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幻际》 首章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周围是无边的黑暗。真希望有人能理解我。这是方杉最后的感觉。 “快打110,有人跳楼了!“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一片嘈杂 越来越多人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或快步离开,或小心的看一眼那个破碎的尸体,便忍不住五脏翻腾了起来。 “死的太惨了,真是罪过。“ 很快,图书馆的管理人员对这起跳楼事件做了初步的处理,将现场简单的做了遮蔽,并联系了学院的有关领导。 一个人,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留给世界的,却是难以愈合的伤疤。 学院成立了应对这次事件的专责小组,希望将学生跳楼事件的社会影响,降到最低。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一个人的死,让这个世界为此泛起了涟漪。 首先需要接受调查的是死者的室友,作为专责小组的组长,学院心理健康中心的主任刘涛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事件的全貌。 在心理健康中心的放松室里,刘涛见到了死者的一个室友金斗圣,另外的两个也同时由学院的其他心理咨询师带去进行心理干预,以减小不良事件对他们的影响。 这是一个高瘦的小伙子,他看起来精神萎靡,也难怪了,死的毕竟是他们的室友,都还是小孩子,哪里能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喝点水吗,金同学。”作为心理咨询师,刘涛希望这孩子能先不那么紧张。他说着倒了一杯热水,给金斗圣递去。 “谢谢老师。”金斗圣小心的接过水杯,轻轻喝了一小口。 “你跟方杉关系还好吗?” “还好吧,不说关系很铁,但也是朋友。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其实他这段时间情绪就不太对,只是我们没有在意。” “跟老师说说吧,老师也了解一下。” “恩,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其实我不该对他有成见,如果我之前能去劝他,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金同学,你能这么想,已经足够了,但是你不要因此而背上包袱。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方同学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我们应该引以为鉴,避免这样的事再发生。老师为此也很自责,我在学校负责观察了解学院学生的心理状态,并及时做出心理干预。但是我也没能发现方同学的异常,为此,我自责,懊悔。但是,老师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我应当引以为鉴,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自己肩上责任之重,并以更好的精神面貌去面对今后的生活。老师希望你也能调整自己的心态,将对自己的悔恨之情,化作是积极向上的力量。”刘涛一番话,算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也同样是对金斗圣带去了鼓励。 “恩,老师说的对。”看到金斗圣依旧默然的样子,刘涛就明白,这件事在他心里估计要留下一辈子的疤痕了,只能等待时间,慢慢的擦拭。 在刘涛的引导下,金斗圣讲了很多关于方杉生前的事,有关方杉的性格,为人处事的方法,人际关系之类,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刘老师,谢谢您,我好多了。”金斗圣由衷的跟刘涛鞠了一躬,他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 “呵呵,没事的,回去之后,学校会安排你们换寝室,接下来几个月,老师可能经常会找你们再了解情况,你们如果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可以再来找我,记得预约哦。”刘涛笑盈盈的送走了金斗圣。看着金斗圣轻松的背影,自己的内心却深深的纠了起来。 “方老师,陈老师,你们那情况怎么样。“刘涛与另外两位心理老师在办公室汇合了。 “还好,马文列的心理还算稳定。”负责马文列的心理疏导的方明叹了一口气。 “不乐观,黄坚有点走不出来,我考虑还是要再看看。”负责黄坚的陈程摇了摇头。 “我这边还可以,金斗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陈老师啊,你继续跟进黄坚,可以考虑让他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还要去汇报有关这件事的始末,你们有什么发现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 现实世界,水面的波纹还未平息,更大的风浪也似乎正在酝酿。而另一边,方杉的处境,却显的宁静多了。 光,无尽的光,仿佛将自己照透。 意识慢慢恢复了,就像睡了一觉。 “你醒了”一个柔和的女声。 “唔,这就是死后的世界?”方杉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却又清爽无比。他发现自己是一个光球,而自己正徜徉在无边无尽的光辉中。这是什么感觉?就像一滴水,徜徉在大海,无比和谐,无比温暖。 “不是,这里叫安心地,你是往生而来的人,我是你的接引灵。” “安心地?往生?接引灵?”方杉一头雾水。 “是神感应到了你,带你来的这里。”那个柔和的女声再次响起。 “原来死后的世界真的存在。可惜存在又如何,我已经不想再活着了,为什么不让我灰飞烟灭。” “神说你死前希望有人能理解你,所以是你自己来到这里的,这里有让你继续活着的理由。” “什么理由?” “你想知道,所以你活着。” “听不懂,你又是谁?” “我是你的引导灵,提供基本的新手指引。” “有什么引导,我现在只想弄得更明白。” “这个不急,我且问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 “想,不明不白的到了这个地方,我有点莫名其妙。” “好,以此作为回报,你要先完成一个任务。” “恩?什么任务。” “请看任务说明”方杉只见自己的面前突然多出一道面板。 “主线任务:保证凌霄公主的安全。支线任务:使得蛮王的好感达到60。任务难度等级:0,任务扮演角色:凌光公主。”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虽然没有头,但是方杉还是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凌霄公主,凌光公主的,自己都没听说过,怎么保护啊。 指导灵说道:“本次任务发生在某一类似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的世界中。凌霄公主作为其中一强国举国的公主嫁给另一强国和国的大王。凌光公主作为陪嫁的公主,是凌霄公主的妹妹。在前往和国国都的路上,将会遇到蛮王的拦截。你的任务就是在三天之内保护凌霄公主的安全,同时赢得蛮王的好感。你将会获得凌光公主的记忆,所以,无需担心自己扮演不好。” 方杉听的有点明白了,但是突然间,要让自己变成剧中的人物,并且像玩游戏一般体验那样一段经历。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你不是想知道,安心地是何处吗?这会让你明白,安心地是什么地方。” “好,好像有点意思,但是我能不能当个将军?哪怕一个小兵也可以,为什么是扮演一个女的!” “这个就由不得你了,这是神的旨意。除非你有足够的点数,否则就不能更改了。可惜的是,你刚刚才来这里,你的点数是个鸭蛋,所以,就没得选咯。”那女声略带笑意的说道。 “...我x” “不过,作为新手,神是慈悲的,会免费赠送一个紧急脱离符。如果对将要发生的事,觉得无法忍受,你可以使用这个神符,就可以马上回到这里。使用的方法很简单,打开物品栏,点击确定使用即可。” “越来越像游戏了。”方杉尝试了一下,果然,显示出了一道命令按钮。除了物品栏,还有属性,技能等等。活脱脱一个现实的游戏,一切操作都可以用心念控制。方杉查看了物品栏,里面果然有一道神符。介绍是:紧急脱离符,使用后立即回到安心地。其实死亡后也能回到安心地,这道神符只是用来避免经历难以承受的事。神符通体透明,由繁杂的咒文组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方杉接着点击了属性栏,眼前顿时出现了一个属性框。 姓名:方杉 状态:光灵 介绍:一个刚来安心地的菜鸟 评分等级:0 点数:0 任务完成数:0 属性栏十分简单,但是好像有很多处于黑暗状态,没有被点亮,方杉估计还有很多没有显示出来的属性,会在后期逐渐点亮的。 至于技能栏,上面也是一片空白,说明自己还什么都不会。 “准备好了吗?传送要开始了,你可能会有短暂的晕眩,来到那个世界后,还会有详细的任务介绍。” “呼,准备好了。”命运真的是神奇,自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到头来却依然死不成,方杉决定要好好的了解这个世界。自己懵懵懂懂的活了20多年,竟然完全不知,这一切的一切都勾起了方杉沉睡心底的求知欲,好家伙,世界到底对我藏了多少秘密? 虽然自己刚刚还是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但是转眼间,仿佛就有了活下去的力量。方杉感觉自己自杀真的是太幼稚了,想到这里,他有点黯然神伤。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现在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样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傻呢? 想到这,他急忙出声询问:“指导灵,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放心吧,在安心地,一切皆有可能。嘻嘻” 随着指导灵的话音落下,方杉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慢慢的,沉睡过去,如同再次死去。 第二章 似真亦幻,似假亦真 和,通天道 苍穹碧极,沃野千里,山川大地,起伏有致,一条大道横贯其中,这里就是有名的和国通天道。细细看去,一队人马正行于官道之上,正是和举联姻时和王派出的迎亲队伍。兵卒甲士,雄赳赳,气昂昂,好一个兵强马壮。举王为了显示自己的国力强大,为凌霄公主派出了包括侍女,歌姬,乐师,绣娘,奴隶在内的六千多人作为陪嫁。珠宝玉器,丝绸书卷,珍奇异宝更是不计其数。 和王为护未来王后之安危,派出了大将参通作为迎亲队伍的总将领,统领刀盾手,弓箭手,枪戟手在内共计三千人,护公主周全,以防万一。 整个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真可谓是行若龙虎,气贯长虹。 此时,在凌光公主的辇轿之中,公主正沉沉睡去。身边有一十来岁的小男孩,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宫女。 这小孩子是凌光公主同母的异父的弟弟刘德,这老宫女则是公主生母荣氏的侍女付丽,从小照顾公主长大。 小男孩看到自己的姐姐睡着了,忍不住从辇轿的窗户探出头去,心想:“姐姐醒着的时候,总是不让我往外看,如今姐姐睡着了,我要看个痛快。”小孩子的眼睛总是能看到不同于大人的事物,刘德只见那天空的白云优哉游哉,一雄鹰正在窥视着自己的猎物,穿梭于云间,好不自在。 刘德心中想“我迟早要变成那雄鹰,保护姐姐周全“ “哎呦”正想着青天白梦呢,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正是付丽,她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了主子“小德,公主睡着之前,特意吩咐我盯着你,我才一会没注意,你又探出头去了,施夫子的《抱元诗》背的如何了?公主醒来可要检查的。” “我就偷偷看看,那些凶巴巴的兵士定不会发觉的,《抱元诗》我才不要背呢,要背就背《武父兵法》,小德以后要当大将军。”说着,神气的看着付丽。 “嘘,快小声点,你姐姐前些日子照顾凌霄公主,几日都未曾合过眼,今儿个好不容易睡着了,莫要给吵醒了。” “唔,这是哪,头好疼?”一边的声响总算是把凌光公主给吵醒了。 “公主恕罪,方才小德又探头出去了,我教训了他一番,没想到又吵着公主了。” “头好晕。”也难怪方杉了,突然间的灵魂迁跃让他有点难以适应。此时,他就像脑袋里塞进了一个大西瓜一般,混混扰扰。 脑海里的记忆告诉方杉,自己是举国的凌光公主,自己的母亲荣氏身份高贵是另一个国家商国的公主,但是可惜商国国力很弱,母亲在宫中便失了地位,更加上商国最后被举国所灭,自己一出生便保受冷眼。自小便在宫中树敌无数,几经生死,能活到这么大,实属不易。这次自己就是作为陪嫁,被送给了和国,成了名副其实的添头,好在自己与凌霄公主姐妹情谊。此时方杉的脑海中充满了属于凌光公主的记忆,详尽而细致,就仿佛自己真的活过这么一辈子,其中的情景,历历在目,感情真切,方杉差点就以为,凌光公主才是真正的自己,而那个遥远记忆中的世界才是虚幻梦境。 好在有安心地的存在,让方杉不知所以的心得以安稳,是假是真,试试不就知道了。 “物品栏”方杉心中默念,突然,眼前就出现了那熟悉的界面。而那一枚气息诡异的神符,正静静的躺在那。 “这,不是梦!怎么可能。” “任务栏,出来!”方杉急忙打开任务栏。 只见一封像是圣旨一般的卷轴缓缓打开。 任务名称:新手体验 主要目标:3日内护得凌霄公主安全 次要目标:赢得蛮王好感,达到60 隐藏目标:暂无 指引:新至此处的你,是否迷茫而不知所措呢?别担心,完成主要目标后即可返回安心地。将根据你在本次剧情中的表现给予结算。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因此而有所惩罚,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做就好了。 “那我,真的不是凌光?而是方杉!来自21世纪的人”得到了印证,方杉心中大定,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自己这是找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吗?虽然活了二十几年,加上突然而来的记忆,自己已经算是一个中年之人。但无论是哪一者的记忆中,自己从来未曾像今天这般,畅快。对就是畅快,这种有后路可走的感觉,几十年中从未感受到过。安心地,真可谓是安心地。只是,这安心地,又有什么图谋呢?方杉的心中闪过无数的怀疑。 “算了,先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原本就是寻死之人,又何惧之有。”连方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灵魂中属于芈月的那份文绉绉的语调正在影响着他,一切都融合的那么浑然天成。 “凌光公主?凌光公主?你怎么了,可别吓我。”付丽在一旁观察了许久,不见凌光公主有所动作,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可把她吓的不轻。 “姐姐,你怎么了,一动不动的。”刘德同样疑惑不已。 “付丽,小德,我没事,你们无须担心,只是刚刚做了个很长的梦,正在回味。”方杉这声付丽,小德,叫的这么自然,与凌光公主并无二致。 “那就好,奴婢还以为公主你害了邪了,我听闻那些鬼祟上身之人,就是这般模样。”说着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啊,那个,怎么可能真有什么鬼祟,付丽你可别吓我”方杉被付丽姑一语道破,着实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现在不就像个鬼祟,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吗? “付丽,车队什么时候会再休息。”方杉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开始思考如何完成这一次的主要目标。 “回公主,方才公主你睡了半个时辰,还有一会就是中午,该进食了。我们前几日耽搁太久,参通将军急于赶路,可能不愿停下休息,怕是要继续前进,边走边吃。”付丽说到这个就有些不快,那参通作为和国迎亲将领,可是一点也没把举国的几位公主当公主看,活脱脱的押送囚犯,弄的凌霄公主水土不服,生了场大病,还好凌霄公主在上一次休息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健康,不然带病上路,那可真的要上路了。 “恩,我知道了”方杉心中合计,如果指导灵说的的不错,接下来很快就会是蛮王劫亲的剧情,只是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任务说明里也没个详细时间,可以判断的是,一定是在3天时间之内,而次要目标里,还要赢得蛮王的好感,总归是要时间的,那蛮王劫亲的时间就不太会发生在第三天。而自己同样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以对抗蛮人的进攻,虽然方杉只是一个大学生,但是他从小善于思考,最喜欢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自己既然已经知道蛮人必然进攻,又怎么能浪费这个先机。估计蛮人的进攻的时间不是在今天,而是在明天,我得想个好点的计划。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今天也要做些准备。 想到这里,方杉轻轻掀了窗帘,窗外是个小伙子,估计新入军队不久,满脸稚气。根据凌光的记忆,这名小伙子叫做刘三,一直负责自己这辆马车的各种事宜。 “刘三,你且过来。”方杉对他招了招手。 “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刘三在凌光的印象中不错,一个典型的军人,虽然年轻,但和国就像秦国商鞅变法一样,主张以法立国,从严治理,赏罚分明,所以和国的军队是纪律最严明的队伍。 “你去跟你们的将军说,就说我旅途劳累,头晕目眩,但念及时间紧张,就不要求停队休息了,想骑马跟队,放松心情,舒缓不适。”方杉心中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走出来,一直待在马车里,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是,小的这就去禀报”说完,立即快步朝前军而去。 “凌光公主,你要骑马?若是身体不适,应该让他们停下队伍,暂歇片刻。”付丽有些弄不明白,心里也有些担心,凌光公主平日虽然常常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但是实际上,付丽明白,她是最最在意自己身份的,母亲正是因为自己地位不高,才遭遇不幸,凌光公主小时候总喜欢在宫中总做那攀岩走壁,上爬下窜之事,正是希望借此来突显自己的不同,以此来缓释自己所不能更改的宿命。越是自傲者,则越是自卑。付丽姑常年侍于宫中女子,对这些事,最是看的明白。幼时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故而行为举止异于他人,为的是赢得他人的关注。荣氏为王后迫害而死,而后先王驾崩。自那时起,凌光公主就再也不做那哗众取宠之事了。但今日,突然要下车骑马,所谓何般? “付丽,你别担心,我只是刚刚睡醒,有些迷糊,想下车骑马,放松放松。”方杉心想,这事还是暂且不要让他们知道,免得担心,于事不利。 为了避免付丽跟刘德担心,方杉此时在车中与刘德嬉笑聊天,刘德则不依饶,直呼姐姐偏心,只可自己骑马散心,却不让自己探出车窗。此情此景,真让方杉恍若隔世。 第三章 疾风月影 乍露锋芒 不多时,那刘三牵得一马,返回禀报:“凌光公主,参通将军感谢公主谅解,特赐将军爱马予以公主。此马性烈,还望公主小心。” “有劳了。”方杉起身便跨出辇轿,付丽想要牵扶,被方杉拒绝了。 方杉回头说道:“小德,你既然喜欢《武父兵法》,姐姐且考你一考。武父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细细思量,等会姐姐问你如何解意。付丽,好生照看小德。”方杉说完便掀开门帘,立于车上。 “哇,姐姐竟然让我学《武父兵法》了。”刘德此刻在车中,开心的不行。 “公主放心吧。”虽然这么说,但是付丽心里却是疑虑重重。 方杉没费多少时间,就上了马背,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前世从未骑过马,没想到,突然之间,骑马之术仿佛从天而降,得心应手,不得不感慨世间的神奇。、 正得意之时,准备熟悉一下马性,这马突然高立,仰天长嘶。差点把方杉摔下马来,幸亏反应及时,紧紧拉住了马缰,坐稳了身子,还不等方杉调整姿势,这马撒腿就跑,快如疾风。 系统提示:发现隐藏任务,驯服参通之马-月影。 “啥?”方杉正惊魂未定,耳边传来清脆的提示音,眼前显示着淡淡的任务框。 越是紧张,方杉的脚夹得越紧,身子更是紧紧的绷着,越是如此,这马越是跑的更快了,颠的方杉七荤八素,眼看就要被摔下马来。 “吁!停下。”情急之下,方杉的灵魂仿佛退居二线,属于凌光的那份记忆,娴熟的驾驭了这居肉体,凌光公主自小喜欢这些骑射御斗之事,一切就像本能。方杉细细感受着这种感受,就好像在打乒乓球,那些眼看就回不去的球,自然而然的一击,自己也不知为何的,就将球打了回去,而若是刻意而为,反而束手无策。 队伍前方,参通的战车。 “将军,中队骚动,那举国公主,快要被月影摔下来了。”一小将向参通禀报。 “不用管它,给她点教训,省的事多,继续前进,不要乱了阵脚。”参通心中早就知晓,自己的月影可不是寻常之马,若无主人许可,怎能让人随便骑在头上?自己就是想让那个小丫头吃点苦头,月影虽然行事古怪,但是聪慧无比,稍加示意,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也不会过分欺凌,吓她一吓罢了。 “是,回报中军,继续前进,无需多管。”小将立即传命。 另一边,方杉此时苦不堪言,这马似乎有意刁难自己,想要把自己摔下去,时而急速前进,时而骤然急停,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时而高立,时而猛晃,简直就像是趴在汽车的背上。好在凌光公主的本能也是不弱,不管这月影怎般折磨,硬是粘着马背,几次紧急,都化险为夷。 正当方杉感觉自己力气不济,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提示音。 系统提示:倒计时3分钟后驯服此马,边上还清楚的显示着一个时间。 方杉感觉,天旋地转,本来就快坚持不住了,竟然还要撑三分钟,好在总算有了盼头。 方杉集中精神,趁着这马儿稍稳一点的间隙,伸手拍了拍马脖子,说道:“好马儿,你若是不再要摔我下来,我一定好生待你,比你那不安好心的主子,好一万倍,你若是信我,就请停下来。” “嘶---”方杉的话音刚落,月影便是一个急停,高立长嘶。 精疲力尽的方杉,哪里还经得住这番,直接松开了缰绳,眼看就要掉下马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月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方杉,屈身下跪,安安稳稳的让方杉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系统提示:成功驯服月影,月影好感增加50,当前好感度90,缔结契约。恭喜您获得点数500。 “呼,3分钟还没到呢,你是听懂了我的话吧。好马儿,起来吧,我会好生待你的,绝不鞭打于你。”方杉心中由衷的感激,也无比赞叹这世间生灵之灵性。 仿佛福至心泽,方杉脑海中忽的闪过一念,是不是可查看这马儿的属性。 “这马的属性”方杉心念一动,果然有意外之喜。 名称:月影 阶级:灵马 等级:3 性别:雄性 年龄:3 主人:凌光 好感:90 最高速度:60km/h 耐力:120 耐力恢复:20/h+2/h 饱腹度:正常(耐力恢复速度加2) 天赋:月影,生于月光之夜,吸收月之精华,在月明之夜耐力恢复速度加10,最高速度加20km/h,这还不是极限,或许还藏有什么秘密。 技能:马力,月影用后脚蹬踢敌人,钝击属性,破坏力:3t “这,捡到宝贝了。“方杉心中暗喜,果然同游戏一样,玩的真切,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带走。转念一想,带走又如何,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只是在玩游戏,在游戏里有所收获,却是这么欣喜。又转念一想,这真是游戏吗?为何这一事一物,都这么真切? 月影慢慢起身,愉悦的打着鼻音,呼气。方杉感觉,自己与这月影似乎有了什么微妙的纽带,似乎心意皆可相通。 “走吧,月影,我叫凌光,你叫月影,咱们合起来叫凌光月影倒是很美呢,我们去找你的前主人去。”方杉知道这事肯定是经参通授意的,否则,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人搭理。 “将军,那举国的公主,骑着月影过来了。”小将远远的便看见了那一人一骑。心中想,这举国的公主,当真生的花容月貌,英气逼人,既雍容华贵,又有巾帼英雄之风,骑上了将军的宝马,更是气势不凡,落尘之仙子,也不过如此吧。 “哦?”参通有些惊异,转身看去,果然看到那一人一骑,英姿飒爽,不由的为之一滞。这一失神,方杉已然到了近处。 “蒙将军,你这马儿着实与我有缘,不知将军能否忍痛割爱,将月影赠于我?”方杉趁着参通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出声向他讨要了。 “呵,公主既然开口了,在下怎敢不从,有本事骑去便是。”参通心里想,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就多谢将军了,月影,咱们先跑上一圈热热身,驾!”说完,轻轻一踢,月影心领神会,当下纵身奔去。 “嘬!月影,回来!”方杉这一出,真的是让参通惊掉了下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养到大的马儿,竟然会违背自己的意思。 “将军一言驷马难追啊,何况月影乎!”只是一句话,却忽长忽短,缥缈不定,方杉早已骑着月影绕到队伍后面去了。留下参通一脸严肃,内心五味陈杂,既是佩服的不行,惊异于这女子竟是真的驯服了月影,着实让人另眼相看。又是恼的不行,平凡间损失了自己的爱马,量谁也没个好心情了。 “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暂歇片刻,全军整顿,全员进午食,让人先去准备。”参通毕竟是和国大将,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之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不过待会要找这个凌光好好谈谈人生了。 “月影,我们先去找姐姐,别叫她担心了。”方杉想到,这么大动静,估计凌霄公主也该知晓了。 “吁——,姐姐”方杉找到了凌霄公主的马车,在窗外叫道。 “光儿,我的好妹妹,你可吓死我了,快过来。”凌霄姝早些就听到外面的响声了,看到凌光在马上颠簸不已,差点就要下令,让车队都停下。身边原是自己母亲太王后的侍女琥珀出言劝阻,先了解请楚再出言阻止也不迟。这才让身边的小将出去了解,得知是凌光自己要求上马赶路,方才罢休,只是内心着实捏了一把汗。 “你要是再不安安全全的骑上马,姐姐就要让兵将们去救你了。”凌霄性格温软,对凌光到也真的是姐妹情谊。 “姐姐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这不,参通将军把他的坐骑也赐给我了。”方杉摇头晃脑,猛然警觉,这不是自己的习惯,怎么却使的这么自然,顿时止住了自己。 “妹妹好手段,这么看来,这位参将军倒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凌霄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参将军有情有义不假,只是不知道谁给他灌了迷魂汤了。”凌霄身边的琥珀,有些看不惯凌光的得意,出言讥讽。 “琥珀姑姑,不得胡言乱语,你这般说法,置公主的颜面于何地,我且说过,我与凌光妹妹不讲尊卑,只以姐妹相称,你如今是连我的话也只当耳边风了吗!”凌霄体恤凌光的不易,曾经对琥珀有言在先,希望琥珀不要与凌光为难,如今这琥珀又是以下犯上,难怪凌霄会火冒三丈。 “姐姐,你不要责怪琥珀姑姑了,她也是一时失言,没有恶意,对待姐姐与太王后,更是忠心耿耿,莫要责罚,不然我于心不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方杉,对这位琥珀姑姑,并未有什么过节,也不希望她受到责罚,于是便好言相劝。 “婢子知错了,但是凌霄公主也不要假惺惺了,奴婢自己掌嘴便是。”说着自己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唉,琥珀姑姑何必呢,你错怪我了。”方杉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会被人如此误解。 “妹妹不必说了,我本也是要责罚她的,希望琥珀姑姑今后不要再为难妹妹了,就这样吧,别再打自己了,荷花,照顾一下琥珀姑姑。”荷花是凌霄公主身边另一的随身的侍女。 “是,姑姑,来。”荷花连忙替琥珀姑姑擦药。 “姐姐这里既然不欢迎我,我也就不多待了,正好还要去感谢一下参通将军,琥珀姑姑,您请一定照顾好姐姐,要变天了。”方杉说完,策马而去。留下琥珀久久思索这变天的意思。 第四章 运筹帷幄 巧用激将 方杉回到自己所在的马车,向付丽跟刘德报了平安。付丽在车内等的焦急,方才看到那马儿差点把凌光公主颠了下去,更是心急如焚。还是刘德,年纪虽小,却处事不惊,安慰付丽,付丽这才好些。 “德儿,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泰山崩于前而心不动的定力。”话虽如此,方杉这句话却讲到自己的心里。是啊,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万念俱灰,萌生轻生的念头的。只觉得当初,周遭黑暗,压力犹如泰山,从四面八方围绕而来。自己无处可躲,外无亲人好友支持,内有种种魔障缠身,最终走出了那一步。想到这里,方杉黯然,不知道自己的死,父母有何感想,湘儿又有何感想。这句泰山崩于前而心不动,哪有这样的简单。 “姐姐,姐姐,我刚刚想到,武父的话,可以跟我们的处境相比。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迎亲队伍里的我们,就像是国家的百姓,我们的安危全都寄望于将军和士兵,如果没有将军和士兵,我们就会很危险。所以孙子才说,兵者,是国家的大事,决定生死所在,存亡与否。”刘德看到姐姐,兴奋的告诉姐姐自己想到的事。 “说的很好,德儿果然是大将之才。姐姐要奖励你,找机会送你一把宝剑。”方杉在凌光的记忆里知道,刘德十分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几次向凌光讨要不成。自己虽然只能在这待上三天,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此时方杉不知道的是,他的确有些入戏了,虽然事实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如此真实,让他无法这么认为。 “哇,谢谢姐姐。”刘德高兴的手舞足蹈。 “刚刚怎么说的,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方杉这话铿锵有力,说给刘德听,同时也说给自己听。 别了付丽跟刘德,方杉继续向队伍后方跑去,这迎亲的车队分前,中,后三军,前军是一些骑兵,刀盾兵,以及战车,将军的护卫亲兵,集合了迎亲队伍中的精锐部队。中军以公主马车,陪嫁媵妾的马车,以及歌姬,女侍,乐师,绣娘等陪嫁人员为中心,两侧分别围绕了刀盾手,弓箭手,枪戟手重点保护。后军则是金银珠宝,玉器绸缎,等陪嫁物品所组成的车队,由奴隶押运,也有军队一千人的保护。总体而言,前军是最强的一千人,因为无需保护非战斗人员。中军的一千人就需要承担保护公主车队的重任。而后军的一千人,看起来就显的微不足道,因为足足有四千多的手无寸铁之人需要保护。 方杉之所以要绕迎亲车队转一圈,正是想要了解车队人员军力的结构。方杉考虑过,是不是要让车队改道,且不说那个参通是个死脑筋,哪怕自己这样上去胡乱说一番,就连凌霄公主也不会同意让车队改道的,更何况蛮人进攻之事还是子虚乌有的。谁能因此而担负赶不上吉时的重大罪责呢? 这样想来,车队改道定然是行不通的了,那就想办法着重保护凌霄公主安全。方杉并不知道蛮王的兵马有多少,但是方杉明白,以自己迎亲队伍接近一万的人数,蛮人若是敢来拦截车队,人数定然众多,肯定是抱着必胜的把握。现在敌人在暗,车队在明,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凌光月,是一个料敌于先知的凌光,方杉骄傲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让那蛮王,有来无回。 好在参通的大名凌光公主的记忆中也是十分赞赏,认为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大将,这迎亲车队的安危,都在他的手上了,方杉希望,这参通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可刚刚半抢半算的夺了他的马。这么一想,方杉突然觉的蹊跷,这月影怎么被自己一句话就骗过来了,如此有灵性的马,没了缘由的就跟自己跑了,别说参通想不通,方杉也想不通啊。其实也很简单,这马性格古怪,不甘于人之下,而那参通却是经常命令与它,既然有人之灵性,却也喜欢貌美的公主,更何况公主说了要好生照顾自己,这月影啊,就这么投诚了。 迎亲车队总共延绵两千多米,月影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功夫就绕了个来回。方杉仔细思量,若自己是蛮王指挥军队进攻,那么迎亲车队现在的样子就像一盘散沙,顾头不顾尾,自己只要速度够快,长驱直入,直奔凌霄公主马车而去,分割了迎亲队伍的力量,除了前军的骑兵能赶回到凌霄公主身边护卫,前军一千人,十之八九都会被自己的人马拦截住了,只要拦住一会,公主的安危就难说了。而后军一千人则更不需多说,直接就会被打断了。中军一千多的将士,还有部分不能护卫在凌霄公主身旁的。也就是说,如果蛮王入侵,战场上的情况将极其糟糕,保卫公主的可能只有几百人,蛮王的部队只要有个两三千人,公主性命难保,难怪蛮人敢来拦截车队。这参通,也仅仅是把自己当做陪护的队伍,并没有考虑要采取严密的保护阵型。估计在他看来,自己和国境内,若是要遇袭,这件事是滑天下之大稽吧。 “参通将军,您这马儿,可当真是一匹好马,我就笑纳啦。”方杉返回前军,见到参通就高声喊道。 “哼,不忠之马,不要也罢。”参通满不在乎的回答。 “哼,参通,我看你这马儿不忠尚可谅解,你对我们和王不忠,这可是死罪!”方杉高声厉喝。其实他心虚的很,这一招是他想过成功率最高的一招,自己本来人小言轻,绝对是说不上什么话的。但是现在自己刚刚夺了参通的爱马,余惊尚在,若可以趁此机会,用最能让人铭记于心的办法,或许可以说动参通。 “大胆!给我拿下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丫头!”参通一生忠心耿耿,平生最恨就是不忠,不诚之事。如今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说自己不忠于和王,这是何等的狂妄!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竟然满嘴胡言乱语,参通都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丫头疯了。 参通手下的将领顿时将方杉拿下,刀剑加身。方杉暗暗示意月影不要担心,慢慢走到参通的车驾前。 “传令下去,全军待命,原地修整半个时辰,提前进午食。”参通虽然怒火中烧,但毕竟是领军之人,两军相战,激将法是常用之法。但是用的像方杉这般,让自己顿失理智的,实在少数。别看参通是粗人,但凡名将,少有鲁莽之人,士兵可以失去理智,全凭本能,但将军不可以。这丫头振振有词,似乎是有所恃,参通倒想听听,她能讲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凌光公主,我念你是举国公主,未来和国王后之妹,且尚年幼,童言无忌,你快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参通料定方杉讲不出什么来,还是决定给凌光一个台阶下。 “参将军,我今年已经不小了,倒是您,和国名将,蒙和王赏识,得以担当护送未来王后之重任,却行事敷衍,草草了之,置未来王后之安危于不顾,此非不忠,何谓也?”方杉心有谋划,自然不会退让。 “好一个置安危于不顾,末将倒想听听,在下是如何行事敷衍,如何草草了之的。”所谓怒极反笑,参通此时就有这样的想法。 “好,参将军,适才我于军中环绕一圈,军中布阵了然于心,实在是千米之虫,大且肥啊。倘若给我一千人马,只消片刻,即可取凌霄公主杀之!参将军是饱读兵书之人,勿需我多言,我这一千人马,潜伏于山脉之间,长驱直下,先断虫头,后断虫尾,取其心,如探囊取物矣!将军在凌霄公主左右护持的人手不过百人,而在自己身边却安排千军,是何用意,是何居心,岂不是置公主的安危于不顾?若有万一,则有负和王之重托,难道不算不忠吗?”方杉洋洋洒洒讲了一大篇,虽然畅快,但是他也不忘观察参通的表情。 只见参通仰天大笑,“好你个小丫头,说的的确在理,但是你忘了,这是在我和国疆域之内,谁给你这一千人马?我作此安排,非是不明此理,而是实在是杞人忧天。” “既然参将军掉以轻心,则必败无疑,兵法有言,骄兵必败。”方杉豪不示弱,铿锵有力。 “凌光公主,末将惭愧,公主所言有理,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只是公主我们行至此处,已有多日,前些日子都没有提,今日为何如此在意呢?”参通内心着实佩服的不行,因为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他看来,在和国疆域之内,尚无有人敢于挑衅和王,更不用说敢于拦截迎亲队伍的势力了。但是,他很佩服方杉这种小心谨慎,哪怕在最轻松的环境里,仍然不掉以轻心,认真而严谨的人。但是同样的,他也有所怀疑,护送迎亲的队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凌光公主,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即将抵达和国大将军所在的迎亲大部队之时,也太过蹊跷了。 “所谓最安全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望蒙将军重视。”方杉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应付过去,有机会再说吧。 “传令下去,前军抽调五百人,护凌霄公主殿下左右,凌光公主,这样如何?”参通向方杉抱拳询问,可见方杉的确赢得了参通的尊重。 “还不够,后军为车马轴重安危不足虑,后军应当再调五百人,护公主殿下左右。”方杉感觉还不够保险,他隐隐的感到,这事可能没这么简单,以防万一,再多些人保护总归是好的。 “好,就依公主所言,下去传令吧。”参通大手一挥,让手下的人收起兵器。 “我觉得还不够,应该再派出侦查兵...”方杉还未说完。 “凌光公主,严谨认真固然是好事,但是你这有些过度了,两千人马护佑凌霄公主左右,你还嫌不够?你这已经不是护送公主入咸阳的布置了,莫不是凌光公主已经知道,有贼寇伺机拦截车队?若非如此,凌光公主,你就是疑神疑鬼,神经癔症,假想了敌人。若要照你的方法布置,恐怕我不死在贼寇手里,也死在那和国君臣的耻笑之中了。”参通刚刚对方杉有所敬佩,此刻方杉过于警觉布置,到显的过犹不及了。参通刚刚被方杉一激,尚有一些昏头昏脑,这会一想,这凌光估计就是可纸上谈兵之辈,虽然看过兵书,略知军中部署,但是喜于卖弄,自己怎么就应允了,这会定是要被耻笑小题大做。 “凌光公主,收起你的担忧吧,我和国虽有蛮戎做怪,但是还没人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敢于拦截和王的迎新车队,有那一千人护佑,凌霄公主的安全就无需再说了,公主在这纠缠许久,定是饿了,来人,送公主回马车就餐。”说着,手下的将领便向方杉走来。 “请吧,凌光公主。” “不用劳烦你们,我自己回去。”方杉也知道,自己这是太心急了,事情本来就不可能一步到位的,只好先将自己心中的担忧放下,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中。 “凌光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周围的兵士突然多了数倍,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付丽担忧的看着外面一圈圈的士兵,忍不出出声询问。 “没什么,参将军为了保障凌霄公主的周全,特意加派了一千兵马,着重保护姐姐。”方杉心不在焉,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虽然身边甲士如林,但是心里还是有种危机感,不知从何而来。 “那就好,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归是更安全了,只希望能安全的到达国都程阳,不要再生事端了。”付丽这话也是一语双关,她希望凌光能够安分一点,这周围的变化,定是凌光公主搞出来的,付丽担心是凌光闯了祸,参将军为了严加看管,才做的这些安排。 “恩,我知道了,定不会在生是非了。”方杉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模模糊糊的不清楚,只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第五章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 方杉在马车中吃完了午餐,便下车喂了月影一些水喝。队伍在参通的命令下,已经停下修整,方杉闲下来便继续思考自己是否存在疏漏,猛然想到,自己都还不知道几日后能抵达下一个城镇。如果能知晓具体的到达时间,也许对于何时会遭遇蛮人进攻有所帮助。 “刘三”想到这,方杉决定要先问个清楚。 “公主殿下,小的在。”刘三就候立在马车边上,立刻就回应了。 “我且问你,此去程阳还有多远路程?” “回公主殿下,此去不远就到离县了,预计今日傍晚即可抵达离县,夜间在离县留宿一宿,明日行的快些,就能赶到程阳了。”刘三恭敬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方杉感觉,有可能等不到明日了,蛮人进攻,定是在抵达离县之前,因为离线之后已经进入和国腹地,蛮人不可能在那里动手!希望自己的布置能够起到作用,让那蛮人无功而返。至于那与蛮王的好感任务,只是一个次要目标,不做也罢。方杉也是奇怪,这保护凌霄公主的任务,与蛮王好感的任务不是相互矛盾的吗?怎么会这样安排任务。 另一边,参通独自伫立在战车上,思索凌光公主的反常举动。虽说自己驳回了她让自己派出侦查兵的建议,但是与其将凌霄公主的马车团团围住,倒不如真的派出几个侦查骑兵更为妥当。只是那凌光一来就要求以龟甲阵行军,这种阵型,若非了解敌人有极大可能前来突袭,是不会采用的。这凌光大大咧咧,神经兮兮,怎就会如此笃定?还是说,这凌光真的是知道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想到这里,参通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的事。自己先前头脑发热,已经答应了用龟甲阵护卫凌霄公主马车。如今若是再派侦查兵出去,那可真要被耻笑胆小怕事了。 “将军,时辰已到,该出发了。”一位小将提醒道。 “恩,传我号令,全队出发。”参通还是决定不用派兵侦查,此去程阳不过一天多的路程了,岂有贼寇敢于在王侯脚下行那劫车之事? 迎亲队伍缓缓而行,方杉有些坐立不安,坐在马车里,既看不清外面的情景,又显的闷,自己还容易胡思乱想,一会是凌光的记忆,一会又是自己的记忆。一会觉得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个任务,出来做这莫名其妙的事呢?一会又觉得,为了凌霄姐姐,一定要保她平安。实在头疼,要是自己回到安心地,又要如何面对凌光的那份记忆。而这边的世界,因为自己的突然到来,突然消失,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天,现实世界又会发展成什么样? 方杉简直被自己脑海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折磨的不行,逃也似的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重新骑上月影,干脆出来透透风。算了,没必要想这么多,既然自己想要搞清楚安心地是个什么东西,就以此为目标活下去吧。 车队行了一个多时辰,方杉观察到,天空中多了很多老鹰,上下盘旋。他不由的眯了眯眼,或许这就是蛮人的侦查兵。如果按照24小时制,现在应该是下午2,3点,人累马乏的时候,如果方杉是蛮族的王,最佳就是在这个时间发起进攻。 天空中的老鹰盘旋而下,飞落至一处山坡之后,正是蛮王的人马! “我的小宝贝告诉我,肥羊已经到了,龙霸,你跟我来,我先去探探风,在这待了大半天了,闲死老子了。兄弟们做好准备,原地待命!”之见那蛮王,身披狼毫,人高马大,威武霸气,更有披靡天下之风。 蛮王跟龙霸威将军小心的从山坡探出头去,隐藏在深深的枯草之中。 “好家伙,这么多人,龙霸你看,那个最大最豪华的马车,一定是他们要的人没错。”蛮王指指那个凌霄公主的座驾。此次蛮王会组织进攻,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和国国内某些阴谋诡计之辈的支持,希望蛮王借机杀了未来的王后,好让自己成为王后。 “好,等会我就跟兄弟们一起,拿下那个娘们。”龙霸豪气冲天的说。 “别急嘛,没看到这合过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你这样冲下去,不太好办。”蛮渠王看出这和军保护工作做的还挺好的,不由的心中思索。 “那怎么办,我们有三千弟兄呢,要不抢点东西就算了。”龙霸看到队伍后端防守薄弱,如是说道。 “别急,我有更好的办法,行军打仗可要靠脑子。”蛮王狡黠的一笑。 “等那边后面的车队过来,你就带上一千人马,只有一个任务,去抢车上的宝贝,拿了就走,用最少的代价抢最多的东西。若是他们不分兵来追你们,你们就跑回来再抢他一遍。若是分兵来追,来的少就吃了,来的多就跑,剩下的看我的,听明白了没!。”蛮王眼睛发扬亮,那双有如狼的眼睛,散发着寒气。 “听明白了!”龙霸回应。 此时方杉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月影有些不安的躁动。 “月影,敌人是不是快来了。”方杉有些紧张,自己勉勉强强算是两世为人,可这战场,还从未来过,方杉那辈子,整日玩游戏,除了那骑马与砍杀打的不错,跟打仗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凌光的记忆也同样没有经历过战争,虽然看过兵书,读过史料,说是纸上谈兵更合适。 “不行,我要跟参将军提前通报一声!”正当方杉加速,像前军冲去。 山坡上顿时出现了第一匹战马,然后是第二匹,第三匹,上百匹!转眼间,漫山遍野,犹如黑色的洪流般直冲而下!到处响彻着蛮族野性的嚎叫声! 参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高声大喝:“敌袭!全军戒备!” “前军保护公主,弓箭手准备!”场面顿时混乱不已。 公主仪仗部队纷纷丢掉战旗,抱头鼠窜。诸如乐师,绣女等随行人员更是吓的到处逃窜,躲到军队的另一侧去了。 “不要乱了阵脚,刀盾手,举盾墙!抢戟手持戟!骑兵随我来!”参通与其手下的小将们不亏是训练有素,给出了最快的反应,稳住了军心。 方杉此时却有些疑惑,蛮族就这么些人?公主在层层保护之下,这么些人马,如同以卵击石。不管如何,先找到凌霄公主才是。方杉先到自己的马车接出了付丽和刘德,再到凌霄公主的马车前。 此时,蛮人的先锋已经开始放箭,只见那箭雨有如漫天的蝗虫,带起阵阵箭风。第一波箭雨下来,兵将们都在盾牌的保护下没有受到多少伤害,有些箭支不是太近了,就是太远了。方杉知道,这只是那些蛮人在试试手感罢了。接下来的几波才更有准头! 方杉急忙将凌霄公主车上的三人都接出,躲到马车后面。 “怎么回事,这和国境内,竟是这般危险!”凌霄吓的不轻,方寸全无。 “姐姐,放心吧,参将军会保我们安全的,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情况。”方杉此刻只能尽量安慰凌霄,但他也放心不下战局。 方杉从马车后出来一看,只见那些蛮人的兵马全都朝着后军的车马轴重而去。不好!方杉恍然大悟,这蛮人,见后方空虚,想要抢些金银珠宝,玉器丝绸而去,这本来也就是蛮人的目标之一啊!自己千算万算,太过于依靠自己提前知道蛮族入侵的能力了,殊不知,自己的对手也是人,看到不同的情况,又怎么会没有相应的变化呢?自己到底还是太嫩了! 更让方杉没有想到的还在后头。 虽然前军与中军此刻仍有两千多人护卫在凌霄公主周围,但是后军由于队伍极长,此时那些义渠人从队伍的最后端咬了上来,直接劫走了大量的车马物资,仅仅遇到寥寥几人的反抗。 参通身边的一小将急忙进言:“将军,后军危急,末将愿领兵一千,与后军共同迎敌,定可大破敌军。” 方杉就在不远处,那小将的余音未落,方杉猛然惊觉:“参将军!万万不可,此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敌军寥寥数人,我如何能按兵不动?如此下去,所有物资都要当着将士们的面,被那些蛮人劫走了!如今顾头不顾尾,唯有出击!听令,你率一千兵马先行,速速支援后军,前军五百将士保护公主向后军靠拢,能保多少物资,保多少物资。”参通在情急之下,得出了折衷的办法,整个队伍立刻开始向后军靠拢。 方杉不禁沉默,原来自己欠缺的就是这种瞬时而决的果断,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容不得长久谋划,哪怕是提前做好了安排,仍然要根据敌人可能出现的应对方式而留好后招,就像下棋,想的越远,胜率越高!自己这棋手,下的这盘棋,算是彻底脱离自己的控制了。 那小将率领的一千兵马,火急火燎的冲向后方,很快就跟保护凌霄公主的队伍脱节了。 而那山坡之上,新的猎手,已经虎视眈眈! 第六章 临危献计 重归安心 随着保护凌霄公主的队伍与前去营救后军的队伍拉出巨大的一段距离之后,山坡上的猎手,摇摆着自己的弯刀,挥舞着自己的木弓,狞笑着向凌霄公主的队伍冲去。 方杉此刻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失败的现实,自己虽然知道蛮人的存在,提前做了布置,但终是棋差一招。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趁敌人的部队离这边还有点距离,方杉大脑飞速转动,希望能找到破局的办法,对了,这蛮人的目标太明显了,就是希望杀掉凌霄公主,但是他们从未见过凌霄公主,之所以能判断公主的位置,就是通过马车的华丽程度,以及军队的核心保护。如果以自己冒充凌霄,引开蛮王的部队,毕竟他们只想要杀掉凌霄,并不像损失过多的人手,哪怕被敌人识破,只要引走部分敌人,凌霄就会更加安全一些。 “凌霄姐姐,敌人的目标应该是你,把你的披风给我,我来引开那些蛮人。”方杉坚定的看着凌霄公主。 “这不可以,怎么能让你为我而陷入险境!”凌霄于心不忍,但是看着漫山遍野的敌人,却又是心里发慌。 “凌霄姐姐不必多说了,我有月影,快如疾风,那些蛮人追不上我的。参将军,让你的骑兵随我来!”方杉斩钉截铁,此刻不能在犹豫了。 “这个办法可以一试,凌光公主,末将惭愧,未能听信公主之言,公主万万当心哪,众骑兵听令,随凌光公主突围,务必保其平安!”参通此刻方才羞愧不已,但也于事无补了,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凌光公主,吉人自有天象,也可保的凌霄公主的安全。 “付丽,照顾小德周全,小德,莫要惹事生非,凌霄姐姐,只有一事求你帮我,若有机会,寻把宝剑,赠于小德。”方杉穿上凌霄公主华丽的披风,骑上了月影。只是不知,自己这最后的挣扎能否成功了。 “我一定会的,妹妹小心!”凌霄心如刀割,挂满了泪痕,只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化险为夷。 “大王,快看,那举国的公主带着一队人跑了!”一个蛮族骑兵眼尖,早早就发现了方杉的踪影。 “好,就怕她不跑,省了许多力气,追,你们几个替我传命龙霸,别跟和军硬拼,在约好的地方汇合,其他人替我绕到前面去拦住她!” 蛮人的大部队并未继续为难和军,都跟着蛮王追捕方杉去了。 方杉的月影脚力惊人,比起跟随的骑兵,都快了不少。蛮人的骑兵也跟不上,只有那蛮王的马,紧追不舍。方杉跟随的骑兵都留下断后了。很快,就只剩方杉跟那蛮王一前一后,相互追逐。 “举国的小妞,别跑了,你跑不了的。”只见那蛮王的马较之月影丝毫不差,反而有超越之势。 方杉回头看了一眼,默然无言,自己的任务就是把他引的足够远,此刻还是太过于近了,得想办法拖他一拖。方杉小声的对月影说道:“月影,想办法踢他一脚。”月影打了个响鼻,便开始向蛮王的黑马靠去。 蛮王不防有诈,看到方杉转头,惊鸿一瞥,顿时为凌光公主花容月貌般的样子所吸引,色迷心窍,精虫上脑,竟想从自己的马背上直接跳过去擒住方杉。 正当蛮王准备跃起捉人之际,月影抓住他疏于策马的间隙,飞快的蹬出一腿。 眼看就要把那黑马打个正着,黑马竟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即直立而起,猛然减速。蛮王也是反映机敏之人,快速拉住缰绳。只是这么一下,黑马速度大减,方杉顿时飞驰而去。 “好样的,月影”方杉忍不住夸赞。 “哼,这头畜生,坏我好事,看我不收拾你。”蛮王双腿一蹬,座下的黑马继续加速。 两人你追我赶,方杉并不熟悉周围的地形,转眼间,竟然就跑到了悬崖边上。方杉心中暗骂,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明明走大路,莫名其妙的就赶到这个悬崖边了。 “举国丫头,这回不用跑了,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很开心,很满意的。”蛮王这会色眯眯的看着方杉,明显抱着不怀好意的念头。 方杉心念转动,对于自己来说,做到这一步,已经对得起凌霄了,如果事情顺利,接下来凌霄一定不会被杀。但是凌光公主的命运可就难说了,方杉内心有些难受,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若是落到这个家伙手里,定会受到非人的折磨。自己的失败让方杉觉得有些失落,此刻他迫切的希望能回到安心地去。 之间方杉安然的看着蛮王,轻蔑的一笑,竟是纵身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在这个异世界,自己竟然又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闭上眼,周围就漆黑一片了,方杉仿佛回到了那一夜。 悬崖虽高,但是落到底只是转眼的事,容不得方杉再去体会那种感觉了,他马上打开了物品栏,对着神符发出了使用的命令。 只是一瞬,那神符骤放异彩,炫目的光芒在凌光的身上爆射而出,方杉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向天际直射而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蛮王,以及坠落深谷的凌光。 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方杉有些心累,自己忙来忙去,机关算尽,对于那个世界,仅仅带来了微不足道的改变。自己本来不属于那里,玩累了,就该回去了。 那个世界的光都消失了,周围变得漆黑一片,不多时犹如彗星般的光辉划破黑幕,方杉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欢迎回来。”又是那个熟悉的女声。 “恩,玩完了,我已经尽力了。”方杉有些颓然,自己那算是失败了吧,刚刚去了几个小时,就自杀身死了。 “没关系,不用解释,这里是你家,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那个女声依旧那么柔和。 “安心地,就是家吗?”方杉似乎有所感悟。 “你可以这么理解,好了,看看你这次的任务总结吧。” “恩”方杉查看了自己的任务栏。 任务名称:新手体验 主要目标:三日内护得凌霄公主安全。任务失败(未达3日角色便已回归,评分降低1000) 次要目标:赢得蛮王好感,达到60。任务失败(最终蛮王好感为30,评分降低300) 隐藏目标:驯服参通之马-月影。任务成功(奖励已发放,500点数,评分增加500) 隐藏评分因素:赢得参通将军好感30点,评分加300,赢得刘德好感30点,评分加300,赢得凌霄好感20,评分加200,赢得琥珀好感10点,评分加100,赢得刘三好感10,评分加100。欠月影承诺一个,评分降低2000。 评分总计:-1900,点数奖励:0(新手任务豁免惩罚) 任务评价:意志低迷的人,总是会在任务的失败后自责不已。留着点力气吧,你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欠他人的,你终究还是要还。 当前点数:500 “原来还有评分,我果然是负的。”方杉不以为然。倒是那段任务评价,让他有点不舒服,但是他很快就释然了,自己本来就是意志低迷,没什么劲头,这评价也没说错,最后那句,欠别人的,你终究要还,让方杉想起了那匹月影,难不成在游戏中许下的承诺,自己也要为之负责? 