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情难解》 请支持颜颜的新文。 新文介绍,同时更新。 【一】《唯有情难解》 [标签] 都市,豪门,钟情,虐恋 [主角] 路小墨,秦戈 [文案] 从前是你一直等我,后来换来我在等你,再后来,无所谓谁在等谁了。别人都在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爱我,你不在的时候我爱你。可是我知道,不论怎么样,这份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以前的恩怨你能抛弃不管,后来的一切,就是上天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是将这份爱不断加深的机会。 【二】《幽幽阴冥劫》 主站连接:http://。readnovel/partlist/104489/ [标签] 江湖,灵异,仙侠,凄美,转世,架空 [主角] 秦子言,林玥优,段无殇,尚武 [文案] “天地之间,心意相通。幽幽阴冥,朗朗乾坤。熔我精魂,化为一身!” 阳世,阴冥。灵鬼,魂魄。你相信世间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吗?大野国内阴冥宫名震江湖,一个清冷少女秦子言与火夏国世子段无殇的爱恨情仇。前世今生,躯体不再,灵魂也始终跟随,永世不渝。且看仙侠世界中,英雄红颜的情爱纠缠,国家政坛的阴谋诡计,江湖门派的利益纷争…… [导读] 大野国内,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排山派和飞湍派同时派出弟子至红叶镇秘密商议事宜,段无殇是火夏国宗亲王爷的独子,为探听情报来到大野,偶遇排山派的万俟空。不料两派会晤被边疆赶来的西域三鬼搅乱,斗法之中段无殇发现飞湍派女弟子竟是阴冥宫的人假扮而成!万俟空身中血蟾之毒,与敌人争斗中段无殇与阴冥宫的“妖女”秦子言相互救治,护送万俟空去蛇谷寻神医解毒救命,一路艰险,真真假假,由此引发一连串争端…… 【三】《柯南同人之回归》 主站连接:http://。readnovel/partlist/67507/ 《回归》作出最后修改版,内容更加丰满,结局与初稿有所不同,敬请关注。 [标签] 柯南,大结局,黑暗组织,毛利兰,灰原哀,工藤新一,悬疑,冒险,银色子弹 [导读] 这篇以名侦探柯南大结局为主要写作内容的文章,情节环环紧扣,情感与主线交织,结尾是喜剧。所有的黑暗都被正义打败,人们生活重新回到正轨,不论是新一和兰,还是平次和叶、抑或是小哀和秀一……所有的青梅竹马将继续相亲相爱,人们的生活健康又安宁,所有的一切都回归正位。此文名为回归,我想,标题还算切合了我的本意吧。 ps。也可点击其他作品连接进入正文。 [公告]关于更新 这是第一部都市言情作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关于更新《唯有情难解》的承诺。 1、每周最少更新两章[两千字以上](停电等突发事件除外),周更新时段不定。 2、收藏每增加一百加更一章[收藏是免费的,只需轻动鼠标]。 3、推荐每增加一百加更一章[推荐也是免费的,每天可推荐一次]。 4、希望喜欢本书的同学能尽量留言,你们的建议或意见就是我前进的助推器。 文中如有文字错误/情节不清楚/前后连接不上等瑕疵,恳请留言指出。感激不尽。 1.期刊封面 ***** 枫城的春末夏初果然不是吃素的。 “路主编,这个版子已经校对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编辑室新来的小姑娘朱妍是个很活泼卖力的女孩,做事利索,笑容可爱。小墨很是喜欢她。 小墨刚从外边采访回来,一头汗还没擦干净,接过样报就拿来扇风了,根本顾不上朱妍在一边目瞪口呆的样子。用朱妍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完全不注意形象的美女主编,暴殄天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说人家是小姑娘,其实小墨自己也不过仗着在报社多了几年资历,混上了个采编一体的专版主编辑,年龄上还说不定谁大谁小呢。朱妍心直口快,每次说起这个都要问小墨的“实际”年龄,还总嚷嚷说她心理年龄实在太老太不靠谱。 “二十五啦二十五,说了你又不信。”小墨被同事们善意的目光洗礼后总会“耐心”回答,不管这回答好像听起来多不谦虚。 “你看上去完全就是个青涩毕业生,哪有主编的稳重感?”朱妍的话其实蛮有道理,小墨气结,索性耍赖:“反正现在你在我手底下做事,你叫我一声路主编,我叫你一声小朱有什么错的?” 文化部的人一起笑起来,几个男记者脸红红的,望着小墨的眼神闪闪发亮。 “人家都喜欢装嫩,你就偏偏装老!”朱妍本着八卦最高的精神,指了指期刊杂志耀眼的封面,“你瞧瞧人家大企业家的,心态就是年轻,人总要追求青春不服老才对。” 小墨看着那本《人物志》的期刊封面,原本满是笑意的眼神逐渐淡了温度。 秦峰,国内著名it精英,潘达集团(pd)亚太区网游公司总裁。这几个刺眼的黑色大字仿佛细密的毒针,深深扎入心底柔软之处,令人疼得无以复加。 如果是秦峰的特约专题,她就从来不敢细看那张巨大的特写照片。要是连文字都承受不来的话,怎么会有勇气去看那张脸? panda(pd)在亚太区的总部设在枫城,再加上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媒体工作,小墨想逃开这些大字的纠缠也是毫无办法。这里是自己的家乡,是曾经的路氏集团兴盛几十年后崩垮的地方,她永远也忘不了。 枫城城市规模虽小却发展潜力巨大,忍得了一时才是上策,她向来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于是两年来一直努力工作,业务上终于小有成就。感情,还算是空白期吧,平时忙得晕头转向,哪有时间顾得上这个? 朱妍的八卦极大活跃了《枫城都市报》文化部的压抑气氛,平时沉默惯了的各位记者编辑一时有些不适应这种新鲜的工作方式,但总算,朱妍在文化部站稳了脚跟。 “小墨,走,请你吃饭去!多亏了你对我的照顾才有了今天,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安稳地留下来。”数着刚发的工资,朱妍喜笑颜开。 自从通过检查小墨身份证发现她果真已经二十五岁的事实后,朱妍就别扭地不肯再叫路主编,说是以自己二十七岁“高龄”如此称呼比自己小的女性同事,会折福的。 这是哪里话说来?小墨简直哭笑不得。 2.最初幸福 ***** 电脑习惯性地开着,因为有时候采访完中午要回家休息,总是忍不住提前把晚上的稿件任务完成。小墨翻完了所有的报纸版面,又将秦峰的专题拿出来扫了两眼,终于带上防辐射眼镜开始搜索一个名字。 秦戈。 这也是习惯性的,这种习惯保持很多年了,比两年还要长。 小墨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奇怪的习惯,反复搜索一个人的名字,然后不管是不是想要的信息,不管是不是这个人,总会在搜索栏里一条条点开来看,乐此不疲。 好像只要看到他的名字,就有种吃了蜜糖的感觉,甜到了心底。 真是很没出息!她懊恼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但只需要一个毫不缠绵的吻就能让她安静。以至于到了后来再出现此种情况时,秦戈会带着类似鄙视的坏笑:“路小墨,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我亲你。” 这句话的前半句简直和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小墨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不过那时可没有这种香甜似蜜的感觉。 安玉珠刚刚去世没多久时,小墨的天空完全是灰色的,没有一丝光彩。十七岁少女并不像同龄女孩那般开朗,她愈是想走出安玉珠的阴影,就愈是迟迟走不出来。 年少时的举动在现在看来幼稚且可笑。那时的小墨在大街上闲逛不愿回家,街边行人多,她转身时不小心撞上一个高大身体的胸膛,然后很不幸地流了鼻血。 那个少年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连问她要不要去医院时都带着这种令人不爽的神情。于是小墨果真不爽了,到了“简直太不爽”的地步时就冲口而出:“你是故意的吧?我怀疑就是!这种搭讪方式真是有够白痴!” 其实也并非一定要发火,事后小墨想起来总觉得不好意思,第一次见秦戈自己竟会表现得像个不讲理的泼妇,张口就骂人。 可是看到那种笑容,淡淡的,让人心痒痒的,就算真撞伤了,鼻血还止得住吗? “喂,小墨,你怎么又在发呆了?”朱妍摇着小墨的肩膀,挥了半天手才把她的魂儿招回来。 “我……在想晚饭要吃什么,好久没换过口味了,又不想回家做。”小墨真诚地说着谎话。 一说到吃,朱妍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刚刚还在辛苦校对的倒霉表情一扫而光:“我有好主意!去十字街那家新开的海鲜俱乐部,听说每周三晚上都有拼桌会,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小墨很小白很老实地问:“什么叫拼桌会?” 另一个女记者关蓝完美继承了朱妍的饶舌和八卦精神:“小墨你这可就落伍了,拼桌是最近才从上海那边兴起来的交际方式,也叫单身情人的约会晚餐呢。啊,没想到枫城也这么时髦了。” 小墨摆出半月眼给朱妍看,立场坚定摇头表明态度:“我又不是没人要,不去!” 朱妍立刻八脚章鱼上身,紧缠住小墨:“去嘛去嘛就去一次好不好?你不担心婚事我可急着呢,再不快点找个人嫁了,我妈迟早急死!” 关蓝和其他几个女记者围上来七嘴八舌,连隔壁部门主管都过来打趣:“小路,把你们部门的单身汉都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作内部友好联谊得了,哈哈!” 最终这个看上去万分荒唐又在情理之中的提议成了真。 3.不期而遇 ***** 夜幕下的枫城美得让人心惊,霓虹流彩,光辉绚烂。 文化部一行人簇拥着小墨来到目的地,俱乐部经理在听了他们的要求后,果然就实行了那个好笑的提议。 顾客不算多,灯光以橘黄和暖蓝为主,给人温馨的感觉。 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小墨无言以对,但又暗自庆幸不用跟陌生人拼桌。 文化部包括她在内的五男五女围成一张大桌子。朱妍拿过菜谱很老练地指点一番后,众人的食物很快就被送上桌来。 大伙儿共事两三年才加了个新同事朱妍,感情自然是倍儿棒。朱妍早就和大家混开了,一时间推杯换盏,气氛热闹得紧。 小墨自落座后就有些心不在焉,默默吃着盘子里的食物也不多话,对面的男记者小李终于忍不住问出声:“路主编,不舒服吗?” “啊,没有……”小墨有些窘迫,低下头不再左顾右盼。 朱妍的注意力终于也被拉过来,狐疑地望了望四周,忽然眼睛变得贼亮,指着小墨右斜对面一处桌子低声惊呼:“天呐!竟然是他!”然后捂住嘴,一副诧异万分的样子。 小墨的头垂得更低了。女记者们纷纷躁动,小心翼翼交换着惊喜的眼神。 “it界新宠哎……真人真帅,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名字也好好听,秦戈,情歌……” 仿佛这些声音比毒药还要见血封喉,小墨脸色变得苍白,小声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刚站起来,一道锐利的目光如影随形缠在后背,不用多想也知道是他,他早就发现了。小墨忽然觉得世界真小。 “怎么了?”朱妍拉着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 小墨笑笑:“大家还等着你买单呢,可不能就这样跑了。”她想拿开朱妍的手腕,右臂又被另一个人拉住了。 “我送你吧,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小李看着她闪躲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 “不用。时间还早,我打车回去就行。”再不敢抬眼,匆匆拿起外套走向外面。 夜风一吹,脑袋就清醒了许多。小墨沿着街边慢慢走,唇角含着苦涩的笑。 我还真是胆小,遇见了又怎么样?明明应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呢?谁还会在乎? 枫城的市区繁华热闹,但是这种热闹,已经好久都不属于她了。 音乐花园小区,路灯下,花坛边,黑色轿车。 李美璐看着车窗外又黑又空的小广场,皱眉道:“我们到底在做什么?已经半个小时了。”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烟灰盒边敲了敲烟灰,一股白色雾气又袅袅盘旋。驾驶座上的男子将目光定格在前面,一动不动。 李美璐忽然就恼火了,伸手想抢过那只烟,却没有得逞。“够了!秦戈,你今晚很不对劲。送我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再多说一句你就下去。” 李美璐漂亮的眼睛瞪得浑圆,简直要冒出火来:“你!老娘离了你还真活不了了?得罪了我,爸爸的签约合同你也休想拿到手!” 他将烟蒂掐黑在烟灰盒里,面无表情:“滚。” 女人冷笑了几声,恶狠狠地盯着车内男子咬牙切齿,摘下今晚才戴上的戒指扔在副驾驶座上,一摔车门踩着高跟直直走出了小区。 小墨莫名其妙地看着擦身而过的年轻女郎,一脸怒容,甜蜜暧昧的香水味却扑面而来,伴着那一丛秀美的长发,好迷人。 4.逃避命运 ***** 可是忍不住抽抽鼻子,打了个喷嚏。 秦戈拿起戒指放在眼前,定定看了两秒,随手扔出了车窗外。 视线里慢慢出现了一个身影,慢吞吞的,一如以前的步伐。习惯微垂着头走路,被绊倒的机率少了很多,撞到人的机率却无限放大。 小墨拿出门禁卡在底楼测试机上刷了一下,正要上去,手腕却被人紧紧捉住了。空荡荡的楼板里回荡着她惊叫的声音:“谁……” 夜凉如水,四周一片静谧。 生生咽下半句话的滋味并不好受,小墨唇边的肌肤微微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脱口而出,可是,始终归于平静。原本想尽量回避的相见,现在突兀地摆到了面前,一丝惶恐夹杂着委屈蔓延上心头。 “老朋友了,不打招呼吗?”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小墨不敢看他的眼睛,一边抽回手,一边别过脸:“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他丝毫不松手,眼底的冷漠掩饰不了那份冲动,按住大铁门欺上前:“你说的对,太晚了。已经两年了。” 小墨惊慌起来,努力规避着那些熟悉的气息,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呜咽:“秦戈……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 这时远处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小墨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住手!放开那位小姐!”保安甲通过监控录像看到了动静,手持电棒赶了过来,很敬业很凶恶的样子。 “不,不要误会……什么事都没有,我们是……”她急着解释,身体忽然落向一个宽阔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推开,唇上一暖,他已经吻了过来,沉重得不容反抗。 