矿泉水。他傻傻地眨眨眼,问道,“这些,这些全部都要搬吗?” 已经搬起一箱矿泉水的夏玲笑道,“是啊,所以动作快点吧,完了我请你喝一瓶矿泉水。”然后她端着那箱矿泉水朝楼上走去。 李平没办法,自己答应已经答应了,只得端起矿泉水一边走一边问,“这是你家的吗?你家开这个店啊?” 夏玲边走边说,“不是,我是来打工的,搬一箱矿泉水有五毛钱。” 五,五毛钱?李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百块钱他都不放在眼里,她竟然为了五毛钱在这里累死累活的。然后他问,“你,你家很穷吗?” “也不是,还过得去吧,不过这样出也汗也挺好的,既能赚到钱又能运动。” 李平本想说我给你一百块,不要干了吧,可是他没有说,他知道这种话说出来是很污辱一个人的。哎,他认命地端起箱子跟着夏玲走去,一边走一边心里直叹自己今天运气不好。 “李平,我问你一个问题。”夏玲边走边说。 “你说。”李平跟着夏玲开始爬楼梯。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这么直接?害得李平手中的那箱矿泉水又掉了下去,还好他在它要掉下去的时候稳住了,“干嘛?难不成你要追我?”李平半开玩笑地说。 “我追你?嗯,值得考虑,”夏玲还当真想了几秒钟,然后说,“现在不行,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我喜欢,我想想。”李平在这关键时候想起了李萍,所以他急忙找出了一个我想想这三个字堵堵夏玲的嘴巴,是啊,他喜欢李萍什么呢?她不漂亮,也不温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一点迷糊,有一点儿坏心眼,有一点儿爱吃零食,也跟普通的女生一样有点小心眼儿,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可爱呢?尤其是昨天晚上李萍喝醉酒之后跟他说的为什么要去他二姑的餐厅吃白食的时候,在那一刻,他心里有一种儿的震动。 老实说,虽然他觉得自己父母的很多观点不对,可是他有时候也会顺着他们的思路去,这是不自觉的,毕竟生在这个环境中。 李萍那常常红扑扑的脸蛋,有几粒雀斑他都觉得可爱,每回跟她拌嘴时她的伶牙俐齿总是让他又爱又恨。李萍总喜欢看很多很多的课外书,这一定程度上培养了她的伶牙俐齿和反应速度,因为她脑子里总有一堆一堆的素材放在那儿准备,时刻准备反击。记得初中的时候,李萍常常说他,“进化得比猴子还快,一下子就到猿人类了。”气得他牙痒痒地无奈知道的东西没有她多,总是说不过她。 没办法,他也只好跟着去充电。 李平的父母并没有要求李平成绩要考多好,对于他们来说,送李平上学只是一种到了一定阶段的一定手段,两人原本的打算是要在李平十七岁的时候送他到英国留学,只是李平自己不知道罢了,这是后话,这里姑且不多说。 “喂,已经到了,你还想上哪?”夏玲叫道。 “啊?啊?哦。”李平猛地醒过神来,看看夏玲,已经把箱子搬到里头放好,似乎已经忘了刚才问他的问题,李平正是求之不得。 到结束的时候,李平已经累得四肢都伸不直了,看看那夏玲,倒还乐呵呵地真从那仓库看守员那里要了两瓶矿泉水,一边递给他一边说,“帅哥,看你平时很少有锻炼吧,这样一下子就累成这样了……以后你跟着我混,我每周末带你去打工,让你又能锻炼又有钱赚,好不好?” 李平横了她一眼,伸手抢过矿泉水,灌进了一口,真甜,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矿泉水,真不愧是生命之源啊。然后解完渴他说,“不去。” “不去。”夏玲状似可惜地叹道,心里想,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是这么一个大帅哥,可惜,真可惜,然后她说,“不去就算了,我跟小萍自己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可惜自然而然把平时两个人一起活动也说了出来。这星期只是小萍要去扫墓所以才没有来的。 “小萍?”李平低低地说了声,然后问道,“是李萍吗?” “你问我?”夏玲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李平翻翻白眼,“废话,不问你问谁?” “是啊。” 嗯,他一边跟着夏玲后面,一边使劲地想,刚才自己已经说不去了,现在怎么说才能把这句话给收回来呢?“嗯,哦?夏,夏玲,我想下个周末我应该有空,嗯,当然,再下个周末我就不知道了,嗯,周末嘛有时候有点事的。”他本来想说再下个周末也会有空的,可是怎么说怎么不好意思。 “哦。”夏玲笑嘻嘻地应了声,然后忽然“啊?”地叫了声,“下星期周末我好像要去我外婆家,嗯,我要跟小萍说下星期不行了。”说着乐呵呵地接着说,“那就下下下星期周末吧。”你别以为夏玲是故意的,她还真是无意的,下星期是她外婆的七十大寿。 跟着后面的李平咚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子,阿飞,下来吃饭了。”陈妈妈扯着嗓子大声叫道,在这清晨是这小区的准时闹钟,很多隔了两幢房子的人都可以听到陈妈妈的声音,自动地起来。可是在如此噪声之下,有一个人照睡不误。 “小子,你上去把阿飞叫醒,要吃饭了。”陈妈妈对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李萍说道。 “哦。”李萍认命地领命上楼。 敲门就不必了,这家伙八级地震只要房子不会倒塌,他也不会起来的,怎么说呢,李一飞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会懒床,而且是很会懒,不是说他很贪睡,他就是想在清晨温暖的被窝中多窝里下,意识处在清醒与梦幻之间,就是说他可以听到外界的任何声音,然后一边接着做美梦。 此刻的李一飞在做什么梦呢,他在梦见他在爬一棵树,树顶直指云间,似乎一直通天,他一直爬一直爬,而且越爬越兴奋,所以事实上他已经听到陈妈妈的叫声了,可是他不愿醒过来,他还想接着爬,他想爬到树上面看看究竟是不是通天。 李萍进屋就看见李一飞脸靠着纯蓝色的绵被,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不可否认,这家伙长得是很帅,哎,一看到这张脸她就感叹,为什么上天要把他生得这么完美,而她却像是信手而做。 李萍凑近李一飞的床边,轻声叫道,“哥,我来叫你了。”啊?李萍来了,不行,得快点醒来了,可是这树,他还没爬到顶呢?不过如果不自动睁开眼睛,待会儿估计他会挂在这个树上也上不去。 于是他极为无奈地动了动眼睛,然后睁开,“我醒了。” 李萍面无表情地说,“醒了就好,快去吃饭吧。” 哎,那棵梦中的树的顶端究竟是什么呢?李一飞非常无奈地一边想一边穿衣,他为什么不怕陈妈妈的狮子吼,而单单怕李萍呢,这是有原因的。 李一飞赖床也不是说近一两年的习惯,而是从小就如此,小时候,李萍为了叫醒他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对于李一飞来说就是各种各样的酷刑,比如往他鼻子里塞辣椒粉,比如蹲在他的床边一边拔他的头发一边数,比如……天哪,还是先不要比如吧,先起来再说,不然等会儿又要惨了。 吃完饭,李萍绕到夏玲家去叫她一起去上学。 两个人在同一个小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只是小学初中两人一直不在同一个学校,直到高一,意外地被调到了同一个班级。 一路上,夏玲‘咯咯’地对着她笑。 李萍斜了她一眼,问道,“你母鸡似地咯咯笑什么?” 夏玲也不生气,说,“这个周末你猜我逮着谁去做义务工了?” “谁?” “李平,那个大帅哥。” “你怎么拐到的?” “连骗带哄,就给拐到了。” “你还对他说了什么?” 夏玲想了想,说,“我骗他我们每个星期都会去活干。” 李萍眼一瞪,“你这样骗他有意义吗?” “没,好玩。” 这句话如果被李平听到的话,估计会气到半死。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不过那个曹操没有走到她们身边,夏玲推了推在身边的李萍,看着那个刚驶过去的车,“哎哎哎,你看那车上的是不是李平?” 等李萍抬起头来,“车已经驶过去了。”不过那车似曾相似,应该就是那天被她撞到的那一辆。说到这个李萍就来气,因为那一撞,现在自己的自行车也没用了,那个被撞坏的自行车一直没有拿去修,又欠了老哥两百块钱。 李平在这舟郡学园应该说是算是小霸王类的,不是说他人的行为像小霸王,你只要细心地在这个校园里四处转转,保准一圈下来你耳朵会塞下很多很多个李平的名字。下课的时候,可以看见班级里的半数女生都围在李平的桌子周围,双眼放星星地看着他。这个舟郡学园另外一个被众学生津津乐道的就是李明野,李明野是这个学校的传奇,次次考试第一,从来没有得过第二,一般人去看校榜从来不看第一名是谁。 李平的歌唱得非常好听,学校里也聚了一大群李平的歌迷,尽管这是平民学校,但是很多在不远八百米处的另一所贵族学校里的很多女生总是很经常往他们这个学校跑,传闻李平的父亲是贵族学校重要股东,反正传言很多。 这里虽然是平民重点中学,可是学生毕竟都是些年青人,年青人就喜欢热情、奔放、前进,对于这个舟郡学园的两个风云人物,大家总是极为传神地描绘着,李萍是来这儿没有多久,她从来没有想到那个变态李明野在这个学校是如此地出名,就连那些从贵族学校赶来的学生除了想尽一切方法想见李平之外,另外一个原因也有很多人是冲着李明野来的。李萍来这个舟郡学园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从来没有看到那个李明野在公共场合出现过,学校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很多,他可真是称得上是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据说他在这个学校三年不用任何学费,学校还包中餐,据说他在全国“奥数”得了一等奖,据说美国有一所学校现在就看中他想让去那边留学,可是虽然有很多很多的据说,依旧有很少人有见过他,除了二班的,在这个年段里。 高一(2)班是重中之重,全班只有十二个人,这二十个人都是学校全免地招进来的,进行特殊教育,也就是说这个班级都是些所谓的天才,这个班级设在西部教学楼的第五层,那里完全与东楼的这幢教学楼隔开。 所以尽管学校流行着多种版本的传说,却也从来不见李明野出来澄清。 于是大家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李平的身上,据说舟郡学园的校长见了李平也要弯腰,不过据说终归据说,虽然李平的家确是富可敌国,可是这所学校毕竟是公办的,校长见了李平也是敬重有嘉,不过那种弯腰倒确是虚传。 此刻李平下了车,对着司机老张说,“张叔,你回去吧,晚上学校有一个晚会,我就不回去吃晚饭了,九点多钟的时候你再过来吧。” 是的,晚上是舟郡学园一年一度的‘学生狂欢日’,要说这个平民贵族中学与其他公办学校的不同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有很大的自主权,学生会不是纯粹听从学校的意见,话说这个平民中学的学生会也是一个传奇,传奇中的人包括李平,应该是说这个学生会很重视李平,至于这些传奇中的人不是这个故事的重点,这里就略过不作详细介绍,反正那些家伙再过一年也即将离开这个学校,接下去最大的学生会主席候选人就是李平和李明野。 舟郡学园关于这个‘学生狂欢日’已经历史悠久,已经开办了十余年了,在这一天,只要学生不做得太过火,学校老师和领导一般都不会予以干涉。 这次学生会重点邀请了李平和李明野出席‘学生狂欢日’晚会,至于有什么节目,大家都在强烈的期待之中。 这天下午,学生人群中就开始燥动起来了,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两人的演出,大家无法看到李明野,于是很多一部份人都拥到了六班来看李平,只要一到课间时候,站在操场上就可以看到高一(6)班的走廊上乌压压的一串人头。 班长郭建民慌忙地指挥着一干同学堵前门堵后门,以免得那几百个人压进教室把他们都压成肉饼,开玩笑,这么多美女来养眼是比较养眼,可是比起性命来,还是生命比较珍贵。 不是说是吗,爱情可以重来,生命只有一次。 李平眼一眯,耳朵被这些噪音响得不行,然后他起来了。 那些窝在窗口看着李平站着往她们走来,个个都觉得心跳加速,可不,这可是舟郡学园最大的一支校草,现在正朝着她们走过来,这可是真正的零距离接触啊,不过说真的,她们还真羡慕李平班上的同学,能天天与帅哥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不是很幸福吗?个个陶醉得眼睛变成了心型,‘扑扑’地跳个不停。 看着这群花痴的眼睛,李平眼里不耐烦的火气越来越大。 他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看着她们那个样,仿佛一挤上来就会把他吃了似的。 他快步走到窗口,眯着眼睛,大声喝道,“你们要看让你们痴的花,不要来这个窗口,我们这里不欢迎花痴。” 喝,这个人说话这么没有口德? 李萍和夏玲抚着胸口看着窗外的那群女生,她们都觉得自己的心脏受不了,可是怎么看窗外的那群女生虽然是散了点去,不过眼里的心却还不少呢?真是奇怪。 甚至有两个女生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李平我喜欢你。” 李平斜向窗口向正趴在窗台流口水的一位女生问道,“你喜欢我吗?” 那女生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喜欢我什么?” 那女生似乎想说话,可是似乎已经说不出来了,心跳实在太快,快得仿佛一开口心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你喜欢我的脸吗?”李平问道。 那女生用力地点点头,五秒钟之后,才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这样李平会觉得自己没有内涵的,然后她又用力地摇头。 “那你是喜欢我的钱吗?”李平又问。 那女生又用力的点点头,五种钟之后,又 第五章 李萍成了学校的名人,走到哪儿后面都跟着一堆羡慕的目光和一堆嫉妒的目光。 一路上,夏玲不断地问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发生什么事了? 李萍一边啃着妈妈早上做的油条加烙饼一边仰着头说,“跟你说了几百遍了,没有什么事?你怎么就是不信,真是的。” 你让我怎么信?夏玲看了看李萍的脸,聪明地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一说话等下李萍又该说这么吵老哥以后会不要你的。不要就不要,她才不要嫁给那个恶心的家伙。 两人正走着,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 李明野?李萍的脸顿时白了,忽然又红了起来。 夏玲皱眉道,“喂,你站在我们面前干嘛?”骂归骂,夏玲心里还是说,这家伙真是帅,估计和李一飞那个家伙有得拼,但是两个人的类型不一样,李一飞是那种痞子型的,而李平是那种阳光型的,而这个却是忧郁型的。 李明野上前拉住李萍的手,转过身对夏玲说,“对不起,借用一下!”说着拉着李萍就往前走。 借?借什么东西? 夏玲愣了好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的李萍已经被借走了。 她脸马上白了,惨了糟了,李萍被人借走了怎么行? 她赶快向前跑,人却已经不见了。 不会吧,这人速度怎么这么快?夏玲不知道,刚才其实自己发愣已经很长时间了。夏玲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如何向陈妈妈交代,难道跟她说李萍被人借走了吗? “你拉我去哪儿?”李萍低声问。 李明野转过头对她笑了一下,“到了你就知道了。” 本来李萍的心里装了一肚子的事,她想问他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学校礼堂发生的事情?问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问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爸爸的事情?可是这一切的疑问都被李明野的笑容给剥夺了。李萍露出痴痴的笑容道,“你也会笑。” “你当我是什么?不会笑。” 李萍低头道,“你那几次都这么凶,又是把我捏哭,又是骂我。” 李明野身子一僵,拉着她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明野停下来了,慢慢放开了李萍的手。 这是一条寂静的马路,傍晚的阳光均匀地洒在马路上,马路边种了两排很高的法国梧桐,叶子已不似夏季那般翠绿,有几片已经开始泛黄了。马路上的车很少,偶尔有一两辆开过,扬起一片两片落在地上的法国梧桐叶。 李明野慢慢地转过身来,李萍有点愣了,此刻的李明野似乎特别地孤单,特别地无助,特别地忧伤。李萍觉得自己也有点忧伤起来,为什么呢?李明野为什么而忧伤呢?“你……。” 李明野忽然转身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快跟上。” 耶?李萍的忧伤情绪还没有完全被培训出来呢?怎么就走了?李萍回过神来,有点撞撞跌跌地跟上去。 这是一个——疗养院? 李萍本想开口问李明野,可是李明野已经朝里面走去了,赶紧跟上,一边跟一边说,“等等我。”等等我? 李萍跟着李明野穿过一幢房子,然后到第二幢时上了二楼,二楼后面有一个阳台,那时坐着一个老人,戴着一顶草帽,双手放在阳台上,托着脑袋,正在顾自地数着:“一二三。” “奶奶,我来看你了。” 闻言,老人慢慢地转过头,轻轻地眨眨那眼睛,笑了起来,那满是皱纹的脸在夕阳中竟然如婴儿一般纯洁无暇,尽管那脸上已经出现了一点老人斑,可是那皮肤在夕阳的照射下竟然有点婴儿的感觉。 而且,这个老人给李萍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熟悉,可是李萍搜遍脑袋也找不出这个老人她曾经在哪儿见过?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见过这个老人,可是为什么会给她一种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野,阿野,阿野好。”老人笑道。 李明野笑了起来,李萍从来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笑得竟然是这么地好看和舒服,好像就如同她的爸爸一样,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李明野搂了搂老人,然后指着李萍道,“奶奶,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同学,您还记得她吗?” 闻言,李萍又吓了一跳,难不成自己真的见过眼前这个老人吗?可是为什么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个老人? 老人闻言认真的支着脑袋看着李萍,一边看一边笑,这个老人的笑容极为干净,让李萍自然而然地也笑着看着老人。 李明野一边笑一边说,“奶奶你再好好想想,很多年前。” 树上有一片樟树的叶子落了下来。 “孤儿院还没有烧掉的时候。” 那片叶子在空中慢慢地翻飞。 “有一天,院里来了一个小女孩,偷偷摸摸地躲在院子外面看着我们,然后你看到了。” 叶子轻轻地往下落。 “你问那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女孩来这儿干嘛?女孩说我听说孤儿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我要来孤儿院给孤儿当妈妈。” 叶子轻轻地飘在草地上。 李萍忽然知道了,为什么这个老人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熟悉的感觉,自己是真的见过她,可是容貌已经在李萍的脑子里糊模了,那时候她记得自己才仅仅六岁,那一天,她抓了两个娃娃来到孤儿院,说要去做妈妈。有一个白发有点白的奶奶问她干嘛?她说要给孤儿做妈妈。 这就是那个白发有点白的奶奶吗?十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那个头发有点白的奶奶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也似乎变了很多,皮肤比以前更松弛了,眼前的这个如婴儿般眼神的老人忽然就和记忆中那个爱笑的老人重叠了起来。 老人还是迷离的眼神,显然她已经不记得李萍是谁了,可是李萍却记起了她。李萍忽然轻声地笑了,眼泪从眼眶滑了出来,她俯下身子拉住老人的手,“奶奶,奶奶,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奶奶,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见过你。”这一回忆,竟然让李萍感到无比地温情,像是找回了六年前的记忆一样,这像是失而复得的感觉。这一回忆,竟然让父亲的形象在脑子里忽然鲜活了起来。 “奶奶,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老人干净的双手轻轻地环着李萍,尽管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究竟是谁? 李明野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那院子中的夕阳已经渐渐地落了下去。 李萍站起身,看着李明野,说,“你叫她奶奶,那么你是?我见过你吗?” 李明野唇角泛起一抹笑,“见过,你当然见过,你还曾经说过要给我做妈妈。” 李萍的脸刷地红了起来,小声说道,“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你别提它。”心里却在想,原来他是孤儿。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李萍的心更痛了。本来,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应该是有一个完美的家,有爸爸和妈妈的疼爱。 “昨天,我在现场。”李明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李萍脑子‘嗡’地一声,脸马上被烧得通红,低头嗫道,“你,你看到了?” 李明野点点头,俯身对着老人说,“奶奶,进去吧,太阳下山了,我们要走了。”李明野推着老人回到里面。直到两人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李明野才说,“我看到了,全看到了,你,你真的喜欢他?” “你……。”李萍心里蓦然地一酸,她似乎可以感觉到李明野的心里有多苦,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口。因为李明野从来就没有跟她说过喜欢或者是别的什么话,也就那一晚,她喝醉了酒,她记得他吻了她的脸颊。 可是那好像是一个梦一样,一个晚上无意间做的一个梦一样,第二天醒来就变得无影无踪了。 “我,我也不知道。”李萍低下头,脸从通红变成了苍白。 李平给了她一个意外,一直以来,她都是以为自己是很平凡的一个人,记得小学的时候,自己还天天被同班同学欺负。小时候,总是有人说她是丑八怪,其实她并不难看,只是长得普通了点。 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认清了这个事实,既然不漂亮已经如此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努力吧,努力学习,考上好的学校,使自己不至于任何一方面都是差的。昨天当李平在台上唱着歌说送给自己的时候,她真的很开心,可是今天见到了李明野,她心却开始痛了。 李明野一直以为自己守候的这个天使般的女孩一定会是属于自己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他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发现的天使,竟然别人也发现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所不能比拟的。小的时候,他常常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于是他对上天怨了很久,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平?别人有爸爸妈妈,他却没有?去春游的时候,别人都是带着很多零食去,他却只有院长给自己的一壶开水。 可是后来,他学会了不怨,他知道,上天是没有绝对公平的。 已经这样了,再埋怨也没有用。没有终究就是没有,上天不会因为他说不公平而给他一对父母亲。 李明野有点苦涩地说,“丫头,我该怎么办?”话是对着李萍说,可是他却仰着头看着落日的地方,眼里有着无限的孤寂。 听得李萍心里一阵痛,她真想上前去抱住他,可是她不敢。 是的,有些东西一旦做出了就收不回来,一旦抱住她自己还可以否认吗?那么李平怎么办?李平怎么办呢? 李明野低头道,“丫头,丫头,我能要求你一件事吗?” 明野,你不要这样。李萍心里叫道,可是她不敢说出口,她含着泪用力地点头。 “丫头,在你高中的时候,你不要做出决定好吗?不要做出决定?因为我们还小,还没有很大,不要过早地宣判行吗?再晚三年,等我们毕业之后,等我们成人之后,你再给出答案行吗?” 李萍一边听一边哭,她的心里蓦然间转过很多很多的事情,第一回李明野见到自己的时候,第二回的时候,吻她的时候,说她父亲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在自己的生命里头,居然有一个男孩等了她这么久?守护了她这么久,可是她却一无所知。 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却无法说出口。 李萍用力地点头,说道,“行,我答应你,但是拜托你以后不要这么讲,你知道吗?说了让我觉得对不起你。“ 李明野笑着温柔地点头,可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有泪水,只是倔强的不让它流出。“你以后可以叫我明野,对不起,我为上次的事情倒歉,那时候,我刚刚得知你就是那个女孩,太兴奋过头了,又看你喝了酒,有点气。” 他倒歉了,可是李萍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为什么要倒歉呢?本来如果他不要倒歉李萍还觉得心安理得些,可是这么一来,她心更痛了。 李明野抬头看着头上的樟树,这棵树的树冠很大,覆盖住了三分之一的庭院,树下散发着清爽的香气。李明野轻轻地抱住李萍,一边轻声说,“给我三年的时间,谢谢你,谢谢你。” 回到家的李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陈妈妈拿着勺子来到女儿的房门外,叫道,“小子,你不吃饭吗?” 李萍把头伸出被窝,叫道,“我不想吃,妈妈,你们先吃吧,我呆会儿下去吃。” 陈妈妈还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叹了一口气,下楼去了。她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儿,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会有一些个人的小隐私,不想让父母知道。同时她也相信女儿,能解决好这些问题。 所以虽然有些担心,可是她还是下楼了。 李萍把头再次蒙回被子里,用被角擦了擦眼泪。 她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明野给打动了,李明野的话,李明野的眼睛,李明野的等待。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好,值得一个人等这么多年。她可以想象得出李明野的处境究竟有多么地难,一个没有父母亲的孤儿,要一个人生存,还要读书,他为什么要等自己呢?可是,可是李平怎么办?自己对李平又是什么态度呢? 妈妈曾经说自己老是嫁不出去,可是真要是来了两个,她又愁了。 她到底喜欢的是谁呢?说感情,自然是和李平要好得多,毕竟两个人初中曾经同学了三年,现在又同班。 可是为什么她看到李明野想到李明野的时候心就痛,想到他眼睛里的泪水她就难过。 烦死了真的。 李萍抓起枕头压在头上,一边叫道。 而回到家吃完饭的夏玲越想越不对劲,如果李萍被人拐卖了怎么办?别看那个李一飞老是和李萍骂来骂去的,其实两个人的感情挺深的,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李一飞不把自己给吃了才怪。 刚吞完饭,夏玲就急急忙忙地往李萍家跑。 陈妈妈看着大口大口地喘气的夏玲,吓了一跳,忙说道,“玲玲,你急什么?看把你急得?发生什么事了?” 夏玲一边抚着胸口一边道,“陈,陈阿,阿姨,萍,萍,萍……。” 李一飞在客厅里转过头道,“萍萍萍什么呀,你找那小子吗?她在楼上,晚饭都没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回家了?夏玲一听这话,双腿马上软了下来,就直直地往地上坐去。 “哎哎哎,怎么了,怎么了?玲玲,别吓阿姨,快起来,快起来。”陈妈妈用力地扯着夏玲,李一飞在那边一听,赶忙跑过来扶起夏玲,“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夏玲撑着眼睛,“死阿飞,你乌鸦嘴,我能有什么事?你一连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说话?” 李一飞双眼看向陈妈妈,“看看看,老妈,这只猴子能有什么事?” “不许叫我猴子。”夏玲大声喊道,用力地伸出手想掐住李一飞。 李一飞用力抓住夏玲的手,“我就叫,就叫,猴子,猴子,女猴子,母猴子。” 夏玲的脸气得通红,直接扯着李一飞的开始扭打起来。 陈妈妈叹了口气,都长大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不顺心就打架。不过陈妈妈现在也不拉了,拉开了反正两人以后见面还是要打,倒不如一次性打个够。陈妈妈过去收拾好碗筷,进到厨房洗。 一个小时之后,“你,你痛不痛?”李萍皱着眉头看着夏玲说。 夏玲一边咧嘴一边说,“你试试看,去和那娘娘腔打打看,痛不痛?” “嘘!”李萍四周张望了下,叫道,“夏玲,你这家伙,还欠揍是不,我哥最讨厌人家喊他娘娘腔他,何况现在他说话已经不再那样了,现在有很多女生还说他的声音有磁性呢!” “他是你哥,你当然护他……就算磁性怎么了?听到我耳里还是娘娘腔……你,你别捂我的嘴,别……。”夏玲一边叫一边被李萍拖了出去,李萍皮可不痒,要知道,李一飞那家伙打起架来可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看看夏玲的脸就知道了,不过夏玲也够狠,把老哥那张英俊的脸打成了猪头。 “你说什么?”夏玲大声叫道,“唉呀!”她马上捂住因为大声喊叫而大张的嘴巴,痛死了,李一飞那家伙下手这么狠。 李萍反正已经习惯了,依旧坐着,斜看了夏玲一眼,“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夏玲捂着嘴,坐下来,小声说道,“我看这事也麻烦,你说你怎么这么好运,竟然有两个这么帅气的男生看中你,我怎么就没有呢?” “人家正烦着呢,你开什么玩笑……反正已经答应明野三年之内不准做什么事,我看我也别想了,问题是我不知道我喜欢谁。” “给我的话,估计我也不知道,呵呵,都这么帅。你不知道,晚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有人绑架你了呢。” “得了,我这个样子会有人绑架我吗?” “那可不一定。”夏玲望天,“从前有人说母猪不会上树,今天开始,我决定相信母猪会上树。” 李萍的脑子愣了五秒钟,然后才知道夏玲原来是在损自己,握起拳头就往夏玲的锤过去,也不管她是不是新伤加旧伤。 这天下午,李平约了李萍在咖啡厅,两个人除了那一晚分开之后,已经四天没有说过话了,李平终于按纳不住了。 “你,你那天没有出什么事吧?”李平问道。 李萍轻声笑了,“天天往那儿走,能出什么事?”一边说她一边四处环望,“这里可真是高级,呵呵,比你姑姑开的那家不差上下。” 李平白了她一眼,“你还说。” 李萍‘咯咯’地笑了起来。 两个叫了一杯咖啡,李平问道,“李,李三,我那天说的话没有假话,我是认真的,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我也在给你时间去想,你究竟想得怎么样?” 李萍蓦地沉寂了下来。 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就在咖啡馆的另一头,一个穿着工作服,头上戴着工作帽的的高大男孩静静地在一边在倾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仔细地拭擦着桌子。 李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李二……李二,我们都还年轻。” 听到这话,李平几乎以为要被拒绝了,心一瞬间痛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说这么深刻地去喜欢一个人,可是对于李萍,他是真的喜欢了。 “我们都还年轻,所以,请给我也给你三年的时间,让我们去好好想想,你知道,我们国家的考试制度不比外国,我们高考,现在我们虽然才高一,没有多少压力,可是以后呢?我知道你家境比较好,可是我想你既然选择了这个学校,我知道你就不想完全依靠你家里人。你知道,这是一所平民重点中学,升学率高,可是以后压力也大,我不想我们因为任何一件事而分心,而且……而且。”李萍咽咽口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是她知道,必须把李明野出说来,一个人藏着太痛苦了,而且不管是对李平还是对李明野都不公平。“而且,我不喜欢我喜欢谁。” “你不知道你喜欢谁?”这是什么意思?李平想着,“除了我还有谁吗?是不是?” 李萍抬头看着李平,勇敢地说,“是,李二,我不想骗你,真的,请你先不要生气,先听我说,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一个人,他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我真的没有办法选择,我不想伤害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而且,我们太小,未来还很长,有很多很多的不确定,我不想因为我的轻率决定而使以后留下什么遗憾。” 李平脸很苍白,问道,“他是谁?他是谁?我认识吗?我认识吗?”他急急地问着,眼眶有点红红的,看着有点吓人。 可是李萍却觉得很不安,自己凭什么伤害这两个如此优秀的人。 “李二,你静静,你静一静,所谓三年不是他的主意,是我想的,我爸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家里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家世,我不想让我妈妈失望,她辛辛苦苦地培养我和我哥两个上大学,我不希望在我高中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让我妈妈失望……她在年轻的时候就失去我爸爸了,现在我和我哥是她唯一的希望……而且,我们还年轻,还有时间,给我也给你三年时间,让我们好好想一想,成吗?” 李平不想点头,可是他也没办法摇头,他有什么权力不同意?这是李萍的自由,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如此地痛呢?年轻真的成为一个人喜欢的局限吗?自己喜欢她,不就是喜欢吗?还有这么多局限吗? “李二,我们还小……。” “年轻是我们的错吗?”李平轻声问道。 李萍眼泪从眼眶直滑了下来,她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的错,可是,可是因为我们年轻,我们无法为全部的自己负责,我们未成年,你还靠家里,我也还靠家里,你懂吗?生命的状态不是我们的错,可是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为自己想,你想想你爸爸妈妈行吗?他们会希望你在读高中的时候就交女朋友吗?”李萍一边哭一边道,引来了咖啡厅里很多人的视线。 众人纷纷赞称李萍的勇敢和理智。 可是只有李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除了痛之外还是痛,不管是对李平还是李明野,她都觉得对不起。 