自己刚刚还在战场上生死难料,现如今却突然间回到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让方杉不禁恍惚,这一切难道都只是黄粱一梦吗? 第一章 安心之地 莫名之秘 “指导灵,我离开了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会如何?”方杉对这个问题,纠结很久了。 “就像你关掉了电视,那个电视节目会如何?”指导灵如是说。 “听不懂,就是那个世界是假的,对吗?”方杉不太明白,但他心里希望如此。 “假是相对于真的而言,如果你把你的那个世界当做真的,那这个就是假的。”指导灵用其独有的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道。 “如果你把安心地当做真,那其他的世界都是假。”指导灵又补充了一句。 “哦,虽然还是不明白。”方杉弄不清楚这个问题。 “我回来之后,把属于凌光的那部分记忆都忘掉了。”方杉这才发现,他好像回忆不了关于凌光的记忆了。 “那是当然,凌光的记忆属于凌光的肉体,你离开她的肉体之后,自然忘记了。”指导灵解释道。 “好吧,我记得之前说过,只要我回来,你就告诉我关于安心地的事。”方杉这才想起这回事。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用比喻来告诉你,否则你可能很难理解这个地方的存在。”指导灵的话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在古罗马竞技场上,人们会去看斗士们相互战斗,以满足自己的欲望,你就是那个斗士,你的任务就是表演,神就是那个古罗马竞技场的主人,他负责收观众们的钱,以及给你们这些斗士发钱。你们表演的越是精彩,神就越开心,神就能收到更多观众的钱,所以神就能奖励你更多的东西。这个安心地,就是那个竞技场的休息室,你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安息。我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指导灵静静的询问。 “我明白了,但是我为什么要去表演,我没有什么欲望,我只想从世界上离开。”方杉说道。他有些恼怒,自己莫名被拐到这个地方来,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你不是希望有人能理解你吗?”指导灵出声询问。 “那在这里谁能理解我,你吗,这里一个其他人也没有,只有你。”方杉的情绪有点激动,光灵都显的有些不稳定了。 “其实,我就要消失了,指导灵只是为了让新来安心地的人适应这里而已,当你第二次出任务回来以后,我就不在这里了。”指导灵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 “好吧,我很抱歉,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你的。”方杉有些懊悔,自己对一个暂存于世界的生灵发火了。 “没有的,这是我们的宿命。”指导灵无奈的说 “你们的神也没办法?”方杉有些不愿意相信。 “我们的宿命,就是神的安排。”这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哀怨。 “那你不会反抗吗?”方杉不甘的说。 “你当初选择自杀,不就是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吗?”指导灵反问道。 “那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有一丝可能,我就不会放弃。”方杉感到深深的沉重,是啊,宿命就是面对那些生不起反抗之心的事。 “这么说,如果有办法改变你世间的命运,你就会愿意为此而为神表演了,对吗?”指导灵幽幽的说。 “那怎么可能,我已经死了。”方杉有些诧异指导灵的说法,但内心却为此躁动不已,这还真有可能,自己刚刚见识过神的力量,或许神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改变命运! “对于神来说,所有的世界都只是游戏而已。你所念念不忘的那个现实世界,同样不例外。”指导灵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在方杉的心里惊起巨浪。 什么叫现实世界也是游戏世界?自己所在乎的一切,还有那将自己最终送上轻生之路的湘儿,都是游戏世界?方杉不敢相信,但是冥冥之中的一切,以及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个真实性与现实世界无异的神奇的世界,都在告诉方杉,这最不可能的,恰恰就是真实的。 是啊,自己刚刚从那个世界回来,小德的笑颜,付丽的忧虑,凌霄的柔弱,参通的自大,琥珀的外强内柔,甚至是蛮王好色,刘三的坚毅,月影的投诚,和那千千万万的小兵小卒都是那么真实,历历在目,恍若隔世。 自己所在乎的现实世界,爸爸妈妈,湘儿,老师,室友,一切与那个世界无异。这是方杉所不能接受的,就像日日夜夜,自己所信奉的价值观,世界观,一切一切都会因为这个观念的转变而崩塌! 方杉的光灵此刻异常的明亮,就好像内部的光在相互疯狂的斗争一般,有些光灭了,有些光亮了,若有人仔细的看,绚烂如烟火。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我现在肯定在做梦!我已经死了,这个地方就是魔鬼的幻境!”方杉万万不可能接受这样荒唐的想法。如果接受了,自己岂不是像个蠢蛋,在游戏中醉生梦死?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慢慢去体会,神不会强迫你去相信什么。等你经历了,自然会明白这世间的真理。”指导灵说完静静的等待着方杉做出反应。 “好,那你说,我需要做什么,神才会帮我改变自己的命运。”方杉的光灵此刻渐渐恢复了原状,意味着方杉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只需要认真完成任务即可。这里的一切都要用点数来兑换,有些任务世界里也能学到一些能力,从而带到下一个世界中去。神知道你因为自己的爱人离你而去,而心灰意冷,但是如果你掌握了力量,并积累了足够的点数,神会让你回到从前,与你的爱人一起团聚。这个条件如何?”指导灵的话带着深深的诱惑力。 方杉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现在已经无路可走,能做的只有相信。他不禁迷离,湘儿,我真的还能再次拥有你吗? “好,我明白了,下一个任务是什么。”人的内心一旦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整个世界也就明亮了。 系统提示:接受新任务 任务世界:武侠世界 任务目标:学得一种内功 次要目标:学得一种外功 任务扮演角色:方杉 回归时间:任务完成之后 任务奖励:神答应将你送回现实世界的2014年12月10日而无需额外的点数。 方杉看到了那个日子,2014年12月10日,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一天,自己从高高的图书馆顶楼,一跃而下,像是悲情的英雄。 方杉回忆起了那段痛苦的失恋时光,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方法用尽,却依旧不能挽回心上人的回应。痛苦,迷茫,颓废的魔障紧紧的将自己裹住。 虽然只分手两个月,但是那时的自己就像经历了无尽个日夜,白天活的如行尸走肉,夜晚也漫长的永无尽头。那样的日子,自己活得那么痛苦,湘儿竟然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可方杉明明清楚,湘儿对那个什么司徒盛根本没有感情,她绝对还是爱着自己。但是为什么,就是不愿回到自己的身边?万念俱灰之下,方杉想到了死,若是我死了,你一定会明白,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那句为我好,我需要的是你的心。 此刻方杉的光灵显得那么的黯淡,几乎没有了色彩。 但是,如今我已经死过一次,我明白了,死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要回到那一天,我不会再放弃你。 来吧,我一定要弄清楚,你为什么那么的无情! 光灵随着方杉的情绪变化而变化,从最最黯淡的光芒,瞬间暴涨,霞光万丈! “指导灵,送我去吧,我准备好了。” “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提醒吧,你现在拥有500点的点数,或许你可以为自己换取一点优势。”指导灵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可在方杉的感觉里,却是无比的温馨。 “谢谢你,我想,需要多少代价,才能留你下来。”方杉如是说。 系统提示:留下指导灵需要你的所有点数,以及未知代价 “我同意,兑换所有点数,留下指导灵!”这话说的无比坚决,方杉甚至没有考虑那个所谓的未知代价是什么。 方杉的点数瞬间清零,四面八方的光辉开始汇聚,瞬时,一个与方杉一摸一样的光灵,诞生了。 “谢谢你,方杉。你解脱了我的禁锢,从现在开始,我是自由的灵魂了。”指导灵带着欣喜的声音,那是一个生命诞生的欣喜,方杉的光灵散发出暖暖的光晕。 系统提示:传送开始,倒计时3秒。 “方杉,一切小心,不要忘了安心地。”指导灵焦急的喊出最后一句话。 方杉听到了,疑惑了片刻,世界便在眼前消逝了。 系统提示:安心地的神给你赐名:珊瑚。是否接受? 方杉刚刚从世界消失,指导灵就收到了一条系统提示。 从她变成自由的灵魂开始,她就不能再直接接受到神的信息了。不过,神可以通过系统,与她交流。 “神明,谢谢您,我接受。”珊瑚带着感激,接受了这个新名字,神是创造她的母亲,她愿意永远守护神明,同样的,方杉也是自己的再生父母,珊瑚感激不尽。 系统提示:接受新任务 任务世界:武侠世界 任务目标:协助方杉 次要目标:不得透露自己的身份(此目标若未完成则该次任务奖励清零) 任务扮演角色:珊瑚 回归时间:方杉回归之时 任务奖励:点数5000 “我接受,愿神明安好。”珊瑚心中愉悦,向神明请安。 不多时,珊瑚也被传送走了。 静谧的空间里,洁净的光辉闪耀。 第二章 初尝险境 吉人天相 中华,坚朝庆元三年,古韵城郊外 光明扭曲,时空闪烁,在这荒无人烟的城郊中,逐渐显露出一个人的形状来。正是方杉,五官端正,眉清目秀,身穿一件类似于汉服的长衫,倒也风度翩翩,恰似君子。 此刻方杉度过了自己传送期的不适症状,开始查看自己详细的任务说明。 任务名称:初入江湖 主要目标:习得内功一门 次要目标:习得外功一门 隐藏目标:暂无 指引:初入江湖的小虾米,这个世界不安全,不要惹事是最好的自保方式。跟随一位强大的师傅,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他们凭什么看上你呢? 任务说明还是那么简单,说了跟没说一样,而且有点不看好自己。方杉摇摇头,自己只是来做任务的,应该不会与这里的人发生什么冲突。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得到世界的信息才是当务之急。 方杉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远远的可以看到有一座雄伟的古城,与自己所熟知的中国旧时的城市一般,有着高高的城墙保护,自己身后则是连绵的高山,他决定先去那座城里,总是能遇到人的。 方杉向着那城市走去,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正被一双眼睛盯上了。 那是一匹老狼,它曾今风光无限,是狼群的王,但他老了,这个世界总是如此,强者才可以成为王。它战胜过无数的挑战者,每当有年轻的狼血气方刚,垂涎王位,而向老狼王发起挑战的,无一不被它狠狠的教训。但是它老了,越来越力不从心,在最近的一次战斗中,它是失败的那一方。 老狼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不愿活在新狼王的阴影之中,离开了自己的族群,它必须自己捕食。而如今,它已经饿了十几天了,今天很幸运,它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老狼王轻轻的尾随,它在观察眼前的猎物,猎物看起来很瘦弱,但是自己力气也不多了,必须一击致命。 方杉仍旧在认真的赶路,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老狼王静静的从一个小山坡绕过,潜伏在干枯的草丛中,等待猎物转过弯来,只有一下咬到猎物的喉咙,它才是成功的猎手。 方杉只感觉周围的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此刻风稍稍有些大,掩盖了狼王穿梭时的声响。 近了,近了。方杉逐渐走向死亡的险境。 只见猛的一声,枯草中顿时冲出一匹野狼,张开了血盆大口。方杉大惊,下意识的用手臂挡在了身前,只是一瞬,鲜血直流,方杉的手臂被老狼王狠狠的咬住。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杉措手不及,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几乎让方杉昏厥。但他此时的心却无比的宁静,时间仿佛慢了数倍,都说人在遇到紧急的刺激的时候,会发挥出自己的潜能。 方杉此刻就是这样,大脑疼的无法思考,身体的本能却让他做出了临危反应。他直接就是一个标准的提膝攻击,正中老狼王的腰部。都说狼是铜头铁骨豆腐腰,这话的确不假,那腰部就是狼的巨大弱点。 老狼王挨了一下,腹部受痛,哀嚎了一声,松开了自己咬在方杉手臂上的大嘴。但是血的滋味,让它发了狠,只是一瞬,落地后的老狼王立刻忍住疼痛,向方杉发起了第二次致命攻击。 方杉也明白,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所谓拼命,不过如此吧,他的身体迅速的分泌了大量应急的激素,使得暂时抑制了手臂的痛苦,大脑飞速的转动,寻找生的契机。他趁着老狼王落地的那个空隙,将身体侧向面对老狼王,并用双手做十字,护住自己的脖子。 这次老狼王没有继续攻击方杉的脖子,它瞄准了方杉的腰部,这一下要是咬实了,肾脏破裂,方杉估计性命难保。危急时刻,方杉左腿又是一记漂亮的提膝,直接击中了老狼王的下巴,打的老狼王眼冒金星。趁着老狼王一时势去,失去平衡,方杉抓住机会,想要吧老狼王推倒在地。 但老狼王也是成熟的猎手,反应极为机敏,方杉手臂一挥的那一刻,又是重重的咬住方杉的右手不放,这一下,简直是雪上加霜。方杉没有思考的时间,一把将老狼王压倒在地,直接一口咬住了老狼王的喉咙,一股属于野兽所特有的气味充斥着方杉的嗅觉神经,嘴巴上传来细细的咸味,混杂着野狼的毛发,野狼的鲜血涌向方杉的喉咙。 与野兽的搏斗,只有化身野兽,用最原始的那一面与之搏斗,方有生存之机。方杉用腿狠狠的铰住老狼王的身体,不让其逃离,一边用手狠狠的塞住老狼王的嘴,不让老狼王的嘴有其他的动作,一边疯狂的咬住,还不忘左右扯动。 一场大战,以老猎手的失败而告终,老狼王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方杉仍不敢放松自己,直到精疲力尽,昏死过去。 山脚呈现出了诡异的一幕,一匹死狼,一个混身是血的人,就这样紧紧相连。若是入夜了,山上的野兽或许会循着血腥味而来,将这两个拼死相斗的战士一并吃了。 所幸的是,方杉被一位猎人发现了,并带回了自己的家。 “珠儿,快来帮我。”猎人一手托着方杉,一手提着死狼,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朝着家喊。 “来啦,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天哪,这是!快,快,扶他进来,怎么伤成这般模样。”一位微胖的妇人从小木屋里出来,见到方杉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 好心的猎人夫妇将方杉安顿妥当,手臂上洒了金疮药,用纱布包扎好。这猎人常年与野兽打交道,自然也容易受伤,因此家里常常准备了疗伤的药品,倒是正好救了方杉一命。 方杉原本就是脱力,加之失血过度,因此才昏厥了过去,在猎人夫妇的精心照顾下,第二天中午,方杉就醒了过来。 正当他打量着这个小屋的时候,那位唤作珠儿的妇人端着一碗熬好的白米粥,走了进来,看到方杉醒了,顿时欣喜不已,说道:“小公子醒啦,来喝点粥吧。”方杉明白自己应该是被救了,他刚想起来道谢,却忘了自己手臂上的伤,顿时疼的冷汗直冒。 “别再动了,你伤到了筋脉,没几个月修养下来,怕是好不了的。我叫林珠,看年纪,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不嫌弃的话叫我声林婶就好。昨天下午,我丈夫在打猎的路上发现了你,听他说,你把野狼的喉咙都咬断了,真是命大!”林婶说着就要把粥喂给方杉。 方杉看着眼前的林婶感激的说道:“多谢林婶救命之恩,来日我定当回报。” “回报什么呀,举手之劳,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多住几日,等身子恢复了,再回家去吧。”林婶边喂着粥,一边慈祥的说。 此情此景,让方杉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家里,小时候,自己生病了,自己的妈妈就是这样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吃饭。想到自己此刻不能与父母团聚,方杉心里就难受的不行,眼里泛起了泪花,他从没有像这个时候这样想念自己的亲人。 林婶看到方杉哭了,急忙安慰道:“小公子,对不起啊,是不是勾起你什么伤心事了?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说就是。”方杉此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像是一个小孩子,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坦白的讲,方杉仅仅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从未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此前自己一心钻牛角尖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的父母。而此刻,他无比的悔恨,自己怎么能如此不孝,因为爱情纠葛想不开,就走上了轻生的道路,自己的父母此刻应该有多伤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有谁知。 林婶看到方杉情绪失控,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晓得这年轻人身上,定是背负了什么东西。她静静的坐在床头,轻轻的拍着方杉的心堂,希望眼前的年轻人,能从悲伤中脱离开来。 方杉宣泄了藏在自己心中的情绪,感觉好多了。渐渐止住了哭泣,稳住了自己,他默然的看着天花板,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完成任务,获得重生的机会。 “再喝点粥吧,年轻人,别想不开,我父母早亡,家中一贫如洗,我无奈之下,只可选择卖身,一个混蛋,他买下了我,但是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你可以想象,其中的辛苦无需多言,那样的日子,我足足过了三年。直到我遇上现在的丈夫,他花重金从那个混蛋那里买下了我的卖身契,并娶我为妻,待我如宝贝一般。如今我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日子过得也算舒坦。所以,年轻人,想开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日子总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林婶为了劝方杉,道出了自己的往事,虽然讲到这些,让林婶有些难过,但是她对生活却依旧充满了希望。 方杉听了林婶的故事,心中感慨万千,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明白平凡生活的幸福。自己那一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方杉对林婶说道:“林婶,你说的对,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时难过,才忍不住哭了,让您担心了。” “这就对了,多喝点粥,吃饱了,好的就快。”林婶细致的喂方杉继续喝粥,方杉很快就喝完了。林婶起身帮方杉盖好了被子,说道:“你就安心在这养伤,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就在外边制皮,晒毛,做做针线。”方杉对林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便静静的闭目养神。 第三章 清婉丽人 桃源生活 不多时,方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更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境。自己似乎是武功高强的大侠,有一个看不清面容,却犹如出尘仙子般的女子陪伴着自己,历经千难万险,梦里的画面,模糊不清,时而游历山水,时而大战群雄,时而勤修武艺。 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听见女子清脆的声音。“娘,我回来了,今天集市上的老张头花高价买了咱们的货,说是张府这几日在办酒宴,还需要很多野味呢!”木屋外,一妙龄少女迈着轻快的步伐,向林婶报着喜讯。只见这姑娘,一举一动都透着灵动的气息,天真烂漫,确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那太好了,明儿个把备着的风干肉都带过去,让你爹爹一起。”林婶听了女儿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对了,婉儿,昨天你爹救了一位公子,正在客房休息,别弄出太大声响,免得打扰人家了。”林婶想到那个年轻人,便提醒自己的女儿。 那婉儿一听,精神一振欢快的说:“娘,我进去看看他。”说着把卖野味赚得的钱都交给了母亲,便急不可耐的跑进了客房。正要大大咧咧的走进门去,突然想到,自己还是未嫁的女儿身,怎么好这么随便。想到这里,婉儿整整衣装,端正了颜色,款款的进了门。 方杉此刻正做着大梦,梦里刀光剑影,危机四伏,满脸都是汗水。婉儿这一瞧,心想:“这位公子生的好俊俏。”当下心生欢喜,连忙拿出自己的方巾,替方杉擦拭脸上的汗水。而方杉的梦境突然一变,一位长发飘飘,风姿卓尔的女孩正在他的面前。只见那女孩用手捧着方杉的脸,深情的凝视着方杉,踮起脚,就要吻上方杉的额头。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碰,女孩转身就从方杉的身边跑过,越来越远。 “湘儿,别走!别走!啊——痛,痛。”原来,梦里的方杉想要抬手将湘儿拉回来,可不曾想,自己的右手受了重伤,梦里一发力,现实中的右手也用上了力,顿时疼的方杉直喊痛。方杉这么一喊,可吓了婉儿一跳,她刚刚正替方杉擦着汗,突然这么一个变故,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这么一下,方杉顿时就醒了,看到一旁站立着不知所措的姑娘,急忙说道:“你好,你是林婶的女儿吧。”姑娘点了点头,说:“公子吓我一跳,可是我弄疼你了?” “不是,不是,刚才我不小心动了自己的右手,牵动了伤口,没关系的。”方杉解释道。 “那就好,我叫陈婉,敢问公子大名。”陈婉也是个奇女子,若说她大大咧咧,倒也温婉有礼,若说她谦逊温和,到也灵巧机敏。方杉说道:“我叫方杉,四面八方的方,杉树的杉,很高兴认识你。”方杉讲话还是带着现代人的习惯。 陈婉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神色,说道:“公子讲话可真有趣,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两人这就算是打过招呼,陈婉仿佛一个天真的问题娃娃,追这方杉问东问西。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我听娘说,是爹爹把你救回来的。”陈婉还是比较好奇方杉的伤势。方杉心有余悸,向陈婉一一讲述了自己如何遭遇野狼,又如何将其制服,最后如何昏倒,听的陈婉心惊肉跳,为方杉捏了把冷汗。“还好你反应快,那又是一匹孤狼,听爹爹说,山那边有好几个大狼群,偶尔也有行人被伤的事儿。你也好生厉害,竟然狼口逃生了。”陈婉对方杉佩服不已。 “也没什么,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学门武艺,没想到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方杉想到自己的任务,不由的叹了口气,这次受伤,不知道要多久能恢复了,学艺之事只能再找机会。 “公子要学武艺?那简单呀,我爹爹常年与野兽猛虎打交道,就会一门厉害的拳法呢!我可以让爹爹教你。”陈婉对方杉有好感,也是一位古道心肠的女子,听到方杉想要学武艺,连忙把自己爹爹给卖了。 方杉眼睛一亮,自己狼口遇险,反而是因祸得福了,本来还在苦恼,要去哪里学习武艺,这下真是意外之喜。他感激的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在下感激不尽。”陈婉宛然一笑,“那公子好好休息吧,婉儿就不打扰了。”说着施了一礼,便出了客房。 方杉在床上躺了一会,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的还好,不像先前那么乏力了,便想要起来走走。自己原来的衣服被那老狼咬坏了袖子,但是现在却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方杉穿回原来的衣服,发现袖子已经用补丁补好了,想必是那林婶,昨夜下的功夫。想到这里,方杉就不由的心头一暖,这林婶一家三口都是大大的好人,自己若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帮她们。 方杉走出了客房,暖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这个世界的环境,比起现代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八方澄澈,有的是涓涓流水之音,百鸟鸣乐之曲。方杉看到,林婶正在麻利的处理昨天被自己咬死的野狼,陈婉则不知去向。看到方杉自己出了门,林婶说道:“看来公子恢复的不错,但是小心别牵动了伤口。这畜生虽然咬伤了你,但如今它以命相偿,公子莫要再记恨与它了,明日把它卖掉,能得不少银子。” “恩,林婶说的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方杉虽然还挂着胳膊,但是其他地方,并无大碍,这会就像帮帮忙。“哪有什么要帮忙的事,公子多休息就是了,若是闲着无聊,倒是可以去附近的河边钓钓鱼。”林婶指了指屋角的渔具。 方杉听到钓鱼,也开心起来,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父亲一起去钓鱼,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从小视自己为他的延续,对方杉寄予厚望,希望方杉能一生幸福,但是看到方杉一点不求上进的样子,又会暴跳如雷,恨不得狠狠的教训方杉一顿。 “这样也好,我去钓鱼。对了,林婶,婉儿妹妹到哪去了。”方杉左右四顾,都不见陈婉的踪迹。“她呀,说是给方公子去采些草药,帮方公子疗伤呢。”林婶说到这,还有些想笑,自己这女儿何时对别的男子这么上心过?虽然只是一个猎人之女,可眼光高着呢,媒婆几次做媒不成,加上自己跟丈夫又十分宠爱她,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自己的如意郎君。目前来看,这年轻人还算有礼,但是心性还要多考量才是。 方杉有些不好意思,这姑娘给他的印象很不错,但是脑海里这会又冒出了另一个女孩的身影,顿时又失落起来。方杉拿上渔具,顺着林婶给自己指的方向而去。听林婶说,虽然野外常有野兽出没,但是这边已经靠近城市,野兽之类基本不敢接近,路上还是安全的。 此时大约是下午三点,林婶特意吩咐让方杉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方杉找到了小溪中水流较为平缓的一段,开始静静的等着鱼儿上钩。一边等,一边想,趁着这个空档好好研究研究自己的系统。方杉首先呼出了系统菜单,这一看,有了个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系统菜单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选项,契约生物。 对了,自己当初在那个世界里,是跟月影订下契约了,方杉原本以为,离开了那个世界,就失效了,这么看来,这个契约还是有效力的。想到这里,方杉连忙查看这个选项,果不其然在契约生物的选项里,正有一匹洁白如月光的宝马,不是月影又是何物? 方杉仔细查看了月影的状态,发现在这个世界,也是可以召唤月影的,但是召唤月影需要不少的点数支持,不多不少,正好500点。可惜自己的点数在挽留指导灵的时候,就用掉了,这会想要召唤月影,倒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只要自己再完成一些任务,就有机会再次召唤月影了。 既然一时半会不能召唤,方杉转而去查看别的选项,方杉打开属性栏,系统突然传来了一阵提示音。 系统提示:监测到武侠世界,部分属性解锁。 方杉马上反应过来,估计自己的一些属性这会要解锁了,他连忙查看了自己的属性,只见现在,方杉的属性有了很多改变。 姓名:方杉 状态:凡人 介绍:一个处于迷茫中的菜鸟,好在现在有了点小目标 评分等级:-2(你欠着世界) 点数:0 任务完成数:1 武侠世界属性 身体状态:右臂重度受损,受损度:1640点,预计完全恢复时间68天7小时15分36秒(数值还在倒计时中) 内力:13(还未习得内功)内力表征角色身体蕴含的内劲总量,1点内力的使用的内力可化为臂力或气防,根据功法的不同数值有所区别。 内力回复:1,内力回复表征角色身体内力的恢复速度,1点内力回复可在1秒内恢复内力1点。 臂力:18(受损-26)臂力表征角色出拳时的力量,单位千克。 自愈力:10,自愈力表征角色恢复能力10点自愈力可在1小时内恢复1点受损度 气防:1(未运行功法)气防表征角色身体流转的护体气劲,每点气防都可吸收1千克的冲击力 体防:3,体防表征角色的抗打击能力,每点体防都可以吸收1千克的冲击力 体力:580(70%),体力表征角色身体所能恢复的内力总量,只有通过休息,吃饭缓慢恢复。体力降低,各项属性也会降低。 方杉仔细的看着自己的属性,发现这些属性是时刻在变化的,比如自己绷紧肌肉,就会看到内力在消耗,气防在增加。自己放松肌肉,内力又会缓缓提高,而体力则会下降。方杉隐隐的觉得,系统好像只是一个检测仪,可以时时检测自己的身体数据,并非像游戏中那样,数据固定。 方杉正查看的认真,没注意到身边已经坐下了一个老翁。这老翁大概七八十岁的模样,提着鱼篓,抓着钓竿,在方杉的不远处开始钓鱼了。 此刻方杉从系统菜单里回过神来,总算是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老人。方杉看向老人的时候,老人刚好也看向了方杉,方杉有些尴尬,但老人却大大方方的冲方杉点头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老人便聚精会神的钓其鱼来。方杉此刻看到有人在身边,也不再研究系统,专注的开始钓鱼。 过了很久,之见那老翁早就钓上了好几条鱼,方杉这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太阳都快下山了,方杉的浮标终于有了反应,通过鱼竿上传来的力量,方杉感觉,这次还是个大家伙。他一下子来了劲头,站起来用左手绕住鱼竿,松松紧紧,没一会,那个贪吃的小东西就被方杉提了起来。原来是个大王八,此刻被钓在空中胖乎乎的四肢下摆动。 方杉很是开心,把这个大家伙带回去,林婶一定很高兴。正开心着,那老人出言提醒,“年轻人,王八会咬线。”方杉马上反应过来,将那小东西提到了岸上。老人看到方杉钓上了王八,向方杉说道:“年轻人,我在这里就是想钓只王八,给我老伴煮个王八汤补补身子,能不能用我的鱼跟你换?” 野生的王八长到这么大实属罕见,那老翁的鱼虽多,却小,跟这大王八换,倒是赚了便宜,但方杉满口答应了。老人心想着这年轻人倒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老人见方杉有些面生,便问道:“小兄弟,多谢了,老朽见你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方杉恭敬的回答:“我是从一个叫中国的地方来的,现在暂住在林婶家里。” 那老翁不解,“中国是何处?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这么一个国家,是在极西之地吗?听说那边有很多小国。”方杉顺着老翁的思路就说,“是的,那边小国林立,老先生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老翁没有怀疑,向方杉道了谢,悠哉悠哉的乘着夕阳回家了。 方杉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这样的生活,真可谓世外桃源。 第四章 五行拳法 安心而足 话说方杉踏着落日的余晖回到了林婶的家中,只见炊烟袅袅,林婶已经在家准备晚饭。院子里多了几只动物的尸体,让方杉惊讶不已的是,居然有一具老虎的尸体,而且老虎身上并没有什么锐器造成的伤口,可见这猎人几乎就是徒手将老虎击毙的。更让方杉吃惊的是,这位猎人大叔正在不慌不忙的给野兔剥皮,身上并未有什么伤痕。 看到方杉,那猎人大叔笑着说道:“小兄弟,伤还没好就这么闲不住啦。”方杉恭敬的回答:“承蒙大叔相救,大恩不言谢,我铭记在心,趁着自己能活动了,钓几条鱼来,略表心意。”猎人大叔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姓陈,单名一个单字,你叫我陈叔就行,马上就吃饭了,你快准备一下。” 方杉应允,提了鱼篓就往厨房去。看到林婶正在厨房忙着切肉,陈婉则在洗着蔬菜,看着架势是想要做顿丰盛的大餐了。陈婉看到方杉进了厨房,马上帮方杉提走了鱼篓,瞄了瞄里面的鱼,赞赏的说:“方大哥果然厉害,钓了这么多的鱼,今天可以吃鱼咯。”说着便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林婶见方杉进来了,说道:“方杉哪,累了吧,你的伤还没好,多休息一会,等会吃饭了叫你。” 方杉答应了一声,想想自己也插不上手,便回到自己睡过的房间,继续检查系统菜单里的东西,这一看,又发现了新的东西,在技能栏里多出了两个技能。 技能名称:化气为力 普通人都会的能力,将1-3点内力值转化为10-30点臂力。 技能名称:坚身以防 就是绷紧肌肉,增加1点气防,将每秒扣除1点内力,持续期间内力无法回复。 好吧,方杉明白了,这个基本上就是普通人所谓的用力。想用力的时候,就会将肌肉绷紧,自然能使出比平时更大的力气,这也算不上是什么技能吧。方杉继续找系统菜单里的秘密,突然发现,视野的右下角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数据。方杉仔细一看,上面写着。 连接度:98% 并没有其他的介绍,方杉有些奇怪,这个连接度是个什么东西。听名称估计是跟什么东西的连接度,不过既然没有办法知道是什么,方杉准备回到安心地以后再问。系统里的东西,基本都被摸的差不多了,方杉决定出去跟陈叔好好聊聊,增进一下感情,自己还指望从他那里学到武艺呢。 方杉起身到了院子里,陈单已经在处理那头老虎的尸体了。只见陈单动作迅速,稳而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的老手。方杉不由的惊叹:“陈叔,今天收获很丰富啊,这老虎都不是您的对手。”陈单一边处理着尸体,一边笑着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这老虎先前受了内伤,想必是已有高手与之大战过一场,我不过是捡了便宜。”方杉诚恳的对陈单说道:“陈叔,我本来自西方的中国,听闻这里的人民习武成风,方才来到贵国,只希望拜得一位名师,教我武艺。陈叔,您有打虎之力,晚辈想要拜您为师,望陈叔万万不要推辞,请受我一拜。” 方杉学着自己在电视里看到的古人的礼节,不等陈单反应过来,便跪下行礼。陈单吃了一惊,急忙扶方杉起来,说道:“方小兄弟,你这可太看得起我了,就我陈单这点三脚猫功夫,哪里当得起你的师傅,快快起来。”陈单心里的确吃惊,自己这身武艺,在这中华大地上,连入流都算不上,只是有些莽夫之力罢了,方杉这般行大礼,倒是让陈单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若收吧,自己有啥能教的?最多教方杉一点锻炼的法子,跟一些简单的招式,根本够不上当人师傅的地步。若是不收吧,方杉行了大礼,自己不收,岂不是让人难堪,还显得自己敝帚自珍。这让陈单好生为难。“爹爹,方大哥想学爹爹的五形拳嘞,爹爹就收了方大哥吧!”厨房里的陈婉听到了外边的动静,急忙出来帮方杉说话。 “什么五形拳,那个是爹爹自己打着玩的,哪里算的上是门拳法。”陈单急忙摇头,其实陈单自己也很向往那些武功高强的大侠,只可惜没有机会学习内功心法和武功招式。于是在平时打猎的过程中,陈单经常跟随一些猎物,仔细的观察这些动物捕猎时的动作,并且回家后仔细揣摩,练出了一套自己的打法。但是陈单心中是有些不自信的,自己这套拳法只能自己欣赏,却难登大雅之堂。 “爹爹,您的拳法婉儿看过,时而威猛如虎,时而凶狠如狼,时而浑厚如熊,时而诡秘如蛇,时而灵巧如猴,这般变化无穷的拳法,爹爹你可不要让它失了传。”陈婉一顿夸奖,让陈单自己都怀疑了,自己这五形拳,真有这么厉害?“女孩子家懂什么,快回去烧饭,待为父再想想。”陈单只好先打拖延牌。 陈婉对自己父亲的性格了如指掌,知道爹爹一旦要缓缓,这事再加把油就成了。她对方杉眨了眨眼,示意方杉再请求一次,发现陈单也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回厨房烧饭去了。 方杉既得到了陈婉的示意,便再次请求陈单:“恳请陈叔,教我五形拳,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陈单看着心里高兴,一个是自己仅有一个女儿,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方杉拜自己为师,就像认自己做父亲一般。另一方面,陈单对五形拳其实有着自己的骄傲,毕竟是他毕生的成就,若是可以看到拳法发扬光大,陈单光想想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好,好,我就收你做徒弟,不过既然拜了师,你往后必须要勤加苦练,若是发现你偷懒,不要怪师傅责罚你了。”陈单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快快起来吧,从今以后,每天早上若鸡鸣已响,你就要起来看为师演武,你现在有伤在身,其他的训练,暂时就免了,但是多看看总归是有好处的。”陈单自觉做师傅的责任重大,此刻就先做了安排。 方杉起身之前,又拜了一拜“谨遵师命。”陈单将方杉扶起来,对他说道:“五形拳从野兽的动作中演化而来,其在意而不在形,若掌握其意,则一举一动无不是拳意。若见形不见意,再怎么练也是徒有其表,你看先教你虎拳。”陈单说着,简简单单的挥出一拳,那拳带出猛烈的拳风,仿佛猛虎扑食一般,那一瞬间,陈单仿佛就是一只大老虎,有着巨大的虎威之气。 方杉看着这一拳,仿佛若有所思,说道:“师傅,五形拳既然在意不在形,是不是只要把自己当做是野兽就成?就像这样。”方杉学着陈单的那一下,怒吼着,猛的打出一拳。陈单眼前一亮,说道:“对,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不过你的气势太弱了,要多练练才行,你竟然马上就领悟到了五形拳的意,果然是习武的好料子。慢慢来,不要着急,这个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方杉点了点头,他刚刚收到了系统的提示:开始学习五形拳,学习进度:0.01%。自己才学到万分之一,果然这拳法没有这么好练。陈单对方杉说道:“你可以先慢慢体会,我继续剥皮了。”说着开始继续工作。 方杉则到院子中间,仔细的体会那种老虎的威严。在方杉的想象里,自己就是一只老虎,百兽之王,王者出拳,其势不可挡,其意可破金,要的就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势头。方杉自己照着出拳多次,但是收效甚微,学习进度仅仅涨了万分之一。陈单看着方杉努力的样子,很是欣慰,但是也希望方杉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吃饭啦,快来吃饭啦。”方杉感觉自己才练了一会,陈婉就来叫两人吃饭去了。陈婉见方杉大汉淋漓,很不高兴,说道:“方大哥,你要知道,自己还是有伤在身,这般练法,会影响伤口的恢复的。”说着,陈婉又是拿出自己的方巾,帮方杉擦汗,一边擦,一边埋怨。 陈单笑而不语,林婶凑到陈单一旁说道:“老爷子,你看咱女儿对方公子好像挺有意思的。”陈单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意思啊,我饿死了。”说着就要进去吃饭。 方杉也自觉不好意思,拿过方巾,紧张的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陈婉看到娘亲意味深长的目光,也不好意思了,急忙进了厨房。 四人在饭桌上坐定,只见一桌子的菜,各种山珍野味,放在平常人家,只有过年才舍得吃这么丰盛的一顿饭,可见林婶十分用心。林婶一边劝着方杉多吃一点,一边给自己的丈夫夹了一块肉。陈婉见了,也想夹一块给方杉,正动筷子呢,想到自己这样也太明显了,先夹给爹爹吧,于是也夹了一块给爹爹“爹爹,你吃”,接着又夹了一块给娘亲“娘,这块给你。”,最后才夹了一块最大的肉放到了方杉的碗里说道:“方大哥,你也吃,好的快。” 这桌上的其他三人,哪个不晓得陈婉的小心思,陈单与林婶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弄的方杉尴尬不已,“谢谢婉儿妹妹的好意,你也快吃吧。“ 吃完了饭,方杉回到了房间,回忆着吃饭时的那一幕,怎么都想不通,陈婉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好像对自己特别好一些。刚吃完晚饭,她又说要给方杉煎药去了。方杉摇了摇头,女孩子的心思最难猜了,自己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为是。 方杉自从知道了系统会实时的检测身体的数据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时不时的打开系统属性栏,看看自己的变化。闲下来了,他又看了一眼,果然,吃饱了饭,自己体力的数据就在慢慢的恢复了,就连自愈力的属性都有2点的提升,这样看来,自己要恢复到健康状态需要的时间会更少,类似于睡眠这些行为,都会让自愈力变高。 而自己的臂力,也在随着自己身体的恢复而恢复,此时臂力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百分点现实距离下一次臂力增加还剩20%。这个系统果然神奇,什么仪器都不用,什么东西都不用,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就能时刻监视自己的身体情况。现代最最高科技的仪器,面对这个系统,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吧。 既然没什么事,方杉又开始演练虎拳,他想要早点学会这五形拳,这样的话,至少可以完成一个次要目标,而且对自己的身体也是大有好处,有了底子,距离学得内功,就差一个师傅了。只是不清楚,这世上的内功,是不是真的像电视剧小说中描述的那般神奇。 方杉练了一会,门外传来了陈婉的声音:“方大哥,我把药煎好了,先喝药吧。”说着就进了房间,方杉感激的说道:“婉儿妹妹待我如此的体贴,在下实在是于心有愧,不如我们结为兄妹,从此相互照应,不知道婉儿妹妹愿不愿意?”方杉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而陈婉的心意却表现的那么直接,自己一定不能耽误了别人。 陈婉噗呲一下笑了,说道:“你这个呆子,莫非是看不上我?”陈婉有心想要调笑一下方杉。方杉顿时大囧,不知所措的说:“没有,没有,婉儿妹妹貌若天仙,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只是在下已有婚约,所以...”方杉话还没说完,陈婉看方杉那窘迫的样子,心里大大的满足了,便也不再逗他。说道:“好啦,逗你玩的,方大哥本来就是我的大哥,婉儿也本来就是你的妹妹呀。” 这话说的方杉莫名其妙,只当是陈婉不好意思,他只好借机转移话题:“这药要趁热喝的吧?”陈婉温柔的说:“是啊,妹妹喂你吧。”天哪,这话把方杉听的是如入云霄,一方面是美女对你软言软语让方杉感觉如在天堂,一方面他也是惊的不行,他都搞不懂这陈婉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啊。 不过方杉只剩一只手,拿碗就不好拿勺,拿勺就不好拿碗,只好任凭陈婉喂他。 陈婉走后,方杉有些怅然若失,曾今自己以为,人生最重要的人是湘灵。但在这一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父母,师傅,林婶,陈婉,好像一股脑的全挤进了自己的心里,第一次感到满满当当的心是那么的踏实。 第五章 勤习武艺 整装待发 在陈婉的精心照料下,方杉恢复的很快,喝下去的那种药直接给方杉带来了20点的自愈力,把恢复时间大大缩短了,仅仅过了一个月,方杉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从系统面板上看,手臂的损伤度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好透了。 在这一个月里,方杉就一直在林婶家,天微微亮,只要鸡一打鸣,方杉就跟陈单一起交流心得,并且联系拳法。从系统面板上看,方杉的拳法修炼进度达到了60%多,并且得到了很多好处。 一方面体现在属性上,方杉的内力变成了35,臂力也增长到48。 另一方面主要体现在技能上,方杉此时打开技能面板,就能看到下面又多出了几个能力。 技能名称:虎力 通过凝练意志,可将1-5点内力转化为18-90点臂力,聚力时间,0.3-1.5秒 并增加1-5点的气防,带有虎威 技能名称:狼力 通过凝练意志,可将1-3点内力转化为16-48点臂力,聚力时间,0.2-0.6秒 并增加1-3点气防,提高招速度 技能名称:熊力 通过凝练意志,可将1-10点内力转化为20-200点臂力,聚力时间,0.4-4秒 并增加2-10点气防,固定定高体防3点 技能名称:蛇力 通过凝练意志,可将1点内力转化为12点臂力,聚力时间0.1秒 并增加1点气防,提高反应速度 技能名称:猴力 通过凝练意志,可将1-2点内力转化为14点臂力,聚力时间0.2-0.4秒 并增加1-2点气防,同时提高跑动的速度。 五种能力各有优势,方杉感觉其实在自己释放这些能力的时候,若是心里想着要用什么能力,往往就会出问题,不是慢了,就是错了。其实这技能只起到一个方便查看自己能力的作用,真正的战斗中,自己根本不会想到系统的存在。心念中,自己是猛虎,自然而然的就能用出虎力,心念中是什么,就能用出什么,根本无需其他的技巧。 而自己在锻炼中也发现,技能强度的数值在自己不断的领会中,会逐渐增加。 虎力在猛,一般的敌人用虎力是最合适的,聚力的时间不长,但是为力却很猛。 狼力则凶,通过教快的打击,较少的消耗来慢慢积累优势,正如狼一般的狡黠。 熊力则是追求力量的最大化,聚气的时间很长,若非完全安全的情况,很少要用熊力。 蛇力则贵在速度,虽然威力极小,但是用于攻击敌人的要害,仍有不可小觑的战力。 猴力有些中庸,但有一点优势,就是跑的快,用猴力的时候,自己的速度会大大提升。 这套五形拳法,可以说博大精深,在实际战斗中,如何能快速的切换自己的心念力量,使得自己时刻处在最佳的战斗状态。修习了这套拳法,方杉感觉,如果再让自己碰上那天的老狼,自己可以在毫不受伤的状态下,将其击毙。 是方杉不敢想象的,自己仅仅是一个大学生,在练习了一个月的武艺之后,竟然有这么大的提升。一个原因是方杉的确有习武的天赋,让陈单也十分赞赏,另一方面,方杉迫切的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因此在练习中也显的格外的努力。每天都在用功,都在努力,没有偷懒的念头。 这也是方杉以往从来不知道的,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拖延症出奇的严重,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的毅力让自己都不敢想象,有时候,在鸡鸣之前,自己已经起来锻炼了,有时候,躺在床上,也在暗暗融合野兽的意念。因为自己每时每刻的进步,都可通过系统一览无余,这大大的激励了方杉的积极性。 同时,在跟陈婉的关系上,也让方杉大为头痛,陈婉在这一个月里,每天熬药给方杉喝,吃饭的时候特别照顾方杉,练武的时候陪方杉练武,睡觉的时候...,额这个没有。陈婉简直就成了方杉的小跟班,每天满眼小星星的给方杉加油。陈单跟林婶一开始有点反对女儿这么痴情,但是慢慢的,看到方杉练武从不偷懒,精神面貌积极向上,为人处事又带着一种现代人特有的风格,还有就是身高外貌都好。这对夫妻也很是希望方杉能成为自己的女婿,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陈婉去了。 有了父母的支持,陈婉就更加肆无忌惮的黏着方杉了,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很讨方杉喜欢,而且懂得分寸,方杉从来没有一刻厌恶过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甚至于陈婉越来越住进了方杉的心里,有时候湘灵的影子竟然会跟陈婉重合。吓的方杉退避三舍,生怕自己对陈婉动了情,会忘记湘灵的存在。 也正因为如此,方杉练武更加拼命,恨不得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练武上,自己在这个世界待的越久,越是留恋于这里的美好。等到自己完成任务之后,他甚至怕自己不愿回去。 只有在练武的时候,方杉可以专心致志,全身心的投入到练习的状态中去。此时,陈婉便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信念。方杉自己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心早就接受了这个女孩,只是他一直在用湘灵,以及不能长久留在这个世界,和两人的兄妹关系来安慰自己。 在这一个月中,那个钓鱼时碰见的老翁来过几次,都是来邀请方杉陪他一起钓鱼,神奇的是,那个老翁总是能钓很多鱼,方杉每次都是在最后时刻才能钓上那么一条。更为巧的是,方杉钓的那一条总是极为珍贵,有时候方杉会跟老翁交换,有时候则直接送给老翁,让老翁对方杉的赞不绝口。 这天,是方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十三天,方杉早早的就醒了,因为今天是陈单说要带方杉一起去捕猎的日子。方杉一直很想跟陈单一同去捕猎,但是陈单都用方杉旧伤未愈为理由推脱了。方杉几次向陈单请求,前几天终于答应了方杉,带他一起去捕猎。 方杉想到自己今天能直接去与野兽相接触,就兴奋不已,在床上躺不住,直接起来在院子里练起来。只见方杉目光炯炯,扎了一个马步,意念中自己化身为老虎,一招猛虎掏心,带着强劲的拳风呼啸而去。 瞬时,方杉气势一变,一招金猴望月,从院子的一边跳到了院子的中间,直接跨越了三米多的距离。 突然,又是气势一变,一招灵蛇出洞,顺畅的仿佛喝水那么简单,看都看不清的时间里,方杉已经完成了一次出拳。 出拳后,紧接而上一记狂狼扑鹿,高高跃起,轻盈而落,转眼间巨熊之力呼之欲出,在短暂的蓄力后猛击了地面。震的灰尘漫天。 “啪,啪,啪,啪”陈单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方杉演武,已经有点五形拳的样子了,赞许的鼓起了掌。“师傅,献丑了。”方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陈单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为师想跟你过几招。”方杉一听,十分欢喜,师傅这是第一次要跟自己比划两下,一定要认真学。“师傅,那您要小心了。”方杉摆出猛虎式。 陈单说道:“来吧,别留手,师傅受的起。”说完便摆出灵猴式。方杉的猛虎极具威猛之势,而陈单的灵猴却是气息灵动而隐秘,高深莫测。 方杉怒吼一声,一招饿虎扑食,猛的向陈单跃去,双拳带着万钧之势,猛不可言。只见陈单一招灵猴攀枝轻描淡写的就躲了过去,紧接着灵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方杉的后颈而去。方杉感到后背危险,连忙用了天狼吞月,向上跃起,在空中完成了转身。以灵蛇甩尾单手成刀砍向陈单的“蛇头”,陈单变手成爪,瞬间就是一式虎爪手,直接捉住了方杉的“蛇尾”。这还没完,陈单虎爪成功抓住方杉后,立刻就是一下熊摆头,将方杉掷于地上,根本不留空隙。 好在陈单控制了力道,否则就这么一下,就几乎能要了方杉的命,何况陈单还有后招。方杉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在大脑还没完全晕,急忙就地打滚,一下猛虎翻身,跳立起来。陈单说道:“反应的太慢了,再来。” 这回方杉学乖了,先出了狂狼式,准备稳一些。陈单说道:“你不攻击,师傅来,小心了。”说完跟方杉一样用了一招饿虎扑食,直冲而去,方杉没陈单那么灵活,能够绕到敌人后面去,只好使出一记金猴望月,往后退去。还没等方杉站稳,陈单又是一下饿虎扑食,这回逼的方杉没了退路,只好摆出熊抱头的姿势,准备硬抗这一下。陈单却猛的收了自己的力道,说道:“还差很远,我这一下饿虎扑食,要是打实了,你是挡不住的,我看你对虎拳打的都还行,其他拳法用的不是那么自如,而猴拳则特别薄弱,是有什么原因吗?”陈单眼光独到,一眼就看出方杉拳法上的缺陷。 方杉有些惭愧的说:“因为猴拳只能用来躲,我觉得还是其他拳法更好用一些。”陈单摇了摇头,说道:“为师练得最多的就是猴拳,猴拳灵动,你看刚才,你的饿虎扑食为师简单将其化解了,而且还找到了有利的攻击位置,算是一招攻守兼备的手段,况且杉儿,你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力量大没有用,灵活变通才是硬道理。” 方杉抱拳,说道:“师傅教导的是,杉儿日后一定勤学苦练。”虽然这么说,但是方杉还是觉得猴拳没啥用,在方杉看来,大力出奇迹,拳头硬才是硬道理,猴拳东躲西藏,实在不是自己喜欢的。陈单看出方杉有些不以为然,他心想,日后方杉会明白的,便不再多说。 此刻,屋子周边人家的鸡才开始叫了起来。方杉在陈单的指导下,继续摆正自己的姿势,参悟五形拳的真谛。林婶起来准备早餐了,陈婉今天也在鸡鸣时分就起床了,冲着方杉打招呼:“方大哥,早啊。”方杉看着陈婉灿烂的笑容,心情就无比的好。 方杉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五形拳进度,发现今天跟师傅对打了一次,五形拳进度直接就加了百分之一。这让方杉大为惊喜,这个进度自从到了60%以后,好久都没有长进了,看来只有实战才能有所提高了,今天出去打猎,正好可以练练手。 吃早饭的时候,方杉发现,陈婉神神秘秘的冲他眨眼睛。方杉就纳闷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的心思,他从来也猜不透。 方杉吃完了早饭,正在准备临行时的东西,突然看到自己的床上放了一套狼皮做的衣服。原来,陈婉瞒着方杉,偷偷做了一套狼皮衣,方杉顿时想到,前些日子,陈婉在自己身上东量西量的,自己问她干嘛,她还不说,原来啊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方杉没有客气,把这身狼皮衣穿了起来,陈婉的手艺相当不错,这衣服就是为方杉量身制作的。既没有什么空空落落的感觉,一举一动又不会受到牵制,陈婉还特意在衣服的连接处多缝了好几重,就怕方杉动的太厉害,扯破了线。方杉心中感动,哪怕是湘灵,那两年间也未曾在自己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这狼皮衣用了好几块上好的皮料,造型秀美,上下一体,方杉穿上了,却不像一个猎人,更像一个特别的书生。可能陈婉觉得,还是书生的气质更适合方杉吧。 方杉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打猎要用的东西,陈婉也都给他收拾好了,这就是陈婉今天起的特别早的原因吧,方杉内心暖暖的,他想,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回报这个女孩,现实世界无论何时回去,神明都会让自己回到那一天,但是这个世界,若是离开了,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方杉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的心。他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自己还没有完成主要目标,甚至仅仅了解到,内功的修炼只有在各大小门派,以及世外高人之处才有可能学到。 现在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陈单一声令下了。 