这霸道的吻好像在宣布所有权,秦戈微笑着离开她的唇,对保安甲说:“我们是情侣。” 小墨的脸色终于变得绯红,顾不上保安的道歉和离开,急忙推开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秦戈满不在乎看向一旁:“想不到消失了两年,你回到《枫城都市报》做编辑了,这跟你当年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劲头可不相符啊。枫城这样的小城市,怎么困得住凤凰呢?” 小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底的讽刺,心里好像有什么被撕扯坏了,疼得不可救药,两行泪无声无息滑落脸庞。 秦戈不为所动:“又是这副脸面,我都看烦了。相亲晚宴上那些单纯幼稚的单身汉,就喜欢这种表情,对不对?” 他伸出白皙有力的手指轻轻拂去那些泪珠。 “……你快走,”小墨躲开他的手,揪紧了外套边角,“我求你。”“对了,我只是过来跟路主编说一声,我投了大笔广告在你们报社,下期起所有版面的广告要以‘艾腾’网游为主打,文化部也不例外,还需要做个专访,写点软文。希望合作愉快。” 小墨看着他无声无息走掉,那辆黑色轿车终于也消失在夜幕中,怔怔站了半晌后,在关上大铁门的那一刹哭出了声音。 5.相濡以沫 ***** 或许路小墨从来都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也会眼巴巴地打心坎儿里羡慕那些父母亲都在身边的孩子。 记忆里的那年秋天,冷空气南下格外早,刚过秋分没多久,只穿一件长袖就难以抵御刺骨的寒意。空气变得十分干燥,充斥着枯叶腐朽的味道,以至于人们在户外呼吸时鼻腔会涩涩的,很不舒服。 小墨再一次用力裹好怀中的保温杯,脸色平静走出家门,保姆李妈体贴地把着门框,语气恭敬而关切:“小姐一路平安。” 天色有些灰蒙蒙,好像快下雨了。坐在黑色奔驰轿车上,她微微摇下车窗,将目光探出窗外。 枫城的街道还是这样安静,行人脚步匆匆,没人为了他事而略作停留。 “小姐,今晚回家吃饭吗?还是叫李妈做好,我回来拿?”正在开车的中年人回过头来问。 她将目光收回,不自觉叹了口气,“不用麻烦您了,黄伯伯,我和爸爸去旁边的饭馆吃就好。”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里轻轻划着圆圈,表情有丝木然。 不经意看到黄伯伯的侧脸,那样坚挺的鼻子,沉稳的表情……从小墨记事起,黄学昌就一直是父亲的司机,十几年从未变过。黄伯伯的女儿黄瑾跟她一块儿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耍,两人自小感情很好。 不过考大学的时候小瑾发挥失利,只上了一所普通二本,她却去了全国重点f大。 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现在想想,大概还是太天真了。 天空依旧是那般灰,空气里好像压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子,闷得人喘不过起来。 要下暴雨了。 医院,重症病房外的走廊上。 她慢慢走着,手心里是那个暖暖的保温杯,里面装着才熬好的冰糖雪梨汤,秋季用来驱燥刚刚合适。 皮鞋敲击在地板上,脚步声清澈地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突然间,毫无预兆,前方传来“嘭”的一声响,在寂静的走道里格外刺耳。一个戴着面罩的医生匆忙从病房跑了出来,紧接着,几个护士脚步紧凑走了进去。 小墨有些错愕,在离病房还有大概十米远的地方愣愣站着,手开始微微颤抖。 “来了……还是来了。”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不祥之感油然而发,小墨猛然间撒腿向走廊尽头的重症病房跑去。 “小墨!”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抬头向门口望去,那里站着面色憔悴异常的父亲。 “她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小墨脸色极白,快步上前抓住路世综的手,厉声问道。一米八高的男人低头望着站在眼前的女儿,嘴角抽搐,脸色十分痛苦。 “小墨,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路世综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牙齿咬合得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她恍若没听见,眼珠紧紧盯住他,眼角出现了几滴眼泪:“你先说,她是不是快死了?你说!” “冷静些……”他手足发颤,惊痛交加之中,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不要吵,她在里面好好的,你不要吵,只要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手里紧握的保温杯在两人的坚持和拉扯中撞翻,“噼里啪啦”掉在地上,一直滚开了去。 托着治疗器具的护士还在不停奔走,玻璃大门被撞得开开合合,一阵阵冷风从前面传来。 6.撒手人寰 ***** 她挣开父亲的臂膀竭力往病房里望去,可是玻璃门被锁死,窗户也用白布遮掩住了。 时间走得极慢,几分钟的光景,仿若半个世纪已然过去。直到,三位白大褂走了出来,略带歉疚地摇了摇头。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满脸遗憾地弓着身体,“现在可以进去见路太太最后一面。” 小墨拼劲全身力气推开父亲的手臂,跌跌撞撞冲进重症病房。那雪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 刺耳的“滴滴”声回荡在寂静的病房里,旁边的心电图机上流动着一根笔直的波线。 她脚步踉跄,直扑上去握住女人的手,掌心的冰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路世综在门边呆呆望着。 她口里不住喃喃着,神色凄然之极,眼角的泪水不住倾泻下来,蜿蜒着滑过脸颊,留下一条条水印。 “不要走……” 呼唤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声音慢慢转成呜咽:“不要离开我……你好狠心,一回家……就要走。呜呜……妈妈,小墨不要你走,不要……” 空荡荡的房间,只听得到少女凄惨的泣声。 一只大手抚住她颤抖的肩头,父亲温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后背。 她没有回头,微微闭上了眼睛,那只握住母亲手的手指紧攒,指骨泛白。 感觉到父亲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里,一颗滚烫的水珠滴在颈中,那片肌肤变得炽热起来。 “小墨,坚强些,有我在,”路世综沙哑着嗓子抱住女儿,眼睛不再去看床上的妻子,“以前……没有她的日子我们也活过来了,以后也是一样,你懂吗?” 她松开握住母亲的那只手,摸着父亲的手背,低声应着:“……是,我懂。以后不会再哭了。” 然后,他拉住她冰凉的手往外走,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忘掉那个人,原来是什么样子,我们就回到什么样子。” 也许没人知道,他的心早已痛得没了知觉,身体有股不受控制的疯狂。但他清楚,这不是后悔。 小墨从小就没母亲,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时间是最好的修改液,只要自己愿意,它就会毫不留情地抹掉那些痕迹,虽然有疤,虽然难看,却不会痛。所以,他们一定会忘掉那个女人,彻底忘记。 一名护士在门口下意识地伸手拦了一下:“路先生,路太太的遗体……” “我安排送去家族陵墓,不劳费心。” 护士小姐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到,讪讪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路氏父女扬长而去,一股无名火没处发泄,担心着火葬场的中介费……还有待会儿怎么向主任交代。 那两个孤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小墨怔怔望着父亲的侧脸,那熟悉的神情在她眼底慢慢放大起来,一瞬间,眼神开始模糊。 嘴里不自觉漏出一句话,声音极轻:“我永远不离开你,爸爸。” 小墨躺在床上翻了很久,那些记忆刻骨铭心,一时半会忘不了,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忘不了。 爸爸,我答应了你不随便哭的,可我还是办不到。 当年是他做错了,不,他也没有错,错的是秦峰。爸爸,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那些错误的后果要你来承担? 我宁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人。 7.爱是墨路 ***** 工作还是要继续,报社的脑力劳动者几乎没有闲暇时间可言,这是让人很头疼的事。 隔着明亮的玻璃,朱妍灿烂的笑脸努力贴上来,夸张地打了几个手势。 小墨扶额,一声哀叹,招手让她进来。该来的总会来,谁能挡得住朱妍小姑娘一张八卦的大嘴。 “小墨,昨天……”朱妍挤着眼睛笑,“昨天晚上你回家后,有没有人特地去找你啊?” 果然是来打听这个,小墨无语地戳她:“是你泄露我行踪的?老实交代!” 朱妍跳开,笑嘻嘻道:“你刚离开,秦戈就过来我们桌了,好帅好有气质啊,我好喜欢这种冷酷的帅哥!” “说重点。”小墨强忍着敲她脑袋的冲动。 “嗯?哦!他说‘艾腾’投了大笔广告在我们报纸,让我们文化版撰文时适当照顾照顾……最后自然问到你了,主编嘛,虽说并没有单刀直入,但我看得出来人家一心想问的只有你,我们都是浮云,浮云而已。” “然后你就屈服了?还巴巴告诉人家我住哪里是不是?” 朱妍一脸委屈状:“他递了名片给我,说以后的合作还要多多商量。这么大的人情我哪里敢不还?于是‘顺便’留下了你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两个人正笑闹着,忽然门边又露出一个脑袋,小墨转头怒视朱妍,一副‘你干的好事’的样子。 关蓝关上门:“秦戈的事儿怎么少得了我?小墨快说说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朱妍附和:“对对对,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你快说快说!” 两双渴望的眼睛让人不容拒绝,小墨沉默了半晌:“我们……以前在一起过。” “你是他前妻?”朱妍一脸怀疑。 小墨吐血状:“怎么会?他结过婚么?” 关蓝肯定地点头:“前年有篇专访提到过,那时秦戈的事业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听说他老婆是他大学同学,两人交往了很多年才结婚,感情很好的,谁知不到一年就离婚了。” 两双眼睛一齐看向小墨。“莫非,那个女的就是你?” 竟然……此刻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胸口一阵绞痛。结婚?两年前分手后他竟然真的,那么快,就结婚了? 和谁呢?黄瑾?不,小瑾跟的是他哥哥秦荣,大学同学的话,谁才有可能……可是,想不下去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小墨,小墨!” 她目光无神,心不在焉。 朱妍有些不相信:“如果以前真的相爱过,怎么他结婚了你都不知道?” 小墨喃喃着:“有关于秦家的一切……我不想听,不想看,不要知道他们的事情。” 关蓝担忧地看着她。 良久,小墨回神,勉强露出笑容:“我们早已经是路人了。” 中午吃过饭后,朱妍和关蓝一路上虽然依旧叽叽喳喳,但始终没再提起他的事情。等她们回家后,小墨磨磨蹭蹭回到了报社。 只有小李趴在格子间里打盹,小墨过去看了看他没关的电脑,这一期的版面大致划分已经做好了,想必是熬夜赶的。 小墨正要离开,忽然不经意间瞥见那没关的网页里,有一页的名称叫“爱是墨路”,再仔细看时,发现是博客页面。 心脏没来由一疼,小墨没敢再看下去,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8.同事纠葛 ***** 晚上回家是关蓝开车送的,关蓝在《枫城都市报》待了多年,又嫁了有钱老公,有私家车也是正常。倒是小墨虽然有了点积蓄,却一直没舍得买车。 “回家好好休息,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精神不好。” 告别同事,回到音乐花园小区的两室一厅,整个人便松懈了下来,软绵绵的,几乎站不住。 房子里总是空荡荡,曾不止一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里看到他的身影,两个人笑着聊天、做饭、看电视……都是痴人说梦,人家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结婚,离婚。离婚,结婚。 感情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容易改变么? “小路,陈总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早上一进报社,张主任就扬着一叠纸招呼道,“这是上个礼拜广告部改版的方案,你先拿去看看。” 小墨心里莫名一紧,接过资料赶到了总编辑室。 “我们社跟‘艾腾’的合作从这起版子开始做起,‘艾腾’老总指明了星期四的文化周刊版要重点宣传他们公司。下午在观山路有个新闻发布会,你先叫上两个记者去一趟。” 陈总神采飞扬的样子,小墨想拒绝的话溜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最长的一次加班我做了15个小时的版子,路编实在是很敬业啊,精益求精。” 小墨回来时,年龄大点的记者老蔡正架着腿坐在桌边,唾沫横飞。下首几个年轻的记者看见小墨的身影,都暗暗吐舌头悄悄溜开。唯独老蔡背对着大门,继续自己的抱怨,浑然不知。 老蔡谈起那次经历,还是一脸的疲惫:“除去吃饭、上洗手间,这15个小时,我几乎都坐在电脑前……哎哎,你们干嘛去?” 小墨转到他身前,微笑着说:“我也是哦,下班起身时最大的感觉就是晕,浑身的难受劲没法用语言形容,都摔厕所里了。” “……”老蔡目瞪口呆,无语了。 “上班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些打击热情的事比较好,”小墨收起笑脸,转向其他记者们,“这一期的稿子都给我抓紧了,明晚之前全部赶完!” 朱妍是最吃惊的一个,来这里半年之久,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墨爆发呢,虽说这样的语气还算不上“爆发”。 “老蔡和丽辉,下午两点跟我去观山路参加‘艾腾’的新闻发布会,别忘了向摄影部打声招呼要照片。”进办公室前,小墨还威严地加了这么一句。 文化部的人面面相觑,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墨坐在椅子上,眼神郁郁,手不由自主抚住右腿膝盖,曾经的重创,现在似乎还隐隐作痛。 