两人一直这样坐了很久,然后李平说,“我懂了,”他抬起头看着李萍的眼睛,“我会等你三年,但是我告诉你,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我都不会变,永远永远都不会变,我喜欢你。” 李萍喝着早已冷却的咖啡,泪眼朦胧地看着窗外。 而此刻,一直坐在窗外车子里的司机老张,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人,他被里面的一个服务生脖子上挂的那一小截略红的玉竹子所吸引住了,这个玉竹子,他忽然觉得很熟悉,好像在李家也放有这么一个,一直是老爷的传家宝,可是为什么这个玉竹子会在另外一个年轻人的脖子上呢? 听老爷说,这个玉竹子可是非常值钱的,也正是如此,不然老爷才不会去藏这东西呢?他也曾经感到奇怪,就问老爷,“这么小小的东西会有多少值钱?” 老爷笑道说,值钱的不分大小,真正上品的玉是无价之宝,而上品又分为很多种,其中这种中间透着红血丝的玉最为值钱,而那种玉质透明、清澈、圆润而又藏有血丝的则为上品。 夫人手上就戴着一个也有红血丝的玉镯,只是那玉的质地有点浑浊,就已经是上品的玉了。 司机老张以前曾经在部队里当过兵,是一等一的神射手,所以他的视力非常好,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服务生脖子上的那小截玉就是老爷口中所说的上品,为什么一个年轻人的脖子上会有玉?并且还是极品的玉?既然有这种无价的玉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做服务生呢? 在他疑问的时候,李平两人已经准备出来了,“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李平站起身。 李萍转头看着车窗里的司机,低声说道,“以后如果出去,不要再老让人家等你了,他也有父母孩子。” 李平一边听着她说的话,也一边转头去看。 说得是,只是自己从小就一直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感激地看看李萍,“谢谢,我会注意的。” 司机老张回家后,吃完饭正准备去看会儿电视,忽然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老爷的,他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么晚了,老爷找他还有什么事吗? 接起电话,李康齐威严的声音叫道,“老张,你来我书房来一趟。” 如果说不熟悉李康齐的人还会吓坏了,以为办错了什么事,可是老张知道,老爷说话一向如此。 来到书房,敲了门,里面传来,“进来。” “老爷,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什么事?” 李康齐指指椅子说,“坐下吧。”李康齐穿了件格子棉衣,坐在书桌边上,他的书桌上堆了很多的文件,老张知道,老爷很爱工作,这里名为书房,其实就是李康齐的工作室。“老张,听说这几天小平都很晚回家,你知道,我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现在可能是我老了,跟他之间也有代沟了,他现在什么话都不爱和我说,只好找你来聊聊。”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张心里叹了口气,嘴巴上说,“老爷,您别担心,少爷一直很乖,在学校里学习也还不错。” 李康齐吸了口烟,“你知道,我一直想把小平送到贵族学校,也省得让我天天这么操心,可是小平一直不肯,可能我真老了,一点儿也不明白他们这代人的心思,你说那个学校条件这么好,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他怎么就不想去呢?” “老爷, 第六章 李明野放了学,就从学校后门走了出去,他还要去打工,他骑车来到咖啡厅,换上制服。立刻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他转过头一看,看见两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其中一个对着他笑。 李明野走上前问道,“请问两位先生需要什么?”说着,一边拿菜单问道。 其中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衣服,然后问道,“你是这里的服务员?” 这可真是废话,不过李明野并没有怎么说,只是轻声道,“是的,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你在这儿做多少年了?”那人又问。 “做三年了,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李明野回答道,依然问。 “两杯蓝山。”那人收回目光,说道,在李明野转身离去的时候,他又在后面说道,“我希望等会儿还是你送来。” 不一会儿,李明野端着两杯咖啡上来,“二位的咖啡。”端好正欲望去,那人又说了,“请你等等。” 李明野转身,“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李康齐盯着李明野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明野眼睛闪过一丝讶异,但是他聪明地没有显示出来,“李明野。” 李明野?“你妈妈是谁?”李康齐又问。 这回李明野直起身来,抬起头盯着李康齐说道,“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个人隐私,如果您没有别的需要,我下去了,那边还有客人在等。”李明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同时在他的心里闪过无数的可能,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问他这些问题?他感到今天这两个人不是来喝咖啡的,而是专门来看他的,对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些问题?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心里会这么地不安呢? 而坐在桌子上的两人,老张端起咖啡一边喝一边问,“老爷,您现在看清了他脖子上的那截玉了吧,是不是和您手上的那一截是一样的?” 李康齐点了点头,“是一样的,你眼光不错。” “可是这么贵重的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打工的年青人身上?”张叔问道。 李康齐没有回答,他心里已经隐约出现了答案,可是他不愿承认。李康齐拿起手机,按出了一个号码,说道,“我是李康齐,你帮我查一个一个人,名叫李明野,是一个大概是十六到十八的青年,查到了马上通知我。” 张叔尽管好奇李康齐为什么要调查那个年轻人,可是他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情,老爷脸上的表情此刻很凝重,仿佛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他忽然有点后悔告诉老爷这截玉的事情了,可是同时他心里也有一点激动,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李明野来到辽养院,握住院长奶奶的手,轻声问道,“奶奶,今天有一个很奇怪的人来问我叫什么名字?还问我妈妈是谁?奶奶,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老人没有回签,依然笑笑地看着李明野,手抚摸着李明野的脸庞,笑道,“阿野,阿野乖,乖。” 一阵风过,把已经初秋的树上的叶子刮下了不少,樟树是四季常青的树,一片青绿的叶子飘到了阳台。李明野拾起那片叶子,眼睛望向远方。 那个人?那个人会是自己的爸爸吗? 会是自己传说中的爸爸吗? 或者是爸爸的什么朋友吗? 又或者是妈妈的什么兄弟吗? 但是李明野知道,那个人一定和自己有关系,一定有关系。 李明野的心中虽然有一点好奇,可是他并没有太多的激动,如果早些年前的话,也许李明野会非常地高兴,可是现在,现在,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学校大礼堂的事轰轰烈烈地被校园中的人传说了一个多月,大家心里本来都想着,那个女生一定会被李平感动的,你说在那有几千人在场的礼堂中间,一个帅气的男生弹着钢琴向女生表白,不管是什么人肯定都会感动的。 各女生除了羡慕李萍之外更多的是嫉妒她,她为什么有这么的好运,经过一个多月,众女生早就把李萍摸得一清二楚,包括生辰、外貌、爱好等等,可是不查还不要紧,一查竟然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丫头,众人的心更不平衡了,李平为什么要喜欢这只小丑鸭,她有什么好的?说她成绩好,也不尽然,说她长得漂亮,更不是。他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然后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的,可是两人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莫非是那个可恶的丑小鸭抓住了白马王子的什么把柄,才让白马王子上演了这么一出戏?众人越想越为李平打抱不平。 这一天,下课后,李萍和夏玲就被众女生给拦住了。 “你们……想干嘛?” 为首的一个挺漂亮的女生出来道,“李……臭丫头,不要这么不要脸,为什么要去威胁李平?还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你弹钢琴,你还要不要脸?” 李萍说道,“我说我没有,你们信吗?” “不信。”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我为什么还要说理由,反正说不说都一个结果。” 众人有点语塞,可是火气更大了,“你,你不要强词夺理,你也不去照照镜子,以你这个样子?李平会喜欢你?你是白日做梦了吧。” 李萍笑道,“如果说我是白日做梦,起码我是明着做,可是你们呢,夜里做白梦,起码我还是光明正大的,不会像某些人偷偷地背着另外一个人拦着我,你们想干嘛?不要忘了这学校虽然很开明,可是也是有纪律的。” 众人中忽然有几个女生跑出来,笑道,“放心,我们不是你们学校的,我们是贵族学校的,就算我们做了什么,能拿我们怎么样?” 夏玲大声喝道,“你们想干嘛?”心里却在暗暗地叫运气不好,都是那个李平惹的祸。 “不想干嘛,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去缠着李平。” 李萍淡淡的说,“我没有缠着他,如果没事,我们还要回家,让开。” 这么嚣张?可是没有办法,众女生还是慢慢地移出一条路给她们通过,怎么说大家都是在学校接受文明教育的人,既然对方都没有说什么,也保证以后不再缠着李平了,就没有必要再闹事。 一出校门,李萍就拉着夏玲猛跑,跑了一段之后,两个人各自捂着胸口喘气,夏玲指着李萍说,“你看你,引来了一大堆情敌,以后我看我不能和你一块儿走了,有生命危险。” 李萍狠狠地瞪了一眼夏玲,“你说什么,什么情敌?别乱说话,小我告诉我哥去。” “去,你以为我会怕那个娘娘腔啊。” 李萍笑起来说,“有胆你去我哥面前叫他一声。” “怎么不敢?叫就叫,李一飞那个娘娘腔。” “谁在叫我?”一声愤怒的好听磁性声音出现。 怎么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就到,夏玲吐了吐舌头,叫道,“小萍,我忘了我妈等我回家吃饭,我先走了。”说着,拔腿就跑。 李一飞在后面猛追,不过他已经追不上了,虽然李一飞跑得很快,可是夏玲初中的时候可是有名的飞毛腿,曾经有过三届的校运动会的纪录。李一飞跟上她也是可以,毕竟男生长得比较高,腿比较长,可是这要追上起码也要废很大的时间。李一飞指着夏玲远去的身影叫道,“夏玲,你这个臭丫头,别再撞到我手上,否则要你好看。” “哥,你怎么会来?” “路过这里,走吧,回家。” 李萍吐吐舌头,知趣地不再说话,她知道此刻的老哥犹如地狱里的恶魔,惹不得。 而从另外一边滑着旱冰过来的李平,忽然看到了李萍,本来打算叫了,可是忽然看到她边上的那个男生,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满脸怒容,不时地回头跟李萍说着话,而后者则不时地吐吐吞头,俏皮可爱的样子却让李平怒火直烧。 难道李三说的那个另外一个男生就是那个家伙吧,李平承认那男生脸长得是可以,身材也可以,可是李萍凭什么要笑,凭什么要笑呢?李萍怎么在自己面前就从来没有如此笑过呢?他有点心有不甘。 此刻的李家豪宅里也有一场风暴等着李平,原因是林美仙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李平在学校谈恋爱。这一消息可差点把李家炸飞了窝。原本李康齐以为李平不去贵族学校的原因只是因为那平民重点高中有东西可学,虽然和李平吵起来,可是毕竟是因为儿子比较好学,心里盛怒之余也有点甜丝丝的。因为特别是他们这上流社会有很多的富家子弟和千金,都不愿意去学。因为家里有钱,大学不成问题,一个一个都是外出留学。可是毕竟自己的儿子还不是那样的人,还知道学习。 可是现在却得知儿子竟然在那儿谈恋爱,那电话里还说什么儿子在学校大礼堂弹钢琴对一个女生表白?真是快把李康齐给气坏了,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竟然去谈恋爱。怪不得怎么叫他去贵族学校他都不去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当李平滑到门口的时候,一直在门口等着的陈妈赶紧拉过李平,“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刚才夫人接了一个电话,现在气坏了,听说有人说你在学校谈恋爱?是真的吗少爷?” 李平吸了一口气,是谁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说他谈恋爱的。 李平气极了,可是他也不怎么怕,有什么怕的,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他也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他俯身收好旱冰鞋,拍拍陈妈的肩膀,走了进去。 “爸,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李平走到大厅,略带点讽刺的声调说道,要知道,林美仙和李康齐都是工作狂,平时都是晚上八九点才到家的,像晚上这样,两个人都这么早就到家是很少有的情况。看来他还真要去感谢那个给父母打电话的人了。 林美仙坐在那儿,抬起漂亮的双眸问道,“平儿,听说你在学校里跟女生谈恋爱是真的吗?”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李平反问道。 林美仙定定地看着儿子,眼前的儿子已经很高了,都快要超过他的父亲了,在什么时候,那个还天天打滚顽皮的儿子长得这么高了呢?“会信。” “那我说没有。”李平说道,然后弯弯腰,准备上楼去。 “你站住。”李康齐怒喝道。 李平站住,转向李康齐,眼睛里既没有怒气也没有害怕,轻声道,“还有事吗?爸。” “你敢保证你在学校里没有谈恋爱吗?如果没有,明天立刻给我去办转学手续,马上到贵族学校去。”李康齐怒道。 李平定定地说,“爸,我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同时我想我也有权力决定我所喜欢的和不喜欢的。” “放屁,你有什么权力?你的权力还不都是我们给的。” “不,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我的权力是我自己给的。我真的没有谈恋爱,我承认我是喜欢一个女孩,可是就在前几天,你们的儿子被她拒绝了。” 林美仙和李康齐双双吸了一口冷气,儿子被拒绝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还怕那女生会缠上儿子呢。 “爸,妈,不要把我们想得太小,她说要给我们三年的时间,至少在高中的三年她不会给答案,她说我们太年轻,有些事情未免想得不周全,她说让我给她三年的时间,同时也给我自己三年的时间好好想想。爸,有一些东西是我在贵族学校里学不到的,我小学就是在贵族学校里呆的,我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并不比外面的学校高明多少,我不喜欢那里面的气氛。也许你们又会说里面的条件好,读书不用那么辛苦……我知道我们家里有钱,可是那都是你们赚的,我什么也没有出,我想问问,我们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吗?还有什么吗?” 李康齐和林美仙被儿子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儿子是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呢?变得这么会思考呢?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年两个人似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面,从来没有注意儿子的变化。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给儿子安排的是一条最好的道路,要钱有钱,要什么有什么,别人没有的都给了儿子,拼命地为儿子赚钱。 可是儿子自己在想什么呢?仿佛就在一瞬间,眼前这个儿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儿子了,他不再一味地听他们的话,会懂得反抗他们了,有了自己的道理,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判断。 “爸,我知道我上大学没有什么问题?我也知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马上就到国外上大学,比在国内有更好的教育,可是爸我不想,那是一条千百万富家子弟走过的路,我不希望这样,我希望能自己去找一条我喜欢的路,成吗?” “你个逆子,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说什么说,你希望自己去找一条你喜欢的路?你以为你很大,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以为这个世界就你想的这么简单吗?没钱你什么事也别想干……别人求之不来的机会你竟然说你不想要,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在学校里谈恋爱就是你要的吗?”李康齐怒骂道。 “不是,我没有谈恋爱,是的,我承认,如果她同意了,我也许真的会谈,可是她拒绝了……爸我就不信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曾喜欢过女孩?”李平眼眶有点红。 “放肆,你,你给我上楼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李康齐手抖着指着李平大声喝道。 李平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向楼上走去,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可是李平心里依旧是难受,父母并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贵族学校里有什么好?那些女生老是比着自己的东西谁好谁差,价格高低,男生比着自己的车的好坏,里面有什么好?说是自由,说白了其实就是放任。 可是他也知道,父母不可能会理解自己,但又能怎么办呢?李平只有告诉自己说一定要抗争下去。 那个李三拒绝自己了,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因为那个男孩长得是很优秀,可是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他依然感觉很痛。 想着,他来到了琴房,打开钢琴,手指往上面滑去。 一串熟悉的音符从钢琴中飘出,想到那个曾经打架的李三,想到那个曾经在他面前羞红了脸的李三,想到那个骗他一起去吃霸王餐的李三,想到那个正在哭泣的李三,想到那个迎着朝阳仰着脸的李三……心中泛起无限的温情。 谁改变了我的世界 没有方向没有日夜 我看着天这一刻在想你 是否会对我一样思念 你曾说我们有一个梦 等到那天我们来实现 我望着天在心中默默念 下一秒你出现在眼前 想念的心装满的都是你 我的钢琴弹奏的都是你 我的日记写满的都是你的名 才发现又另一个黎明 你曾说我们有一个梦 等到那天我们来实现 我望着天在心中默默念 下一秒你出现在眼前 想念的心装满的都是你 我的钢琴弹奏的都是你 我的日记写满的都是你的名 才发现又另一个黎明 我的日记写满的都是你的名 才发现又另一个黎明 这是我对你爱的累积 这是光良的歌——都是你,就好像在说他自己,李平的心中装的是另外一个女孩,那个说给双方三年时间的女孩,一个他心中的天使。 跟随李平上楼来的林美仙立在琴房的门口边上,看着一边弹琴一边唱歌的儿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不了解儿子了,有人说当两代人开始出现代沟的时候就意味着上一代老了,而下一代长大了。 是啊,生下李平已经十六年了,十六年已经滑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带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这些年上流社会送给她一个外号叫:“冰山美人。”林美仙有些失笑,如果自己可以选择,她也不希望自己会是‘冰山美人’,只是与丈夫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根本满足不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感情需要。没有办法,她也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这个自己。但是她知道自己是爱丈夫的,他们并不是自由恋爱,是经双方家长介绍然后结婚的。可是一年一年的夫妻生活,使她慢慢地爱上了他。 是在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林美仙自己根本就没有印象,也许感情真的是可以慢慢积累的。此刻她觉得没有必要找儿子谈话了,再怎么说她知道自己也无法说服儿子,想着,她轻轻地转身。 李康齐回到书房,烦躁地抽起烟来,没有做父母的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只是李康齐是一个内敛的人,对儿子的爱总是以粗暴的形式出现,他不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他不知道如何跟儿子沟通才不会以吵架的形式出现,在儿子小的时候,有一场病差点要了平儿的命,当然他恨不自己死了也不要让平儿去死,只是医院说他身体的肾脏不能捐,因为他的另外一个肾脏已经开始衰竭了,在那一刻,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儿子。 这些年,他一直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给儿子一个比别人都好的未来,可是儿子似乎并不了解他的苦心。 正想着,电话忽然想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很突兀。 “喂?”李康齐接起电话。 “是李先生吗?我是侦探社的小古。” “是,你说。”李康齐一手握着电话筒,一手捏着烟,紧皱双眉,越听双眉皱得越紧,就连烟快燃尽了他也没有知觉。放下电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这个秋天,怎么会这么冷呢? 按理说,早秋是不会这么冷的,可是这个秋天的初端怎么会这么冷呢?李康齐不自觉地拉拢浴衣,来到书房的另外一个角落,蹲下身子,打开那角落中的一小扇门,里面已经布满了灰尘,这个小小的壁柜除了他自己之外,从来没有人见过。 而自己大概也已经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去看过了吧!人要遗忘一件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是很容易的,也许并不是那么容易,可是只要把那件事情塞到脑子里的最深处。假装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假装自己已经忘记了,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 瞧,自己不就把这个柜子遗忘了近十年了吗?刚结婚的头几年,他还会有时候一个人在书房里拿出来看看,可是后来他决定忘了它。 可是现在,他又不得不拿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结果,他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他脑子里想的那样,可是他有一种预感,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李康齐抽出柜子里头的一个相框,拂去灰尘,那上面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扬着清纯可爱的笑容。 李康齐的手不禁慢慢地滑过女子的脸颊,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忘记了,原来自己并没有忘记她。只是封存在记忆的深处,被自己埋在土壤下面,不一小心,就被翻了上来,记忆开始在他的脑子里蔓延开来。 饭后,夏妈妈让夏玲出去买酱油和白糖。买回来的途中碰到了郭建民,她好奇地问,“建民?你怎么会这里?怎么还没有回家吗?” 郭建民手里牵着一只小狗,笑道,“小家伙要出来遛遛。” 夏玲蹲下身子摸了摸狗身上白色的可爱的长毛,笑道,“真是可爱,呵呵,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郭建民皱皱眉,“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狗。” 夏玲抿抿嘴,笑了起来,“这个你自己知道,哈哈。” 郭建民觉得自己快晕了,现在的女生真是厉害,一个比一个厉害。忽然,他看到了夏玲头上有一小片树叶,夏玲的性格有点男生化,平时在学校就喜欢和他们打打闹闹的,他也没有多想,就伸手到夏玲的头发上拿下叶子,“你看你,想在头上插花也不要插这个吧,难看死了。” 夏玲笑着捶了一下郭建民,“我要回家了。”说完晃晃手中的酱油和白糖。 走到楼下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定眼一看,是李一飞,顿时她柳眉倒竖,“你来干嘛?” 李一飞也是怒容满面,“说,刚才那个人是谁?” “刚才哪个?”夏玲有点莫名其妙地说。 “刚才那个手里牵着一条狗的那个。” “哦,”夏玲笑了笑,“那是我同学。”说着,想拉开李一飞上楼,岂知一拉没拉动,她怒道,“李一飞,你想干嘛?” “你同学?怎么这么亲热?是不是男朋友?” “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就算是男朋友怎么了?干你什么事?”夏玲说道。 “我告诉阿姨去。”李一飞痞痞地说道。 “你敢?” “我怎么不敢?要不要试试看。” 看着李一飞那个样子,夏玲气极了,扑上前去抓住他的双肩,“你这个娘娘腔,我没有惹你,你来干嘛?滚回去。” “不许你叫我娘娘腔。”李一飞抓住夏玲的手臂,两个人开始扭打起来。 社区里的人对这两个小冤家从小打到大已经习惯了,加上现在是晚饭时间,楼下的人很少,偶尔路过也都笑笑,甚至有一个还说,“加油,加油。” 李一飞一个过肩摔,把夏玲按倒在地,夏玲也不甘示弱,用力地扯了一把,把李一飞拉得站不住,直接摔倒了她的身上,更要命的是李一飞的脸正对着她的脸,李一飞的鼻子对着她的鼻子,李一飞的嘴巴对着她的嘴巴。 痛……这是夏玲的第一个感觉。 “你们在干嘛?”忽然一声愤怒的男声传来。 嗯?李一飞和夏玲双双斜过头去看声音的来源,竟然是李平,脚上踩着旱冰鞋,满脸怒容地看着。 夏玲脸一红,忙扯开李一飞,用手擦了擦嘴,竟然有点血迹,这才感觉到上唇有点痛痛的,又气又怒又羞,却因为李平,而没办法骂出口。“李,李平,你,你来干嘛?” 李平看看夏玲,又看看李一飞,他见过那个男的,就是李三说的那个另外一个男孩子,可是这算什么男人?一面拖着李三,一面又跟李三最好的朋友乱来,李平越想越气,“你还是不是男人?”李平指着李一飞说道。 怪了?这人在说什么?他怎么一点儿说听不懂。李一飞起身说道,“你是谁?” “你敢对不起李三我饶不了你。”李平冲上前对着李一飞就是一拳。 由于李一飞没有防备,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刚才嘴角本来就已经有点血了,这回鼻子可真是流血了,李一飞觉得鼻子痛死了,今天怎么自己这么不走运,“你,你神经病,敢打我?”李一飞冲上前对着李平就是一拳。 两人又扭打了起来。 夏玲看得愣愣的,怎么这两个人打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一点儿也看不懂呢?夏玲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一个劲地在边上说你们不要打了。 正在此时,李萍来找夏玲晚上一起去逛个街,一到夏玲的楼下,就看两个人抱着一起打架,旁边站着一个人,是夏玲。她忙跑过去问道,“夏玲,怎么了?” 此刻夏玲看到她仿佛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忙拉着李萍叫道,“小萍,小萍快让他们两个停掉,不要打。” 李萍看了两个抱在一起打架的人,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忙上前用力拉开两人,“你,你们这是在干嘛?” 两人终于停下来了,眼眶发红,眼圈发黑,鼻子红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怒气腾腾,李一飞对为什么会打架还是一头雾水。 真是莫名其妙,打了架还不知道为什么打架的天底下估计也只有李一飞。 “李平,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两个为什么要打架?” 第七章 李萍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李明野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他,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她更不敢去他的教室找他,他的班级在另外一幢楼的最高层,可是李萍却莫名地想着李明野。 下课后,李萍对夏玲说下午还有点事情,让她先回家。 然后一个人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李萍撑着伞,转眼间已经到了中秋了,那路上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泛黄调落了,一片一片地贴在地面上,加上被细雨的浇淋,一片片叶子鲜黄欲滴。 伞下,李萍抬起头,伸出手去接雨,很凉很凉的雨落在了她的手掌心上。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呢? 李萍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喜欢李明野多一点的,尽管和李明野相处的时间并没有李平多,可是自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李明野现在好不好?现在他在干什么?难道这就是喜欢吗?可是在当李平疼痛的时候按住肚子坐在那儿时,她也感到如被火焚过似地疼痛。他到底是喜欢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人呢? 李萍本来想转身回家,可是双腿好像不听她的使唤一样,继续朝着疗养院过去。 李萍一进疗养院,就看到了李明野的身影,他没有撑伞,一个人站在楼底下院子中的那株大樟树下面,仰着脸,雨顺着他那有些发白的脸往下滴,他的双眉微皱,已经有点泛白的衣服在细雨的淋湿下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 他似乎在烦恼着什么? 李萍撑着伞痴痴地想,然后她走了过去,撑着伞放到李明野的头上。 李明野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李萍,“你?”他的话里含着一点惊喜,他没有想到李萍会主动来找自己。 李萍笑了笑,“这么大雨,你不进去在这儿淋雨干嘛?小心感冒。” 李明野也笑了,“没事的,我体格很好。”正说着,他却咳了两声。然后他微微地皱起眉,暗骂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咳嗽。 “看你,又不是铁人,快进去。”李萍单手撑着伞,然后拉着李明野往里面走。 如果可以,李萍真的很想问李明野他刚才皱着眉在想什么?为什么皱眉呢?李萍感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李明野,她知道他是一个孤儿,她也知道院长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她知道他跟自己在同一个学校,知道他是一个天才,知道他在高一(2)班,知道他比她大一岁,可是,可是李萍还是觉得自己很不了解他。 比如他喜欢吃什么?比如他为什么喜欢皱着双眉?……还有很多很多,李萍觉得在李明野的身上绕着一团又一团的迷雾,怎么解也解不开。李明野会愿意让她走进她的谜底世界吗? 两人来到疗养院的楼下,李萍本来想要上楼,结果李明野拉住了她,“不要上去上,奶奶睡觉了,你如果想她,就下回再来看吧。” 李萍看了看李明野,然后点点头,下楼来,问,“你吃饭了没有?” 李明野摇摇头,“你呢?” “没有,我一下课就来了。” 李明野用手摸了摸李萍的头,那柔软的头发,然后说,“回去吧,”他咳了两声,“别饿坏自己。” “你呢?”李萍固执地问。 李明野笑了,这笑容中有一丝淡淡的苦味,轻轻地弥漫在飘满细雨的天空中,“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我已经习惯了,没关系,你走吧。” 李萍抬起腿向外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身来说,“我不走。”李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不想走了,看着李明野的笑容,看着李明野的眼睛,听着李明野的咳声,闻到李明野话中的苦味,她的心里酸酸地。“我不走,你也要吃晚饭,我,我,你等我。”然后说着就跑了出去,五分钟后,李萍拎着一个袋子跑了回来,仿制的皮革踩碎了一汪遗流于地上的水,溅起了一片水花。李萍赶紧跳了起来,微微气喘地跑到李明野身边,仰着头看着他笑道,“你看,明野你看,我买了一袋的方便面,以后,以后你要吃晚餐了。” 李明野微微颤抖着手扶着李萍的双肩,轻轻地拥住她,有点咽哽地道,“谢谢你,丫头,谢谢你。” 人类的感动流于一瞬间,也正是在这一刻,李明野对李萍真正敞开了心胸,两个人来到李明野的住处,李明野边上楼边说,“小心点,这是奶奶的房子,早些年奶奶将它过继给了我,说真的,我真的欠奶奶很多东西,如果没有奶奶,也许我早就死了。” 李萍心疼地笑了,“你对奶奶也很孝顺啊。” 这是一所不新不旧的三层楼小房,第三层李明野给了自己住,第一二层都租了出去,李明野打开房间,房间非常地干净,床前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了很多旧而整齐的书。窗外有一个小阳台,那里放着一个煤气灶,放着一张桌子,顶部拉着一张塑料布,那就是厨房。 李萍尽量不使自己流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把手中的袋子放下,笑着说,“本来一个女生来到一个男生的房间是很不安全的,呵呵,不过我既然来了,我就要吃完面再走。” 