第六章 酣战猪王 大开眼界 方杉与陈单告别了林婶跟陈婉,临行前,陈婉百般嘱咐方杉小心,又让爹爹一定要保护好方杉,弄的陈单直呼这女儿白生了。此刻,陈单正向方杉讲解着打猎时要特别注意的事,“杉儿,你可知这打猎时最重要的是什么?”陈单有心想要考考方杉。 方杉考虑了一会,脑海里浮现出了当日自己与那蛮王的一战,说道:“作为猎手,没有定法,而应当随机应变。”陈单一听,大为诧异说道:“虽然为师本意并不在此,但似乎你的见解更为妥当,读书人果然聪明。”但是陈单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的回答也好像没有回答,算是投机取巧了。为师就将自己的经验之谈告知于你,你且听好。” 方杉答道:“是,弟子定当铭记于心。”陈单点点头,说道:“猎手第一个要学会隐蔽自己,第二个要学会感知环境,第三个要学会逃跑,而学会如何猎杀猎物则最为次之。”陈单作为猎人,度过了十几个春秋,经验丰富,几次死里逃生,都是因为他信奉这三条猎人的准则。 方杉说道:“如果我理解的不错,这三条只有一条,就是学会自保。之所以猎杀其他动物,唯一的目的,就是自己的生存。”陈单赞许的说:“不错,杉儿果然聪明,一点就透。”方杉在武艺上,很少得到师傅的表扬,就算是表扬,陈单也会先扬后抑,生怕方杉骄傲自大,生了懈怠之心。但在这智慧聪辩上,陈单自叹不如,毕竟他只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他的智慧财富就在于自己的经验。 可方杉不同,接受的是现代的高等教育,总结归纳中心的能力极强,逻辑判断的能力也极强。不过方杉知道,自己的这些却只能用来巧舌辩论,真正能用到实处的,还是陈单的经验。因此方杉竖耳聆听师傅接下来的话,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陈单接着说:“你知道为师的五形拳为何选择了虎,熊,狼,蛇,猴,这五形吗,虎在于威,虎威一出百兽臣服。熊在于力,熊力一现开山破石。这两者主攻,可惜的是,为师无论如何练习,也无法发挥出万分之一的力量。因为为师没有学习内功心法,无论是虎,还是熊,没有浑厚的内力支持,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没了掌的黑熊。?” 方杉听的出,陈单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可惜可叹之情,五形拳博大精深,可是没有内功心法的支持,就像哑火的枪,徒有其表,终不得登峰造极。方杉听到这里深深的一拜师傅说道:“师傅,五形拳之神妙,弟子已有体会,若今后弟子有幸窥得天机,习得内功心法,定当与师傅共同研讨,以扬五形拳之名!” 陈单点了点头,说道:“杉儿,你有这份心很好,为师很看好你。”但陈单心中知晓,自己年月已高,如今是半百之年,这一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盼着有朝一日,能看到五形拳开枝散叶,流传千年。他接着说道:“正因如此,为师一直没有着重训练虎拳和熊拳,只因这两者,难生奇效。” 陈单讲到这,其实就是希望方杉明白,不要一心专研虎拳,熊拳,若没内力支持,这两拳难有作用。但方杉不这么认为,他反而觉得,正因为没有内力的支持,那攻击力必然不足,岂不是更应该加强自己薄弱的一环?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眼见方杉没有改变自己想法的心思,陈单也不再多劝,他继续说道:“狼在于察,狼察四围,纤毫毕现。蛇在于隐,蛇隐于地,百兽莫觉。猴在于游,猴游于林,敌仅可望林而兴叹矣!这狼,蛇,猴三者,正对应了为师先前所说的隐蔽,觉察,逃跑三者,故此,为师与丛林之间游刃而有余。” 方杉明白了陈单的意思,说道:“弟子明白了,故在林间,以蛇身隐之,狼身觉之,猴身逐之,虎身捕之,熊身杀之,则无畏于百兽,可称丛林之王也。”陈单十分欣慰,更有不少敬佩之意在其中,他说道:“你讲的比为师讲的更加简洁明了,当真是后生可畏。” 此番辩论结束,方杉与陈单再无多言,师徒两人化身为蛇,隐秘而行于山间。方杉发现,刚刚那一番话,竟然让自己的五形拳进度又向上涨了5%,这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练七天武。如此下去,在有几日,自己这五形拳法,就算是入门了。 师徒两人分头行动,但又都在两人的感知之内,方便照应。方杉用蛇意隐秘了自己的气息,缓缓拨动山间草地,压低身形,寸步而行,时时转换为狼意,察觉周围的动静。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杉便有了发现,他只听见自己右侧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拨开草丛,隐秘的窥看,发现是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正在寻找食物。野猪嗅觉灵敏,方杉靠的稍微近了些,便有所察觉,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但是抬头四顾,并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便继续找起食物来。方杉步步逼近,前方便离开了草丛,方杉当机立断,化为虎意,猛扑而上。 但听一声怒吼,虎威溢满四处,那野猪竟吓的四腿一软,哀嚎一声,连逃都没来的及逃,方杉已然将其一把扑倒,三拳下去,将这野猪毙命。那野猪眼眶呲裂,口吐鲜血,不断的抽搐。陈单闻声赶来,看到方杉已将野猪制服,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不过陈单经验丰富,知道这片森林的野猪向来不会单独行动,野猪族群,可能就在不远处。 这边的动静让森林里的鸟儿吓的到处飞窜,但世上的事,总是巧的很,森林的危险方杉才要刚刚体会。只听那森林深处,传来了阵阵怒吼,正是听到儿郎的惨叫闻讯而来的野猪王和他的小弟。陈单脸色一变,拉起方杉就要遁走,但是方杉的猴拳学的的确不怎么样,哪怕在陈单的帮助下,依旧不能跑的很快。 陈单看到野猪群逐渐接近,深知这回定是跑不了了,干脆,不跑了,他对方杉说道:“一起用虎拳,怒吼一声!”方杉不明所以,师傅这是要用虎威吓住野猪群吗?但是疑惑归疑惑,方杉还是照做了。只听师徒两人发出了一大一小两声虎啸,声震林宇,群鸟朝天而去。 那野猪群听到了虎啸,冲击之势略缓,野猪王嚎叫一声,其势竟可与虎威相媲美,它示意众儿郎原地待命,要看看这两个人形的老虎是个什么东西。只见小野猪将师徒两人团团围住,却不进攻,那野猪王与其遥遥相对,怒目而视。似乎在问,为何伤他儿郎。 陈单常年与林中游猎,心知世上的生命皆有灵性,这野猪王身大如牛,威壮如虎,定是略通人性,说不定还可听懂人语。于是陈单将自己的气势收敛起来,向野猪王抱拳鞠躬,而后直直而立,不亢不卑的说道:“猪王,我是山中猎人,因生存而捕杀你的子孙,但严尊丛林的法则,不滥杀,不折磨。望猪王明辨是非,放我师徒二人下山。”这话听的方杉惊愕不已,师傅这是跟一头猪在讲道理? 那猪王听了陈单的话,简明其意,但仍心有不甘,向陈单咆哮。陈单虽然不懂它的意思,不过也知晓大意,无非是要报仇云云。陈单继续说道:“若猪王执意如此,且容你我二人相斗,公平竞技,否则我师徒二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取你众儿郎的性命。”陈单这话杀机十足。 猪王思量一番,觉得陈单的话的确有理,示意左右,只见那野猪群纷纷向后退去,留出一片空地,陈单对方杉说道:“你也退后,这猪王不是你能对付的。”方杉默然,但此刻心中却是十分感慨,自己的月影能听懂人语,尚在简单的指令,这野猪王不但能听懂人语,竟然可分辨是非,这真的还是一只野兽吗?听到师傅的话,方杉也只好后退,一看那猪王雄壮的肌肉,厚实的皮毛,方杉就知道,就凭自己那点力气,连猪王的皮都磨不破。 只见陈单与野猪王相对而立,野猪王竟示意陈单先出招,陈单怒吼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一手灵猴攀枝抓着树枝扶摇而上,目标就是猪王的眼睛!在空中猛踢一脚树干,迅速变为了猛虎扑食之势,眼见与猪王相近,变虎为蛇,快如闪电,直戳猪王的眼睛。 猪王岂能让陈单得手,立身昂首等待陈单接近,再将其撞飞。陈单去势极快,此刻犹在空中,收招是不可能的了。只见陈单在空中拧身而下,稍沾地面便游龙直上,原来陈单先前的招数都是虚招,为的是逼猪王聚势。猪王此刻已然直立而起,且蓄力已久,定然无法收住去势。猪王的致命一击顿时击空,而此时,陈单已经靠着自己的灵猴游身处在了猪王的右侧。 陈单在猪王猛向前冲的时机,直扑而去,欺近了猪王的右腹,短暂的蓄力后一拳熊霸天下,直挺挺的击中了猪王的腹部。可不曾想,这猪王肥的流油,除了皮糙肉厚,腹部更是有脂肪,肌肉阻挡。这一击若是打在平常人身上,骨断筋折是最最轻的。可打在猪王身上,仅仅是稍有受创。 猪王吃痛,猛的转头,趁着陈单愣神的时刻,摆头撞去。陈单方才对自己得意的一手所产生的效果略有惊异,这一惊异,就失了躲闪的时机,那猪王举手投足间就有地动山摇之力,这一击,陈单硬生生的吃下了,瞬间被击飞到数米之外。好在陈单正用熊力,在最后时刻紧紧的用熊抱头护住要害,野猪王这一击,看似威力巨大,但其实威力多转为动力了。对陈单而言,只是手臂震的发麻而已。 两者初次试探,各有所失,皆不敢轻视对手了。在一旁观战的方杉此时最为受益,方才那么一下,方杉顿时领会到武术中实招与虚招的区别了。刚刚陈单就用了一招虚招,骗了猪王一记实招,赚了大大的便宜,虚招不用力,或只是用上些许力量,但看上去却威力巨大,使得对手不得不积蓄力量以还击,但是当对手准备了实招以应对之际,自己可瞬间收势,转为真正的实招以攻击对手的要害,可谓是虚实结合,兵不厌诈,这其中的弯弯绕就要看武者的意识了。 陈单与猪王又回到相视而对的状态之中,两者都不敢妄动。这一回合,猪王率先发起了进攻,只见猪王横冲直撞向陈单冲来,势不可挡。但陈单紧张的心却轻松了许多,这猪王行动鲁莽,自己若是小心应对,还是可以取胜的。他安然不动的立在原地,看得方杉提心吊胆。 猪王冲到陈单身边,只是短短的一瞬,陈单如同一位最最标准的斗牛士,在最危急的时刻,方才跳出猪王的攻击路线。为的是让猪王收不住去势,无法提前改变方向。陈单侧向避让开猪王的攻击之后,又是故技重施,狠狠的对着猪王的腹部进行打击,并且位置依旧是先前击中过的部位。并且一击之后,立即避开,躲过了猪王的摆头攻击。 这猪王的套路一下子就被陈单摸的一清二楚,猪王黔驴技穷,被陈单耍的团团转,但是就是碰不着陈单,而患处不断的被陈单攻击,疼痛难忍,力气耗尽,多次被打后,停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陈单也没有趁人之危,反而是站定后恭敬的说:“猪王,你修为如此,大为不易,莫要因为仇恨丢了性命,前功尽弃。我师徒二人此番不想多造杀业,你就此退去吧。”猪王也明白,自己虽有巨力,但何奈完全打不着陈单,这样下去,必输无疑,向陈单低头行礼,嚎叫着呼唤自己的子孙回去。 目送猪群离开之后,方杉忍不住问道:“师傅,您没事吧。”陈单摇摇头,说道:“为师没事,这次战斗,你可明白什么没有?”陈单此问的用意在于希望方杉明白,力量纵使再大,打不到人也是无用。方杉心知师傅的意思说道:“猪王力大,却不巧。师傅力巧,却却不大。徒儿明白了,不可偏执一端,而失平衡。弟子往后也会勤习巧拳,不会单偏力拳的。” 陈单十分欣慰,自己三次相劝,方杉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说道:“那就好,你天资聪慧,今后成就定不可限量。”方杉却是话锋一转说道:“师傅,徒儿此刻也有话想对师傅说,望师傅听后切莫生气。”陈单一听,来了兴趣,方杉一向乖巧懂事,这样的话倒是他第一次说。陈单大方的说道:“杉儿但说无妨。” 方杉说道:“其实师傅所说,是希望徒儿不要执其一端,这个道理徒儿懂了,但是师傅,力巧与力大互为一端。不执一端与执一端是否又是互为一端呢?师傅只知道不执一端,却不知执其一端,是否亦是只执一端呢?恰如猪王力大,师傅力巧,若猪王力更大,则师傅所受一击即亡,焉有后话。而若师傅力巧无比,则猪王永不能中,不战即败。所以非是猪王执力为对,非是师傅执巧而对,亦非力巧并用为对,而实无有对,亦无有错。” 方杉这一番话,却听的陈单云里雾里,又好像十分有理,陈单只好应付的说:“你这么说也可以,但是不要巧弄是非了,总之多加练习均衡发展定不会错。”陈单心想,方杉虽然聪慧,但好像过于聪慧了,过犹不及啊。 方杉见师父没有领会,也就不再说了,自己心里却十分得意,觉得好像在理论上胜了师傅,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方杉其实也只是一个大学生,争强好胜的心就像小孩子,虽然骄恃但并无恶意,只是还不明白什么是中庸之道呢。 方杉与陈单在这个话题上就此打住,方杉转而询问:“师傅,这世间的生命,果真有灵性吗?”陈单边走边说:“那是自然,师傅常年跟这些野兽打交道,这其中有些聪慧,有些愚笨,但像今天的猪王一般的,实属罕见,这猪王除了脾气大点,几乎跟人无异了。”陈单也不由为之惊叹,他回忆起自己很多年前经历的一事,将自己对自然的敬畏,深深的藏在心里。 方杉心想,这普天之下,当真是万千神秘,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越见越多。那现代生活中的二十年实在是井底只蛙,坐井观天了。 不过也不怪方杉,现代生活,人们的世界越来越小,虽说零零散散的知识越学越多,智力越来越发达,智慧却是越来越低,虽然科学的发展有目共睹,可那些是属于科学家的智慧。普通人跟着科学家走,却失去了自己去观察世界的能力。知识以及逻辑能力属于智力,而那种观察世界,体会万物规律的能力,才算的上是智慧吧。现代人的智慧,都用来研究如何赚钱去了。这亦是世界循环往复,颠扑不破的自然规律吧。 第七章 巧遇争斗 安心神珠 方杉与陈单将小野猪的尸体带上,继续前进。陈单有意让方杉多多观察猴子,让方杉跟着一只被他们发现的猴群,向森林深处而去。 那猴群对方杉与陈单十分友好,因为他们把自己的气息转化为猴意,对这些猴子们来说,这两个就是迷路的同伴,只是样子长的奇特了一些,猴王甚至还来跟他们打招呼,邀请他们加入。 陈单对方杉说道:“这是你学习猴拳的大好时机,只有深入猴群去生活,你才能把握其中的真意。”方杉也很开心,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动物园,这回亲眼看到这么多猴子,忍不住跟它们嬉戏。陈单看着方杉欢快的样子,心里也很开心,毕竟在他眼里方杉还是孩子,经常没个笑脸,像是背负着什么巨大的压力似的。 此刻方杉放松了自己,真的感觉无比的轻松,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一直这么不开心,一直感觉到莫名的压力?现在没人能为方杉解答,只能等他慢慢的去自己体会了。 这猴群随意的在森林间游荡,慢慢的到了大山的深处,陈单此刻有些不太舒服,因为自己平常打猎,一般都在山外游荡,寻找一些落单的野兽,也很少会到这么里面去。人对于原始森林总是有着莫名的心理,觉得越是到丛林深处,就越是危机四伏。 不多时,这猴群竟然到了一处遗迹,原来,这些猴子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无论到外面觅食,还是游玩,都是以这个丛林深处的遗迹中心。也许对猴群来说,这个地方只是一个安全之所吧。但此刻方杉跟陈单看到了,却大为惊异,之间这平地竟是一个古老的遗迹。怪石嶙峋,石柱林立,神秘的石洞,无不宣示着,这里是某个时代的祖先们在此留下的建筑。 正当方杉跟陈单大为惊异,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猴王的惨叫,紧接着,好几只小猴子被巨力打的飞了出来,猴群一轰而散,四处逃逸,遗迹深处传来了兵器相斗的声音。方杉与陈单相视一眼,瞬间将自己的气息转为蛇意,开始隐蔽。 同时轻轻的接近遗迹,准备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绕过一扇石墙,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那是一个广场,两个身着黑红相间服装,手握连环刀的怪人正在围攻一个手握三尺青锋剑,头带七星冠,身着洁白出云袍的道人。 只见三人斗的旗鼓相当,那道人的剑法深奥无比,时而挑,时而拨,时而刺,虽然动作不快,但是每次出剑,或挡刀,或拨得敌人两两自搏,或抓住空挡爆射而出,惊的那怪人收刀自保。三人相斗,却时时爆发气浪,威力惊人。看的方杉目瞪口呆,自己方才看过陈单与野猪王的战斗,已经称得上是无比精彩,可是此刻看到眼前的场景,跟陈单比起来,那陈单就是小孩子的游戏了。 若说陈单在方杉眼里是一个力气大,技巧足的高手,那眼前的这三人,方杉绝不会认为那是人,真的像电视剧,电影中放的那样,刀刀入魂,剑剑夺命,空气中甚至因此而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波纹。 陈单则要好的多,毕竟年纪大,眼界也不一样,在他看来,这三人必定是某个大门派下的高手。他急忙拉过方杉,小声的说:“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趁现在赶紧离开。”方杉却是不肯,他方面是想要学的一门内功,此刻在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拥有内功的人所能造成的巨大破坏。自己一定要看到底,说不定对自己今后内功修行,会有所帮助。另一方面,出于善心的考虑,也许自己留下能帮上什么忙。想到这里方杉对陈单说道:“师傅,您不是一直希望学得内功吗?这不正是一个学习的好机会?” 陈单感慨方杉的无知,他说道:“内功心法,传承甚难,哪里是看看就能学会的,内功不像武功招式,看得见,摸得着。那种由内而外的东西,不是这样可以窥得门径的。”方杉说道:“师傅可知那三人是何人?” 陈单说道:“我见识短浅,只识得那道士的穿着,像是天剑宗的人。你遇到的那个钓叟张老汉的儿子就是送去了天剑宗习武。天剑宗之人,信奉道法,从不做那丧尽天良之事,不知道今天是惹到什么人了。” 方杉听了,若有所思的说:“那我们更不应该走了,或许我们留下能帮上什么忙。”陈单知道方杉学习内功的心切,又心地善良,不过他说的也的确在理,陈单便决定不再回去,静观其变。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道士已经占了上风,打的两人节节败退。其中一怪人眼见不妙,对另外一人使了使眼色,那人会意。这怪人突然舍身一击,舍弃全部防御,直接向道士斩去。那道士轻蔑的一笑,一个转身躲过了一击,反手一剑,直接穿刺了那怪人的身体。不料那怪人竟然乘机而上,直接欺近道士的身边,狠狠的抓住道士不放,任凭那剑将自己狠狠穿透。 另外一个怪人,此时早已吸了一口气,猛然喷出,只见一枚银针爆射而去,道人被前一个怪人遮住了视线,剑又卡在怪人的体内,自己也被牢牢抓住,只能将那寻死的怪人当做挡箭牌。 那枚爆射而出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直接穿过前一怪人的背部,透体而出,去势不减,瞬间从道士的心间射出。没想到,那怪人竟是想要以一换一,将这道士击杀。他们的计划十分成功,两具尸体颓然倒下,两位不可一世的高手,双双陨落。 那怪人对自己伙伴的死似乎毫不心痛,冷漠的将两具尸体分开,从道士的身上搜出了什么东西。正准备走,却又不放心似的对着道士的心口又刺出一剑,然后飞快的消失在丛林深处。 躲在暗处的方杉跟陈单,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是什么东西,能让两位高手为之殒命。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犹豫是否要上前查看的时候。那已然死透的道士竟然动了起来,只见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剑指向方杉跟陈单的方向。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剑锋中激射而出。 哪怕知道眼前这个道士是个将死之人,方杉跟陈单却依旧被这剑意惊的不敢动弹,原来这道士早就发现自己两人的行踪了,那道士从怀里摸出一卷羊皮纸,放在地上,终于魂归于天了。 过了许久,方杉跟陈单确定,这两人不会再诈尸了,才偷偷从暗处小心谨慎的前去查看。陈单捡起地上的羊皮卷,向两位死者鞠了一躬,方杉也学着鞠了一躬,他们二人把两位死者在遗迹附近的丛林中分别安葬了。 今天的经历,让方杉很是触动,他暗觉这个世界看上去安详而和谐,但是内地里却是充满了斗争与杀戮。他有些难受,向陈单询问道:“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官府会不会插手追捕凶手?” 陈单摇了摇头说道:“门派之间明争暗斗,时有发生,就像我们也会为了保护亲人,而舍弃生命。对于他们来说,人生有很多事比生命重要。” 他接着说:“你也太看得起官府的力量了,官府除了在老百姓这里耀武扬威,对那些大门大派,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危及他们的统治地位。他们是不会管这些事的,也根本管不了,对于那些大门派,本来就是凌驾于世俗法律之上的存在。” 方杉若有所悟,他想到,那个道士临死前将那卷羊皮纸放在地上,一定是有重要的信息要传达。于是他问道:“师傅,那卷羊皮纸里写了什么?”陈单摇摇头,说道:“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虽然跟我们的文字看着很像,但是却又没有一个认得的,怪异的很,我准备将这卷羊皮纸交给张大爷,让他送到天剑宗去,或许会有办法识别,也算是替那死去的道长了去遗愿。” 方杉好奇的很,那羊皮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于是说道:“师傅把那羊皮纸给我看看吧。”陈单没有多想,随手递给方杉。 方杉展开一看,顿时惊呆。这羊皮纸上写的分明是中国的汉字,还是简体的,上面写道。 安心神珠使用说明(留于有缘人) 神珠的使命已经完成,晚辈深知此珠并非凡间之物,甚为珍贵,但其使命已尽,所应度之人,悉皆往生,所应做之事,悉已做尽。遗留为害,使人间诸众生,为安心地所迷,终日不思进取,唯愿往生安心地。人间疾苦,难以言尽,晚辈在此,告诸先灵,封印此珠,不再传承,所成后果,晚辈一人承担。若日后有缘人再度获得神珠,皆因因缘汇聚之造化,请先祖体谅。——安心教第六代主祭祀慧能留书 此神珠是摩尼尊者毕生之心血,若是取得此珠的有缘人,按以下方法使用,即可回归安心地。 方法:以鲜血为引,加之浑厚的内力灌注 使用后:神明会知晓于你,若你真是神明遗落世间的迷失者,归心于安,将会接引至安心地。 安心地之神奇,难以言喻,往生者可解脱生死,超越轮回,得法身法相,乃至无身无相。 方杉被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的一阵晕眩,这安心地,不就是自己所在的安心地吗?若说得永生永世,万古长存,游戏人间此话的确不假,方杉现在所了解到的安心地,的确有这种神奇的特性。但那是神明操控人间的斗士,相互争斗的竞技场罢了。自己之前还因此而觉得十分不甘,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三大高手,以两人陨落的代价,所争夺的,竟然就是这被自己已然拥有的东西。 方杉想到,那个怪人从道长手里夺取的,一定就是安心神珠,只是那怪人不晓得,这安心神珠是有说明书的,所以仅仅拿走了神珠,却没有拿走说明书。就算他拿走了,恐怕也无法破解这上面的文字。这么看来,自己却是得天独厚,先人一步,找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篇感人肺腑,言语间神秘莫测的话,更是让方杉难以忘怀,这一张羊皮纸,其中所蕴含的信息,竟是数不尽的多。安心教为何教?慧能又是何人?摩尼又是何人?这安心神珠的来龙去脉又是如何?方杉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自己现在所知晓的仅仅为冰山之一角,其后定有无人知晓的秘密。安心地,你可真的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陈单看方杉看的认真,知道方杉定是有所发现,便出言询问:“杉儿,你可是发现了什么?”方杉感觉,有关安心地的事,不可跟任何人说起,恐生是非,刚刚发生的事,就是一个前车之鉴。若是有人知道自己有机会回到安心地,或许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己知道这个信息就可以,万万不可以透露的,但是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也不好隐瞒。 于是方杉说道:“师傅,这羊皮纸上的字,也许是一种密码,或许要把字拆开,再组合,就能的到其中的信息。”陈单不疑有他,叹了口气:“也许吧,今日之事,我们必须守口如瓶,否则可能会有杀身之祸,这就起身回家,免生事端。” 方杉跟陈单匆匆返回了家中,现在正是下午2点。林婶正在家中处理家务,陈婉则在自己房间做着女红。陈单出去打猎,一般会在下午5点左右回到家,林婶一看他们这么早就安全回来了,既高兴又疑惑问道:“老爷子,杉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方杉跟陈单在回来的路上便约好了,这事不对林婶和陈婉提起,毕竟是两条人命,哪怕是陈单见多识广仍然心情沉重,而方杉则既难受又疑惑,内心十分折磨。要是让林婶跟陈婉知道了,只会让她们徒增烦恼。 此刻陈单对林婶解释说:“今天碰上了森林里的野猪王,收获很大,就提前回来了。”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小野猪。林婶甩了陈单一个白眼说道:“就这个小东西还叫野猪王啊,鬼才信你。”此时陈婉听到院子里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方杉,看到方杉安然无恙,开心不已。 陈单对林婶说道:“你看你这女儿,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爹爹,走走走,我们两个就不在这里煞风景了。”说着揽着林婶往房间里去边走边说:“珠儿,今天做顿斋饭吧,我想祭奠一下祖宗。”林婶不解的说:“今天是啥日子?”陈单说道:“我太公的忌日,今天突然想他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太公?”“好啦,别问啦,去准备就好了。” 陈婉跟方杉听着这两口子的话,不由的笑了。方杉笑的是,师傅跟师娘真的是天生一对,夫妻恩爱,家庭和谐。陈婉笑的是,爹爹跟娘感情这么好,要是方大哥对我也是这样,该多好。 现在院子里只剩方杉跟陈婉了,陈婉温柔的看着方杉,欲言又止。方杉把双手按在陈婉的肩膀上,认真的说:“婉儿妹妹,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陈婉微微一笑,方杉第一次把心中的感情说的这么直白,还做了亲密的动作,她心里像吃了蜜一般,含情脉脉的说道:“因为上辈子欠你的,婉儿这辈子要好好的还。”方杉一愣,只当是陈婉的情话。陈婉接着说道:“方大哥,我有个请求。” 这是陈婉第一次向方杉提请求,方杉肯定的说道:“什么请求,你尽管说。”陈婉向往的说道:“我想找个时间,让方大哥陪我去古韵城逛街,好不好。”方杉心中一震,婉儿妹妹的要求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请求而已,自己还以为是那什么呢,倒是自己想歪了。 方杉回答道:“那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刚刚打猎回来,对五形拳的体悟又高了一个境界,我想趁热打铁,等我将五形拳融会贯通之后,我就跟你一起去逛街,可以吗?”陈婉体贴的说道:“那是自然,方大哥的事更重要,婉儿的事方大哥答应了就好。” 方杉自觉这次上山,自己收获很大如果可以细细体会,有可能可以直接完成五形拳的学习,若是出去玩了一日,再回来体悟,这效果就差了好多。他也很感激陈婉的理解,对于这个妹妹,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把她当做一个妹妹来对待了。而对湘灵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淡薄,对于方杉来说,那个似乎真的已经是上辈子所发生的事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可方杉不知道的是,打开系统的菜单,他的连接度现在仅剩12%了,这个连接度,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一切都等待时间来给出答案。 第八章 暗波汹涌 五形随心 话说方杉这几日都在苦心钻研五形拳,自从打猎回来,方杉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主要原因在于他开阔了自己的眼界,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的认知。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方杉还没出过校园,对世界的认识几乎全部来自于学校,电视,电影,电脑,手机等等属于现代的方式。这种认知的获取方式有一种特点,多在于灌输,而少发现。 而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方杉与所有现代认知方式几乎绝缘,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方式,运用自己的觉知心去体察万物,获得经验与知识。不得不说,现代社会那庞大的知识体系是前人留下的瑰宝,却也使得后世子孙失去了自己探索发现的能力。而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多少获取知识的办法,反而促进了个人对于世界观察能力的锻炼。 这对方杉来说,最大的体悟就在于,自己原本以为,现代世界,与武侠世界是两个体系完全不同的世界,只有武侠世界才能学得武艺,而在现代社会,是不可能做的到的。通过这些日子的生活,方杉发现,武侠世界跟现代世界的所有自然规则完全相同。神奇的是,这样一个世界中的人可以练得武艺,习得内功心法,而现实世界的人们却全然无法做到。 方杉明白,这问题不出在世界的规则上,而出在人心上,自己在这个世界,可以坦然的模仿一天的猴子,只为了体会猴子的灵动。若是在现代社会中,别说模仿一天的猴子,就是拿个棍子演孙悟空,还要被大人教训一番。如此环境,又怎么能领会到武学的精神呢? 反过来说,现代社会之所以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是有它必然的原因,科技的发展,使得人们逐渐依靠外在的仪器去观察世界。过分的依赖了外在的仪器,让人遗失了最根本的东西,那颗安定的心。又或者说,方杉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未来的路是否也是向着现代社会而发展呢?这是时代的必然,也是历史发展的规律。方杉的心突然无比开阔,自己要做的事,已经不仅仅是完成安心地的任务了,自己要用心观察世界,体察万物,这才是自己生命的意义。 而当方杉如此思考时,系统菜单中,连接度顿时跳到了42%。 方杉所思所考是否是对的,我们暂且不管,那是他的事,思想相对自由嘛。现在的问题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正在谋划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北山神秘洞穴 “禀报大祭司,安心神珠已经拿到手了,9号牺牲了。”只见那个黑红衣服的怪人正在毫无表情的禀报自己的任务状况。而他的面前,是一个全身包裹在带帽连体黑衣之中,手带黑色手套,面带黑色面具,完全漆黑的人。 “3号你做的很好,9号将会回归到安心地,享受永恒存在的荣耀。把神珠交给我,好好干,安心神教将重回世界。”那漆黑人如是说道。 只见那3号恭恭敬敬的将安心神珠交到大祭司的手里,便缓缓倒退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大祭司手握安心神珠,迅速的用刀将自己的手割破,将血滴至神珠之上,只见那神珠发出黯淡的血红色光芒。大祭司紧接着催动全身内力,贯注到这神珠之上。神珠骤然发出红光,大祭司瞬间汗毛倒立,冷汗直出。 在那一瞬间,他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威压降临到他的身上,仿佛泰山压顶,而后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迷失者,你走的太远了。” 时间仅仅过去几秒,大祭司仿佛处于万古寒冰之中,享受这那无以言喻的彻骨寒冷,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发现自己再也难以回家,反而越走越远时的悲哀。那是神的声音,神说,我走的太远了。 “不!不可能!我一直是忠实的信徒,神,你不能这样对我!啊!啊!”大祭司仿佛一只困兽,他不能相信,自己谋划了一生的事,问题竟然出在了最后一个环节,这个他最不相信会出现意外的环节之上。 时间过去许久,大祭司开始冷静下来,“这是神对我的考验,如果我放弃了,就对不起神的考验了,神,你等我,我一定会会到你的身边。”大祭司用微不可闻,却重若千钧的话,对自己,也对神说。 “神教侍卫,来我这报道!”大祭司用浑厚的内力,将自己的声音传递到手下的耳朵中。 只是片刻,洞穴大殿之内,8个神教侍卫便悄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那些红黑怪人。大祭司对他们说道:“为了完成回归世界的计划,我们还有最后一步要走,这是锁魂石,每当灵魂死亡的时候,只要在锁魂石的周围方圆千米之内,所有死者的灵魂都会留在石内不得往生,由我们来超度他们。你们每人拿上一个,我要你们去这世界上制造混乱,越乱越好,死的人越多越好!最好死的让神,都心疼,那就对了!等所有锁魂石溢满之时,就是我们回归安心地之际!去吧,我的战士们!” 神教侍卫纷纷点头,转眼间便失去了踪迹,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席卷世界。 今天是方杉打猎回来的第九天,也是方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十二天。这天一早,方杉就起来准备继续练习五形拳,从系统上看,这五形拳的熟练度已经涨到99%了,方杉感觉,今天如果顺利的话,有可能就能成功学习。不过,卡在99%已经有两三天了,他每天都是这么想的。 正当方杉独自在院子里练习的时候,陈单从屋里走了出来,静静的看着。方杉的五形拳,比起陈单而言,力道上差了许多,灵巧上也更不如陈单,怎么看离陈单都差的很远,但是陈单知道,方杉的五形拳透着一股狠劲,这是自己所没有的。陈单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只希望方杉能把拳法用在正确的地方。 不一会,方杉打完了全套的动作,陈单开口说道:“杉儿,这套五形拳法,你已经熟练了,为师今天就给你上最后一课。”方杉说道:“什么最后一课,我跟师傅还差的远呢,往后还要师傅勤加指导。”陈单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可以教的了,最后一课上完之后,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勤奋刻苦,以及天赋悟性了。”陈单的话里透着一种沧桑之感。 方杉说道:“那弟子定不负师傅重望。”陈单点点头,说道:“你这几日是不是觉得这套拳法你不管再怎么练,也再无寸进?”方杉说道:“是啊,弟子这几日练了无数遍,也只是在做体操一般,没什么感觉了。” 陈单说道:“那是因为你被拳法的套路困住了,为师今天就给你演示一下,五形拳法的真正奥义,以前为师不敢教你,怕你因此轻视基本套路,如今你基础已经打好,是让你看看这五形随心拳,瞧好了!” 说着,陈单一个箭步突入院中,演示起来,只见陈单出拳左右开弓,上下其手,整个拳法毫无章法可言,但在这毫无章法的拳法之间,虎,熊,狼,蛇,猴,五形有若连为一体,一拳之中往往蕴含了多种拳意,威力也增加了数倍,陈单这次演武,与之前全然不同,之前演武,陈单会一边讲,一边打。而这次演武,陈单全心投入,拳法自然,心无旁骛。看的方杉眼花缭乱,只感到一种畅快之情,对了,就是畅快,这拳法打的十分畅快,似乎拳里就带着心。 陈单演武完毕,轻松收势,看向方杉。方杉心领神会,这五形随心拳,就是无招胜有招的境界吧。他慢慢的闭上眼,想象着自己是风,自己是水,每一拳,每一掌,就随着自然的心而走动,他只觉得,四周万物似乎都在引导他出拳,每一拳用的都那么的自如,心间已经没有所谓的五形拳了。 陈单看着方杉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十分感慨,自己当初,困在这个境界不知道多久,偶然一次心情不好,胡乱打一番的时候,才找到了感觉,突破了瓶颈。而方杉有自己引导,短短四十几天内,就能体会到这种境界了,不知道这孩子,今后又会有怎么样的成就啊。 方杉随心随意,将自己的心情全然打出,心里说不出的畅快。陈单及时的说道:“杉儿,你打的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说是我陈式五形拳的传人了,今后一定不能荒废武艺。”方杉抱拳感激的说道:“多谢师傅栽培,弟子定当竭力,将五形拳发扬光大。” 陈单赞许的点头,但是他接着说:“杉儿,为师刚才看到你打的五形随心拳之中,有几分犹豫,有几分迷茫,似乎藏有很多的心事,为师希望你能早日看开。”方杉不禁佩服师傅的眼光,自己在打拳之时,将心中所有心事全然融入到拳法中去了,他正在为自己将如何对待陈婉,又将如何对待湘灵而苦恼,也为自己是要留,还是要走而苦恼,更怀着对父母朋友的思念之情,又藏着对安心地的疑惑与不解。 方杉决定向自己的师傅请教:“师傅,弟子一直有一事不明,希望师傅赐教。”陈单心中明白,方杉定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否则,自己的女儿如此待他,自己夫妻两人又完全赞同,正常的男子,早就接受了,又怎么会像方杉这样,心中喜欢,却又犹豫不定,不敢下手。陈单说道:“杉儿,师徒之间,有事直说就可以了,不必犹豫。” 方杉说道:“师傅,如果遇到两难选择的时候,该如何选?”陈单笑道:“那就先选一个,看看自己心中的反应如何,若是心中不情不愿,就选另一个便是。若是如释重负,则就选这个吧,莫要受了其他影响。”方杉点头,但还是不明,于是又追问道:“虽然有一个选择会让我如释重负,可这个选择有违常理。又该如何?” 陈单此刻莫名的心眼通明,自如的说道:“违常理者,定顺天理,天理圆满无缺,常理则有失偏颇,常理若有违于心,应取天理。”方杉听了,豁然开朗,茅塞顿开。感激的说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傅提点。”陈单心中愉悦,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讲出这么高深的话来。 方杉心中考虑自己在陈婉与湘灵中犹豫不决,都是因为自己对陈婉心有欢喜,而对湘灵又留有余情,选择陈婉,自己身心舒悦,但是却良心不安,有违常理。若选择湘灵,自己却又心有不甘,有违己愿,更负陈婉之情,却合乎人伦之理。在天理与常理之间,自己一直都处在矛盾之中。可师傅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方杉,是啊,人理是天理的一部分,天理大于人理,自己取小而舍大,实在是愚笨。 不过话又说回来,天理,天赞同,人理人赞同,法理国赞同,若要做到天,人,国三者都赞同,实在不易。凡间之人,终日在这三理之间矛盾不已,终其一生郁郁而寡欢。若不忠于天理,天责罚。若不忠于人理,人责罚,若不忠与法理,国责罚。天,人,法三理实为一理,若能通达其中之道理,则终其一生,难有争议。孔子有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随心所欲不逾矩。其中的一种解释在于,孔子三十而通法理,四十而通人情,五十而知天道循环往复,六十而融汇贯通,故而随心所欲不逾矩矣。 方杉豁然开朗之后,立刻下定决心,今生今世,要常伴陈婉左右,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人!至于回归现实世界的事,暂且抛到脑后去吧。 人总是这样,喜欢遵从自己所认可的那种理,方杉认可的是情理至上,天理次之,法理最次之。因为对于方杉来说,最能约束他的,就是一个情字。 第九章 古韵留情 陈婉之秘 方杉在解决了自己藏在心里长久以来的问题之后,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正好,他也看到自己的五形拳法学习度满了,正式变为了一层的五形拳,看来拳法之路不仅仅是学会而已,武艺之路还很长远,自己仅仅入门而已,系统则奖励了1000点点数,方杉准备今天要把月影召唤出来。 因为他决定今天就要跟陈婉一同去古韵城逛街,有匹漂亮的马,气度就不一样了。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自己一直就在流芳村活动,还从未去过古韵城,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看看,也好打听些消息。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方杉他们打猎回来之后,陈单当天办了斋饭,一个是祭奠了自己的祖先,另一个是化解那日看到的两位高手的怨气。虽然方杉对什么怨气没什么感觉,但是陈单却十分重视,他虽然说不上原因,但是一定要遵从古训,尊重死者。并把那卷羊皮纸交给了张大爷,把来龙去脉都写在信中,让张大爷寄去天剑宗,告知不幸。 说来也奇怪,这流芳村从来没很多的外来人经过,但是最近,从古韵城到流芳村的陌生人挺多的,而且看样子,都是些大门大派的高手,也有一些独来独往的大侠。他们对森林好像特别有兴趣,有好多人都到陈单这里询问森林的情况,甚至希望陈单带他们进山。 陈单跟方杉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对于这些高手的邀请,都礼貌的回绝了。这些人艺高人胆大,也不在乎,或成群,或小队,或独行的都往山里寻去。有一天,山上抬下来一只如牛般大小的野猪,引的村里人都来看热闹。方杉跟陈单知道,这就是那天的野猪王,可惜没死在陈单手里,却死在了那些高手手上,方杉为之默哀,唏嘘不已,深感野兽们的不易,以及为人的幸福。 方杉跟陈婉准备妥当,就告别陈单与林婶,出发去古韵城了。临行前,陈单嘱咐方杉两人,路上最近人多且杂,希望他们小心一点。林婶则吩咐他们早些回来,一定要赶在日落前。方杉陈婉一一应允,便愉快地上路了。留下陈单与林婶暗暗的祝福,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杉今天一反常态,大改从前冷冷冰冰不愿与陈婉亲近的样子,常常逗的陈婉心花怒放。走至村郊的路上,陈婉遗憾的说:“方大哥,娘亲让我们日落就回去,可是光路上来回我们就要废去不少时间。再加上吃午饭,都没什么时间好好逛了。”说到这个陈婉就没那么开心了。 方杉既然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要与陈婉携手共度,便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说与陈婉听。他笑嘻嘻的跟陈婉说:“婉儿,我给你变个戏法,你可看好了。”陈婉从来没听方杉说过自己会变戏法,顿时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什么戏法,怎么从来听说过。”方杉神秘的一笑,顿时将系统菜单之中的契约生物一栏点开,支付了500点数,将月影召唤到这个世界。 之间天地间突然掠过一阵莫名的气息,方杉身边光影流转,时光变迁,繁华落尽之后,一匹俊俏且洁白如月的马儿出现在了路上。初到此地的月影显得莫名其妙,自己正在悬崖边上,自己的主人落下崖去,怎么这会突然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月影显得焦躁不安,但是身边又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的主人,它顿时欲哭无泪。 而此时,陈婉则惊讶不已,说道:“方大哥,你怎么把这马弄到这来的。”方杉有些奇怪,正常人看到,不应该先尖叫,然后怀疑自己的眼睛吗?他只好说道,“等会我向你解释清楚,把我的所有秘密,说给你一个人听。” 话说这月影当初因为凌光公主的美貌,以及许下的承诺而投诚,这会自己的主人突然变成一个男的了,月影这个真是天大的委屈,只恨自己有眼无珠,错认了主人。陈婉此刻则温柔的摸着月影的脖子,说道:“好马儿,有没有吓着。”月影连忙点点头,可吓惨了。接着就看到陈婉生的花容月貌,较那凌光公主也相差无几啊,顿时对陈婉亲昵不已。弄的方杉好生尴尬,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说此刻受到惊吓最大的,还属那蛮王,这边一个公主刚刚跳崖,那公主的马儿就瞬间消失了,吓的蛮王连连对天磕头,发誓自己再也不做坏事了。 闲话不说了,方杉此刻骑上了白马,向陈婉伸出了自己的手,温柔的说道:“上马吧,我的公主。”陈婉此刻心比酒醉,人比蜜甜。每个女孩子的心中都有这么一位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陈婉顺从的牵上方杉的手,方杉稍一使劲,陈婉便落入了方杉的怀中。此刻,两人双目凝望,这一瞬间,仿佛永恒。此时无声胜有声,谁也不忍心打破这样温馨的画面。月影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响鼻。方杉跟陈婉顿时回过神来,方杉将陈婉紧紧的抱住,感受着怀中女子如水般的柔弱。陈婉躺在方杉的怀里,心跳的厉害,脸涨的通红,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方杉轻轻的说:“婉儿,嫁给我。”这一声中,透露的是一个男人永恒的承诺。陈婉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应道:“嗯。”刚刚回答完,便羞的将脸埋进方杉的胸膛。 一路上,两个初定终身的人,有着说不完的话,方杉则准备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身份以及所经历的事全盘托出,他对陈婉说道:“婉儿,我们既然决定相守一生,有的事,我必须要跟你说。”陈婉笑道:“原来方大哥还有事瞒着我呀?”方杉有些不好意思,诚诚恳恳的说道:“此事不是故意瞒你的,因为关系重大,是我最大的秘密。”陈婉说道:“那快说,我听着呢。” 方杉说道:“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那里有我的祖国。”陈婉说道:“那方大哥还要回到自己的祖国去吗?”方杉不假思索的说:“当然要回去,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你先别打岔,等我讲完。”陈婉安分的点点头。 方杉继续说道:“我在那个世界里,已经死了,但是却到了一个叫安心地的地方,在那里我经历很多,那里有一个神,还有一个指导灵,婉儿你别不相信,那是真的神,能随心所欲的把人从一个世界,变到另一个世界,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戏法,就是神迹。”方杉说到这里,陈婉的表情怪怪的,似乎若有所思,她转而问道:“方大哥,那指导灵呢?” 方杉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的说道:“指导灵是神创造的生命,很温和,很虔诚的女孩,帮我解答了很多问题,神不会直接跟我说的事,指导灵会告诉我。”说到这里,方杉突然想起来,自己最后要走之前,指导灵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忘记安心地,这是什么意思呢?自己怎么会忘记。 陈婉听了方杉的话,问道:“那你喜欢过那个指导灵吗?如果,如果她也是人的话?”方杉被陈婉问的一愣,这是什么问题,方杉想了想,说道:“那不会的,她现在在安心地等我回去呢,她呀只是一个光灵,没有人身的。”陈婉有些着急的追问:“那她如果有呢?”方杉更是搞不明白了,什么叫如果有?他看陈婉第一次有这样焦急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怕自己移情别恋。 方杉肯定的说:“那我也只喜欢你一个,我跟她没有很深的感情吧。”天知道陈婉现在是怎样的心情,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她真的好想现在就告诉方杉,自己就是指导灵,自己就是珊瑚。但是那有违神的旨意,神的话不可以违背,既使那只是一个次要目标,但是在珊瑚的心里神的地位仍然是至高无上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一定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 原来当初珊瑚传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直接降临到陈婉身体里的,直接继承了属于陈婉的所有记忆与习惯,哪怕是对父母的感情,都与陈婉毫无二致。但珊瑚本身的记忆与性质也传承到了陈婉的身体内,珊瑚感激于方杉的赐身之恩,同时又兼顾着神明让她协助方杉的任务。 珊瑚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时时矛盾于自己应该是谁?她从世界上诞生的时间极其的短,从方杉到安心地开始,到方杉来到这个世界,完全属于珊瑚的记忆,仅仅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属于陈婉的记忆与情感则足足有近二十年之久,两者又到底是谁主导了谁呢? 好在有一点是统一的,不管是属于陈婉的部分,还是属于珊瑚的部分,对于方杉都是内心喜欢的,陈婉出于情,珊瑚出于恩。珊瑚与陈婉这两个灵魂其最后演化的结果,则成了以陈婉为主导,同时珊瑚为辅导的格局,珊瑚对神的强烈信念以及珊瑚对方杉的感恩之情同时影响着陈婉的心。 正是因为如此,才演绎了这么一出让方杉莫名其妙的戏。而陈婉现在反而觉得,方杉只喜欢了自己是陈婉的部分,却不喜欢自己是珊瑚的部分,身体里属于珊瑚的心倍感受伤,属于陈婉的心又十分甜蜜,两相矛盾,弄的陈婉第一次失了方寸。 方杉见陈婉有些不高兴,连忙问道:“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陈婉摇摇头,说道:“不是不开心,是心里好像为那个指导灵所不平。”说完这话,无论方杉再怎么追问为什么,陈婉也绝口不提了。让方杉不禁扪心自问,难不成要自己喜欢指导灵,婉儿才开心?不可能吧! 好在两人初次定情,还有很多话题好讲,陈婉主动询问方杉后来的发展。方杉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事,你都知道的。”陈婉接着问道:“那方大哥还回去吗?婉儿担心你走了,婉儿却没走。”方杉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想通了,要留在这里过完一辈子。” 陈婉此刻心情复杂,自己希望方大哥永远留下来陪自己,但珊瑚却希望方大哥不要忘记安心地,早日完成任务回去。最终陈婉的思想让珊瑚让了步,因为陈婉告诉自己,安心地只要任务完成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回去,可是在这里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最多只有一辈子。 可是珊瑚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担心,自己还是指导灵的时候就知道,安心地不是想回就能回的。如果安心地的人迷失在幻境里,那就会成为迷失者,永远在那个世界轮回,难以回到安心地了。她怕,无论是自己也好,还是方杉也好,会因此而迷失。 若说陈婉喝了方杉爱情的毒酒,那方杉则入了陈婉的英雄冢。 第十章 初遇天龙 闯下大祸 正当两人情深意切,即将抵达古韵城之际。只见城里缓缓出来一辆囚车,车上关押的尽是些妙龄少女,那些女子神色惨淡,面无血色,皆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眼神里显示着无比的绝望。押送囚车的是十几个统一服装的男子,看起来眼眶深陷,毫无精神可言,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只有为首的一人,看上去孔武有力,步伐矫健,似乎也是一个练家子,年纪不大,却一脸阴翳之色。 陈婉脸色一变,轻轻的对方杉说:“方大哥,我们走另外一个门。”方杉不明所以,但陈婉既然这么说,总归是有道理的,于是便让月影往边上去了。方杉心中疑惑,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那些女子又都可怜,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缘由。 方杉陈婉不想惹事,可那为首的男子看了陈婉一眼,眼睛一亮,顿时冲着两人高声喝道:“站住,你们是哪里人?”陈婉心中暗道一声,糟了。便说道:“回尊者,小女子是流芳村人,良家之女,尊者有何吩咐?”方杉有些奇怪,陈婉对这男子却是言语尊敬。 那所谓的尊者心情大好,笑道:“本尊者看上你了,随我上山,做我夫人去吧!”方杉,陈婉皆是一惊,方杉差点就想怒骂这个人渣尊者。陈婉按住方杉,示意他不要激动,先看她如何应付。陈婉仍旧恭恭敬敬的说道:“尊者,小女子已经有夫君了,恕难从命。” 那尊者一听,哼的一声,说道:“小姑娘,本尊者分明看出你还是处子之身,哪来的夫君?莫不就是这个小白脸?”这尊者练的是红殇玉陨神功,此功十分恶毒,有违天理,乃是以色欲为引,催动使用者的贪欲之心,以此而获取强大的力量。练功者因为常年纵欲,身阴亏损,常常要以妙龄女子为药,以补其亏虚。练功者对尚未处子的女人有着常人所不及觉察能力,故此尊者一眼便看出陈婉还未失身。 陈婉此时心中焦急,眼前的这些人,分明就是天龙教众,这个天龙教在这个世界恶名远扬,百姓谈之色变。天龙教人宣扬顺心所欲,解放所有欲望,以满足自己的欲求为第一目的,同时练就各种以欲为引的功法,虽然这些功法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但是见效快,练功速度极高。如果能不断的增强自己的欲望之心,功力就能大涨,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贪念,以及难于满足自己欲望的痛苦。若练功者不能满足欲望,则很容易便会被欲望吞噬,而爆体而亡。 但这个教派,自诞生以来,信奉其教义者越来越多,势力发展迅速,如今这个教派更是成了所有正派眼中的邪教,不幸的是,如今这个教派的领袖是个极具手段之人,不仅神功盖世,手下更是人渣众多,甚至与朝廷相互勾结,天龙教替朝廷镇压叛乱,朝廷则动用自己的资源为天龙教提供修炼所需的药引。 这次方杉跟陈婉遇到的正是天龙教收罗女子的队伍,这些女子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家中无权无势,更无钱财。这些人家的女儿都会被朝廷登记在册,以提供给天龙教修炼所谓的神功。 陈婉从小在这个世界长大,对天龙教的恶行早有了解,但是她属于良家女子,并未被朝廷登记,此次却是不巧,正好被这些人渣看到了。 方杉看陈婉有些不知所措,又见那什么尊者言语不善,顿时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向来遵纪守法,可不要欺人太甚。”方杉心里还以为这些是朝廷的官兵。 那尊者哈哈大笑,感觉这小白脸实在可笑,竟然连天龙教都不知道。他不屑的说道:“哪里来的小鬼,连我们天龙教的人都不认识,今天大爷我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说着,这人渣尊者豁然发力,直接朝方杉冲来。 方杉正愁事情怎么解决好,见这人渣尊者先动了手,顿时轻松不少,怎么的自己也算个正当防卫吧。他先安抚了陈婉说道:“婉儿你先在马上等着。”陈婉让方杉千万小心,然后方杉又示意月影跑远一些,便轻松的跳下马去,站在地上等那人渣尊者过来。 方杉先用了自己最擅长的猛虎式,准备探探那人渣尊者的力道。只见那人渣尊者运起内功心法,气势大涨,猛的向方杉出了一拳,方杉亦是用尽全力打出一记虎拳。方杉只觉得自己的拳头还没有接近那个尊者,就似乎有一股力量先行挡住了自己。等到双拳相击的时候,方杉的力道大大减弱了,而那人渣尊者的拳头看似毫无力道,却是内含巨力,一下将方杉打飞。 好在方杉本来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探探对方的实力,在自己感觉力道太大,无法抵挡的时候,就立刻用金猴望月向后跳开,以泄巨力。那尊者看方杉毫无内力,顿时大为得意,轻蔑的说道:“小子,你不是我对手,乖乖的让你的女人跟我走,我就留你一条狗命。” 方杉心中十分震惊,这人渣尊者似乎毫不会武功,但仅仅凭借他那浑厚的内力,自己就万万不能被他打中,若是打实了,只需一下,自己这身板,不死也要重伤。不过,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方杉不跟这人渣尊者废话,猛的用出饿虎扑食,向他冲去,人渣尊者顿时蓄力,准备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方杉冲到人渣尊者的身边,人渣尊者顿时打出一记重拳,只见方杉顿时一个拧身钻到他的左侧去了。原来方杉用的就是上次打猎时师傅打败野猪王的虚实结合一法。绕到侧面的方杉顿时出拳,重重的打在了那人渣尊者的脑袋上。 好死不死,方杉这一下本不想取其性命,可不想自己的拳头正中人渣尊者的太阳穴!而那人渣尊者托大,方才用来还击的重拳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内力,撤去了自己身上的护体真气,本想一下杀了这个小子,没想到,方杉这一下却就要了他的性命。 只见这人渣尊者受了方杉一记弱点痛击,整个人顿时轰然倒下。全场震惊,那些天龙教的小喽啰们顿时方寸大乱,急忙上前查看人渣尊者的状态。一个小喽啰用手探了探人渣尊者的鼻息,发现气若游丝,微不可查,眼看就不活了。顿时大惊,叫道:“死啦,寻欢尊者死啦,抓住这小子。” 方杉也没有料到,方才这么凶悍的家伙,这次怎么这么不经打。陈婉在马上叫道:“方大哥,快上马!”