老蔡口里的“加班15个小时”是半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报纸增印春节特刊版面,春节文化的深度挖掘使文化版加了两个大版,整个部门的人只能通宵达旦加班赶工。 老蔡向来心高气傲惯了,在报社待了十几年还是个记者,而小墨来了才一年多就当上了编辑,心里不平衡的同时,私底下便有些不合作。 那日凌晨五点才完成编排,小墨去洗手间时正好碰到老蔡出来,老蔡手里端着一杯水,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她刚打了招呼往里走,老蔡的水杯便歪了,一大杯水淌在地板上,小墨收不住脚,生生滑倒了。 右腿膝盖粉碎性骨折,养了两个月才算好。老蔡虽然表现得很内疚,但总少不了要拿这事儿过口。 小墨重重叹气,无所谓了,总会过去的。无论什么事情,总有尽头到来的那天。 9.新闻会上 ***** 枫城的微风令人神清气爽,初夏的午后,街旁树叶发出微微的“唰唰”声。 老蔡陪摄影部的孙谦扛着摄像机和相机挤进了发布会大厅,丽辉同小墨一起坐在主办方旁偏后的小排椅子上,手里拿着采访资料和录音笔。 “主编,那个负责人都说了二十分钟了,正角儿怎么还不到啊?”丽辉对现场的闪光灯很是不满,以前拍别人拍惯了,现在被拍反而不自在。 小墨想起那日在海鲜俱乐部聚餐丽辉也在场,感觉就变得怪怪的:“再等等,快了。” 又坐了一刻钟,猛然间相机的“咔嚓”声密集起来,记者们纷纷往右边拥过去,不少人嚷嚷“秦总来了”。 小墨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理,看着他面带笑容,气宇轩昂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呆呆愣了神。 丽辉捅捅她的胳膊:“路主编,发布会结束后那个饭局……” “我不想去,”小墨语气坚定,“回头我给主任打个电话,反正只是意思上的一顿饭,去不去无所谓,你跟老蔡他们决定就行。” “可是……”丽辉欲言又止。 秦戈的到来炒热了现场气氛,多家媒体的狂轰乱炸并没有扰乱他的思绪,侃侃而谈之中,眼神微微向后轮转,她微垂着头在纸上写些什么,长发挽在脑后,格子衬衫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报社里独当一面的编辑。 孩子气。脑海里忽然出现这个词语,他心里不自觉暖了暖,职业气质的缺乏让她看上去总是与众不同。 秦戈忽然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请问秦总,panda的总部设在枫城,今年‘艾腾’也将总部移址到这里,对于内地市场的争夺,您有什么打算?” 秦戈的眼神含了一丝冷冽,冷冷道:“pd是网游市场的老东家,虽然‘艾腾’才刚刚走上正轨,除了向对方学习经验之外,竞争自然是必定的。” 小墨望着他脸上悄悄出现的乌云,手心不由沁出了汗。 “……听说您和pd亚太区总裁秦峰有血缘关系,请问这是真的吗?” “秦峰有一个私生子流落在外,您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吗?那秦氏的大公子秦荣曾经表示传闻都是假的,但秦峰本人亲口证实过他确实有两个儿子,请问您怎么对待此事……” 现场一片嘈杂。 小墨低头不再看他,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她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吞了回去。 秦峰,秦戈。你们是注定的父子,也是注定要折磨我一生的魔障。 小半个小时的时间,关于‘艾腾’总部往枫城移址,从沿海市场向内地发展的战略宣传初步收到成效,除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周边新闻,各家媒体也拿到了足够的文字图片资料。 小墨看着台上忙着拍照合影的众人渐渐淹没他的身影,将资料拿给丽辉,打了声招呼就独自从后门出去了。 “小墨,等等……”丽辉仍旧不太放心,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后背,声音也淡下来了。 10.五月初三 ***** 五月初三,今天又是五月初三了呢。 小墨在路边买了束纯白雏菊,拦了的士告诉司机:“西郊墓地。” 郊区的空气异常清新,漫步在山坡的羊肠小道上,如果不是这里萧肃的氛围,真有一种野外放松心情的错觉。 小墨取下鼻梁上的太阳镜,目光锁定在眼前那块肃穆的墓碑上。一张简单的黑白照,一个简单的名字,一个祭悼亡灵的人名,就构成了路世综死后最简单的归宿。 “爸爸,我来了。”小墨缓缓弯下身体,将怀里纯白的菊花轻放在石碑的根部,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慢慢抚着那张黑白照片。 路世综的笑容温暖安静。 小墨静静靠着墓碑,眼睛望着蓝色天空中的浮云,轻声道:“两年了,你离开两年了。” 她的唇角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温馨得好似夏日傍晚斜挂枝头的夕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路小墨。” 小墨抬头,一个高大的影子在逆光中显出黑色的轮廓,晕着阳光金色的光芒,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魄力。 她的心蓦然缩紧,唇角有些颤抖,慢慢站起身来。 “你怎么会来?”她问得艰难。 秦戈冷冷一笑,将手中的黄菊放在墓碑下,定定望着她的眸子:“你瞒得我好苦。” 小墨转过身,声音哽咽:“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咖啡店里流淌的古典音乐,如潺潺流水般划过每个人心头。室内光线昏暗却柔和,橘黄色的灯光微微泛着宁静的味道。 她默默低头,手指紧紧拧着一只细小的勺子,来回搅动。 秦戈紧握的双手骨节泛白,眼底的阴霾几乎就要喷薄而出。“这么久了,你还想继续下去?” “小墨,告诉我真相。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女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的那些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倾泄出来了。喉咙痒痒的,在这两年的荏苒光阴中,这份爱的惯性一直在延续,从未中断过。 “……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我爸爸还会回来吗?小瑾还会回来吗?” 我们的爱情,还能回到从前吗?这句话哽在胸腔,格外难受。 “黄瑾的事情,我很难过。” 小墨垂下眼眸:“我收了你爸爸的钱,你不会原谅我的,我们……不可能了。真的。” 秦戈一声冷哼,伸手到怀里抽出皮夹,捏出一张薄薄的带着褶皱的纸,弹到她面前。 “是这张支票吧?一千万,你还真值钱。” 小墨咬住嘴唇看着那张纸飘荡到自己的咖啡杯旁,有些发黄,上面秦峰的签名还清晰可见。 “如果我没有听到爸爸和大哥的谈话,你就不准备说出来对不对?” 他忽然伸手到她脸前,小墨下意识往后一缩。 “你怕我?”秦戈讽刺地一笑,伸长手指抚住她的脸颊,“多美的一张脸,可惜上面写满了谎言。” 小墨怔怔地举起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灼热的温度随着肌肤的接触,一丝不漏地传给了他。 他没有缩回手,静静看着她脸上那抹不易察觉的潮红。 “秦戈,你恨我吗?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11.不再相信 ***** 晚上回家是秦戈开车送的,一直深入小区,在花坛边,她的公寓楼下。 夜风仿佛带着一股潮湿的暖意,也许快要下雨了。 “秦戈,”小墨犹豫着,“你以前去过我爸爸的墓地么?” 秦戈点燃一根烟,靠在窗沿目光向外:“去过。你离开不久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回枫城找你,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小墨愣住,不自觉垂下头,嗓音淡淡的:“我前些天才听闻,那时你结婚了。” 他架在窗边的手猛然一抖,那只烟无声落地,小墨的手腕被他握在手心,很紧很紧,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路小墨,我告诉你,这两年我从没碰过任何女人。” 她望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有俊朗眉目间那早已刻在心底的熟悉神情,一股心酸夹杂着委屈漫上来。 “我也是,”她轻声说,“我从来没忘记过你。” 两人轻微的呼吸回荡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靠在他胸前,他甚至能闻到那秀美头发上散发出来的幽幽清香。 秦戈抿紧唇角,沉沉道:“今天下午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的伤感和恳求,深深刺痛了她。小墨深呼吸,贴近他的脸颊,轻声道:“这次不再骗你。” 她睁着大大的眸子,两人距离极近,甚至连彼此呼吸的频率都分得一清二楚。 秦戈忽然想伸手描一描那完美脸颊的轮廓,那上面镶嵌着他思念了多年的眼睛、鼻子、嘴巴……一切的一切,曾经离他那么遥远,现在又多么接近。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相互折磨? 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环紧那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 小墨感觉到他的吻轻柔地落下来,触感温暖而饱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两人只能在焦急的呼吸中感受急剧加速的心跳。唇舌缠绕,火焰燃烧,空气中流淌着香艳的味道。 好像第一次接吻那般青涩又缠绵,他温柔地咬着她的唇瓣,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甘醇的美酒,扶住她后脑的手也渐渐移动到了背部。 小墨没有丝毫反抗,好像自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般,心底涌起一阵阵奇异的感觉,头晕目眩,天崩地裂的幸福感席卷而来。 甚至,她的双手,不知不觉环上他的脖子。他抱紧她,贪婪掠取着她的芬芳。 小墨感到呼吸越来越费劲,他好像要将自己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感情漩涡,这种迷醉的感觉,真的令人万分陶醉。小墨控制不住自己,手指揉进他黑玉般的头发,轻柔抚摸。 热吻了好久,秦戈终于松开她的唇,将脸埋在她温软的脖子里,轻轻吻着。小墨伏在他肩膀上微微喘气,脸烫得简直能烤熟几个鸡蛋。 秦戈抱了她一会,气息在她耳畔回绕,然后,他慢慢吐出几个字:“我,再也不相信骗子。” 小墨嘴角的微笑蓦地僵硬,浑身一阵发冷。 秦戈松开怀抱,看着她嫣红的脸蛋,嘴角卷起一丝残酷的笑:“今年二十五岁了,迫不及待参加相亲会,只怕没有男人要,你还敢说‘我也是’?” 她无意识喃喃着:“……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同事聚会。” 12.爱恨难解 ***** 一股怒火铺天盖地,压住了想要再次紧紧搂住她的冲动,秦戈冷笑:“我现在有自己的公司,跟秦峰早已决裂,你也不用再看他的脸色,再来吊我这只金龟,是不是比傍其他人容易?” 明明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父亲和大哥一手策划的,是秦家欠了路家,她不过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是那样恨她的软弱和自作主张? 当年收下那张支票后,她十分决绝地告诉他:秦氏集团远比路家富有,她不过是看中了他秦家二少的地位,大少爷秦荣是花花公子,只有像他这样单纯好骗的傻瓜才会被她迷得团团转。现在足够花的金钱已经弄到手,再也不用陪他玩这场游戏。 那时的她说的那样轻松,走的不留余地。如今却来说“从没忘记,重新开始”这样的鬼话,他是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小墨闭着眼睛,气息不稳,轻声道:“那个时候,我……怀了你的孩子。”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该死,究竟还要骗他到什么时候! “……可是你的孩子,两年前死了,”她垂着头,声音幽幽,“我去医院打掉了。” 曾经流出的鲜血带不走疼痛,一道伤疤把它们封印在体内,随时提醒着过往的一切。感情,孩子,金钱,仇恨,美好和丑陋并存的空间里,她无法呼吸。 秦戈的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判断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她淡然的态度,将他 所以的理智燃烧个精光。 “啪!”一声脆响,他的手掌毫不留情刮过她的脸颊。 小墨捂着左颊,眼泪簌簌落下,哽咽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想到……两年,你就变成这样……放手吧。” 模糊的视线里,秦戈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显目,她关上车门的一刹那,已经将过往的一切全部关在了门内,不再触碰那些记忆,也许两人都会活得舒服。 第二天没去上班,小墨昏沉沉躺在床上,睁着无神的眼睛,望望窗外的晴朗天空。 头疼欲裂,体温升高,喉咙也哑得不行。她明知心病才是主因,在连日工作的重压下,终于找到了缺口来释放。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小墨躺了很久,它还是不依不饶固执地响,她伸手拿过来贴到耳边。 “小墨,身体好些了吗?中午我去你家看你,想吃什么?我煮粥带过来好不好?”是朱妍关切的声音。 她点点头,又察觉对方看不到,半晌才“嗯”了一声。“还有,这一期版子已经见报了,‘艾腾’网游的软文已经得到老总认可,听说‘艾腾’那边反映也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小墨拿着手机的手忽然松了劲,声音沙哑道:“我挂了。” 天花板是明亮的白色,配合着窗外夏日鲜活的色彩,透着一番清新的风味。她的眼里只看见了白色,纯白的世界,才是最好的归宿。 13.福山之行 ***** 大三那年五一三天假期,她决定先斩后奏,火车开动了才发信息告诉秦戈,自己要去福山的决定。 行李很少,一个双肩包,一顶宽檐帽,手里拎着装好了单反相机的包。 坐七个小时的火车去另外一个城市见一个人,这听起来多少带着令人羡慕的浪漫色彩。小墨心猿意马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窗外景色不断后退,印在眼帘清晰而明亮。 旅游节日,火车上非常多,乘客流动性也很大。一个下午发呆、听歌、看风景、喝水,对面座位已经换了好几个人。 夜幕终于降临,手机屏幕上展示着秦戈发来的短信:“我提前到车站了,下火车时小心哦,别挤丢了。”