李明野失笑,这丫头,“你不怕你妈会找你。” “没关系,顶多回去我跟她说我学校里有点事。”李萍说道,然后问,“你这儿有开水吗?放在哪儿?” 李明野用手指指外面的阳台,“在外面,还有,你,你先出去,我要换下衣服,湿了。”闻言,李萍脸红了起来,赶紧跑阳台上,关上门,脸朝外看,一动不动。 五分钟之后,李明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你可以进来了,顺便把红色的那个开水瓶带进来。” 李萍用手用力地擦了擦高烧不退的脸,然后弯腰拎起那个红色的开水瓶,一边推着门一边说,“我要进来了哦。” 李明野微笑着看着脸红通通的李萍,微微地咳了两声。 李萍说,“小心点,别感冒了。”李萍跑到阳台上拿了两个碗,开始泡面吃,一边泡一边说,“明野,什么时候你要去买点青菜放在这儿,自己放那儿烧着吃,老是这么不吃的对身体不好。” 李明野笑道,“真香啊,呵呵,知道了,放心吧。那天我看见你和他了。” “我和他?”李萍脸一红,“在哪儿?” “在咖啡厅。” “你怎么会在那儿看见?”李萍问道。 “我在那儿当服务生。”李明野没有丝毫的顾虑和不好意思。 这家伙,和李平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李平要什么有什么,家境优越,从来不会为了生活而担忧。可是李明野不同,他无父无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干。虽然这里有院长奶奶给他的房子,可是李萍知道,院长奶奶现在住在疗养院,一个月的开销其实还是蛮大的,加上李明野要上学,虽然现在不要钱,可是用的总还是要的吧,而且以后读大学的钱也要靠他自己去赚。 从心底,李萍知道自己还是倾向于李明野的,也许人都有劫富济贫的心理,当然,李萍也知道,感情是不能和同情和感动挂钩的。她自己究竟喜欢谁,她也还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她觉得两个她都喜欢。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真的可以让人笑掉大牙了吧。 “吃吧。”李明野把面端到她的面前。 李萍搅着面,一边说,“明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话一出口,李萍自己就吓了一大跳,怎么能这么问呢,可是话已经出口了,收也收不回去。 李明野吃了一口面,然后说,“从你说要当我妈妈开始。” 这话一出口,李萍差点被面呛死。 “呵呵,我记得那也是一个秋天,阳光很好那段时间,有一个女孩有着漂亮的黄色的头发,抱着两个娃娃天天和我们一起玩。大概是一年之后吧,她就没有再来了,说实话,那时候我就跟踪过你了,我知道你住在那儿。后来我还听你的邻居说了有关于你的事情,你的父亲很是就去世了,我还知道你们每年都会去祭坟。开始的几年我每年都会去看你,只是后来越来越忙,在我读初中的那一年,奶奶忽然病了,就没有时间去看你了。” 李萍听着眼里含着泪眼,使劲地忍住不让它滴下来,她知道虽然李明野把这些年的经历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是事实上一定是很困难的,她心疼这样的李明野,可是越心疼,她就越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爱。李萍低头使劲地吃面,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然后她放下碗说,“明野,我要回去了,碗,碗你洗。”李萍没有回头,拿起伞就往楼下走。 “我送你。”李明野放下碗,从角落里拿来一支雨伞。 李萍没有回头,大声说,“不要送,我自己回家。” 李明野一愣,拿着伞立在门口,他听到了丫头话中的咽哽,难道她哭了? 李明野立在门口,看着那个下楼在雨幕中越行越远的人,忽然他在楼梯上看到一个有点粉红色的发夹,刚才他好像在李萍的头发上看到的。他步下楼,捡起发夹,握于手掌中,抬起脸,看着雨幕,嘴角轻轻地向上扬起。 他的天使,一个从她六岁起就看到的天使,已经长大了。 可是天使的未来中有他吗? 李萍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一个人去到一个男生的住处,虽然她相信李明野,可是她的心依然跳得厉害。回到家,陈妈妈赶紧拿了一条干毛巾给女儿,“小子,以后没事早点回家,这么大雨天的,不要感冒了才好。” “唔……知道了。”李萍的脑袋被陈妈妈像拨浪鼓一样地左摇右晃地擦。 “最近你哥也不知道怎么了?前几天被人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回家,问他一个字也不说,那小子最近是不是精神过旺,一下子和夏玲打一下子和别人打。看来以后要让这小子少吃点饭了,老是有事没事打架。” 正说着,楼下就传来了李一飞的声音,“老妈,我饿了。” “又饿,不是刚吃过吗?” “可是我又饿了。”李一飞抱着肚子来到楼下,他的眼圈处还有一圈黑色的影子,鼻子也还有点肿。“小子,你刚刚回来,跟谁约会去了?” 李萍藏在毛巾下的脸猛地一红,借着毛巾遮脸,她说,“谁像你一样,只要是母的都要。” “你还不是一样,只要是公的都要,还好你长得难看,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你糟蹋。”李一飞撇撇嘴巴。 “行了,不要说了,你们两个过来,我去热一下。” 李萍跟着陈妈妈的后头,朝李一飞做了一个鬼脸,“猪,吃了又吃。”李一飞作势轮起拳头,李萍赶紧跑到厨房,大叫道,“妈,我来了。” 李康齐再次来到了咖啡厅,这回他是一个人,他叫来经理,“你好,我想请你这儿的服务员喝杯咖啡。”李康齐开门见山地说。 那个皮肤有点白的经理职业化地笑道,“先生请问你要请谁?” “李明野。” “真是对不起先生,李明野还没有到换班时间。” “我给钱。”李康齐说道。 “对不起先生,这里不是超市。”经理笑道,“您还需要点什么,我让服务员送来。” 李康齐无奈地道,“那就来杯蓝山吧。” 服务员小孟送完了咖啡转到后台,小孟对李明野说道,“大厅有一位客人在找你,还说要请你喝咖啡,被经理给挡回去了。经理让我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等下下班了从后门走。” 李明野点了点头,走到外面,伸出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那次那个先生。 预感成真了,自从那天那个先生问了他这些奇怪的问题之后,他就有预感,他还会来找他的,没想到这么快。 李明野对小孟说,“没关系,我没有仇家,呵呵,下班了之后我去坐坐,蓝山咖啡自从那回经理请我喝一回之后我还没喝过了呢,不喝白不喝。” 小孟‘o’着嘴,他怎么没有发现李明野也会说笑? 两个小时之后,李明野下班了,他走到李康齐面前说,“你好,找我有事吗?”下班了,就没有必要再称您了。 “坐。”李康齐说道,双眼直盯着李明野。 “你姓李?” “是。” “谁给你取的?” “不知道,我那时候还不懂得分辩哪个是爸爸哪个是妈妈。”李明野略带讽刺地说。 “如果现在你爸爸或是你妈妈站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李康齐问道。 李明野抬头,“你调查过我?是的,这种事情对有钱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就是你说的这个问题吗?那我告诉你,就算此刻他们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把他们当成甲乙丙丁,我的亲人只有我奶奶。” 李康齐手放在桌子上,弯起食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你说的就是现在住在疗养院里的那个孤儿院院长?” “是,我还真神通广大,这都知道了。”李明野弯起唇角。 李康齐没有否认,接着说,“你脖子上那块玉是哪儿来的?” 李明野低头看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皱了一下眉头,“捡的。” 李康齐有点怒了,“说实话!” “是捡的。”李明野仰头把咖啡喝完,“一起被奶奶捡到的。” 李康齐努力地忍住怒火,“你妈妈是谁你知道吗?” 李明野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在你一岁半的时候知道你妈妈是谁吗?” 李康齐用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来,“你放肆。”惹得大厅的众人纷纷转头过来看。 “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不要大声喧哗,破坏了什么东西要赔的,不过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李明野淡淡的说道。 李康齐看了看四周,坐下来,“好,我也不跟你绕题了,据我的调查,你的母亲叫王铭佩,你的父亲……。”李康齐停顿了一下。 “你不会要说是你吧?”李明野抬起头来。 李康齐看着李明野,那双冷淡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现在要出现?”李明野问道。 “因为你是我儿子,我不能让你流落在外面。” “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流落了十七年,现在我可以自已养活自己了,我不需要你这个父亲。”连李明野自己也不相信,他可以如此冷静地面对这一天的到来,甚至当这个自已说是他父亲的人坐在自己的前面,他都可以无动于衷。尽管李明野的心里有万丈波涛,可是李明野的外表却还是如此地冷静,这几天他已经想了很多很多关于这个父亲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一个父亲,特别是在见到了这个所谓的父亲的时候,这个人仅仅只是把父亲当成一种义务,并没有说要做他的‘父亲’,仅仅只是一种钱与生育上的义务,李明野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父亲。是的,这个父亲已经把属于李明野童年的父亲给剥夺了,现在明野已经长大了,已经会自己烧饭自己上学自己养活自己,为什么还要一个这样名义上的父亲呢?尽管他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其实在李明野的内心深处,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他想让眼前这个说是他父亲的人后悔,一辈子地后悔。 “先生,我告诉你,你以后来这里消费,我欢迎你,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没有父亲,我也没有母亲,我只有一个奶奶,对不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李明野站起来转身离去。 这是来认亲吗?李康齐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挫败感,眼前的儿子似乎把他当成敌人一样,他既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地跟他说了一堆的话,说的内容就是说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也就是说李明野不会认自己这个父亲。 李康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人生有时候犯一个小错,没有解决好,就会变成大错。李康齐现在深深地觉着这句话非常有道理。 这天晚上,李康齐回到家,林美仙还没有回来,李康齐拔了电话,“喂,美仙,晚上早点回来,我有件事跟你说,嗯,快点。”挂上电话,李康齐靠在大厅的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十八年前,自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家里又有钱,长得又帅,不苟言笑,被人称为:‘冷面大少’。 ‘冷面大少’也有恋爱的一天,那是恋爱吗?李康齐至今仍不是很懂,可是也许是爱吧,是那么地浓烈,李康齐对对象的要求很高,可是那个女孩却完全不令他反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一年之后,李康齐就离开了那女人,至今他仍然记得自己那时候说过的话:“铭佩,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这里有二十万元的支票,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他甚至连分手的前奏都没有说要和她分手了。 那天,铭佩哭得一塌糊涂。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李康齐记得自己那时候说,“因为我要娶别人了,我父亲帮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所以我要和你分手。” “因为我没有钱吗?是因为我没有钱吗?”铭佩叫道。 “对不起。”那是李康齐这辈子说的唯一一句对不起,铭佩也是第一个让他觉得心里有愧疚的人,但是他依然离开了她,娶了林美仙。就算是今天,李康齐也觉得自己并不后悔,自己现在的家庭虽然说不能算是非常美满,可是也算可以了,妻子漂亮能干,儿子帅气聪慧,自己事业有成。 可是他没有想到另外一个严重的后果,他没有想到铭佩会怀孕,是的,他那时候太年轻了,而婚后他又从来没有想到那方面,铭佩至分手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他也就没有多想了。 可是十七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却多出了他的一个儿子,就是说他除了李平之外还有一个叫李明野的私生子。 三十分钟后,林美仙回到了家,她敲了敲门,“康齐?” “进来。” 林美仙进来,“外面下雨。”她说。 “你先坐下。”李康齐说道,说着站起身来到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 林美仙微微地皱眉,问道,“这是什么?”说着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个秀丽女子的照片,“她是?”这个人林美仙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康齐,我好像见过个人。” “十七年前,我曾经给你看过她的照片,还记得吗?”李康齐提醒道。 十七年前?林美仙细细地回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是你的初恋情人,叫什么来着?忘了。” “她叫王铭佩。” “哦,是,是叫王铭佩,我还记得你说你给了她二十万元的支票。” “是,她一直没取。”李康齐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林美仙问道,她知道,丈夫绝对不是为了回忆才把她从公司叫回来的。 “她帮我生了一个儿子。” 林美仙愣住了,她不会听错听,王铭佩帮丈夫生了一个儿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如果有儿子的话怎么会在十七年后才知道呢?她抬起有点慌乱的神情看着丈夫。 “是,她帮生了一个儿子,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一个男孩,叫李明野,现在跟平儿一个学校。” 林美仙不自觉地抓紧椅子上的扶手,惊得不知道再说什么为好,她知道丈夫既然这么说了就不会有错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这么痛呢?“康,康齐,我不是在做梦吧?啊?我不是在做梦吧?刚才是你在对我说话吗?” 李康齐闭了闭眼睛,点头说道,“是,”他的声音有点嘶哑,“美仙你没有做梦,刚才是我对你说话。” “你说你有一个儿子?” “是,王铭佩帮我生了一个儿子。” “康齐,剩下的明天你再说,我现在很累,我,我要先去洗个澡,先睡一觉。”林美仙不等李康齐反应过来就起身走出门去。 李康齐看着林美仙出去的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错往往就是由一个小错开始,慢慢地如同滚雪球一样变成大错,而今,十七年之后,这个错被发掘了出来,他该如何去解决呢? 下雨了,雨一直没有停,李明野去看过奶奶之后,一直压抑在心底里的苦楚终于爆发出来了,他走在雨,边流泪边走,李明野反复地对自己说,我没有哭,我不是在哭,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根本就没有父亲。 可是他的眼泪依然和着雨一直往下流。 这么多年的辛酸苦楚猛地就涌上了心头,别的小孩子上托儿所,幼儿园,学前班,他是直到九岁才开始上小学一年级;别的小孩子总是说他没有爸爸妈妈,是一个没有人要的人;别的小孩子春游有面包有可乐,他是除了水和饭团之外一无所有;别的小孩子玩游戏机,他却从小跟着院长奶奶有时候在外面捡点破烂去卖;别的小孩子说我考不起来我不想读了,他是次次考第一,院长奶奶四处筹钱让他读。 世界是多么地不公平呵,从小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而今那个所谓的父亲却出现了,这意味着什么呢?所谓的父亲这个时候出现,在李明野已经过了童年的时候出现,算什么呢? 秋天的雨很冷,很冷,李明野一边发抖一边往家里走。 路人不时地回头看着这个有点落魄的年青人,一边急冲冲地躲雨。 有个老太太冲着李明野喊,“年轻人,下雨了。” 李明野充耳未闻。 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这年轻人是不是有病啊?” 雨依然在下。 秋天的雨过了,太阳极为暖和。 李平明显感到了饭桌上的气氛不对,平时总是一起讨论公事的父亲现在各自吃自己的饭,林美仙的眼睛有点红肿,尽管她上了浓妆,可是依旧是看得出来。母亲的桌前今天是一小块面包,一杯牛奶,她似乎跟那面包有仇似地,不断地用刀子切成块,然后抹黄油,抹完黄油,她并不吃,接着把它切成更细小的块,又开始抹黄油。李康齐冷着脸,依旧是不苟言笑。 不过这几天李平也难得轻松,难得父亲不理跟他吵着要他上贵族学校的事情了,李平终于可以轻松一下。 李平吃完饭,就从家里出来,昨天李三说了,今天想带他去见一个人。 会是谁呢?李平从昨天开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可能的人,可是想得最多的仍然就是那另外一让李三烦心的男孩。 这天是周六,太阳极好,他依约来到了学校的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李萍了,他赶紧跑上前去,“对不起我来……。”李平本来想说我来迟了,可是他看了下手表,他已经早到了十分钟,于是下面的话就没有说出口了。 李萍笑笑,“你没有来迟,是我不习惯让人家等。” 李平意外之余又有点欣赏李萍,要知道现在很多女生都以让男生等为荣耀,有的还故意迟上一两个小时。 两人往着西大街走,这条街上种了法国梧桐,已经开始落叶了,这几天清洁工人每天都要很早起来去清扫这些落叶,可是每每总是刚扫完树上又落下许多,这不,路上已经堆了很多金黄色的落叶。 李萍乐呵呵地一脚踩一片落叶,一边回头对李平笑。 阳光下,李萍黄黄的头发变得近乎有点透明,李平觉得自己快要有点看痴了,他从来就不曾觉得这个李三有多漂亮,可是她却是这么地吸引人,你看她那自然纯真的笑,毫无做作的表情。 李萍捡起两片落叶跑到他身边,“喂,李二,你看,这两片树叶你喜欢哪一片?” 李平看了看,指着另外一片没有虫洞的落叶说,“我喜欢这片。” 李萍笑了笑,然后举起另外一片,“ 第八章 下午李平回来的时候,刚走进门,忽然就被腰部的一股疼痛给压倒了,他倒劲地捂着肚子,靠在一边的树上,奇怪了,如果说那一回的疼痛是意外?是和李一飞打架的结果,那么这一回呢?为什么还会痛呢? 李平痛得冷汗直流,直到十几分钟后,疼痛散去,李平才直起身来。 他隐约感到了心中的不安,他小时候曾经得过肾病,后来换了肾,李平清楚地知道那病有一前提,前期就是腰部肾的位置会痛。 难道复发了? 医生不是说一般都不会复发的吗? 李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夕阳暖暖地照在树下,在底下投下一片阴影,一阵风轻轻地吹过,李平倚在树旁,呆呆地看着那树下的阴影,心里绕上一团又一团的阴云。 林美仙考虑了几天,这几天内,她背着李康齐哭了很多回,这天她敲开了李康齐的书房,然后她对李康齐说,“我同意你把他接回来,毕竟他母亲不在了,但是我不允许他叫我妈妈。” “谢谢你。”李康齐打开怀抱,本来想抱住林美仙,结果林美仙一闪,然后她站在门口淡淡地说,“这几天很累,我想先去休息了。”说着就要走出去。 李康齐说道,“美仙,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林美仙的身影一顿,“没有。” “你先进来,我记得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坐在一起了,我感觉这阵子不管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家里你一直在躲我?你是不是很怨我?” 林美仙转过身子,淡淡地说道,“有什么好怨的?反正不管我怎么怨,生都生下来了,能怎么办?” 李康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对不起,美仙。” 林美仙诧异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最近明显瘦下来的男人,结婚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过一句的对不起。这是一个很自负的男人,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是如此,可是现在,她却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一句对不起。林美仙重新走入书房,把门轻轻关上,然后从椅子上坐了下来。“很少听你说对不起。”林美仙低声说道。 李康齐看了看林美仙,看着她那微低的头,黑色绸缎似的头发,那雪白的玉颈,忽然间有一种温情的感情。李康齐别过脸,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是啊,我这辈子难得说上几个对不起,因为我觉得我确是很少有对不起的人,你是一个。” 这句话并没有很煽情,可是林美仙的眼眶里却忽然溢出了很多的眼泪,聚集在眼眶中,她死命地忍住这些眼睛,所以林美仙一直抬着头,她说,“如果我说不同意呢?你会怎么办?” 李康齐一愣,然后说道,“我没有办法不对他负责,他也是我儿子。” 林美仙一笑,“我就知道,那我何必再说反对的话呢?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多少对你了解一点,你虽然不是一个很温情的人,可是你毕竟还有责任感,我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反对,对你而言都是没有用的,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点头。” “美仙……。” “说实话,我是不怎么想另外一个陌生人来到咱们家里来住,哪有一个女人有如此地宽宏大量呢?去接受一个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如果是女人,都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我也是女人……可是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拒绝,我只有点头。”林美仙说道。 “对不起,”李康齐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林美仙竟会如此地了解自己,是的,想叫他不认那个孩子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对李明野有责任。 “康齐,我,我想问你一件事。”林美仙说道。 “你说。” “你,你能和我说说你和那个王铭佩之间的事情吗?”林美仙说道,其实这些天来,她一直使自己表现出很冷谈的日子,可是她其实对李康齐和以前的那个王铭佩之间的事情很好奇。 李康齐看了看林美仙,点点头,他的记忆似乎飞到了过去,那时候的他被人称为“冷面大少”,因为有良好的家世,所以追自己的人也很多。 李康齐记得自己遇到王铭佩的时候是在一个冬天吧,王铭佩是一个很清丽的女了,不是那种很艳丽的。那时候王铭佩是一个幼儿园老师,长得很瘦,皮肤很白,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个算是恋爱吗?也许算是吧。 李康齐在见到王铭佩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很特别。 后来他找理由认识了王铭佩,并主动追了她。 王铭佩是那种很善良也很认死理的女孩子,认为跟了自己就要一辈子跟自己,而且很会为李康齐省钱,虽然她知道李康齐很有钱,可是她总为他省。他为他卖首饰,她就说不用了,这些东西又不能吃。真的是一个很怪的女孩,别的女人见到自己只会让自己多买点东西送给她。可是王铭佩却不是如此。 王铭佩的手很巧,总是会做点什么小饼干送到自己的公司来,还给自己织手套,织围巾,织线衫。 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有一年。 一年之后,家里人为李康齐安排了婚事,就是林美仙。 李康齐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他很爽快地和王铭佩分了手。他一直以为爱情和婚姻是不一样的,两个人能谈恋爱却不一定适合结婚。婚姻和爱情是两码事,他也承认,他确实是有点爱王铭佩。 分手的时候他说:“铭佩,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这里有二十万元的支票,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在他的观念中,没有什么东西是钱解决不了的,任何事情都有价值,包括爱情,这就是商人。 李康齐算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吧,在职场上,绝对很少有人是李康齐的对手。 李康齐记得那天,铭佩哭得一塌糊涂。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 李康齐记得自己那时候说,“因为我要娶别人了,我父亲帮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所以我要和你分手。” 李康齐认为那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自己要结婚了,就分手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爱你,但是这跟结婚是两回事。但是李康齐也同时认为,既然自己要结婚不能拖着王铭佩,既然自己要结婚,人家也一样是要结婚,而自己也会对自己的婚姻忠诚的。 李康齐这种人作为丈夫倒是很不错的选择,绝对不会有外遇。 但是李康齐给王铭佩的那二十万支票里面的钱却一直没有人来取。 结婚之后的五年中,李康齐常常想起王铭佩,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康齐决心忘掉王铭佩,于是将她的照片和以前的一些如手套呀,围巾呀,信件呀全部锁进了小柜子里头。 如果这次不是李明野的出现,李康齐想自己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再去翻王铭佩的照片吧。 李康齐坐在椅子上,一边回忆,一边挑自己认为可以说的说。 林美仙也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倾听着丈夫从前的一段往事,她听的时候并没有以那种很妒忌的心态去听,而是很平心静气地一边随着丈夫的话去想象那个女人的样子,想着当时的情景,甚至想象王铭佩的心情。 不可否认,李康齐同时也是一个很残酷的人吧,为了婚姻抛弃了一个女子,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子,然后给了她二十万块钱。这样的一个人是很残酷吧,林美仙想如果自己是王铭佩,也许也会哭的。 可是林美仙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在李康齐抛弃王铭佩之后,王铭佩还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呢?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是办不到的吧?毕竟去生一个抛弃你的男人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想着,林美仙忽然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也就对李明野这件事的偏见微微少了点。林美仙想王铭佩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可是人已经死了,至于王铭佩是怎么想的,也许只有死去的王铭佩才知道了吧。李康齐再次来到了咖啡厅,他依旧叫经理上来,“我想请李明野过来喝杯咖啡,这是一百块钱,我买他两个小时,另外这是咖啡钱,给我两杯蓝山。” 皮肤有点白的经理依旧说道,“对不起,先生,您买咖啡可以,要请的话请你等李明野下班了之后再请,您的咖啡稍等。”然后转身离去。 服务员小孟来到后台,对李明野说,“乖乖,最近怎么常常有人请你喝咖啡,怎么就没人请我呢?” 李明野知道,那个请自己喝咖啡的人一定是李康齐。 他顾自地干活活,两个小时之后,李明野下班了,他来到大厅,找到李康齐,在他对面坐下。“欢迎您,又来这里消费了。”李明野有点讽刺地说。 “你把这里工作辞了,跟我回家去。”李康齐开门见山地说。 “为什么?”李明野反问道。 “你是我儿子。” “我说了,我没有爸爸。” “我可以给你最好的条件,你十八岁之后,我可以给你买车,给你钱让你出国,你要工作我可以安排,你要开公司我可以出钱。” “谢谢,我不需要,我人生目标没那么大,我只要能吃饱睡暖就行了,不劳您费神。”李明野淡淡地说。 “你现在还小,不懂,以后你会需要的,你会知道钱和权力的重要。”李康齐冷然道。 “这个不用你教,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李明野喝了一杯咖啡,笑道,“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这个没有几百块可是喝不到的呢。” “你还有一个弟弟,跟你在同一个学校,叫李平。”李康齐也不管李明野是不是拒绝,顾自说道。 李平?李明野仿佛脑袋被人击了一棒,会是那个李平吗?“你说你还有一个儿子也在我们学校,叫李平?” 李康齐看着李明野忽然变白的脸孔,有点惊讶地说,“是啊。” “是很会弹钢琴的那个李平吗?”李明野颤抖地问道。 “是,你认识他?” 李明野脸色依然苍白,但口气已经恢复了,“不,我不认识,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我还有事。”李明野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我再说一次,我只有奶奶,我没有爸爸,我也没有妈妈。” 李明野转身就走,外面的风有点冷,李明野咳了两声,他已经感冒一个星期了,可是因为他嗓音没有多大变化,一般人也看不怎么出来。可是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病得重了,头有点发晕了,嗓子干哑地有些痛,眼睛似乎也有点睁不开了,夜晚冷冷的风吹得他浑身发冷。 他的脸色苍白,他试着用手去碰碰额头,可是感觉不出温度。 他有点踉跄地跌跌撞撞地跑了开去,跑到马上了,忽然觉得眼前有点刺眼,是车,这时要避已经来不及了,他恍惚地闭上眼睛。 然后他听到,“死小子,你不要命了,快让开。” 司机气急败坏地说。 “对,对不起。”李明野离开马路,开始往前走,刚才差一点撞到车,并没有让李明野的心里有多清醒起来,反而让他感觉头越来越晕了。 李平?李平怎么会是自己的弟弟呢?李明野忽然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上天怎么老是与他开这个玩笑,先是给了一个孤儿的身份给自己,然后是奶奶得了老年痴呆,接着又说自己还有一个爸爸,并不是孤儿,再接着又告诉他自己和弟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 走着走着,他竟然来到了李萍家的小区,他来到李萍的楼底下,抬起头,看着那一层一层地楼,那温暖的灯光从楼层里往外射出,好温暖啊。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感觉,下一秒,他就晕倒在了小楼的楼下。 半个小时后,李萍拿着一本从夏玲那儿借过来的书,偷偷地往回家跑,晚上吃过后,李萍就借口说要去夏玲那边讨论点问题,就溜了出去,在家老妈不让她看电视,这几天有一部电视部非常地好看,她只好溜到夏玲那边看。可是在那边看了李萍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带作业本,这下可惨了,如果让老妈发现这是借口,以后她就甭想看电视了。 李萍匆匆忙忙地往家里跑。 跑到楼下,忽然看见前面躺着一个人,不是吧,现在的流浪人员躺到人家楼下睡觉了?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李萍估计不会叫,可是这是在她家的楼下,楼上住的人她都认识,这也壮了李萍的胆,于是她叫道,“喂,你躺在这儿干嘛?” 地上的人没有应她。 李萍皱皱眉,大着胆子上前,“喂,你在……明野,明野,你怎么了。”李萍慌忙地丢下书,用力拍拍李明野的脸,“明野,明野,你醒醒。”手一触到李明野的脸,李萍吓了一跳,她发现李明野的脸非常地烫,有点不正常地红。 李萍吓坏了,抬起头大声哭叫道,“妈,妈,你快点下来,妈,妈。” “怎么,怎么了?”楼下探下许多人的头颅。 然后就听见陈妈妈慌张的脚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李萍哭道,“妈,这是我同学,他不知道怎么了,晕倒在这里,我看他脸很烫。” 陈妈妈用手摸了摸李明野的额头,“哎呀,不得了,这孩子在发高烧啊,快,快送医院。”于是从楼上跑下来的邻居合力抬起李明野,有车的去开车。 折腾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医生说这孩子已经病了很久了,怎么现在才送来,还好没有误时,不然耽误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妈妈在一边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李萍坐在李明野的床边一边哭一边擦干眼泪。 陈妈妈见状说,“小萍,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你知不知道他家里人的电话号码,刚才一时忙坏了,忘了通知他家里人。” 李萍抬起满脸的泪容,咽哽道,“妈,他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的。” 陈妈妈愣住了,转过头看床上那清秀苍白的脸,真是可怜。 李萍擦干眼泪,接着说,“妈,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常常去的那一家孤儿院,你也去过的,我还拿了你做的饭给他们吃。” “记得,我还记得你说要当妈妈。” “妈,不要再提那事,我跟你说正经的,明野就是那孤儿院里的一个孩子,后来,孤儿院被烧了,他就一直跟着退休的院长生活。在明野初中的时候,院长老年痴呆了,就剩明野一个人。他这么些年还常常给父亲的坟上花呢。” 陈妈妈吃了一惊,“这么说每年你爸坟上的花都是明野这孩子放的?” “是的。” “真是辛苦他了。”陈妈妈坐到他的床边,然后摸出电话,拔了一个号码,嘟了五声,电话里才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喂,什么事?