方杉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了,急忙跳上月影,策马而去。那些天龙教的小喽啰紧追不舍,不过月影脚力惊人,很快就甩开了那些人。陈婉有些焦急的说道:“方大哥,那些人是天龙教的人渣,平日里就坏事做尽,这会跟他们闹下了矛盾,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方杉此刻也有些自责,自己算是闯下大祸了,他说道:“婉儿,你不要急,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若是寻上门来,我自会给他们一个说法。”陈婉心中担心,但此刻全无办法,这事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要出来逛街,怎么会遇上这般事。可现在想这些也为时过晚了,自己刚刚与方大哥两两定情,本应甜蜜一生,没想到转眼间,惹下大祸,性命不保。 方杉与陈婉相互讨论,若是此番两人远走高飞,那陈单跟林婶必然危险,陈婉当时报出了自己的所在,这些天龙教的人必定会顺藤摸瓜,找到陈婉的父母。眼看杀人凶手不在,或许会杀掉陈单与林婶泄恨,这事万万不可。若是两人回去,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此想来,是非回去不可了。 方杉与陈婉快马奔回流芳村,此时,林婶跟陈单都还在家中,因为最近山上多了很多武林高手,陈单也不方便打猎,这段时间就都在家中休息。林婶跟陈单看到两人骑着一俊俏的马儿回来,大为惊讶。出门问道:“杉儿,婉儿,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陈婉此刻,略带哭腔,十分委屈的向林婶诉苦:“娘,女儿不孝,惹下大祸了。”林婶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快进屋再说,莫要心急。”方杉陈婉默然的进了屋,陈单此刻也在屋中,陈婉哭哭啼啼,怎么也说不清楚。陈单看向方杉,问道:“杉儿,这是怎么回事?” 方杉心中难受,但坚定的说道:“师傅,师娘,方才我们在古韵城的门口,遇上了天龙教的人,那为首的人出言不逊,想要婉儿上山做他的夫人。徒儿与婉儿今天已经定情,定然不可让那人渣得逞,那人渣便向徒儿出手,徒儿一时失手,将那为首之人,给杀了。” 陈单听完,如五雷轰顶,那天龙教一手遮天,这次方杉竟惹上了天龙教的人,此事难以善终了。陈单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中及其慌乱,不知所措,但也明白,自己是一家之主,此时最重要的是先让方杉等人安下心来。陈单声音低沉且沙哑,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年,缓缓的说道:“你们先别惊慌,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珠儿,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若是那天龙教的人找上门来,先赔礼道歉,若是他们不依不饶,杉儿,只能委屈你了。不过杉儿,你放心,若是他们一心取你性命,为师定当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让这些贼子得手。” 方杉心中感激,自己与陈单不过几十天的师徒情谊,陈单这话却是愿意以性命相保,自己如何对得起这样的情义,方杉说道:“师傅,事到如今,有一事我不能再瞒着您了。其实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倘若我死了,我会回到一个叫安心的的地方去,所以,师傅,若那些天龙教的人一定要取我性命,就让他们来取吧,师傅不必为我而出头,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幸得神明庇护,重回人间,能认识师傅,师娘,还有婉儿,已经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了。请师傅一定保重。” 方杉此时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想到自己拥有安心地,便显的好受许多,毕竟死亡对自己来说只是任务失败而已。陈单听了方杉的话,却是极其惊讶,说道:“杉儿,别说胡话,师傅不会放弃你的。” 林婶此刻也是火急火燎,向陈单问道:“老爷子,你不是认识一些朋友吗?何不请他们来,也助我们一臂之力。”陈单摇摇头说道:“这次我们惹下的是天龙教,而且是杉儿杀人在先,于情于理我们都站不住脚,我的那些朋友绝不敢插手此事。” 四人皆是内心沉重,各怀心事,这样的变故,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天塌地陷。却只能任由命运摆布,毫无还手之力。担惊受怕之际,是人间最最痛苦的刑罚,那种即将到来,却不知何时到来的审判,就像一个逃亡在外的凶手,不得一刻安宁。 第十一章 安心教史 家破人亡 天龙教的人,行动非常迅速,这次天龙教的霸龙尊者奉教主天龙王之命,到古韵城寻找有关安心神珠的事。因为在此前不就久,有人传出消息称,找到了安心神教藏匿安心神珠的遗迹,就在流芳村附近的大山深处。一时之间,武林风云变色,各大门派纷纷派出高手,前去寻找这处安心神教的遗迹。 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安心神教只属于一个遥远的未知神话。但是对于武林之中的各大门派来说,安心神教的神秘与传说皆有文献记载流传。传说安心神教的创立者名叫摩尼,摩尼生来天赋异禀,怀胎十月,出身之日即口吐人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而后出家,证得果位,世间法,出世法,样样精通,武功更是超凡脱俗,神通具备,与神仙无异。但这摩尼生性善良,深知世间疾苦,创下一教,名为安心神教。 此教教义圆满无缺,所有世间之人,皆可入教,凡入教者,可直接飞升天上,永世长存,入安心地,永出于轮回,超脱生死。但有一关,必须过摩尼的法眼,若摩尼认为,教众尘缘未了,还需在此世继续修行者,则不可往生。一时间,安心教名声大躁,无数有道之士前去挑战,想要证明摩尼之道不全。却皆被摩尼收入安心地,经历魔境,皈依摩尼,成了摩尼的忠实信徒。 世上之人在此之后,前往参拜摩尼之人,数不胜数,更有无数百姓得过摩尼法眼,白日飞升,往生至安心地而去。去者,即刻即返,向众人宣说安心地之神妙。自己虽然即刻即返,但在安心地中,却历经千难万险,修得正果。如此而来,这个世间之人,若信者,皆由摩尼接引往生。所剩之人,皆是不过摩尼法眼,仍要在世修行之人。 摩尼在世八十一年而入涅槃,说法四十九年,引渡之人数不胜数。摩尼入涅槃前,为普世之中所不信者,留下大量经典,宣说教义,以便引渡众人。涅槃时而说此言:“所作已办,不受后有。”而入涅槃。时,诸大众皆痛哭流涕,深感自己罪孽深重,难以随摩尼而去,入安心地。 摩尼涅槃后,其慈悲心而化一神珠,名为安心神珠,此神珠具备摩尼神力,若有众生,在世时,参透妙法,可入安心地者。滴之以鲜血,催之以内力,若的确具备入安心地之因缘者,即可飞升,往生至安心地。若不具因缘者,则无有反应。这安心神珠,可谓是摩尼大士之造化,其后主祭祀,尊摩尼教诲,供奉神珠留世,因缘引渡世人。 可惜的是,摩尼涅槃之后,其教难以维系,传教六代,所得摩尼真传者鲜矣,大多数得教义真传者皆往生而去,别有用心之人费劲心机,趁虚而入,大有继承主祭祀之位,企图修改教义,迷惑众生,以牟取私利。而世间众生,常因有神珠留世,时时生贪恋妄想,终日不务正业,企图修炼有成,可入安心圣地,世间一片混乱。 第六代大祭司,慧能大士,认为安心神珠使命已尽,安心神教寿命将终,留世必定祸患无穷,决定解散安心神教,摧毁经典,封印神珠,以待未来时机成熟,重新现世。所幸,当时慧能大士的想法得到了众多有识之士的认可,更是得到了当时皇帝的支持。在刻意的安排下,安心神教烟消云散,如今已过两千年,世间的百姓已经鲜有知晓安心神教之人了。 以上是各个宗门大派,朝廷秘史之中汇合而还原的历史记录,对于每个门派自身而言,或许并没有这么详尽,比如天龙教的天龙王,他知道的仅仅在于,拿到安心神珠,可回归安心地,脱离生死,获得永生。至于是谁告诉他的,就不得而知了。如今这世上,大部分人所知道的,仅仅与天龙王无异。至于普通人,更是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在方杉与那寻欢尊者冲突的时候,这霸龙尊者正在古韵城中与古韵城太守把酒言欢。正当他们喝的高兴的时候,一名天龙教众急急忙忙的前来禀报。“霸龙尊者,大事不好啦。”只见这霸龙尊者勃然大怒,他最反感的就是有人在他高兴的时候扫兴。他一拍桌子,差点就将那桌子拍了个粉碎。大喝一声:“没看见老子正在喝酒嘛,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滚!” 那天龙教众,被吓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多说什么了。那古韵城的太守,出来打圆场,笑呵呵的说道:“尊者,莫要动怒,何不听听他说什么,若真的紧急,岂不是误了大事。”霸龙尊者心想也是,消了火气,说道:“你且说来,若不是什么紧急之事,要了你的狗命!” 那教众急忙说道:“尊者,您的弟弟寻欢尊者被人打死了!”“什么!寻欢死了!啊,哪个混账这么大胆子!”说着猛拍了一下桌子,只见那酒桌瞬间灰飞烟灭,方杉危矣。 那寻欢尊者是霸龙尊者的弟弟,霸龙尊者从小失去双亲,性格暴躁,唯独对自己的弟弟呵护有佳,此次弟弟莫名殒命,他怒火中烧,直接击毙了当时护送囚车中的几个手下,责怪他们没有尽到责任。同时,快马加鞭,带上了一群天龙教的教众,赶往留芳村。 “霸龙尊者,你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此焦急。”只见一个身着艳红服饰,一副倾国倾城之貌的女人边骑马边向霸龙尊者提问。她心中其实早已从手下人口中知晓,但天龙王有命,自己此刻作为监军一职,严格把控霸龙的行动。她心知肚明,那霸龙尊者脾气火爆,做事不考虑后果,练的一身嗔愤功法,天龙王怕他做事不经过脑子,才让自己跟着一起来,也好起个制约的作用。 “夜叉尊者,我弟弟被歹人无故取了性命,我要灭了那混账全村!”霸龙愤恨的说道。 夜叉内自思量,此次霸龙如果因为弟弟的死,灭了流芳一村性命,必然弄的天怒人怨,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正好借此打击天龙教,于教主不利。 夜叉仔细一想,心中有了谋划,她笑呵呵的说:“霸龙尊者,天龙王有令,山下不可大动干戈,若如今尊者要屠村,可是有违教主之命啊。”霸龙听了,不屑的说:“我不管什么教主之命,那混蛋杀了我弟弟,若不屠他全村,难泄我心头只恨!” 夜叉莞尔一笑,说道:“霸龙尊者,其实小妹我有一计,既不会违背教主之命,又可以祭奠寻欢尊者在天之灵。”霸龙尊者自知这夜叉脑袋比自己好,若有办法泄愤,又能不违背教主的命令,自然更好,他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夜叉说道:“尊者可以如此这般,留那小子一命,但废其经脉,杀其亲,收其女,定叫他生不如死,如此可解尊者心头之恨否?”霸龙尊者一听哈哈大笑,说道:“好,此法甚妙,解得,解得,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哈哈!”一行人直奔流芳村而去。 几十人浩浩荡荡的开进流芳村,惹得流芳村的村民紧张不已,纷纷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那霸龙尊者大喝道:“教众听令,给我每家每户的搜,找出那对狗男女!切记,礼貌对待,跟他们说清楚,我们天龙教一向恩怨分明,若是知情不报,找不出那狗男女,本尊者就要屠村了!” 天龙教众纷纷领命,准备去每家每户搜查。此时,方杉等人早就焦急的等着这最终审判的到来,听到外面有了动静,方杉跟陈单便决定主动上前商谈。他们嘱咐林婶跟陈婉,万万不可出来。陈婉哭的可怜,忧虑的让他们小心,林婶则在一旁安慰:“孩子,放心吧,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说给陈婉听,却也是说给自己听。 方杉与陈单很快便与天龙教的人碰头了,方杉大声的说:“天龙教的尊者们,是在下一时失手,伤了那寻欢尊者,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各位尊者放了流芳村的众人,我任凭处置。”方杉的话铿锵有力,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 那霸龙向方杉看来,狠狠的瞪了方杉一眼,方杉只觉胸口如遭重击,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幸亏这短时间的练武,让他的身体大大好过从前了,此刻方杉咬牙坚持,没有晕过去。那霸龙用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小子,还想逞英雄是吧,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以告慰吾弟在天之灵。” 陈单此刻突然下跪,抱拳向霸龙说道:“尊者,方杉是我徒弟,他错手杀了尊者的爱弟,只因我管教不利,在下愿意替其受罚,奉上我们所有财物,我这条老命若尊者不嫌弃,也请取走,一命抵一命,莫要责怪杉儿,他还只是一个孩子。”陈单这番话,情深意切,听的方杉震惊不已,之前师傅从未提起,要以身代罚,原来师傅心中是做的这般打算。 方杉着急的说:“师傅,万万不可,尊者,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害我师傅。”那霸龙尊者哈哈大笑:“师徒两人情深意切嘛,好,好,很好。那我就更痛快啦!老头,我给你一个机会,听说你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若是让她甘愿陪众弟兄快活快活,再到天上与我弟弟相聚,以慰藉吾弟遗愿,我就放了你们。” 方杉听到这话,气血上涌,心知这霸龙定不是想善终此事,大声喝道:“什么狗屁尊者,分明是你那弟弟贪恋美色,先动手伤人,我最多只是防卫过当,错杀了那个人渣,难道取我一人性命还不够吗!你的要求我绝不会答应!师傅,别再卑躬屈膝了,看我杀了这狗屁尊者!”陈单惊呼:“杉儿,你万万不是对手!” 只见方杉直接向那霸龙尊者冲去,一跃而起,用尽全力,向霸龙攻击。那霸龙不屑的一笑,一把抓住方杉的拳头,浑厚的内力汹涌而出,方杉只觉得一股有若暴龙的洪荒之力猛然之间在身体内横冲直撞,身体内没有一处不是疼痛,撕心裂肺。方杉顿时失去了所有力量,颓然的昏死过去。霸龙提起方杉,猛然催动内力,将方杉激醒,有如破布一般将他扔到地上。 霸龙吩咐手下:“我刚才打断了这小子全部的经脉,你们把他提起来,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师傅是怎么死的。”原来霸龙这一下并没有想要取方杉的性命,却是打断了方杉的所有筋脉,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废人。狠毒之处还不在此,霸龙早就想好,这次要杀了方杉的亲近之人,玩弄方杉喜爱的女人,如此手段,定让方杉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当方杉被霸龙一击击昏之际,在院子门口偷偷查看情况的陈婉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属于陈婉的灵魂受不了这般刺激,顿时昏死过去,但此时,属于珊瑚的灵魂却心眼通明,重新掌控其这具肉体。对于珊瑚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其相关的,只有方杉的灵魂,与神灵。神灵永远不会受伤,而且方杉的灵魂也永远不会被消灭,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如同一场生动的游戏而已,是游戏就有胜败。 方杉迷恋其中,无法自拔,不把这一切当做是幻境,但珊瑚不一样,她从未迷恋这个世界,她只是静静的去感受世界,之所以陈婉的心掌握了大多数的行为,正是因为珊瑚从来不参与其中罢了,珊瑚只在乎方杉。 之见此刻,珊瑚迈着稳健的步伐,犹如闲庭漫步一般,走到陈单身边。陈单大受刺激,对珊瑚喊道:“婉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珊瑚,静静的看了一眼陈单,用着指导灵所特有的语气轻轻的说道:“爹爹,莫要担心。”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陈单瞬间冷静下来。 珊瑚转而看向霸龙,微笑着说道:“尊者,小女子任凭尊者处置,请尊者放了我的爹娘和方大哥。”此话一出,震惊四座。不仅霸龙吃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异万分。是怎么样的女人,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珊瑚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到方杉的耳中,方杉此时,浑身不能动弹,但是他的心,却清醒的很,他愤怒的大喊,愤怒的大叫,奈何,身体却做不出一点反应。 陈单更是心如冰窖,但是他突然奋起,全身洋溢出鲜红色的光辉!这一幕,却又是惊呆了众人,只见那陈单犹如怒兽,暴怒而起,他的心中尽是仇恨,自己连女儿都保护不了,又有何用!陈单直直的冲向霸龙,全力打出一拳,那拳风有若脱牢之虎,直接扑倒了霸龙,狠狠地打在霸龙的脸上。 顿时,霸龙被打落下马,却丝毫没有受伤,还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在这小村子里,还能有如此收获。”夜叉在一旁,心中凛然,一方面,她看着珊瑚,竟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她心意,更是钦佩于世间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奇女子,心中暗暗决定,要将其护下。另一方面,她知道,霸龙之所以叫霸龙,就是因为他所练的嗔愤神功以嗔恨为引,凡世间的嗔怒,仇恨,越是强烈,他越是能将其收为己用,增长功力。 只见霸龙一跃而起,怒喝一声,其声若龙,威猛于虎。这股声波能量直接冲着陈单而去,陈单瞬间被击的口吐鲜血,飞落下去,还没等他落地。霸龙已经先一步靠到他的身边,一把捏住陈单的脖子。哈哈大笑:“老爷子,恨我吧?怨我吧?恨吧,怨吧,你越恨,你越怨,老子越高兴,哈哈哈!”只见陈单身上血红色的气息被霸龙全数吸尽,那些是陈单用生命激发而来的怨怒。 陈单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生命力源源不断的转化成怒气,而怒气则源源不断的被霸龙全数吸尽。只见那陈单,从一个半百之人,渐渐须发全白,肌肉萎缩,面容枯朽。但是陈单仍不罢手,只见陈单不断的向霸龙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可惜,那样软绵绵的拳头,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 珊瑚还是静静的看着,她的心里,丧亲之痛在狠狠的烧灼着她的内心。但是珊瑚的灵觉却依旧清醒无比,她没有动,也没有哭,更没有发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将它铭记于心,深深的刻在心里的那种。 方杉此刻,如癫似狂,他的心疯狂的扭动着,仿佛置身于地狱,地狱的业火,如同毒蛇一般,狠狠的咬在他的心上,可他却无能为力,更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制止。在这种状态下的方杉,不消片刻,心力憔悴,再次昏死过去。 林婶看到陈单的情景,发疯似的从家里跑出来,挥舞着菜刀,边跑边喊:“老爷子,老爷子,你们这些挨千刀的,我杀了你们!”不多时,林婶冲到霸龙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也没有人可以阻拦一个这样的女人。 林婶挥舞着菜刀,狠狠的砍向霸龙,霸龙一脚将林婶踢出几十米远,在空中就已经断了气。 林婶的疯狂举动,引来的只是陈单更大的怒火,霸龙沉浸在这愤怒之中,身心愉悦,享受不已。不多时,陈单便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颓然的死去。 第十二章 神明引渡 转世重生 陈单此刻感觉自己进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所有的愤怒与怨恨都化作细细的光,消散在了空间之中。陈单心中疑惑,我这是在哪?珠儿,婉儿,杉儿,你们在哪?虽然疑惑,但是自己的心中却生不起一丝一毫的焦急之意。只觉得浑身舒畅,说不出的幸福。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陈单,欢迎回到安心地。” 陈单疑惑的问:“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因为神明的缘故,而遭此难,神明慈悲,应机接引你来到此地。” 陈单仍旧不明所以,自己分明在和那霸龙大战,自己全然控制不住怨愤之意,被霸龙吸尽了生命力,那种绝望,那种无奈,为何突然就消失了?他问道:“珠儿,婉儿,杉儿如何了?”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无须担心他们,他们若有不测,自然也会回到这里,这里永远清净自如,不染世间的污秽。” 陈单放心不下,自己心心念念挂念着的人,他说道:“神明保佑,我此刻只想看到我牵挂的人平平安安的,请神明成全。” 世界沉默了片刻,“好的,请接受任务。” 系统提示:接受新任务,家庭团聚 任务目标:无 任务回归时间:随时 任务扮演角色:陈单 陈单愣了一会,说道:“我接受。” 只是一瞬间,陈单只见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这个充满着光辉的世界变成了黑暗,自己渐渐迷失了意识。 不一会,陈单的感觉里重新有了光,他睁开眼,周围鸟语花香,天空灿烂,阳光明媚,扫去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疑虑。这个世界,就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林婶在自己家里招手,冲陈单说道:“老爷子,回来吃饭了。”陈婉则在一旁欢快的笑个不停,方杉搂着陈婉,恭敬的看着陈单。 陈单打了自己一巴掌,好痛,这不是梦?他疑惑的说道:“你,你们,怎么没事?”林婶开心的说:“神救了我们,这里是神界,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陈婉则说:“爹爹,欢迎回来,我们等你好久了。”方杉则说道:“师傅,我们来过几招吧,徒儿的五形拳可大有长进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陈单摸不着头脑,他问道:“霸龙呢?” “嘿嘿,我在这呢。”只见远方跑来一个三五大粗的汉子,对陈单打着招呼,却是一脸友好的样子。弄的陈单更加不明所以了。他心中难受,这算什么?自己当时如此的悲愤,如此的难受,被打的这么惨,这会怎么突然好像是被合伙串通着戏弄了,搞的自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一行人对陈单解释了好久,陈单终于明白了,这里是未来的某一时刻的世界。因为跳过了中间的过程,所以陈单显的很不自在。他对着天上说道:“这里不是我该享受的世界,没有经历过中间的痛苦,又怎么能白白的享受这样的幸福。神,我要回去!“ 林婶,陈婉,方杉,霸龙齐声对陈单说道:“去吧,等你走完了中间的路,总有一天要回来这里的。”大家都挥手向他告别。此刻陈单心中洋溢着一种淡淡的幸福,原来,这世界,会是这么难以想象的美好。 系统提示:回归安心地。 只是片刻,陈单再次回到了安心地。 又是那个温柔的声音:“欢迎回家。” 陈单的光灵一闪一闪,有了不一样的光彩,比起他刚到安心地时的样子而言,已经好很多了。陈单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四面八方的声音再次传来:“好呀,那就准备好接受任务吧。” 指导灵用悠悠的声音说:“你希望去哪,神就会安排你去哪,你有什么样的愿望,神就会给你安排什么样的任务。只是永远不要忘记安心地,就够了。” 陈单说道:“我想去找我的珠儿,不是梦里的那个,是我的那个。” 此刻,空间突然流转,光辉汇聚,安心地的空间中,冒出了另一个光灵。 “老爷子!原来你在这。”林婶开心的绕着陈单周围飞舞。陈单说道:“珠儿?是你吗?我醒过来就在这了。” 林婶说道:“我也是,刚刚我去了一个梦里,梦里也有一个你,只是不太一样,我还是想念你,就叫神把你变出来了。”两个生活了大半辈子,情谊深厚的人又重新在这里相逢了,两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林婶说道:“看到你那个时候的样子,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恨不得自己是你,替你受苦。”陈单说道:“珠儿,苦了你了,那时候你被一脚踹飞,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受。” 两人卿卿我我,说不出的舒畅。 过了许久,他们才想起来,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们一起对神明说道:“谢谢神明救我们脱离苦难,我们现在只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再过一辈子。” 指导灵说道:“可以,那就送你们回到那个世界去,保你们一世平安,或许其中会有苦难,但那些都是你们自己的因果报应了,神欠你们的,这一世就还清了。” 陈单和林婶欣喜不已,说道:“我们就还有一件事放不下,就是婉儿,和杉儿,请神明多加照顾。” 指导灵说道:“放心吧,人各有命,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们可以安心了。” 陈单与林婶的光灵透着一种金色的光辉,这是纯粹的感激之情。 系统提示:接受新任务 任务世界:武侠世界 任务目标:平实的一生 次要目标:与人为善 任务回归时间:死亡之日。 另外限制:抹除角色肉体记忆 陈单与林婶看到另外限制中,要抹除自己两人的记忆,顿时有些疑惑,他们怕自己回去之后,会忘记对方。 陈单与林婶向指导灵询问道:“如果我们忘记了对方,那下一世怎么在一起呢?” 指导灵回答道:“你们心有灵犀,下一世再次相遇时,必然难舍难分,忘记这一世的记忆,会让这次体验更加有趣,不是吗?” 陈单与林婶心中明了,告别神明与指导灵之后,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将在武侠世界中,再次演绎出一段不朽的情缘。 第十三章 凄凄惨惨 绝处逢生 这边陈单与林婶重新投胎为人,而这边的恩怨纠纷却还在继续。 只见那霸龙将陈单的尸体甩到林婶身边,说道:“你们两个阴曹地府相聚吧。”说完,他看向珊瑚。霸龙说道:“小姑娘,我杀了你的父母双亲,你心里不怨我吗?”说着,走向珊瑚,用手托起珊瑚的下巴,左右观察,似乎想从珊瑚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仇怨来。 珊瑚说道:“怨又如何,我没有能力报仇,便不浪费力气了。”霸龙说道:“好,小姑娘,心倒是挺冷啊。如果我说让你伺候本大爷快活,你可愿意啊。”珊瑚用她一贯的声音说道:“你没有遵从我提出的建议,我又如何会遂你心意。”霸龙哈哈大笑:“好大的口气,还从来没有人敢不遂我心意,如果我硬要逼...” 霸龙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夜叉一个瞬间便到了珊瑚的身边,立即点了珊瑚的全身穴道,使得珊瑚动弹不得。霸龙吃了一惊,夜叉不紧不慢的说:“你个呆子,这小娃娃刚才准备咬舌自尽了,别看她神色坦然,这丫头可不一般。”霸龙一呆,自己倒是真没注意到。 霸龙对夜叉说道:“我对这个女娃子真的有兴趣,很合我的心意,夜叉尊者可有办法?”夜叉思量一番,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不过既然你对她有兴趣,她性子又倔的很,不如让我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如何?”霸龙想了想,说道:“也只能如此了,那就全看夜叉尊者的手段了。” 夜叉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方杉,说道:“这个小子怎么处置。”霸龙不屑的说:“丢在这喂狗就好了,我今天痛快了,这小子活着只会比死了更难受,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痛快,都走吧,回去了。”霸龙走之前,还冲着方杉吐了口唾沫,夜叉则趁霸龙不注意了,悄悄的在珊瑚的耳边说道:“小姑娘,我没有恶意,且听我一言,要想日后跟你的小情郎见面,就不要莽撞。” 夜叉确定珊瑚听到了,替她解开了穴道。夜叉说道:“小姑娘,跟我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珊瑚点了点头,走到方杉的身边,将他抱在怀里,擦去他额头上的唾沫,又在他嘴唇上,轻轻的亲了一口。便起身对夜叉说道:“夜叉尊者,请吩咐村民,好生照顾他。替我埋葬我的父母”夜叉应允,叫来自己的亲信,吩咐他让他将方杉交给一户人家打理好,让他们将陈单与林婶厚葬,再回古韵城,还给了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 夜叉吩咐完手下,对珊瑚说道:“这样你放心了吧,我们走吧。”珊瑚最后看了一眼被抱走的方杉,以及远处父母的尸体,骑着月影,随夜叉走了。 等到天龙教的人都走光了,流芳村的村民开始走了出来,纷纷感叹世态炎凉,猎人一家三口,都没个善终,这个新来的小伙子,村民对他的印象也都很好,有个什么事需要帮忙,方杉都是满口答应。 那天龙教的教众拿着一百两银子,对着前来围观的人说道:“谁照顾一下这个人啊,还有那边两个人的尸体,给埋一下,这一百两就是谁的了。”只见村民们,丝毫不搭理他,张老汉找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把方杉抬回自己家照顾。又找大伙商量,如何处理陈单与林婶的后事。 那天龙教众,拿着一百两银子,眼看没有人搭理自己,呸的吐了口痰,笑眯眯的把那银子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高高兴兴的回古韵城去了。 方杉此刻陷入了一个梦境中,梦里,四周全是敌人,狞笑着接近自己,自己从一开始,一直被他们蹂躏,到后来开始反击,但被揍的很惨,再到后来,将梦中的敌人全数击败,远处,三个人正微笑的看着方杉,正是陈单,林婶,与婉儿。方杉嘴里说着,不要走,不要走,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 “师兄,他伤的好重,全身经脉尽断,那天龙教的人,下手太狠了。”迷迷糊糊之中,方杉好像听到了湘灵的声音,他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有些清醒了。 “师妹你看,他好像要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师兄,你看,他好像跟你有几分相像呢?”那个声音酷似湘灵的女子如是说道。 “师妹别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事。”那个男子有些不信,不过他仔细一瞧,嘿,还真是,自己跟这受伤的人,不说完全相同,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还真是,看来我跟他缘分不浅哪。”这男子自言自语道。 方杉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竟然是一个身着道服的湘灵!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这女子只是跟湘灵十分相像罢了,若不仔细看,就是湘灵的模样,若仔细的看,跟湘灵略微有些差别。都是清高独傲,却又像邻家小妹一般,惹人怜爱。 那像是湘灵的女子看到方杉醒了,问道:“方公子,你还好吗?” 方杉身子无法动弹,嘴里也苦的难受,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随..岁.。”那男子问道:“什么,你说什么?”女子像是看傻瓜一样,说道:“是水啦,我去倒。”说着,就起身去倒热水。 方杉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都是那天下午的影像,亲眼看着师傅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情景,有若地狱,方杉只要一想到这些,内心就燃起复仇的火焰。他想要报仇的心,是那么的强烈,他对霸龙的恨,是那么的真实。方杉暗暗在心中告诉自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想到这里,方杉却又想到,自己现在全身经脉尽断,别说报仇,就是连喝水都要别人伺候,自己又凭什么去报仇呢?方杉心中有着无尽的怒火需要去宣泄,可是全身经脉,全然不通,这怒火只能环绕在心间,如千万虫蚁在咬蚀着方杉的内心。 那女子很快便回来了,她拿来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方杉喝。那女子的师兄看到师妹这么温柔,心中便有点醋意,不过既然是个残废的人,也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方杉喝了点水,终于可以说话了,他艰难的说道:“你们是谁?” 那女子向方杉介绍道:“我叫仙羽,这是我的师兄唐清,我们是天剑宗的人,这里是张大爷的家里,从你上次被天龙教的人打伤之后,已经有五天时间了。” 方杉颓然的说道:“我师傅,师娘,还有婉儿,是不是全都死了。”那女子不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唐清说道:“你师傅跟师娘已经安葬了,你可以放心了。至于你说的婉儿,村里的人说她被天龙教的人带走了。恐怕凶多吉少,你请节哀。” 方杉痛苦的闭上自己的眼睛,自己抱有的最后希望,也破灭了,自己一个废人在这世上,又能有什么用呢?何不死了算了。方杉准备查看一下系统,看看自己的伤到底如何。但是无论方杉在心里如何呼唤系统菜单,也不见有东西跳出来。方杉顿时乱了方寸,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不开系统了? 那仙羽见方杉神色大变,以为方杉想要咬舌自尽。连忙出言劝导:“方公子,你的伤不是没有救治的办法,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方杉一听,说道:“什么?我伤成这样,还有救治的办法?”他顿时眼前一亮,只要自己还有一线希望痊愈,就要去尝试一番,无论有什么样的代价。 仙羽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宗门的祖师医术高明,或许有救治的希望,你若就这样死了,大仇难报,你岂可一死了之。”唐清说道:“方公子,祖师名叫仙鹤子,已是超凡入圣之境,天底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方杉说道:“那我如何才能求得仙鹤子大师救我一命呢?”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年近五十的大叔也是天剑宗的道长,进门便说:“无须求,我已经听我爹说过,当日的书信正是你和你师傅交给我爹代为转交的,天剑宗欠你们一个人情。此事自有我们做主,仙鹤子师祖仙德皆备,绝不会拒绝此事。” “师傅。”仙羽与唐清同时叫道。 方杉顿时感觉重获新生,天无绝人之路,既有希望,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可让师傅,师娘白白的死去,还有婉儿,不知道你现在正在经受着什么样的折磨,但请你一定坚持住,我一定要救你出来,不管你是死,还是活。 此时,在古韵城的酒馆里,夜叉准备找这个硬气的女子好好谈一谈,自己让她住在客房中,好生招待,让她考虑清楚自己将何去何从。如今已经有五天之久,想必也有一个结果了。 夜叉进了房间,只见珊瑚静静的坐在窗户边上,遥望着天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夜叉问道:“陈婉,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珊瑚依旧静静的说道:“我的回答不会有任何变化,第一,我生生世世都是方杉的人,别人若是想要染指于我,我必自尽。第二,此仇我必定要报。只要这两个条件满足了,你需要我做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 夜叉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姑娘,脾气到是倔强的很,若是你肯忘了那个人,安安心心的该会多轻松。”她心里想,如果当初我也能跟你一样,或许我的命运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夜叉接着说:“既然你这样想,那如今只有一条法子了。我收你为徒,你替我办事,我保你平安,若今后你有所成就,或许能报仇也不一定,甚至还有机会与你那小情郎相遇。”夜叉竟是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 珊瑚说道:“你为什么帮我,又要我替你做什么事?” 夜叉似乎想到了自己遥远的回忆,那时候的她也像珊瑚现在这样,自己为什么要帮她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好像为了守护从前的自己,对,仅此而已。夜叉说道:“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一位从前的故人,我欠她很多,你既然跟她这么像,我就还给你,就当还给她了。至于要你做的事,你放心吧,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珊瑚说道:“谢谢你,夜叉,你是个好人。” 夜叉听到这句话,转过身,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强忍着说道:“从今以后,叫我师父。” “是,师父。” 第十四章 人情冷暖 世态炎凉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方杉的日子过的像是个植物人,好在他还可以说话。他尝试了很多次,想要重新使用系统,但是都没能成功,仿佛系统从来没有存在过。这让方杉很难受,说不出的古怪,就好像自己以为会永远伴随自己的东西,却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方杉时候甚至会想,自己以前是不是得了妄想症,那些神奇的难以想象的经历,只是自己的幻觉。因为,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跟安心地是有联系的。 另一方面,方杉对霸龙的仇恨无比的强烈,是他无情的摧毁了自己的一切,使得自己现在变得一无所有。方杉的心时常处在死寂的状态里,而那唯一的一线光明,则是自己康复的希望。他无比的想要早日恢复,以便报仇雪恨。 这段时间,陪伴方杉最多的要数仙羽,她对方杉有种莫名的亲近感,总觉得这个人,需要自己的帮助。有时候方杉会因为自己心情烦躁而不愿意吃东西。但是仙羽总会在一旁耐心的劝导,让方杉浮躁的心平静下来。每当这时候,方杉就会想起湘灵,想起陈婉,这两个在自己生命中留下痕迹的姑娘。 方杉通过仙羽的介绍,了解到,他们之所以来到流芳村,是因为收到了陈单托寄的信件。那个方杉当日在森林里看到的道长,正是仙羽的师伯,也是仙羽师傅镇元子的师兄重阳子。重阳子是天剑宗的一位传奇人物,他只身查阅典籍,寻找安心神教的秘密。那一次,正是重阳子寻找到六代大祭司慧能封印安心神珠的地点。 这个重阳子在天剑宗留下一封信条,就从天剑宗失踪了。信条上写道:“吾去也,不日即返。”大家看了,见怪不怪,毕竟这个重阳子,经常干出这样的事来。但是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别,竟是永恒。重阳子在神教遗迹被神教侍卫设计杀害了,天剑宗收到了陈单的信,全宗震惊,火速派了原本就来自流芳村的镇元子带上两位弟子,前来查看事件的全貌。 一方面,为了找到真凶留下的蛛丝马迹,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将重阳子的遗体带回无极山安葬。可惜的是,当镇元子到了这个村里,却发现,寄信的人已经被迫害,好在方杉还活着。镇元子希望方杉能指出那日的遗迹所在之地,以及重阳子的埋葬之地。不过因为方杉受的伤太严重了,精神状态也一直不好,镇元子出于人道的考虑,让方杉休息一月,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带他们去。 说来也奇怪,从当日打猎回来,到今天,已经过了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里,有无数的武林高手,各大门派派来寻找遗迹的。镇元子也多次带着两个弟子去森林查看,希望能早日寻找到那个遗迹。但是,众人把整个山脉都搜遍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遗迹的影子。那些闻讯而来,寻找遗迹的人,现在陆陆续续的都回去了,只当这个消息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散布的谣言。 方杉也很奇怪,按理说,那个遗迹又大,又明显,怎么这么多人就是找不到呢?自己当日只不过是跟着猴群,不知不觉就到了那个遗迹的所在之地。若要自己再去一次,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寻到那个地方。 此刻方杉正在思量,自己若是学得一项内功是否会有系统的提示,还是说,自己真的跟系统失去联系了。不过,就算是回的去,自己没报仇之前,也绝对不会再回去的。经过一个月,仇恨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是在方杉的心中,深深的扎下了根。 “方杉,吃药了。”只见仙羽端着一碗药,缓缓的走进房间。这些日子,天剑宗的人对方杉十分照顾,镇元子根据自己的中医知识,开了几幅调理气血的药,每天都由仙羽来照顾方杉喝药。每当这个时候,方杉就会想起陈婉,在自己手臂受伤的那段时间,正是陈婉给自己喂的药。就如同现在一样,但是令方杉心中古怪的是,这仙羽跟湘灵长的实在相像,每一次总会让方杉感觉,就是湘灵在照顾自己。 但眼前之人,明明不是湘灵,所以方杉也十分苦恼,自己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不过好在,仙羽对方杉虽然有种莫名的好感,但是仙羽为人清冷孤高,平日里并不会跟方杉过分亲近。这让方杉感觉好多了,至少自己可以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仙羽,而不必纠结于湘灵的影响。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仙羽看到方杉愣愣的看着自己发呆,问了一句。方杉摇摇头,说道:“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若是陈婉这样问方杉,方杉就会说,对啊,你就是花。可惜,佳人已逝,景似人非。 “想到你的婉儿了?真不知道这个婉儿怎么让你如此心醉神迷。”仙羽这一个月与方杉相处的最多,跟方杉的关系也熟悉了起来。方杉说道:“不提这个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虽然全身还是疼的厉害,但是我能承受了。”方杉知道,天剑宗的几人,对于寻找重阳子,十分挂念,自己如今享受了一个月的特级照顾,总得还点人情。 仙羽听了说道:“那你是准备带我们去找遗迹了吗?”方杉点点头说道:“虽然我也不肯定能找的到,但是总得试试。” 仙羽一边喂方杉喝药,一边说道:“那我今天就去通知师傅和师兄,让师兄背你过去。我们一同去找找。” 方杉感受着嘴里苦涩的药,静静的回忆自己当时找到遗迹的路线。方杉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去找找剩下的猴群,也许能让猴子们带自己再去那个遗迹。也许遗迹还藏着什么秘密,所以才没有人可以找的到。 仙羽见方杉陷入了回忆,便不再说话,将药喂方杉喝完之后,仙羽便静静的离开了,她准备去通知师傅跟师兄。不多时,仙羽便在河边找到了镇元子跟唐清,他们两个正在钓鱼。仙羽愤愤的说道:“师傅,师兄,你们真悠闲啊,方公子答应今天带我们去寻那遗迹了。”唐清一听,直接跳起来说道:“不钓鱼还能干嘛,就等着这个消息呢。”镇元子缓缓起身说道:“我们马上出发,清儿,你背方公子出来吧,路上就由你照顾了。” 唐清答到:“遵命。”说着便去将方杉背了出来,唐清从小便在天剑宗习武,体格健壮,内力深厚,背上方杉,毫不费力。值得一提的是,方杉跟着唐清,生的的确相像,但是这两人的性格却是大为不同,唐清与这方杉年纪一般大,但是心性却远不及方杉,若说唐清跟方杉比较,那方杉觉得,唐清就像是自己在现代读高中时差不多。 自己觉得自己了不起,但是人生阅历还太浅,为人处世也很单纯,方杉早早就看出,这个唐清对仙羽很是喜欢,有时候看到仙羽照顾自己,反而还会有些醋意,头些日子,他都会在旁边陪同。但是后来被仙羽嫌弃了,觉得他游手好闲,不如随师父去山上找找。从那之后,唐清就不在待在屋子里了。 方杉明白,自己年龄虽然与唐清相近,但是,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就是自己的资本,眼光开阔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的内涵也就丰富起来了。对于唐清的一些小心思,方杉有时候觉得很好笑,就像自己小时候一样。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人生一帆风顺,又如何去体会世界的奥秘呢? 镇元子见方杉出来了,礼貌的问道:“方公子感觉如何,若是身体还吃不消,我们可以再等几日。”方杉摇摇头说道:“多谢大师体谅,晚辈已经觉得好多了,这些日子麻烦诸位照顾了。也特别感谢仙羽,你这段时间辛苦了。”镇元子点点头说道:“那我们这就出发?”仙羽则看着方杉,淡淡的一笑。唐清有些不乐意,自己还背着你呢,都不特别感谢一下我。 方杉说道:“我想先去看看我师傅师娘的墓,望大师应允。”镇元子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人之常情嘛。” 一行人先到了陈单与林婶的墓地。这一带是流芳村的公墓地,埋葬的大多都是流芳村的祖先。方杉让唐清把自己放下,顺便扶一下自己。一看到那个简单的坟墓,方杉的眼泪就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脑海里尽是往日的幸福情景,他想到了林婶那句常说的话,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但是如今,美好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他想起了四人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段时光,就是天伦之乐。他也想起了师傅跟自己一同练武,师傅的句句真言,殷切期待。他还想起了陈婉,那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如今,这一切都不在了。方杉的心在抽动,在滴血,而这一切都化作了他对霸龙的恨。 师娘,您的话,杉儿会好好记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徒儿一定会手刃霸龙,您在天有灵,保佑杉儿能一切顺利。 师傅,您对徒儿的期盼,徒儿一直铭记在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五形拳发扬光大,霸龙作恶多端,徒儿一定会替您报仇,完成您最后的遗愿,师傅在天有灵,多多保重。 婉儿,方大哥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人世,若你在世,请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来接你。若你不在世,你请放心,哪怕今生我们无缘再聚,来世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方杉一一祭拜,泪水不断涌现。看着方杉如此悲哀,天剑宗的三人,也深受感触,希望这个坚强的人,能够重新站起来。 第十五章 重寻遗迹 镇元传法 祭拜了师傅师娘,方杉一行人开始往森林而去,方杉按照自己的记忆,先来到了当初大战猪王的地方。方杉一路上看到已经有很多人走过的痕迹。方杉有一问题一直在心中,碰到这个机会便向镇元子问道:“镇元子大师,这世上可真有妖怪修行成人的事?” 镇元子一愣,说道:“这种事,在宗门典籍中是有所记载的,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对于野兽来说,贪,嗔,痴三毒炽盛,难以自觉本灵,不过偶有一些天地灵兽,的确可修炼成精,不过贫道还未亲眼见过。”方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追问道:“那野兽与人的区别,只在于贪,嗔,痴三毒的深度不同而已吗?” 镇元子说道:“可以这么说,野兽终日被三毒所害,没有一刻清净可言,而对人来说,只不过是清净的时间多一些罢了,有些人,与野兽来说,也差不多了。” 方杉似明非明,不再询问,他想起了那头猪王,虽然脾气暴躁,却有灵觉,能思考,与人无异,但因一个野猪之身,而被人当做异类,遭来杀身之祸。自己当初看到猪王被捕,还在感慨自己为人的幸福,殊不知,转眼之间,自己家破人亡,与那猪王的命运相比,又相差多少呢?想到此处,方杉隐隐之间若有所悟,也为那猪王同命相怜。 方杉四人继续前行,到了一处,方杉看着熟悉,自己跟师傅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群猴子。想到这里,方杉将自己的气息转为猴意,并发出猴声。其声呜呜然,若哀若悲,似迷途之猴。镇元子见多识广,却也被方杉这一手佩服不已。更不要说唐清与仙羽了,这村子里的小伙子,竟然还懂得凝练意志,转换气息,甚至发出猴语。 方杉叫唤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应,便对其他人说道:“继续走吧,我会边走边叫,或许能找到猴群。那遗迹就是猴群的栖息之所,找到猴群,也许能找到遗迹。”镇元子会意同时赞叹的说道:“没想到方公子还会猴语,贫道佩服。”仙羽也投来赞扬之意说道:“这样找到遗迹的可能的确大了不少,方杉,你好厉害。”仙羽的陈赞顿时让唐清不高兴了,说道:“厉不厉害要找到了才知道。”一边心想,下次可再也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方杉谦逊的说道:“唐清兄弟说的对,在下只不过是胡乱叫一番,结果如何还要看接下来有没有回应了。”镇元子感叹方杉不骄不恃,跟他比起来,自己的徒弟差多了,便说道:“方公子不必在意小徒的话,找的到是缘分,找不到也是正常,这山脉被人踏遍了,也不曾找到过,若是真的寻不得,那这就是天意了,我们就此启程回无极山便是。” 一路走来,方杉不断呼唤,但这林中的猴群仿佛失去了踪影,怎么都没有回应。正当方杉准备放弃的时候,镇元子突然有了发现。他轻轻的说道:“快看,那有只小猴子在张望!”原来,这林子走的人多了,那猴群也受到了不少打扰,有一次,那些没有素质的武林高手们,还出手伤了猴群几只小猴子玩。那猴群便对人十分厌恶,不愿意靠近人们身边了。 这次方杉呼唤许久,那猴群的猴王觉得可能真有小猴子迷路了,这才派出了几只猴子前去查看。那些出来的猴子,看到方杉身边有人,顿时就不敢继续接近了,只在远远的眺望。镇元子感知能力极强,但是丛林之中,很容易被树木遮挡,这会他终于有所发现了。 方杉看向那个方向,果然发现一只小猴子,正在张望,看到方杉他们都看过来了,顿时躲到树后去了。方杉冲着那个方向叫唤,声音中尽量表示出友好的讯息。那小猴子扒着树干,偷偷的张望,也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些明明是人,怎么里面还有同伴的叫声。它决定给点回应,便冲方杉也叫了几声,声音之中,尽是询问之意。 在方杉的尽力劝说下,那小猴子终于放下警惕,跑到方杉的身上,东抓西抓,似乎是在查看方杉的状态。那小猴子对着丛林深处高声的叫唤,不一会,猴群便出来了。只见几十只猴子,围在方杉四人的周围,叽里咕噜的相互讨论,好不热闹。方杉向整个猴群表达了友好的态度,与欣喜的情绪。那些猴子们也欢呼雀跃,把方杉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一份子。 有些小猴子蹿到唐清怀里,抓着唐清的衣服,捏他的鼻子。弄的唐清烦躁不已,不过却也十分心,他这辈子都在无极山上修习武艺,这次出来玩,遇到的事比练武有趣多了。 有的小猴子跑到仙羽身上去了,逗的仙羽忍不住要笑。奇怪的是,没有小猴子敢跑镇元子身上去,可能镇元子武功高强散发出的气息也让猴子们感到畏惧吧,一行人便在跟猴群的娱乐之中顺着猴群的活动而前进。 一伙人就这样跟着猴群在林中穿梭,走了半个多时辰,镇元子出声提醒道:“方公子,我们似乎一直在绕圈,这些猴子一会向左,一会向右,贫道感觉我们此刻应该是走回原地了才是。” 方杉,仙羽,唐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们没有去想什么方向,猴子们往哪去,自己就往哪儿去便是。方杉说道:“大师,可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与那刚刚猴群相遇之处,并不相同啊。”镇元子也很奇怪,自己寻路,都会在脑海中画出一幅清晰的地图,此刻,自己的轨迹分明表示,自己一行人画了一个圆,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可奇怪的是,此处的景物明明与那处不同。 镇元子一向清楚,自己的方向感很好,从来不会出错。唐清说道:“师傅,前段时间这个地方我们也来过,当时师傅您说是正向西去的,可是没多久,我们就迷路了,什么时候走回原地都不知道。”镇元子老脸一红,不过他也是见多识广,马上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我明白了,这个地方一定有古怪,树木景色会让你以为自己在走直线,但是实际上却是曲线,按照常人的走法,永远都会走回原地,只有跟着猴群,漫无章法,走的似乎是曲线,其实却是直线,这才是真正的走法。看来当初慧能大士,在这里布下了一个迷幻阵,怪不得这么多武林高手,没有一个能找的遗迹的。”镇元子感叹道。 方杉等人恍然大悟,定是如此,那遗迹虽然显目,却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让人难寻,古人的智慧,当真令人称奇。既然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方杉一行人便安心的跟着猴群而去,这猴群在丛林间嬉戏玩闹,众人走了几个时辰,中间吃了午饭,却也还是没有遗迹的踪迹。 那唐清一路上背了方杉几个时辰,纵然力气再好,此刻也有些疲惫发软了,但是仙羽是一个女孩子,又不能让她来背,师傅是长辈,又怎么能让师傅背。弄的唐清左右为难,只能咬牙坚持。方杉感觉到唐清的辛苦,便对镇元子说道:“镇元子大师,唐清兄弟背了我一日,定然有些疲惫了,不如我们休息片刻再赶路吧。” 镇元子听到方杉这么说,便问唐清道:“清儿,你可是累了?”唐清连忙说道:“不累,不累,我精神着呢。”说完却忍不住喘着粗气。镇元子说道:“既然你累了,为师便传你一个法门,你可记好了。”这一下,让唐清喜出望外,师傅平日里,很少教自己那些深奥的技巧,总是让自己基本功,基本功的练,练得自己无聊死了。他连忙说道:“师傅,什么法门?” 镇元子说道:“回气法门,一般武者,在与人相斗,或用力用气之际,定然是旧力已去,新力难生,碰上持续的消耗,体力只降不升,只会越来越累。但为师有一秘技,今天你们都听好了,方公子,你不是外人,但听无妨。” 方杉刚刚准备闭耳不听,因为一旦涉及到武艺秘技,自己毕竟是外人,偷学武功,是正人君子所不齿的。方杉虽然说不上是正人君子,可他对于这些规规矩矩也十分在意。此刻听到镇元子传法,竟然不把自己当外人,心生感激,连忙说道:“多谢镇元子大师赐教。” 三人洗耳恭听。镇元子说道:“之所以用力之际无法回力,在于人心一也不可二用,而我此法,正是破解之道,若勤加习练,可有一心二用之妙,用力之际犹能回力,与人斗而气久长存。心决在此:用力不迷,回力不绝,一心两用,气久长存。简单的说,在用力的时候,却又能做到身体放松即可。” 唐清叫道:“用力的时候,身体怎么能放松?”看来他还没有体会到此法的玄妙。仙羽则不同,她说道:“师傅,是不是这样?”说着,她紧紧的握住拳头,但是一念用力,一念放松。顿时发现,若自己全心用力,则肌肉紧绷,越绷越紧,只能坚持几秒就撑不住了。倘若自己一念用力,一念放松,肌肉会紧绷到一个限度,并长久的保持这个平衡。 镇元子赞许的说道:“做的不错,就是这样,不过此法若是用在全力战斗的时候,并不合适,但是若论持久战,则最为玄妙。通过勤加练习,可以将力度不断增大,同时能锻炼精神的控制能力,一举两得。”镇元子看向唐清,说道:“唐儿,你此刻背着方公子,正好练习此法,若是有所成就,可是方公子的功劳。”唐清一脸苦相,自己还什么感觉都没有呢,只能继续背了,不过他的确在细细体会师傅的真意。 方杉听了镇元子的话,有些黯然,自己这会经脉尽断,却是使不上力,无法体会这种能力了。镇元子知道方杉的想法,对方杉说道:“方公子,你虽然经脉尽断,但那只是意味着你无法将内力贯注到身体之中,并不代表你无法修习内功心法。若是运用此法,对你来说,应该更有益处。” 方杉敏锐的抓住了镇元子话中的深意,问道:“这就是内功心法?”