小墨甜蜜而羞涩地读着,仿佛那些文字都带着他的微笑,异常温暖。 对面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观察了她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姑娘去哪里?旅游吗?” 小墨一愣,摇头道:“去福山。嗯……去见一个朋友。” 男人笑着点头,眼神里多了一股若有所思的味道。 快到福山时,火车在一个小站停滞了半个多小时,小墨不停地看手机,无比怨念为什么这么慢。再次开动后,外边漆黑一片,连城市的灯光都看不见了。 男人好笑地看着小墨用手扒在窗户上使劲往外看,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减速”,一脸焦急的神色,看了一会又害羞起来,眉眼含着忸怩。 对面的男人盯着她看:“你朋友会来接你吗?” 小墨心不在焉点头,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九点。他一定等急了。 男人爽朗地笑:“是去见男朋友吧,瞧你心急的,只有二十分钟了,快到了。” 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冲上头顶,怎么?自己表现得就这么明显么?小墨不好意思地抚着脸,手心滚烫。 果然,福山站的牌子在二十分钟后进入视线范围,小墨深呼吸一口,随着人流往外走去。短短几十米行程,却仿佛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虽然脑海里已经设想了千万遍对话场景,但站在出站口外,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乘客多得仿佛要把出站口挤破,嘈杂的声音冲击着脑海。小墨顿时慌了神,在人群里有些晕头转向,往外走了几步,正要转回来,脑袋却被人用胳膊按住。 “我在这儿呢,”头顶传来他懒懒的嗓音,“你的车晚点了两个小时。” 她又惊又喜回过头,眼睛里闪着动人的光:“秦戈!” 秦戈穿着深蓝色外套,看上去光滑厚重,质地很好的样子,霓虹下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小墨看着他将自己的背包接过去拿在手里,连忙不好意思低头跟上去。夜晚的马路灯光刺眼,车水马龙,秦戈自然地牵住她的左手。 小墨心里擂鼓般轰响,指尖探到了手心的汗。 唔,想不到先斩后奏后,待遇还不错。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她暗自吐舌头,将先前设想的悲催遭遇一一从脑海中抹除。 灿烂流彩的霓虹灯发出暧昧光芒,一个崭新的城市在夜里显得格外迷人。小墨掩饰不住心底的激动,脑袋不停转动着观察外边情景。 14.合住之夜 ***** 出租车上,司机很热情地问是不是刚下火车啊要不去饭馆先吃点东西什么的,很浓的地方口音,带着独特的味道。秦戈用普通话礼貌地回绝了。 “累了靠我肩上睡一下,到了叫醒你。”看着身边一脸兴奋却连打了两个哈欠的她,秦戈含笑。 小墨不由暗骂自己太随意了,连忙说不用。 两人坐得很近,彼此身上的味道都能呼吸得到,不经意间,秦戈的脸染上一抹红晕,闻着旁边女孩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不免有些心慌意乱。 因为是合租房,不便住在他们公寓里。在宾馆爆满的情况下,秦戈带她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旅店,跟老板要到一个双人标准间,一间房两张床。唯一的一间。 秦戈沉吟了一下,接过钥匙握在手心。回头叫瘫在大厅沙发上的小墨:“跟我来。” 五月的夜,寒意渐渐蔓延,无孔不入。 刚把东西撂下,小墨望着房间里的摆设傻了眼。 “这,这……我们,要住这里么?”她揣着不安,不相信地问道。 他含笑:“嗯。你先去洗个澡,我帮你叫东西吃。洗好了就可以吃了。”说着走进卫生间调整水温。 小墨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追问:“这里也没有别的房间了?” 秦戈回头看着她:“我今晚陪你住这里,不用怕。” 小墨一下子发窘了,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戈笑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又拿毛巾擦了一下手,替她开好灯:“我先出去买吃的,你把门关好,洗完了我就回来了。” 小墨下意识拦了一下:“秦戈!”随即不由自主脸红了,连忙摆手:“没,没什么,你去吧。” 秦戈摸了摸她的头发,拿起外套出了门。 小墨靠着门板站了好一会儿,眼神发直。今晚,真的要住一起吗?虽然,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男女朋友关系,男女朋友……他不放心自己一个人住旅馆才是对的,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真的。 她隐隐生出一股女性特有的不安感。 夜晚静谧得不同寻常,听着墙上钟表发出的“嘀嗒”声,让人在安心的同时不由地多了一份期待。想着今晚也许会发生的事情,小墨脸色一阵发烧,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在乱想些什么。 放下挽起的头发,一边用毛巾打散发丝,一边掀起窗帘欣赏外边的夜景。说是欣赏,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那纯粹是扯淡,眼神直直空洞无力的表情彻底泄露主人的情绪。 一紧张就会陷入思考,一陷入思考眼睛就发直。路小墨同学很了解自己这个特点,这算不上缺点,想改掉却是本性难移。 于是秦戈拎着食盒进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幅场景,他看着那个穿着睡衣却套着外套的身影怔了半晌,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蔓延到唇角。 听到响动,小墨迅速回过头来:“……你,买东西好快啊……这么久回来……买了什么?哦哦,我正在想……是不是你要跑很远才能买到……”终于说不下去了,语无伦次到这种地步,真是服了自己。 秦戈在小茶几上放下食盒,细心拆除包装袋,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和一小碗皮蛋瘦肉粥。 “快吃吧,热的才暖胃。”看着手中塞进来的汤匙,小墨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将自己拉到沙发上坐下。 手心的温暖不断蔓延到全身,也不知是食物的暖意,还是他手掌残留的温度。 新城市的夜晚,真的很令人心动呢。 15.爱情常态 ***** 裹着外套靠在床头,被子挺软,却有点单薄。小墨翻看手机里黄瑾发来的信息,那些温馨的字仿佛染了温度,让人说不出的畅快,一丝倦意漫上心头。 “小墨,重色轻友的事情只可以对我做哦。下次提前说给我听,一定不拦你的。”短信结尾还有一个委屈的哭脸。 五一放假三天,小瑾也从d大回来了。她这样想着。 秦戈在洗澡,哗哗的水声合着卧室钟表的声音响起。小墨看着卫生间透出来的泛黄灯光,不由一阵心虚。 空荡荡的屋子里,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可是倦意席卷,头一点一点的钓着鱼,终于,慢慢歪在枕头上。 秦戈擦着头发出现在床边时,她已经软软倒在床边了。头发散开,露出小巧精致的脸:秀气的眉目,长长卷卷的睫毛,眼底淡淡的黑眼圈。这一切,在寂静的夜里看起来有些……呃,让人有亲近的……冲动吗? 秦戈慢慢蹲在床边,低眸望见她仍有些湿漉漉的发梢晾在边沿,心中不由一动。 刚要伸出手去,却不晓得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记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生活真是太戏剧了。街边路人甲和乙的邂逅,谁会想到双方的父母就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呢。 “你是故意的吧?我怀疑就是!这种搭讪方式真是有够白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她蛮不讲理。 “那个……我在想你要不要收一件……嗯,礼物。要不要?”第一次见她露出羞涩却狡黠的笑。 “要了就不许退回来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许找借口退回来。”第一次见她红着脸撒谎,将自己作为礼物推给他,目的却是拐骗他当男朋友。 路小墨,真是有趣的女孩子。 他出神的时候,她的身子忽然动了动,梦呓一声,将身子转过来,两人的脸顿时缩短距离,相隔不到一尺。 秦戈莫名一慌,她脸上白皙的皮肤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晶莹,他迟疑了下,缓缓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 晚安,小墨。 将她歪斜的身子摆正,压好被子掖好被角,关掉台灯,翻身躺在隔壁床上。四周很静,可是心里喧嚣得要命。 多年以后小墨仍是时不时不由自主想起那一次去福山的情形,那时的感觉,新奇又幸福。秦戈是她的初恋,初恋总是有意味深长的含义,于是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念念不忘是在理的。 在福山的三天,秦戈带她玩遍了大大小小的景点,吃遍了他平日挖掘到的好吃的店,当然,她心爱的单反相机里,填满了两人青涩甜蜜的笑容。 一连几天阴雨阵阵,空气里仿佛包不住水汽。第三天上午天气意外好转,阳光终于突破厚重云层,配合着湛蓝天空,清新无比。 从沃尔玛出来时,小墨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这么大的超市没有烧烤的小竹签卖?还不如我家隔壁那条街上的小卖铺呢。” 秦戈拦了的士带她上车,依旧微笑:“傻丫头,没有竹签有什么关系,待会在烧烤架上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做。” 小墨微微脸红,望着他平静的脸,心里竟然有些窃喜。他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宠溺,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恋爱的感觉? 在爱情上她不自信,当初是自己自荐当人家女朋友的……倒追什么的总是让人心虚,就连惴惴不安也成了常态。 16.情投意合 ***** 秦戈提了买好的一大袋子菜,牵着小墨来到城市西边的湖边。天气真是出奇的好,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面十分清爽。 西湖很大,是流经福山市的一条大河的分支。他们的目的地小富山就座落在西湖湖正中。 小墨第一次见到现实中载客的木板船,还有船夫划桨,自然感觉十分新鲜,自上船坐下后就一直不太安分,脑袋瓜子转来转去。 “抓紧我哦,小心别掉湖里去了,”秦戈看着远处,好像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游泳,救不了你。” 小墨一撅小嘴:“我自己会游,不用你担心。” 秦戈转过脸来看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掉下去了怎么办?” 看着阳光下他耀眼的眸子,她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那还有我呢,我一直跟你一起的。”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想过无数次,念过无数次,只是转眼,梦想真的就成真了。想着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同样因为她再一次陷入沉思而呆呆的面容而心跳如狂。 烧烤的过程却没有天气和景色那般美好,林子中的烧烤单元小位子有限,烟雾缭绕中,小墨苦着脸无处可逃,只能避到秦戈身后。 “为什么烟都往我这边来啊?咳咳……呛死了。” 一边在铁板上用筷子翻着鸡翅一边涂孜然、胡椒粉等调料的秦戈回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笑了。 小墨窘了,讪讪地坐到他的身边:“其实……你刚刚说过那边是下风向的对吧?我……我不是故意坐到那边去的。” 清风阵阵,树林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 秦戈奇怪自己怎么会有很享受的心情,看着她鼻尖上蹭到的黑黑的烟尘,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墨单纯的心受伤不轻,莫名其妙看着他的笑容在眼前越放越大,终于受不住往后挪了挪,睁着无辜的眼睛问:“我被呛了一下而已嘛……哪有那么好笑,而,而且,我只是不小心……坐到你对面去的。” 鼻头忽然被弹了一下,淡淡的疼,配合着自己错愕的眼神,好像格外有趣。他的笑意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灿烂,这一刻,仿佛时间都是静止的。 “沾上灰了。”轻柔冰凉的感觉在鼻尖拂过,带着他淡淡的体温。她不好意思接住了那片薄薄的湿巾。 心乱如麻。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是简单又美好的,秦戈不去想公司请假要扣奖金的规定,小墨也不去想路世综知道自己女儿千里迢迢偷偷溜去见一个男生会有什么反应,这个男孩子,还是秦氏集团的二公子。 小墨嘴角的微笑藏也藏不住,明媚的笑脸,弯起的眼睛,便是他心里最珍贵的宝物。秦戈不是轻易微笑的人,此时此刻,只想跟她一起微笑,仿佛那种不染尘埃的笑靥,能抚慰心里最深的伤。 爱情的魔力真是大呢。如果,就这样一直待下去,天荒地老,永不分离。 17.血腥真相 ***** 夜,还是这样宁静,宛如四年前在福山度过的那些夜晚。 头痛稍微减轻了些,在家里躺了三天,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吧,应该是感冒,不是其他的。 小墨坐在阳台上,睡椅上的竹片传来冰凉的触感,跟手中握着的滚烫咖啡杯形成鲜明对比。 她黑色的眼珠在夜色中亮得惊人,一抹异样的酡红出现在脸颊。纤细手指蜷缩在杯壁上,划出一道道指印。 “我,再也不相信骗子。” 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他那天决绝的话语,真是狠心的人啊,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时,眼睛里都没有一丝心痛呢? 当年的她,对他说出分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决绝得令人绝望? 这种绝望,难道只是她带给他的?小墨闭上眼睛,她只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幕。 秦峰那张脸,真的再也不想记起。可是,多少次,它却如魔鬼般在她的梦境里纠缠萦绕,始终不休。 “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什么可以值得小戈为你付出的?