我妈不在。” “一飞,是妈,你现在马上到爱国医院来一趟。” 电话那边的李一飞打了一个冷颤,马上醒了过来,“怎么了?妈,你生病了?严不严重,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在三楼305病房,不……。”话都还没有说完,李一飞一听到地址,马上就放下电话,赶了过来。 “这孩子。”陈妈妈发笑地骂道,这孩子还是很孝顺的。 十五分钟后,李一飞跑得发红的脸出现在了病房门前,“怎么了?怎么了?”他看见妈妈和妹妹都坐在床边。 陈妈妈笑了,“孩子,你妹妹明天要上课,我明天要上班,就你,明天下午不用上课,晚上你来照顾这病人。”然后陈妈妈趁着李一飞还在发愣的时候就拉着李萍从门口走了出去。 足足有半分钟,李一飞才醒了过来,可是人已经走远了,这叫什么事?李一飞的额头上出现了三条黑线,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啊啊’地叫着。 清晨的阳光洒到病房前的窗户上,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只可惜在室内的李一飞听不见,他一个劲地幻想那鸟声有多么清脆。 李明野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坐在床边上手支在床边上双眼痴痴地看着窗外的李一飞,难道是他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吗? 李明野说,“你……。”他觉得自己的嗓声有些干哑。 “你醒了?”李一飞懒懒地收回目光,“来,先喝杯水。”李一飞从边上把已经冷却的开水端过来,也不管病人喝了会不会舒服。 “谢……谢。”李明野端过杯子,喝了一口。 “好了,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李一飞坐直身体,“你和我妈是什么关系?” “你妈?”李明野虽然这些年总是偷偷地去看李萍的家,可是他很少见到李一飞,就算见到了也没有留意,小时候的李一飞他倒是记得,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李一飞已经十八岁,变了许多。 “你不认识我妈?那我妹呢?”李一飞问道。 “你妹?”李明野再次反问。 “见鬼,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李一飞站起身子,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哇,好疼啊,这就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好吧,我们换一个角度,我妹叫李萍,你该不会又是她的什么同学吧?”李一飞对上次和李平莫名其妙的打架还留有深刻的印象。 “我认识,不过我跟她不同班,我在高一(2)班,她在高一(6)班。”李明野说道。 “天才班级?”李一飞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而那个学校每年都会有一个特招班,那就是高一(2)班。 李明野没有回答,“谢谢你,照顾我一晚上,现在我好了,我该回去了。”说着他掀开被子想下床来。 “喂喂喂,”李一飞按住李明野的手,“医生说你还要住院观察两天,见鬼,早上有魔鬼教授的课,我差点忘了,记住,医生说你还要住院观察两天,我要去上课了,迟到了迟到了。”李一飞慌慌张张地跑出病房。 看着李一飞出去的身影,李明野忽然升起一阵感动。 自己与这家人的相识是多么地有趣呀,从小他就羡慕李萍的家庭,那时候的他总是幻想哪一天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家庭多好?可是随着自己的渐渐长大,他已经知道不再可能了。特别是在见了那个所谓的父亲之后,他知道,更不可能了。那个男人只是把李明野是儿子的事实当成一个责任,而没有想要怎么去做一个爸爸。李明野并不需要这样的爸爸,尽管自己目前确实很难。 可是十七年过去了,他养活了自己,他就不相信今后的几年养不活自己。 对了,还有为了奶奶,他也要拼了力要养活自己和奶奶不是吗?还有啊,为了丫头,自己曾经发过誓,一定要让她以后都要幸福的。 李明野掀开被子,拔掉针头,然后到卫生间换上衣服。 走到外面的护士站,护士每天接待这么多人,也没有看出李明野是病人,抬头问道,“什么事?”哇呀,这个少年真是漂亮,尽管脸有些苍白,可是眼睛如一汪清水,徐徐地注视着她。 “我想问305病房的李明野有结账吗?”李明野用略有些嘶哑声音说道。 “我看看。”护士一边查一边偷看李明野,“已经结了,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弟弟。”李明野笑道,“谢谢。”然后转身离去。 李萍本来想着今天早要不要帮李明野请假,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到一(2)班上面,只好作罢,她想到,李明野如此优秀,旷一节课老师应该可以知道他是有事情耽搁了吧。 她站起来,转过头,忽然看见李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看着窗外,她忽然有点奇怪,这个李平以前课间从来不在教室内的,他总是会出去打球,怎么好像这几天都没有出去了?李萍站起身来走到李平的前面,“李二,你最近怎么不打球了?” 李平转过头,看见是李萍,笑了笑,“最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李萍吓了一跳,“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李平肯定道。 “这就好。”可是不知道,尽管李平说没有事,在听到李平自己说不舒服的时候,李萍的心中滑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心里隐约地泛起不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李萍一放学,她就坐上公交车,往医院去。 到了305病房,她却发现病房上没有人,她吃了一惊,跑到护士站,问道,“护士,305病房的人呢?” 护士抬头,“哦,这病人早上的时候就没了,估计是自行出院了,连出院手续也没有办,不过费用已经付了。” 李萍一听,慌忙跑出医院,往疗养院方向跑。 前几天还是深秋,还有暖暖的太阳,这几天仿佛温度一下子下降了,早上开始出现霜冻,连白天的阳光也不暖了,那照下来的阳光也仿佛冰冷的。路上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已经凋谢了,路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金黄色的叶子,踩上去软软的。 李萍跑到疗养院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跑到院内。 并没有看到李明野,倒是看到了另外一个医护人员推着院长奶奶在那儿散步,院长奶奶坐在轮椅里,嘴角含着笑。 “阿姨,阿姨,你看见明野了吗?李明野?”李萍喘着气问道。 戴着白色的帽子的护理员笑道,“李明野吗?好像没有看到。” “哦,谢谢阿姨,奶奶,我走了啊。”没有李明野,李萍和院长奶奶打了招呼,又接着跑到了李明野的家里。 敲了敲门,没有人应,李萍一屁股坐在三楼下面的楼梯上,忽然眼泪就溢出几滴眼泪,她发现自己是如此地为李明野担心,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已经是傍晚的风轻轻地吹着她的脸庞,吹得她有些发冷,她站起身,望了一下外面,可是依旧是没有人。李萍并不知道李明野现在还是打工时间。 而那个所谓的父亲又再次坐在咖啡厅里叫了两杯咖啡在等着李明野。 李明野却不再想见他了,当他得知了李平是自己的弟弟的时候,他的心里翻山倒海地无奈,世事总是如此喜欢去愚弄他。小时候李明野常常问院长奶奶,“世上有没有上帝?” 院长奶奶说,“有。” 李明野问:“那为什么上帝不给我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 多年之后,李明野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人生的际遇无法像去卖菜一样一斤一斤地在那儿衡量。 服务生小孟倚在边上,笑着说,“你真舒服,怎么天天有人请你喝咖啡,怎么就没有人请我呢?” “如果你想,你可以去。”李明野淡淡地说。 “怎么?今天你不想去喝了吗?”小孟问道。 “是,我今天有事,要先回家。” “那坐在大厅里的那个人怎么办?” “他想坐多久你就让他坐多久。”李明野说,然后开始洗杯子。 两个小时之后,李明野从后门溜了出去,空气中有些冷,昨天的衣服穿少了,感觉有点冷。当他回到家的时候,走上楼梯,忽然看见一张焦急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脸,是李萍,他惊住了,“丫头?” “明野,明野。”李萍忽然就哭了,大声地哭了,“你上哪儿去了?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李明野愣愣地站在楼梯上,心中滑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就是被人关心的味道吧!至从院长奶奶生病之后,自己就已经没有再尝过这样的感觉了呢!然后他说,“丫头,丫头,你别哭,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的病已经好了,你看。” 足足过了半分钟之久,李萍擦了擦脸,说道,“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所以……,回来就好,你没事就好。” 李明野上楼,打开房门,说,“进来吧!你 第九章 林美仙洗好澡,坐在床上,问站在台灯下的李康齐,“你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李康齐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不是很顺利,他似乎不怎么愿认我这个父亲。” 林美仙‘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高兴,从私心方面出发,林美仙是万般不愿让李明野住到自己这里来的,虽然前面她已经听李康齐讲了有关于王铭佩的故事,而现在那个男孩拒绝到这里来,说实话,林美仙很高兴,可是她又不能太表现出来。林美仙看得出来,丈夫现在很烦燥。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很急促的敲门声,林美仙皱起精致的双眉,这个时候会有谁? 她走过去,开了门,是陈妈,“什么事?陈妈。” “夫,夫人,平儿晕倒了。” “什么?”林美仙急忙冲出去,坐在一边的李康齐也急忙往外走去。 陈妈把事情扩大化了,李平并没有晕倒,他只是捂着左腹坐在楼梯口,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三番四次的疼痛让李平的心越来越不安,可是他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只是一味地忍着。 本来李平不想让家人看见,可是忽然在上楼梯的时候就痛了,并且痛得无法直起身子,陈妈看到的时候吓坏了,赶紧叫来了林美仙和李康齐。 众人连夜把李平送到了医院。 几个小时之后,医生告诉林美仙和李康齐一个惊人的消息:李平的肾病复发了。 两人觉得仿佛到了世界末日,李康齐再也顾不上李明野了,说实话,李康齐对李明野并无多大的感情,对于李明野,李康齐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而已。可是李平不同,毕竟是从小带到大的,虽然常常为了不同的意见而争吵,可是毕竟有很深的感情。 而林美仙,也仿佛在瞬间衰老了十年,一直很精致的脸上忽然多出了很多的皱纹,眼睛红肿,眼角纹也出来了。 这么些年,他们两个拼命的挣钱,为的也就是李平,而今,儿子病了,要钱干嘛?林美仙趴在丈夫的肩上哭得不能控制自己,一个劲地问,“平儿不会有事的,平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平儿不会有事的是吗?” 而躺在里面做紧急洗肾的李平并没有失去知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种可怕的生活,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神经无法呼吸,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以后会很光明,可是上天并没有特别厚待他,让疾病再次找上了他。 在这一刻,李平在想什么呢? 他想到的是李萍,那个李三,头发黄黄的软软的李三,那个有着可爱笑容的李三,现在是深夜,她一定在微笑地睡觉吧?那个可爱的天使。可是,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现在正和李三越来越远呢?仿佛中间有一个看不见的沟渠,把他们拉得越来越远呢?迷雾重重的未来,谁能告诉他,未来是什么呢? 躺在床上的李平闭上眼睛,眼角静静地趟下两行泪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现在,李平依旧是流下了两行泪水。 第二天,李萍发现李平没有来上课,她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转过头去看教室的门口,企图下一秒李平就会出现在教室门口,这种反应不能不说不是李明野昨晚说过的那些话的结果。 李萍觉得自己心乱如麻,原本她就已经很乱了,可是现在她更不知道如何选择了。 秋天已经过去,窗外梧桐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已经是初冬了,大家开始穿上厚厚的棉衣,菊花也凋谢了,草也枯萎了,一切都是那么地冷清和平静。可是李萍的心却不再平静,里面仿佛有一团火,也有一团冰,不断地相撞。 她的心越来越不安,看着李平的空位。 第一天,李平没有来。 第二天,李平也没有来。 直到第三天,李平才出现在那个座位上,依旧是带着那阳光的笑容,灿烂得让李萍以为他这阵子是去旅游了。可是李萍发现李二的脸上多了些苍白的颜色。 班长郭建民一见李平来了,就站在他身边说,“你这两天上哪儿玩去了?” 李平笑道,“我去很多地方玩了,呵呵”。 李萍忽然发现,李平他变了很多,哪里变了呢?不知道。 一连好几天,李平不再理李萍,不再对她笑,不再找她说话,甚至连神眼都尽量不和李萍的眼神碰到。 这天下课,李萍再也受不了了,她来到校门口,等着李平出现的时候站出去说道,“李平,我有话和你说。”夏玲站在一边紧张极了,她可以感觉到李萍的怒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李平淡淡地说,“我现在要回家,晚上还有一个宴会。”说着就要上前打开车门。 李萍气极了,上前抓掉李平的手,用力关上车门,把坐在车里的司机老张吓了一大跳。然后李萍抓住李平的手,大步往学校操场走去。 夏玲也愣愣地跟上前,却忽然听到李萍的声音,“夏玲,你别跟来,先回家去。”啊?夏玲愣愣地收住脚,与坐在车里面的老张四目相对无言。 已经是冬天了,太阳早早地收回了阳光,草地已经成了哑黄色的,梧桐树也落光了叶子,那蔷薇也变干枯而发黄。 李萍放开李平的手,“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我?”她问道。 李平淡淡地说,“我没有,最近我有很多事情。” “不,你有。”李萍站到李平的面前,“你看着我的眼睛。” 李平的视线躲了躲,然后勉强地看着李萍,“哈哈哈哈,你的眼角里有眼屎。” 李萍的脸红了一会,用手摸摸眼角,没有?又被这家伙给骗了,“你别叉开话题,说,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哦……是不是你想我了,呵呵,早说嘛。”李平痞痞地笑道。 “才没有。”李萍脸一红,“没事就算了,我走了。”李萍跺跺脚跑了,本来李萍还想问他为什么两天没来上课,可是一羞之下,什么都给忘了。 李平站在操场上,看着跑去的李萍,心里乏起一阵酸,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 不行,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不说是,可是李平的眼眶依然是红红的。 李三,对不起。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哪怕是以后哪一天你知道了,我知道你会伤心,因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天使。可是我不想让你太早知道,不想让你太早伤心。 李三,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其实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才会天天和你打架,天天和你拌嘴,所以当爸爸让我去贵族学校的时候,我宁愿和他争吵我也不愿去那儿,因为那里没有你。 可是李三,我现在病又复发了,我该怎么办? 说实话,我曾经想找一个理由放弃你,这样尽管你可以伤心一下,可是不会伤心太久,因为你还有李明野。 可是我不甘心,我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心痛极了。 有人说年少不懂爱,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我爱了你很久很久,这一辈子都爱不够,我还想预定你下一辈子的爱呢?可是一天似乎不愿给我这个机会。李三,我会好好治疗,我不想太早离开你。 李三,希望你能原谅我欺骗你的行为。 李萍也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李明野了,在见完李平之后,李萍就往疗养院走去,越走,李萍心里越乱。 时间过得真快啊,已经到冬天了,你看那梧桐上的叶子已经落光了,光秃秃地立在街边,看起来好孤独。 来到疗养院,并没有见到李明野,李萍知道李明野打工去了,她来到院长奶奶的住房,院长奶奶正在吃饭,看到李萍,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奶奶,奶奶,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好吗?”李萍蹲下身子,问道。 疗养院的护理人员一边给院长奶奶喂饭一边说,“最近老太太的心情很不错,哎,明野真是一个好孩子。” “阿姨,明野每天都会来这儿吗?” “是啊,他每天都会来,基本上都是中午来,听说他晚上头要打工,呵呵,是一个懂事辛苦的孩子,别的孩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只会念书难读呢。” 李萍无言,是的,自己似乎就像是阿姨口中的那个人一样,以前自己就只知道会念书很难读。沉思了片刻,她抬起头,“阿姨,我要走了,改天再看看你哦奶奶,再见阿姨,再见奶奶。” 李萍出了疗养院,但并不想回家,可是她又不知道李明野在哪儿打工,她转到李明野的家楼下,坐在对面的一张凳子上,此刻石凳后面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光了。 什么是爱情呢?李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过了年自己就十七岁了,好快好快啊,可是也好慢好慢啊。有时候李萍会想,如果这一辈子都不会长大,永远做一个小孩子该有多好呢?也有的时候她会想,快快长大吧,快快长大吧,我受不了。 青春就是这般好,总以为自己有无限的时间去等待,未来永远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诱惑。李萍常常想起父亲,那个温文儒雅的高大的男人,那个微笑着如沫春风的父亲。只是随着岁月的增长,父亲在李萍脑子中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可是那种笑容的感觉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有时候李萍甚至会以为父亲其实就是一直在自己的脑子里活着,时刻地在看着自己。 爸爸,爸爸,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爱情吗? 李萍在这儿坐了半个小时,然后起身拍了拍衣服,转身离去。 李康齐打算让李平休学,这句话一说出来就遭到了李平的反对,“我不退学。”他说。 李康齐大怒,“你必须退学。” “我不退学。”李平大声说,眼眶依旧是红红的,他知道自己的病,可是他不想退学,他知道一旦他退学就失去了和李萍唯一在一起的理由,不管他以后的病能不能治得好,两个人就真的会渐行渐远了。 有些让步一旦作出就会是一辈子,他不想让自己有什么后悔的机会。 林美仙在一边说道,“平儿,你退学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你做太多的事情,反正以后等你病好了以后,你可去留学,你喜欢去哪儿就去哪儿成吗?” “妈,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世界上病的人多的是,也不是每个病的人都像我这样,你看有的人跟我得同样的病,可是他们都还要干活,可也没事。”李平说道。 “你能和他们比吗?”李康齐大声说道。 “怎么不能?他们不也是人吗?” 林美仙看看儿子又看看李康齐,“我明天去给平儿办退学手续。”她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妈。”李平不满地大叫。 林美仙的泪珠滑出眼眶,“平儿,我知道你想跟那个女孩在一起,可是你是妈的儿子,万一有什么意外,伤心的是妈和你爸,知道吗?妈就你一个儿子,就你一个儿子。” 李平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口,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面色苍白,他知道自己这一回争不过父亲了,他知道这一回他必须退步,可是他真的不甘,真的不甘。 然后,李平说,“妈,再给,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行吗?就一个星期。”李平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着林美仙。 林美仙与李康齐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个儿子很固执,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也会自己去做的,无奈,林美仙只好点点头,“好,妈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后你就退学。” 李平慢慢地走回楼上,来到房间,关上房门。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初中毕业照,看着上面每一个人的脸,然后逐渐将目光停在那个有着黄黄头发的李三上面,用手不禁抚摸了一阵,然后一滴眼泪滴了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李平在别人的面前很少哭,这也是男生的共性,从小的时候就有人总是说:男生哭,羞羞。 可是现在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却哭了,没有号陶大哭,只是流下了两颗眼泪。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去扭转这个局面了,再也没有了。 接下去的一个星期里,李平很是珍惜,每天他早早地来到学校,一个人慢慢地沿着校园开始逛,转眼间,他来到这个学校已经快半年了,虽然时间不算久,可是对于自己生病前呆得最多的一个地方,李平还是觉得自己对它很有感情。 花坛里的菊花已经谢了,叶子也枯了,里面种的观赏桃也变得光光的,教学楼门前的梧桐树也落了一身的衣服,这儿的一切,还是没有变,可是他却要离开这儿了。 “李二?” 李平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忙转过头,“是你,怎么这么早?” 李萍笑了笑,“是啊,早上起太早了,反正没事干,就来了,你这几天好像都很早,怎么了?” “呵呵,来到这儿半年了,都还没有把校园好好转转。” “就这个理由?”李萍怀疑。 “就这个理由!”李平耸耸肩。 “你骗我!”李萍盯着李平的眼睛认真说。 李平脸一白,然后直起腰,盯住李萍的脸,“没骗你,我怎么舍得骗你呢?”不知觉中,李平流露出疼惜和留恋的目光。 李萍苦笑了一下,最近她觉得李明野在躲着自己,觉得李平也在躲着自己,虽然在上课的时候,她常常觉得后面有人在看自己,她知道那个人就是李平,可是每每当李萍转过身子的时候,那目光就不见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说李明野是因为知道李平是他的弟弟而躲着自己的话,那么李平呢?李平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躲着自己? 李平不像是因为和李明野一样的理由而躲自己,他像是不知道李明野就是他的哥哥一样,他仿佛另外有原因,特别是昨天,当她知道了一个消息之后,她更是确认了有事。 “李二,你不要骗我,我听说你要退学?是吗?”李萍说道。 “没有,我没有要退学。”李平说。 “不,你骗我,我在送昨业的时候听班主任说的,这种不经意间听到的话不会有假,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或者是,或者是……。”李萍开始胡想。 “不是,李三,你不要胡想,好吧,我说实话,我是要退学。”李平无奈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要退学?又为什么要瞒着我?”李萍问道。 “因为我父母打算送我去美国留学,本来这个星期一就要走了,可是我希望他们能多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李三,我,我舍不得你,你知道吗?我舍不得你。”李平状似喃喃自语地说。 是的,李三,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喜欢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可是,可是上天似乎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可是李三,我还是舍不得你。虽然我曾经多次地告诉自己,以后我的病会好,我生病了我还可以接着喜欢你,以后我的病好了,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是,可是这会是我的痴心妄想吗?上天会给我机会吗? 我曾经死过一回,上天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可是它还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 要知道一般的肾病患者换一次肾都是痴心妄想,这种事不是有钱就可以,不是有钱就可以。李三,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活几年,我不知道,我真的舍不得你啊。 “李三,你看,这冬天的阳光多暖啊,尽管一背阳就冷意袭人,可是这样站在阳光下是多么地暖啊,你看那初生的太阳是多么漂亮,红红的,像是一个小姑娘,慢慢地长大,真漂亮。” “李二……。”李萍有点愣了。“李三,人与人的相遇,是多么奇妙,我答应你,以后我到了英国,我会写信给你的,你家有电脑不是吗?不过刚去的头几个月可能有点忙,没有空写。”李平说。 李萍皱起眉头,“你刚才不说美国吗?怎么又变成英国了?李平你是不是在骗我?” 李平脸难得一红,“不是,我说错了,是美国。”忽然李平觉得腹部很痛,在这个时候,他又没有办法用手去按住止疼,不然他知道李三一定会产生疑问的。李平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李,李三,我要,我要先去,先去wc一趟,你,你不要跟来。” 李萍闻言,脸涨得通红,这人怎么这样。“行了,我走,快上课了,你也快点。”李萍转过身边走边说,可是却没有得到李平的回答,难道他跑得这么快?李萍有点疑惑地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倒在草地上的李平,脸被朝阳覆上了红红的霞光。 “李平?李平,李平……”。李萍脑子里一下子蒙了。 她赶紧跑过去,想拉起李平,无奈他太重了,“李平?李平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来人啊,李平,你醒醒,你醒醒。” 半个小时之后,李平被送到了急救室。 李二,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李萍在心里念道。 李萍请了两节课的假,坐在医院里,刚坐下来,就听见医院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平儿?平儿怎么了?” 然后李萍看到了一个美妇人,穿着粉紫的套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中年男人,略略有点粗旷的脸,紧皱的双眉泄露了他的担心。 “伯父,伯母好,我是李萍,草字头三点水的萍,是李平的同学。” “李萍?你是平儿的同学,平儿在哪儿?”林美仙叫道。 “李平在抢救中。”说着,李萍眼眶红了一下。 得知儿子已经进了急诊室,林美仙的心微微放下了一点,然后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女孩,这个女孩长得很普通,微黄的头发好像有点营养不良,略圆的脸庞上疏疏地布着几粒雀斑,穿着校服。难道这个普通的女孩就是平儿喜欢的那个女孩? 林美仙忽然感到一阵心闷,儿子为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三番四次地跟家里闹翻,想着林美仙就觉得心烦,她说道,“同学,你先回去上课吧,谢谢你了。” “可是,”李萍愣了一下,然后说,“可是……。” 林美仙收起笑脸,略带严肃又不失亲和地说,“我们是平儿的爸爸妈妈,有我们在就够了,今天谢谢了你了同学,你回去吧。” 李萍无言,默默地抬头看了一下急诊室的灯,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然后慢慢了走了开去。越走,她心越不安。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李萍坐在桌子边,帮着陈妈妈一起收拾餐具,一边收她一边问,“妈,你和爸爸是自由恋爱吗?” 陈妈妈脸微微一红,嘴角上扬,问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 “妈,你就说说吧。” 陈妈妈手顿了一下,然后把碗端到水糟,一边洗一边说,“我遇到你爸的时候已经二十五了,在那个时候算是一个老姑娘了,压力很大的,那时候的人都二十一二就结婚了,可有一个姑娘二十五岁还没有出嫁,还了得。你外婆的小区里每隔一阵就有一阵风言风语,说我嫁不出去了,要做老姑婆了。”陈妈妈一边说一边回忆,一边笑出了声。 李萍静静地坐在桌子边上认真听。 “上门提亲的不是没有,你妈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也不会难看,干起活还是挺利落的,可是妈不喜欢他们,妈这辈子只想找一个喜欢的,不然就不结婚。说来也怪,在二十五岁那年,我碰到了你爸爸。” “你爸爸是一个教师,是从湖南那边来的一个教师,他的爸爸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后来就和你爸爸认识了,那时候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好,没有花也没有酒更没有什么巧克力,我们平平淡淡地就结了婚了,生下了你和你哥。” “妈妈,你说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吗?你和爸爸之间是不是真的爱情?”李萍问道。 “爱情?有吧,不然为什么在这么多人之中,你爸爸会选择我呢?可惜你爸爸去世得早。”陈妈妈长叹短嘘。 “那妈妈,喜欢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感觉?”李萍又问。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你最烦的时候会想起他,在你睡觉的时候也会想起他,在你困难的时候还是会想起他。” “那妈妈,比如,我是说比如啊,比如哥哥生病了,或是我的好朋友好同学生病了,我也会想他啊。” “人类有很多的感情,但有的不是爱,对一个长期相处的人产生感情是难免的,可是那不是爱情,所以你要分清楚,太早恋爱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时候脑子里面的思维系统还在形成的过程中,而不是已经成形了,思考问题难免会有些欠缺周详。”陈妈妈说着说着就说到叫女儿不要太早恋爱上的话来了。 李萍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本来是想套妈妈的话来着,结果现在反倒变成了说教。 李萍忙叫道,“妈妈,妈妈,夏玲还等着我去做昨业,我要走了。”说完一溜烟就跑出了厨房。 李萍下了楼下并没有去夏玲那边,而是跑到了李明野的楼下,她看到楼上的灯已经亮了,于是跑上楼去,在门口她转了又转,直到冷风把她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李明野一惊,“谁?” 李萍涨红了脸,这么晚了,一个人跑到男生住的地方,可真是不好意思,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明野了,然后她说,“明野,是我,李萍。” 李明野出来开了门,“丫头?这么晚上你来干嘛?有事?” 李萍一听,忽然就生了气,自己跑来是干嘛?连自己都不清楚,在这么冷的天,自己干嘛眼巴巴地跑来,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加上李明野这么一问,李萍马上翻了脸,“没事,刚才我被人迷了药,现在我醒了,我走了。” 李明野看着嘟着嘴巴的李萍,有点傻傻地,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生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话呀。“丫头,你别走。”李明野拉住李萍的手臂,“我去穿件衣服。”李明野匆匆拿了两件外套。 两个人来到楼下,李明野把其中的一件外套披在李萍的身上。 披上外套,李萍顿感暖和了不少,她闻到了外套上的淡淡的肥皂的味道,借着路灯李萍看到外套已经被洗得有点发白。 “你来找我什么事?”李明野又问道。 闻言,李萍又气了,因为自己来找李明野确实没有什么事,说着她又要往回走。 “好好好,我不问了行吗?”李明野拉回李萍,“对不起,这几天有些忙,都没有去看你。” 李萍抬起头,问,“明野,你是在为李平而烦恼吗?为你爸爸而烦恼吗?” 李明野一愣,然后对李萍笑了笑,“这也是一方面,呵呵,如果我每天都用力地去烦这些事,那我还要不要生活了。我要烦的事情很多啊,我想跳级的事,虽然我很有把握,可是还有点担心;还有奶奶的疗养费,又快要到要交的时候了。” “明野。”李萍的眼角渗出一颗泪,她偷偷地用袖角擦了去。 “对了,这么晚上,你来我这儿,是不是……。”李明野本来想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可是又担心李萍会生气,于是停住不说。 “明野,你知道李平生病了的事吗?” “咦?”李明野转过脸,“生病?” 李萍点点头,“是啊,他这几天在办转学手续,今天忽然晕倒了,在医院里,我又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 “丫头,”李明野正色道,然后扶 第十章 林美仙是站在门口听到这两个孩的对话的,本来她很反感这个女孩,可是林美仙却意外地听到了儿子的这许多从来没有对自己讲的真心话,儿子长大了,会藏心事了,于是在家里越来越沉默。 