镇元子说道:“内功心法,在心不在法,心存一念,法则无穷。”方杉若有所思,内功心法,在心不在法,心存一念,法则无穷。意思是什么呢?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与心法相关的内容。 方杉既兴奋,却也疑惑。 他今后的路,不知会是如何走法。 第十六章 死而复生 凝意之志 方杉等人继续跟随猴群寻找遗迹,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快到傍晚的时候,一伙人终于到了安心教遗迹之地。方杉看着眼前的遗迹,便想起了当初自己跟师傅一起,躲在暗处偷窥时的光景,方杉暗暗知觉,自己总是回忆往事,不利于自己的报仇之志,今后要将那些回忆深深的埋在心里。 方杉对镇元子说道:“这就是那个安心教的遗迹了,当日我跟师傅,就是在这里,看到重阳子与两个身穿红黑服饰的怪人相斗。那两个怪人本是敌不过重阳子大师的,但那些贼人用下三滥的手段,一命换一命,重阳子大师这才重伤死去。”镇元子跟仙羽,唐清皆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那重阳子也算是一个令人钦佩的人物,这般身亡,差点暴尸荒野,也是令人扼腕叹息。镇元子说道:“先带我们去看看埋葬之地吧,这遗迹,等会再查看一番。”方杉应允,将三人带到了当初埋葬的地方。 “前面就是埋葬重阳子大师的地方了。”方杉正说道。那镇元子神色一变,猛然加速,冲了过去。只见方杉与陈单当日埋葬重阳子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大坑,重阳子的尸体,竟是不翼而飞了! 等到方杉等人赶到墓地,方杉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眼前的场景,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方杉疑惑的说:“这,当日分明在此下葬,怎么此刻尸体却不见了?”唐清说道:“师傅,会不会是周围的野兽吃了去。”仙羽连忙制止唐清:“师兄别说胡话。” 唐清不以为然的说:“可这到底怎么回事,师伯总不会尸变了吧!”说着还想象出自己师伯尸变的样子,顿时毛骨悚然。镇元子仔细观察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师兄真是好手段,害的宗门上下都在为你担心。”方杉等人十分不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这重阳子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镇元子解释说:“不用担心了,这墓洞肯定是师兄自己挖出来的,所有随身之物,师兄都带走了,师兄平时练就了众多神奇的法门,这次也不知是什么功法救了他一命。”唐清十分疑惑问道:“当时你们没有探过师伯的呼吸吗?”方杉说道:“当日,重阳子大师被贼人吐出的银针贯穿了心脏,而后那贼人又刺了心脏一刀,这样的伤,我们不曾想过还能活命。” 镇元子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也只是感觉,这等事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不会相信,但若是发生在师兄的身上,那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师兄既然无事,等他事情办完之后,一定还会回无极山。我们这就去看看遗迹。” 唐清原本提议,要挖开那个怪人的坟墓,以便寻些凶手的蛛丝马迹,遭到了仙羽的强烈不满,扰乱死者的安宁,在这个世界看来,是十恶不赦之罪。镇元子也认同仙羽的意见,并批评了唐清一顿,此事也就作罢,既然重阳子也没死,那也就谈不上是凶手了。 不多时,方杉等人便到了遗迹的广场,当日恶斗留下的痕迹依旧分明,干枯的血迹也还留在地面之上。方杉向镇元子询问道:“这个遗迹隐藏的如此之好,重阳子大师又是怎么找到此处的?”镇元子思考片刻,说道:“师傅向来视师兄为传人,师兄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之事,也是正常的,我们天剑宗,传承至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虽然中间盛衰荣辱,灭宗闭门之事偶尔有之,但树大根深,所知的隐秘晦闻也数不胜数。” 方杉点头说道:“这个安心神教,又有怎样的故事呢?”镇元子微微一笑,说道:“方公子,这些涉及到宗门的秘密,贫道不能多说了。倘若方公子有兴趣,他日到无极山上征得长老同意,便可自行参阅。”方杉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问的太多了。只好说道:“不妨事,在下只是好奇罢了。” 镇元子对仙羽吩咐道:“羽儿,你留在这里照顾方公子,以免有所闪失。我们大概一个时辰后出来。”仙羽领命。镇元子又对唐清说道:“清儿,你随为师一同进去看看。”唐清兴奋不已连忙将方杉放下,靠到墙边。便迫不及待的要跟镇元子一起进遗迹地宫查看。 等到镇元子跟唐清走了许久,方杉跟仙羽两人却是在门口尴尬万分。以前,虽然仙羽一直照顾方杉,但是总是有事的时候才到方杉的屋里,比如喂药,查看方杉的状态等,一旦事情做完,仙羽便会告退。从未有过,两人孤男寡女在一个地方一直待着的时候。 方杉见气氛尴尬,便主动向仙羽询问道:“仙羽姑娘,你从小就在天剑宗长大吗?”仙羽此刻正神游不定,听到方杉询问,总算是有了用心处,便回答道:“我爹是宗门的九长老,我自幼便在宗门习武。”方杉继续问道:“原来如此,我想问,若是要加入天剑宗,可有什么要求吗?” 仙羽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方杉此问的意思,仙羽说道:“宗门之中,对新弟子的审核十分严格,总的来说,一看机缘,二看品性,三看资质,四看家世。九个长老中只要有半数同意,宗门便可纳受。不过,一般只招收年龄在十五岁以下的弟子。比如唐清师兄就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被他父亲送上无极山的,他父亲与师公程明子有些渊源,宗门考量之后便同意纳受了。” 仙羽讲到这里,看了看方杉的反应,只见方杉正安然的看着自己,等待下文。便继续讲道:“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方公子可以先作为记名弟子,记名弟子在天剑宗也是很常见的一个群体,平时打打杂,干干活,若是什么时候宗门要招收弟子了,总有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而且记名弟子中收徒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只是要满五年。” 方杉听了,感觉自己似乎没什么希望,正规的方法自己年龄太大,破格的办法拖的时间又太长,似乎都不能马上进天剑宗的。自己只能在仙鹤子医治自己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求他收下自己,若是不肯,自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方杉感谢的对仙羽说道:“多谢仙羽姑娘告知,在下心里有数了。” 这样一来,两人的话匣子便打开了,仙羽对方杉也有些许好奇,询问了方杉的来历,方杉则拿出了老一套的说法,便应付过去了。 两人第一次深入的交流,仙羽觉得方杉虽然年纪不大,却见识很广,虽然对这个世界的东西不太了解,但是却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事。方杉也第一次感觉仙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向她询问了很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比如这个世界上各大门派,世界的格局等等,仙羽知无不言,除了涉及到宗门秘密之事。 他也从仙羽那里了解到,这个世界可以说跟中国的古代十分的相似,或许也正是如此,自己才能融入其中,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第二家园吧。爸爸,妈妈,孩儿不孝,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与你们相聚了,希望你们一切安好。方杉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的父母祈祷。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天色渐暗,从镇元子跟唐清进入遗迹地宫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仙羽心中有些许不安。不停的踱着步子,来回走动。她看了一眼方杉,看到他正在安然的思考,内心更是不安,方杉跟仙羽聊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有些累了,便自己开始闭眼体会镇元子教导的心决。方杉暗暗的观想一股力量从自己的丹田涌现出来,像水流一般,冲刷着自己的全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当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全身的酸楚会有所减少,同时自己也好像重新有了一些力量。不得不说,方杉歪打正着,凭借着跟陈单学习了一个多月的五形拳,对意念的用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再加上镇元子的一席话,点通了方杉,或许内功心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神奇。 古人在没有师傅的指导下,自己领悟到这些玄妙的道理,甚至以此而自创神功,自己为何不可呢?方杉心中有一丝的侥幸,或许自己这样练就会有所收获。当初学习五形拳的时候,方杉就懂得了凝心的方法,从而将自己的心力转化为各种拳意。这个说明心力是有能量的,并且可以转化。 方杉是个善于观察思考的人,内力也是力,心力也是力,专注的心力可以变为拳意,从而增强力量。镇元子说过:内功心法,在心不在法,心存一念,法则无穷。这里的心存一念,是否就是自己专注心力的意思呢?往日自己专注的心力在师傅的引导下转变为了五形拳意。 而镇元子又说过:用力不迷,回力不绝,一心两用,气久长存。这里的一心两用,指的便是一个人同时专注于两件事。用力为一心,回力为一心,自己拳意亦为一心。这颗心的妙用当真神奇,心力竟可以转化成各种力量!方杉想到这里,豁然开朗,内功心法之所以可以不断增强自己的内力,正是因为化心力为内力,将不可久存的心力转化为可以长久的存储于身体的内力。 而内力寻常之人也有,当一个人跑一百米时,这个人身体里的内力便转化为了肌肉的力量。方杉是理科出身,他学过生物,此刻他倒是感觉,这个所谓的内力与生物学中的atp极为相似,atp是身体之中一种不稳定的高能化合物,通过atp转化为adp从而释放出大量的能量,供人体短时间使用。 但是atp在人体内的储量十分有限,往往只能支持人体进行几秒钟的剧烈运动。但方杉看到,无论是陈单,还是任何的武林高手,他们在战斗的时候,往往可以发挥出更大的能量,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会在平时主动的通过自己的心念控制atp的合成,从而将更多的atp储存在身体里呢? 这当然只是方杉的一个想象,真实的原因或许比这样要复杂的多,不过对于现在的方杉来说,这样程度的理解,便已经够了。方杉回忆自己以往聚力时大脑对身体发放的指令,那种虽未出拳,但却有一种力量在体内凝聚的感受,不正是内力的形象吗? 想通了这一点,方杉便安然的观想内力,想象有一股力量正在自己的身体里酝酿。他同时也发现了,全身经脉尽断,对于修习内功来说是大大的阻碍,无论自己如何去想那股水流的走向,身体各处仿佛都没有回应,水流流到哪,就漏到哪,一点都剩不下。 方杉的身体是冰凉了,几乎所有的热量都在快速的流失,但是他的心却愈加火热,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在他身体中酝酿。他心中冷哼了一声想到,既然哪都去不了,就让那能量不断的积聚在自己的丹田便是。 方杉这念头并没有错,全身经脉尽断,其实并没有完全断裂,作为身体主要的几条大脉而言,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摧毁的,所断的是身体中细小的遍布全身的经脉。人身体里的经脉,就好像中国大地上的河流湖泊一般,纵横全身,有长江黄河,也有小河小溪。 当日霸龙强大的内力贯注到方杉的体内,就像是爆发了巨大的洪水。这洪水将方杉细小的经脉冲的支离破碎,但是作为主要的几条大脉,并没有完全损毁,若是毁了,方杉也就死了,这不是霸龙希望看到的。 方杉没有系统的学习内功但是他凭借着自己独特的悟性,去理解内力的形象,并琢磨其中的道理,那些古人先哲们,亦是如此吧。 第十七章 地宫之迷 陈年旧事 方杉静静的在地上打坐,仙羽也按下自己心中的急躁,在不远处席地而坐,暗暗凝练心决。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仙羽有些等不及,准备进地宫寻找师傅的时候。唐清一个人快步出了地宫,跟外面焦急等待的两人带来了里面的消息。 唐清有些疲倦的样子,看起来地宫里并不是很太平。仙羽见唐清出了地宫,一个快步上去便问:“师傅呢?”唐清摇摇头说道:“别担心,师傅在里面思考人生的大问题呢。” 方杉也来了兴趣,能把镇元子困在里面思考的,不知道是什么难题。 唐清卖了个关子,仙羽怎么问都不告诉她。最后,把仙羽弄气了,仙羽说道:“你若不说,我自己寻师傅去。”唐清这才投降,说道:“我说,我说。” 仙羽平日待人皆是一副高洁的样子,犹如不染凡尘的仙子,但是唯独在唐清面前,显的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增添了几分人情味。说来也奇怪,若是别人,在仙羽面前,更是开不出玩笑,唯独唐清可以,有时候还能把仙羽气的牙痒痒,可见这两人关系非凡。 仙羽问道:“师傅现在在思考什么?”唐清回答说:“我们在里面遇上了一个奇怪的台阶,每一层台阶上,都有一个人把守,这些人都还是活的!师傅说,这些人可能活了几千岁了。” 仙羽听了这消息,也有些诧异,说道:“活了几千岁的人?师兄你又是在编故事骗我吧。” 唐清一副你不能不信的表情,说道:“真的,我保证这次没有骗你。” 仙羽继续问道:“那然后呢?”唐清清了清嗓子,说道:“那第一层阶梯上的人问了师傅一个问题:去哪?” “去哪?”方杉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也十分惊异,不由的问出声来。 “对,那怪人就说了这两个字,然后无论我们怎么回答,那怪人都说:不对,请回吧。”说着还演示起来。 “就像这样。”唐清双手合十,弯腰鞠躬一板一眼的说:“不对,请回吧,” 不得不说,唐清演的十分到位,方杉一眼就看出来,这分明就是和尚常行的礼仪。 仙羽有些疑惑,问道:“你们都怎么回答的?” “什么都回答过啊,比如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去找东西,去找人,师傅后来还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答案,什么回家,向道,等等。但是没有一个对的。所以师傅后来就干脆打坐,独自在里面思考这个问题了,让我先出来报平安,省的你们担心。” 仙羽若有所思,继续问道:“师傅没有想要硬闯?”唐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当然没有,不过想想也知道了,这地宫至少几千年历史,这些人如果一开始就在那,现在还在那,不说武功天下无敌,单单这长生不老的本事就够可以的了,师傅向来光明磊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唐清的话不无道理,想到这世界上有人竟然能活几千年,那种直接面对祖先的感受,总会让人产生由衷的敬畏感。 方杉在一边,听了唐清所说的事,心中却没有太大的波澜。或许是因为方杉的经历已经打乱了他对世界的认知,安心地的存在更是让他质疑世界的本质。见识过安心地神明的力量,对于这个世界上存在几千年的老怪物,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三人在地宫外谈论,唐清则向仙羽说了很多地宫中发现的事。诸如地宫中一直燃烧着的蜡烛,诡异的幽香,死去的探险者等等。唐清把这次地宫探险的经历编成了一个诡异的盗墓故事,听的仙羽时而紧张,时而轻松,时而好奇,时而惊异。 方杉则没有多少兴趣,这故事比南派三叔写的《盗墓笔记》要无趣的多了。他独自沉思,却发现自己的世界,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变化格外的大。 小时候的方杉,认为世界就是父母,和学校,以及亲戚朋友,自己所见所闻的整个宇宙,就是世界的全部。 更大一些,方杉开始有些叛逆,为什么世界是这样的?为什么父母总要处处管着自己?为什么老师和学生不是平等的关系?为什么自己总是会被同学欺负?那个时候的他总是存在很多的问题,世界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巨大的网,世界的规则限制着自己的思想与灵魂。 再大一些,上大学了,方杉开始反思,并学会在规则中寻找自己的路。既然世界是这样的,我无法改变世界,但是我可以在世界之中走出自己的路。 正是抱着这样的积极态度,方杉在大学生活中游刃有余,当其他人仍旧抱怨世界的时候,他已经学会如何去适应世界了。或许就是这样的不同,方杉在大一的时候,学习成绩十分优秀,他会主动的去图书馆看书,学习,思考自己的未来如何发展。 方杉在学习之余,仍有余力,为了丰富自己的大学生活,参加了学院的社团,学生会。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是那么的光明,当时的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太阳,耀眼而夺目。 直到他认识了湘灵,方杉的回忆捕捉到了他与湘灵结识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学院的元旦汇演,自己作为文艺部的一员,部长安排自己在后台维持秩序。他觉得这是一个重要的工作,当然,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 于是他特意穿上了一件大气的风衣,梳起了最帅的发型,只为了以一个最饱满的精神面貌,去参与这个活动。 到了后台才发现,为了避免后台的灯光影响前台的表演,后台黑漆漆的一片。有的仅仅是几盏微弱的灯,大家全都手忙脚乱的安排各项演出事务。主持人紧张的对着小卡片,练习着上台后要讲的话。 文艺部的其他干事们,有的负责搬运道具,有的负责通知参与演出的演员,安排他们及时到位。后台还有很多其他部门派过来援助的干事,场面乱糟糟的,人多就容易扎堆的聊天。 方杉的工作就是让这个乱糟糟的后台,尽量有序,而不至于影响正常的演出准备。方杉十分庄重的站着,他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卫兵。这份工作是神圣的,自己的责任是重大的,虽然可能无关紧要,但是对于自己来说,无论是什么事,一定要尽力而为。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凌光公主的世界,自己正是用这样一种时刻准备着,而不松懈的精神让参通将军接受了自己的意见。那种感觉很好,就像一把剑,剑锋锐利,无坚不摧。 他就这么站着,像一个礼仪,与整个后台乱糟糟的氛围不相符。一有人高声谈论,或者是其他有违后台秩序的事,方杉便有礼貌的让这个同学注意一些。 由于是冬天,后台开着暖气,汇演中有一个中国舞的表演节目,那些中国舞的表演者们穿的是红色丝绸制成的舞服,十分单薄,部长便安排她们都到后台准备区休息。 这是一个十几人表演的大型舞蹈,本来拥挤的后台,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顿时显的更加杂乱了。进来的舞者都是年轻漂亮的大一学生,她们并不知道后台的秩序与规则。 几个人相互围绕着讨论各种趣闻,时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当然会引起后台其他的人的不满。 方杉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他缓步上前,稳稳当当的对那几个正在谈笑的舞者说道:“同学,后台请保持安静。”说着还十分礼貌的鞠了一躬。 那几个女孩子顿时看了过来,听了方杉的话,一副了然的样子,见到方杉十分礼貌,都表示自己会轻声,有些女孩子还滑稽的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 在大学里,同学们的素质都很好,只要提醒了,大多都会自我约束的。方杉见这些女孩子已经承诺,他再次鞠了一躬,缓缓的退后,站定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负手而立,端容正貌。 “同学,你是后台的礼仪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后台的一角传过来。这声音不大,却也清清楚楚的传到方杉的耳朵里。 方杉看到了那个在墙角向自己问话的人,正是中国舞队伍中的一员,她方才并没有参与到讨论当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若是她没发问,方杉不一定注意到她。 这个问题让方杉有些脸红,自己这番表现,倒是显得太拘礼了。这个时代,哪里还有这么拘礼的人?那个女孩把自己当成后台的礼仪,让方杉有些不好意思。 他有些窘迫的说:“不是的,我只是维持一下秩序。”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窘迫,是他听到了天籁般的声音?还是看到了那女孩子天仙般的面容?还是他觉察到舞蹈队女孩子嬉笑的声音? 都不知道,但是就从那一刻起,方杉孤独的站立在后台的时光,便结束了。他的眼睛时不时的飘到那女孩的身上,她总是静静的坐着,偏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她的身边,时间的流速似乎是极其慢的,有一种静静的力场在影响着她的周围,每当方杉看到她,自己焦躁的心就会平息,这后台中无聊的时光便显得生动活泼起来。 虽然光线暗淡,但那一袭红衣,恬淡寡然的身影,从此在方杉心中扎下了根。 有一次,方杉看向那女孩,那女孩刚巧也看向了方杉。两神相汇,两人皆是心有灵犀的笑了。 那一次演出结束,满堂的华彩,这个女孩,表演起中国舞,是那么的浑然天成,仿佛她的身上就带着中国古代女子,出尘缥缈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方杉在女孩离开之前,追过去询问她的名字。 “我叫湘灵,你呢?”那女孩站立在不远处,遥相询问。 “我叫方杉,很高兴认识你。”方杉由衷的开心。 这一刻,两人互通姓名,穿越时光之后的相遇,让人如此沉醉不已。 方杉拉回自己的记忆,那一次相遇,普普通通,却又是诗情画意,那为何后来发生的事,如此的让自己痛心? 暂且收起这些故事吧,方杉坚定的想,如今自己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从前的故事,只是从前,现在自己已经背上了仇恨,无法再拥有那纯粹的幸福了。 第十八章 重整旗鼓 死地后生 时间又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在地宫中苦思冥想无果后,镇元子只好认命,从地宫中退了出来。 仙羽与唐清见到镇元子出了地宫,顿时上前询问结果。镇元子摆摆手,说道:“回去吧,地宫之事莫要在宗门其他弟子面前谈起。” “是,谨遵师命。”唐清跟仙羽一一保证。 “方公子,你不是本门的人,但是这地宫干系重大,若无必要,我希望你也能守口如瓶,免得招来横祸,希望方公子明白。”镇元子转而郑重的对方杉说道。 方杉不便起身,但也抱拳说道:“在下明白。” “如此最好,我们回流芳村休息一晚,明日就起身回无极山。”镇元子说完,便让唐清背上方杉,三人平安无事的回到了流芳村。 张老汉和他的妻子何氏早就在山脚焦急的等待了,镇元子原本说回来吃晚饭。但这会已经快十点了,两位老人也不由的心急起来。哪怕知道自己的孩子武功高强,也不免担心遇上意外。 镇元子安慰了自己的父母,连连道歉,却还被何大娘数落了一番。方杉三人有些忍俊不禁,无论镇元子在他们面前是多么一副大师的样子,在自己的父母眼里,却仍旧是个孩子。 晚上何大娘把冷下去的饭菜又重新热了一遍,他们为了等镇元子回来,硬是还没吃晚饭。 餐桌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让方杉有些不适,这一幕自己在家,在师傅家每天都在发生,每天都这么平常而普通,但是现在自己却觉得那时的生活,如此来之不易。 方杉只吃了一点点,便告病要回自己的床铺,镇元子便让唐清扶着方杉回去。 唐清将方杉扶回房间,安置妥当。方杉说道:“今天谢谢你了,我自己坐会,你回去吃饭吧。” 唐清却用饶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方杉,说道:“方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是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念头,无论是对我宗门,还是对仙羽。” 唐清这莫名其妙的话,让方杉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唐清接着说道:“你的来历太可疑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你的身份,但是我只从张老爷子那里知道你说自己来自西域的中国。” “在两个多月以前,你手臂受了伤,你的师傅陈单救了你,从那时起,你便一直都在他的家中。但是我特意去看了西域诸国的地图,却从未发现其中有个中国。” “对于一个刻意隐瞒身份的人,我不得不去警惕。今天在地宫门口,我与师妹谈论地宫中的奇异之事,却发现你丝毫没有惊讶之意。可见你见闻十分广博,又或者说是早有所知?” “你若不是一个好人,就一定是一个大大的坏人。”唐清一口气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讲完了。 便淡淡的看着方杉,准备听他表态。方杉此刻的确是意外的。自己随意编造的谎言,若在有心人眼里,必定是漏洞百出的。 只是方杉万万没想到,去质疑自己,并深入调查的,是这样一个被自己看做是高中生的孩子。 方杉还从未对自己的身份想过更加完美的说词,因为他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过客,很快就可以走。 但是没想到,自己来了,却走不了了。此刻方杉没有时间多想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唐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对天剑宗只有仰慕之意,虽然我的来历确实有所隐瞒。但是作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例外。” 方杉看着唐清,他依旧若有所思,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方杉继续说道:“至于对仙羽姑娘,唐兄更应放心,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与另一个女子定下终身了,我绝不负她。” 唐清顿时放松下来,他要的就是方杉的这句话,他看的出,仙羽对方杉也有着说不来的特殊情感,这或许来自一个男人的第六感。 自从仙羽因为方杉而冷落自己,唐清便记上了心,倒不是担心方杉追求仙羽。而是担心方杉别有所图。 仙羽在他的心中像一个公主,而自己是守护她的骑士,无论自己最后是否是那个王子,他都要守护在公主的身边。 他看上去是一个简单的人,而实际上也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是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有着不同常人的敏感吧。 唐清听完方杉的保证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希望如此,张老爷子对你评价也很高,而且你与我如此相像,我可不希望你是个坏蛋。” 方杉也笑了:“当然,有一句话叫做相由心生,你我如此相像,心也不会差太多。” 唐清点点头,说道:“那我回去吃饭了,方兄好好休息,若有事也可以叫我。” 方杉冲着唐清微微挥手,便开始闭目养神。 不多时,仙羽在门外叫道:“方公子,休息了吗,吃药了。” 方杉回答道:“还没呢,进来吧。” 仙羽端着药,开门进了房间,说道:“方公子心情不好吗?今天吃的太少了吧。” 方杉挥手让仙羽把药放在柜子上,说道:“身体还没恢复,吃不多的,仙羽姑娘把药放这吧,我可以自己喝了。” 仙羽微微一笑,说道:“方公子不用仙羽姑娘,仙羽姑娘的叫,你年长我几岁,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方杉摇摇头,说道:“叫的顺了,一时半会改不回来的。” “那也无妨,明日我们吃过早饭,便要出发回无极山,方公子若有什么要准备的,今天可以先收拾好,免得明日慌乱。”仙羽提醒道。 方杉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师傅家中之前就已经收拾妥当,明日直接出发就可以了。” 仙羽见方杉似乎仍有心事,便不再打扰,说道:“那我先出去了,别忘了喝药。” 方杉点头答应,他有些苦闷的端起那碗药,像是喝酒一般,一饮而尽。仍由那苦涩的味道充满自己的神经。 这一夜,方杉睡的并不踏实,若是去了无极山,那仙鹤子也没有治好自己的办法,自己又该如何报仇? 又是这样等待审判的日子,自己的生活总是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让方杉十分难受。 辗转反侧之后,他起了身,艰难的走到院子里,乘着月光,体会师傅最后传授给自己的五形随心拳。 方杉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练武,全身几乎用不上力。不多时,便躺倒在院子里,喘着粗气。 “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在折腾呐?”张大爷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门口。 方杉吓了一跳,自己完全没发现有人出来。他连忙忍痛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说:“张大爷,不好意思,打扰了。” 张大爷摆摆手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这娃命苦,今后的路不好走。” 方杉有些沉默,他何尝不知呢? 张大爷接着说道:“你放心吧,这次你去无极山,仙鹤子一定能帮你治好这伤。我已经跟元儿说过了,若你愿意,他会收你为徒,传你武艺。” 方杉眼前一亮说道:“多谢张大爷。” 张大爷摇摇头,说道:“先别高兴,有一个条件,你一定要答应才行。” 方杉连忙说道:“什么条件,我一定答应。” 张大爷笑了,说道:“别这么急,想必你还不知道,天剑宗的心法,名叫清心决,此决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 方杉疑惑的问道:“那练这心法有什么要求?” 张大爷说道:“清心决,顾名思义,是清心静气之法。你如今嗔毒炙盛,难以平心,这功法你是练不了的。” 方杉不解,他继续等张大爷的下文。 “除非,你能放下自己的仇恨,清心寡欲,对此心决才能有所领受。”张大爷如是说道。 方杉听完,默然无言。放下仇恨?这不可能。杀师之仇,非报不可。 张大爷看到方杉的反应,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他继续说道:“我现在讲这些,你也许不会明白,但请你记住这句话:仇恨不是力量的源泉,爱也同样不是。” 方杉在心中默念,十分感激的对张大爷说:“张大爷,这仇我非报不可,但是您的话我记在心里了。” 张大爷点点头,说道:“仙鹤子神通广大,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的伤,但是你心中的伤,却要小心啊。”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方杉默默的思考,却也无法理解张大爷话中的深意。不过他至少安心不少,这个仙鹤子,似乎真的很厉害。 自己至少先治好伤,若是之后拜师,一定要求自己放弃杀掉霸龙的想法,那自己一定不会答应。 最多再去别处寻找习武的办法,一切就等到了无极山,治好自己的伤再说了。 方杉抬头看着月亮,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是千古佳句,但是此刻,用在自己身上却没有这么合适了,自己与父母相距甚远,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与师傅,师娘,更是阴阳相隔。 不过无论你们在哪,都祝愿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十九章 天下大势 武林纷争 第二天一早,方杉就醒了,昨天晚上他基本没怎么睡,思考着张大爷对他讲的话。方杉就是这么一个多愁善感,容易陷入自己思想中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想通了问题,精神状态会特别好,而若是想不通,也可能得精神性的疾病,或许他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导师。 用过早饭后,一行人向张大爷,何大娘道了别,方杉也终于要真正的离开这个待了两个月的小村庄。去往古韵城的马车已经在村口等着了,方杉因为受伤的缘故,不能骑马,镇元子专门雇了马车。 方杉其实心中也很疑惑,天剑宗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帮助自己?自己与师傅,不过是埋葬了重阳子,以及送了一封信而已。他们竟然可以为自己做出这么大的投入,这待遇有些高了啊。 跟方杉一同坐马车的是仙羽,本来仙羽也可以骑马的,不过由于一些特殊原因,镇元子便让仙羽跟方杉一同坐马车,也好照顾方杉。 这会方杉正想着这个问题,便向仙羽问道:“仙羽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解答。” 仙羽这会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听到方杉这么说,便道:“方公子直接问吧。” 方杉说道:“我的伤算不算严重?” 仙羽回答说:“说重也不重,说轻也不轻,这伤最多让你不能练习武艺,多休养些时日,像个正常人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不能干重活。” “那如果要治疗,也不是那么简单吧?”方杉继续问道。 仙羽不知道方杉这问题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寻常的办法是有些困难,但我宗门祖师总会有些常人没有的办法,治好你的伤,也不是难事。” “可是,为什么你们愿意帮我疗伤?就因为我跟师傅埋葬了你的师伯,还送了信吗?”方杉问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仙羽笑了,原来方杉是想问这个,她轻松的说道:“也难怪你会问这样的问题,你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也从来不知道天剑宗的行事宗旨。” “行事宗旨?”方杉疑惑。 “天剑宗宗旨:救死扶伤,慈航普度。别说你于天剑宗有恩,就是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会帮你疗伤。”仙羽讲到这里,带着一种深深的自豪感。 方杉顿时解了心中大惑,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宗门,难怪天剑宗名声在外,好评入流。 “佩服,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建立起这样的一个宗门。”方杉由衷的感叹。 仙羽见他对宗门往事有兴趣,便说道:“天剑宗最早是由青松子宗师一手建立的,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青松子宗师体察民间疾苦,与其弟子一同建立了天剑宗,以剑卫民,以医救民,以法度民,以德服民,得到了百姓的支持,宗门便一直延续至今。” 方杉心中大为敬佩,便向仙羽询问了很多关于天剑宗的故事,这些故事,大多都是国家危难,百姓流离,而天剑宗力排万难,生死置之度外,最后度过难关。 方杉此刻心中火热,他问道:“若是如此,天龙教为祸百端,为什么天剑宗不将其灭教,以正纲常?” 谈论至此,仙羽神色间有些黯然,她缓缓的说道:“世风日下,天剑宗如今日薄西山了。” 方杉疑惑的追问道:“为什么呢?这样的宗旨,如此的教义,天剑宗若不能开枝散叶,发扬光大,那老天便太不公了。” 仙羽说道:“因为人心变了,如今天剑宗有天赋的弟子越来越少,很多弟子连第一关都过不去。我们宗门一向以学习青松子宗师的内功心决清心决为本,清心决讲究无为而为,无中生有。但能体会其中奥秘的弟子少之又少,现在宗门中,多数的弟子,并不能习得清心决,而仅仅只能学得宗门的剑法,用做强身罢了。” 方杉第二次听到清心决的名字,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或许拦在自己与内功心法面前的,并不是制度,而是自己的心性。 方杉说道:“所以,那些留在天剑宗的记名弟子,便是一直在领悟清心决的奥秘吗?” 仙羽点点头,说道:“是的,本宗的清心决分为上中下三篇,宗门将下篇心法中的第一卷传给记名弟子,甚至还将其广为刊印,流布武华城,但是愿意修习的百中取一,修习后有所成就的亦是百中取一。” 方杉感到深深的沉重,陈单终其一生,仍无法走进内功心法的大门,自己又何德何能,可以窥得天机呢? 方杉说道:“那只要能够修习清心诀,宗门便能将其纳入吗?” 仙羽摇摇头,说道:“能够修习清心决,只是第一步,之后宗门长老会考察弟子的心性,志向,性格等等,以防不安好心之人混入宗门。” 方杉点点头,这天剑宗的选拔的确严格,这样选择之后,留下来的,都是人中龙凤,而龙凤又能有几何? 仙羽接着说:“在古时候,安心教出现之前,人才的选拔十分容易,我听父亲说起,那时人才济济,十中选三,天剑宗发展迅速,曾经庇护整个中华,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但是,从安心教出现之后,整个世界都变了,诸多人才皆入了安心教,前往其他世界普度众生去了,留在这个世界的,都是那些去不了安心地,心术不正之人。从此世风日下,如今天龙教之所以能这么猖狂,就是因为这世上能够领会天剑宗心法之人少之又少,而能领会天龙教心法的人却数不胜数。”仙羽有些咬牙切齿,她心中明白,天龙教在中华大地上犯下的诸多罪孽,却又无能为力。 方杉却从仙羽的话中,听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方杉问道:“你说安心教的教徒都到其他世界普度众生去了?” 仙羽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这些信息是宗门中的秘密,自己也是偷偷在父亲与其他人谈论的时候听到的。她由此而对安心教不满,认为是安心教导致天剑宗的没落,导致这个世界中的人心日下。因为不满,所以一时没收住,便把这消息讲了出来。 仙羽连忙说道:“嘘!这是秘密,既然你知道了,放在心里就好,千万别到处乱说。” 方杉点点头,内心却突然活跃起来,这个世界对于安心地似乎比自己更加了解,或许自己可以在这里更加深刻的认识安心地。他同时也明白了,简单的说,天剑宗现在陷入了窘境,找不到大量的弟子。或许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当然也可能自己也不符合标准。 既然两人谈论到当今武林的大势,方杉便接着问道:“除了天剑宗,还有其他正派能够对抗天龙教的吗?” 仙羽说道:“当然有,天剑宗在整个中华的中心,主要影响了武华城,连云城,广禁城,昌文城四个大郡以及其下的诸多小城。南面有自然堂,主要影响南部三郡,就是盛武,普都,旗尚。东面有儒教,东边三郡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西面比较乱,逍遥门,神刀门,梵天宗,七煞堂各自占了一郡之地。” 仙羽接着说:“北面就是天龙教的势力了,北部五郡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除了天龙教之外,还有一个叫八神门的小教倚靠天龙教的势力,常常欺压百姓。有些天龙教不敢直接做的事,就让八神门出面,替他们背罪。” 方杉有些疑惑不解,这朝廷在中华当真没有一席之地?他问道:“那朝廷呢?这天下都被你们瓜分了,朝廷岂不是毫无用处。” 仙羽耐心的讲解道:“不,你理解错了,这天下还是姓周的,我刚才所说的是影响范围,并不是说这些区域属于我们。无论哪个大郡,都是朝廷的势力,朝廷对武林有一个原则,武林中的所有势力,必须拥护坚朝,若不拥护,视为谋反。每一个郡丞都有权利出兵讨伐。要知道,每一个郡至少有兵役十万人,而我们整个天剑宗加上记名弟子,也不过寥寥三千人。” 方杉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那就是说,所谓影响范围,只是在这几个郡,天剑宗与朝廷联系更密切。” 仙羽说道:“是的,无极山就在武华境内,所以天剑宗对武华的影响最为深远,武华的百姓都有机会到天剑宗修习武艺。武华的郡丞也曾在天剑宗修习,若是武华境内出了什么乱子,军队不能解决的,郡丞便会请求宗门出面解决。而若是宗门有什么难处,需要朝廷相助的,郡丞也会鼎力支持。” 方杉点点头,说道:“恩,那古韵城呢?属于天龙教的势力吗?” 仙羽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古韵是县城,属于连云郡之下,本应是我们管辖之内。但是古韵是最靠北的县城,天龙教常常把手伸到这边,而且由于天剑宗势力日渐缩小,对古韵这样的边境小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而朝廷本来就没有划分所谓的边境,一切都看各门派自己的本事,这也算是朝廷的一个均衡手段吧。” 方杉明了,对当今的天下形势也有了几分了解,而武林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个编外的特种部队。 仙羽继续讲道:“其实还有很多小门小派,或多或少的有几个县城的支持,但是也就谈不上大势力了。” 方杉点头,两人这一番谈论之下,马车已经到了古韵城。 仙羽说的多了,也有些乏累,便看了看窗外。说道:“方公子,你看,我们到古韵城了。” 方杉也探头出去看了看,正是当日自己与那寻欢尊者相斗之处。方杉只感到莫名的忧伤,没啥好看的。 镇元子看到方杉露了头,说道:“方公子,我们不在古韵落脚,今天的目标是到章华城,休息一晚之后再赶路。到无极山还要有个四天的路程” 方杉点头答应。他知道若是镇元子他们自己轻身上路,估计用不了这么久,正是因为带上自己,马车的速度要慢上许多,他希望这一路上能平安。 第二十章 民间疾苦 良师益友 长长的驰道上,方杉的马车正在缓缓而行,镇元子与唐清则骑着黄褐色的草原马相伴在两侧,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天的路程。中途在一处路边的茶馆吃了午饭,喝了点茶水。 一路上镇元子都没有什么话,他骑马的时候,多数时间都闭着眼,静静的修炼。唐清则显的更加活泼一些,时常左顾右盼。仙羽则又不同,她往往会对着车窗外的天空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杉也没闲着,他静坐在马车之中,安然的观想自己丹田的温暖。这是方杉从遗迹回来之后的一个变化,他发现自己无论去感受身体的哪个部位,似乎都是寒冷的,毫无反应。唯独用精神去感受丹田的时候,有一种温热的回应。 虽然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人闲着,注意力总是要用到一个地方的。 此刻一行人路过了一个小村庄,从村口的界碑上看到,这村子叫上华村,已经属于章华县境内了。蹊跷的是,村子静悄悄的,似乎毫无生机,村外的田地也大多荒废了。 镇元子缓缓的睁开眼睛,对唐清说道:“清儿,这村子有古怪,你去调查一下。”镇元子有意要试炼一番,嘱咐唐清去村子里找人问问。 唐清领命,他正无聊呢,听到师傅吩咐,点点头,便去村子里找人询问。 镇元子让马车停在路边,休息片刻。 仙羽从车上下来,询问道:“师傅,出什么事了。” 镇元子说道:“没什么,只是这村子太安静了,我让清儿去打听了。” 方杉在车中也听到了,他倒是有些好奇,镇元子远远的怎么就发现这村子有古怪了? 不多时,唐清领了一个年迈的长者从村子里出来了,那老人年纪虽然大,拄着拐杖走路却十分矫健。 那老人一到镇元子面前屈身就拜,说道:“大师,请帮帮我们。”他一边说,一边老泪纵横。 这老人年纪估计比张大爷还要大,镇元子哪敢受这一拜,连忙将他扶起说道:“大爷,别着急,慢慢说,若有能帮的上的地方,义不容辞。” 原来,唐清找来的这人,是村子的村长,一听到天剑宗来人了,唐清拦都拦不住,这老人就蹭蹭的跑出来了。可见天剑宗在百姓的心目中,的确算的上是心中的倚靠。 这老人姓王,是上华村的村长,一个多月前,村子里来了一拨人,拿着官府的公文将村子里十八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人都征了劳役,到古风山上修建官道,与关隘。 若是寻常的劳役也就罢了,但这次修建官道,条件异常苛刻,附近四个村子,几乎所有劳动力都在征役的范围之内,总共有近三百人,被拉了壮丁。 除此之外,还召集了八十位妇女随行负责后勤。工程的马总管规定,一天工作八个时辰,每人每天三顿伙食,食宿都在山上。 在山上修建道路,是个极其劳累的工作,消耗巨大,对于工作八个时辰的工人来说,本来就难以承受。这工程一连开工一个月,中间没有停歇。那些被征劳役的人哪里受的了这么大的工作量?很快就有病倒,累倒的。 但是马总管完全没有体恤百姓的意思,他手下有几十个监工,每天拿着鞭子在周围巡查,一旦发现有偷懒,动作慢的,直接鞭子伺候,简直把良民当做奴隶看。 一个月之内,工人病倒,累倒六十多人,还有三个工人送回家之后不治而亡。王村长的儿子王盛看不过去,跟自己的儿子王广一起聚集了一批人找马总管评理。 但没想到,马总管以拒不服役为由,将王盛,王广杖责五十,活活打死,其余诸人,各个领鞭刑二十,此后再也没人敢组织抗议。 王村长泪流满面,一时间连丧独子,独孙,就此绝后,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的悲惨。 镇元子听了王村长所言,心中怜悯安慰道:“王村长,请节哀,发生这样的事,你可有上报衙门?” 王村长说道:“当然有,我联合下华,古溪,周庄三个村联名将此事报予县令,可县令说此事关乎县城大计,而且所有流程皆是按当今律法而行,衣食住行都已安排妥当,工程结束之后,还有劳工费补贴,名正言顺,让我们必须积极配合。还说,没有追究我儿子大逆不道之罪已是法外开恩了,若再纠缠,决不轻饶。”讲到这里,王村长更是倍感不公。 唐清有些按耐不住说道:“欺人太甚,师傅,我们一定要帮忙。” 仙羽也十分难过,国家的百姓,有很多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该怎么去帮助他们呢? 方杉默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镇元子对王村长说道:“王村长,请放心,我们正好也要去章华县城,我们一定会调查此事,若是真的属实,必定给您一个交代。” 王村长斩钉截铁的说:“千真万确,望真人给老身,以及四个村子的百姓们做主!” 王村长一定要一行人留下吃晚饭,但是镇元子以事情紧急,刻不容缓拒绝了,还留下五十两银子,让村长补贴给村子里的人。 王村长跟村里的妇孺老人一起送了他们一程,甚至全村跪下感谢他们的相助。 镇元子一一安抚,告别了苦难的百姓,一行人再度上路。 这一路上,众人皆是心情沉重,镇元子一路上仍旧没有太多话语,只是嘱咐唐清与仙羽,让他们也好好想想,此事如何解决最佳,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 唐清独自思考,坐在马上默默无言,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左顾右盼了。 方杉向仙羽问道:“仙羽姑娘,此事你觉得应该如何解决?”方杉对这个世界的很多规则并不了解,他虽然也希望自己可以帮上忙,但是又怕自己所思所想的并不切合实际。 仙羽说道:“百姓疾苦,若是能与县令谈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他会理解的,若是他仍旧不改,我们只能将此事上报郡丞了。” 方杉点点头,但是心里却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若是那县令能以情理说动,也不会纵容手下做出这样残暴的事了。这件事自己了解的还是太少了,必须知道更多内幕,才能说的通。 方杉问道:“天剑宗对这样的事,能直接插手吗?” 仙羽回答说:“这属于朝廷的事了,我们无权干涉,况且那个县令似乎有法可依。” 方杉再问:“劳役是每个百姓都要尽的责任吗?” 仙羽点点头,说道:“目前根据大坚国律,每人每年都有义务尽三个月的劳役,出于仁道的考虑官府必须保障劳役百姓的衣食住行,并根据劳动强度给予适当的劳工费。但是这些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数目,往往都是看官府是否亲民了。” 方杉有些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国家的法律虽然有所规定,但是往往还是有很大的空子可以钻,更多的还是要看父母官是否清正廉明,体恤百姓了。 仙羽继续说道:“其实,从法律上讲,一连开工一个月,期间不休息,而且影响了农耕时间的,是不被允许的,何况他们还鞭打劳役的百姓,这更是站不住脚。若是在郡丞那里参上一笔,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方公子也不必劳心了,这件事肯定能解决的。” 方杉自嘲般的笑了笑,自己连师父的仇都毫无办法,哪里还能管的了这么多的不平之事。此事自有镇元子出马,天剑宗即使不能直接插手,凭借在武华郡的影响力,章华县的县令也不敢轻视吧。 想到这里,方杉便不再多说,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外人。 在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章华城,在城中找了一处客栈歇下。 用过晚饭之后,镇元子让唐清跟仙羽聊一聊自己所想的解决办法。 唐清说道:“师傅,依弟子所见,我们应当先了解事情的详细。方才我在路上仔细想过,古风山脉本就是武华郡与黔南郡的界山,山势险峻,连绵千里。商旅若要从章华到山对面的令都,需要绕很长的远路,若是能在古风山脉开出一条通道来,对两个地区的通商十分有利。” 镇元子点点头,示意唐清继续说。 唐清接着说道:“按朝廷律法,以建立商道为由的开山建路其所有费用都是可以上报的,但之后还会建立关隘,以征收关税,关税除开经营费用之后上缴朝廷。若真是完全按律法执行,对于章华县县令来说,并没有什么收益可言。所以,我猜,章华县的县令一定是为了缩减建路所花费的经费,才征了劳役,夜以继日的开工,以节省消耗,便可虚报账目,从中牟利。” 镇元子仍旧没有评价,等待唐清继续分析。 唐清见师傅仍不满意,便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应当收集证据,上报郡丞,证明章华县的县令以权谋私。” 镇元子开口说道:“如何收集证据?” 唐清有些呛着,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我们应该去古风山走一遭,寻得人证,以证其劳役过重且伤农时。至于虚报账目,这个我只是猜的。要取证也十分困难,除非能找到县令上报的账目,并且还要收集实际的支出作为比照。” 镇元子说道:“太麻烦了,按你的办法,我们要在这里花上不少功夫。”镇元子带着一丝微笑。其实他对唐清的说法还是满意的,他的目的不在于唐清可以得到什么真正的解决办法,而是希望培养唐清分析局势的能力。 他自己心里清楚,以唐清现在的能力与见识,可以得出这些结论,已经不易。天剑宗的弟子,绝非是只会武艺的高级打手,而是应该成为解决百姓问题的百事通,这才是天剑宗宗旨所指。要想救死扶伤,慈航普度,除了力量更多的是需要智慧。 唐清挠挠头,说道:“弟子愚笨,只能想到这些了。” 镇元子说道:“你没有说直接把县令抓起来,教训一番,为师就很满意了。” 镇元子这话惹的唐清与仙羽都笑了,方杉也十分感慨,这个世界的师徒关系,当真与父子无异。哪怕陈单与自己仅仅有一个多月的师徒情谊,但是陈单却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很多的精神财富。 镇元子转而询问仙羽:“羽儿,你怎么想?” 仙羽恭敬的说:“弟子还没师兄想的多呢,我只想到用劳役过重,以及违背农事这两项去郡丞那参他一笔。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按理说,若是朝廷批准的开山建路,本应有上面派下来的督查使,以监督工程的支出。若是督查使见到这样的施工方式,就应当制止了,为什么还是由着他们乱来呢?” 镇元子点点头,有些赞许的说道:“这个问题提的很好,羽儿,明天你要去调查这件事,用常规的手段去找到这个问题背后的原因,还有一事要谨记,莫要惹人注意。” 仙羽说道:“是,师傅。” 镇元子转而对唐清说道:“清儿,我与你师妹会在章华县住上几日,你先送方公子到无极山治疗,以免耽搁了时机。” 唐清说道:“是,师傅。” 镇元子便又向方杉说道:“方公子,你的伤还是越早治疗越好,此去无极山,还有三天的路程,路上颠簸,今夜好生休息。” 方杉有些不好意思,镇元子这话似乎是在暗指自己昨晚起来练功之事,他回答道:“在下明白,一定安心休养。” 这一夜,方杉与唐清同住,唐清对方杉的过去似乎很感兴趣,两人相互聊着一些平常的话题,却发现两人相当投机,无论是谈及上华村时的见闻,以及对百姓的看法,甚至作为一个人,所应有的责任,兴趣爱好,无论哪个话题,两人总能达成共识。 方杉跟唐清许久没有遇上这样的一个人了,相谈甚欢。 第二十一章 无极仙山 宗门大家 方杉与唐清第二天一早便告别了镇元子与仙羽,启程前往无极山。 武华郡无极山青松阁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阁中入定。 这老人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一只老鹤陪伴在他左右,老人突然咳嗽了一声。 那只老鹤警觉的抬起头,踱步到老人身边,用清澈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老朋友。 这老人缓缓的睁开眼,拍了拍老鹤的翅膀,说道:“老家伙,我时日不多了,你又什么时候走啊。” 老鹤扑腾扑腾翅膀,表示自己还年轻呢。 老人微微的笑了,说道:“你啊,还是心太野了,算了随你去吧,我可管不了你了。” 老鹤围着老人转着圈,轻声的低鸣,其声悲且长。 老人说道:“我还没走呢,你叫个什么劲,帮我叫一下程阳,我有话要吩咐。” 老鹤点点头,便飞出青松阁,直奔云霄阁而去。 老人抬起自己的手,屈指而算。恩,还有三天。 只见那老鹤,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姿依旧矫健,不一会就飞到了云霄阁,在门外叫唤。 门口的弟子一见这老鹤,恭敬的鞠了一躬,说道:“鹤长老,请稍等,我这就去叫掌门。” 老鹤点点头,便伫立在门口。 那弟子刚想进去禀报,门“吱呀”一声便开了。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长者走了出来,他便是现在天剑宗的掌门程阳子。 程阳子向老鹤行了一礼,说道:“鹤师叔,是师傅叫我吗?” 老鹤点点头,同时悲鸣了一声,便直冲天际而去,盘旋在无极山之巅。 程阳子心感不妙,看情况,师傅可能就要驾鹤西去了。 他没有迟疑,身形飘忽,转瞬间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云霄阁之外。 不一会,程阳子便到了青松阁,他整了整衣冠,轻轻的敲了敲门,叫道:“师傅,您叫我?” 这青松阁中的老人,正是现在天剑宗的祖师仙鹤子。 仙鹤子轻声说道:“程阳,进来吧。” 程阳子推门而入,对着仙鹤子恭敬的鞠躬。 仙鹤子说道:“程阳,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程阳子说道:“师傅,近期一切安好,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又私自去寻安心神珠,差点丢了性命,好在镇元已经传回消息,重阳估计没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仙鹤子点点头,说道:“不妨事,重阳好奇心太重了。你的三个弟子中,他天资最高,可惜还缺些磨难。镇元是个可造之才,天资虽然不是上佳,但为人务实,心眼通明。仲俞这孩子,你要多加注意,天资也是极高的,但是心性却不纯良,需加以引导。” “是,弟子一定严加管教。” 仙鹤子用深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大弟子,缓缓的说:“程阳啊,为师还剩三天就要回去了,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程阳子惊异,急忙说道:“师傅,怎么这么突然,天剑宗不能没有您啊。” 老人示意程阳子稍安勿躁,缓缓说道:“都是当掌门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你看我这段时间多清闲,有你当掌门,为师是放心的。