容貌?身材?秦氏的二少爷,漂亮女人只要随手挑,一抓一大把,你这种货色大街上真多要多少有多少。” “路世综真是没种啊……死了都不敢发丧是吗?我不妨实话挑明了告诉你,‘仙踪’就是栽在我手上。你以为你们的股票、证券是在一夜之间全部解盘的?哈哈哈别太天真了,你老爸他早就众叛亲离了。潘达才是龙头!这点永远不会变!”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秦峰透着危险神秘的笑,“你的母亲安玉珠,是我的秘密情人。我只要一看到你,就想起她在我床上那一副享受的样子……只可惜她短命,你老爸喜欢了她一辈子,她却跟我了一辈子……哈哈哈哈,不然,做一对亡命鸳鸯,那该多好。” 小墨至今记得当时自己心口那股抑制不住的恶心感,天旋地转一般,仿佛胸口都要炸开。 秦峰看着险些站不稳的她,脸色依旧带着职场上的冷笑,弹出一张支票:“离开他,这笔钱就是你的。路小姐,希望你好自为之。” 安玉珠,妈妈。你到底……对不对得起这个称呼。 从小墨上高中开始,年轻漂亮的母亲就离开了路家,她一直以为是父母感情不合,安玉珠才会无声无息突然消失掉。她不想去管,从小就分居的父母亲感情不见得有多好,自己一直跟着路世综,十几年了,是路世综一手抚养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她长大,真的不容易。 所以,当安玉珠消失了踪迹后,小墨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有母亲跟没母亲是一样的,能有什么特别呢? 小墨一直是家里的乖乖女,这么多年与父亲相依为命,路世综已经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依靠。 她的童年笼罩在他最温暖的照顾下,他甚至都不请保姆,什么事都亲自过问,固执得以为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妥当。 她记得,他拿筷子小心撬开她不肯喝药的嘴,他带着五岁的她去泡温泉,他在大冬天里搂着她讲故事唱睡眠曲,他趴在漫天大雪里吸着鼻涕为她堆雪人……想起来好笑,十三岁那年来了初潮,她看着那堆刺目的红色,一脸惊慌哭着打电话给他,而不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 只要是她的事,他都会如临大敌般认真对待。小墨记得,小时候路世综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爸爸永远爱你,所有的一切都会为你做,直到你不需要我的那天。”那时候她不明白,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还想听他说说这句话,他却不能说了。 18.家破人亡 ***** 路世综死了,在“仙踪”破产,资金全部亏损之后,躺在自己床上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他等了她二十一年,她才选择回头。这份爱,真的太深重。 安玉珠在小墨读大三的那一年回到了路家,带着绝症回到这个因为她的离去而一直残缺的家。 小墨一直不清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为什么不留在秦峰身边?秦峰才是她最爱的男人不是么? 不然为什么要顶着巨大世俗压力抛夫弃子,甘心蛰居在一个已婚男人身边当秘密情人? 等到小墨想到问问路世综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匆匆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很想问问父亲知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做到像安玉珠一样,在外鬼混完了生病了没多久可活了,才想到还有一个苦等她十几年的男人,还有一个一直未曾给过母爱的女儿,她怎么会好意思回来? 夜晚的风从外边一阵阵拂过来,吹得人身上凉飕飕的。窗帘寂寞摆动着。 小墨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起身走回屋子。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愣了神。当手指抚上冰凉的镜面,眼前缠绕的氤氲雾气在蔓延,直至看不清镜子里的那张脸。 眼前有些混乱,发丝飘舞,镜像模糊。她望着镜中的女孩出神。 内敛的双眼皮,高挺的鼻子,还有尖尖的下巴,甚至是高高挽起的长长的卷发,一切,都跟她好像。 她就像是安玉珠年轻时候的翻版。 安玉珠回到路家时也是这个样子,知性,美丽。只是脸上多了风霜刻下的痕迹,还有疾病带来的隐隐痛楚。 小墨感觉眼眶发酸,喉咙忽然哽塞起来。 人往往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想到以前的东西,想翻出来回味时,却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秦戈,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的仇人,是啊,秦峰是我的仇人,秦荣也是。你们秦家真的没有好人,小瑾有什么错呢?黄叔叔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他们的生命会那样短暂?在你们秦家人眼里,路家人的命就是这样不值钱。 她感觉心口一阵悲凉。 秦峰当年将事情的真相全部抖露了出来,小墨只能痛恨自己,为什么直到那一刻才察觉到?小瑾何时被秦家大公子秦荣欺骗了感情,何时怀上了他的孩子,又是何时,被秦荣威胁生命,黄伯伯才会铤而走险,将“仙踪”的股票数据泄漏给潘达。 黄学昌在路家当司机十几年,对小墨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好。如果不是小瑾的生命捏在秦家人手上,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他怎么会做对不起路家的事呢…… 黄伯伯在父亲死后,也跟着自杀了。小墨以为只要瞒着小瑾,她就算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爱情也能扛得住这种打击。可惜她又错了。 小瑾终究也选择了死亡这条路。 你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我。 越来越不懂了,越来越看不清了。“做最好最好的朋友”,这个小时候许下的承诺,还是消匿在漫漫尘世中。小瑾,死亡是你最后的选择,却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小墨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彩色的屏幕上闪耀着不断翻动着的名单,她深色的眼眸定定地停留在了一个并没有备注的号码上。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 我来见你,这次,决不再逃避。 19.昔日照片 ***** 没想到病好后回到报社的第一天就被朱妍拉去逛街。 “哎哎哎我说,”小墨困难地抽出被紧紧拽住的胳膊,“你怎么这么闲?下个礼拜的选题有眉目了?” 朱妍一双眼睛在各个柜台上溜来溜去,手里也不闲着,挑了好几对水钻耳坠反复试戴,嘴里嚷着:“别吵别吵,好不容易这期专版得到老总夸赞,怎么说我们也要放松下嘛,就当奖励自己!” 小墨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老总怎么夸的?要提拔你了还是涨工资了?” 朱妍咧开嘴眯眼笑:“这期版面设计很美观,稿子质量也上乘……你看吧,你在家养着病我也能独当一面的。” 小墨戳她:“结果还是用了我电脑里存的版式吧。” 朱妍立刻求饶:“我也努力改进了啊,况且还是得到路主编路大人授权的,何罪之有……” 正嬉闹间,柜台小姐忽然惊呼:“啊!小心!” 两人茫茫然回头,小墨眼尖,指着朱妍手指间捏着的一根超细耳坠小声道:“你用太大力……那个……断了。” 午间吃完饭后,各个格子间的记者和编辑都各自散了,偌大的办公间,看上去格外寂寥空荡。 走进办公室,关上窗帘。淡淡光线在空气中流淌,耀得小墨的面庞也是淡淡的。 她在桌前转了转,竟不知自己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愣了半晌,转而微笑,那双秋水般明亮的眸子散发出温暖光芒。眼睛定定盯住倒数第二个半开的抽屉,那里静静躺着一只木质小相框,精致小巧而不失风韵。 相框镶好了一张薄薄的照片,照片里有个笑容淡然却温暖的男孩,那种微笑,仿佛夏日里最沁人心脾的海风,让人不由自主沉醉。 你轻掩的光芒,此刻绽放在哪个角落?可惜流年易逝,岁月不经意间斑驳了某种思念,某些感情。 小墨想起朱妍“你还在低烧,还得吃药”的提醒,兀自笑了笑,从包里摸出小药丸,冲了温水吃下去。 病,不是好了么?她嘲笑这份软弱。 “感冒不是好了吗?” 耳边忽然响起相似的话语,小墨吃惊地抬头,不知何时,小李已带着淡淡的关切表情站在身边。 “……嗯,还没大好,”小墨装作不经意用腿轻轻关上抽屉,随手拿起桌面上糖盒里的一颗薄荷糖,“这个给你,中午要做事的话,可以提提神。” 小李接过,道了谢。还是那么客气。 虽然同事两年,在工作上彼此合作十分默契,但私下来往时似乎总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将各自关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小墨觉得尴尬,一时找不到话讲,便低头翻着桌上的材料夹,嘴里喃喃道:“对了,明天下午的选题会是你跟朱妍负责写报告吧……” “早点走出来,”小李却已经走到了门口,顿住身形,“小墨,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什么?他在说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竟然叫的是“小墨”,还有,这些事情,他也知道了吗…… 20.世纪公园 ***** 夜幕降临,温度也微微降了点。 电视里正播放晚间新闻:“……下面转到一条最新消息:今天十八时十五分,在左环路中间路段发生了一起汽车追尾交通事故,目前造成三死两伤的后果。请看详细报道……” 秦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间横着一根燃烧的香烟。这种姿势好像已经保持有段时间了,香烟的灰烬一段一段齐齐掉在地板上,排列出规则的直线。 眼珠盯住电视屏幕,目光却空洞洞的,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又好像有一些画面像电影慢镜头般流过眼前。她的身影,她的面容,她的一切。 路小墨。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头疼欲裂。 他因为持久保持同一个姿势而僵硬的手指终于动了动,烟蒂掉在地上,火焰早已熄灭。身上有些冷,晚风从窗外吹来,扬起窗帘啦啦地飘。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叮咚叮咚”,很清脆很刺耳的声音。 秦戈依旧坐着不动,直到拨打手机的人停顿了两次接着再打时,他才懒洋洋伸过手去拿起来。 灰色的眼珠顿时定格……等等,这个号码,是她的! “喂……”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嗓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暗哑,还有,些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我,”风有些大,她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时似乎有些飘忽,“我在世纪公园的门口,你来不来?” 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去? 强硬的拒绝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一声咳嗽从听筒里传来,他心中一软,话到口边却迟疑了:“……找个避风的地方先坐着,我到了给你电话。”手里抓起外套就想往外冲。 “……”手机还没离开耳边,小声的呜咽顿时使他停住脚步,他屏住呼吸。 “……秦戈,”呜咽变成了低低的抽泣,“秦戈……秦戈……” “啪!”忙音传来。 电话挂断了,该死!他连再多说一句话的时机都没抓住,不应该是这样的,这算什么?凭什么她一个电话就能让他这样不顾一切赶过去? 可是控制不了自己,那股迫切想要回到她身边的感觉,是如此,如此的强烈。 小墨,你让我放手的时候我感觉很难,当你要主动离开时候,我却感到更难。因为你离开我的同时,也就是说让我也不要再爱你。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那么轻易地说爱?为什么我要向你靠近的时候,你却要离开?初夏的夜晚沁着微微的寒意。 小墨把手机由震动调成铃声加震动,捏在手心里不住地看。身上卡其短裙好像丝毫不抵冷,她固执地站在世纪公园门口,任由夜风吹乱了头发。 “小姐,要不去售票室坐一会?你在等人吧?”好心的售票员老大爷收拾门口路牌的时候看到了在风中发抖的她。 小墨摇头谢过了老大爷。 再坚持一会儿,感冒症状就会更加严重,到时候,我的胜算……就更多了几分。 时间仿佛爬行的蜗牛,磨磨蹭蹭中不知过了多久,小墨只觉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头重脚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在心底清晰地为自己鼓劲。 头顶忽然传来温暖的感觉,一只有力的胳膊环过来,将大衣裹住了她的身子。 小墨一惊,回头看时,不知什么时候,秦戈愠怒的脸就在靠在眼前,无限接近。 四周忽然变得安静无比,粗浅的呼吸静静敲击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发出沉重厚实的回音。 21.感冒晕倒 ***** “你想干什么?脸皮还可以再厚一点么?”他低低的嗓音藏着怒吼,瞳孔放大,面色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惊。 可是小墨不怕,她轻轻笑笑,将身上的衣服挣脱下来,转而挽住他的手臂:“……你终于来了,当年在福山火车站等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焦急吧。” 秦戈抽出手抓紧外套,冷冷道:“你身上很烫,感冒多久了?去医院。”说完自作主张牵起她的手,抬腿往停在一旁的车走过去。 小墨挣扎,眼泪又划过脸庞。 “……放开我,秦戈,不要这样……” “不要?你不是叫我出来见你吗?谁知道呢,穿成这副样子,”他盯着她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嘴角上斜,带着轻蔑,“你想做什么?” 小墨的脸颊红红的,目光中夹杂着幻境般的迷离,慢慢挪到他身边,轻轻靠上来:“……我好难受,身上……心里,都好难受……秦戈,不要推开我……” 售票室的老大爷走出来扛起最后一块路牌,回头喊了一声:“她在这里待了起码两个小时了,你这位先生来得还真是慢!” 