林美仙从儿子的话中知道,儿子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她虽然不明白儿子喜欢那女孩什么,可是林美仙却被自己儿子的话所感动了。 林美仙从来不知道儿子的心中原来有这么多的想法,有的想法甚至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奇怪。然后林美仙敲了敲门就扭开门进去。 “妈?”李平叫道。 “伯母!”李萍站起来不安地说,上回她感觉伯母很不欢迎自己,所以今天才特地早早地跑来这里的,可是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你坐,你坐。”林美仙把李萍按坐到凳子上面,然后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苹果,她说,“你上回说你叫李萍是吧,有草字头有三点水的,我以后就叫小萍好了,这是你提来的苹果是吧,我去洗两个,你吃吧,平儿还不能吃水果。” 李萍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林美仙拿着苹果去洗。 林美仙洗好苹果,开始削,她削苹果很漂亮,削完一个苹果一点皮也不掉,连成整整一条皮。林美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李萍,“来,吃吧。” “谢谢阿姨。”李萍站起来说道。 “不客气,坐,坐下。”林美仙招了招手。然后说,“你和平儿是同学?” “是的,我们从初一开始就是同学。”李萍说道。 “嗯,同学好,以后常来看看平儿,知道吗?不过不用带东西了。” “好。”李萍一边看看林美仙,一边看看李平,然后说,“伯母,我要先回去了,李平,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坐在这个美妇人的面前,李萍觉得浑身不自在,如果说上回林美仙对自己是毫无好感的话,可是这次李萍却觉得林美仙过份地热情,这让她有些害怕,于是赶紧告辞。 李平看着李萍出了房门以后,过了一会儿才说,“妈,你看,你把人家给吓跑了。” 林美仙笑道,“呵呵,小姑娘害羞了,是一个不错的小姑娘。” 李平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你儿子是什么人,不好能喜欢她吗?” 林美仙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儿子也是会开玩笑的。然后,林美仙笑了笑,伸过手搂住李平,拍拍他的肩膀,“我的儿子长大了。” 李平也有点感动,母亲很少抱他,李平说,“是啊,我长大了,可是妈妈你一点儿也没有老,还是这么漂亮。” 闻言,林美仙又笑了,她问道,“儿子,你很喜欢刚才那个女孩吗?” “当然了,我喜欢她很多年了。” “好孩子,既然喜欢,以后等你们长大了,把她娶过来做我儿媳妇。” 李平脸难得地红了起来,“妈。”他扭扭捏捏地叫了声,“妈,你别瞎说,我看上她,她还不定看上我呢?” 林美仙惊讶道,“啊?怎么会呢?我的儿子这么聪明,这么帅气,这么优秀,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是担心她太喜欢你了,以后把你缠得让你无处可躲。” 李平脸又添了几抹红,“妈,我是说真的,李三虽然长得不漂亮,可是有很多人喜欢她呢。” “李三?”林美仙疑惑道,“她不是叫李萍吗?” “呵呵,”李平笑了起来,“初中的时候,我和她的名字是同音不同名,然后上课老师叫李平,就两个人站起来说到,后来我们两个就被班级里的人笑,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后来她就给我取名叫李二,我就给她取名叫李三。”想着想着,李平又笑了起来,那段时间真是开心啊。 林美仙也笑了起来,“真是有趣的一个女孩,可是你说有很多喜欢她是怎么回事?” “我们学校高一(2)班有一个男生叫李明野,他也喜欢李萍,李明野很优秀,人长得又好看。” “你说李明野?”林美仙一愣,问道。 “是啊。”李平未发觉林美仙的异常,接着说,“李三给我们制定了三年的计划,她说三年之内不会谈恋爱,要等三年之后,我们都考上大学之后?妈,你说我能考大学吗?”李平问道。 “啊?哦,行,行。”林美仙反应过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丈夫说的在外面的那个私生子的名字就叫李明野,而且也跟平儿一个学校,并且也是在高一(2)班,难道平儿说的那个李明野就是丈夫的儿子吗?这也太巧了吧。 “妈,妈,你发什么愣?怎么了?”李平奇怪地问道。 “哦,哦,没事,我想到要去医生那儿了,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两天之后就可以出院了,妈已经给你在贵族学校那边报了名,以后不要太累了。”林美仙说着,站起身来。 “好的,你去吧。”李平说道。 林美仙走出病房,关上门,走在走廊的时候还一直在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来到李平的主治大夫吴医生的办公室,她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医生,你好,我是林美仙。” “你好,李太太,又见面了。” “这次,平儿又要麻烦你了。” 吴大夫其实是李平八岁那年的主治医生,当年他才四十几岁,现在已经五十几了,是一个医术高超的肾病专家。吴医生指了指椅子,“李太太,你请坐,作为医生没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呵呵,吴医生,我想问平儿的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会复发。” 吴大夫推了推眼镜,然后说,“换肾之后的病人依据各自的情况,有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有可能复发,但也有的一辈子都不会复发,这是按病人的体质划分的。李平会出现复发的情况并不希奇,我看他保养得是很不错,也就是说这不是他生活习惯的问题,而是肾自己出现问题了。” “那,那平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林美仙焦急地问道。 “李平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快安排移植手术为好。” “那,那有肾源吗?医生,多少钱我们都愿意出,只要你肯救救平儿。”林美仙说道。 “李太太,你先不要急,这不是说急就会有的,你知道,现在中国肾源并不多,很多人都不愿意捐肾,你和李先生的肾又都不合适,这一半只能看李平的运气,虽然从科学上,我们是不讲运气的。可是你要知道,有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个肾,李平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吴医生客观地说道。 林美仙都急得险些落下泪来,“可是,可是医生,要不再去查查我和我先生的,以前那次查了不行,可能这回又好了,又可以用了。” 吴医生摇摇头,“李太太,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样是没有用的,除非李平他有兄弟姐妹。” 林美仙哭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吴医生说,“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看他的运气,也许以后会有肾的,你也不必过分担心,李平这孩子很坚强,只要坚持做透析这几年是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看这孩子以前也常有锻炼,身体情况还不错。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要尽快做手术,手术越早,成功率越高,移植成活率越高。” “谢,谢谢吴医生。”林美仙出了办公室,擦去眼泪。 苦命的儿子,一次病得还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如果可以,林美仙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替儿子生病啊,他还这么年轻。虽然吴医生已经说了林美仙的肾不行,可是林美仙还是想去试试,她还要去查,自己的肾适不适合儿子,她要尽一切可能去挽救这孩子。 “你给我站住。”陈妈妈双手叉着腰,指着偷偷上楼的李萍说道。 李萍背着陈妈妈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身,一脸的媚笑,“妈,妈妈,怎么了?一大早就生气不好的,提早进入更年期哦。” 陈妈妈气坏了,“你下来,下来听见没有。” 李萍乖乖地下楼,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是,遵命,妈妈请说。” “你这阵子怎么回事?怎么天天这么早出去,天天这么晚回来,我问过夏玲了,她说你根本没有去她家。” 糟了,李萍忽然想起来,这几天忘了跟夏玲打呼招,夏玲也真够笨的,怎么就不知道撤撤谎呢。“妈,这几天我在学校,很忙啊。” “你别骗我,我问过夏玲了,问她这阵子学校是不是有很多事,她说没有,你这臭丫头给我说实话,你上哪儿去了?” “妈,妈,你记得爸爸最喜欢吃什么吗?是不是电视里头放的那道菜,叫什么鱼头豆腐汤?是不是啊?”李萍指着电视大声说道。 “啊?”陈妈妈转过头去看电视,那里果然在做鱼头豆腐汤。 “妈,我以前老是听爸爸说你做的鱼头豆腐汤最好吃了,豆腐嫩而不烂,鱼头嫩而不腥,鲜而不老,吃到嘴里滑滑的,很有咬头,妈,什么时候去做一顿给我和哥吃吧?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鱼头豆腐汤了。”李萍笑着说道。 “好啊,好啊,明天妈就去买。”陈妈妈笑了起来,原来丈夫对她的鱼头豆腐汤有这么高的评价呀。 “哇,想到可以吃妈妈的鱼头豆腐汤,高兴死了,我要打电话给夏玲,让她明天来咱家吃,妈我先上去打电话了。” “好好好,你去吧。”陈妈妈笑眯眯地说,她已经完全忘了刚才把女儿叫住的目的。 李萍咚咚咚地跑到楼上,用力地拍拍胸脯,嘴里直呼,“好险,好险。” “喂,小子,你惹什么麻烦了?一脸的媚笑,早就说了你的脸不适合媚,狐狸不像狐狸,人不像人。”李一飞站在门口,凉凉地说。 李萍瞪了李一飞一眼,“要你管。” “把钱还给我,你还欠我两百块钱?”李一飞抬起头,眼也不看李萍,说道。 “啊?”如果不是李一飞提起来,李萍还忘了那两百块钱的事情,李萍转过身来说,“哥,好哥哥,帅哥哥,你最好了。” “你别给我灌迷药,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哥哥,你问,小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问。”李萍笑哈哈地说。 “最近那个夏玲怎么很少来咱们家,是不是和别的男生出去玩了。”李一飞臭臭地说。 “没有,怎么敢呢?外面那些男生怎么比得上老哥你,你最帅了。” 林一飞一撇嘴,“你少来这套,你这套放在妈身上有用,别来我面前耍弄,你说实话。”李一飞说道。 李萍嘟嘟嘴,“好啦。” “你说夏玲最近有没有说我是娘娘腔?” “有啊。”话一出口,李萍知道坏了,忙改口,“没有,没有。” 可是已经太迟了,李一飞一脸的盛怒,“死丫头,明天有你好看的了。”李一飞恨恨地说,然后当着李萍的面,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萍摸摸被门风带得有点生痛的鼻子,心里想,夏玲,你好自为之吧,谁让你在老妈面前说漏了嘴,现在我也说漏一次,各不相欠了。 正在听音乐的夏玲忽然觉得耳朵痒,她皱了皱眉,是谁在后面说自己坏话?她摸了摸忽然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接着听音乐。 林美仙拿着检查结果,眼泪滴了下来,难道儿子就真的没有冶愈的希望了吗?她坐在房间里,双手捧着脸。 小时候,自己和儿子不亲,儿子恨她。 现在,两人之间的结终于解开了,可是儿子却得了这种病,为什么病的不是自己呢?林美仙边哭边想,忽然,一个人钻进了她的脑袋——李明野。 是的,李明野不是李平同父异母的兄弟吗?他的肾,他的肾行不行呢?只是现在他才十七岁,还没有到年龄,可是医生不是说平儿只要这几年坚持做透析手术,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而李明野,再过一年多也就十八周岁了呀。 这么一想,林美仙眼前忽然多了一道光明。 李美仙急忙起身,来到浴室,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书房,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康齐。” “嗯,美仙是你呀,有事吗?”李康齐头也不回地说。 林美仙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在干嘛?” “我在看一下古岩并购案的进展,怎么样?医院那么怎么说。” 林美仙坐下来,“目前还好,但是医生说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换肾,越早移植成活率越高。”林美仙抬了抬头,接着说,“虽然医生说我不合适,可是我今天还是去查了查,医生说我的肾也不是很好,不能做移植手术。” 李康齐靠在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孩子。” “康齐……。”林美仙有点犹豫地说。 “嗯?什么事?”李康齐问道。 “你,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那个叫,李明野的,你说他的肾会合适吗?”林美仙说道。 “什么?”李康齐回过头,是,他一直没有想到李明野,可是,这绝对不可行,“不行,美仙,李明野不行,他根本就不认我这个父亲,还想让他捐肾,不可行的。”李康齐直摇头。 林美仙又哭了,“康齐,你要想想平儿,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也许是你表现的不够诚心,什么时候我去见他,也许他会肯的。” “美仙,我是他父亲他都不认,我又不是没有说过,我说了他要车我可以卖给他,他要钱我也可以给他,他要出国我也可以出钱,他以后要开公司我也可以助他,他都拒绝了,你说他会肯吗?”李康齐说道,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一丝不忍,自己虽然冷酷,可毕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自己欠了李明野这么多,现在还要向他要一个肾,怎么说李康齐都有点不忍心。 “不,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我们的儿子这么受苦,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找一个肾有多么难,医生也说了,洗肾只是一个延长生命的方法,并不能根治,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找一个肾,现在只有李明野了,我知道你有些不忍心,可是我们可以补偿给他。这么多年,他一定过得很苦,我就不信用钱买不到。”林美仙说道。 “美仙……。” “行了,康齐,明天先由我出面,我先去见见他,你看你的并购案吧,我先去洗个澡。”说罢,林美仙走了出去。 周日的一大早,李明野就来到了疗养院,意外地看到了李萍,李萍在看到他的时候,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也,也,也来了,我,我,我来看,看看奶奶。”闻言,李明野差点笑了出来。 “对不起。”李明野说。 这一句对不起,让李萍的耳朵都红了,恨不得地下裂开来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李萍无意识地用脚踩踩地,然后又呵了呵手,傻呵呵地看着天,“你看,天色这么青,又这么冷,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李明野也抬头,“嗯,是很冷,可能会下雪吧,现在剩一个星期就要放假了,放假你打算去哪儿?” 李萍摇头,“我,我想睡觉,呵呵,哪儿也不去。” “来,进去吧。”李明野牵着李萍的手,李萍刚开始的想着要挣脱,可是当她触到李明野那双温暖的手的时候,忽然舍不得挣脱了,这么一个免费的热水袋,不暖白不暖,可是她依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地低着头跟着李明野往里面走。 过了一会儿,天果然开始下雪了,先是几粒几粒的雪米,然后是细细的雪绒,再然后便是大朵大朵的雪花。 李明野把院长奶奶抱了出来,院长奶奶今天穿了很多,当她看到雪的时候,眼睛亮了,嘴里叫道,“嗬,真白,真白。” “是啊,奶奶,真白呀,漂亮吗?”李明野问道。 “阿野,漂亮。”院长奶奶说道,也不知道说雪漂亮还是说李明野漂亮。闻言,李明野和李萍都笑了起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李萍说道,“真漂亮,这么白,这么干净。” “你喜欢雪吗?”李明野问道。 “喜欢,小时候爸爸总是带我去堆雪人,打雪仗,还告诉我雪的形成过程,真想我爸爸啊。”李萍说道。 “那等下我们去推雪人吧,你就把我当成你爸爸好了。”李明野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李萍白了李明野一眼,也没有反对,然后反问,“你呢?你喜欢雪吗?” 李明野低头摸了摸院长奶奶的头发,“喜欢,雪下了,就盖住了一切,不管是脏的还是干净的,不管是漂亮的还是难看的,雪都可以把它们埋得干干净净,在这个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明野,你,你真的不想认你爸爸吗?”李萍迟疑地问道。 李明野摇头,“要来干嘛?我想过了,我要来没用,钱我以后可以自己挣,也许没有他给我的这么多,可是我够用就行了。至于他只能给得了我钱,却给不了我一个爸爸,那么我认他干嘛?” 李萍说道,“嗯,这样就好,你想通了就好。” 李明野这时候问道,“丫头,以后我没有钱,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李萍没敢看李明野,悄声说,“你,你不是说要高中毕业之后吗?”李萍知道自己是喜欢李明野的,可是毕竟现在李平在生病。 “你是在担心李平是吗?病人真好,呵呵,丫头,我会等你的,我说了给你三年,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做出了三年的决定,可是在这三年之中我不会强迫你,因为我给不了你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都还是一个自由身。你知道吗,当时说三年,其实只是我的一个缓兵之计,我不想放开你,虽然我没有钱,而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力负起责任,所以我不能强迫你。可是,可是丫头,你要明白,爱情和同情不是一回事,我明白你对李平的意思,可是我还是想说。丫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知道你现在不给我回答是因为李平,我理解。” 李萍红着脸,低着头,良久才说,“谢谢你,明野,呵呵,你真聪明,我思索着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的,你都说光了,我现在能说的只有,明野,谢谢你。”然后李萍抬起头, 对上李明野的眼睛,真诚地说,“谢谢你,我也还要说对不起,在高中的这些日子里,我没有办法答应你,理由是有李平,他现在在生病,我不能雪上加霜……明野,你们两个都是这么优秀,明野,我何德何能让你们都喜欢我,有时候我真的过意不去,我长得不漂亮,家庭也一般,没有爸爸,又不温柔,也没有什么才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李明野笑了,“因为你是我的天使,自从我七岁的时候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说要做我的妈妈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天使,喜欢不需要理由。感官上的漂亮大家都知道,也很容易寻找,这个世界上漂亮的人多得是,可是要找一个值得喜欢的,却不容易,可是我找到了,我很幸福。喜欢是由内而外的,不是由外而内的,你知道吗?小傻瓜。” “我不傻。”李萍伴装生气地说。 “好吧,那就黄毛丫头。” 李萍‘扑嗤’地笑了。 “奶奶,你在干嘛?”李明野拉住院长奶奶伸着手去摸雪的举动,“很冷的,奶奶,我送你回房去。”然后李明野抱起老人,一边走一边说,“丫头,帮我把椅子拿一下。” 李萍一边走一边说,“可以让奶奶和我们一块儿去玩雪啊!” 李明野笑着摇头,“奶奶老了,如果早些年,倒也没关系,可是老人一旦冻坏了可就很难恢复了,人老了各种生再机能也往下退,有时候喜欢的就不一定能做的。” “你怎么懂这么多?”李萍疑惑道。 李明野笑道,“书上看的,所以丫头,以后你也要多看点书,懂多点没有错知道吗?” 李萍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有预感,以后的日子她惨了,多了一个老妈子管她。 两个人将老人抱上房间后,来到院子里,在那儿玩起雪来,几个路过的护理人员笑道,“年轻人就是好,一点儿也不怕冷。” 两个人对笑着,然后开始堆雪人,李萍一边抓雪一边说,“我爸爸小时候可厉害了,推的雪人又坚固又漂亮。” 李明野说,“我也能堆出一个又坚固又漂亮的你信吗?” 李萍摇摇头,“没有人可以比得上我爸爸。”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比得上你爸爸的就你叫他爸爸?”李明野正经地说。 “啊?” “那等下子你该叫我爸爸了,乖女儿。”李明野大笑。 “你个坏蛋,欺负我,李萍抓起的中的雪就丢向李明野,李明野一闪,闪了开去,哈哈大笑了起来。 接下去的日子,林美仙找了很多回李明野,可是每次地扑空了。 她来到学校的时候,同学说李明野已经走了。 她来到咖啡厅的时候,说李明野在上班,上班时间不能见客。等两个小时之后,她再问,咖啡厅的人又说李明野下班了,已经走了。 等林美仙赶到李明野的家时,又看见灯黑着,于是去问李明野楼下的人,楼下的人说李明野这段时间期末考去图书馆了。 反正总是她赶哪儿,哪儿都回李明野刚走。 就这么过了很久,马上就到第二年了,李萍有整整一个冬天没有再见到李明野,可是她并不急,她知道李明野会很忙很忙。李萍倒是会经常去看李平,但是她不再一个人去,而是每回都带着夏玲和郭建民等一大帮同学。 李萍决定开始努力学习,她知道以李明野的学习成绩,上哪所大学都是绝对有保证的,可是自己就不一定了,她还听说李明野打算跳级,直接跳到高二去读。 陈妈妈一见女儿最近这么乖,高兴死了,把早前想教育女儿的话完全忘了,倒是记住了李萍说喜欢她烧的鱼头豆腐汤的话,于是李家每天的饭桌上都有鱼头豆腐汤。陈妈妈的手艺是不错,可是你知道,什么东西吃多了总是不好吃的,饭桌上就只见李一飞苦着脸说怎么又是鱼头豆腐汤,而李萍却虽然有和李一飞一样的想法,却没有办法说出口,这就叫祸从口出,现在李萍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前天是鱼头豆腐汤,今天是鱼头豆腐汤,接下去的十天半个月还是鱼头豆腐汤。 “妈,”李萍说道,“妈你也别老顾着我的口味,你看哥都吃厌了,换一换菜吧,我没有关系的。” 陈妈妈马上瞪了一眼李一飞,“他敢。再说了,这道菜是你们爸爸最喜欢吃的菜,你们爸爸多么聪明的人啊,鱼头很有蛋白质,营养丰富,豆腐虽然便宜,可是营养也很高的,又不会发胖,是真正的健康菜。” 李一飞缩缩脖子,马上喝了一口豆腐汤,口里直叫,“好吃,好吃,好吃极了。”心里却直叫苦,怎么最近李一飞觉得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呀。 大年初九吃完饭之后,陈妈妈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说要找李萍。 陈妈妈问道,“你是谁?” “伯母你好,我是李萍的同学,我叫李平,平地的平。” “哦,等等。”陈妈妈抬起头叫道,“小萍,电话,是你同学。” “来了,来了,来了。”李萍赶快跑下楼来,接起电话,“喂,哦,李二,什么事呀?” “你晚上有空吗?”李平问道。 “有啊,怎么了?”李萍晚上本来是想去找李明野的,自从放假之后,她就没有再见到过李明野了。可是面对着李平,她却说不出来。 “晚上来我家看烟 第十一章 十点钟之后,李萍来到了李平的家,李萍还从来没有来到李平的家呢,虽然这是夜里,可是李萍还是知道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豪宅,有着铁拉门,在李萍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李平。 林美仙笑道,“平儿刚才还一直在念说你怎么还没到呢。”林美仙一边说一边看着李平,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妈。”李平小说地说了一声。“李三,谢谢你能来我家。” 李萍笑道,“你家可真大,真漂亮。” 林美仙说道,“欢迎你以后常来啊。” “谢谢阿姨,会的。” 李平拉着李萍的手,说,“来啊,来啊,这边,你看,今天我们家买了很多的烟花,一直在等你呢,现在开始放。” “真不好意思了,我这么迟才来。”李萍说道。 不一会儿,空中飞起了无数的炫目的烟花,比在李明野楼梯那儿看到的烟花还要漂亮一百倍,可是此刻,李萍却想起了李明野,他在干嘛呢?一定还坐在灯下学习吧。 “你在想什么?”李平问道。 “没,没什么,我在许愿。”李萍撒了一个谎。 “许愿?许什么愿。”李平追问。 “不告诉你,告诉你不灵了。”李萍笑道。 李平失笑地看着李萍,可是他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虽然此刻李萍是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却感觉得她越来越远,为什么呢?李平感到一阵不安。 “李三?”李平轻轻叫道。 “啊?”李萍转头。 “没事,真乖啊,叫一声你就应一声。”李平掩住心中的落寞,轻声说道。 李萍双眼圆睁,“你说我是小狗。”说着便要去追李平。 李平‘呵呵’地跑了开去,在那炫目的烟花之下,那星星的火花映照着两个人年轻的脸庞。 李三,你说我们之间还有希望吗?为什么我会不安?是因为我敏感吗?是因为我生病吗?假如我不曾生病,李三,我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 李三,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感觉我们越来越远,此刻你明明站在我的前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越来越远? 林美仙坐在一旁,心中却泛起一尽的酸楚,这是一个多么朝气的青年,却非要三翻四次地承受病痛的折磨。林美仙最近一直心有不安,一方面是找不到李明野,另外一方面林美仙知道李明野是不可能这么痛快地答应她的要求,还有就是李平并不知道这一切的事实真相,林美仙知道,最好的结果是让平儿放弃李萍,可是林美仙又有些不忍心。林美仙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思想很复杂也很简单,一旦倾向于哪件事,便会固执到底。李萍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平儿的精神支柱。 林美仙现在终于感到人在疾病面前的脆弱,原来再多的钱也比不上生命的珍贵,但是林美仙的这种认识只是一种粗浅的认识,只是因为李平的生病而被迫产生的一种思想,这种思想是围系在李平的身上的。这种思想也会随着李平病情的变化而变化,因为从本质上来讲,林美仙并没有真正接受这种认识。 此后的半年之中,李萍经常会去陪李平,倒是李明野,除了偶尔去见李明野几面之外,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相处,因为李明野已经跳级了,直接跳到了高二,而他在外面的打工却并没有停,所以他也越来越忙。 而李萍每一天见到李明野,都会有所发现,都会有所鼓舞,她每回看到李明野的认真,就想起自己从前的不努力,然后就会开始愧疚,也开始努力。李萍问李明野,“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学?” 李明野笑道,“我,我想去清华。” 李萍一听,砸砸舌头,清华可是一直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学校啊。但是因为李明野,李萍也认真地考虑了这种可能性,于是她问李明野,“明野,那你去上清华,我怎么办?” 李明野说,“你也去上清华。” “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成绩?”李萍低下头,绞着双手,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悲伤,越跟李明野相处,就越觉得李明野的优秀,和自己的不求上进,每见他一回面,李萍回家就要在心里面壁思过。她感觉李明野是一匹飞腾的骏马,随时随刻都在飞腾,可是自己能追得上他吗? 李明野好笑地扭过李萍的脸,“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有人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只要你想,就可以做到,问题是你有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 李萍看着李明野说,“我,我成绩现在也只算是中上,重点大学我们学校每年也就五名左右,我的成绩都是在八十几名,你让我怎么赶?” 李明野认真地说,“不会的,丫头,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做不到的,成绩是很主观的东西,只要你有多少的付出就会有多少的回报。我小的时候成绩也不好,刚去学校的时候,天天被人打,因为我是孤儿。”李明野的眼睛望向远方,一边回忆一边说,“那时候我的衣服穿得虽然不破,但是很旧,每个星期有时候甚至是每两个星期才有得换,于是我总是被人家排挤,被人家欺负,那时候每天我都哭着跑回去问奶奶,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在我的心目中只有爸爸妈妈我就会有新衣服穿。”“奶奶在那之前从来没有打过我,但那一回她打我了,她说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懂得上进,注定没有的东西不会因为你想就会给你。她说我怎么这么不争气?难怪我的爸爸妈妈会不要我。她说人活在世上,要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因为别人怎么想我就去顺着别人想的去做。她说世界上的孤儿不是只有我一个,别以为我是最可怜的。虽然被奶奶骂了,可是我好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少了我地球还会接着转。”李明野说着,然后对着李萍说,“丫头,这个世界上帮助你的人会有很多,但是决定你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李萍感动地看着李明野,她不知道这个男孩的身上酝积着多少的能量,每一次都会让她对李明野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眼睛的这个男孩,像是一口深井,她趴在井沿,越望就越觉得深。 那次之后李萍也开始为清华而努力了,尽管她的成绩并不是特别好,但是在那期中考的时候李萍竟然一举考到了段里第三十名。李萍高兴极了,虽然离清华还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可是李萍高兴极了。 她抱着夏玲一边哭一边笑,“夏玲,夏玲。” “恶心死了,”夏玲一边躲一边叫,可是被李萍的金刚爪抓得怎么躲也躲不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李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尽管如此,夏玲还是为了李萍而高兴,她明显感觉李萍最近学习努力了很多,因为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连夏玲也被李萍带动了名次也提升了十名。 “夏玲,我好高兴哦。”李萍泪眼汪汪地说。 “恶心死了,快让开。”夏玲叫道。 “不嘛。”李萍把脸往夏玲的衣服上一蹭,见状,夏玲大叫起来,“死小子,看我怎么修理你。”她追着向前跑的李萍。 这天晚上,陈妈妈也很高兴,于是她又做了鱼头豆腐汤,并且把夏玲也邀请到家里来一块儿吃,陈妈妈的原话是这样的,“你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考这么好的吗?都是我这半年鱼头豆腐汤的结果,又到夏天了,不过在这个时候吃碗热腾腾的鱼头豆腐汤去去汗很好的,而且营养价值很高。” 夏玲兴高采烈地流着口水看着那盆汤,虽然高兴,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么大盆的鱼头豆腐汤就他们四个人真的可以吃得完吗? 李一飞和李萍苦着脸,看着那盆鱼头豆腐汤。 陈妈妈高兴地给三个孩子盛了满满一大碗,“来,夏玲,多吃聪明起来,一飞最近你也进步了不少,来给你一碗,李萍,你进步很多了,妈真高兴,看来是你爸在天有灵啊,你多吃点。” “妈,妈我肚子挺饱的,我,我不吃了。”李一飞借口想站起来。 “胡说,妈看你今天一天都在家没有出去,吃什么,快坐下,吃完了还有,慢慢吃啊,这么大盆的鱼和汤到明天就没有用的,还有这豆腐,多嫩呀,晚上咱们四个要把这盆给吃掉,没有吃完谁也不许下桌啊。” 啊?李一飞和李萍一听,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陈妈妈问道。 “没,没,没事。”李一飞和李萍赶紧摇头,苦着脸开始猛吃。 而林美仙也终于见到了李明野,她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是如此地秀俊,一双略带忧郁而坚毅的眼睛,修长的身材,尽管穿得是旧衣服,但是极为干净,李明野的脸略有些苍白,牙齿很白,在见到她的时候,他正在上班,外面穿着一件餐厅的外套,他问道,“这位女士,请问需要什么?” 林美仙说,“你是李明野?” 李明野心里微微吃了一惊,然后说,“是,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是李康齐的太太,我叫林美仙,见到你我很高兴,能和你谈谈吗?”林美仙说道。 李明野眼眸迅速冷了下来,然后扬起职业化的口吻说,“对不起,我现在还在上班,请问您需要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工作的钱我可以付给你。”林美仙掏出包。 “对不起,如果您没有什么需要,那我先下去了。”李明野转身便走。 “李明野,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李明野没有回头,顾自走到后台,现在已经轮到小孟在洗碗了,他们两个是一对搭档,李明野放下盘子说,“小孟,我跟你换一下班,你去大厅,我来洗碗。” 小孟正求之不得呢,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洗碗,还好自己大学快要毕业了。小孟也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家庭比较贫困。“呵呵,是不是又有人想请你喝咖啡?”小孟说道。 “你想喝的话我不介意你去喝。”李明野笑道。 “我也想,可是没人请我去。”小孟扁扁嘴巴,然后向前台走去。 “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小孟对林美仙说道。 林美仙抬头,已经换了一个服务生上来,于是她问,“请问刚才那个服务生呢?我要他。” “他现在有事,叫我也是一样。”小孟说道,心里却在喊,哇,这女人真是漂亮,脸上画着淡淡的妆,身上穿着粉蓝色裙装,头发被轻轻地挽起,脖子上戴着紫金项链,末端有一颗钻石,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光芒是很耀眼,小孟对钻石之类的没有研究。