而且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剩最后一件事未办,等这件事办好了,就该回去咯。” 程阳子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师傅竟然在临走前三天才说出了这个消息。 饶是天剑宗的掌门,当听说师傅要离开的时候,也难免悲伤,他安下自己的心,说道:“师傅教训的是,敢问最后一件是何事?” 仙鹤子说道:“你去准备玄玉神针,我还要帮一个人疗伤,他估计三天后就到了。” 程阳子点头答应:“是,弟子这就去准备。”心中却想,不知道是哪一个人,会让师傅牵挂? “别急,还有事要吩咐,接下来三天,会有很多朋友来看我,莫要阻拦,我三天之后坐化的消息也别声张,我喜欢安静一点。” “这当然,师傅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仙鹤子说道:“安心之地,不可思议,为师可等着你呢。” 程阳心中一惊,说道:“师傅,您找到安心地了?” 仙鹤子笑笑,说道:“什么安心地,还不就那样,我走后,这世界乱的很,对你来说是个磨练,好好把握。” 程阳子心中激动,师傅终其一生所追寻的东西总算如愿了,他说道:“恭喜师傅了,弟子也会努力参破天机。” 仙鹤子点点头,说道:“好啦,把你的几个师弟都一起叫来我也有事对他们吩咐,你回去之后把玄玉神针放到药泉里,等三天后,那人来了,取给我便是。” 程阳子领命,又有些犹豫不决,舍不得离去。 仙鹤子笑着说道:“别这个样子,三天后,你还能见到我,到时候再缅怀也不迟啊。” 程阳子被师傅看透了内心,有点不好意思,哪怕现在自己是个掌门,但是在师傅面前,却还是小孩子一般。他再次向仙鹤子鞠了一躬,便缓缓退出了青松阁。 这座安静的阁堂,再次恢复了其应有的宁静。 另一边,方杉与唐清已经到了繁复县,方杉现在没有再坐马车,而是自己骑了马。这归功于自己在凌光那里得到的一些骑术的知识,虽然大部分的记忆都失去了,但是只要是当时方杉使用过的知识,或是回忆过的记忆,都有点朦朦胧胧的印象。 当然,方杉此时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只要不剧烈的运动,他已经吃的消了。现在想想,方杉很感激仙羽经常的要求自己下床走动,若不是常常进行恢复性的锻炼,自己躺了一个月,肌肉都该萎缩了。 两人在路上,竟然遇上了唐清的师伯,也就是当初被方杉埋了的重阳子。 也是巧的很,重阳子正好也要回无极山,他正拿个酒壶,晃荡晃荡的走在路上,被骑马而来的两人碰上了。 唐清与方杉刚见到重阳子,吓了一跳,若说精从身上察,气从脸上觉,神从眼中瞧。此刻的重阳子,似乎精气神严重亏虚,不仅身形消瘦,脸色晦暗,连双眼都失去了神采,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个瘾君子,哪里还有天剑宗仙风道骨的模样。 唐清见到重阳子,下马便叫:“师伯,您这是怎么了!” 重阳子似乎喝的醉醺醺的,定睛一看,哦,原来是自己师弟的徒儿。他嬉笑道:“唐清啊,你师伯我死里逃生,又丢了半条命。” 唐清心中奇怪,师伯平日可不是这样的,向来认真严肃的很,现在怎么这样,像个浪子。 看到重阳子的目光瞥到自己,方杉也拱手向重阳子说道:“晚辈方杉,见过重阳子前辈。” 重阳子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哦,是你呀,我可要谢谢你的安葬之恩了。”这话说的方杉十分脸红,但是心里却想,当初哪里想得到你这样的伤还能活下来的。 方杉说道:“前辈神功盖世,晚辈惭愧,却是愚笨了。” 重阳子的话,似乎是在讽刺,唐清也为方杉辩解:“师伯,你可怪不了别人,方兄也是好心。” 重阳子摇头,一个劲的摆手,说道:“不不不,你们搞错了,我是真的要感谢这位小兄弟,若不是他们将我埋了,我的尸体早就被野兽叼了去,现在也就看不到我了。” 唐清松了一口气,他对重阳子能死而复生也十分感兴趣,便问道:“师伯,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怎么好的?” “好?怎么可能好,我心都没了。”重阳子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啊,心没了还能活?”方杉与唐清既惊讶,又敬佩,这重阳子真是神乎其神。 重阳子没有回答两人的疑惑,自己一个人继续晃荡晃荡的走在路上。 唐清让重阳子骑马,他也不肯,唐清说要结伴而行,重阳子也不愿,让他们两人现行回去,还故作神秘的说,谁走的快还不一定呢。 唐清毕竟是晚辈,拗不过师伯,只好跟方杉先走,思量着回无极山之后再禀报掌门师公。 两人告别了重阳子,重新上路。 唐清也借机向方杉介绍天剑宗,天剑宗的总宗设在武华郡的无极山上,无极山山势险峻,嶙峋怪石,冲天石笋,比比皆是。山上有八十一处云隐阁,皆是建设在高耸如云的石峰之顶,这些云隐阁中住的,便是天剑宗的前辈高人,除非天剑宗遇险,否则他们已经不参与世事了。 无极山的主峰极高,从上往下,依次是青松阁,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天剑宗的建立者青松子而命名的。青松阁中住的,都是上一任的掌门,帮助处理现任掌门所不能处理的事,其中的秘密也就只有掌门知道了,而仙鹤子便是上一任的掌门。 青松阁往下,便是云霄阁,云霄阁中住的便是天剑宗的现任掌门,以及协助者,程阳子便住在此处。 云霄阁稍下,是云众区,住的都是天剑宗现在的九位长老以及其亲眷,还有与掌门同辈的师叔公,也都住在此处,一般也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这些前辈偶尔会对弟子们进行集训,或者是考验,属于天剑宗平时的高级领导。天剑宗的议事大殿,明心殿也在这个位置,一些重要的高层会议,常在这里展开。 再往下,便是普天区,这个区域里住的都是像镇元子这一辈的人,每一个带“子”的天剑宗高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一处庭院。在天剑宗,师傅往往都是和弟子同住的,平日里也方便交流教育。这个区域也是天剑宗的一个大的活动区,有演武场,藏书阁,还有慧文殿。 藏书阁一般不让人随便入内,若是有需要参阅的书籍,都要向师傅申请。演武场则是早晨集体训练的场所,当然平时也会有很多人在这参悟武学。慧文殿则是习文的场所,像是历史,天文,地理,律法等等,在天剑宗的弟子这里,全是要学习的,方杉听了很惊异,这天剑宗,总有点像是一个学校。 唐清还特意解释了,慧文殿中常常有师傅们开堂讲法,或是教育知识,或是提点心得,场地有限,记名弟子往往都只能在外旁听,饶是如此,每次都是挤满了人的。 慧文殿除了主殿,还有好几个分殿,也与慧文殿的功能一样,只不过重要程度不同,不同的传授会分别在不同的殿中进行。 再往下,便是中天区,这个区域里住的都是天剑宗的记名弟子,以及一些各怀技艺的人,比如铁匠,织女,庖丁,木工,匠人等等,这个区域甚至还发展出了自己的商业,天剑宗对这个区域的管理比较开放,也容许郡城的商人在中天区里售卖货物,或者是记名弟子们自己相互交换物品。 中天区十分的大,同样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建筑也十分的多,专门的食堂,匠房,绣房等等一一俱全。这个区域也有习文的大殿,叫做明文殿,比慧文殿更加巨大,或许是因为记名弟子更多的原因。跟慧文殿一样,明文殿也会有师傅授学,解惑,不过一般是由镇元子这一辈的人进行的。 中天区也有藏书阁,不过叫做参书殿,这个参书殿是开放的,里面都是一些寻常的书籍,无论是否是天剑宗的弟子,都可以参阅,天剑宗也欢迎郡城的百姓来这里看书。参数殿还有一抄书的工作,专门给书籍抄录备本。方杉听到这里的书籍要靠人手动抄写,便向唐清介绍了活字印刷术。 唐清则笑着说,书籍的消耗量不大,这法子虽好,但是却不怎么实用。况且很多人抄书,并不是单纯的抄书,而是借着抄书来安定自心,方杉的法子,基本上是书籍商人们才会用的。 方杉恍然,或许这就是活字印刷术最终没有流传下来的原因吧,古人可不怕抄书麻烦,怕的是闲着无聊。若不是要印刷大量的书本,否则真没必要用。 唐清继续介绍,那中天区之下,已经不算是天剑宗的区域了,但是很多百姓自发的将家搬到了无极山的山脚下,这么多年以来,这无极山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小有规模的城市,这些百姓或许就跟孟母三迁一般的心情,想着若是在这无极山下成长,总归是更加有利一些。 这城也取了个名字,叫做往心城,据说是很早之前的一位祖师定下来的。这城市仍旧有古时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旧风,城中治安及其的好。坚国的开国皇帝,周高祖在统一全国的过程中,也借助了天剑宗的力量,在他统一全国之后,下旨将这往心城交给天剑宗管辖。 由于这个旨令的存在,所以每一个天剑宗的掌门,也兼职往心城的城主一职,在往心城拥有极高的自主权,有点类似于中国的香港,一国两治嘛。 除了天剑宗的总宗,在其他几个郡城那里也还有天剑宗的分宗。不过那边的信息,唐清也不太清楚了,再多的东西,靠讲也讲不清,还是要方杉自己亲眼见到才能有更深的体悟。唐清也不再过多的介绍,但是仅仅透露了这些信息,方杉就已经心生向往,这样一个城市,何其美好? 方杉决定无论自己最后会不会在天剑宗,都要好好的逛一逛这个城市。 第二十二章 青天白日 平地响雷 话说方杉与唐清走了三天,这三天中,方杉深刻的感觉到了周围城市的变化。 在古韵城有天龙教的教徒猖狂作乱,在章华城遇上了压榨百姓的官府,在繁复城虽然没有什么很深刻的影响,但是安安静静的生活便已经是百姓的大幸了。而越接近无极山,这周边的城市就越发欣欣向荣起来,无论是路边的农夫,还是城中客栈的老板。 人们似乎都很开心,洋溢着热情,农夫们坐在田埂上悠闲的看着云彩,相互闲聊。客栈的老板知道方杉身体不适,将早上的粥做的更加精细。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方杉心中觉得,似乎这里的人,生活是很轻松而愉快的,他们的生活节奏似乎要慢很多。与自己的现代生活不同,每一个人都显的十分的惬意,丝毫没有对生活的紧迫感。 人们看到唐清穿着天剑宗的服饰,都对他投去尊敬的目光。 此刻,两人正走在往心城外的田郊之中,方杉远远的便看到往心城了,城墙是低矮的,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房屋建筑。 房屋建筑也显的比较简陋,路边都是农民的田地,现在正是春季插秧的日子,田里有很多农民正在劳作。 “唐师弟!”远远的传来一声叫唤。 唐清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撸着袖子,挽着裤腿的年轻人,正朝着唐清挥手。 唐清看清了这人的样子,笑着回应:“李师兄,师叔又让你下来帮忙啦。” 那人刚插完手中的秧苗,跟田里的大伯说了一声,便跑到路上来。正要与唐清说些什么,突然见到方杉,吓了一跳说道:“两个唐师弟?” 唐清急忙向他介绍:“李师兄,这位是方公子,方兄,来疗伤的。” 又对着方杉说道:”方兄,这位是我师叔仲俞子的弟子,李良,李兄。” 两人打过招呼。唐清接着说道:“我跟方兄有缘,外貌及其相似,若是细看,还是不同的。” 李良直呼惊奇,不过倒也十分有礼。 李良见到唐清回来,十分开心,问道:“怎么你先回来了,仙羽师妹呢?”不过似乎他更关心仙羽。 唐清说道:“师傅跟师妹有事耽搁了,我先送方兄回来疗伤。” 两人相互问讯,方杉发现,李良与唐清关系应该是不错的,不过两人应该属于情敌关系吧,或是亦敌亦友。 方杉也了解到,天剑宗常常会让门中的弟子在农忙时节下山帮助百姓,也难怪天剑宗威望甚高了。 方杉与唐清告别了李良,便向无极山而去。 入了往心城,方杉留意到城中的守卫都是天剑宗的服饰,一个个表情庄重,站岗的时候一丝不苟,哪怕这里十分太平,并不会发生什么祸乱。 而城中常常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地面上也是异常的干净整洁,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方杉还注意到,城中虽然看上去好像简陋,但是若是从方杉大学的专业园林设计的角度去看,这城市无论是城市的规划,还是城市的绿化,都做的相当到位,或许井井有条,精致淡雅这两个词放在这里便很合适。 通过绿色植物的点缀,这个城市充满了生机,过往的商贩在此争相吆喝,好不热闹。 唐清问道:“方兄,感觉如何?” 方杉说道:“前所未见。” 听到方杉的答复,唐清也十分骄傲,天剑宗,就像一个精神符号,自己身为天剑宗的弟子,不由自主的便会有一种自豪之感。 方杉甚至在路上看到了外国人,却是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这里要提一下的是,这个世界的语言,与中国推行的普通话是相同的,语言习惯也基本相同,所以方杉到了这里,没有语言上的问题,但是文字却是有很大的不同。 至于方言,说实话,这个世界同样十里不同音,哪怕朝廷大力的推广普通话,仍旧不够给力,语言统一的时机还没有到。 当然这个世界的这种语言不叫普通话,叫做官语,整个国家都是有在学,当官的更是必须要会。 在武华郡里,商业发达,人员常常流动,整体的语言都基本相似,所以方杉才没有沟通上的障碍。语言一旦相同,方杉在这个世界,也似乎就有一种莫名的归属之感,这就叫有共同语言吧。 两人上了无极山的山门,却看到重阳子正坐在楼梯上喝酒。 看到方杉跟唐清上山来了,咧嘴一笑说道:“师伯说的没错吧,你们还没我快嘞。” 唐清与方杉也吃了一惊,看来这重阳子是趁自己在客栈休息的时候,也还赶路吧。唐清面对这样的师伯有些不太适应,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跟自己比快。 他无奈的说道:“师伯轻功高强,侄儿佩服。” 重阳子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们上山去,师祖估计在等我们了。” 说完,不等方杉与唐清有所反应,一手一个,将两人抓起,施展轻功,便向上飞去,直直的冲向青松阁。 程阳子在云霄阁中有所感应,便出来查看,不一会,重阳子便已经越过中天区,普天区,云众区,他在云霄阁前落下。此刻程阳子已经在阁前等候了,天剑宗其他感觉到异样的高人们,也都聚集到云霄阁殿前。 突然间有这么一个不按礼节,不守规矩的人,直接飞上云霄阁,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有人入侵了。 众人看到重阳子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程阳子更是痛心。重阳子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程阳没有成家,他一直把自己的三个弟子当做是自己孩子。本来重阳子一心寻找安心教的秘密,就让他很不赞成,如今竟成了这幅鬼样。 程阳子又是责怪重阳的所作所为,又是心疼他一定经历了常人所不知的痛苦。但是众人都在场看着,重阳子一是私自外出寻找安心神珠,二是不经禀报,直闯青松阁,若是不给予惩罚,今后何以服众? 重阳子将方杉与唐清放下,一副失神的样子,说道:“师傅,弟子是不想耽误师公的时间。” 众人皆是吃惊,重阳子的师公,便是仙鹤子了,仙鹤子在天剑宗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不仅仅是他前掌门的位置,更因为仙鹤子是天剑宗这么多年以来,智慧第一的人,几乎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他的成就比起青松子,也丝毫不差了。更何况,在场的人都得到过仙鹤子的答疑解惑,可以说,仙鹤子几乎可以代表现在的天剑宗。 重阳子将师公搬了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十分惊讶,纷纷看向程阳子,似乎在问:作为掌门,这事你不知道? 程阳子此刻暗自思量,仙鹤子的确有事交代了自己,就是让三天后过来的人去青松阁疗伤,莫非这人就是重阳子?而且看样子,重阳子的伤的确不轻,师傅让自己取用玄玉神针似乎就说的过去了。 程阳子迅速整理言辞说道:“若是如此,倒也合理,就算事情紧急,至少要先来通报一声。”不过程阳子也注意到了被重阳子一起抓上来的方杉与唐清,这一看也感到奇怪,唐清他是认识的,但一同出现的这个几乎跟唐清无异的人,却是从未见过。 程阳子接着便问:“重阳,你将他们一起带上来是何意?” 方杉与唐清吓的不清,好好的突然被人像抓小鸡一样带着,总归有些吃不消。 但是唐清听到掌门这么问,急忙说道:“掌门师公,这就是当初将师伯的消息传回来的人,他被天龙教的人打断了全身经脉,师傅吩咐弟子将他带回来交给师祖疗伤。路上遇到了师伯,师伯便将我们一起带上来了。” 程阳子一听,心中疑惑,他有些搞不清,师傅所等的是哪个人?而且重阳子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作为掌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是有的。 他对着重阳子,以及在场的诸位说道:“重阳,念你救人心切,下不为例,带这位朋友上去吧。各位同门,都回去吧,此事我会跟大家解释的。” 在场的众人逐渐散去,程阳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重阳子说道:“重阳,你怎么做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天剑宗不是你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下次注意一些,快上去吧,你师公在等你们。”他一边让重阳子上青松阁,一边吩咐唐清随自己去取玄玉神针,路上详细的询问了唐清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 而这边,重阳子继续带着方杉到了青松阁,他没有迟疑,直接便推开门,仙鹤子正在入定,哪怕重阳子直接的闯入,也没有惊醒他。 重阳子拉着方杉站到一边,静静的等着。仙鹤子没有睁眼,却说道:“重阳,真心非心,此遗非遗。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乃妙明真心中物。” 重阳子听了点点头,说道:“唯,吾将思量。” 仙鹤子点点头,说道:“我有一事拜托你,这位小兄弟,是安心地派来的,你好好照顾他,做他的老师。” 仙鹤子这话,让方杉如五雷轰顶,震惊不已,这老人,竟然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种感觉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好在仙鹤子体谅方杉的感受,对重阳子说完之后,便安抚方杉道:“方杉,你别惊讶,世界在我面前没有秘密,我知道你的一切,稍安勿躁,等会我会跟你解释。” 方杉点点头,无论是谁,碰上一个这样的人,都难以保持一颗淡定的心。 仙鹤子看着重阳子,用眼神询问:如何,同意吗? 重阳子拱手回答:“弟子明白。” “好,你在门口等着,我有事要与方杉讲。” 重阳子点头,缓缓退到屋外,将门轻轻的带上。 第二十三章 仙鹤遗音 昭昭之秘 等到重阳子出去了,仙鹤子微笑的让方杉过去。 方杉心中犹豫不定,但是老人的友好让他放下自己心中的顾虑,他干脆敞开心扉,说道:“老先生,您知道我?” 仙鹤子说道:“知道,安心地的神把你丢在这不管了,他可以不管你,我看不下去,要帮你一把。” 方杉心中思量,这老前辈对似乎是认识安心地的神明的,自己有什么问题,正好都问了,他正想提问。仙鹤子便伸手阻止了他,说道:“别急着问,时间有限,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等我把要说的说完了,你再问也不迟。” 方杉点点头,这位老前辈竟然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仙鹤子继续说道:“似真似幻,似假亦真,你的所有疑惑,最终都会有一个合理的答案。就像玩一场生动的游戏,你安心的在天剑宗学习便是,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方杉说道:“其他事,我现在想不了太多,我现在只想为师傅师娘报仇。” 仙鹤子点头说道:“当然,此仇深重,但是你要先修习武艺,重阳子是个好师傅,或许性格有些古怪,却很适合你。把这当作自己的家吧,这个世界跟那个世界本没有什么不同,等到时机成熟,你自然可以回去。神许诺你的,也不会改变。” 方杉心中踏实了不少,因为系统的消失,让方杉有些担心会回不去了,仙鹤子既然这么说了,这个担忧可以放下了。 仙鹤子说道:“你要问什么,问吧。” 方杉有些急切的问道:“我想知道,陈婉现在怎么样了。” 仙鹤子一脸早知如此的样子,说道:“你放心吧,陈婉现在很好,天龙教的夜叉尊者将她视为己出。” 方杉松了一口气,只要陈婉没事,自己便可以安心了。 方杉突然狡黠的一笑说道:“老前辈,我想再问一个问题,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仙鹤子一愣,说道:“你说。” 方杉问道:“老前辈为什么只准我问一个问题,您明明知道我想问什么,却故意不跟我说,要我白白浪费一次提问的机会?” 仙鹤子哈哈一笑,说道:“因为我想看看那个老家伙是不是躲在这里偷偷的看,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这会轮到方杉摸不着头脑了,什么老家伙,这回答似乎另有深意? 仙鹤子微笑着说道:“好了,不谈这个了,先把你的伤治好,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方杉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位和蔼的老人让他感觉很好,不说别的,单单是那几乎无所不知的能力就足以让方杉叹服。 这会,程阳子与唐清已经取了玄玉神针,到了青松阁,重阳子此时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见到程阳子过来,便说道:“师傅,师公在等你。” 程阳子让唐清在屋外等候,自己进了青松阁。 仙鹤子此时催动内力,让方杉平躺着悬在空中,见程阳子带了了玄玉神针,便开始治疗方杉的伤势。 对方杉的伤势仙鹤子早有预料,经脉的伤不同于普通的肌肉损伤,人的经脉是行气的通道,经脉受伤了,气机的运行便受到了阻碍,长久下去,经脉受损的人,容易变得慵懒,不愿劳动,以至于越来越肥胖。 虽然,经脉无法直接被看到,但是在仙鹤子眼中,却不一样。方杉的经脉一览无余,除了冲脉没有损伤之外,其他诸脉都或多或少有所损伤,霸龙的内劲着实霸道。 仙鹤子取过玄玉神针,这玄玉神针是奇物,据说是由一位仙人随身携带的玉璧制造而成。与普通的金属针器比起来,使用者必须是内力浑厚的人。宝玉可养人,而这玄玉神针更是难得的宝玉。 加上浸泡过天剑宗的药泉,其滋补,修复的能力更强了,在仙鹤子手中,这玄玉神针作用在方杉的大小腧穴之上,或深或浅,或行气,或引血。方杉只感觉每一处行针之地,犹如火烧,却又说不出的舒坦。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仙鹤子将所有神针取下,收功平息,将沉沉睡去的方杉安然的置于地上。饶是仙鹤子这样的高手,做完修补经脉之事后,也有些乏力。 仙鹤子将玄玉神针交给程阳子,吩咐他保管好。 程阳子此刻心中疑问重重,只想把事情都搞清楚,他刚想出声询问。 仙鹤子便已知晓他的所想,提前说道:“程阳,此人与唐清渊源极深,你只管把他当做那人的后人便是,我已嘱托重阳做他的师傅,莫要让他毁于仇怨。”程阳子看到方杉与唐清如此相像的时候,便有此猜想,此刻得仙鹤子的答复,便明白了。 仙鹤子看了看方杉,目光深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程阳子继续说道:“至于重阳,他被人伤了心脏,故而行事古怪,不同往日,我已教他持心之法,今后如何,还要看他的造化。” 程阳子恍然,自己这位徒弟,境界恐怕比自己还要高明了,不禁十分欣慰,却也十分的担心。他恭敬的对着仙鹤子再鞠了一躬,诚挚的挽留自己的师尊,说道:“师傅,弟子恳请师尊住世,造福天下苍生。” 仙鹤子摇摇头,说道:“今生已尽,往后的世界,是你们的。”说完,双眼一闭,身若流光,转瞬之间,已然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原处。 “师傅!”程阳子的声音划过天际,与之相伴的,还有阵阵悲恸的鹤鸣。 庆元三年春,天剑宗前掌门仙鹤子仙逝而去。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终结,犹如河水失去了源泉,青天失去了耀日,年幼的孩童失去了父母。世界的陀螺将在莫名的力量之下越转越快。 仙鹤子的离去,让整个天剑宗都带上了一种忧伤的气息。程阳子根据天剑宗的礼法,在中天区的广场上设下仙鹤子的灵位,以接受百姓的悼念。按照礼制,这个灵位需要摆三十六天,因为仙人逝世,往往都如青烟一般,袅袅而散。仙鹤子的死讯也渐渐向外传播而去。 在第三十六天,天剑宗举办了巨大的悼念仪式,以结束这一次对仙鹤子的追忆,在这一次的悼念仪式上。 所有天剑宗的弟子,记名弟子,甚至是云隐阁中隐世的长者,也有下阁参加此次仪式的。 往心城的百姓,自发的组织到天剑宗祭奠仙鹤子,曾经受过恩惠的老人们含泪讲述着以往仙鹤子的菩萨行径。 朝廷也派了武华城的郡丞带着当今天子的旨喻沉重悼念了前任往心城的城主方世华。同时表扬了仙鹤子在维护武林和平中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各大门派,也派出了自己的代表,带来了一些礼物,以表达对仙鹤子逝世的悲痛。 甚至于天龙教,也派出了夜叉尊者,带着她的新徒弟,来到天剑宗参加祭奠的仪式。 平静的天剑宗,因为一个人的死,而掀起巨大的波澜,或许这不是仙鹤子的本意,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走。 这样一次鱼龙混杂的大会,所有人都因为仙鹤子而显得有礼有矩,或许两派之间尚有仇怨,但在这次大会上,却也都安分守己,整个大会圆满结束。 方杉自从那日接受仙鹤子的治疗以来,一直昏迷不醒,忽冷忽热,或许是经脉修复的一种奇特的状态吧。程阳子特意吩咐,让方杉住到了重阳子的云杉院中。 方杉则感觉自己躺在了火焰山里,整日受着火焰的烧灼,每当自己受不了的时候,身体中便会升起一股清流,将那躁热的火焰一扫而空,顿时神清气爽。 说来方杉来到这个世界,还真的是多灾多难,大半的时光都在病床上度过了,仙鹤子的悼念仪式,他也没能参与。 镇元子与仙羽在第三天便回到天剑宗了,当他们知道仙鹤子已经去世的消息的时候,也不禁悲痛万分,仙鹤子在镇元子的心中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在仙羽的心中仙鹤子则是无所不能的偶像。 重阳子还是跟之前一样,有些稀里糊涂,整个人的性格也变化多端,时而像个孩子,时而像个沧桑老人,时而风趣幽默,时而庄重严肃。不过更多的时候,他都抱着一壶酒,独自思考着什么,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显的像个有心人。 一切都稀疏平常,但是在这看似平静的氛围之下,或许是新的风浪正在酝酿的前兆,暴风雨已经临近了。 第二十四章 脱胎换骨 加入宗门 方杉昏迷的整整四十九天,终于醒来了。他醒过来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饿,好饿,饿的似乎能吃下一头牛。他可真是四十九天滴水未沾,颗米未进。玄玉神针自有玄妙,将药性与仙气融入体内,能使人返本归元,进入到先天胎息之中,取天地之精而用,无需沾着五谷。 唐清第一个发现了清醒过来的方杉,知道方杉饿的很,立刻让人准备一些稀粥,方杉肚子空了这么久,猛的一下还真不能吃太多东西。 方杉喝了一碗淡粥,感觉身体舒服多了,他迫不及待的要起来活动活动。这一活动,他便发现了不同,身体似乎比没受伤之前还要好。 玄玉神针本来就是天地奇物,碰上仙鹤子这位几乎与仙祗无异的大师操用,方杉这次可以说赚大了。身往日宅在寝室里打游戏,身体素质下降的十分严重,身体内的经脉也堵塞了不少。 仙鹤子的这一次施针,将方杉全身脱胎换骨了一番,这其中的益处,他日后自会知道。 方杉舒展了筋骨,便想要去感谢一下自己的大恩人,他问站在一边的唐清道:“唐兄,我想去感谢一下仙鹤子老前辈。你能带我去吗?” 唐清原本带着微笑,听到方杉这么说,便黯然了不少,他缓缓说道:“仙鹤子师尊已经去世了,就在他帮你治好伤之后。” “啊,怎么会?”方杉有些意想不到,当日仙鹤子看上去精神奕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连感谢的话都没能来的及说,这位恩人便已经离去了。 世界上的事,何尝不是这般意料之外,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人永远的悲哀。 唐清有些强笑着说道:“师尊早就超脱生死,方兄不必悲伤。” 方杉点点头,他此刻回想起来,那一日,仙鹤子的话总是带着古怪,却又仿佛云淡风轻,他定是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却仍旧那么平心静气。 唐清此刻见方杉圈在仙鹤子的死讯中出不来,便想要转移一下话题,说道:“方兄,师公吩咐过,如果你醒了,带你去一趟云霄阁,我们现在就去吧。” “是什么事?”方杉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唐清说道:“应该跟收你入门有关,往后或许我们就是同门的师兄弟了。” 一路上,方杉向唐清打听了自己昏迷的时间,以及发生的事。 唐清也简单的跟方杉说了一下,值得一提的是镇元子与仙羽在章华县处理的古风山事件。 背后牵扯出了一个巨大的势力,让镇元子也颇为头疼。最后还是由镇元子出马,找了事件背后的主使谈判,镇元子提出让天剑宗的弟子参与到这次劳役之中为条件。对方也顺水推舟,大肆赞扬天剑宗行侠仗义,为人民服务云云,同时放了百姓一条生路。 方杉听了,很不是滋味,这几乎是天剑宗做了妥协。唐清表示也很无奈,但是这也没办法,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规矩,天剑宗还没强大到可以随意改变规矩的地步,哪怕天剑宗超脱与世俗之外。 唐清说,之前因为仙鹤子的逝世,没有外派弟子前往古风山参与劳役,前几日才派了两百多个记名弟子,五位正式弟子,加上一位前辈去了古风山,镇元子准备过几日还要再换一批。 经过这一次镇元子的亲身教授,让唐清有些挫败感,行侠仗义可没那么简单。 聊着聊着两人便已经到了云众区,正好碰上了仙羽跟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叔正边聊边走。 仙羽见到方杉跟唐清,向他们打着招呼。 唐清十分恭敬的对那位大叔行了礼,说道:“九长老好。” 方杉也学着唐清的样子,跟这个大叔行了礼。 这九长老端端正正的回了一礼,显的十分的严谨。他说道:“你就是方杉吧,你们两个生的果然十分相像。这会是要去哪?” 唐清回答道:“掌门让方杉去一趟云霄阁,我正要带他去呢。” 这九长老点点头说道:“那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方杉与唐清告别了九长老与仙羽,继续往云霄阁而去。 唐清对方杉解释,那九长老便是仙羽的父亲。天剑宗历史上曾经发生过掌门一权独断,导致天剑宗宗门差点覆灭的悲剧。由此事之后,天剑宗开始建立长老体系,为的便是制衡掌门的权利。 在天剑宗,长老的体系是独立于掌门的传承的,每一代的长老都是九人,每当其中有人年龄大了,或是因故不能再任长老之位,便会由长老们推举出新的长老,以继承席位。 一般来说,长老会从每一代掌门的师兄弟中挑选,亦或者是前掌门师兄弟的弟子,往往都是与掌门辈分相同,却又非出自一系。相对的保证长老体系对天剑宗起到的一个平衡作用。 长老的权利很大,每一位长老手上都有一票,在做出某些重大决定,或者是涉及到废立掌门这些无法由掌门自身完成的事时,长老们便有决定权。天剑宗发展到现在,长老的权利越来越大,现在大事小事,只要长老们想要参合一脚,都有提议干涉的权利。 凡事都有正反,长老体系的建立,在平衡了掌门权利的同时,也带来了长老权利膨胀的契机。 闲话不说,此时方杉与唐清已经到了云霄阁,唐清让守门的弟子去禀报程阳子。 不多时,那弟子便让两人进去,程阳子正等着他们。 方杉这是第二次来到云霄阁了,上一次,正是重阳子提着自己进了这云霄阁。 转过一个精美的屏风,程阳子正在案牍上写着什么,见到方杉与唐清进了书房,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收笔,对两人说道:“方杉,先坐吧,我有些事要跟你讲。唐清,你可以先回去,找找你重阳师伯,他应该会在望仙亭喝酒,让他来我这一趟。” 方杉找了位子坐下,唐清则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程阳子问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方杉感激的说道:“比以前还要好。” 程阳子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却只是询问方杉的身世,诸如父母,生活等等。 此时程阳子的询问,让他有种难以招架的感觉,而且这些问题总是在不断的提醒自己,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方杉这次没有想隐瞒,因为经过仙鹤子道破自己的身份之后,方杉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自己要向人隐瞒身份,又要向哪些人隐瞒身份。 因为怕人们无法理解,招来误解,以及安心地在这个世界的特殊性才是自己隐瞒身份的原因。 对于思想境界很高,一能够理解自己的存在,二能够公正的看待安心地,对于这样的人,自己又为什么要隐瞒呢? 方杉一直不喜欢说谎,他更希望自己能堂堂正正的生活,哪怕这是一个异世界。 程阳子听了方杉所说,着实惊讶不已,他对安心地的了解并没有这么深,不过他明白方杉说的可能是真的。 他等方杉讲完,缓了缓严肃的对方杉说道:“方杉,这些话,你还对谁说过?” 方杉摇摇头说道:“只对您一人说过。” 程阳子松了一口气说道:“往后,这些话莫要对其他人提起,惊世骇俗,容易让人误解,引来麻烦。” 方杉明白,他说道:“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对天剑宗的印象很好,无论是宗门的宗旨,还是待人待事的做法。我都很敬佩,何况仙鹤子老前辈对我大恩大德,我不想对您说谎。” 程阳子笑着说:“既然你对我们天剑宗这么敬佩,那愿不愿意加入天剑宗?” 方杉回答道:“当然愿意,只是我习武是一定要为师傅报仇的,这也没关系吗?” 程阳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师傅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当初是你失手打死了天龙教尊者的弟弟,是吗?” 方杉一滞,有些低沉的说道:“恩,是的。” 程阳子接着说:“这件事,谁都有责任,虽然对于你师傅师娘的死,我也能体会你的心情。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杀了他的弟弟,他的心情和你,是否类似呢?” 方杉沉默。 程阳子没等方杉回答,继续说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悲剧了,你还要让他继续发展下去吗?” 方杉有些倔强的说道:“是他的弟弟挑事在先,何况我一人做事一人担,若是他杀了我,那我毫无怨言,但是他杀我师傅师娘,我绝不饶他。” 程阳子看着方杉眼中的怒火,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解决。便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了,但是你要清楚,这是你个人的恩怨,无论如何,若是你加入了天剑宗,决不可因为此事,而让天剑宗卷入纷争。” 方杉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虽然方杉答应的爽快,但是程阳子心中却忧虑重重。师尊,不知道您让他加入天剑宗是什么意图,弟子怕此事终难善果啊。 他对方杉说道:“方杉,既然你答应,那往后行事要注意一些。仙鹤子让你跟着重阳学习,重阳如今性格古怪,你与他相处要体谅一些。” 方杉点点头,他原本是希望能跟镇元子学习的,但是既然这是仙鹤子的安排,他愿意接受。 程阳子说道:“好,我会让人去准备你的令牌以及服装,佩剑。至于拜师的事,我会与重阳说的。你身体刚刚痊愈,还要多多休息,这几日可以让唐清带你在这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方杉点头,告别了程阳子,便准备回云杉院去了。往后的生活又会如何呢,方杉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第二十五章 重阳之心 白骨心决 方杉走后不久,重阳子便到了云霄阁,他此刻的样子,比起刚回天剑宗时,已经好上许多。虽然还是有些消瘦,但是眼睛已经有了神气,加上干净的服饰,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唐清没有跟着来,而是决定出去散散心,自从上次回天剑宗以来,刚好碰上仙鹤子逝世,整个天剑宗一片忙乱的景象,镇元子到现在还在忙些什么,仙羽则一直都在自己父亲那边。 唐清这段时间主要都在照顾方杉,也是没得出去浪一浪,这会自己总算是解放了,怎么的也得去找些事做。 这里就要提一下天剑宗的一个经济收入来源了,偌大的一个天剑宗,总是要吃饭的,无极山上住了三千多人。光是每天伙食开销便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天剑宗主要的收入来源于名下的产业,以及往心城的税收,这两项是大头,维系了天剑宗的经济平衡。天剑宗在各个领域上都有建树,无论是农业还是手工业,商业,都有自己的一个体系。 还有一个额外的收入来源,便是通过往心城中的济世堂,这济世堂有些类似于百姓的陈情大厅,百姓们可以将自己遇到的问题记录到案,天剑宗有专人负责挑选分类,并交给合适的弟子去完成。 这也是天剑宗培养弟子,锻炼其处理具体事务能力的一个方式。有些任务自然是有酬金的,唐清这会就想下山看看,能不能做些善事,这也是他常用的消遣方式。 程阳子早就等着重阳子了,这些日子,程阳子这个掌门比谁都忙。他早就想跟重阳子好好聊聊,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这次趁着方杉的事,一起跟重阳子讲一讲。 重阳子进了云霄阁,很有礼节的向师傅问好。 程阳子说道:“重阳,最近恢复的如何?” 重阳子回答道:“本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醒着像是睡着,睡着像是醒着。” 程阳子有些无奈,这样的情况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哪怕他见多识广,但是对于重阳子的情况也是闻所未闻。自己这个弟子,天赋比自己要好上许多,但是武学上总是进步不快,心思散漫,喜欢广而不精。 若不是仙鹤子让自己放心,他就要操碎心了。 程阳子便说正事:“重阳,你师公嘱托你收方杉为徒,如今他已经醒了,你早些准备入师礼吧。” 重阳子嘿嘿的笑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师傅别担心。” “那就好,方杉是隐尊的后人,你不可怠慢。”程阳子不忘再叮嘱一次,因为现在这个状态的重阳子,让他很不放心。 重阳子满口应允,程阳子再询问了一些他当日死里逃生的一些细节。 重阳子坦白,自己在藏经阁找到一卷藏书,其中记录了一部功法,名叫《白骨夫人形阳决》,功法中记载了一位曾今名震天下的高手。这位夫人,练功不论经脉,不讲肉形,而专门炼骨,修到最后去形神而存身骨。 不老不死,无需饮食,得天地寿。在这个世界,这一类的书,被称为旁书,不走武学正途,而行旁门左道。程阳子对这本书有印象,但是他单从名字上看,便认为这是一本妖书。 作为一个人,却要抛弃形体,留存白骨,这哪里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重阳子例外,当时的他,认可的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武学的道路,殊途同归,无论什么方法,不试上一试,怎么知道是旁门左道?因此,重阳子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按书中所述的法门修炼。 重阳子发现,这本书介绍的恐怕并不是一种武学的修行,因为由书中介绍的练法,并不能增长内力,不过想想也知道。人体的经脉存在与血肉之上,经络之中,骨骼本身并没有经脉流转,又如何能积蓄内力呢? 重阳子天赋异禀,三个月时间,将书中所说的第一层,心附白骨,修炼成功了。原本武学内功可以做到内视体内脉络的能力,而这白骨夫人形阳决的第一层竟然可以内视体内白骨,根根分明。 饶是重阳子的心性,也吓了一跳,他怕自己无人护法,走火入魔,便不敢再练这心法了。 没想到,这心法在当日自己遇难,伤及心脏的情况下,竟然发挥了奇特的作用。重阳子当初心脏受损,全身失血严重,强烈的求生欲望之下,他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运起形阳决,将自己的心神依附到骨骼之上。 重阳子原本心智坚韧,而且他发现,当自己内视骨骼之时,身体的所有知觉几乎都消失了,他就这样浑然入定,始终保持自己的心神不泯灭。 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的伤竟然痊愈了,他从埋葬之地爬了出来,便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不同。第一个奇异之处,便是他若运起心决,心神进入白骨之中,竟可以做到不呼不吸,不饮不食,一念无念。 那种身是白骨,心如枯木的感觉令他害怕,当然白骨并不会害怕,害怕的是他作为人的灵魂,那是一种寂灭的静,没有大脑,没有五脏,无有血肉,失去的是七情六欲,这样的他与顽石何异? 正因如此,重阳子有些抗拒进入那种状态,而是更加愿意变成一个无心之人,进入到血肉之躯中,因此而变的心如猿猴,意似奔马,但是,好歹还能算是一个人,哪怕是失心疯的人。 程阳子听了,感叹道:“人各有命,祸福相依,你这次到底是福是祸,为师也看不清了。” 重阳子说道:“师公教我一个心决,练了之后,感觉好上许多。” “哦,什么心决?”程阳子有些好奇。 “外洎山河虚空大地,咸乃妙明真心中物。”重阳子这话讲的十分自然,仿佛此刻心神与万物合一。 程阳子若有所思,说道:“既然有用,平日里多练习。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别忘了交代你的事。” 重阳子再次应允,便转身离去了。 第二十六章 重阳试炼 难能可贵 方杉回到云杉院,独自练起五形拳,这拳法许久没有练习,却没有生疏,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他觉得应该是身体变化的原因,他挥出虎拳,带起阵阵拳风。动作流畅,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晦涩乏力的感受。 这一练他便停不下来,把五种拳法挨个打了个遍。最后再来了一段五形随心拳,他打的十分尽兴,只是师傅再也不能看到了。 不过方杉打拳,还是让另外一个人看到了,此人便是重阳子。 重阳子并没有看到全程,他回来的时候,方杉正在打五行随心拳。重阳子没有打扰,拿着酒壶,坐到一边,边看边喝。 方杉打的认真并没有发现重阳子,这会结束了,重阳子开口说道:“你师傅教你的这拳法有点意思。” 方杉一愣,他没想到每次自己一大打拳,就有人在边上偷看。不等方杉反应,重阳子便接着解释道:“这拳法,暗合虎熊狼蛇猴的精神,借形换意,的确不错。” 方杉这会才插上话,向重阳子问好。 重阳子接着说道:“好啦,小伙子,你想不想报仇?” 方杉坚决的说道:“想!” “我跟你说明白,原本我这辈子是不会收徒弟的,不过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一报还一报,我也愿意当你师傅。” 重阳子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要知道,我不太会教人,也不太会管你,脾气也古怪的很,你还要拜我为师吗?” 方杉点头,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会自己努力的。” “好,好,好。”重阳子一连说了三个好,接着说道:“方杉,你先帮我个忙,这里有1两银子,你下山去往心城的岳阳楼打一壶最好的康华酒给我,酉时之前回来。” 方杉接过重阳子的银子跟酒壶,便准备下山买酒去了。此时是巳时三刻,也就是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酉时是晚上五点,除去来回一个时辰的时间,重阳子额外给了方杉几个时辰的时间,不知是何用意。 方杉接过重阳子的银子,也没多想,便下山打酒去了。 他跑的很快,不多时便到了往心城,询问了路人,便找到了岳阳楼的位置。 小二笑吟吟的迎了上来,询问道:“客官,里面请,要点什么呀?” 方杉说道:“给我打一壶你们这最好的康华酒。”说着,取出酒壶跟一两银子。 这小二一看就笑了说道:“客官,别为难我,本店上好的康华酒百年陈酿,五两银子一两酒。您这壶,能打上半斤,至少也要二十两银子。” 方杉顿时明白了重阳子的用意,这是考验,他仅仅给了自己一两银子,却要自己打满一壶酒,这多给的时间,就是让自己想办法。 这可难煞了方杉这个大学生,一两银子,要在短时间里增长二十五倍,可不是一件易事。 这个世界的二十五两银子,若与现代相较,几乎等于五千多人民币。 方杉稳了稳情绪,先向小二赔了不是,表示自己受人之托,并不知道价钱。 小二也很谅解说道:“这上好的康华酒,一般人家都是在祭祖的时候用,买上一点点,像您这样一来就一壶的,也是少见。” 方杉想,或许可以先赊账,自己慢慢还,他问道:“店里可以赊账吗?我就住在无极山上,往后慢慢偿还。” 小二笑着说道:“客官,你可见过没影的事儿?” 方杉明白小二话中的意思,赊账这法子行不通,便再问道:“这城里有哪些地方可以赚钱?” 小二也十分热心,对方杉并没有轻视之意,他看得出,方杉对往心城并不熟悉。他说道:“城里赚钱的地多,可您要赚这么多,一时半会的可有难度。天剑宗有个地方,叫济世堂,就在城东,离这也不远,若是您有本事,或许能接到什么活计。” 方杉谢过小二,决定去济世堂看看。这往心城,建的十分工整有序,寻起路来,十分方便。方杉只花了不多的时间,便找到了城里的济世堂。 这济世堂修建的简朴,看上去十分的让人亲近,而不显的高不可攀,方杉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济世堂。 这地方,跟方杉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当铺一般样,此时一个中年大叔正在跟济世堂的掌柜说着什么,那掌柜则做着记录。 边上一位天剑宗的弟子看到方杉进来,愣了一下,上前说道:“唐师兄,你怎么回来了,还换了套衣服?” 方杉有些哭笑不得,想必唐清刚刚来过,他十分有礼貌的说道:“在下方杉,只是跟唐兄弟长得有些相像。” 那位弟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人相互交谈,方杉得知,这人叫做周通,是天剑宗临冲子的弟子,临冲子的师傅玄渊子是程阳子的师弟,所以这周通,也算是唐清的师弟。 方杉则跟周通讲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同时把自己的难处与周通说了明白。 周通一听方杉要赚钱,乐了,说道:“方兄弟,济世堂能赚钱不假,可是这里的事要完成,也不简单,你想半天赚二十几两银子,有点难。” 方杉说道:“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能赚到最好,赚不到尽力就行。” 周通便带方杉查看了当前他可以接受的委托,济世堂的委托分成五个等级,除了一等二等的委托需要天剑宗的正式弟子来完成之外,其他的三等,方杉都可直接接受。 方杉首先翻了翻五等的委托,王大娘丢了一只鸡,陈大叔找人陪他钓鱼,李大爷想找个木匠修床,等等,方杉一脸黑线。 周通也乐了向方杉解释五等的委托,一般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也没有什么报酬,大多都是百姓们寻求帮助而记录的。 方杉再查看了四等的委托,酒楼招工?商队找人?铁匠铺招学徒?这不是招聘广告嘛。方杉有些无语,这个什么济世堂,就有点像是人才招聘市场,里面求职的,求才的的信息一大堆,但是都不适合自己去做。 周通也解释说,四等的委托基本上都是长期的工作,不太适合方杉。 方杉抱着最后的希望,看了看三的等的委托,这一看就发现,果然,到了三等,委托就不一样了。 方杉注意到,城中的药铺常年收购药材,需要大量的蛇胆,而且还急需熊胆,希望有人能提供。酬金也很不错,每一颗蛇胆,都给出10文钱收购,每颗熊胆都价值五十两银子,各种草药也都能卖不错的价格。 不过这个不太行,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去附近山上打打猎,采采药,打来的猎物都能卖不少银子,但是现在却没时间去做了。 方杉还注意到,城里有人给自己孩子找老师,但是自己连字都不认识,这个也不行。 镖局招人护镖,这个也不合适,自己没那个时间。 三等的委托,基本上都是收购,或者是挂售,以及一些特殊的工作。 看完了整个三等的委托,方杉发现,竟然没有一个适合自己的,自己啥也不会,有些虽然能做,但是时间来不及。 正当方杉有些失望,准备出去再想想办法的时候,唐清竟然从门外进来了。 两人再次相遇,十分意外。原来唐清刚刚正把王大娘丢的鸡找到了,可惜已经被黄鼠狼咬了脖子。这会唐清正准备消除这个委托,再去陪陈大爷钓鱼去,不想在这里碰上了方杉。 方杉也把自己遇到的问题跟唐清都讲清楚,唐清听完说道:“方兄,这个好办,我可以看看二等的委托里有什么合适的,接下来,我们一起做不就可以了,拿了酬金各分一半。” 方杉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自己虽然不能接二等的委托,但是唐清可以啊。 周通也十分机灵,这会就把二等的委托拿了出来。 这二等的委托又不相同了,总共有数十条,方杉看中了一条如月楼的委托,如月楼新开不久,但是生意始终不尽如人意,想要有人出出主意来增加人气,根据效果发放酬劳。 唐清则看中一条求画的委托,城里的一户大人家想要求人作一幅青松子的画像,酬金也十分可观。画的好的最多可奖励十五两银子。这一条方杉自然是做不了的,但是唐清很有把握,琴棋书画,他都广为涉猎。 年轻人,说干就干,两人接下这两条委托,便前往如月楼,找酒楼老板了解详细的情况。 第二十七章 酒楼献策 皆大欢喜 这酒楼的朱老板听到唐清是镇元子的徒弟,十分的高兴,镇元子名声在外,做了不少的善事,往心城的百姓都十分认可他,唐清作为镇元子的弟子,也稍稍沾了光。 酒楼老板向两人诉苦,他原本是武华郡城的一位酒楼的老板,但是武华郡城,竞争极其激烈,自己又是外乡人,在武华郡城遭到了排挤,不得不另谋他路。 他多方打听之后,发现往心城似乎很有商机,因为诺大一个往心城,高端的酒楼只有岳阳楼一处,而且只卖酒,不做饭菜。他琢磨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啊,自己手下的大厨,手艺那是没得说的,自然能在往心城扎下根来。 这老板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直接盘下了往心城的一处楼房,如火如荼的把如月楼开了起来。可惜事与愿违,在往心城开了三个月,除了头几天还有几个客人来吃喝,之后几个月,自己基本上就喝西北风了。 他多方调查,十分后悔,这往心城,以简朴为风,百姓吃喝都及其朴素,又喜清淡。自己这酒楼,开到往心城,就像在和尚庙里卖梳子一般。 但是如今已经开到了往心城,若是又另寻他处,破费不说,老板心里也十分不甘。而且他在这住了大半年,十分喜欢这里的环境,也想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 这会他发了愁,左思右想,自己那简单的脑瓜子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手底下几号人每天白吃白喝的也不行啊。有人劝他去济世堂看看,找天剑宗的人来帮忙,天剑宗的人聪明伶俐,读书又多,总归有点好办法。 他这才上了济世堂,把自己的委托给发了上去。唐清听了,有些无解,这老板自己作死,来之前不打听清楚,往心城不讲奢靡之风,也不是啥秘密。唐清看了看方杉,这委托是方杉要接的,他此刻也没啥好主意,只好看看方杉能出个什么招了。 方杉听了老板的问题,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他必须要用现代的统计学知识,来分析往心城中的市场需求。作为一个酒楼,如果不会根据城市中的市场需求来改造自己的运营方式,那么无论如何都难以挽回亏损的现状。 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朱老板便请方杉唐清两人吃午饭,方杉也正好看看这酒楼的手艺。 不得不说,这酒楼的菜做的相当好吃,红烧鲤鱼,醋溜白菜,加上一碗青菜豆腐汤。方杉与唐清吃的畅快,对厨师赞不绝口。 方杉询问道:“朱老板,这样一顿饭,得多少钱?” 朱老板说道:“很便宜的,三十文钱就成,像是这样的厨艺,这般口感,放在武华郡城,少则四五十文,多则六七十文。我已经根据往心城的水平,调低了价钱了。” 像是在自己解释一般,朱老板接着说道:“这绝对不是价钱的问题,定是往心城的人,素来喜欢清淡,对这般口味,不相喜。” 方杉问唐清:“唐兄,这饭菜,感觉如何?” 唐清砸吧砸吧嘴,说道:“好久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说真的,朱老板,您大厨做的菜,绝对好吃。” 方杉又问:“朱老板,这寻常的酒店价格都在什么水平?” 朱老板说道:“这样的一顿,大概在十文钱吧。” 方杉说道:“朱老板,在您这店里吃饭的人,有说饭菜不合胃口吗?” 这朱老板说道:“有,他们都说口味太重,不喜欢吃。” 方杉说道:“说口味重不喜欢吃的客人,跟嫌贵的客人哪个更多呢,朱老板可要说实话。” 方杉都问到这口子上了,朱老板也不好再掩饰,说道:“嫌贵的客人也有,但是你要想啊,好吃的东西成本也高了去了,这样一顿饭,我总不能折了本。” 方杉指着桌上剩下的大半菜肴,笑着说道:“朱老板,您看,这菜分量足,味道好,这三十文的菜给两个人吃,尚且剩下大半。为何不弄一个小分量的菜单呢?” 方杉此刻想到了快餐店,这样的模式,是不是可以搬到这个世界来呢? 朱老板眼前一亮,但是很快又摇摇头说道:“方公子,您不了解情况,这上酒楼吃饭的人,多数都是请客,菜肴分量少了,不体面。” 方杉继续说道:“但是因为这些几个月请客吃饭一次的人,朱老板因此而丢了每天能来酒楼吃饭的常客。请客时,大家喜欢讲排场,这不假,但是朱老板,往心城不是武华郡,每天都有这么多请客吃饭的人供着。” 朱老板似乎有些明白,方杉继续说道:“到了往心城,得把武华郡城的那一套都丢了,往心城里主要的消费群体,就是这些喜欢品尝美食,却又花不起大价钱的食客呀。” 方杉这一番话,让朱老板恍然大悟,自己一直在用武华郡城的那一套在经营如月楼,这都是前辈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自己到往心城之后,那一套就行不通了,自己得再想新的经营方式。 方杉一口气讲了很多的经营方式,甚至是vip会员制度,各种优惠活动等等。听的朱老板直呼人才,恨不得把方杉留下来当自己的智囊。 唐清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从来不知道方杉还有这本事。不过方杉也是得了自己生在现代的便宜,自己没开过饭店,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把这些饭店忽悠人的那一套拿出来,再结合一下往心城的实际情况,总归是对如月楼有帮助的。 方杉也没有打包票,他跟朱老板约好,还要详细安排如月楼的经营方式,他也会长期把关,及时的把不适合往心城消费市场的模式进行改造。朱老板对这个足智多谋的年轻人很是赞赏,邀请方杉当如月楼的顾问,为以后如月楼的发展提供建议。 方杉也有些意想不到,这个如月楼的老板竟然这么热情,而且听到方杉需要钱去买酒,当场拿出三十两银子,交给了方杉,说是这次委托的酬金,以及未来聘请他作为顾问的定金,这意思,是要把方杉长期绑定在如月楼了。 朱老板客客气气的将方杉与唐清送走,还跟方杉约定下次再谈,也希望天剑宗多多支持如月楼的生意。 方杉跟唐清不由的感叹,这朱老板真是个好人。唐清夸赞方杉道:“方兄厉害啊,在下佩服,就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赚到了三十两银子,我本来还想补贴你一些,这下也不用了。” 方杉摇摇头说道:“哪有这么简单,我这算是卖身了,若是不能让这朱老板赚回三十两,我就别想走了。而且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如果不是他相信你,也不可能这么爽快的。” 唐清说道:“那也厉害,我刚才听明白了,若是按你的法子去推行,说不好,这如月楼真的要火爆起来。其实你的法子就一个思想,那就是适应,了解客人的需求,跟师傅说的一样,得要看的清问题所在,才能解决问题。” 方杉只是谦虚的笑笑,他从小喜欢思考与观察,若是拿棋盘比作世界,方杉更像是一个下棋的人,但是可惜他下的棋往往都是输的,因为他看到的仅仅是事情的一面。 既然拿了钱,还吃了顿饱饭,两人便去岳阳楼买酒了。 两人跟朱老板相谈的时候,如月楼的小二一直就在边上,这会看两人走了,便悄悄问道:“老板,您这就给了那两小子三十两银子?” 朱老板说道:“小沙啊,你不懂,别说那小子可能真有一套,讲话玄乎的很,就是没有,光是天剑宗镇元子的弟子这牌子,就值五十两。老板我可精明着呢,从来不干亏本的事。” 这唤作小沙的人恍然大悟,直夸老板英明,心中却在嘀咕,开这如月楼不是刚刚亏了嘛。 原来这朱老板还是没怎么理解方杉的意思,什么消费群体?什么会员制度?什么优惠体系?他才不管这个呢,他想到的是,镇元子弟子这个名头,若是能绑在如月楼,自己再想些法子好好利用,绝对能值不少银子。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方杉可不是镇元子的弟子。重阳子向来只潜心寻求世界的秘密,便不为世人所知了,若是镇元子弟子值个五十两,那重阳子的弟子就只值十两银子了,况且天剑宗弟子的名号就值十两啦。 不管如何,这算是皆大欢喜,无论是方杉也好,还是朱老板也好,似乎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方杉重新来到了岳阳楼,那小二还是一样笑盈盈的迎上来,说道:“客官,您回来啦,还是买康华酒吗?” 