秦戈眼神郁郁,抬眼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离出门到现在,只有一刻钟。这么说的话,她早就在这里了?在门口站了两个小时? 小墨靠在他胸前,没有了声音。他暗自骂了一句,扶起她一摸额头,烧得烫手。 看着眼前闭着眼睛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人,秦戈再也没有了脾气,抱起她往车子走去。 医院。 护士量完体温,换了点滴后又推门出去了,剩下空荡荡的单人病房,雪白被子下躺着的人,还有窗前静静立着的人。 “风寒感冒,已经基本退烧了,吃点药、养两天就好了。” 医生是这样说的没错,所以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秦戈掐灭刚刚下意识点燃的烟,回头看了看连睡着都皱着眉的小墨,迟疑了一下,抬腿往门外走去。 手刚刚触到把手,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一个扎着马尾、皮肤有些黑的女孩从门外蹿了进来。 秦戈瞪着眼睛望着眼前一脸惊诧的女孩,一时不知该怎么动作。怎么刚给路小墨报社的人打了电话,十分钟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朱妍果然如往常看到帅哥一般反应,夸张地张大嘴,手舞足蹈叫道:“秦、秦、秦戈!是你!” 秦戈微微皱眉:“她还没醒。” 朱妍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眼底闪着奇异的亮光,小声说:“小墨的感冒一直没好……对了,你现在去哪儿?” 秦戈侧过身子,示意给她让路进房间去,嘴里低声道:“我回去了。” 朱妍不为所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嘟囔:“我家就住在这家医院对面,主任一打电话来,我立刻百米冲刺跑过来了…… 小墨昨晚跟你在一起?她怎么又受凉了?”一边装着不经意将他挡在身前,随手关上了房门。 为了方便病人休息和医护人员检查,医院的门都设置成虚掩状态,朱妍将锁的自动搭扣扳下来,锁自然“咔嗒”搭上了栓,要想再开,便会发出很大的金属撞击和摩擦声。 秦戈心下有些恼,不过在海鲜俱乐部里跟朱妍有过浅薄交流,也不便发作,当下走回室内,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22.重新开始 ***** 经过这一阵不算小声的“窸窸窣窣”,小墨已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一声不吭看着秦戈从想出门到回来坐下,唇角弯起苦涩的笑意。 “小墨,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还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朱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正在打点滴的那只手。 小墨轻呼痛,朱妍赶紧吐吐舌头松开,随即拿过刚刚买来的热粥:“我在楼下买的,皮蛋瘦肉,你最爱喝的。” 秦戈听到这句话,目光微微向这边射来。 小墨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拿过粥闻了闻,轻声道:“确实很香,如果再有一碗清水馄饨就更好了。” 秦戈终于将眼眸锁定在她身上,定定的,似乎有无数扎人的利刃扑面而来。 小墨笑道:“帮我拿漱口杯来,我刷完牙洗完脸再吃,最好还有馄饨。” 朱妍笑嘻嘻道:“嗯!我现在就去!你精神好多了,我这样才放心。”说完又看了秦戈一眼,才跑着出去。 等门再次“咔嗒”关上,他站起来,走到了她的床边,目光灼灼,冷然道:“你把她支走,还想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有值得谈的么?” 心仿佛被那些利刃狠狠划过,血肉模糊,疼痛感清晰传来。 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想挽回一下,至少现在有机会的时候,我可以尝试着挽回一次。没有别的话说了吗?我要感谢你吗?在风中吹两个小时,就是为了让你送我来医院吗? 秦戈,你是那么聪明又敏感的人,为什么还是看不透我的用心呢?这点小伎俩在你面前,不是应该被一眼看穿吗? 她早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他的嘲讽和冷漠,却仍然没办法面对他想要逃离的态度。 她微笑说:“那年受到你的照顾,我过得很开心。今天又是这样。” 她说“又是这样”,是指受到照顾,还是觉得开心呢? 秦戈漠然,居高临下望着靠在床头的她。 “……咳,咳,”一阵咳嗽,小墨脸颊的红晕再次蔓延,“不要走,我不再离开了,你也不要放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那样祈求地看着他,一如以前做错事后企图得到原谅的无辜表情。 微微皱着的眉毛,微抿的唇角,还有眼底让人不忍拒绝的无助。面对着这一切,秦戈发现自己竟然移不开目光。 异样的沉默再次出现在两人周围,她淡淡的呼吸时缓时急,除了墙头钟表的“嘀嗒”声,他甚至能听到自己沉重急速的心跳。 “……从前是你一直等我,后来换来我在等你,再后来,无所谓谁在等谁了。别人都在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爱我,你不在的时候我爱你。可是我知道,不论怎么样,这份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秦戈俯下身子,淡淡道:“以前的恩怨你能抛弃不管,后来的一切,就是上天给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也是将这份爱不断加深的机会。” 小墨紧张地看着他,呼吸颤颤。 他淡淡一笑:“我是认真的,可是你是么?” 23.父爱沉重 *****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当年路小墨第一次跟着父亲路世综来到生意上的伙伴家里做客的事情。 从福山回来后不久,小墨觉得是时候把自己恋爱的事情告诉父亲了。 回到枫城,再坐车到家已是晚上八点,远远从车窗里看见自家灯火通明的大房子,在漆黑的夜里格外耀眼。 小墨闷头闷脑走进大厅,佣人李妈早已迎了上来,接过她手中的外套赔笑说:“小姐,快进餐厅吧,路先生一直在等你。” 她悄声对李妈说:“拿车钱给外面的司机,我进去了。”然后快步穿过客厅,走进了一楼餐厅。 李妈是她上大学后,路世综专门从家政公司请来的专业佣人。路世综时常在各地到处飞,小墨又在外地上学,家里也确实需要些活气。 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害怕看见父亲的脸色。没打招呼就一个人跑去了福山,虽然先斩后奏让小瑾通知了路世综,但小墨真的心里没底,此刻也不由暗恼起自己的不懂事。 路世综坐在桌前,见她进来,突然露出了笑容,那满脸的疲惫似乎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招招手:“过来,小墨。” 她愣了愣,慢吞吞挨过去,开始慢吞吞咀嚼晚餐。火车上的东西难吃的要命,肚子也确实饿极了。 桌上的铁板仍旧“滋滋”作响,地中海烤鱼发出阵阵诱人的甜香味,桌边还摆着她最喜欢的香蕉蛋卷和铁板豆腐。看得出,这是父亲吩咐李妈临时做出来的。 小墨默默低头吃饭,心里好像涌动着澎湃的感情,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在女儿面前永远只表现出男人最强硬的一面。她知道。此刻,路世综坐在小墨前面,用慈爱和怜惜的眼神注视着她,原本以为的狂风暴雨完全不见,代替而来的是温柔细碎的绵绵细雨。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外面玩了几天你也累了,”路世综开口说话,打破了这沉重得令人无所适从的气氛,“明天我要回公司,你是去学校还是再休息几天?” 小墨抬起头:“明天就去学校吧,不然可要错过后天的课程了。” “好,”他点点头,“明天中午前我让黄伯伯把机票送回来。下个月你跟我一起去一趟秦家,我也想见见秦戈那孩子。” 小墨吃惊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应了一声,低下头去掩住心头悸动。难不成是小瑾说漏嘴了…… “你不要怀疑黄瑾,是秦家来电话了,秦峰亲自打电话到我这里,说他小儿子跟你有来往,以后要多多走动,”路世综含着笑,摸摸小墨的脑袋,“大三了,谈男朋友也是合适的。” 小墨红着脸问:“爸爸,我们跟潘达不是在竞争吗……” 路世综打断了她的话:“既是对手又是朋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你不必担心。” 她心里果然一松,一颗大石头落地的感觉。原本以为父亲会因为秦戈的身份而反对他们,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顺利。 24.秦家餐宴 ***** 拜访秦家那天,小墨早早起了床,把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几套衣服又试了一遍,比来比去,最终才确定要穿什么。看着镜子里一身款式简单、棉白质地连衣裙,手腕戴着一条水蓝色坠钻手链的女孩,小墨愣了神。 ……咦,头发要挽成什么样子的呢? “小姐,路先生让你慢慢挑衣服,时间还很充足。”门外李妈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小墨靠着墙壁苦恼不已。 半小时后,她拿着随身小包下了楼,对还等在那里的父亲说:“我好了,走吧。” 路世综看着宝贝女儿捣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装扮,忽然开心地抚掌大笑。简单、干净、大方,非常好!这就是路家的女儿。 就连平时喜欢散在后背的长长的卷发,此刻也规规矩矩挽成了丸子头。 小墨在父亲无来由的自豪而满意的目光里红了脸。 秦氏果然拥有名不虚传的奢华。 在秦家吃饭也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秦峰在饭桌上不停问问题,小墨嘴里嚼着食物,尽量在吞下后才礼貌地应答几句。 秦戈在见过长辈后,便默不吭声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吃东西,小墨偷眼看他时,也不见他有什么表情和回应。这不免让人有些失望。 同桌的除了秦氏一家,还有秦太太的小侄女柳西薇,恰巧跟小墨是同龄。 “小墨啊,你也只有两年就毕业了,以后想不想在it界有所发展?” 小墨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我学的是新闻,最喜欢的也是新闻,以后还是希望能在新闻界做自己想做的事业。” “啊……这样也好,”秦峰恍然大悟一般,“f大是一所好学校,师资力量非常雄厚,在学习上你可要多帮助我们小荣和小戈。女孩子总要细心点,他们两个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爸爸!你怎么这么说?她那大学比得上我在国外的大学有名吗?”秦家大公子秦荣的眼角瞬间垂下来,十分不屑,“再说小戈也是大三才从国外回来,屈居于国内所谓的名牌大学,我们虽然比不上女人心细,能力方面可是强多了!” “不许胡说!你还不谦虚点,人家是堂堂正正考进去的高材生,你却还要我求爷爷告奶奶地跑关系,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秦峰脸上的肉抖动着,显得有些吓人。 路世综说笑急忙打圆场。 小墨望了望他们父子两,又看看旁边低头吃饭的秦戈,他脸上依然淡淡的,没丝毫表情。小墨再次看了看对面秦峰秦荣两副不同的嘴脸,忽然觉得有些反感。 这时,秦太太突然咳了一声,低声说道:“饭桌上讨论什么学习,说点儿别的不行吗?” 秦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无奈向路世综笑笑,一场小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吃过饭后,秦太太在沙发上一直侧着头和柳西薇悄声说些什么,柳西薇神情兴奋,眼睛放着光,时不时发出惊呼。 小墨端起早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慢慢品着舌尖上纯浓的味道。她看着正和秦峰在待客小厅谈话的路世综,一时无聊得紧。 秦戈也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啜着,小墨移过去,慢慢靠近他,悄声道:“你跟家里人说了我们的事儿?” 秦戈的目光有些冷峻,淡淡道:“没有。” 小墨奇怪:“那你爸爸他们怎么知道的?” 他不再答话,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首看了秦太太一眼,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小墨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25.礼物风波 ***** 过一会儿,秦太太突然满脸喜气地吩咐保姆去楼上拿东西。 “是从欧洲带回来的礼物,每个孩子都有,”她神秘眨眼,眼角细细的皱纹突兀呈现出来,可却丝毫掩盖不了那份美丽,“对了,路家小姐如果不嫌弃的话,也收下吧。” 小墨连忙道谢。 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一个长方形扁扁的盒子,扎着彩色缎带。小墨掂掂它的重量,心里有了底。 柳西薇拿了一个差不多大的盒子,迫不及待拆开。盒底静静躺着一条轻纱褶边绿色连衣裙,胸前镶了三颗水钻,点缀得恰到好处。她掩饰不住内心欢喜,激动得又蹦又跳,不住喊着:“谢谢姑妈!” 秦荣挑了一款手表,秦戈随手拿了一只盒子,放在一边,也不去拆开。 秦荣凑过来,拿着堂妹那条宝贝裙子细细研究了一番,缓缓吐出一句:“哟,是顶级牌子的。” 秦太太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对着半空吐了个烟圈,微微笑着:“你们两个的衣服都是这个牌子,是我最喜欢的。”她说着句话时眼神飘忽,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小墨心里略震,不自觉低下头。话里的“两个”也不知包括了她没有。 早就感觉到,这个初次见面的秦太太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异样,小墨皱眉想,秦太太是很客气,摆出成熟女性所拥有的从容与高贵,这也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完全不必要刻意装饰。 可是,对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为什么眼底会有恨意? “你怎么不拆包装?”柳西薇似乎有种好管闲事的本能,“让我们看看,你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小墨不想理她,可也不能失礼。就在犹豫的一瞬间,柳西薇扑上来将盒子抢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撕掉包装,把那件衣服像展览一样抖出来。 “啊!”夸张的尖叫声,“这件是黑色的!姑妈,为什么她的是黑色我的就是绿色?明明黑色这件更漂亮啊。” “她最适合黑色了,不是吗?”秦太太继续吐着眼圈,“我是特意将黑色的拿给路小姐的。再说,路小姐有漂亮的卷发,穿这件小裹胸会显得更性感,像她妈妈一样。” 小墨的脸色开始苍白,早有预感,从秦太太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知道,背后一定有故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颤声问:“你知道我母亲在哪儿吗?您认识她?” 小墨尽量保持冷静,所以音调也不高,坐在她身边的秦戈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秦太太看了一眼仍在饭桌上喝酒的两个男人,忽然笑了:“我也只是在十多年前见过你母亲,她不是也最喜欢穿黑色吗?中国有一句老话,有其母必有其女,所以你也会喜欢的。” 小墨冷声追问:“我听您话里有话,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不必拐弯绕圈子。” 秦太太吃吃笑起来:“哟,小戈,你这小女朋友还真厉害呢,跟个小辣椒一样呛人。” 秦戈抿紧唇,眉头皱起:“柳姨,你少说两句吧!” 柳姨?哦对了,是柳西薇的姑妈,看来又是后母了,这世界上没有妈的孩子还真多! 小墨没吱声,抬头去看父亲。他正敞开衣领,举着叉子和秦峰比划着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弥漫的硝烟和战火。 她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26.迷雾往事 ***** “你疯了吗!”柳西薇刺耳的声音再次回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在看到小墨从饭桌上拿起切牛排的小刀开始划那件衣服时,她的喊叫声始终没有停过。 多亏了这大嗓门,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他们目瞪口呆看着路小墨用力地、一下一下把那条罪恶的黑色裙子划成布条。 直到那条无辜的裙子真的烂成碎布。 “有什么问题吗?”小墨微笑着,“既然已经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办,”好了,目的达到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况且,我现在已经不喜欢黑色了。不喜欢的东西留着它做什么。” 秦太太伸直手臂,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看着小墨的眼睛说:“路董,你的女儿真有个性,很难得。” 柳西薇合上一直大张的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路小墨,你真是变态。” 秦荣也收起诧异的眼神,不屑地呸了一声。 路世综站直身体,坚决而清晰地说:“向柳阿姨道歉。” 道歉?真是笑话。 她伸出两根指头,拈起那堆布条中间的一根,仔细地将碎裙子放进盒子里,扎好缎带,对秦峰鞠了一躬:“承蒙款待。我先回去了。” 秦戈猛然站起:“我送你。” 小墨回过头去,他的眼神又阴郁又担忧,那些隐藏的温柔,真真让人忍不住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不用了,再多的恩惠,我就受不起了。” 说完,她拎着盒子走出了秦家金碧辉煌的大厅。背后,秦戈定格的目光一直跟随,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些陈年往事并不让人快乐,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拿出来回想?小墨清楚地记得,并且一次次清晰地将它们刻在心底。 当年路家出事的时候,秦峰和秦荣是如何对待爸爸、黄伯伯和小瑾的,又是如何用丑恶的金钱迫使她低头的。这里面的纠葛说不清道不明,就算当年秦峰将事情真相抖了出来,她还是觉得害怕……是从内心深处的,不可抑止的恶心和惧怕,那种黑暗和丑恶,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秦太太认识安玉珠,小墨可以肯定,当时秦峰出面摆平路家的时候,她没有见到那个画着浓妆、眉眼写着精明的秦太太,她那时对自己的恼怒可见一斑,为什么在路家衰败到底的时候不再补上一脚呢?这可不像“柳姨”的做风。 安玉珠做了秦峰的情妇,秦太太会不会早就有所察觉呢?想到路世综自杀时留下的遗书,小墨就没有了追查下去的勇气。 “好好活着,不许寻仇。” 这是父亲临死前唯一的希望。所以当秦峰弹出那张一千万支票的时候,她才会将尊严踩在脚下,什么都不去计较了。 秦戈……小墨一想到他总是很矛盾,他在这场恩怨里是无辜的,当初选择离开,是因为实在不能面对他仇人儿子的身份。当年秦戈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她才会有勇气那样决绝地提出分手,走得头也不回。 可惜天意弄人,在她离开之后,阴差阳错,他马上就知道了真相。 在枫城找她,是啊,她知道他会找她,所以会像乌龟一样将脑袋都缩到庇护所下去。偌大的城市,怎么会没有容身之所?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路小墨姓路,生死跟路家在一起。 他恨极了,一定不肯原谅,当初匆匆结婚,是否就是这个原因? 27.出院之后 ***** 也许是朱妍小姑娘的爱心粥和爱心馄饨起了大作用,第三天就可以出院了。秦戈的车停在医院楼下。 临走前,朱妍笑意盈盈地直拍小墨肩膀:“不错啊!旧情复燃,可喜可贺!什么时候请好姐妹喝喜酒?” 小墨受不了地翻白眼:“你这脑子里除了八卦还装得下别的吗?我病了几天,这几期版面都耽搁下来,你们可得加油赶……” “好啦好啦我的大主编!”关蓝拎着水壶、换洗衣服等简易行李,回头努努嘴,“那些花篮水果什么的,还要不要带走?” 小墨看着床头那堆积如山的礼品发了怔,住院第二天上午,报社里的同事热情洋溢来医院探病也就罢了,连隔壁部门、隔壁的隔壁部门都来了人,那就有点怪了。 “我觉得都是秦戈的魅力所在吧,”朱妍得意洋洋,“如果搭上了这位大老板的广告,他们的版面创收能翻好几个番呢。” 小墨拿眼斜她,不置可否。 来医院接她的只有朱妍和关蓝,其他人都被小墨以各种理由打发回去,说起这到底是什么心理,谁也不清楚。 朱妍和关蓝陪着她到了楼下,远远瞧见秦戈和他黑色流线型的车静静停在花坛边。朱妍心情很好的样子,拉着小墨的手:“主任说了,这个月索性放你一个大假,下个月起要做几个大专题,你可能要被调去首版。所以,趁着还有十来天的工夫,跟他好好谈谈吧。” 关蓝也捂嘴笑,灿烂无比:“钻石王老五哦,抓紧抓紧!你们两个看上去可配了。” 小墨笑笑,心里涌起一阵温暖,握握她们的手,接过行李告别。朱妍和关蓝往另一边走去,小墨再回头看时,那两个纤细的身影已经模糊了。 秦戈打开后座车门,将她手中的东西放进去,随后径直回到驾驶座,眼睛看着前方。 小墨吞了吞口水,迟疑了一下,慢慢蹭到副驾驶座。 “你那边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找搬家公司?”他的声音仿佛不带任何感情。 小墨有点懵:“你说什么……” 秦戈嘴角含着讽刺的笑:“怎么,刚说过的话又忘了?你可真会玩手段。” 小墨低头,随即看向窗外,轻声道:“那好,我回去尽快把东西打包好,你让搬家公司后天过来。” 音乐花园小区。 又是夜晚。同样的微风,同样的夜景,同样的阳台。不一样的心情。 小墨看着这小小的两室一厅,大件家具都被白色帆布遮盖住,看上去一片空荡,如同她此时空空的心。“……不要走,我不再离开了,你也不要放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那天她低声下气,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秦戈眼底的阴霾时聚时散,嗓音郁郁:“……从前是你一直等我,后来换来我在等你,再后来,无所谓谁在等谁了。别人都在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爱我,你不在的时候我爱你。可是我知道,不论怎么样,这份爱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淡淡一笑:“我是认真的,可是你是么?” “当然是!”小墨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答的,但回答之前的那阵可怕的沉默,现在想来,还是让人心惊。 秦戈低头望着她绯红的脸和明亮的眸子,仿佛想从中看穿些什么,得到些什么。他们就那样沉默地对视,好久好久。 “搬过来跟我住,”临走前他这样说道,“我不会跟你结婚,我的财产你也拿不到半分,你还有考虑的机会。” 28.挥之不去 ***** 还需要考虑什么?小墨只觉得好笑。不结婚,财产自然也分不到了。于是,“回到身边”、“不再离开”那些话说出来跟没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原来你还是那样认为,金钱,便是路小墨最看重的东西。即使当年的真相你已经了然于胸,即使你知道离开你,只是因为对秦家的仇恨与对你的爱情无法并存。 安玉珠走了,父亲走了,黄伯伯走了,小瑾也走了。我的亲人一个一个生生地离开,我就没有资格为自己争取一下后路吗?通往秦家的路实在太漫长了,秦戈,你应当原谅的,原谅我没有勇气牵你的手继续走下去。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叱咤风云的父亲,和一向奸诈恶毒目中无人的哥哥会给我带来更大的伤害。 第二天上午,搬家公司的人果然依约准时到达。 小墨看着他们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搬到车上,尘土飞扬,光线中一颗颗尘埃上下翻飞,空气忽然变得浑浊,她只觉得呼吸困难。 “路小姐,如果没有问题,就请您确认后在这里签字。” 从邮箱里取到了秦戈邮来的几片钥匙,每一片的用途都写在了小卡片上。卡片很简洁,字迹苍劲有力,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小墨站在花园小区的小广场上,阳光那样灿烂,她忍不住眯着眼睛。身后是上楼的大门,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他就在门边吻了她,笑着说:“我们是情侣。” 小墨微微地笑,摇头往外走去。 罢了罢了。 大三那年,安玉珠去世后不久,他们在大街上偶遇。 秦戈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这种神情一直停留在小墨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偶然邂逅,就算这种一见钟情怦然心跳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小墨也只当一时心动,挥手便忘。 直到有一天,在街角的肯德基里再次见到他的身影。干净的制服,温和的微笑,还有,眼底真诚的温暖。 小墨身不由己,深深沦陷。 那一天,她和黄瑾在kfc里坐了一下午,喝了很多大杯可乐,然后不停地跑厕所,回来后继续撑着下巴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黄瑾小声地笑:“你说他会不会发现我们啊?” 小墨故作镇定,压低声音:“闲聊的人很多嘛,不会的不会的,放心好了!” 黄瑾撇嘴:“偷瞄他的人也不少啊,我刚刚打听过了,秦戈在这里兼职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说不定人家早就习惯被偷瞄,我们这种小伎俩他怎么会不知道?” 小墨急忙拍她:“小声点……不要吓我,你对咱们的技术要有信心。再说,只偷偷看几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正状似地下党交头接耳时,突然有身影坐在小墨旁边的椅子上。 抬头,大吃一惊,不知所措,目光急忙瞟向窗外。黄瑾手里夹着的吸管掉在了桌面。 秦戈端着一杯可乐坐在旁边,悠闲地啜了一小口,淡淡道:“正面对视八次,侧面瞄了四十九次,盯着背影无数次。” 小墨差点将嘴里的冷饮喷出来,转过头讪讪地笑:“……又、又见面了,真巧啊。” 他已经换下工作服,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还有身上浅浅的清新的味道,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墨听不到他的回答,感觉已经十分窘迫,抬头看小瑾,她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29.搬家之旅 ***** 于是就那样认识了。 秦戈主动同小墨和黄瑾交换了电话号码,表示多交几个朋友没什么不好。小墨忍不住窃喜,黄瑾却有些不安。 “他长的不安全啊,”小瑾的理由让人哭笑不得,“喂喂,你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好不靠谱哦。” 当年小瑾的语气明显带着对她的不自信,对于秦戈这样一个天外来物般稀有的帅哥,小墨在反驳的同时也底气不足,但好歹在好姐妹面前不能就此示弱,不然,就真的得不到支持了。 “什么嘛!我长得也不差啊……就算人家帅得有些过分,也、也还是要结婚生孩子养老婆的对吧?又……又不是供起来的菩萨,没有七情六欲。” 小瑾笑翻:“那你的意思是准备攻城略地啦?” “那还用说!”她叉着腰,在床上蹦来跳去,一副视死如归,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表情。 “……小姐,小姐?”的士司机看着后座上目光空洞、表情多变的小墨,不由提高声调,“小姐!已经到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下车时慌慌张张付钱、拿东西。零碎行李太多,一阵混乱。 的士一溜烟开走了,司机找钱后看她的眼光,简直像是看一个火星人,土星人、金星人也不过如此。 小墨心想:没有见过别人出神发呆吗?有必要那么夸张? 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一栋几十层的大厦,气派的大厅,干净得能清晰照出人影的玻璃,还有,不间断的人来人往。 里面有保安之类的人跑出来,见到一个穿着灰色大风衣的年轻女人,大包小包提着,背上背一个,肩膀上挂两个,脚边蹲着一只装满报纸的大纸箱子。活脱脱一副与这栋大厦格格不入的状态。 “……小姐?需不需要帮忙?”保安有丝不确定地问道。 二十一楼。 等到把所以东西运上来,向那位面善的保安道完谢,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电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她目送着保安乘电梯下楼。 身后便是他的房子,他的家。 开门,进屋。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单身男性与单身女性住处不同之处。 据目测,秦戈的房子至少有一百五十平米以上。小墨靠在门边,看着这有些空荡荡的陌生空间愣神,郁郁舒口气。