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略带红血丝的乳白色微绿的玉镯。 “你下去,我不要你,我在这儿等他,他什么时候出来我等到什么时候?”林美仙说道。 “啊?”小孟吓了一跳,原来这杯咖啡也不是这么好喝的,他现在有点明白明野的处境了。这个漂亮的女人找李明野有什么事?不会是想包养他吧……小孟开始乱想。 而在那边的经理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是走了过来,问道,“小孟,发生什么事了?” “经理,这位女士要见明野。” 那个脸色有点白的经理对林美仙弯了一个腰,然后说道,“对不起,这位女士,现在还是他的上班时间。” “我等他,他什么时候下班我等到什么时候?今天等不到我明天等,明天等不到我后天再等。”林美仙固执地说。 经理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女人跟李明野的关系是什么?两人之间发生什么矛盾了?经理到了后台,但是他并没有问李明野这些问题,只是说,“明野,你现在决定怎么办?” 李明野停止洗杯子的动作,然后抬起头,“实在没有办法,我想我只有走。” 经理沉思了一会儿,心中也实在舍不得这个肯吃苦耐劳的年青人,然后说,“我想你需要换一个部门,虽然你不会制作餐点,但是我现在调你去餐点部,那里是不对外的,你可以在里面边学边做,你这么聪明,应该不成问题。” 李明野心里有点感激,然后他说,“谢谢经理,谢谢。” 经理依旧严肃着脸说,“先别谢我,如果你干不好,那也只能走人。” “是。”李明野笑道。 等经理走到,小孟的脸忽然钻了进来,羡慕地说,“明野,经理可真是疼你,把你调到餐点部,让你去免费学习制作餐点呐,真是羡慕死我了,明野,以后学会了我可要吃一顿你做的。” “没问题。”李明野笑着说。 “对了,外面那个漂亮的女人找你有什么事?”小孟问道,然后把李明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之后说,“不会是要包你吧。” 什么?李明野听得口呆目瞪,“臭小子,快去工作。”李明野鞠起水糟里的水泼向小孟,被小孟一躲而过。 李明野看着小孟笑着离去的身影,笑了笑。说真的,他的心中是很感谢经理,在这间咖啡厅打工已有三年了,刚来的时候还没有满十六岁,呵呵,还好他长得比较成熟,身材也较高,也没有人说他是童工。他现在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李康齐和那个林美仙了,凡是与他们有关系的他都不想见。 他从前没有父母亲,李明野也就当自己以后也不会有父母亲,因为这样的父亲有与没有他都没有任务区别。但是他没有想到林美仙作为李康齐的妻子,会接纳自己这个不是她生的一个陌生人。对于这一点,他感到有点奇怪。 林美仙一直坐在大厅,叫了一杯意大利,可是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依旧没有见到李明野,后来直到咖啡厅关门,李明野还是没有出现。 这晚她很晚才回家,李康齐也还没有睡,他依旧是在忙着,公司越做越大,两个人也越来越忙,特别是这几天林美仙抽出时间去干别的事情,很多的事情就落到李康齐一个人的肩膀上。 “康齐,你还没睡?”林美仙叫道。 “嗯,怎么样?”李康齐头也不回地说。 “他不肯和我谈,但是我会一直去的,直到他肯谈为止。”林美仙说道。 李康齐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隐约知道,李明野是不会和林美仙谈的,他感觉到李明野的心里似乎真的就不贪图他这个父亲。也许也是,十七年了,背负着孤儿的名义已经过了十七年了,李明野也快要成人了,现在要这个父亲有什么用呢?可是虽然李康齐能想明白这点,但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还不受钱的控制呢?难道李明野对钱真的无所谓吗?可是他这么辛辛苦苦地去打工不也是为了钱吗?自己给他几百甚至是几千万,李明野不就是不要打工了吗? 铭佩,你生下李明野,是想让我后悔的吧,一定是。 你恨我吗?应该是恨的吧。 可是铭佩,我还是不得不承认你生了一个很优秀的儿子呢,尽管他并不认我。铭佩,如果你还在世,你一定不会让明野去捐肾吧,是的,毕竟是你的儿子。可是铭佩,两边都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办呢?我真的也不愿意让明野去捐肾,可是李平也是我儿子,我该怎么办呢? 此后的第二天,林美仙再次来到了咖啡馆,这回是连李明野的面都没有见着,林美仙焦急地问道,“李明野在哪儿?” 服务员答道,“我是刚来的,我不知道李明野是谁?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此后的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林美仙呆不住了,这回她来到了李明野的家楼下,坐在车内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之后,终于看见李明野回来了,“明野,我是林美仙,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李明野看着她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说着想越过林美仙走过去。 “我是李康齐的妻子。” 李明野看着林美仙说,“我也不认识什么李康齐,请你让开,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好抢的。” 林美仙气极了,她从小就生在富足之家,什么时候遭到过这种待遇,“李明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气之下,林美仙说。 李明野转过头,一向平静的眼里似乎也多了一丝怒气,“请你管好你的嘴,是你一直来骚扰我,我没有告你就算对得起你了,如果我想告你我相信很简单,咖啡厅里的人都可以是人证。还有,你现在说的话也是一种威胁,我随时可以去派出所报案,你走,你再不走我可以报警。” 林美仙吓退了一步,也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才十八岁的少年,竟然会这么厉害。 李明野向前走去,不再理会林美仙。 他现在满心的怒气,李明野忽然感觉到林美仙如此三番四次地找自己的目的绝对不会那么单纯,没有一个女儿会愿意主动接受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来到自己的家庭,尤其那个人是自己丈夫的私生子。 自己已经表明过不想跟李康齐有任何的牵连,可是那两人却一再地找自己的麻烦。 如果可能,李明野相信自己会去报案的,如果真的惹得他太烦的话。 李明野的脑子非常地好使,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李康齐三番四次找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母亲的事情。而在自己小的时候唯一知道自己一点点身世的奶奶也得了老年痴呆,更不可能是上一辈的恩怨。那么问题就出现在自己身上,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能让李康齐和林美仙这么契而不舍的呢? 自己要钱应该是没有,也不可能会有什么突然多起来的遗产能让李康齐和林美仙这么契而不舍,因为相康齐和林美仙的钱已经够多的了。那么原因只有出在李平身上了,难道会是因为丫头?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美仙站在后面看着李明野越走越远,却无技可施,心中又怒又气又悲,想起还在医院里的儿子,忽然就掉下了几颗眼泪。 李萍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看过李平了,这星期日,她本想约上夏玲一起去医院的,结果夏玲有事。李萍只好一个人去了,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李萍也知道李平不能吃水果等等东西,所以也没有提什么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李萍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随着去的次数的增多,李萍也习惯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李平刚做完洗肾,来到那个科室,就看见一长排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个脸色苍白的人,他们没有李平那么有钱,所以当然也没有特级病房,一般都是洗完肾就出来,然后就要出来坐在椅子上,然后就回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有一股药水的味道。 李萍来到李平的病房,敲了敲门。 “请进。”李平的声音有点弱。 “是我。”李萍扭开门进去,就李平一个人,“还好吧?” “刚做完,不过还好。”李平笑道。 “你还比较幸运了,你出去看看坐在外面椅子上的人,呵呵,你还有一个高级病房呢。”李萍说道。 李平苦笑,“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这就是钱的好处。”李平慢慢地走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让阳光注入室内,眼睛看着远方,有点落寞。每回见不到李萍的时候,李平就在想着她在干嘛。 可是一旦李萍来了,李平又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种距离不是说地理上的距离,而是心理上的距离,他感到现在自己和李萍之间的关系远不如从前了。时间是过得如此地快,一瞬间又过去了一年,在今年的前半年,自已大部份时间都是呆在医院和家里,偶尔才去那贵族学校。 可是李平却觉得无比地空虚和无奈,从家与医院到学校之间的来返,让他觉得无比地空虚和郁闷。李萍也不在他的视线里了啊,虽说每个星期她都会来看自己,可是每回李萍都会带着一班同学。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李萍在故意拉远自己和她的距离,可是这话他又无法问出口,他怕自己问的话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李平拉开窗帘,然后说,“真快,又到夏天了,你最近不是在放假吗?怎么也很少见到你?” 李萍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最近都在家里,今年的夏天好热呀,而且我也想把我的学习拉上去。” 李平咦了一声,“你的成绩不差啊?” 李萍笑笑,“可是要上清华还不够本。”话一出口,李萍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事情呢,等会儿就该问到她为什么要去清华了。 果然,李平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清华?” “因为,因为我妈想让我上清华,她说我爸就是清华毕业的。”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李平,还好李平的脸一直朝着窗外。 “我也想去,可惜我肯定是没有机会了。”李平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他忽然问,“李三,三年之约还剩两年是吗?” 李萍吓了一跳,脸变得有点白,她竭力地想隐藏这种变化,努力用正常地声音说,“你这脑袋在想什么啊?现在重要的是你的病。” 李平苦笑,“是啊,我的病。”谁知道他这病会不会好呢?上一回的冶好是上帝的宠爱,可是上帝还会给他一次机会吗?李平知道自己生命中的很多东西是别人追求一辈子都追求不来的,可是李平也有一种东西追求不来,那就是健康。“不知道如果我没有病,现在会怎么样呢?” “你在乱想什么?”李萍不安的说道。 “你就当我是乱想好了,可是我真的有在想,如果我没有病会怎么样?特别是最近,天天躺在床上,我就总是在想这个问题,做了很多很多的假设,如果我没有病会是怎么样呢?”李平的眼睛看着窗外,那一缕缕地阳光照下来,落在窗外的那片草地上,多么诱人的颜色呀。 李萍坐在一边看着李平,却也无言,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第十二章 林美仙这几天神情一直比较低沉,这一天晚上,她忽然连门也不敲,就直接进了李康齐的书房。 李康齐皱了皱眉,“什么事?”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的不高兴。 “康齐,康齐,你去劝劝李明野吧,求你了。”林美仙沮丧地说道,李康齐也被这样的林美仙吓了一跳,今天的林美仙没有化妆,脸色苍白,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 “我早就说过,这办法行不通,你何必执意如此,李平现在只要坚持做治疗,这几年是不会有事的,以后可能就会有肾源了,你何必一定要去明野呢。”李康齐说道。 “可是,可是我就只有平儿一个儿子,你不要骗我,就算是坚持做治疗,可是你知道那治疗有多么痛苦吗?而且医生也说了,现在的肾源难找,以前换了一个肾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的好运?医生说了,现在平儿是越早手术对他越好,你就不想想咱们的儿子?”林美仙哭泣道。 李康齐皱起双眉,大声放下笔说道,“是,李平是我儿子,可是李明野也是我儿子,虽然我知道他的存在才一年,可是毕竟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于心不忍你知道不?李明野从小就以为自己是一个孤儿,过着三餐不饱的日子,他连补偿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让我怎么拉下这张老脸去求他?”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再试试不行吗?我去问过医生,医生说常人只需要一个肾就够了,不会影响他的。”林美仙说道。 “林美仙,我看你是疯了。”李康齐怒道。 “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我为我的儿子疯了,没有平儿,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为了救他,我可以不顾一切。”林美仙抬起脸说。 林康齐怒极,却没办法反驳,气得双手有点颤抖,拿出烟点上,吸了一口。 “康齐,平儿不是你儿子吗?我知道你是明白,平儿除了换肾这一条路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只要李明野肯答应我,我什么都愿给,他要钱,好,他要多少?几百万?几千万?我都愿给。” “可是李明野也是我的儿子,虽然他小时候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更忍心,你知道吗?我有什么资格跟他要肾去?就凭我是他父亲?他现在已经十七周岁了,只要他不愿意,法律上就可以不承认我这个父亲的角色。” “康齐,我求你了,算我求你,明天,你去求求明野,求他救救平儿的命吧!”林美仙哭道。 门忽然被推开了,露出了李平苍白的脸,和显得有点摇摇欲坠的身体,“如果是那样,我宁可不要。” 李平低低地说。 “平儿?”林美仙停止了哭泣,心里吃惊不已,她本不想让李平知道这件事情的。 “爸,妈,你们不用白废心思了,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李平苍白着脸立在门口静静地说,“我都觉得对不起他,你,你们怎么就不扪心自问,有什么资格跟李明野要肾,只因为你们有钱?而我是有钱人的儿子?就算李明野肯,我都没有脸去接受。” “凭什么?没有养过他一天,却在他长大了去跟他要一个肾?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和他一样的,我还会要你们的钱,但不给你们肾。”李平脸色苍白,他的话很轻,但是却有一点悲痛的感觉,一种绝望的味道。 李平一直以为,他和李明野的相遇只是一场单纯的相遇,他和李明野之间的竞争只一种公平的竞争,可是现在,他忽然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原来有钱,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是不平等的。 李平愣愣地走出房间,林美仙见状,忙叫道,“平儿?”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要好好静静。”李平头也不回地说。 林美仙没有听,她怕心李平会有什么意思,跑上前去想拉住李平。 李平没有让她拉住,他在林美仙跑过来之前跑了开去,他跑到楼下,拉开门,不管陈妈和林美仙如何地唤他,他也不回头。 这件事情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竟然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十七年都没有见到过的哥哥?并且自己的父母还要用钱去买他的肾给自己换,那个哥哥还和他一同喜欢上一个女孩? 李平觉得自己无法思考了,他愣愣地跑出家,然后用手扬下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当林美仙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了李平坐上出租车的身影,她急了,忙往车库跑,平儿,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李平坐上车,司机一连问了他几个去哪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乘客怎么回事?难道有重听?司机又大声地叫道,“你要去哪里?” 李平回过神来,说道,“松林小区。”李平发现自己对李明野一无所知,虽然以前两个人曾经在同一个学校,虽然以前两个人同样受人注目。现在他只有先找到李萍,看她知不知道李明野住在哪儿了。 一个多小时候,车子到了松义小区,“到了。”司机说道。 李平醒过神来就要走。 “喂喂喂,你的车费呢?”司机叫道。 “车,车费?”李平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掏掏口袋,“多少钱?” “三十八块。” 李平掏了掏口袋,只掏出三十五块,“我,我只有三十五块,行吗?” 司机不相信地看着他,可是当司机看到李平满脸的苍白,双目无神的时候,不禁心软了,“好吧,算我倒霉。” 李平付了钱,愣愣地走到松义小区前找到李萍的家,还好以前自己偷偷地来到过这里,还跟李萍的哥哥打了一架,想到这里,李平愣愣地笑了。有点凄惨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到李萍和自己有点远了,现在再加上李明野的身世问题,他和李萍之间忽然多了一条巨大的深沟。 “李萍,李萍。”由于不知道李萍住在哪一层楼,李平只好在楼下仰着头大叫。叫了大约四五声,然后楼上的窗口探出一个一个的头,纷纷说道,“是谁呀,在楼下大喊大叫的。”其中有陈妈妈。 “对不起,”李平说道,“我是李萍的同学,请问你们知道她住哪一层吗?” 陈妈妈说道,“你找我女儿有什么事?” “对不起伯母,我是李萍的同学,我找她有事。”陈妈妈问李平找她女儿有什么事,李平却说我找她有事,答非所问,但是陈妈妈倒也没有计较,缩回头,叫道,“小萍,你同学来找你。” 李萍从房间里跳出来,“什么事?” “你同学来找你。” 李萍扑到窗口一看,竟然是李平,只见他脸色苍白地站在楼下。李萍说道,“妈,我要下去一趟。”李萍预感到李平一定是有什么事,所以才会来找自己的,她慌慌忙忙地就要下楼。 陈妈妈在后面问道,“小萍,要不要让你哥也下去?” “不用了妈,我去去就回来。” 李萍跑下楼,问道,“李三,你怎么会来了?有事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二,你能不能带我去李明野的家?你知道他家吗?”李平问道。 李萍一愣,她没有想到李平这么晚了来到她这里就是问这件事情,“你……,你有什么事?”停了五秒,看李平并没有回答的倾向,李萍又说,“我知道,我带你去。”李萍隐约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李平知道李明野是他哥哥的事情了吗? 李平心中一阵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没有找错人,可是同时心里也很难过,李萍连李明野的家在哪儿都知道了,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浅了吧。 半个小时之后,三个人站在李明野的楼下。 李明野问道,“怎么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其实当李明野看到李平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终于来了。 “你是我哥?”李平轻声说道。 李明野没有回答。 “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我是独生子,对,根本就没有想过还有什么哥哥弟弟,直到今天,如果不是我偷听到的话,我想我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我没想到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如此优秀的哥哥,当我听到的时候,我无法置信。可是更让我无法置信的事,我那亲爱的父母还想让我的哥哥帮我捐一个肾。” 捐肾?李萍和李明野同时吸了一口气。 原来,原来林美仙这么着急着要见自己的原因就是想让自己为李平捐一个肾?李明野大吃一惊,脸迅速地苍白了起来,难道,难道李康齐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的话,我有一个哥哥,却从小是一个孤儿,还跟我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我一直以为,这都是偶然,我和李三的相遇,我和李明野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可是,可是到今天,我忽然发现,上天似乎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拉着我们往前走。忽然有人告诉我,李明野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告诉我,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李平慢慢地蹲下身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和李明野公平竞争,可是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原来我欠了李明野这么多东西,我夺去了父母所有的爱,为什么?我不想害谁,真的,我也不曾害过谁,虽然小时候比较顽皮,可是那时候我还小,为什么上天要给我这样的结果?” 李明野脸也很苍白,但他的脑子现在异常地清醒,他也可以明白李平的痛苦,可是他觉得自己吞不下这口气,这整件事情当中,最不公平的应该算是自己了,可是怎么自己没有发作,反倒李平先发作了。李明野说道,“你起来,你起来,混蛋。” 李萍有点惊异地看着李明野,李明野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李明野上前接起李平,“你起来,混蛋。你记住,我不是你的什么哥哥?我从来就没有认为那个李康齐是我的爸爸,这辈子生我的是我的妈妈,虽然我对她也没有什么感情,养我的是奶奶,至于那个李康齐,他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不少心遗留下了一颗精子,他什么也没有做。我早就对李康齐说过,我没有爸爸,可是他三番四次来找我麻烦,我说了,我不贪他的钱,我也不贪他这个爸爸的名号,我这辈子的亲人只有我奶奶。”李明野涨红着脸继续说道。 李萍想上前拉开李明野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李萍担心李平承受不住,毕竟李平现在还在生着病。 “李平,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有多不公平,你有多么委屈,上天对你有多不公平,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公平两个字。为什么你会出生在这种富裕的家庭,我就无父无母?为什么你有一点儿的小事情你就有权力哭天喊地,而我就算饿死如果我自己不解决的话,我就真的会被饿死?这公平吗?”李明野也流出了眼泪,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被别的孩子打的时候,因为吃不饱而看着街上的一个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的零食的时候,被奶奶告诫如果书读不好的话初中毕业就没有得读的时候,衣服破了却没有衣服换的时候,奶奶刚得了病自己孤立无助的时候……想着,李明野的眼泪就越流越多。 李明野不顾李萍在一边拉着自己的袖子,他放开李平,接着说,“你别以为你是最不幸的,你还有一对有钱的父母,我有什么?我是一个别人生出来不要的杂种,知不知道,这是小时候别的小孩子骂我的话,你这辈子有谁骂过你?大概你小时候就拿着钱想着怎么去花掉它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生病很了不起了?奶奶病的时候,有谁可怜过我们?我抱着奶奶在大雪天哭,谁可怜过我们?没有钱,连疗养院奶奶都进不了……为了省钱,我只能每天晚上的饭不吃,我已经五年没有正常地吃过晚饭了。”李明野说道,一边说一边哭,有很多往事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李平早就已经哭的坐在了地上,他一边听着李明野的话,心里感到极为震憾,是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因为自己从来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 李明野也坐在一边,眼睛盯着李平,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萍站在那儿,愣愣地看着两人,说不出任何话。 而另外那边,林美仙和李康齐驾着车满城地疯找,两人先开车在家的四周找了找,都没有找到,然后接着又开车往学校那边找,学校没有又再去李平以前读的平民学校找,也还是没有,也怪两人平时根本就不关心李平在那边上学的情况。什么号码也没有留下,林美仙和李康齐想得最多的就是李平去找那个女孩子了,可是两个人根本不知道那个女孩子住在哪儿? 两人到处都找了,可是就是没有李平的踪影,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平会去找李明野, 林美仙和李康齐驱车来到派出所,去报了案,但是因为没有李平跑出去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根本不能立案。最后,李康齐只好通过关系找到了公安局长,最后由局长打电话给派出所,帮助查找。 林美仙像是疯了一样的到处找,而李康齐虽然平时为人严肃,可是他对李平的感情毕竟也很深,两个人报了案之后,又开始去找。 “都怨我,都怨我。”林美仙哭道,“如果不是我说的那些话,平儿就不会出走了,怎么办?康齐,怎么办?万一平儿有什么麻烦我们该怎么办?” 李康齐一边开车,一边烦燥地拉开领带,“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我心里很烦。” “我怎么能不担心,平儿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万一,万一,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李康齐用力地打了一向方向盘,“叫你别吵,我也心正烦。”李康齐转过头,“你以为我不难过吗?难道李平不是我儿子吗?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 “康齐……康齐……。”林美仙想提醒李康齐注意前面,因为她已经看见前面有一辆车开了过来。 可是李康齐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说道,“你以为我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吗?李平也是我儿子。”这是李康齐说的最后一句话。 尔后,宝马车就撞上了迎面驶来的一辆大卡车,卡车后面装的是一桶一桶的柴油,经过猛烈地碰撞,卡车上的柴油滚到了地上,一桶一桶地泼洒在柏油路上。两车相撞的火花在瞬间点燃了柴油,继而引起了大爆炸。 李平是第二天才回到家的,那天是凌晨,由李明野和李萍两人送他回来,可是还没有进门,就被守在门口的陈妈泪眼汪汪地告知了这一切事情的全部。 三人又马上赶到了医院,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有两个民警守在那儿,拦着李平,不让他进去掀开白布。因为白布下两个人的死像真的是太惨了,局长早就通知下来,如果孩子来医院的话,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情况。 李明野和李萍各一边拉着李平,李萍说,“李,李二,你静一静。”李萍也哭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子,比较容易激动,加了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事,眼睛早就红肿了,她使劲地拉着李平,“李三,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李平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在他晕过去的最后一刻,李平还一直想冲过两个民警的阻拦和李明野以及李萍的手。 在李平晕过去的时候,李明野忽然感到一阵窒息,他抱着李平的身子,大声地喊道,“医生,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在李平进抢救室的期间,李萍给陈妈妈打了电话,电话中,李萍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在第二医院。 陈妈妈在家早就急得心急如焚了,在接到电话的前一刻,她还想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让那小子出门了,还是跟一个男孩子出门,如果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向地下的丈夫代待。而在接到电话后,她又吃了一惊,“小萍,小萍,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什么?什么不是你受伤,那是谁受伤?” “好好好,我这就过来。” 陈妈妈挂上电话,去厨房拉出正在做饭的李一飞急忙说,“一,一飞,快,快去第二医院。” “怎么了?”李一飞问道。 “你妹妹在医院。” 李一飞一听,手上的鸡蛋咚地掉在了地上。然后醒过神来的他拉着陈妈妈就往外跑,虽然平时老和李萍打打闹闹的,可是毕竟是他的妹妹,两个人的感情是非常地深的。 当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在急诊室外面看到了眼睛红肿的李萍,和另外一个也是眼睛红肿的年轻人。 陈妈妈冲过去,拉住李萍,“小萍,小萍,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李萍带着哭腔说了声,“没有。”然后抱起陈妈妈就用力哭了起来,这时候,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个晚上发的一连串事情让李萍的脑子越来越涨,却也越来越清楚,越来越伤痛。 四个小时之后,李平被送出了急诊室,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结果接下去陈妈妈又决定让李一飞留下来看护病人,因为李萍和李明野两人都是一个晚上没有睡。但是李明野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而李萍也说自己不回去,除非等李平醒了。最后陈妈妈无奈只好打了电话请了假。 陈妈妈悄悄地拉出李萍问道,“他家里人呢?”陈妈妈记得李明野,是一个孤儿,可是不会连里头躺着的那个也是孤儿吧?她不记得这年头这么流行孤儿。 李萍摇头,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一再的摇头,然后就是趴在陈妈妈的身上哭。 两个小时之后,陈妈妈终于从赶来的张叔和去外面买点心回来的陈妈那里得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陈妈妈转过头看着那间病房,心里在涌上一阵怜惜。 一个星期之后,李明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找到李萍说,“丫头,我决定给李平捐肾。” 李萍抬起头,轻声地说,“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李明野坐在石头上,看着青蓦色的天空说,“我已经决定了,我想如果没有经过这件事情,我下不了这么大的决心,可是现在,我决定好了,我要给他捐肾。这个世上我没有亲人,除了奶奶,可是李平从血缘上来说毕竟是我的弟弟。我不认李康齐是一回事,但是在他死后,我忽然觉得没有意义。你知道吗?原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恨?什么爱?什么坚持?什么自尊心?都没了,通通都没了,原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管你是爱他还是恨他,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 “这星期,我想了很多很多,人其实只有一个肾就够了,一个肾足以担负起身体的各种机能,我何必像个守财奴一样地守着它呢?毕竟,李平是我的弟弟。丫头,原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是在以前,我会忍心看下去,可是现在,我做不到,我无法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我前面死去,那样的话我还是一个人吗?奶奶从小就告诉我,虽然别人对我不好,可是我不能对别人不好,因为人就是相互帮助的,尽管天天被人欺负,可是也会有人帮助,我才能活到今天。她说如果没有那些帮我的人,我也许早就死了。”李明野说道,然后转过脸看着李萍,“丫头,你说我说得对吗?” 李萍上前抱住李明野的头,说道,“对,你说的对,明野,我真为你高兴,你终于想通了。” “可是,李平他会接受吗?”李明野问道。 “我们去劝他。”李萍说道,“你说得对,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们不能让他死,虽然你们以前没有怎么相处过,可是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他现在在这个世上的亲人都没了,也许会有些别的,可是血亲只剩你一人了。” 傍晚的风轻轻地吹来,吹过了两人的头发,扬起一片操场上的尘土。 “丫头,以前我曾经想,我不会认李康齐,我以为我只要不认李康齐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要是我想错了,原来有时候就算我不想,我也不去做,我不做任何改变,可是原来事情会自己找上我的。当时李康齐来找我的时候,我曾经有过一个念头,就是不认他,想让他后悔一辈子,可是这种念头,后来就慢慢消失了。