方杉点点头,说道:“麻烦小二了,这是二十五两银子,你收好。” 那小二收了钱,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把一壶康华酒装好递给了方杉,边说道:“客官好手段,这么快就赚了二十五两银子,下次再来。”方杉也只是笑笑,他心想,这三十两可没看上去的这么好赚。 离开了岳阳楼,唐清便告别方杉,去了那户求画的人家。方杉则准备回云杉院,把这酒交给重阳子,他心中也有些疑惑,这重阳子,这般考验自己,不知道所谓何般。 第二十八章 终入师门 礼仪礼式 方杉没有停留,很快便赶回了云杉院,重阳子此时正倚在一颗柳树下,舒服的晒着太阳。 方杉恭敬的说道:“重阳子大师,酒打回来了。” “哦,给我看看。”重阳子早早的就察觉到方杉回来了,不过他觉得方杉回来的有些早。二十四两银子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有些好奇,方杉是不是真的按要求完成了。 重阳子取过酒壶,打开壶盖,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四散而出了,无需多问,这酒决然无错。 重阳子有些意外,笑着说:“方杉,赚钱好本事啊。” 方杉说道:“只是运气好,但是不知道大师为什么要给我这个考验呢?” 重阳子此刻却是不承认了,说道:“非也非也,我可没有给你这个考验。” 方杉一愣,要说这不是考验,他也不信啊,重阳子又加了一句:“真智者不问,真问者不智。” 这句话的意思方杉能理解,聪明的人不会发问,发问的人并不聪明。 但是方杉并不认可这句话,他反问道:“那如果都不问,智慧又怎么增长呢?” 重阳子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回答说:“知已不智,而善问善思者,其智可长。” 这话的意思也不难理解,知道自己不聪明了,从而善于询问,善于思考,这样的人智慧可以增长。 方杉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若有所思,重阳子却看出他并没有领会。 重阳子说道:“这话题打住吧,既然你替我打来了酒,我很高兴,你这徒弟,我收了。” 这拜师的仪式,相当繁杂,不过重阳子并不是一个喜欢复杂的人。在方杉下山打酒的时候,重阳子已经准备好了所需用到的东西。几个小酒杯,一盏灯笼,一个灵牌,便是全部的仪式道具了。 方杉当初拜师陈单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仪式,简简单单的便结束了。但是这一次不同,平日里嬉笑的重阳子,也正经起来,规规矩矩的点起灯笼,倒起酒。 重阳子招呼方杉过来,说道:“方杉,我知道你先前曾拜过一个师傅,你先在这,与你前一个师傅说一声。” 提到了陈单,方杉凛然恭敬的在牌位前合掌而立,默默的在心中念道:“师傅,不知道您现在过的可好,不肖弟子还未能替您报仇雪恨,如今我要加入天剑宗,师从重阳子,等到来日习得武艺,再替您和师娘报仇。愿师傅在天有灵,保佑弟子如愿。” 其实方杉心里也曾一度有过疑问,自己已经拜过一个师傅,如今再加入天剑宗,又拜一个师傅,心中总觉不妥,两个师傅又如何区分,如何称呼? 待到方杉礼拜完毕,重阳子端起一杯酒,朝天礼敬:“陈单兄弟,话不多说,你的徒弟交给我,就放心吧。” 重阳子说完,将这酒缓缓的洒在地上,同时对方杉说道:“从现在起,你师傅已经把你交给我了。” 方杉不懂这仪式的意义,但是心中却有一颗石头落了地,仿佛陈单真的将自己托给重阳子照顾一般。 重阳子再举起一杯酒,对着灵位礼敬道:“天剑宗诸位先师,今日我刘宗庆将方杉收为弟子,从此竭尽全力,将我毕生所学,悉数传授,请宗门先师慧察。”这声音不大,亦不凝重,但是在方杉听来,却带着万钧之势,其中有的是一份责任与承诺。 重阳子说完,再次将酒洒到地上,再次拿起一杯酒,递给方杉,说道:“方杉,敬天剑宗的诸位先师一杯。” 方杉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屋里还是那么平常,灯笼的火光微微闪烁着,可是方杉却感觉这屋里似乎有很多双眼睛,一起看着自己,他倍感凝重。 端起那一杯酒,方杉说道:“天剑宗的先师们,晚辈方杉,在这里敬前辈们一杯。”方杉说完,也学着重阳子的样子,将酒洒到地上。 重阳子说道:“方杉,从现在起,你便是我重阳子的弟子了,你可以叫我二师傅。” 这重阳子,往日里都显得飘忽不定,让人琢磨不透,此刻却显得让人亲近。他认可陈单在方杉心中的地位,自己以二师傅相居,顿时平等了自己与陈单的地位。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为天剑宗的大师,而陈单只是一介莽夫而有所恃。 方杉虽然不理解这其中的意义,在他看来,这也许是师徒礼仪中的一部分,不过的确会自然不少,他应了一声:“是,二师傅。” 重阳子突然又变回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好啦,拜师仪式结束了,总得给你点事做。” 弄的方杉措手不及,难不成刚才的重阳子只是自己的幻觉? 重阳子拿出一本秘籍,正是天剑宗广为刊印的《清心诀上卷》,说道:“这本书先拿去看吧,上面有我的注解,有不懂的三天之后再来问我。”说完,便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间,边走边说:“还有啊,记得把屋里收拾一下。” 方杉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二师傅,好像真的古怪的很。 不过既然拿到了这本期待已久的清心决,而且上面似乎有重阳子以前的笔记,方杉自然要好好研究研究,不过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这本书,自己看不了,上面没有一个字自己认识啊。 看来还是要找唐清帮忙,方杉知道唐清此刻应该还在作画,没有回来,自己到处逛逛,熟悉熟悉天剑宗也不错。就像当初自己刚刚来到大学,也是新奇的将整个学院都逛了个遍。 唐清住的是镇元子的楠坊院,就在云杉院的边上,而另一边则是仲俞子的迎松院。 巧的很,方杉正从云杉院出来,却正好碰上了匆匆赶回迎松院的一个女子。这女子生的风华绝代,英气逼人,方杉也不由的一愣,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女子,拿她跟仙羽比,也不遑多让。 那女子看到方杉从云杉院出来,很是奇怪,上前叫道:“唐清?你鬼鬼祟祟的在师伯院子里干嘛?” 这女子语气不善,看起来是把方杉当做唐清了。 这种事已经遇的多了,方杉不慌不忙,解释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叫方杉,是重阳子新收的弟子,只是跟唐兄有些相像罢了。” 那女子听了,仔细看了看方杉,跟唐清比起来,方杉还是有所不同的。说道:“哦,原来你就是方杉,早就听说你跟唐师兄长的十分相像,这次算是见到了,我叫沈慕英,是仲俞子的弟子,入门比你早,你可以叫我沈师姐。” 方杉较为恭敬的叫道:“沈师姐好,希望今后多多指教。” 方杉这声师姐,叫的沈慕英很是受用,她点点头,赞许的说:“好说,好说,师姐还有事,就不多聊了,告辞。” 天剑宗的人,大多都十分讲礼节,方杉也学了不少,拱了拱手目送沈慕英离开,自己继续四处闲逛。 第二十九章 游后山园 遇隐秘事 走在云众区的青石路上,方杉有种独特的心境,或许是因为自己来自其他世界。此刻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里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以及来来往往的天剑宗弟子。自己似乎格格不入,但是心中却又有种独特的优越感,在这里生活的人,也许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背后的安心地。 自己很普通,也很平凡,但是自己有过这段不同寻常的经历,便与这里的人不同了。 不知不觉,方杉沿着小路绕到了后山,原来无极山的前山是生活区,以建筑为主,显得古板而严肃,而后山就不同了,或许是给人游乐用的,或许是为了给无极山保留自然的气息。 天剑宗的后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园林,镶嵌在无极山上,显的那么自然和谐。方杉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处园林,不过他很喜欢。就像他小时候的愿望一样,能够找到一个自然宁静的地方,隐世独立。 方杉在大学的时候,也曾去苏州看过拙政园,游过网师园。那些园林跟天剑宗相比总归是差了一些灵气,或许是因为天剑宗的园林是活的,无论是山水,还是人文,都给人一种静谧的美,安抚心灵,让方杉感叹。 他心想,若是以后回到现代,将这些景色带回去,也很不错。 一条山上的溪流哗哗的流下,方杉跨过小桥,远远的看到那边的一个凉亭。自己好久没有这么舒坦的亲近自然了,方杉已经在后山逛了许久,这会还真有些累了。 走到近些,方杉才看清楚,那凉亭里还坐着两个人,似乎正在聊天。这后山的园林极其的大,平时也少有弟子在后山闲逛,方杉之前走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碰上了人。 等等,那人的衣服好眼熟!方杉看到,那亭子里的两个人,一个穿着天剑宗的服饰,从衣服上看,正是与重阳子一个辈分的大师。另一个人,则身着红黑相间的奇异服装,这分明就是当日与重阳子大战的那两个怪人所穿的服饰。 而且青天白日,那人怪人却是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亭子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那怪人转身便消失在林间,而那个天剑宗的大师则看向方杉的方向。 方杉顿时感觉那目光上下扫视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好在方杉早些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而且他离那凉亭,尚且隔了百来米,其间犹有树木遮挡。 方杉此刻福至心田,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着,就好像一个悠闲的游客,但其实,方杉的心跳的很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像是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一般。 那人继续观察了一会,发现方杉似乎是无意的,便从凉亭里往方杉的方向走来,他还是想试探一番,自己所谋之事重大,必须谨慎万分。 这一百米的距离,走的方杉十分凝重,先前的那种恬淡宁静的境界顿时就破坏了,他尽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可是越是这么想,他感觉自己走的越是不自然。 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这样真的奇怪,难不成看到了什么,那人就要杀我不成,更何况死有什么好怕的,自己都死过好几次的人了? 想到这里,方杉松了一口气,之前的那种巨大的压力感瞬间消失了。 不多时那道长已经走到方杉的近处,此人面相威严霸气,似山中之猛虎,步伐矫健,正是身强体健的黄金年华。 方杉正准备像他问好,那人开口说道:“你不是唐清,你是谁?” 方杉心想,终于有个看出自己不是唐清的人了,他回答道:“在下方杉,是重阳子大师新收的弟子,敢问前辈是哪位大师?” 那人微微一愣,眼中暗藏杀机,说道:“真是好巧,大家称呼我是仲俞子,你可知道我?” 方杉并没有看出仲俞子的杀机,他一副原来是你的表情,说道:“原来是仲俞子师叔,方才我还刚刚碰见了沈师姐,正想找时间拜访师叔呢。” 仲俞子点点头,说道:“你不勤习武艺,跑到后山来做什么?” 方杉说道:“我的伤刚刚才好,在屋子里躺了一个多月,出来放松一下心情。” 仲俞子说道:“方才你可见到师叔在做什么?” 方杉心想,来了。便假装疑惑的说道:“我看到师叔的时候,您正向我走来,哪有在做什么事?” 仲俞子将心中的杀意埋藏起来,说道:“那就好,师叔刚才在亭子里练习秘技,怕你小子偷学了去。” 方杉说道:“师叔这就小气了,都是同门,若有机会,师叔也可以指点指点晚辈啊。” 仲俞子见方杉说的自然,笑道:“自然可以,不过得另寻机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要知道成于勤,毁于嬉,武学之道在于勤习苦练。” 方杉恭敬的回答:“多谢师叔教导,弟子一会就回去了。” 仲俞子点点头,便与方杉错身而去,但是精神却时刻注意着方杉,也许能发现些马脚。 但是方杉此刻仍旧警觉,自己所发现的事,似乎十分隐秘,自己也必须万分小心。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悠哉悠哉的跑到亭子那里休息。 仲俞子观察了片刻,没有异样,便放心离开了。 方杉心中思绪繁杂,这次看到的事,让他十分意外,那怪人打伤了重阳子,夺走了安心神珠,而且身份不明。但是此刻那怪人竟然跟仲俞子私下交谈,密谋着什么。 仲俞子的谨慎表现也让方杉很疑惑,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仲俞子如此小心翼翼。思前想后,方杉也没能得出一个结论来,毕竟自己知道的信息太少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今后要多个心眼,对仲俞子要防上一防。 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要参与太多的事,等报完师傅的仇,找到陈婉才是自己的目标。 想到这里,方杉轻松不少,不管那仲俞子有什么计划,跟自己总没有什么关系。 遇上了这么一出事,方杉没了玩下去的兴致,便回到了云杉院。 第三十章 食疗养生 宗门人事 方杉回到云杉阁的时候,唐清正在找他,之前两人约好,晚上带方杉去天剑宗的食堂。这会却不见方杉的踪迹,唐清也是好性子,既然找不到,便在云杉院外的石凳上闭目冥想。 方杉远远便看到唐清,见他闭目休息,也没好意思打扰。不想自己刚走到唐清的十米之内,唐清便感觉到了方杉的到来。 起身询问道:“方兄,可让我好找,去哪里逍遥了?” 方杉如实回答,只是隐去了撞见仲俞子与怪人密谋之事。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闲聊到了天剑宗的食堂。说起这食堂,名叫养生厅,每天要管三千多人的伙食,也是相当的大。 看着前来打饭菜的人们,也让方杉回忆起大学的食堂,也是这般熙熙攘攘,无论哪个世界,吃饭时的光景,总是相差不多,毕竟民以食为天,因食而得以生。 唐清也让方杉认识了很多天剑宗的师兄与师姐,在天剑宗,所有的正式弟子,根据其入门的时间先后决定关系,当然对方杉来说,所有的人都算是自己的师兄师姐了,甚至还有十来岁的小孩子,自己也要叫一声师兄。 唐清带着方杉到了打菜的地方,向方杉介绍道:“方师弟,这位是林姨,以后吃饭找林姨就好。”又对着那位三十多岁的林姨说道:“林姨,这是我师伯重阳子新招的弟子,方杉,以后就麻烦林姨多多照顾了。” 方杉笑着问好,那林姨生的一双丹凤眼,不仅眼睛特别有神光,整个人更是有一股不同寻常的神采,衣着朴素,全无妆着,让人看了,说不上十分的漂亮,却是十分的自然。 林姨神情并未有所变化,却是观出了方杉的气色,说道:“方公子血气不太足,这份猪肝菠菜汤给你。” 方杉一愣,这林姨还能看出自己血气不足?他接过林姨给自己打的猪肝菠菜汤,林姨又打了一些鸡肉,与蔬菜给方杉,说道:“多吃一些,你先天亏虚,得靠后天补上。” 唐清笑眯眯的看着被林姨说的一愣一愣的方杉,说道:“林姨熟知食物的药性,还会观人气色,以食养生,既然林姨这么说,你尽管多吃些就是了。” 说完,唐清对林姨说道:“林姨林姨,我该吃什么?” 林姨笑着调侃唐清:“你啊,无需吃饭了,修仙辟谷去吧。”唐清老脸一红,林姨这是在说自己前不久嚷嚷着要少食以修身,多日不食,最后饿的受不了,又开始吃饭的事呢。 调侃归调侃,林姨还是打了荤素搭配的菜给唐清,接着说道:往后可别犯傻,仙人辟谷,那是内外无损,时机成熟,不是你随意可以尝试的。” 唐清招架不住,连连称是,逃也似的跟方杉到一角落的小桌子处吃起饭来。 吃饭的时候,往往都会喜欢聊天,方杉追问林姨所讲的是什么事,唐清则转移话题,,借机向方杉介绍了目前天剑宗的人事情况。 与程阳子是现在天剑宗的掌门,与程阳子同一辈分的宗师,一般有几个去处,要么去天剑宗的分门担任要务,要么上云隐阁,隐世修行,要么离开天剑宗,隐居山林,继续完成未竟之志。当然,还有一些现在还留在无极山,这些前辈基本上都是天剑宗宗门活宝了,据唐清所知,仅有八人。 与镇元子同一辈分的大师则是天剑宗现在的中坚力量,他们大多在三十到六十岁之间,正是人生中的黄金三十年,这一辈分的都是天剑宗的大师,目前留在无极山的大师有五十四人,都是称呼中带上“子”的前辈们。 与唐清同一辈分的弟子则大多在十岁到四十岁之间,有些入门早的,也已经收了徒弟,成了大师级的弟子。这一辈分的,现在加上方杉应该算有两百四十八个。这排在方杉之前的两百四十七个人,都算是方杉的师兄,师姐。不过有些关系远的,或许并没有这么亲近。 因为师门之中,也存在着与亲戚关系一般的亲疏关系。就像唐清与仙羽,便亲如兄妹,唐清与方杉,便算的上是堂兄弟的关系。 比方杉辈分小的也有不少,唐清也不知道具体人数,不过差不多八十几人。 这些算是天剑宗的正式弟子,这般一算,无极上的天剑宗正式弟子,总共就四百人不到。剩下三千左右的,全是记名弟子,这些记名弟子托起了整个天剑宗的方方面面。 比如刚才方杉看到的那位林姨,唐清说,在他刚来的时候,这阿姨就已经在这了,大家都叫她林阿姨。她便是一位记名弟子,唐清十二岁上无极山,如今已经十九岁了,那位阿姨到无极山的时间恐怕比他要早的多。但是到现在,这位林阿姨依旧在这里当一位厨娘。 却不单单是一位简单的厨娘吧,方杉心里想道。不仅会看人气色,还会食疗,甚至还懂仙人辟谷,这样的人要是放在现代,怎么的也是一位营养学家吧。 天剑宗这样的地方,若是能住的下去,都不是寻常之辈。这里没有声色犬马,没有纵情欢愉,却有恬淡宁静,自然安详,若不是心境平和之人,定是住不长久的。或许原本不平的心,到这里也能安下不少呢?方杉感觉自己原本充满仇恨而不安的心,在这样安详的环境下,也安定不少。 整个天剑宗的后勤人员,也就是负责各种日常杂务的人,全部都由记名弟子担任。大多数的记名弟子都在天剑宗待上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那些老资格的人,又何尝不是某一个领域的大师呢? 了解了天剑宗的人事情况,方杉最最在意的,还是关于《清心诀》的事。听到方杉讲出自己的苦衷,唐清有些意外,因为方杉官话讲的很好。虽然会讲话的,不一定认识字,但是讲的这么好的,不认识字就有些意外了。 方杉解释了一番,自己来的那个国家,都是以官话流通,但是文字却并不相同。自己拿到重阳子的《清心诀》很是郁闷,上面的字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唐清一口答应,这等好事,怎么能不答应。这是重阳子的笔记,他还怕自己师伯太小气,不肯给自己看呢。这会有机会在方杉这里看到重阳子做注解的《清心诀》,或许自己又能有所觉悟呢。 不得不说,天剑宗食堂的饭口味很淡,方杉这一吃,还有些不习惯。无论是肉,还是青菜,都只有淡淡的咸味,用的油也十分的少。好在方杉并不是一个太追求口感的人,若不然,单单这样的伙食,就能吓退不少想来天剑宗学习的纨绔子弟。 两人吃完饭,便回到云杉院,准备共同探讨《清心诀》。 第三十一章 清心之意 宁心之法 方杉回到了云杉院,拿出了重阳子给自己的《清心诀》交给唐清。 唐清翻开了第一页,这是清心诀的首章,内容唐清早已熟记,不过为了让方杉能听懂,他读道:“人之本心,初为洁净,浑然不动,广遍诸天之界。本心染着诸恶之念,而后心迷惘,因缘和合,遂成人心。人心非本心,实乃本心合和诸善,不善之念而成。故人心实乃不净,而现诸多烦恼,欲念交杂,心火焚身。何以清心以除杂念?” 方杉听的有点呆,这怎么像是古代的文言文,自己听的半懂不懂。唐清读了一段,暂时停下,查看方杉的反应。方杉无奈的说道:“这清心诀怎么这么深奥,我要写下来慢慢看才行。” 唐清笑道:“那是自然,清心诀是几千年前青松子留下来的经典,那时候的人们智慧超群,语言也十分简洁,却又寓意深远,可不是如今的白话可以相比的。” 好在方杉小时候被父亲逼着学了毛笔字,虽然写的不好,但是总还是能用的上。他取来了笔墨纸砚,让唐清再缓缓读来,一字一句的照着唐清的话将这本清心诀抄下。 这清心诀的后面几段如下: 故贤人以宁神定心为法,以心缘觉知为督查,以分别善恶以取善去恶为人本。以上三者,为人者之清心纲要,不可不重。宁神者,其念不杂,可见觉知之性,以心攀缘觉知之性,可查心神之诸念,先觉诸念,而后分别诸念,去恶存善,此为人本。 初习此法,难以宁神,故心息万缘,唯系一念。心常念之: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以一念而宁万念,是为宁神之初法。 此初法习练愈久,念决之际,心念愈为平和,善念不起,恶念不生,唯留此一念矣。但此仅为初入,若不念决,则心念散乱如故,难以息心。当此时,应引心神而缘觉知,觉知心明皎如澄空之月,世事繁华,不生染着。常住此觉知之心,不染诸念,不生诸念,观念自生自灭。 久习此观念法门,则心念日渐澄澈,念生,念灭尽在心中,如明镜悬空,霞光如隙,心中万物无一遗漏。若明慧者,常如此心观万物,则入极定远离人世,将升上天。此非人也,吾等人辈,生此尘世,当以慈航普度诸人子。觉知心既立,以觉观诸念,取其善念者而用之,去其恶念者而舍之。 如是久习之,则所生之念,念念向善,又以觉知心辨黑白,知因果,则可为至善之人矣,死后可往天人之界,或留人世,普济世人。 为人身,其障诸多,若不通已之诸脉,则诸脉晦涩,难以通晓明智之慧。人从母胎中生,以中阴之身和合父母之精血,其母以血濡养十月.乃分离母体.而得人形。方年幼时,阴阳充足,丹田气满,上行督脉以至于脑,脑为髓海,日渐充盈。 时至熟年,脑髓充满,丹田之气乃趋于下,至阳关,外肾感发,乃上达脑髓而生欲念。若与女子交合,丹田之气,日渐消弭,若沉迷于此,脑髓失养,觉知心乃为情欲所蔽,心神随欲而下往,精神乃入下流,遂至无尽遗漏。 此漏既开,终难复闭,心神之所趋弥久,乃成旧习,其力甚大,心虽有觉,但时却已晚,终日为欲念所驱使。日渐久,则身体所生之精气神,多由此窍遗漏,其精气神既已去,则成败絮之身壳。风雨摧残,寒暑凌逼,而后诸上行之脉日渐堵塞,神光难以升发,慧明之智终遗所失。此人之所以难静己身也,以人之诸脉由此不通故。 既如上述,明慧之人,应以警觉,而明其理,先行通达己身诸脉,诸脉既通,则人身若广,和合与天地,得造化无极之功,取通达宙宇之慧。 清心之诀:凡为漏身,心意常随行于情欲而动,心动则气动,丹田之气,随情欲之动而出阳关,即顺行自然之道,人乃日渐衰弱而至于死。若君子以逆天之行,当行此法,通达己身。以静之道而制己心之动,所谓宁神清心,以此为始。 下面清心决中则记录了如何修习宁神清心之法,此处予以省略。 方杉抄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这清心诀全都抄了下来,其中重阳子的注解部分,方杉暂时没有抄录,他想要先熟读原文,对原文有所了解之后,再去看注解,这也是方杉读文言文的一个习惯。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章,这篇清心诀,前半篇主要在讲述理论,而后半篇则侧重实践。这其中的理论包含了极其多的名词,这些词语的意思恐怕并不能用平常的解释去理解。方杉有些头大,好在他从小以来,文言文的阅读并不算太差,不懂之处,可以与唐清相互讨论。 自已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接触到了内功的心法,这心法大大的出乎意料,没想到自己心中神秘莫测的内功法诀,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流传的。难怪这些内功心法不能得到普及,其本身就是这个时代难以接受的智慧,更何况是自己所在的现代社会能够去理解的。 不过,这清心诀,激起了方杉极大的兴趣,不仅仅是因为学会了这清心诀,自己就能报了师傅的仇。更因为,方杉心中的求知欲,愈发的强烈起来。每当他想到,这个世界的秘密似乎就放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心就不由的随之跳动。 唐清见方杉抄完了,放下手中的《清心诀》,探头仔细的看方杉所抄的文字。这一看可不得了,唐清吓了一跳,指着方杉手中的抄本,说道:“方师弟,你,你,这是上古的文字,我认得这个‘心’字,你怎么会写这种文字?” 方杉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注意,就是用自己的简体汉字抄写的清心诀,当初自己在看到重阳子留下的羊皮纸时,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里,也有汉字,而且似乎是一种上古的文字,不过他没想到,唐清也能认得这种字体。 方杉说道:“唐师兄,这是我国家流通的文字,我们那里的人,都会写这样的字。”唐清一脸不可思议,说道:“对了,或许你们国家在很久之前从我们这把这种文字学习了去,如今我们已经放弃书写这种文字了,但是你们却还在使用。” 方杉点点头,这唐清脑子动的倒是挺快,这么快就替自己说圆了。唐清一脸羡慕的说道:“方师弟,你可赚了大便宜了,藏经阁的书籍中,很多都是用这种文字来写的,这么说,你都能看的懂,那些书可都是宝贝。” 方杉说道:“可我也看不懂现在的文字啊,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唐清摇摇头,说道:“你可知道,如今在天剑宗,认得上古文字的人可不多。” 方杉小声的对唐清说道:“唐师兄,这件事,还希望你替我保密,我不想弄的人尽皆知。” 唐杉有些疑惑,问道:“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啊,相反,要是知道你会这种文字,恐怕整个天剑宗都要对你另眼相看了,要知道有数不尽的上古典籍,就需要像方师弟这样的人去翻译。” 方杉摇摇头,说道:“我不想节外生枝,如今我只希望能专心学习心法,来日武艺高强之后,找上天龙教,为我师傅报仇,救回我的婉儿。” 唐清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保密。” 方杉将自己对清心诀的理解告诉唐清,唐清也把自己的理解告诉方杉,两人相互印证,相互分析,让方杉收获十分的多。他第一次回过头,去观察自己的内心,去发现自己心里那些纷杂的念头,到底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 贤人以宁神定心为法,以心缘觉知为督查,以分别善恶以取善去恶为人本。这句话重阳子特别的标注了重点,唐清也说,镇元子也反复提醒自己,要深刻的去理解这句话。 方杉想到,这应该是青松子前辈叫人时刻观察自己的内心,去恶存善的道理吧,如果人每时每刻都能看清自己的心念,及时的除去不好的念头,那这个人一定能成为一个大大的好人,不过这事做起来并没有这么容易。 这天晚上,方杉第一次老老实实的按清心诀的上方法,静静的打起坐来。平日里并没有觉得自己思想杂乱,这一上坐,便不同了。或许是因为没有了外来的刺激,眼前一片黑暗,周围也静悄悄的,有的只是虫儿的鸣叫声。 方杉顿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了,脑子里异常的活跃,往日的景象不断的浮现出来,有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去幼儿园时的回忆,有自己被人欺负时的回忆,也有父母疼爱自己的景象,当然湘灵,陈婉也常常占据自己的思想。 往日的景象,犹如梦境,纷纷扰扰,历历在目,方杉就在这样的状态里,坐了半个多时辰。猛然惊觉,自己在想什么?不是应该心中默念口诀吗?想到这里,方杉继续默念: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 刚上坐时,方杉心中念的便是这口诀,但是念着念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回忆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了。这会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脑海中的念头,似乎是自己冒出来的,干扰了自己专一的心念,这就叫杂念吧。 方杉重新持决,念着念着,脑海里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过了许久,他的头猛然的点了一下,顿时把方杉点醒了,自己竟然昏昏的睡了过去! 方杉来了劲,他本来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没想到看似简答,实则困难。清心诀中说,要念念如一,似念非念,他这次聚精会神,认认真真的念,念了很久,期间有过散乱,有过昏沉,不过都因为他的警觉心,而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一夜,方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折腾的睡了过去,很明显,这天他毫无收获。 第三十二章 苦思冥想 念念如一 第二天一早,方杉便醒了过来,一看天已经亮了,十分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不过身上却盖了被子,他心中感激,或许是重阳子盖上的。 重阳子早已不见了踪迹,他总是这样,晚上很晚回来,早上很早出去,就像那闲云野鹤一般。方杉坐在院子里,仔细的回想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他遇到了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自己进入到念念如一的状态里呢? 昨日,方杉要么脑海中杂念横飞,要么脑海中混混沉沉,无论如何也没有摸到那个念念如一的境界。他发现,白天的时候,自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乎觉得自己的脑海十分清醒。 但是一到晚上,眼中没有了颜色,耳中没有了声音,大脑便异常活跃起来,显的十分纷乱,自己想要维持住一个念头都不简单。 自己在练五形拳的时候,心念也是十分专注,不过那是有一个强烈的刺激源,比如自己动用虎拳,心中便会强烈的模拟出老虎的威势,那种拼尽全力的感觉,会让自己更容易凝神聚意,这是一种类似于动的凝神。 但是清心诀的凝神,似乎与五形拳的凝神并不相同。清心诀需要自己心无所系,似念非念,这更类似于一种静的凝神。方杉想到一个比喻,练习五形拳的凝神,类似于自己在打英雄联盟,游戏中十分的紧张,分秒必争,稍微有些放松,玩的随便了,那一把游戏,往往就会失败,所以自己必须聚精会神。 自己能这么快的学会五形拳,也许跟这个有关,自己打游戏还是一把好手,不过似乎也是因为游戏,而毁坏了自己的生活。练习清心诀则不同,清心诀重在一个放松,你越是放松,心神便越安宁。但是专心放松?这事怎么想都是矛盾的,既然专心,就不放松了,既然放松,又怎么专心呢? 方杉往往一专心,便使劲的念心决,念的久了,脑子便累了,然后就会落入昏沉之中。往往一放松,便忘掉念心决,而使得脑海中杂念横飞。这内功的心法,果然不同于外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领受的。 多想无益,既然要为师傅报仇,这心法自己是一定要细细琢磨的。不过外功同样不能落下,五形拳是师傅毕生的心血,自己还发愿要将这拳法发扬光大。 想到这里,方杉连忙起身,穿好衣物,便到院子中练其五形拳来。不过,这次练拳,方杉多了一个心眼,他想观察自己在习武时的精神状态。与昨晚打坐时所得到的感受,相互比较一番。 饿虎扑食,灵猴攀枝,灵蛇出洞,天狼吞月,巨熊之力—— 方杉一招一式的使出五形拳,在小小的院子里荡起一阵阵的拳风,吹的那梧桐树叶摆动不已。 过了半个时辰,方杉出了一身汗,也觉着有些饿了。若是以前,这样的运动强度,能让方杉低血糖,直接晕过去,但是仙鹤子的治疗,让方杉受到了莫大的益处。精气充足了,出点汗自然不在话下,反而觉得神轻气爽。 方杉收了功,站定在院子之中,闭眼冥思。整个感觉世界中,都是身体上腾腾的热气带来的澎湃感受,以及身体内砰砰跳动的铿锵之音。 慢慢的,热量渐渐消散在空中,心跳声也开始恢复正常,血液的流转也平复了,或许是因为刚刚的运动,有些疲惫了,方杉的脑海中,并不活跃,却又清净的很。 别忘了,这时候,方杉还留着心眼呢。 体会着这样的一种宁静的感受,方杉问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平静了? 这种身心澄澈的感受,十分舒坦。由于方杉留意的缘故,这会他隐约之间有些体悟,自己之所以无法进入念念如一的状态里,或许是自己的脑子太活跃了? 当然,现在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这念头也仅仅闪过,还未深入方杉的心中。 早晨的天剑宗,是美丽的,方杉睁眼后,看到的就是一轮明日,正从远处的山峦之间冉冉升起。 小院清风款款来,一轮明日冉冉升,此心比做闲云鹤,哪敢抽出半日闲? 此情此景,方杉心中竟然蹦出了一首诗。他也不知道如何来的,但是看到这景色,感受着自己的心情,这诗自然而然的便出来了。要说这是什么意思,不好意思,方杉也不知道。 内心的东西,只是一瞬之间,其中的含义若没有细致的内省能力,便不容易把握到了。 “咕~”方杉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破坏了这美好的意境。 哈,不管意境怎么好,肚子还是会饿嘛,方杉有些无奈的拍拍自己的肚皮,准备到养生厅去吃些东西。 本想叫唐清一起,不过方杉转念想想,昨日唐清已经带自己去过了,两人也未曾约定一同吃饭,做什么事都要人陪着的话,像个小孩子似的。便就作罢了。 一路上,方杉脑子没有歇着,还是在思考清心诀中的话。人一旦沉浸在思想的世界里,就跟拿着手机走路一般,自然容易出意外。 这不,远远的有一个小姑娘,迈着急促的步伐,心里惦记着林姨吩咐自己的话,闷头而行。 这边方杉专心的思考自己的问题,两眼不看路,直心而往。 一个东行,一个北往,正好撞了个满怀,那姑娘娇小柔弱,这一撞,顿时就跌到了地上,吓的不轻。 方杉顿时就反应过来了,急忙将那小姑娘扶起来,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摔疼吧?” 那小姑娘有些愣神,好像猛然反应过来的样子,“啊,林姨让我买什么来着!” 感情这一撞,把小姑娘心里记的那些话给撞没了。 方杉哭笑不得,这小姑娘可有意思,自己这一撞,就把思绪拉回现实了,可这小姑娘,被撞了,脑子里还在想事儿呢。 方杉留意了一下这姑娘的样子,清秀可人,明目奕光,也算是个美人胚子,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模样。方杉问道:“姑娘,这么急着去哪呢?” 这小姑娘惊魂未定的样子,听到方杉问话,总算是回过神来,说道:“林姨让我帮忙打酱油。” 方杉又是一愣,说道:“那你不是知道要打酱油嘛。” 小姑娘恍然大悟,“对哦!我是要去打酱油,多谢公子提醒。”说着,又是闷头去了,跟刚才一个模样。 可把方杉打败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上念不接下念,念念相忘的。看着那小姑娘远去的背影,方杉心想,看她这样子,恐怕很难完成任务啊。 方杉摇摇头,继续往养生厅去。刚才他正想到,自己站定在院子里的时候,似乎心里很轻松啊,而且,自己也很专心。轻松是轻松在身心上,专心是专心在感受上。用“细细感受”这个词似乎十分恰当,或许可以一试。 方杉进了饭堂,找到了正在打粥的林姨,礼貌的打了招呼。 林姨看了他一眼,打了一碗小米红薯粥,说道:“益气健脾,多喝些。” 方杉接过粥,想起了刚刚撞到的那个小姑娘,便出口询问道:“林姨,您是不是让一个小姑娘下山去打酱油了?” 林姨面不改色,点头说道:“是的,不过她记性不好,我每天都让她去打酱油,她每天都记不住。” 方杉疑惑的问道:“那为什么还让她去打酱油?” 林姨又看了方杉一眼,说道:“让她少发些呆,走动走动总是好的。” 方杉若有所思,这小姑娘似乎有什么故事。 林姨问道:“方公子怎么打听起这个来了?” “哦,没什么,方才在路上撞见这位姑娘,有些奇怪,才问的。”方杉解释道。 林姨没有继续追问,养生厅人来人往,也是十分忙碌的,便让方杉早些喝,别等凉了。 方杉找了个位置,默默的喝起粥来。方杉有个习惯,虽然他自己没有发现,在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想事情。往日并不觉得有什么,脑子似乎自然而然的就会浮现很多的人和事。 但今日却有所不同,方杉正想着自己跟安心地没了联系,仙鹤子又让自己放心,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回的去。突然之间,脑子里又出来一个念头:这不是我想要想的。 这一瞬,方杉猛的抓住了这个瞬间,对了,自己的脑海里,总是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从来不知道这些念头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这些念头去往哪里,往日自己总是将这些念头当做是自己的念头,所以从来未曾察觉。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或许是因为琢磨清心诀,打开了方杉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哪根神经。方杉突然间发现,脑子里的念头是自己的,也不是自己的。或许说,是自己听到了脑海里的念头,并且下意识的当做是自己的。 方杉进入了一个其妙的状态之中,自己好像成了置身事外的一个事物,静静的观察着自己脑海里纷纷扰扰的各种杂念。有趣,这样一来,这些杂念就干扰不了自己了。 更加有趣的是,方杉清清楚楚的“觉察”到自己刚刚所发起的这个觉得有趣的念头。 有些绕人,不过就是如此,尽管是这样,但是方杉并不了解这个状态的意义与作用。 第三十三章 思想深处 内心独白 方杉吃完了早饭,便匆匆赶回云杉院,他想再仔细的看看清心诀,以便寻找问题的突破口。 路上方杉碰上了唐清,唐清正要去养生厅吃饭,两人打过招呼,约定等会唐清吃完饭,就与方杉相互交流,希望能帮助方杉解决一些问题。 方杉刚到云杉院不远处,就看到一个女子拿着一些衣物,佩剑在云杉院门口,翘首以盼,似乎在等着什么。 方杉快步上前,询问道:“姑娘,你...” 话还未讲完,那女子便抢先说了:“你是方公子吧,这是羽衣阁分发下来的衣物,这是神武阁打造的悯天剑,公子请收好。” “哦哦。”方杉接过这女子递过来的东西,还是有些不明白,便问道:“这是送我的?” 那女子笑了,声音有些像悦耳的银铃,十分清脆,说道:“是啊,凡事天剑宗的正式弟子,宗门都会分发衣物与佩剑,东西送到了,我便回去了,公子请随意。”方杉连忙道谢。 说完,这女子便施了一礼,快步离去了。 这天剑宗的人,礼仪蛮多的,方杉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心里却十分舒服,就像现代人挥手道别会让人很自然一样。这个世界的人,若是道别,便会施一个道别礼,表示自己要走了,这样就不会让人有种走的突兀的感觉。 不过这样一来,人跟人的关系似乎就有些生疏,大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现代社会朋友间的那种亲近与随意了。 方杉看了看衣服,跟唐清身上的那件是一个模样的,青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头冠与靴子,银色的腰带,发了两套。至于那配剑,方杉抽出一部分看了看,寒光逼人,但是看上去好像没有剑锋。 的确如此,天剑宗的悯天剑是没有剑锋的,可能是悲天悯人的寓意相合吧,哪怕是剑,也不愿伤人。 回到房间,方杉便穿上了刚发下来的衣服,这衣服似乎还揉过香,上面有淡淡的梅花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方杉拿出之前抄录的清心诀,研究起话里的深层意思,他发现,或许自己需要的是完完全全的理解上面的某些词语。这些词语在自己的理解里或许是这个意思,但是其心决中的意义,也许并不相同。 就拿心决的第一句来说:人之本心,初为洁净,浑然不动,广遍诸天之界。 方杉的理解是,人原本的心是洁净的。或许跟“人之初,性本善”是一个意思吧。可是,问题在于,本心是什么心?方杉只知道,人有一颗心脏,但是很明显,这里的本心绝非心脏的意思。或许是一个抽象的概念,人的思想? 像一个小孩子,脑袋里没有思想概念,那时候的心,应该是干净的吧,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方杉又想到,人长大了之后,大脑成熟了,思想也复杂了,大人的思想,跟小孩子相比,差别在哪里呢? 好吧,这个问题还想不通,后面半句,更搞不清了,如果说本心的意思是小孩子干净的思想,那这个浑然不动,广遍诸天之界便说不通了。 何况,啥叫诸天之界?方杉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后面几句倒是好理解一些:本心染着诸恶之念,而后心迷惘,因缘和合,遂成人心。 就是说人接受了不好的思想念头的干扰,所以心就迷失了,这个那个的和在一起,这才成了人心。字面上翻译还是简单的。大概就是说,那个干净的本心被恶念污染,就不干净了,本心加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两者合在一起,才叫人心。 嗯,这个应该算是对人心的一个定义。之后心决里出现的人心,就都是这个意思吧。 这话也不错,小孩子没什么善恶,但是人长大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就多了,这个跟人成长的环境有关。 好,再下一句:人心非本心,实乃合和诸善,不善之念而成。 这句就不用解释了,只是上面那句的一个补充说明。 再下一句:故人心实乃不净,而现诸多烦恼,欲念交杂,心火焚身。 这句好像可以跟我的经历结合吧,那一天,我选择跳楼,就是因为烦恼太多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心力憔悴,万念俱灰,这才跳了楼。 说到欲念交杂,我喜欢湘灵,想要让她回到我身边,这个想,就是一种欲求。想要她回到我身边,但是却无法实现,所以心火焚身,十分难受。 青松子说的挺对的,的确是这样。 既然发现了,那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呢?就是后面这句:何以清心以除杂念? 方杉想到这里,似乎有些豁然开朗,青松子前辈似乎是个对心理研究很透彻的人,他通过自己的观察,从而发现了人之所以烦恼的原因,所以才写下这个清心诀,想要帮助人们解决烦恼。 方杉十分感兴趣,昨天,他拿到清心诀,并没有仔细的去思考前面的理论部分,而是直接去看了后面如何打坐,如何修习内功,那些与实践相关的内容。 方杉本以为,理论的东西,就像是吹牛放屁,都是空话,没什么用处。但是今天这一看,似乎理论部分,还是有内容的。 接着看下一段:故贤人以宁神定心为法,以心缘觉知为督查,以分别善恶以取善去恶为人本。 这一句有三个重点,贤德的人,以宁静自己的精神,安定自己的内心为方法。这是第一个重点,不过怎么宁神,怎么定心,还要再看下文吧。 第二个重点,以心缘觉知,作为检查官。这里的心缘觉知是什么意思?待会要问问唐清。 第三个重点,以分清楚好的坏的,用好的,去掉坏的,这个是做人的本分。应该是这样解释吧?方杉并不确定。 下面这句,青松子前辈也说了,这三个是重点,不能不重视。 后面这句麻烦了:宁神者,其念不杂,可见觉知之性,以心攀缘觉知之性,可查心神之诸念,先觉诸念,而后分别诸念,去恶存善,此为人本。 宁静精神的人,他的念头是不杂乱的,可以看到觉知之性,用心去攀缘觉知之性,可以查看心神里种种念头,先发现种种念头,然后再分别种种念头,去掉不好的,留下好的,这是做人的本分。 有好几个词不理解,“宁神”中的神是什么意思?“觉知之性”是什么意思?“攀缘”是什么意思?“心神”又是什么意思?还是待会问问唐清吧,这会也想不通。 好,下面这段:初习此法,难以宁神,故心息万缘,唯系一念。 刚开始学这个办法,很难宁静精神,所以让心休息,放下万缘,就抓住一个念头。这句我昨天看过了,还跟唐清讨论过,他说就是放松下来以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后面的这句话。 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 昨天唐清说过,这句话没啥意思,也不用解释,看着念就好了,就是一句心决。可是我昨天就是念这句话的啊,怎么就没用呢?难道这个世界的心决对我无效?可别是这样,不然我就别想学会内功了。方杉心里闪过一丝阴霾。 以一念而宁万念,是为宁神之初法。 哦,这就是宁神啊,就是说,我脑子里念头太多了,乱七八糟的太多,所以用一个念头,来平息所有其他的念头。 昨天试过了,好像有点难度,要么念着念着就忘了,要么念着念着就困了,没啥用啊。 此法习练愈久,念决之际,心念愈为平和,善念不起,恶念不生,唯留此一念矣。 这句话可以直接看懂,但是如果真的可以这样,那我昨天怎么做不到?还是说我方法错了? 但此仅为初入,若不念决,则心散乱如故,难以息心。 就是说这个方法练的久了也还是初步的,不念心决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乱。 当此时,应引心神以缘觉知,觉知心明皎如澄空之月,世事繁华,不生染着。 这个时候,应该让心神以缘觉知,觉知心像是天空中的月亮,世上的事很繁华,也不会受到污染。 说起来,天上的月亮也被污染了吧,我们的宇航员都飞上去了,哈哈。呸呸,我在想什么? 这句话里,“引心神以缘觉知”这个好难理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面解释了,觉知心的属性,是不会被污染的。那这个就是本心?好像不是,本心不是被污染变成人心了嘛。 常住此觉知之心,不染诸念,不生诸念,观念自生自灭。 经常的住在这个觉知之心上,不染着念头,不生起念头,看着念头自生自灭。 这个觉知心,好像就是观察力,一般我们是观察外面的事物,这个觉知心是观察内心的事物,对了,就是这个意思。啊,我想起来了,刚才在养生厅的时候,那一个瞬间,我不就是处在这个觉知心的状态里吗? 好像变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的念头,等等,现在呢? 当此时,方杉犹如醍醐灌顶,顿时发现了不同,刚才方杉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他所有的精神都用在了思考上,而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把精神用在这个觉知心上,也就是观察内心的状态里。在这个状态里,自己已经不是念头了,而是那个看着念头生灭的人。 方杉脑海中的念头依旧生起,他看到自己在想:就是这个样子,这几句话是我脑子里所想的,但不是我所想的,却又是我可以看到,听到,感觉到的。但我是这个念头吗?不,不是,我是这个在感觉的人。 方杉再次进入了这个奇妙的状态之中,或许这会很有用。 第三十四章 意中有意 言中有言 方杉进入这个觉知的状态之中,便能观察自己的内心思想了,不过方杉定力有限,静坐了一会,听到院外唐清的声音,便打乱了自己的心境,又从那个状态里出来了。 “方师弟,你在的吧?”唐清在院外叫道。 方杉便起身出门迎接,两人回到屋里。唐清看到摊在书桌上的纸稿,笑着说道:“方师弟很用功嘛,遇到什么难题了?” 方杉拉着唐清,指着这清心诀的第一句,说道:“问题很多,要请唐师兄赐教了。” “这第一句:人之本心,初为洁净,浑然不动,广遍诸天之界。里面的本心,指的是什么?”方杉提出自己的疑问。 唐清说道:“方师弟有这个疑惑也是正常,本心是修行者所追求的最根本的东西,我听师傅说,如果人能够理解自己的本心,那离大道就不远了,所谓见道。” “道?”方杉惊异,这个词,现代社会里用的很多,道德,道理,道法,悟道,等等与道相关的词语,似乎都带上一点高深莫测的气息。 “方师弟,这个太难了,我可解释不了,师傅说本心是道,归心是入道。但是据说师傅也是听师公所说,师公又是听太师公所说,这本心的意思,向来无法解释,但是你可以把本心当做是人的根本。” “怎么越说,我越糊涂,本来想知道一个本心的意思,可是唐师兄你一番话,又出来一大堆的问题。”方杉有些郁闷,不过也难怪他了,对于他来说,很多这个世界所拥有的概念,他都是没有的。这样一来,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唐清也没有心烦,他回答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方杉一愣,说道:“是父母生的我。” 唐清又问:“那以此往上,最早的人是谁生的?” 方杉有些得意,这是他作为现代人的优越感,他回答说:“如果我这么讲,你一定不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人是由猿猴进化而来的。” 唐清听了,哈哈的笑了,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十分好奇的问道:“你们国家这么教授的,为什么呢?” 方杉侃侃而谈:“就是这样没错,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细菌,微生物,这些生物是很小很小的存在,小到肉眼也看不见,而后这些生物进化成了更大的生命,就像水里的鱼,再然后,水里的鱼走上了陆地,变成了青蛙这样的生命,再慢慢变成了蜥蜴,如是慢慢进化,最后变成了人。” 方杉感觉说的不是很清楚,他怕唐清不理解,继续说道:“为什么生命会进化,就是因为自然选择,你想,一种生命如果不适应环境,就会被吃掉,或者是死掉,所以慢慢的弱小的生命就被消灭了,更适应环境的生命就诞生了。” 唐清一脸古怪的表情,问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猿猴与人十分相近,狗与猿猴又相近,狗于蜥蜴又相近,蜥蜴与青蛙又相近,青蛙与鱼又相近。但是,为什么一定是鱼往上一直变成人,而不是人往下一直变成鱼?” 方杉说道:“因为人比鱼更加适应这个世界,鱼没有智慧,所以容易被吃掉,所以就容易被淘汰。所以越往上,就越高级。” 唐清笑了,他拉着方杉到院子里,说道:“你看好了。” 说完,唐清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气劲,震的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哗哗直落,唐清一点地,顿时飞起数米,临空挥出一掌。只见一道气浪从唐清的手中激射出去,打在梧桐树上,顿时打落无数的落叶。唐清又是一招手,那已经落下的梧桐树叶便唰唰的向他飞来。 等到唐清落到地上,那些树叶便围绕在他身上,凌空飞舞,场面十分壮观。唐清收工,所有的树叶又回到了原有的状态,随着重力,缓缓的飘落到地上。 这一手,把方杉看呆了,虽然他当日远远的看到过重阳子与那些怪人相斗的场景,也经历过重阳子把自己跟唐清抓来,飞上天剑宗的事。但是他始终把这个世界的规则,与现实世界的规则看作有所不同。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方杉感觉,这个世界的人,可以飞,是正常的,会武功,会内功,能做到不可思议的事,这些都是正常的。 但是今天,有所不同,他刚刚正在跟唐清讨论科学,这个他引以为傲的现代知识,可不想,这个知识现在碰上了现实问题。如果科学是完全正确的,那为什么眼前这个跟自己长的如此相像的人,竟然完全违背了科学的定律? 唐清,在一片纷飞的树叶中,笑着问道:“方师弟,按你的说法,我是不是比你更高级的生命?以我的力量也更不容易被自然淘汰?” 方杉默然,似乎真的如此,这个问题他无话可说。 唐清知道方杉有所感悟,继续说道:“方师弟,说实话,你的那套理论,我很钦佩,但是我觉得换一种角度,似乎更加有说服力。你想,如果把人当做高级的生命,畜生当做低级的生命,我想,自甘堕落,从人变成畜生的,似乎要更加普遍才是。至于畜生变人,倒是百年难得一见。” 唐清思维也是及其的灵活,他继续说道:“你看,有些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睡睡,恐怕来生要变猪的。换一个角度,也许这些人是前辈子做猪,这辈子做人嘞。” 方杉的思想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唐清的话不无道理,反倒是自己一直觉得很对的进化论,如今怎么想也觉得不太通顺了,不过进化论还是不一定错的,可能缺了什么东西,方杉也敏锐的抓到唐清话里的其他意思,问道:“唐师兄认同前生来世?” 唐清很是疑惑,说道:“认同?这个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方杉问道:“为什么呢?完全没有证据啊,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其实方杉此时的话,是一种对自己原有世界观的拷问,自从知道安心地的存在之后,方杉潜意识上就已经相信人生的轮回了。只不过,理智上告诉他,这没有道理,所以,方杉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是如何看待这个生死的问题的。 唐清回答说:“要说证据,的确没有,我也没死过,我也没记得前生的事。但是书里都有写,师傅,师叔们也都这么教,大家都这么认为。” 方杉有些失望,看来这个问题,唐清并不知道答案,只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唐清看方杉似乎有些失落,接着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你师傅,或者是宗门的长辈,也可以去看看书,也许你能找到解释。” 方杉默默点头,他心里想,有机会要解决这个问题。 唐清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就此打住,我们继续讨论清心诀的事吧,刚才问人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本来是想难住你的,没想到你还跟我说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理论,不过你应该知道,你刚才所说的不太正确了。” 方杉点点头,进化论,好像存在很多问题啊。 唐清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心就是世界的根本,能解决一切问题,只要归了心,入了道,世间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方杉听了,仍然疑惑,问道:“为什么本心能解决一切问题?” 唐清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师傅教我的,你可以暂时这么理解吧。” “哦,唐师兄不太合格啊,怎么都不知道。”方杉跟唐清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不少,方杉略带调侃的说道。 唐清也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说:“我还年轻,要是真的什么都懂了,那就是天才了。” 方杉觉得这样讲不是个办法,唐清对理论上的东西好像也有很多不解的地方,自己这样的问法,要越问越糊涂了,干脆问他实际点的。 方杉说道:“唐师兄,我就问一点,刚才你露的那一手,是怎么做到的?” 唐清点点头,说道:“其实也很简单,那个是内力的气劲。做到这个,并不需要知道本心是什么东西。” 方杉集中精神,仔细的听唐清接下来的话。 唐清继续说道:“这是仙鹤子太师公独创的法门,只能传给正式弟子,方师弟,你记好了,连记名弟子都是不可以学的,一旦发现,后果很严重,希望方师弟谨记。” 方杉连连点头,正当唐清想要讲述的时候,重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只见重阳子重重的拍了拍院门。 可把唐清跟方杉吓的不轻,拍门声中,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丝愠怒。 方杉连忙行礼,恭恭敬敬的叫道:“师傅,您回来了。”方杉没有加上“二”因为他觉得师傅就是师傅,加上了二,总感觉很怪异。 唐清也连忙行礼,叫道:“师叔。” 重阳子对唐清说道:“唐清,你回去吧,往后不许你再教方杉,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胡乱指导,会断了方杉的慧根。” 唐清犹豫了一下,他心里有些不明白,自己好心想要将方便法门交给方杉,难道还是一件坏事?但是重阳子话是不容置疑的,唐清只能点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杉,便告辞离开了。 第三十五章 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 方杉百思不得其解,重阳子似乎有些霸道,唐清好意教授自己,为什么师傅还要从中做梗,自己不把方便法门教给自己也就算了,连别人那里都不准自己学,这是哪门子的师傅。 方杉有些难受,自己大仇未报,总希望可以快些习得内功,增长功力,好找那霸龙尊者复仇,可重阳子这一搅和,自己又错失了习得内功的良机。 重阳子缓缓的说道:“方杉,你若是聪慧,便不该怪罪我,若是今日我没有阻止唐清教你简化的清心诀,你来日定要责怪于我。欲速则不达,欲简则失慧。言尽于此,你听或不听,都在你自己。” 停了一会,重阳子又说:“我有言在先,后天辰时,你可以在此找我解答疑惑,逾期不候。若是你仍然执迷不悟,想要学习简化的清心诀,我也不再拦你了,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重阳子的话,言简意深,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信息。方杉点点头,虽然他没想通,但是他觉得师傅的话,似乎是对的。 接下来的两天里,方杉便少了与唐清交流的次数,唐清被重阳子一斥,也有些灰了心,不怎么往方杉这边跑了,他觉得重阳子这个老顽固,一定是觉得自己教方杉的事,影响了重阳子作为方杉师傅的地位,心有不爽,这才出面呵斥。 不过话又说回来,唐清的确不是方杉的师傅,相互交流可以,但是若是跨过了这条界限,转而教授,那性质就不同了。 方杉这两日,也算有所进步,第一,他已经掌握如何进入那种旁观者角度的觉知状态中了。