想了半晌,掏出电话,犹豫着拨通一个号码。 “到了吧?什么事?”听筒里只响了三声等待音,他低沉的声音就传进耳膜。 小墨一窒,忽然就慌张起来:“我……嗯,我到了,刚到。” 秦戈一阵沉默。小墨也不知道说什么,努力回想自己为何要打这个电话,还没找到理由时,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晚上九点以后回,最迟不超过十一点。” 她有些呆,呃……还不习惯,真的。他还是这么细心,即使声音冷漠淡然。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好。”自己的嗓音竟然带着颤抖。 匆匆结束这个简短对话,小墨很没出息地抚住胸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悸。 下午一点左右,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全都送过来了,行动很速度,看上去敬业而热情。所有的行李先放在阳台边的小房间里,因为这里看上去像客房,只有一张干净的床,没有丝毫住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小墨将地板拖干净,带着随身包包出了门。 30.淡淡忧伤 ***** 今天是七月二十二,气温已经炎热到让人目眩的程度。路上行人很少,知了在树上疯狂地叫嚣。阳光白的刺眼。 小墨想了下,放弃了买花的打算。这样对花也好,对墓地也好,都是不错的选择。依旧拦了的士告诉司机:“西郊墓地。” 车子开得飞快。转眼便从炎热无比的市区到了略带清凉的城郊,郊区大树很多,自然阴凉也多。 小墨没有撑伞,早上抹了防晒霜,恐怕也早已没用。炽热的阳光烧烤大地,指尖触了触父亲的墓碑,烫得无法下手。 小墨看着碑后躲在阴影下那束洁白的雏菊,唇边绽开一个安静的微笑:“爸爸,他来过了,比我还早。” 黑白照片,路世综的笑容依然温暖祥和。 她静静望着那张照片,一直一直,眼睛都不眨,仿佛,眼神里就有千言万语。路世综也一直一直这样看着她。烈日在头顶悬挂,阳光猛烈得毫不留情。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墨将雏菊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它们的花瓣,眼神定定的,“你一定过得很快活对不对?不然,怎么从来不托梦给我呢?” 没有人回答,四周静悄悄的。路世综继续微笑。 “爸爸,我走了。”她将雏菊放回原来的位子,站起来稳定好已经麻木的双腿。 白花花的太阳略微偏移了一点点位置,她下山的时候,身后带着短短的影子。 晚上七点。 小墨看看腕上的手表,心里不自觉地计算了一下时间:还有两个到四个小时…… “叮。”电梯门开了,跟她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女孩看着她手上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善意笑道:“我帮你?” 小墨笑着摇摇头,指指走廊尽头:“谢谢你,就到了,几步路而已。” 抓起袋子往目的地走过去。将东西轻轻放在地上,在包里掏出楼下内勤室取到的门禁卡,然后在读取机上刷一下……可是,轻微的“咔嗒”声。卡还没碰到机器。 秦戈手里拿着包,换好鞋子,刚打开门,就看到一脸诧异的她,呆呆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将她从头看到脚,仔细地,一点一滴地,然后停留在地板上那堆塑料袋上。 “我回来拿东西。” “嗯。” “买了什么?”他淡淡问道。 小墨讪讪地低头,将卡片揣进包包里:“……一些蔬菜和水果,还有面粉。” 秦戈挑眉,一抹不经意的淡然表情爬上脸颊,轻声道:“中午没吃饭吗?” 小墨更加窘迫,不自然地揪住衣角:“……吃了,在三楼餐厅点了餐。” “三楼?”他不经意地问。 小墨点点头。 说谎。他冷笑一声,拎着黑色皮包侧身经过她身边,头也不回向外走:“我今晚不回来了,睡觉时把门关好。” 小墨猛然一急,挽留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秦戈……”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蓦然阻了一阻,却依旧有节奏地继续响起,渐渐远去。 向右转弯,再回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栋大厦在一楼大厅设置了一块指示牌,二楼、三楼是餐厅,四楼健身房,五楼干洗和美容,六楼及以上全是住户。一个礼拜前三楼餐厅整改装修,客人基本上是大厦的住户,即使一楼的牌子没及时更新,也都清楚直接去二楼就餐就好。 家里的厨房和冰箱都很空,没吃午饭便没吃午饭,她有那么怕他吗? 电梯在快速下降,他紧皱的俊眉仿佛扯出了淡淡忧伤。心底有股很强烈的感觉,想将所有的记忆打包好,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他要她在身边的感觉,他想和她一起慢慢习惯。 31.情到浓时 ***** 夜很深了。 客厅里巨大的落地摆钟发出古老沉重的轻响,在一片寂静里显得分外刺耳。指针指向凌晨一点。 小墨蜷缩在沙发上,拿过遥控想把冷气开高点温度。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身上有种又冷又热的矛盾感觉。她想起自己脆弱而容易感冒的体质,忍不住又加了件外套。 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房子,三室两厅。他的卧室是主卧,阳台边的小小房间又堆满行李,剩下的那个,她……要去睡吗? 那个房间,好像是书房。 说是书房也不太对。里面空间不算小,一张小床靠墙放着,但凡能站的地方基本上都堆满了书,各色光碟和网盘堆积在书桌上,一台黑色笔记本摊放在桌面,鼠标微微闪着蓝光。 小墨拾起床沿边一本厚重的硬壳书,细细一番,是剑桥英语词典,已经翻到中间某页,前面每一页上的英标、单词、词组等重点地方都用红、蓝两色笔划了笔记。 他还是这么努力,即使现在“艾腾”已经非常强大,甚至逐渐显露出能与“潘达”一决雌雄的实力。 “秦戈!你从国外回来的,英文应该很棒了啊,怎么还老背字典?”以前每次打电话问他在做什么,十有八九会是待在寝室看书。而且,那本所谓的书,就是厚重无比的英文字典。 两人不在同一个大学,f大离枫城离得远,他的大学在北方的工业城市,天南海北,隔着电话线她也总喜欢不厌其烦地问。 他的声音懒懒的:“喜欢。” “什么嘛,你不是马上要去福山了吗?我曾经听秦叔叔提起过希望你去那边实习,然后工作单位也能确定。” 他忽然就沉默了,呼吸时缓时慢:“……现在只能听他的,以后的决定我会自己做。” 他,其实也一直很反感秦峰的某些做法吧。 今晚的风格外大,墨蓝苍穹中见不到一丝云彩,疏密不均的星星各处散落。在炎热的夏季,枫城拥有这种天气的时候可不多见。 去停车室放车,刷卡进大楼,在保卫处跟值晚班的小杜打招呼,坐电梯,二十一楼,再刷卡,开门。 客厅的壁灯泛着微黄的光,大摆钟的指针悠悠荡荡指向凌晨两点。再抬头,卧室那边一片漆黑,浴室也没有光亮。 秦戈换好鞋,将公文包和西装外套撂在柜台上,松松衬衫的领口,慢慢走过去。 果然。一个穿着睡衣套着外套的女人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安睡。 看着她睡梦中环抱在胸前的双臂,还有蜷起来的双腿,他微红眸子里放出冷峻的光,眼睛一扫,拿起遥控将冷气温度开得更高。 他在沙发前居高临下看着小墨,半晌,走回主卧拿来一床小被单,小心翼翼盖在那个单薄身体上。 她依旧安稳睡着,眉毛却慢慢舒缓开来。 秦戈在冰箱里拿了啤酒,在另一端沙发上一口一口喝着。晚上那个饭局人很多,女人也很能喝,吵吵闹闹吃到快九点才散。xx银行的张行长明显连路都走不稳了,还嚷着要去“美丽人生”再玩一下。 身上的酒味已经慢慢淡了,但残留的女人气息有些重,他不由皱眉,拿好睡衣正要去浴室,眼神掠过晾衣台,心头一震。 一件女性风衣、一条修长的牛仔裤、女性内衣裤,甚至,是他今晚回来拿东西时换下来的衣裤,都洗好了晾在绳子上。 他的眼角微微皱起,唇边莫名浮现笑意。夏天在外喜欢包裹严实,免得胳膊露在外面晒黑,她这个怪习惯竟然还没改。 32.情到浓时2 ***** 一件女性风衣、一条修长的牛仔裤、女性内衣裤,甚至,是他今晚回来拿东西时换下来的衣裤,都洗好了晾在绳子上。 他的眼角微微皱起,唇边莫名浮现笑意。夏天在外喜欢包裹严实,免得胳膊露在外面晒黑,她这个怪习惯竟然还没改。 一身疲倦在热水的冲洗按摩下略微缓解,浴缸的水慢慢冷却下来,心里某处悸动却怎么也安抚不了。体内酒精似乎又开始燃烧,丝丝缕缕沁入骨髓,他想起客厅那个睡在沙发上睡到冷的身影,冒火的感觉便抑制不住。 擦干头发,秦戈管住自己的目光不向那边看过去,想直接走进卧室睡觉,什么也不顾了。可是刚转身推门,身后“窸窸窣窣”传来响动。回头,她正光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头发有些凌乱,眼睛怔怔盯着他。 他感觉自己心跳一下子加快,硬起心来回头,腿迈出一步。 “秦戈……”她在后面怯怯地喊。 “吵醒你了?”他回眸,手放在门把上,靠着墙壁问她。 “……没,我自己醒的。”她讪讪低头,眼睛盯住地面。 以前那股霸道调皮的劲儿哪去了?秦戈皱眉。 “有事?”声音异常冰冷,却不是心中所想。 小墨脸色涨红,眼睛不知往哪里看去,左脚脚指头不自觉蹭着右脚的,轻声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我的东西都放在阳台那边的房间里,所以……还是想问……” “既然搬过来,这里的使用权就有你的份,”他的唇边勾勒出嘲讽的味道,“不介意睡我房间的话,现在也可以进来。” 小墨一呆,眼神怔怔,空洞的大眼睛透露出些许不可言喻的酸涩。秦戈有些恼怒,回身往房间走去,蓦地,停在门边。 她小巧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睡衣下摆,骨节泛白,微微颤抖。 “对不起……”小墨低声喃喃着,“对不起,当年,不应该就这样走掉……可是,我没有办法面对他们,真的……” 她细细的嗓音宛若浓烈香醇的热巧克力,涔涔流过他内心最深处的柔软,那里,疼痛稍微减轻,转而换上些许甜蜜和温暖。 小墨见他仍这般冰冷,闭上眼睛,心酸阵阵:“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见爸爸,他那么不甘心……‘仙踪’是他一手创办壮大的,为什么会这样,小瑾他们也离开了,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也不想啊……” 秦戈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刺得生疼。 她轻轻伏在他的后背,像小猫般温顺地趴着,声音软软,带着颤抖:“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后来,你,你结婚,我就一直逃避,一直不愿面对这些,是我太懦弱。我以为你会忘记,会过得平静幸福……以前我没……没跟你在一起时,也是这般。” 背上被她热热的脸颊贴着的地方,一股暖意升腾,润湿的感觉一阵阵传来。 平静幸福?他苦笑,是,第一任妻子是秦峰一手安排嫁过来的,她柔弱善良,美丽温柔,可他不愿碰她。日子很平静,但绝不幸福。 没有你在身边,拥有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33.春宵帐暖 ***** 小墨忽然只觉面前一冷,身体被一股力量往前一拉,脚底打滑,不由自主扑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脑袋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轻搂着,腰上也多出一条温暖的臂膀。 秦戈将头埋进她的脖子,哑哑声道:“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随即温热的吻密密降下来,在她脖颈和耳垂上留下细细的痕迹,呼吸热络无比,合着麻麻的吻覆盖在她的脸颊,额头,鼻子,下巴,还有,微张的唇。 小墨下意识将手挡在胸前,却被他捉住,用力按在他的身上。强烈跳动的心脏在两个胸腔内撞击,一时之间,寂静的空间里充斥了两人浓情缠绵的讯息。 “秦戈……”她在喘息间微微呼唤,随即又被他炙热的吻侵蚀。他紧紧扣住她的身体,忘情吞咽着她香滑的唇舌,不让她有丝毫反抗。小墨不由自主沉浸下去,这股身心交融的热潮,快要将她整个吞没,万劫不复。 也不知过了过久,呼吸渐渐浓烈的同时,小墨似乎已经瘫软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手指在他背上抓起,又松开。 秦戈终于慢慢放弃这种热烈霸道的吻,转而轻轻辗转反复,温柔探索,良久,渐渐放开了她。 两人额头相对,喘着粗气,连空气都充满了甜蜜暧昧的因子。小墨脸颊绯红,眼神慌乱,似乎比当年第一次接吻还要羞涩。 秦戈掌住她的后脑,眼神逼近,淡淡道:“你让我忍了四年……”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抚住她脖子边沿,慢慢拉下睡衣,“今晚赔还来。” 小墨想要说话,可他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的意思,铺天盖地的吻缠绵而来,一阵又一阵久违的情潮淹没了他们。小墨想拉回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挣扎道:“我……秦戈,不要……” 不要? 他忽而又恼怒起来,深邃的眸子点如漆墨,投射出无尽的占有欲望:“不要我吗?这几年……” 你都在谁的怀抱? 最后一句话压在口边没有说出,他用力一拉,将她横抱起来,一脚踢关房门。小墨在他怀中犹如小动物被捉住般惊慌,不由叫起来:“秦戈,不要这样……我好怕……” 他已经将她压在身下,听到这句话,眼神一黯,原本狂涌而来的情欲忽而慢慢退却。停止在她唇上的索取,他撑起手臂,低头看着发丝散乱的她。 “为什么……”秦戈低声道,声音里透出无尽苦涩。 小墨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心头一痛:“你不是这样的……”小不可闻的嗓音,轻轻颤抖着,“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 他恼怒地打断她:“以前!别提以前!路小墨,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提以前?一个人作出决定,你可真有性格。为什么要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为什么当初要对我好?” 她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抗拒……”他轻柔的吻再次落下,双手解开她身上仅剩的衣服,“小墨,我想要你。” 探求的长吻再次袭来时,小墨已经不懂得如何应对,她昏昏沉沉回应着他,齿间时而温暖时而冰凉,脖子被他的气息完全倾覆,只想大口呼吸,可到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的一切。 秦戈被腰腹间坚硬灼热的感觉驱使,双手抚上她圆润丰满的双峰,喃喃道:“小墨……”她毫无意识回应着:“唔……”两人在情热中紧紧纠缠,娇语软吟,合着低沉气促的喘息,痴痴融合。 春宵帐暖,一夜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