我不需要这样一个父亲,可以给我钱可以给我一个父亲名义却给不了我真正父亲的这样一个人,真的,后来我真的什么都不乎,我只希望他不要来打扰我。可是我没有想到他的这一辈子这么短,一下子就没了。”李明野抬着头慢慢地说,“虽然,我从小就知道命运无常,可是对死的认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过,不管我是恨还是爱,只在于一瞬间,就什么都没有必要了。” 李萍看着李明野,说道,“是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李萍想起了自己的爸爸,不管曾经是多么地爱,可是人死了,她就再也无法说出来了。 “我现在忽然不想看到任何人的死去,包括李平,以前我从来不相信血缘,当李康齐站在那里说是我父亲的时候,尽管我心中有惊讶,甚至有过害怕和高兴,可是都没有现在来得深刻,当我意识到李平是我弟弟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我竟然害怕失去他,尽管以前的十七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李明野转过头,“所以,丫头,我要救李平,因为他是我的弟弟。” 正如李明野所担心的一样,李平果然反对,他说,“你不欠我什么?我爸妈的死不关你的事,事情过去了,我也想通了,我还要代他们向你倒歉呢,他们对你做了这么不可原凉的事情。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天是林美仙和李康齐下葬的日子,三个人久久地站在墓地里,谁也没有说话。 李明野知道现在李平的心中非常地乱,他知道现在自己最好先不要劝他,这个时候的李平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 李平说,“明野,不管怎么说,你是我血缘上的哥哥,虽然你不认我爸,但是他们的遗产我想你也有一份,我已经叫好律师,因为有张叔作证,所以现在要你去鉴一个字,虽然你不认我爸,可是毕竟你还是他的儿子。” “阿平,你没必要这样。”李明野说道。 李平把脸转向墓碑,说道,“我相信,如果爸爸在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这一辈子,我们家欠你太多了。”但是在李平的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他知道,现在自己和李萍是真的没有理由在一起了,他和李三,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一直守护的天使终于要飞了。 在这个瞬间,李平的脑子忽然飞过很多很多的事情,他想起自己在台上给李萍唱的歌,那首光浪的《都是你》;想起两人打架的样子;想起以前吵架的样子;想起在吃霸王餐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在风中越飘越远。 他的脑子中,不断地飞过的那首歌的旋律。 谁改变了我的世界 没有方向没有日夜 我看着天这一刻在想你 是否会对我一样思念 你曾说我们有一个梦 等到那天我们来实现 我望着天在心中默默念 下一秒你出现在眼前 想念的心装满的都是你 我的钢琴弹奏的都是你 我的日记写满的都是你的名 才发现又另一个黎明 …… 李萍和李明野再次来到辽养院,推出院长奶奶,二人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 李明野说,“阿平不接受的情况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了。” “现在怎么办?”李萍问道。 “我不会放弃的,经过这一件事情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宝贵的还是人命。”李明野说。 “明野,我不希望你认为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的,这是一个意外,不关你的事,你 第十三章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李平瘦了很多,但是也变得坚强了,仿佛在一夜之间,他就长大了很多。李平将父母亲遗留下来的财产分成了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李明野,只是李明野的那份他还没有来签字,但是李平会一直等。 他常常来到他父母亲的墓前,一个人坐在那儿说,“爸,妈,我现在很好,上学期我的成绩又进步了,没有你们骂我我还真不习惯呢?爸,妈,公司还没有散,我让出了一部份的股权,对不起,我没有能力管好,那是你们花了半辈子的心血努力的,可是败在我手上了。” 李平一边说一边想起以前李康齐骂自己的样子,他笑了,“爸,对不起,以前我老是顶撞你,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走了……还有,我现在的病情很稳定,你们放心吧,我本来想叫张叔和陈妈都回去的,可是他们不走,他们说忍不得丢下我,我知道他们是怕我有什么不测,我现在也不赶了,这么大的房子如果没有他们,真是有点怕啊。” 李平总是隔一个月就来这里来一次,隔一个月就来这里一次。 有几次,是李萍陪他来的,李平总是说,“谢谢你能陪我来。” 李萍忍住眼里的泪水说,“你,你不要这么客气,我不习惯,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了,不行吗?你看,你都瘦了,又瘦了。” “还好,医生说我现在病情挺稳的。” “李二,你为什么不接受明野的肾呢?” 李平说道,“我不想去接受一个愧疚之人的肾,这样会让我不安。” “可是明野说他不是因为愧疚而捐给你的,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他也会这么做的。”李萍说。 “不可能,不然的话为什么在我爸妈活着的时候他不这么做?”李平说。 “那时因为明野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妈找他有什么事。” “不要说了,李三,”李平转过头,说道,“真快啊,是不是,一下子又到秋天了,仿佛还在去年呢?” “是啊,是过得很快。”李萍说。 “我问你一个问题,李三!”李平转过脸,看着李萍说。 “你说。” “如果,如果我没有生病,如果没有李明野的出现,如果没有这么多事情的发生,我们有可能会在一起吗?那时候你给我的理由是现在我们太年轻,无法承担在一起的责任,我现在想问的是,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我们有可能会在一起吗?”李平低低地说道。 李萍想了想,然后说,“也许会,如果没有李明野,我们可能会在一起,如果你没有生病我们可能会在一起,可是如果有李明野,你没有生病,我们也可能会在一起,如果你生病了,李明野不曾出现,我们也可能在一起。重要的并不是李明野与生病这两个问题,而是我们之间的缘份不够深,你知道吗?” “我们的缘份不够深?”李平反问。 “是,缘份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说它不存在,它便不存在,说它存在,它便存在。可是为什么我偏偏在你对我说明一切之前,我遇到了明野,而明野比你早对我说;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是我爸爸,可是偏偏在你没有了解我爸爸的时候,明野出现了,他小的时候就认识我,并且知道我和我爸爸之间的故事。爱情就是两个人在走的时候经过时撞出的火花,我们虽然相遇,认识,并且产生感情,说实话,我当时也喜欢过你,真的,我没有骗过你,为了这个,我还痛苦了好一阵。可是爱情就像是我们两个人在走的时候,虽然遇到了,产生了感情,可是我们并行的时间不够长。”李萍抬起头,手指着天上,对李平说,“你看,那云。” 李平抬起头,看到了李萍指的那几片云。 “《花季雨季》里面的王笑天曾经告诉刘夏,说感情就像云,有的云看上去好像是处在同一个层面,可是它们并不在同一个层面,只是重叠在一起。而有的云,虽然在同一个层面,可是却不一定相遇;还有的云,虽然在同一个层面,也相遇了,可是因为风和阳光的关系,不久就分开了。” 李平抬起头,看着那些云,想着李萍说的话,愁然若失。 难道爱情真的是这样吗? 秋天的时候,期中考过后,李平家里忽然来了一个人——李明野,只见他提了大包小包,像是把他所有的家当都搬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手里都提着大袋小袋,像是帮李明野搬家来的。 李平那时候在楼上,忽然听见陈妈说有人来了,李平奇怪地往楼下走去,看看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他没有想到的是碰到的竟然是李明野。 李明野看着李平,然后抬头看,说,“我前几天去签字了。” 签字?怎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说不想让李明野签字,可是那个律师李明野怎么会知道是谁?没有自己的带路? 李明野似乎看出了李平的疑惑,然后笑着说,“是张叔带我去的,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你的监护人。” 监护人?李平的嘴巴忽然张成了o字。“你,你怎么会是我的监护人?你也未成年?”急忙说道。事情怎么会这么荒谬,李平明明记得李明野今年十八岁,但是从法律上来说才十七周岁呀。 李明野对陈妈笑了笑,然后说,“我以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你忘了吗?这件事还多亏了张叔,我让张叔去作证明说我是孤儿,将我的出生年月提前一年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亲爱的弟弟,你说不是吗?” “什么?”李平大叫道,“张叔呢,张叔在哪儿?” “张叔今晚有个同学会,我放他假了,我让他好好陪同学玩几天再回来。” 李平睁圆了双眼看着李明野,说不出话来,“你……。” 李明野提着箱子,上楼去,一边走一边说,“这么多房间,我住哪间好呢?让我好好找找,来,你们也上来吧,对了,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这两个是我的同学。”李明野指着其中的男生说道,“他叫古浩,”然后他又指着那个女的说道,“她叫郑小雨,他们都是我的同学,今天搬我搬家来的,还好我的家当不多。” 然后李明野带着两人往里面走去,等走到里面的时候,古浩说道,“明野,你的弟弟长得真帅,不逊于你呀。” “是啊是啊,”郑小雨也说道,“真是帅呆了。” “你喜欢啊?那你去追好啦,现在这两个帅哥兄弟已经推销出去一个了,还剩一个你要好好把握哦。”古浩对着郑小雨说道。 “那是,那是,不用你提醒我也要去追。” “啊?你还真的追呀,别忘了他比你小一岁。” “小一岁怎么了?现在流行姐弟恋。”郑小雨说道。 走在前面的李明野听到这两个活宝的对话,不禁失笑,“就这间房好了,”李明野指着其中的一间房说道,“先放在这儿先吧,你们也累了,我们下去。” 古浩说道,“等做好先再叫我们,我现在要给郑小雨出也计划,怎么助她一臂之力去追你的弟弟。” 李明野笑了笑,然后转身出去,站在楼梯口,李明野说道,“找好了,这里的房子可比我以前的房子好多了,房间里有浴室,还有热水器,还有空调,那桌子还是用红木做的,还有一个书柜呢,哈哈哈,我现在的书不用堆着了。” 李平被这笑吓坏了,他以为李明野都是那些很斯文的笑,笑微露齿的很绅士的笑,他没有想到李明野也会有这种夸张的笑,这一发现,差点让李平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陈妈,你帮我一下,我还有一个箱子,都是我衣服,我发现房间里有衣柜,我现在衣服不用装在袋子里了,帮我提一下好吗?”李明野叫道。 “好好好。”陈妈乐呵呵地就去提那箱子,看样子 ,连那陈妈也被事先通知过了,就李平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李平气坏了,胸前一鼓一鼓的,就要往房间里走去。 “站住。”李明野叫道。 李平站住转过身,气鼓鼓地看着李明野,气得说不出话了。 “陈妈,晚饭吃了没有?”李明野叫道。 “没有,你想吃什么?我去做。”陈妈提着箱子在楼梯口说道。 “不用,我看那个富家大少爷,从来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为李家做了一辈子的饭,从今以后,我们四个人转流着做饭,张叔也不能放过,我看他已经有发福的迹象了。”李明野笑道。 做饭?李平的眼珠子差点掉到地板上。 “不行,少爷,我是佣人,这些粗活要我来做的,再说你看平儿现在还在生病,医生说要让他多休息的。”陈妈叫道。 “我看他不用休息了,就怕他休息出什么病来?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少爷,这里是中国,社会主义国家,人人平等,你来这里也是赚钱,当然,现在我已不把你看成是来这里打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人做事是做不坏的,闲倒是会闲坏。”李明野上前拉着李平的手,说道,“走,去厨房,今天轮到我们做饭。” 李平愣愣地任李明野拉着手,“我?做饭?”他说道。 “是,我问你,你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吗?” 这个,不是,李平从小就不这么以为。于是李平用力地摇摇头。 “那就行,那为什么你不能做饭?还是你以为陈妈和张叔是佣人?”李明野又问道。 佣人?也不是,李平在很小的时候就把他们看成是自己的亲人了。于是李平又摇摇头。 “那就是了,既然你不高别人一等,陈妈和张叔也不是佣人,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做饭?”李明野说道。 李平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掉到李明野所布的局里去了,自己一步一步地踩进去,忽然才发现找不到什么理由开脱,只好任李明野拉着自己的手往厨房走去。 来到厨房,李明野说,“从今天起,我会教你做饭,先把手洗干净,然后你看冰箱里有什么菜?要把它们洗干净,我去淘米。”李明野转过身,然后说,“我已经以你的监护人的名义去过你的学校了,并且已经将你的学籍转到了我的学校,就是你以前所在的学校,我也已经跟校长说明了你的病情,我向他保证我会给你补习的,所以校长也同意你重新转回学校。”李明野很轻描淡写地一边淘米一边轻松地说。 可是在这边正在拿白菜的李平却听得心中一阵激动,他不知道李明野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心思的,可是他却真的很感激李明野。“我?我还能去,回到以前的班级吗?” “当然,我已经办好手续。”李明野将米放到电饭煲里,然后接着说,“但是丫头已经不和你同一个班级了。” “啊?为什么?”现在李平已经知道自己和李三是不可能了,可是听到李三不再和自己不同个班,他还是有些诧异。 “因为丫头现在她已经转到了高二(2)班。” “高二(2)班?天才班级?李三?”李平说道。 “是,现在她也算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所以,以后你要多努力了,虽然你在生病,可是生病不是理由。” 李平还在洗白菜,说道,“谢谢。” 李明野知道李平为什么说谢谢,然后李明野却说出了另外的话,“你速度快点,不然我们明天早上都没得吃晚饭,楼上还有两个客人呢。” 而另外一个家,李萍的家中,正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战争,战争的起火是因为夏玲在小区门口遇到郭建民,郭建民偷偷地问夏玲李萍怎么忽然转到高二(2)班去了?郭建民还说听说李萍正在谈恋爱?是和那个跳级的天才李明野? 但是很不幸的,这段话意外地被下班买菜回家的陈妈妈听到。 陈妈妈当场拉着夏玲,要她老实地交待这一切,夏玲刚开始还支支吾吾的,后面实在招架不住了,终于全盘吐出。接着,李萍家里就发生了这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你说说,你说说,老妈一再地告诫你,不准你在高中的时候谈恋爱,你现在怎么说?啊,你不知道谈恋爱会让你的成绩下降吗?”陈妈妈怒火直冒。 “不会的了,老妈,你没看到我的成绩现在直线上升。”李萍说道。 “那是你爸爸在天有灵,和老妈的鱼头豆腐汤的结果,你再不认真,就要退下去了。”陈妈妈跟一般的中国的父母一样,就怕儿女读书的时候因为什么心事,把成绩给下降去了,毕竟在中国还是应试教育。“你说说,那个男孩是谁?啊?” “你见过的,就是那一回我在医院,和我一起在外面的那个人。”李萍并不隐瞒,她也没有想过要隐瞒。 “他?嗯,长得倒是不错……咦,管他长得是不是不错,你谈恋爱就是不对……还有,老妈问你,你没有和他那个那个吧?”陈妈妈小声说道。 “什么那个那个?”李萍疑惑地问道。 “就是吃亏的事。”陈妈妈更小声地说道。 “吃亏的事?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做吃亏的事。”李萍笑道。 哎,这个傻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因为不会有什么事,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傻女儿肯定脸已经红了。 “妈,你听谁说的我在谈恋爱?”李萍问道。 “夏玲,她天天跟你在一起,她最清楚,还有我警告你,你现在十七岁了,虽然长大了,可是在高中的期间,你不能和那个叫什么李明野的家伙走得太近,是叫李明野,我记得,是个孤儿,不对现在不是孤儿了,也不对现在又变成孤儿了。”陈妈妈一边想一边一个劲地说不对,哎呀,这孩子的身世都是复杂多变。 在陈妈妈的心中其实并不反对李明野成为自己女婿的可能,甚至陈妈妈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以后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婿,当初她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呢,她没有想到长得这么普通的女儿竟然会有一个这么优秀的人看上。陈妈妈更不知道的是,她以为这么普通的女儿其实有过两个很优秀的人喜欢过。 李萍上楼之后,越想越气愤,怎么那个夏玲这么不够义气,竟然把自己给出卖了。越想越气,然后李萍推开李一飞的房门,说道,“哥,告诉你一件事。” 李一飞说道,“什么事?” “我今天下午看到夏玲和以前我们班的班长郭建民在约会。”李萍说道。 “什么?那死小子不想活是不。”李一飞头上马上冒出三撮火,越烧越旺,说道,“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李萍闪到门边,咧着嘴巴笑了笑,看你以后敢不敢再出卖我。李萍恨恨地在心里说道。 李平重新回到了这个学校,可是他依然不肯接受李明野给他一个肾的决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着,可是他觉得自己就是要坚持。 李平重新回到班级的时候,大家明显发现李平变了,变得比以前成熟多了。 这天周末,李明野要去疗养院去把奶奶接来,他硬是把李平也拉了去,说,“你天天闷在家里,虽然医生说你需要休息,可是我现在看你是休息过剩了”。 李平气极了,可是碍于李萍的在场,他又不好意思挣扎,免得被李萍误以为自己很小气。 同时在场的还有郑小雨,郑小雨是自己要跟来的,她似乎真的是看上了李平,古浩曾经问郑小雨知不知道李平生病的事。郑小雨说知道,那又有什么关系。 是,在郑小雨的世界里就是没有关系,郑小雨曾经对古浩说道,“你看那亲爱的李平,肌肉是多么地发达,不会像明野一样活像个吃素的道士,李平充满了阳刚之美,虽然脸色稍差了点,可是你看那肌肉的条纹多么漂亮。”郑小雨一边说的时候一边擦着嘴巴上的口水,让古浩嫌恶地别过脸去。 古浩那时就在在心里想,李平你算是惨了,被这个小色女看上。 四个人来到疗养院,办出院的手续其实很简单,不到一个小时就办好了。 以前是因为李明野自己没有能力去照顾奶奶,可是现在搬到那边的房子去了,陈妈对李明野说把老人也接来吧,一个人在疗养院其实很孤单的,反正平时我们在家也没有多少事干,你就把老人接来吧,人多她也开心点。 李明野想想也对,于是就来辽养院把奶奶接回去。 已经是冬天了,风却不大,因为今天阳光很充足。可是李平发现自己身后忽然多了一只尾巴虫,自己走快一点,她也走快一点,自己走慢一点,她也走慢一点。他感觉身后的那个人的眼光直盯着自己的手臂,这让李平有些毛骨悚然,好像自己是什么排骨之类的。 “你别走这么快呀。”郑小雨说道。 我不走快点让你吃我呀,李平心里想到。 “李三,你等等我们嘛。”李萍说道。 这招管用了,李平马上停下脚步。 “你也等等人家,毕竟是女孩子。”李萍说道。 阳光下,几张年轻的脸庞正在怒放,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可是青春就是如此,爱过又恨过,一切重来,还是这么地美好。 这天晚上,李明野来到李平的房间,“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李平说道。 “我准备在我高考之后,也就是明年的暑假我们去做手术,这是我的想法,你也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李明野说道。 李平心中有点怒气,他以为李明野早就放弃了这个事情,他尽量以平常的声口气说道,“我说了我不要,你没有听见吗?虽然你是我哥,可是我不会要的。” “你不要固执,我会拿出一个肾给你,只是因为医生说人只有一个肾就够了,并不会危害到我的健康。” “你别说了,我不会要的。爸妈的死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必要因为愧疚而说要给我一个肾,我不需要,人的生命是注定的,上天给我多少时间我就去用多少时间,我会去珍惜的,你没有必要这样。”李平平心静气地说着。 “我不是因为愧疚,我没什么愧疚的,丫头也曾经这样问过我,我也是这么回答的,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愧疚,不要说对象是你,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他需要我的肾,我想我也会这么做的。” “你不用骗我,不然为什么当初你说什么也不肯见我妈的面。我知道你恨他们,可是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不是你造成的,你没有必要负担。” 李明野气极了,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说自己是因为愧疚呢。 “李平,你太自私了,你以为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吗?你妈当时来找我,我并不知道有什么事?是真的,我一直在躲着她,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我还以为你的病很重,然后你妈来找我是因为丫头……今天我会给你肾,不是因为我愧疚,而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忽然发现,原来人最珍贵的就是命,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不恨……爸,我也不恨你妈,可是我也不爱他们,我不恨我也不爱,因为我都没有理由。恨是一种很浪费感情的事情你知道吗?人是因为爱所以才会去恨,但是我根本就不爱他们,有没有他们我无所谓。我本来不想叫他爸爸的,可是人既然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必要坚持,但是我就叫吧,当初爸爸来找我,他说他可以给我钱,可以供我出国留学,可以给我卖车,他还说如果以后我自己想开公司的话,他也可以给我钱。但是我没要,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去接受他的钱,虽然我是因为他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可是在前面的十七年中,我不知道他的存在,如果在我小的时候他找到我,也许我会非常地高兴……可是,可是他来迟了,他在我已经十七岁的时候来到,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我在早几年前就将那个想要爸爸的小男孩给送走了,我曾经对他说过这辈子我不需要爸爸,我也不需要妈妈,我的亲人只有奶奶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捐肾,既然亲人只有奶奶一个。”李平大声叫道。 “因为后来,他们发生车祸之后,我忽然发现人死了原来就什么都没了,不管你是爱还是恨,或是不爱或是不恨,都没有必要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虽然我不需要爸爸,可是血缘上他还是我爸爸,血缘真的好奇怪,我不得不承认,我虽然不爱他,我也不恨他,可是对于他我还是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特殊的感情在他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发现,直到他死后我才知道。人,不能这么脆弱,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要尽一切可能地活下去,奶奶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能活下来,是因为很多人的帮助。而同样的,我长大后我也要去为别人做我尽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帮助,行了吗?” “你是因为丫头吗?是因为丫头所以才不接受我是吗?”李明野说道。 李平咬咬牙,“是,是因为她,如果没有你,我和她也许就会在一起了,如果没有你,我爸爸妈妈就不会死。”李平大声叫道,流下了眼泪,他现在的心情极为激动,话根本是不经过思考就直接说出来了,“李明野,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奇怪,昨天我还以为我是非常幸福的,我什么都有,可是为什么过了一个晚上,我就什么都没了,生了病,喜欢的人也不见了,爸爸妈妈也去世了。上天凭什么对你这么优厚,却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东西。” 李明野的脸在瞬间变得苍白,他知道李平现在说的话是在很激动的情况下说的,可是依然给李明野深深的打击,他以为李平会明白自己的,李明野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可是他忽然发现,都没有说的必要了。“是不是我让出丫头你就可以接受我的肾?” 李平心里一颤,但是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他说道,“是,只要你让出李三,我就可以接受。”李平已经有点被爱击昏了头脑,在此刻,如此有人叫他为李萍去自杀,他想自己也会去做的。 李明野苍白着脸,然后说,“好,我答应,我会尽快安排手术的。”说完李明野走出房间去,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间,一关上门,李明野就瘫坐在地上,要来以李明野的脑子,他足以想以运用心理学的知识去分析李平此刻说的话的真假程度,可是也许正应是那句局中人迷的话,李明野迷失了方向,眼前的李明野是最脆弱的他,也就是说是最原始的李明野,没有渊博的知识,也没有聪慧的头脑。 不管怎么说,李平是一定要救的,可是要救他,自己就必须要放弃李萍。 李明野流下了眼睛,记忆忽然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温暖的下午,孤儿院里来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趴在钢筋的窗口看着里面的一切。 院长奶奶走出去,问她,“你有什么事小朋友?” 那个小女孩用清脆的声音说,“我要来孤儿院里给他们做妈妈。” 李明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当时他正在院长后面,偷偷地看着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有一头黄黄的头发,脸脸的脸庞,大大的眼睛。 坐在地板上,李明野闭上了眼睛,眼泪从李明野的眼睛里慢慢地渗了出来,李明野是一个很少哭的人,就算是在以前发自己的衣服破了,要去学校时,发现没有衣服穿的时候,就算是发现奶奶的治疗费不够的时候。 可是他现在哭了,他感觉现在自己正要失去一种自己非常在乎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再也无力去抓住它了。 第十四章 李明野并没有辞掉咖啡厅的工作,他现在已经会制作餐点了,而且他制作出的餐点受到了客人的好评,虽然李明野每天只去工作两个半小时,可是经理还是给他加了工资,当然工资不是很高。 咖啡厅里的人并不知道李明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还是像往常一样。 这一天,咖啡厅来了一个女孩,问“李明野快要下班了吗?” 小孟好奇地问,“你是明野的什么人?” 那女孩脸一红,“我是他同学。” 聪明的小孟马上知道这个同学之中还有另外的关系,但是他聪明的没有再问,说道,“明野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下班,你楼上的餐点制作室外面等他。” “谢谢。”那女孩说道。其实那女孩就是李萍,她发现,自从这学期开学后,李明野就再也没有找过自己了,有时候就算是去他的家,可李明野也总是借口有事把她丢在客厅,留李平在那儿陪她。 可是那个李平的目光也是闪闪躲躲的。 李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知道这兄弟之间肯定有没有告诉自己的秘密。李萍再也忍不住了,她跑到了咖啡厅。 这是自从李明野跟她说自己在咖啡厅打工后她第一回来咖啡厅。 一个小时之后,李明野出来就看见了李萍,“你怎么来了?”他说道,眼睛却看着外面。 “我们需要谈一谈。”李萍直接说。 两个人来到李明野以前住的地方的楼下,坐在那儿的台阶上,李萍说,“你最近在躲着我,为什么?” “我没有躲你,”李明野说,“你知道我快要高考了,我现在很忙,别忘了,我们可是约好在清华见面的。” “明野,明野,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感觉到了你在骗我?对不对?”李萍说道。 “女孩子就是会胡思乱想,我干嘛要骗你,现在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平他接受手术了,手术日期定在我高考之后。”李明野说道。 “什么?这真是太好了。”李萍笑道,一把抱住李明野,“明野,明野,太好了,是不是,太好了,他终于接受手术了。” “你很高兴是吗?”李明野轻声问道。 “当然了,难道你不高兴呀,你为了劝他接受手术花费了多长时间啊,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我感觉那家伙很固执的。”李萍说道。 “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呢?哈哈,是啊,他接受手术我也很高兴,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的弟弟。” “明野,你真是太棒了。”李萍呵呵地笑着说。 “丫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吗?在孤儿院,你说要来给我们做妈妈。”李明野笑道,“那时候的你可真可爱,你这颗脑袋怎么忽然想得出给人家做妈妈的,是不是又是因为你爸爸。” 哇,这个真是聪明,连这个都想得到,李萍红着脸,“你就不要提那件事了,我现在都老是被我妈笑,说真的,你怎么会那样就会喜欢上我呢,你不觉得我很滑稽吗?” “不知道,很奇怪,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的你头发也跟现在一样,黄黄的,脸胖胖圆圆地,手里还抱着两个布娃娃,真是可爱。”李明野说,“时间过去得真快啊,一转眼就十几年了。” “明野,明野,你为什么忽然提起那个时候,发生什么事了?”李萍问道。 “没有,只是忽然想到时间过得好快,一下子我们都长大了,也许以后,以后一下子又老了……丫头,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如果没有我,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会喜欢阿平吗?” 李萍嘟嘟嘴巴,说道,“你们兄弟真是奇怪,连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他问过了你又问,好了,我说,如果没有你的话,也许我真会喜欢上他的,他很优秀啊,而且他唱得歌很好听,你知不知道,以前我们老打架,后来有一回我说我请他吃饭,然后就到他二姑的餐厅去,去吃霸王餐呐,哈哈哈,当时李二的表情奇怪极了,呵呵……不过,后来遇到你了,喜欢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慢慢的我就觉得自己被你吸引住了。” “那就是说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上他是吗?”李明野认真的问。 李萍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说道,“是的,如果没有你,我会喜欢他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嘛,我已经遇见你了。” 李明野微微地点头,然后看向远方。 “明野,明野,你转过头来看我,转过来,你说发生什么事了。”李萍用力地想扳过李明野的头。 李明野顺势转过头,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来说,然后他看着李萍的眼睛,李萍那头可爱的头发,他觉得自己想哭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哭的,小时候李明野哭得太多了,哭多了他就学会了如何忍住自己的眼泪。 李明野轻轻的捧住李萍的头,然后轻轻地吻了她,轻轻地,像一阵风一样落在李萍的唇上,马上又落开。 李萍红着脸,不再问为什么的问题。 此后接下去的几个月之中,李萍再也没有见到李明野。 虽然李萍的心里有些急,可是她自己马上也进入高三了,她知道高三的苦和累,李萍开始更加努力地学习,她知道自己一定要考上清华。 那个清华之约,李萍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到清华,李萍就想起朱自清写的那篇散文《荷塘月色》,李萍曾经对李明野说,以后等我也上清华了,我们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去那个池塘转一转。明野,明野你说那个池塘还在吗? 她记得明野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她知道,现在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不能打扰到明野,所以虽然自己现在很想去见明野,可是李萍还是忍着想见他的欲望,没有去找他。 李萍是在高考过后的一个星期后,知道李明野和李平已经进了手术室。 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院了,医院里只剩李平一个人,因为李平的是植入,所以他需要观察的时间要长一点,而李明野,已经被陈妈和张叔接回了家里。 “恭喜你,现在病终于好了。”李萍高兴地说,然后她就看见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束火红的玫瑰,“哇,还有人送玫瑰给你,真是的,你们做手术,怎么都不通知我。”李萍埋怨道。 听着这话的李平心中一阵不安,他勉强地说,“谢谢。” 李萍在桌子边上看到一个花瓶,“我去把花插进去,这花真漂亮,你真好,还有别人给你送玫瑰,我都从来没有收到过花。”李萍一边插花一边说。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送你。”李平笑道。 李萍笑笑,然后她说,“我想先去你家看看明野的情况,你慢慢休息哦,呵呵,你又来客人了,我看见窗口下面来了很多女孩子哦,哇,手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玫瑰耶。” “好,你去吧。”李平也有一点想让李萍早点走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由于自己心中的不安,李萍在这里呆得越久,自己的心里就越不安静。 李萍走到街上,往李明野的住处走去,走过一个花店时,她想了想,然后进了花店。 “您想要什么花?”花店主人问道。 “给我一束玫瑰花,要红的。”李萍红着脸低头说道,从来都只有男生送女生玫瑰花,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女生送男生花呢,李萍不相信,她要自己去试验一回。 “好,稍等。” 五分钟后,李萍抱着花在街上,来到了李明野的家里。 “陈阿姨,你好。” “是小萍啊,快上去吧,明野在自己房里。” “好,那我上去了。”李萍抱着花往楼上跑,走到李明野的房间,她敲了敲门,“明野,明野你在吗?”“请进。”传来李明野低沉的声音。 “明野,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李萍笑道,然后从后面拿出花,“你看,是花,漂亮吧!” “傻瓜,你卖什么花?花园里就有。” “那不一样,这是我买的。”李萍说道,然后把花一根一根地放在花瓶里,真是漂亮,李萍一边插一边想。 “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李明野问道。 “讨厌,怎么我一来你就问我的成绩怎么样?”李萍跺脚,“我都觉得我快变成农村里那种在地里干活的牛了。” 李明野轻声地笑了。 “你觉得自己怎么样?”李萍问道。 “很好,已经好多了。” “明野,我想你一定考上清华了,你会等我吗?我明年也要去考大学了,你一定要等我哦!不准在学校里交别的女朋友,听见没有。”李萍笑着说。 “遵命,我怎么敢呢,你也好好学习吧,为了让你有动力,我在清华的这一年我不会给你打电话,我也不会给你写信,免得你老是分心。”李明野笑着说。 李萍惊叫,“那怎么成?不行,你的电话你的信是我的动力之源,不然我会没有动力的。” “又在找借口,高三很忙的,就这么定了,我等你在清华,你不准迟到哦,不然的话我就去找别的女孩。”李明野说道。 “明野,明野,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李萍可怜兮兮地说。 “我当然是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记住,我在清华等你。” 李萍不高兴了,一激动差点就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我会想你的,你老是这样逼我,我很累啊,明野,明野,你不要这样,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考上清华的不行吗?好不好?啊?” “不行,我知道你这个人,如果一分心,就会落下去的,丫头,你抬头看我,对,抬头,你哭什么,傻丫头,我们只是分开一年,一年不联系而已,我是怕你考不上清华你知道吗?你不是说你要去看那朱自清笔下《荷塘月色》的那个荷塘吗?乖,别哭了,你要认真知道吗?我会在那儿等你的。” “明野,明野,我会想你的。”李萍大声哭起来。 “好丫头,我也会想你的,不过你先起来,我还是病人,压着还是有点痛的。”李明野吃痛地说道。 “啊?啊?哦哦,我起来,我起来。”李萍慌忙抬起压在李明野被子上的身体,“对不起,痛不痛啊?明野,对不起哦。”她一想事就忘了李明野现在还在手术恢复期中。 “明野,你,我们还是通通电话,写写信吧,不然我会受不了的,拜托了,我保证,我的成绩一定会好好的,绝对不会下降。”李萍接着说道,她就怎么也想不通李明野怎么会说两个人联系会使成绩下降的道理。 “对不起,丫头,我现在有点不舒服,我想先睡会儿,你先回去成吗?你现在已经高三了不是吗?接下去会很忙的。”李明野的声音似乎显得很虚弱。 “啊……好,我去叫陈阿姨,你哪里不舒服?”李萍有点慌了。 “没关系,不用叫陈妈,我睡一觉就好,你先回去,我先睡了。”李明野慢慢地躺下身子,“你出去时把我的门关上。” 李萍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又没有办法说出口,看着已经躺下去的李明野,李萍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阵子她觉得自己与李明野的距离越来远呢,同样的,也觉得自己与李平的距离越来越远?还有,李明野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为什么要说在她高三的那一年不联系的话?李萍从来就不知道两个人打打电话写写信会影响成绩?他以前不是说人不能把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吧,如果脑子里一味地去想着这个效果会适得而反吗?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要说这样的话呢? 李萍慢慢地步出李明野的房间,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门内,李明野的头伸出被单,头靠在枕头上,眼睛无意识地盯着对面白色的墙上,心里默默地叫道:对不起,丫头,请原谅我! 而门外,李萍手扶着外面的墙壁,扶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以朝楼下走去。 陈妈正在客厅里剪花,当她看到李萍时,吃了一惊,“小萍,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都来了不到十分钟。” 李萍尽量使自己的脸不留露出苦闷的样子,努力扬起笑脸说道,“是,明野说他有点不舒服,所以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陈妈吃了一惊,“不舒服?没事吧?”说着陈妈就想放下手中的剪刀,想上楼去。 “陈阿姨,”李萍拦住陈妈,“明野说不用上去了,他说他睡睡就没事了,您不用上去了,陈阿姨,我要先回去了。” “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回家吃,谢谢阿姨,我走了!”李萍慢慢地走出门去。 陈妈看看楼上,又看看门口,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她心里想道。 三年之后 这天是周末,天却特别冷,天色阴沉沉的。等到李萍穿好衣服走出门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雪,飘飘摇摇地挤满了这个学校的天空,校园里的人很少。雪已经很大了,已经在地上积起来了,银白的铺在地面上,上面压出一条条车胎的印子,还有行人的脚印。但是稀稀疏疏的很少。 岁月真是无情,又是一年雪花飘。 站在雪中,李萍轻易地想起了许久之前,那个曾经站在路口遥望未来的自己,而现在自己依然处在那个位置,依然是望着远方,只是地点已经换了。 三年的时间足以可以改变一切,变得物是人非。 而今的李萍已经上了清华,今年是大三,别人在学校总是说上大学不谈场恋爱真是可惜,可是唯有李萍,至从上了大学,却一直不为所动。 美丽的清华园里情侣总是一对又一对,李萍穿着羽绒衣,站在路边,看着那雪已经将园里覆盖上了洁白的一切。 李萍很轻易地就想起了李明野,那一回两个人在疗养院打雪仗堆雪人的情景,那笑声,那人影,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还在眼睛,可是那个人却再也找不到了。那天也是一样的风,也是一样的雪,可是现在,那人已经不一样了。 两年前,自己考上了大学,当李萍兴冲冲地赶到李明野家的时候,当时是陈妈给她开的门,她笑道,“小萍,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来了?来找平儿吗?” 李萍笑笑,其实她更想找的是李明野,于是她问道,“现在你们还好吧!” “好好,你先进来再说吧。”陈妈把门关上,“这一年来,你怎么都没有来过我们家,也没有来看平儿,他常常会念到你呢?对了,你们现在高考不是结束了吗?平儿刚接到通知书,是省里的重点大学呢。” “是吗?”李萍高兴地叫道,“真好,考上大学了,我也今天刚接到通知书,我考上大学了。” 陈妈笑道,“真厉害,什么大学?” “清华。” “清华?”陈妈转过头,脸上显着不可相信的表情,“清华大学?” “是啊。”李萍用力地点头,“我考上和明野一样的大学。” 陈妈的表情忽然变了变,“恭喜你啊,你要不先上楼去看看平儿吧。” “好,那我上去了陈妈。” 来到花园,看见李平正在那儿的树阴下看书,“李二,你在看书呢?高考已经结束了,怎么还看?” “李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看你满面春风的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在哪?” “那当然,我是李二嘛,呵呵,我才上清华了。”李萍笑道。 “真的,你真是太厉害了。”李平也笑道。 “对了,李二,你知道明野的电话号码吗?我现在也考上清华了,可是他没有给我他的号码,也没有给我地址,你有吗?”李萍问道。 “没有啊?明野好像没有去上清华吧。”李平疑惑地说。 “没有?”李萍的脸顿时白了起来,“李二,你不要骗我,我跟明野早就约好的,要在清华里见面的,你不要骗我。” 李平的眼睛闪了闪,“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李三,这一年多来,我哥从来没有和我联系过,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李萍闻言,疯了似地往楼下跑,她看到陈妈,就问道,“陈阿姨,阿姨,你有明野的电话吗?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吗?” 陈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自从李明野把东西拿走说去北京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收到过李明野的任务消息了。” 李萍脸色瞬间变得更为苍白了,她不自禁地握住那个李明野给她的玉竹子,仿佛是一个无措的孩子,哭得上气不不接下气,不管李平如何地劝自己,她就是不肯停下来,她的明野不见了,不见了。 “明野,明野,明野,你在哪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明野……”。 此后的半年中,李萍几乎走遍了清华园,可是都没有找到李明野的影子,她去过教务处也找到去年入学的新生当中并没有李明野这个人,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这样的结果,依然到处找。 直到一年后有一天和李平在一起的时候,李平终于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闻言,李萍大哭,她指着李平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李三算是我看错你了。” 李平低着头带着哭音道,“我后悔了,我其实早就后悔了,可是我内心的虚荣心让我没有办法对明野说出口,我一直以为可以将错就错,也许时间会改变这一切的,但是后来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就后悔了。” 李萍用手抹着眼睛,满心疲惫地说,“我累了,李三,如果今天你没有对我说这些话,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已经有郑小雨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感情是什么?” “我明白,但是我并没有接受小雨。” “这跟你接受不接受她没有关系,如果李明野一直这样消失下去,如果郑小雨一直没有出现,如果更早之前李明野就没有出现,那我们也许会在一起,可是我们中间出现了这么多结果就不可能了你知道吗?我记得那时候在你父母的墓前,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你说那云什么的。” 李萍苦笑道,“我当时说感情就像云,有的云看上去好像是处在同一个层面,可是它们并不在同一个层面,只是重叠在一起。而有的云,虽然在同一个层面,可是却不一定相遇;还有的云,虽然在同一个层面,也相遇了,可是因为风和阳光的关系,终究会分开的,我们之间的缘份不够深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那些如果,我会和你在一起,可是那些如果都变成真的了,偏偏我喜欢了李明野,你的哥哥。” “对不起。”李平说道。 “你不要说对不起,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真的,我是一个如此平凡的女孩,我的妈妈还曾经老是取笑说我长大了会嫁不出去,所以其实我应该感谢你,也感谢明野……李二,你不应该这么想的,真的不应该,明野的生活比你苦多了。要知道,你从小是在父母的怀抱里长大,而李明野却是一生下来就没有人要,去了孤儿院。你生病的时候家里有人关心你,可是明野呢?如果不是他的生命力旺盛,我相信他也许早就死了。你知道明野为什么执意要救你吗?他对我说过,他救你首先是因为作为一个人的良知,其次才是作为你的兄弟,他说他对你的父母,没有爱,但也正是因为没有爱所以才没有恨,所以他拒绝你的父母并不是因为恨,而是没有爱。” “这话他也曾对我说过,只是当时我不相信,我以为他是愧疚。” “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李二,你知道我和明野什么时候就认识了吗?”李萍看着窗外,她的心思现在好像并没有在这里,而是全部都在回忆,仿佛她的整个人都回到了以前,对那些想了又想的场景再次开始回忆。 “什么时候?”李平有点好奇地问。 “在我六岁的时候,他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我爸爸刚去世,我很伤心,我曾经问过我爸爸一个问题,我问他什么是孤儿?我爸爸说孤儿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然后我就找到了孤儿院,在那个时候,我就见到了李明野。虽然此后的几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可是每年祭坟的时候,我们都可以看到我爸爸坟前有一束菊花,当时我们不知道是谁放的,后来才知道是明野。” “什么,原来你和他的相识还早于我?”李平惊呼。 “是啊,对了,李二,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明野去哪儿了?”李萍睁大眼睛充满希望地问道。 李平苦下脸,“对不起,李三,我真的无法帮你,至从高考之后,明野就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了,电话没有信也没有,仿佛都消失了,不要说你,我都急死了,托人到处找,可是没有找到,对不起。” 李萍哭着看着李平,说道,“李二,明野没了,明野没了。”她再次大哭,经过这么久的查找,还是没有李明野的消息,李萍真的相信李明野消失了。 在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那阵子李明野奇怪的笑容,奇怪的话,奇怪的举动,可是那时候李萍以为李明野只是不舒服才会这样,可是没想到那时候李明野就做好了消失的准备,他怎么舍得呢?他怎么会舍得?然后骗自己说在清华等自己,还编了什么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习,一年之内不联系,不打电话不写信的话。原来统统都是骗自己的,明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因为李平是你的弟弟吗? 可是明野,你知道吗?我也是一个人,我不是一个物品,我不能让你们兄弟之间让来让去?我和李平没有缘份你知道吗?不然的话为什么在我们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遇见了你,并且在你们两个之中我选择了你,你知道吗?李平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真的,他很优秀,可是爱情不是因为优秀而爱的。 假如当时你没有出现的话,也许我会爱上李平的,可是在我爱上李平之前你出现了。明野,你懂不懂?你比我聪明这么多,难道这点你都不懂吗?既然已经爱上了,我不会因为你的消失而和李平在一起的,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你知道吗? 爱,从来就不是因为让而产生的,你知不知道。 李萍哭得让李平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也让他更难过,如果不是自己,李明野怎么会失踪呢?都是自己,太混蛋了。李明野说自己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他凭什么会救自己,还不是凭自己是他的弟弟。 可是自己呢,竟然用这个理由去威胁他,自己还是不是人。仗着自己的父母刚去世,以为自己有多少不起,以为自己有多委屈,就向李明野提出这个要求。可是李平现在后悔死了,真的后悔死了,特别是在看到李萍这个样子。 那一天,李萍记得李二对自己说了很多的对不起,可是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回来明野了,明野就这么消失了。 第十五章 明野: 无数次地想起你,我现在正在努力学习,你在清华好吗?我没有想到你真的做到了,不给我电话也不再给我写信,你有没有想我?在没有得到你肯定的答案之前,本来我不想说,可是不说我又受不了,我真的很想你!你在清华好吗?有没有去《荷塘月色》中的那个美丽的池塘呢? 明野,我现在成绩不错,上回模拟考,我已经进了前五名,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松懈,因为这个学校的竞争好厉害,一旦我落下来,我就没有机会进清华了。明野,我是多么想问如果我进不了清华的话,你还会要我吗?读书好累好累啊,每天睁着一对熊猫眼,坐车、上学、读书、回家……如此地返复,好累啊!明野,我相信,如果我还有一个高三的话,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但是这次,我不能疯,因为你在清华等我。我担心的是万一我考不上清华怎么办?你是不是真的不会理我了?有时候想想明野你真是好残忍,把我一个人丢在高三的地狱里,不过有时候又想,这个地狱你曾经也呆过的,这么一想,我的心总是暖暖的。 听说李二现在成绩也不错,病也好了。那么你现在呢?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注意保养自己啊?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吃晚饭呢?我上星期去看过奶奶了,陈阿姨把奶奶照顾得很好,只是奶奶很想你,每天嘴里都念着‘阿野,阿野,阿野……’,只是奶奶不再笑了,她在想你呢?你有没有经常打电话回家呢? 好了,就先写到这儿吧,反正这是一封没有地方可寄的信,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清华找你的。 你的丫头落笔 明野: 快高考了,越到高考,我就越兴奋,越激动,我完全不害怕高考,真的,我急切地盼望那黑色的风暴的来临,让它把我刮到清华去,因那里有你! 你高兴吗?有没有想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些不安,明野,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考不上的话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吗?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曾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你。可是梦一醒,你就没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在哪里。我就像是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之上,尽管有方向,可是我的心却非常地不安,我害怕我到了目的地之后见不到你。我害怕你真的是一个梦,梦醒了你就真的不见了。 想你的丫头 明野: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在我得知自己考上清华的时候,你却不见了!当李二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我一个人提前来到北京,每天在清华园里找你,从清晨找到晚上,日日如此。明野,你究竟在哪里?你为什么要骗我? 这些天我的眼泪似乎都流干了,每每一想到你,我就难过,我就伤心,我就痛苦。你为什么要骗我呢?好心疼啊,想到你就好心疼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伤害我呢?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跟李二在一起的,在你出现了以后。你为什么要在打搅到我之后,再离开呢?你不知道人是有感情的吗?我已经爱上你,你却在我爱上你之后忽然离去,甚至还骗我说在清华园等我。 我仿佛是做了一个华丽的梦,梦中有一个男孩对我说让我要去清华园,那个男孩就是你,你丢给了我一个华丽的梦,然后转身离去。 明野,明野,我的明野,我觉得我快要死了,真的快要死了! 今天我又去看奶奶了,我看见奶奶的双目无神,嘴巴里却还在叫你的名字,已经一年多了,奶奶也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你了吧!陈妈抹着眼泪说你从来没有给家里打过电话也从来没有给家里一封信,哪怕只有一两个字,明野,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不要那个从小养你的奶奶了吗? 明野,我好心疼啊! 感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你为什么不明白感情是没有办法分的,我的感情没有办法分成两份你知道吗?我爱上了你,我就没有办法再去假惺惺地爱另外一个人。 每当情人节,我看见那些花时,我真的好想哭啊!我感觉我生命中的那朵花已经快要干枯了,都说女人如花,如果在这个沙漠中太久,我会枯死的。 明野,我好想你!我会一直一直地找你,我也会一直一直地想你。 爱情是什么,让我如此为它痴狂! 伤心的丫头 这三年间,李萍写了无数的信,放在房间里,如今已经堆成了高高的山,却一封也没有寄出去。 下雪了,又下雪了,李萍把记忆从许久之前的那场雪中拔了出来。 她慢慢地走过那被白雪覆盖住的路,留下一串脚印。 李萍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过后什么也没有了! 耳边忽然想起了铃声,李萍拿出电话,“喂?哦,李二呀,怎么了?” “李三,李三,”李平的声音非常激动,“我,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保准你会高兴的,你别哭啊。” “放心吧,我不会哭的,你说吧。” “我,我,我知道我哥在哪儿了……。” 闻言,李萍的手机就落到了地上,雪地里传来李平焦急的声音,“怎么了?喂,李二?喂,喂,李萍?怎么了?你别吓我,喂……。” 醒过神来的李萍赶紧拿起电话,“是,是我,李,李二,你,你接着,接着说。”李萍激动得语无伦次。 “今天张叔喝醉酒了,意外地说我哥打电话给他,后来他醒了之后一个劲地懊恼,但终于说出来了,原来这三年中,我哥一直和他联系着。”李平激动地说。 李萍眼中的泪水马上滑了下来,串串溅在雪地里,她一边哭一边问,“他在哪?明野在哪?他在在哪儿?” “你,你别哭啊。” “李二,明野在哪?他在哪儿?你快说,他在哪儿?” “他,他在加拿大。”李平说道,“李三,你别哭啊,别哭啊,你别吓我了。” “李二,我先挂电话了,我明天来你家,我明天就回来。”李萍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瘫坐在地上,坐在那白雪皚皚的地上,用力地哭了起来。她的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石头忽然落了下来,一直悬于那儿的石头终于掉了下来,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满腔的激动,已经渐渐平熄的思念仿佛被煮开了的水,咚咚地开始冒了出来。 雪地里很冷,可是李萍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她用力地哭起来,大声地哭,眼泪一串一串地砸在地上,使那雪不断地融化又再结成冰。 第二天,李萍马上离开了北京,回到了这个曾经度过了童年,度过了少年,让她满心欢喜,也让她满心痛苦的地方。李萍连家也没有回,直接来到了李平的家。再度来到这个门口,李萍的手都抖了起来,她害怕这是一个梦,她害怕昨天只是她自己做的一个梦,她害怕现在进去,里面的人会惊讶地问她,你怎么了? 出来开门的是陈妈,她一见到李萍就高兴地说,“来了,来了,小萍回来了。” 进了客厅,里面坐着张叔和李平,还有郑小雨,张叔一副紧张的表情,而李平和郑小雨却是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 “张,张叔,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萍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不起,”张叔说,“明野一直要我保守这个秘密,我必须要帮他守住,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了,张叔,你就说吧,求求你了。”李萍焦急地说。 “明野,明野一直在加拿大,当年高考之后,他作了手术,不久就去了加拿大,我没有办法,就编说明野要提前上北京,因为那边有人邀请。其实,那时候明野就去加拿大了,但是他一直叫我保守这个秘密。这几年来,他一直有和我联系着,他一直有问你们的消息,特别是有关于你的,我都真实地对他说了,我说你很难过。我知道明野也很难过,可是他却跟我说,不用担心,以后就会好了。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是很难过的,小萍,你不要怪明野。”张叔说道。 “我不怪他怪谁?我不怪他怪谁?”李萍哭道,“那个混蛋,一躲就是三年,他把我当成是什么了,想骗就骗,他以为就他是圣人是吗?难道我就不难过吗?辛辛苦苦地到清华,却没有见到他,他知道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李萍大声哭着,一边哭一边用力喊,她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我,一个人,一有空就到学校的每个系去问,我问教授,我也问同学,每去一个系,我就问,我以为明野不会骗我,我以为教务处把名单输错了……那个混蛋,他知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众人都有些惊慌,想去扶起李萍,李萍去摇摇手,然后擦擦眼泪,说道,“不要紧的,张叔你接着说,明野他在哪个地方?” “明野他在渥太华的渥太华大学,现在已经快毕业了。”张叔说道。 “我明天就去,张叔,请你把他的号码和地址给我好吗?”李萍说道,她脸上的神情非常激动。 “好,好,那你晚上要先回家收拾收拾。” “我知道。” 当晚,李萍回到家,开始收拾衣物,准备去渥太华,还好现在刚放寒假,倒还有时间。夏玲的脑袋从后面伸进来说道,“臭丫头,你回来你也不跟我说一声,还你哥对我说的呢,真是的,我看你去清华那边就把我们给忘了。” 李萍回过头,笑道,“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你哥说你要出国?怎么回事?你清华不读了?”夏玲一开口,就放出了很多的问题。现在的夏玲已经成了李萍的准大婶,只是她迟迟不肯订婚,说什么自由的日子要给自己多留两年,急得李一飞天天在那边跳脚,深怕老婆给别人抢了去。 李萍笑道,“是,我要去加拿大,明野在那边!” “明野?你找到他了?”夏玲掩着嘴巴叫道。 “是,我找到他了,我一定要去找他算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好,我支持你,但是我更希望你从加拿大回来的时候能带给我几包枫糖,听说那边的枫糖很有名。” “行,放心吧。” “李萍,加油啊,幸福就在你前面。”夏玲给李萍一个拥抱。 “谢谢你,夏玲。” 次日,李平和张叔送李萍到机场,因为李萍紧张得根本是一夜没睡,因为这天很早就来到机场了,离上机的时间还很长,张叔说自己要去买包烟抽,然后机场里就剩下李平和李萍两个人。 “对不起。”李平说道。 “傻瓜,不用说对不起了。” “李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时你得知是我的原因的时候,你有没有恨过我?”李平问道。 李萍抬起头看着窗外,良久才说道,“老实说,我有恨过你,真的。明野救了你,你却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后来,我没有再恨了,我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去恨你,我反而觉得对你很愧疚。” “愧疚?”李平反问。 “是的,我是一个多么普通的丫头啊,却有两个这么帅的家伙喜欢我,你会对明野说出那样的话,纯粹是因为我的原因。我真的不觉得我有什么好,我也和别的女生一样,有点小心眼,有点小气,有点迷糊,有点爱吃零食,也一样天天喊减肥,我不知道你们喜欢我什么……其实想来我真的应该感谢你们的,如果不是你们,也许我的高中会过得平淡无奇。李二你知道吗?那天在礼堂时听你唱光良的那首歌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我又害怕你知道吗?我害怕只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因为我拉着你去你二姑那儿吃了一顿白食。同时我也不相信你会喜欢我。你是那么优秀,而我呢,却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女孩。我真的是不相信。”李萍低下头。 “如果,如果没有李明野,你会喜欢我吗?”李平再次问道,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回问了,可是李平知道,这一次绝对是自己最后一次问。 “生活中有如果吗?李二,经过这么多年,我明白了,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如果。如果当时怎么样……这些都是一种假设,在现实中根本是不存在的,只能给自己一个幻想作用,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如果,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李萍说道,“所以我不想再去想如果的问题了,对你,我只能说抱歉,也谢谢你。” 李平看着眼前的李萍,她长大了,也比以前变漂亮了,也比以前懂事了,说出的话不再和从前一样,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现在的她,有着自己的目标,有着自己想要的归宿。 他能再说什么呢?就像李三说的一样,早在当年,自己和她就意外地错开了,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路上,虽然他在这条路上做了很多的挣扎,可是终于已经再也回不去了,有的云一旦散开错过的就会是永远。 那个头发黄黄的在校园里瞪着眼和自己吵架的女孩终于不见了,那个他想守护的天使终于要飞了,自己终于没有能留住。 那天,李平坚持将李萍送了上飞机,在那蔚蓝色的天空上,那架银白色的飞机飞走了,而李平知道,自己心中的天使也飞走了。 次日,李萍就飞往了渥太华。 渥太华是加拿大的首都,全国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 位于加拿大的东南部,是世界上最寒冷的首都之一。渥太华又称"郁金香城"。它既是重要的铁路枢纽,又是著名河港,还有百余条航线通往国内外重要城市。渥太华还是全国文化、科学研究的重要城市。渥太华大学、卡皮顿大学等最高学府均设于此。 渥太华大学位于加拿大首都,是北美最大、最古老的双语大学。 李萍一下飞机就打的去了渥太华大学,李萍在国内的时候就已经上网查了有关于渥太华的资料,她把一张用英文写有明野的家庭住址的纸递给司机,用英语说自己要去这个地方。 李萍肚子饿极了,自从上了飞机之后,李萍就没有吃过东西,她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她站在那住址的边上,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开始打李明野的电话,可是却没有人接,看样子现在他人还没有回家。 屋太华是一个很漂亮的城市,就是天气非常地冷,好在李萍在上飞机之前就带了很厚的衣服,她缩在外面的墙角,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人。 也不知道等了久外,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回来,那人抱着一堆的书,低着头,往前面走过来。 李萍的眼泪马上就流了下来,她跑着冲到李明野的前面,呆呆地看着那个又高又瘦的人,泪流满面,他瘦了,明野瘦了。 李明野停住脚步,他似乎有预感到前面有人,他慢慢地抬起头,忽然看见一个人很熟悉的面孔,他似乎觉得自己在梦里,轻皱起双眉,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试探地颤抖地问道,“丫头?”他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你瘦了。”李萍边哭边说道。 李明野双眸一闪,眼泪也似乎要流了出来,但是终于没有流出来,他的书‘啪’地全部落在了地上,他的手还是放在空中,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过了良久,他才用低哑地声音说道,“你,你也瘦了。” 是的,李萍这三年来瘦了很多,以前那圆圆的脸也变成了现在有点尖的脸。 李萍哭了,她用力喊到,“混蛋,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然后她就冲了过去,冲进了李明野的怀中,李明野回过神用力地抱住李萍,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老天,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自己真的见到了李萍了。 天知道,这些年自己是有多么想她。 上天,终于没有对他太残忍。 谢谢!谢谢上帝让他的天使飞回来了!李明野流着眼睛对上天祈祷道。 天秤座的女孩终于找到了她的王子。 后记 这是我的第一部小说,我知道里面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因为前面大部份很早以前就写了,所以在我自己一边改一边写的过程中,在某些情节里,竟然把自己也感动了。 有人说,爱情中不包括暗恋。 而我却以为,那些美好的十六,十七岁的季节里,那些十六七岁的爱情,包括酸酸的暗恋,却让现在的我无比回想。 那个在班里天天迟到酷酷得不和我说话的同桌,时常回想起来。 在我的下一部作品当中,我将会写一个关于一个酷酷的同桌与一个平凡少女之间的往事,一个残疾优秀的少年,一个残疾优秀的少女四个人之间的美好情感以及哀伤。 仅仅是因为我对自己曾经同桌的一点点儿感想,那种心情,或许连喜欢都算不上,却很美,很纯,美得让现在的我依然感动。 请接着关注《就要飞入你的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