第二,他也发现,对于当日镇元子教授自己的回气法门,自己似乎是有所领会的。 因为在进入觉知状态中的时候,方杉的感知能力更加的强,有一次在观察自己的思想时,脑海里蹦出来一个想法:如果用觉知心去观察身体,会如何呢? 虽然方杉知道这个念头不是自己主动发起的,但是这个念头引起了方杉的注意。于是方杉将自己观察的方向从脑海转为身体,顿时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阵阵信息。 很有意思的是,身体跟脑海不同,如果说脑海给方杉的感觉是一片海洋,偶尔跳动的思想念头是海面上的浪花。那么身体就是一个中空的管子,其中偶尔能感受到气机流转,有时候还会出现强烈的气浪,瞬间让身体打个冷颤。 这冷颤打的十分舒服,好像身体里有一处喷气口,偶尔喷出气浪,直达身体的各处毛孔,让人感觉浑身舒畅。 细细体会后,发现,这气浪在身体各处都有出现,有时候从下而上,有时候从上而下,形式多种多样。 而最常出现的情况,便是丹田之中,有种暖暖的感受,缓缓的传递到全身,这可以说是热浪吧。 那天体会到丹田里的这个现象之后,方杉联想到回气法门,那次在遗迹,自己观想丹田涌现出水流,冲刷全身经脉,不就是这样的一种感受吗? 不同的是,暖流出现的时候,是自己生起的,而回气法门是主动观想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方杉还并不是很清楚。 第三,方杉在继续持决打坐的时候,终于有了不同的体会。可能是因为掌握了觉知状态,方杉在一次持决中,进入了一个神奇的状态。 清心诀的口诀原本有四个短句,十六个字。所谓: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 但是在那个状态里,方杉竟然将这十六个字,糅合成了一念。十六个字,原本应该是十六念,方杉念着念着,把这十六念转化为了四念,每一个短句各成一念。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所谓“境观”,比如人看到一副画,便记住了这幅画的样子,想起来的时候,只需一念,整幅画便呈现在脑海中了。但是若要让你表述出来,你只好说:右边一颗树,上面一个太阳,下面有草地,一个人坐在那,等等,等等。 这一幅画,要是用语言来描述,恐怕几千字也无法将其表达清楚,这就是语言的对于思想的禁锢作用了。方杉误打误撞,将这十六个字先转成四境,然后又融合成了一境,进而只需要一念,就能将这十六个字都蕴含其中。 这其实是所有人都具有的能力,科学上也许叫做抽象思维。很多记忆力极强的人,用的便是这种思维去记忆,将没有规律的数字,转化成了有规律的故事,进而快速的将其记住。 如此一来,方杉在冥思的时候,脑海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了,加上觉知状态的利用,方杉打坐的时候,可以做到静静的观想此念。而达到唯系一念,万念不生的境界之中。 也的确如清心诀中所说的那样,当方杉专心打坐的时候,脑海里可以只留住: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的境界之中。 但是一定外界干扰多起来,方杉便分心了,更何况不在打坐的时候,眼睛可以看到东西,身体还要有所行动,就很难保持这样的状态了。 饶是如此,方杉也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每天坐在哪里观想,难道就能学会内功? 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疑惑,方杉更加期盼今天辰时,与重阳子的谈话了。 天剑宗的生活很平静,方杉的生活则更加平淡,每天到了饭点,便到养生厅吃饭,吃完就回到云杉院思考,打坐,修习武艺。 清心诀的效果相当明显,往日,方杉的脑海里常常会冒出陈单惨死时的景象,一股怨恨的力量便会渗透出来,压得方杉透不过气来。 但是练了清心诀之后,心里多了一丝警觉,每当一些不好的念头生起的时候,方杉能很快反应过来,进入到觉知的状态之中。那个念头的力量便很快衰弱下去,内心就平复下来了。 方杉吃过早饭以后,便早早的回到云杉院等候。重阳子一般都不在云杉院里住,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去做了些什么。 不过方杉的感觉,重阳子的变化很明显,从方杉与唐清在回天剑宗的路上碰上重阳子的那次,到前几天重阳子呵斥唐清的事,重阳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大大不同了。 之前重阳子性格古怪,十分的不稳定,但是这几次接触下来,方杉发现,或许重阳子已经找到了如何控制情绪的办法,逐渐向正常人靠拢了。 方杉等了小半个时辰,重阳子便到了,是轻轻松松的从院门外进来的。方杉拱手施礼,依旧恭敬的叫道:“师傅。” 重阳子点点头,说道:“先说说这几日练习清心诀的心得体会吧。” 方杉略微一迟疑,他原本有一肚子的问题,既然重阳子要听心得体会,自己也没提前想好,这会只好边想边答了。 “弟子练习清心诀,已经能够进入觉知的状态之中了,并且把心决十六字化为一念,在打坐的时候用觉知心照见心念。” 方杉讲到这里,抬头看重阳子的神色,发现重阳子并没有什么表情,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还在等待下文。 方杉心情莫名的紧张起来,周围的氛围似乎都变得有些压抑,他手心出了一些汗,大脑中不断思索。 接着说道:“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本身不动,须弥山它。这一句口诀,弟子脑海中可以画出一幅画面:寂静的星空中,星光流转,耀明天际,其中有一人,如如不动,一座须弥山静静的在其身下。” 讲到此处,重阳子依旧没有说话,气氛愈加凝重起来。 方杉绞尽脑汁,继续说道:“觉知心之下,脑海中念念分明,可知善恶,心如澄镜,弟子心中的仇恨,亦可见其生灭。” 方杉抬头,这次他不再继续讲下去了,他心里想道:我心虚什么?有多少心得便讲多少心得,况且我也没有偷懒,无需害怕,就看师傅怎么说。 想到此处,方杉便迎着重阳子的眼神,硬着头皮和重阳子对视。 这一看,可不得了,重阳子眼神中爆射出一道神光,直直的随着方杉的眼神狠狠的打在方杉的心里。方杉闷哼一声,心神摇荡,差点就要坐倒在地上。 重阳子终于说话了:“方杉,你说心缘觉知,心念可知,你现在的觉知心在何处?” 重阳子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击破方杉心中的魔障,他在这一瞬间发现,自己与重阳子对话之际,自己的心神并没有留在觉知心上,而是留在了念头之中。 正是因为心神在念头之中,所以自己才会心虚,并听信由此产生的心念。 而当自己对视重阳子之时,自己的心神则转移到眼神之中,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重阳子的一个眼神击中心神,差点昏厥。 而重阳子说话之时,自己的心神则转移到了耳朵之中,当重阳子说出“觉知心在何处”这句话时,仿佛带有神奇的魔力,自己的心神顿时移动到觉知心之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觉知心瞬间明悉一切,了解了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因果。 心神回归到觉知心上,方杉顿时稳住了自己翻滚的意识,习惯性的将觉知心铺展开来,心中一阵澄明。他立即说道:“多谢师傅教诲,指点迷津。” 重阳子点点头,有些许赞叹的说道:“你记住了,此觉知心本明,念念不忘,方为上品,今后还需多多练习。” 方杉应允,这一刻,天地都仿佛亮了。觉醒,觉醒,说的便是这样的境界。一个人沉睡的觉知心重新释放出来的时候,才是一个人真正开始清醒起来的时候。 第三十六章 答疑解惑 初入慧门 方杉此时心中踊跃起豁然通达的喜悦感,但是他也明明白白的照见这些喜悦感的生起与消灭。 重阳子将方杉引入慧门,也没忘予以警醒。 重阳子缓缓说道:“方杉,你现在已经了解觉知心,但是这仅仅是刚刚开始,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往日你终日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反倒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今你觉知心已醒,心心念念之间皆是魔障,若要觉知心常常清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方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觉知心常常清明,又有何用? 方杉的觉知心抓住了这个念头,恭敬的询问道:“师傅,为什么要保持这颗心常常清明?” 重阳子说道:“觉知心不明,心神则常随心念往来,世间烦恼,皆由此而来。觉知心若清明,则可内省自身的种种念头,这便是清心诀上所说的:常住此觉知之心,不染诸念,不生诸念,观念自生自灭。” 此时方杉脑海中再次出现一个念头:住此觉知之心,陈单师傅的仇,如何能报? 方杉心念一动,当日陈单被霸龙尊者活活吸死的场景历历在目,陈单声嘶力竭的叫声犹如耳旁。觉知状态下,方杉的记忆似乎也好了很多,往日的景象一幕幕的呈现在方杉的眼前。 心中一股无名之火,猛然的窜了上来。 似乎在尖叫:你不要报仇了吗?你就让你师傅白白的死在那个混账的手里。陈婉至今下落不明,你也配享受这般清净的境界? 方杉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疑惑的问道:“师傅,虽然我心神可以保持在清明的觉知心上,但是脑海里依旧有我师傅,师娘当日惨死的景象,我的爱人,至今下落不明,我如何才能解脱?” 重阳子眼睛也未眨,说道:“此刻你的觉知心已受染污,注意细细区别。” 方杉仍旧疑惑:“师傅,若是全然不顾脑海里的念头,人活着又有何用?” 重阳子知道,方杉慧力尚浅,如今刚刚踏入慧门,而且心中又有仇恨障目,恐怕一时半会也不能理解到更深的真理。便答复道:“第一,今后修习清心诀之时,常常留念觉知之心。第二,纵使离坐,平日生活之中也要时刻留念觉知之心。为的是培养你的定力与慧力。第三,在此之余,如今你可以修习内力,增长功力,以报杀师之仇。” 听了重阳子的话,方杉松了一口气,心中的仇恨感也渐渐消散而去。 若是修习了清心诀,便不能再为师傅报仇雪恨的话,自己又何必修习清心诀? 重阳子给方杉的感觉,是深不可测,短短数日,重阳子的气息变化的太快了,那个嬉皮笑脸,恍如小孩子一般的重阳子,似乎已经是永远的过去了。 方杉心中的疑惑太多了,这些日子已经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今天,他一定要把一些事弄清楚,弄明白。 想到这里,方杉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经历与重阳子全盘托出,或许是因为方杉觉得,以重阳子的心性,一定可以理解这些事,并且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杉郑重的问道:“师傅,弟子心中一直有很多疑惑,希望师傅能给予解答,但是这些事怪异无比,也希望师傅听后莫要心疑,都是真真切切的事。” 重阳子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方杉开始讲述自己真实的身份,他讲到自己因爱而跳楼身亡,因安心地引渡,进入到神奇的世界之中,又辗转来到这个世界,方杉心中的世界观,价值观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与毁坏。他内心痛苦而迷茫,更让他有些茫然失措的是,自己之间一度认为,可靠的安心地,此时也消失不见。 试问,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少年,先是遭受了失恋的打击,而后又遭受世界观的冲击,而曾今以为十分可靠的安心地,此时也无情的抛弃了他。如今茫茫飘荡在这个奇异的时空之中,无依无靠,与一个身在他乡的人又有何异? 前路究竟会是如何,他一概不知,若不是仙鹤子当初给自己的一番承诺,以及心中仇恨的束缚,方杉恐怕早已无法支持下去。 之前方杉把自己的事告知程阳子的时候,便是有这样的一种心态在其中,他想要找人倾述,想要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不过可惜的是,程阳子虽然身为一宗之掌门,但是却没能察觉到方杉的这些心思。 如今方杉再度重提,只因在这个世界越久,以往的事就越发模糊,他很害怕有一天,自己完完全全的迷失在这个世里,全然忘记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太太相近了,以至于方杉时时忘记,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正的真实。 重阳子静静的听完了方杉的叙述,他知道,其实方杉需要的是一个倾听他过去的人,一个人,如果自己的过去只有自己知道,那这个人是孤寂的。 此时重阳子已经不在乎自己定下的时间约定了,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畅快一谈。 重阳子并没有惊异方杉所讲述的故事,也没有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他看着方杉,眼中有一种亮亮的光在闪动。说道:“方杉,你可知道你有多幸运。” “恩?”方杉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这么幸运。 重阳子接着说道:“安心地的神,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你被创世者选中,又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呢?” 不等方杉回答,重阳子便继续说道:“世上所有的人,都在求一个知音,都盼望着有一个人,能完完全全的读懂自己的心。” “神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他的眼中,世界没有秘密可言。” “而这样的一个存在,此时此刻,就在此处,正密切的关注着你。” “你的一切疑问,一切苦难,都在他的眼里。” “他看的见你,你看不见他。” “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宠溺,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世人。” 方杉似乎心有所感,但是还不能完全理解,他问道:“神真的存在?” 重阳子说道:“当然存在,只是并非你所想的形式。” “听了你的遭遇,我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就在神的手心之中。或许这个时候,他就看着我们两个这么交谈。而我们的交谈,也是神的安排。” 方杉摇摇头说道:“我不能理解。” 重阳子笑着说道:“不能理解就对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能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重阳子心中突然闪过一句话,他脱口便将其讲了出来:“还有,也许神是寂寞的,他这么做,就是希望世人能理解他。” 讲到这里,方杉的心里好受了很多,他似乎真的感觉到有种暖暖的善意,从四面八方围绕着他。 重阳子继续说道:“安心地是真实存在的,在两千年之前,摩尼大士降生在这个世界,解决了世人的困惑与痛苦,但是如今,大士遗教也已经消散在历史之中,执迷不悟的人,依旧在这个世界繁衍。” “这些前尘影事,如今便不再提了,还是谈些眼前的事吧。”重阳子对安心地的事,十分的感兴趣,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常常陷入回忆与叹惜之中,他时常会想,若是摩尼大士还在的话,这世界定然不是这样的。 只不过每当这些念头一生起,重阳子便知道了,内心微微一笑,便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些念头。 重阳端正了颜色,正经的对方杉说道:“我知道你还想不通之前我不准唐清教你简化清心诀的事。如今我可以直接跟你点明,能不能理解,就看你的慧根了。” 方杉点点头,他的确还没想明白,便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打算。 没想到重阳子却是这么说的:“你自己去想,当日我不准唐清教你,与今日我不直接跟你讲明,是一个道理。” 方杉顿时恍然大悟,回答道:“我明白了,师傅之所以不直接告诉我,是为了让我自己去思考,从而锻炼弟子的慧力。当日师傅不准唐清教我简化清心诀,则是因为知道弟子报仇心切,一旦得知内功的修炼方法,便不会再花时间在增长智慧上,而是一门深入,只修习内力,而愿不增长慧力了。” 重阳子点点头,心中也十分赞许,自己的这位弟子,慧根深厚,若是没有遇到自己,恐怕又要错失机缘了。 重阳子继续说道:“方杉,你记住,世界上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不断的增长自己的智慧,以及不断的增长自己的定力。至于为什么,为师又要让你自己去参了。” 方杉点点头,心服口服的向重阳子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师傅指点。” 重阳子示意方杉听好,方杉也端正态度,仔细的听重阳子接下来的话。 “内功心法,在心不在法,只有有心,无法为法。” “修习内功,在于凝心力成内力,所用的方法便是观想法门。观想内力在丹田凝聚,待到时机成熟,用丹田的内力打通自身的诸多经脉,根据所学外功的不同,用到不同的经脉通道,便可用内力增进外功的威力了。” “这里,有几个概念需要明白,第一:心力;第二:定力;第三:慧力;第四:内力。” “世间所有力量的根本便是心力,人体之所以力量无穷,便是心力无穷的缘故。人力量的开发,就在于心力的开发。” “定力,是稳定心力持续转化为某一种其他力量的能力。” “所以,用定力,稳定心力持续的转化为内力。就是增进内力的方式。” “同样的,用定力,稳定心力持续的转化为慧力,就是增长慧力的方式。” “而心力持续而稳定的贯注到某一个力量上,假以时日,定力便能增长。” “而唯有定力增长,心力方可得以开发。而唯有慧力的增长,人才有足够的智慧不至于走火入魔。” “以上这些,便是最最纲要的内容,足以受用一生,你回去仔细思考,细细研习,至于打通经脉,等你内力积聚到一定的程度,为师自然会教你。” 方杉细细的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 重阳子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又说道:“方杉,你回去静心修习,可以试试用心力呼唤安心地,或许会得到回应。” 方杉眼前一亮,说道:“好,若是真的能与安心地联系上,那便最好了。” 重阳子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回去修习吧,往后如有疑惑,先自行参悟,增长慧力,慧力一到,自然就明白了。为师要去云隐阁闭关了,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我已经托付师弟,往后你可以先跟着镇元子与仲俞子,可别丢了我的脸。” 方杉心中有些不舍,不过此时心境已经安定了许多,他恭敬的施了道别礼。等到重阳子的身影消失在云杉院中,方才缓缓起身。心中感慨良多,往昔自己在现代社会中生活,如同坐井观天,真是不知道世界之壮阔。 方杉此刻突然想到,仲俞子与怪人密谋一事,顿时心意慌乱。若是之前,方杉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会如何,那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只要能报了陈单师傅的仇,就可以了。 可是,今天与重阳子一番话,让方杉犹如醍醐灌顶,也生起了对这个世界的归属之感,若是天剑宗遭遇劫难,此时的方杉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方杉想要把这事跟重阳子讲,但是重阳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可如何是好,方杉只得先稳住自己的情绪,此事不能声张,必须先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在做打算。 想到这里,方杉暗自多了一个心眼,要调查一下仲俞子的事了。对于天剑宗,自己如今也应该多走动走动,了解了解。 若真的如师傅所说,此刻神明正在看着我,那我又有何惧,应该端正心念,努力修行才是。 方杉返回房间,端坐在床铺上,暗暗进入观想状态,心中系念安心地,努力与安心地取得联系。 第三十七章 召唤系统 重拾心地 方杉心中默默的呼唤安心地的神明。 安心地的神明,如果你现在听的见,请你给我一些启示。 所谓心诚则灵,当方杉专心一念,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心念回向安心地的神明,神明自然听见了他的呼声,世界也响应他的召唤。 系统提示:“检测到迷失者的信息” “正在扫描” “扫描完毕” “初始化成功” “欢迎回归,我的孩子”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方杉心中流过一股激流,系统的这个声音十分的悦耳,仿佛真的是一位母亲。出门在外的浪子,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他莫名的想要流泪。 而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也让方杉格外的珍贵。 “查看属性” 方杉第一时间选择查看自己的属性,这也许是每个游戏玩家的本能,任何时候都希望了解自己的情况。 跳出的界面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呆板的一条条数据,变成了一个全息投影的人体,正是方杉本人,而上面挂出了很多不同的属性信息。界面虽然十分霸气,充满了十足的科技感,但是在这里还是只能以最普通的文字形式展示出来。 系统提示:监测到人物属性变化,解锁部分额外属性 姓名:方杉 状态:人类武者 介绍:一位初开慧眼的武者,希望你能接受世界给你开的小玩笑 评分等级:-168(你欠了世界好多) 点数:500 任务完成数:2 修行者属性 身体状态:健康 玄玉体质:你的经脉受到玄玉神针的治疗后,打通了全身经脉,行气时通畅无阻。(度量:99.98%) 玄玉药气:经药泉浸泡的玄玉神针在你体内留下了循行的药气,会主动帮助你治疗身体。(度量:98.78%) 心力:78表征这个个体拥有的可支配心力的量 心力分布情况:表示这个个体目前心力的分布情况 第七识:4;第六识:16;身识:48;眼识:3;耳识:3;鼻识:3;舌识:1(数值正在跳动) 慧力:16(46%)表征这个个体所拥有的智慧力,觉察力每十级表示一个正常人类的智慧开发程度。也表示在同一时间内,可使用的第七识的最大量。 定力:7表征个体可主动稳定心力趋向的量,每一点定力可稳定1点心力,仅在主动使用时有效。 内力:45(12%)人物正在修习内功心法 内力回复:1 臂力:56(42%)人物正在锻炼肌肉 自愈力:210(玄玉药气带来200点加成) 气防:2(未运行功法) 体防:4(12%)人物正在锻炼肌肉 体力:987(96%) 属性的变化很明显,从上往下分析。首先发生改变的是方杉的状态,以前是“凡人”状态,现在则变成了“人类武者”,这或许跟方杉习得了五形拳有关,也许之前就发生改变了,只是方杉还没有注意到罢了。 介绍也改了,方杉哭笑不得,这系统显示的介绍还知道与时俱进。 让方杉感到诧异的是,自己的评分等级,竟然掉了这么多,方杉记得,上次自己看的时候,也不过个位数的欠量。现在竟然达到了168。虽然不知道这个评分等级的意义在哪里,但是看到上面欠了这么多,方杉有些不好受。 他隐隐有些感觉,这个评分等级,或许跟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牵连有关,每当自己受了他人的恩惠,或者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这个评分便会降低,而若是自己帮助了别人,那这个评分便会增加。 点数还是500点,当初自己用任务奖励的1000点点数召唤了月影,还剩500。想到这里,方杉便想起不知所踪的月影,那匹马儿不知道现在正在何处。 身体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不但是健康的,而且下面还多了两个绿色的状态。这也算是自己因祸得福,不仅经脉恢复如初,甚至于比以前还要好。不过两个状态后面的度量说明这个并不是永久存在的,或许过些日子,这两个状态就会消失了。 下面的几个属性,让方杉深感系统的强大,自己刚刚理解到自己的这些属性,系统便将这几个属性量化了,这样一来,更加方便自己查看自己修习的进度。 心力这个属性有些特别,下面的心力分布情况引起了方杉的重视。很明显的看到,这个分布情况正在不断的跳动,当方杉思考的时候,第六识的心力分布量便会增加,其他几个心识的分布量便会减少。 而自己全身贯注的去思考,就会看到第六识的心力分布量增加了7点,而且最多就是增加7点。这是什么意思呢?方杉略微一想,便明白了。 这肯定跟定力有关,可以这么说,自己现在如果集中注意力,所能随心所欲支配的心力量就是定力的最大值。 以往没有这个系统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现象,现在有了系统,方杉便发现,原来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会影响自己属性的。 就跟现在医学上用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一样,生命体征无论有没有监测仪的存在,都会按自己的规律去变化,而监测仪做的,只是把这些变化更加直观的显示出来。 上次方杉就已经知道系统的这个特性了,就是监测一切,但是不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本身规则。但是召唤月影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改变了世界的规则了。所以才要使用点数?方杉似乎恍然大悟。 看来如果能仔细的研究这个系统,自己就能掌握很多细致的信息了。经过方杉的实验,他发现第七识的存在有些特殊,自己尝试了好多方式,好像都没有能改变这个第七识的心力分布数值。 等到方杉看到慧力上的介绍之后,顿时明白了。他便进入了觉知状态之中,果不其然,当方杉进入觉知状态的时候,第七识的数值便提高了。 看来第七识就是觉知心,而第六识就是自己脑子里的意识,后面的五个识就比较好理解了,分别代表了身体,眼睛,耳朵,鼻子,舌头。分别对应了自己的触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 想到这里,方杉想到古人组词似乎很有道理啊,像这些带着“觉”的词,都是与人的“觉性”相关的事物,看来古人对于这个“觉”的理解,是有一定深度的。 方杉也看到自己的智慧比一个正常人要稍微高一些,不过这应该没什么了不起的,想到自己曾经接触过的仙鹤子,哪怕是重阳子,镇元子这些人,他们的慧力,恐怕高不可测。 而下面的定力,方杉不知道这样算是高还是低,恐怕7的数值并不高,也就表示自己很难集中所有注意力,或者说,自己以为全神贯注了,而实际上所用的仅仅是自己可以支配的那一部分。 再下面的部分就是方杉以前就看到过的属性了,没什么可说的,由于方杉这些日子也在习武的缘故,各项属性值都有所增加。 看完了自身的属性,方杉继续查看自己的技能,所有五形拳下的技能,各项数值都有所提升,而自己现在五形拳的等级虽然还是一层,但是后面还跟了(1.2%)的进度条,看来这就是自己这段时间练习的所有成效了,技能的熟练度增长的太慢了。 不出方杉的意料,在技能一栏上还多出了两个进度条,一个是清心诀的心法修习进度,另一个是回气法门的修习进度。 心法名称:清心诀 修习进度:16%心力分配值:0 通过稳定的持诀执念,增加人物的慧力与定力。 法门名称:回气法门 修习进度:2%心力分配值:0 通过保留一念蓄力,使得在战斗状态也可以恢复内力。 清心诀的进度还很长,不过方杉看到,这个清心诀上也显示了心力的分配值。 略微一思考,方杉便尝试着执念持决,果然,当方杉开始专心念决的时候,心力分配值便开始在5,6上下徘徊。 这应该是因为自己持决的时候还要分心查看系统的原因,若是全心持决,应该可以让心力分配值达到7点。 一个人要想修习心法更加迅速,就需要更好的定力了。 下面的回气法门也是一样的道理,方杉便跳过技能这一栏,继续查看系统里的其他信息。 这次方杉特别关注了上面显示的连接度,现在连接度已经稳定在100%,方杉感觉自己之前与系统失去联系,或许就是这个连接度掉到0的原因。但是具体哪些行为会让连接度下降,哪些会让其上升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现在可以知道,向安心地的神明祈祷,是可以获得联系的。 契约生物那一栏里,还是显示月影已被召唤,而且距离过远,无法查看,这么看来,月影至少还是活的很好的。方杉也不知道,若是契约生物死亡了,会是一个什么后果。 在任务栏,依旧是那一个习得一个内功的任务,奖励也没有变化。 但是此时方杉看着这个任务,他突然陷入了沉思,自己要在习得内功之后便回到现实世界吗? 这个念头刚刚生起,方杉便轻松的一笑,不可以,自己已经欠了这个世界很多东西了,没有还尽之前,又如何回去呢?如果自己像逃兵一样,从这个世界离开了,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心生愧疚,反而想要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了。 无需多言,只因为,自己现在已经不完全是现代社会的一员了。 自己是陈婉的爱人,是重阳子与陈单的弟子,是霸龙的仇人,还有那些虽然交流不深,却已经算的上朋友的人。 自己还有许多未完的事,看来,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注定自己无法在任务完成之后,便立即回到现实世界了。 因为自己是一个常常被情感所羁绊的人。 第三十八章 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方杉收起了系统菜单,开始静静的修习内力。虽然重阳子提醒他,要以定慧为主,但是方杉觉得,当务之急仍然是先习得内功才是。 具体的修习方式,其实都写在清心诀的后半篇里了,也十分清楚,方杉经由重阳子的指点,明白了清心诀上几个难以理解的概念之后,原本存在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方杉端坐在床铺上,闭目冥思,观想天地间充满了无尽的能量,经由自己的呼吸,加上意念的引导,缓缓的融入自己的丹田之中。 一种暖暖的感觉,从丹田弥漫至全身,似乎的确产生了效果。方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系统,他想实时查看自己的状态,以便及时得知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 这时候的系统倒是像一位随身携带的老师,自己的情况一览无余。 方杉看到,自己这么修炼的时候,内力属性的后面的确多出了一个百分比,而且显示人物正在锻炼内力。而且方杉还发现,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心力的分布是增加在第七识与身识上的,第六识以及其他的几识所分布的心力都下降了。 看到这个规律,方杉隐隐的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是还理不清楚,便不再纠结,继续修习内力。 方杉的注意力并不能一直都集中,往往只能坚持十几分钟,然后就会分心,或者是想想自己以前的事,或者是查看一下系统显示的信息,之后又猛然警觉,才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好久了,以至于进度十分的缓慢。 内功心法的修习艰难如斯,难怪世人渐渐的都遗失了自己的这项能力。 方杉就在这样的状态里度过了整个上午,查看了一下内力的增长量,竟然仅仅增加了45个百分点,效率太低了。 如果按这样的速度,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霸龙报仇?方杉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他下了坐,有些焦躁的走到院子里散散心。这种渴求力量,却实实在在的发现自己难以实现的心情,就像是一把火,烧在心里一般。 “你的觉知之心在何处?” 方杉突然想起重阳子的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仿佛一桶水从头浇到脚,顿时解了心头之火。原来自己一不留神,就又入了魔障了,方杉连忙收紧精神,回到觉知状态之中。 “方师弟,有件你肯定感兴趣的事要告诉你。”远远的传来唐清的叫声,他似乎有些兴奋,人还没有进院子,早早的就喊,不一会就跑进了院子。 方杉问道:“是什么事?” 唐清说道:“前几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相信轮回吗?”说完,笑眯眯的看着方杉。 “是的,然后呢?”方杉见唐清似乎想卖个关子,很大方的成全了他。 “嘿,今天在慧文殿,大长老开讲《轮回论》要不要去听一听,很难得的。”唐清询问道。 “这,我没什么兴趣,你自己去吧。”方杉心里想,会讲些什么呢?恐怕是些宣传迷信思想的东西吧,我可不能被洗脑了。但是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去你肯定会后悔的,听一听又何妨,而且到现在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怀疑? “你没兴趣?真的假的,不想搞懂这个问题了?”唐清有些不敢相信。 “想当然是想的,但是我怕会让我失望。”其实从内心来说,方杉甚至已经相信轮回了,自己亲身的经历告诉自己,自己原本的世界观是有误的。但是自己又不能想通这个问题,特别是理智上绝对无法接受这样含糊的感觉,如果没有证据,没有合理的解释,方杉绝不会相信,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唯物主义的接班人。 如果这个所谓的大长老,所讲的又是自己从小在宗教中听的烦不胜烦的那一套,方杉会失望的,这种失望,很难理解,但是就是如此。 “失望什么?大长老学识渊博,本身也是圣贤之辈,好久没有主持慧文殿的教学了,这等稀罕的事你可别错过了。”唐清很不理解,方杉明明对此很感兴趣,为什么不愿意去呢? “你要是不去,那便算了,真搞不懂你想些什么。”唐清有些不高兴,这方杉跟重阳子师伯一样的脾气古怪。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我还是一起去吧。”方杉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去看看又如何? “这才对嘛,走走走,先去吃饭。”唐清心想,果然还是要耍一招欲擒故纵,哈哈。 两人吃完了午饭,在慧文殿的门口,又碰上了李良与沈慕英,这会,李良不知道做了什么,正被沈慕英教训。 唐清见怪不怪,方杉则一脸尴尬,若是说起来,李良算是沈慕英的师兄,但是沈慕英是仲俞子的女儿,只是真正入师门比起李良要稍晚些。 李良生性就是懦懦的,更像一个书生,沈慕英则大大咧咧,更有阳刚之气。 唐清戏谑的说道:“李师兄,沈师妹,这是怎么了。”方杉则在一旁跟两人打招呼。 李良有些委屈的说道:“来的晚了,没占到位置。” 沈慕英一看李良这委屈样就来气:“你还委屈是吧,明明是你把占好的位置都让给别人了。” 李良小声的说:“那不是你自己来晚了嘛,别人几个姑娘家的,让她们站着多不好。” 沈慕英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李良,她们是姑娘,我就不是姑娘了?” 李良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我看不像。” “你,你...”沈慕英气的说不出话来。 唐清在一旁看的差点笑死,方杉有些见不过,出言提醒:“沈师姐,李师兄故意气你呢,别着了道了。” “哼,他就是欠打,不跟他一般见识。”说着,转身不理李良了。 唐清看看好戏没得演了,也出来打圆场:“走吧走吧,站着就站着,听的更清楚嘞。” 方杉也看到,慧文殿外窗户边上,都围了好多记名弟子,也等着听大长老讲法。他们没有穿天剑宗的正式弟子服饰,便进不了慧文殿了,殿门口,正守着两个看门的弟子。 一行四人便进了慧文殿,这大殿更像是一个大教室,方杉发现,其实根本没座位嘛,所谓的座位,只不过是几个蒲团罢了。 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方杉远远的瞧见,似乎仙羽也在,就坐在最前面的一排,以仙羽的气质,实在很难看不见她。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那种端身正坐,宁神静心的气场便让方杉认出她来。 此时大殿里也已经站了好些人了,唐清拉着方杉跟一些走的比较近的师兄弟打招呼,相互介绍,气氛十分友好。 “方师弟,这位便是廖方,廖师兄。” “久仰久仰,廖师兄多多指教。”方杉躬身施礼。 “廖师兄,这位便是我师伯新收的弟子,方杉,方师弟。” “恩,听说了,就是那个害死仙鹤子太师公的人。”此话一出,只见场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这位廖方,分明便是来着不善了。 唐清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方杉也有些疑惑的看向唐清,周围的人则更是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场上一旦有一部份人不说话,就发生了一个神奇的现象,整个慧文殿的人都不讲话了,离得远的众人纷纷左右四顾,想要搞清楚为什么突然安静了。 沈慕英自然也听到了廖方的话,她一个箭步便冲到廖方的跟前,用锐利的眼神狠狠的盯住廖方,缓缓的说道:“廖师兄,讲话之前要想清楚了!” 廖方被沈慕英的气势一滞,吓的小退了一步,但是这会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廖方假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 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太师公武学登峰造极早已不是凡间人物,若不是为了这小子治病动了真元,又岂会仙逝而去?” 廖方这话,让方杉如五雷轰顶,是这样吗?仙鹤子大师,是因为为自己治疗而去世的? 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仙鹤子已经去世一个月了,方杉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遗憾。但是这次廖方的话,却让方杉心里十分难受,但是仙鹤子的确是为自己治疗之后去世的,说不好,真的有这方面的原因。 沈慕英冷冷一笑,说道:“如此又怎么能怪方师弟的不是?廖师兄分明是想要挑事。” 唐清拦住想要说话的方杉,小声的对方杉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别出声。” 廖方干脆不反驳,大大方方的说道:“哼,我就是要挑事,太师公牺牲自己救了他,他却浑然不知,我今日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 沈慕英正想出言反驳,唐清先前一步,高声说道:“多谢廖师兄提醒,此事方师弟自然是心里清楚的,廖师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 说着,唐清看着方杉,要他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几句。 方杉看了一眼唐清,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方杉仍然对廖方施了一个大礼,表明自己承认错误,起身缓缓说道:“小弟我原本并不知道此事,十分感谢廖师兄能把这件事挑明,仙鹤子大师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在此立誓,只愿继承他的遗愿,为天剑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纷纷向方杉看去。方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讲出这样的一番话,似乎内心充满了对仙鹤子的感激之情,此情此景,作用之下,脱口而出。 沈慕英听了,十分佩服,向方杉投去赞赏的眼神,转身看着廖方,一副“如此,看你怎么收场”的样子。 唐清听了,也有些惊讶,方杉竟然讲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原本自己是想让方杉应和一下,反过去追究廖方盛气凌人的过错。这样一来,方杉处理的反而比自己要好的多了,只是不知道方杉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仅仅逢场作戏。 李良在方杉身后,默默微笑。 廖方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愤愤的说:“哼,大话谁都会说,看你今后怎么做!” 此时,仙羽起身圆场,笑着说道:“廖师兄深明大义,方师弟知恩图报,两人谁也没有过错,时间就快到了,大家都准备一下,大长老应该快要到了。” 仙羽虽然辈分并不算高,但是她作为九长老的女儿,自然有种不一样的威慑力,仙羽既已发话,众人便各做各的去了。 方杉看向仙羽,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仙羽含笑点头,便坐回了位置。 方杉向唐清询问道:“唐师兄,你别瞒我,仙鹤子大师,真的是为我而死的吗?” 唐清眼神左右闪躲,他并不是很想跟方杉讲这个事,太师公救人,从来不是为了让人报答,廖方这样一来,反而像是在逼着方杉表态,必须报答,与太师公的教诲不符啊。 不过唐清也知道,这事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否则以后难免还要落人口实。 唐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师傅本来是让我不要跟你讲的,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这也不算有违师命了。太师公的确是因为救你,耗尽真元,这才离世的。但是这是太师公自己的选择,而且我觉得太师公可以做到不死,但是他世缘已了,所以选择离开,真的不怪你。” 方杉默然,难怪系统上评分下降了这么多,原来自己除了连累陈单师傅,与师娘,还直接导致了仙鹤子大师的去世。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方杉如是想道。 唐清拍了拍方杉的肩膀,说道:“方师弟,刚才你所讲的话,不是逢场作戏吧?” 方杉摇摇头,说道:“句句发自肺腑,承蒙天剑宗恩惠,不敢不报。” 唐清笑了,说道:“刚才被你吓了一跳,这样的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讲的,就冲你讲的这话,我就服你。” 方杉没有回答,长吸一口气,宁神聚意,将刚才自己所发的誓言,深深的刻在心里。 第三十九章 愿为现业 业为往愿 过了不久,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迈着轻快的步伐,从侧门进了慧文殿,后面还跟着两位护法,一声不吭的紧随其后。 一干天剑宗的弟子们都起身向大长老问好:“恭迎大长老入座!” 这老人看上去已近百岁,但是行动依旧轻便。唐清也向方杉介绍道:“这是大长老怀仁子,是仙鹤子太师公的师弟,算起来我们要叫一声太师叔。” 方杉不禁肃然起敬,与仙鹤子同一辈分的大师,定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这怀仁子笑的十分开心,像是一个老顽童,举起双手,反复的按下,示意诸位弟子们都坐下。 整个慧文殿变的鸦雀无声,怀仁子虽然年纪挺大,但是声音仍旧有力。 “孩子们,看到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我就开心了,我还怕我这个老家伙讲课,你们都不喜欢听嘞。” 大家都被怀仁子幽默的语气逗笑了,方杉心里想,这老人倒是蛮有意思的,完全没有什么大师的架子。 “好,时间有限,我们闲话就不多说了,开始讲今天的话题。”怀仁子说完,便坐到慧文殿的讲座上。 “老头子我讲课有个习惯,不喜欢大家坐那只是听着,却不提问。你们听了肯定是有不懂的地方,如果我一讲,你们就都懂了,我滴个乖乖,可不得了了。所以,等会我要提问的,你们也要提问的。” “今天啊,我们要讲的是《轮回论》,这个作者呢,是我们天剑宗第三代掌门乾坤子,一个了不得的大师。当然,我不可能把这本书一字一句的都给大家解释,分析。只能给大家做一个大概的介绍。” “具体要了解这个轮回啊,你们还要自己去翻阅这本《轮回论》。” “为什么我这次要给大家讲这么一个课题?这是有因缘的,什么因缘呢?不久之前,我们尊敬的仙鹤子大师,我的师兄,仙逝了。” “不仅仅是我,大家都因此而十分的难过,伤心。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天我要向大家解释轮回的事,好让大家知道,人死,人生,乃是天道循环往复,我们活着的人也好,死了的人也好,都是万物中的一份子。” “要化悲痛为力量,你们是我们天剑宗的未来,是我们天剑宗的希望,更要明白这个道理。我听说你们私下里,相互讨论,当然,只是听说,有没有我不知道啊。” “说仙鹤子师兄的死,某某人要负责任。” 怀仁子说到这里,整个慧文殿的弟子们都转头看向方杉,方杉再一次成了众人的焦点。 怀仁子反应也很快,或者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哦,我们的当事人也在,那更好了,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给大家提个醒,莫作是说啊。” “当然,今天的主题不是这个,我只是顺便的提一下。” “好,何谓轮回?”怀仁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给大家一个思考的机会。 “我们请个人来回答一下吧,谈谈你对轮回的认识,主动一点啊,这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 慧文殿的弟子们相互讨论开了,但是都没有人敢主动去回答这个问题。 “胆子小,好吧,那我直接点名好了,刚才你们都往那里看,孩子,你是叫方杉吧。” 怀仁子目光慈善的看向方杉,方杉一愣,点了点头。 “好,你来回答一下。你眼中的轮回。” “这...”方杉有些发懵,自己根本还没接受轮回的说法,又怎么谈对轮回的认识? 怀仁子看的出,方杉有些犹豫,便又说了一句:“方杉,无论你的看法是什么,这里是慧文殿,但说无妨。” “晚辈觉得,轮回只是一种安慰世人的说词,无论如何去解释,若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与明明白白的道理,轮回便是不存在的。”方杉心中虽然犹豫了片刻,但是还是将自己真实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方杉这个说法,让周围的弟子们顿时议论纷纷。怀仁子也略微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指责方杉,而是笑着请方杉继续讲下去。 “所谓轮回,只是世人的一种期望,谁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或者自己死后便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所以才编造出轮回的说法,以寻求精神上的寄托。当然,我也没有证据证明轮回并不存在,相反,我从情感上更希望轮回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我信奉一条真理,若非亲眼所见,合理论证,绝不会相信子虚乌有的说法。” 方杉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哪怕在他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神奇经历,他仍旧不愿意不明不白的相信轮回。或许这便是一种追求真理之人所应有的态度。 “很好,你的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老夫很是欣赏。既然你从一种完全不相信轮回存在的角度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那老夫正好棋逢对手,你我可以反复论证,看看到底最后是谁所说的更占理。相信这样的讲课方式,大家都能收获更多。方杉,你觉得如何?” “可以。”怀仁子的态度十分友善,而且充分的体现了对方杉的尊重,方杉也不推迟,直接答应了。 “好,在讨论轮回之前,我要先跟大家介绍几个概念,若是没有这几个概念,这轮回论也就论不下去了。” “第一,愿力。什么叫愿力?方才我在外面,听到大殿里热闹的很,方杉,你还发了一个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说的没错吧。” “没...没错。”方杉诧异,这怀仁子是老早便在外面偷听了吗? “很不错,年轻人敢于发这样的誓言,老夫很是欣慰。不过你注意哦,当你发誓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向往,心中希望自己可以做到誓言所说的那样,如此,这般向往的力量,便叫做愿力。” “我这么说,大家明白了没有?”怀仁子怕众人没有理解,多问了一句,众多弟子纷纷点头。 方杉回想自己当时的那个心境,的确如此,自己发誓的时候,是带着一种很强的向往力的。 “好,相信大家也知道,誓言容易发,但是却不容易做。很多人,发了誓,当时信誓旦旦,觉得一定没有问题,自己肯定做的到。但是,时间一久,誓言的力量就衰弱了,比如有的人,刚来天剑宗的时候,入门仪式上都说过,入门之后,要如何如何的勤学苦练,对吧,有没有说过?” “但是,时间久了呢?忘了,懈怠了,天剑宗生活好啊,无忧无虑,有些人啊,就在这享福来了,你们反省一下,有没有?又或者,当日你的父母,将你们送到天剑宗的时候,你是不是会在心里发愿?习得武艺,将来要好好的报答父母。有没有?” 众人都沉默了,整个慧文殿都在倾听怀仁子所讲的话。方杉回想起自己当年刚上大学的模样,是啊,自己当年高考并没有取得一个很好的成绩,父母顶着巨大的生活压力,硬是支付了高额的学费,让自己上了三本大学。 当初自己刚到学校的时候,甚至还想着,要通过努力,转到本部去,这样可以帮家里减少很多的经济负担。但是结果呢?自己最后却选择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自己过去曾经发过的誓,就好像放屁一样。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发誓要对天剑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个曾经连活下去都不敢的人,如今又何德何能,能发如此大誓?方杉静静的,似乎在遭受内心的谴责。 “所以,这个发誓,我们也叫做发愿,这个发愿时向往某一个结果的力量,就叫做愿力。” “第二,定力。相信大家都常常听师傅在你们耳边讲,定力,定力,怎么叫做定力?我们还是拿发愿来做例子,你们想一想,如果你能保持住自己刚刚发愿时的那个心境,做到自己想要结果容易不容易?很容易,是吧!那为什么保持不住呢?定力不够的缘故,因为定力不够,所以无法恒久的维持住自己的心境。心啊,老是跟着外面的境界跑了。” “哎,今天天气不好,这功夫啊,就不练了吧。对不对?哎,今天心情不好,这坐啊,就不打了吧。对不对?” “维持某一个心境不变的这个能力,叫做定力。明白了啊。” “第三,业力。好,上面两个概念清楚了,接下来跟你们将最重要的一个概念。什么叫做业力?方杉,你今日发了这个大愿,结果有一天啊,天剑宗遭遇了大难,即将覆灭。你看,你帮是不帮?”怀仁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等方杉回答。 “自然要帮。”方杉斩钉截铁的回答。 “现在答的很有气势啊,并非是老夫不相信你,希望你明白这一点。假如,我是说假如,嘿,为了说明这个业力是什么,只好委屈一下方杉了啊。” “假如,方杉由于种种原因,种种哦,没得找借口的,什么太远了,太麻烦了,我帮不了。都是借口哦。由于种种原因,结果,嘿,天剑宗被灭了。方杉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逃之夭夭了。” “那么,方杉,在座的各位弟子,是不是会指责于你?你的内心又是否会难以抑制的产生愧疚感?他人对你的指责,以及你自己不由自主产生的愧疚感,就是业力。” “大家应该明白了,业力就像是你欠下的债,你欠世界的东西,由不得你不还,你不愿意还,世界便逼你还。所以,一个人发某一个愿,由于缺乏定力,最终没能完成这个愿,乃至于欠了债,这个债就是业力。” “我这么讲,大家认不认同?方杉,你认不认同?”怀仁子特别的询问了一下方杉。 “认同,大长老讲的是事实。”方杉认真的回答,大长老的话的确启示了方杉,与方杉自身的经历也可以契合。 “好,那扩大一些去讲,接下来我会举出几个例子,大家帮着判断一下,是不是属于愿力的范围。” “第一个,我希望大同世界,百姓安居乐业。是不是愿力?”众人点头。 “第二个,这人比我厉害,我不服,我要超过他。是不是愿力?”众人点头。 “第三个,偷东西不好,我今后都不要偷东西。是不是愿力?”众人点头。 “第四个,这东西好吃,我想多吃一些。是不是愿力?”众人点头。 “第五个,东西都是我的,我不要给别人。是不是愿力?”众人心里隐隐想到了什么,还是点头。 “第六个,这个人太可恨了,我要杀了他。是不是愿力?”众人点头。 “相信大家都很聪明,这些都是愿,每一个念头都带着一种力量。但是不同的念头,所趋向的结果却是不同的。” “第一个念头,如果这个人有定力,坚持去做了,会有什么结果,仙羽,你来回答吧?”怀仁子点名仙羽来回答这个问题。 “是,大长老,若有人愿意坚持去完成这个愿望,那他最后一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他的百姓也一定能安稳幸福。”仙羽起身,不温不火的回答。 “很好,说的不错,那第二个念头会有什么结果?这个问题我就自己回答了,相信大家都能分析出来,第二个人,是因嗔恨,而发愿,他会很努力,最终会超过这个他所恨的人,但是,这样的心境,很容易走上歪路,从而通过伤害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是不是这样?” “那第三个念头呢?这个人会因此而远离偷盗,手脚清白,是不是?” “第四个念头呢?这个人会贪恋食物的味道,更加宽广的说,此人容易因贪而迷。” “第五个念头呢?此人会因此而变的小气,大家知道此人小气,此人便难以成就大事,最终落得贫穷的下场。” “第六个念头,则很危险,这个人会将他所恨之人杀掉,于是乎,这个人的眷属伴侣则要为之报仇,如此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相信大家已经看出来,这六个念头简单的代表了六道轮回中,不同的道,所发的不同的愿。” “需要我详细的去解释其中的道理吗?我想各位都是聪慧之人,我们天剑宗的弟子,可没有一个笨人。方杉,你来说说你现在的想法。”怀仁子看着方杉,鼓励他讲出自己的看法。 “大长老的意思,就是人平时生活中,会常常发出各种愿想,这些愿想在定力的稳定下,一定可以被完成,从而达到目标,若是发起的愿望是救世利人,那最后的后果便好,若发起的愿望是自私自利,又或者伤害他人,那后果便是不好的。” 方杉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而实际上,世上的人往往发愿容易,定力却不行,所以自己希望发生的事,最后却没有坚持下去。以至于愿力变成了业力?比如那个想要当贤君明主的人,在做到一半的时候,若是被美色所诱惑,最终反而成了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的暴君。” 方杉的思路突然清晰起来,他继续说道:“我明白了人世间为何有这么一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正是因为世人定力不足,自己所发的愿望,最终却没有坚持完成,以至于从一开始的主动想做,到最后的不得不做,便是完成了一次从愿力,到业力的转换。” “恩,讲的不错,但是不够细腻,但是很重要啊,对待这样的问题,我们要用严谨的态度去论证。首先,我还要大家问大家一个问题,愿力能积累吗?这很重要。” 殿中的众人相互讨论,唐清则上前一步,主动请求回答这个问题。 “好,唐清,你来回答。”怀仁子十分通达,既然唐清自己要回答,那便让他回答。 “大长老,如果我理解的没有错,那我觉的,愿力是不可以积累的,只有在发愿的那一瞬间,属于愿力的范围,而一旦过了,这个愿力,就过期了,成了以前的愿望,以前的愿望,那不就是业力吗?” “方师弟,我再拿你举个例子,就好像方师弟刚才发誓,只有发誓的时候,属于愿力的范围,现在对于方师弟来说,这个誓言便是一个负担,他必须要去做到。因此,这个誓言,已经是属于方师弟欠的债,便是业力了。” “说的很好!唐清解释的很到位,看来我这个老家伙该让位了,大家都是很聪慧的嘛。” 唐清得到大长老的表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到仙羽回头看着自己,还给自己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唐清顿时来劲了,继续说道:“大长老,我还有话要说。” “行,你继续讲。”大长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微笑点头。 “愿力说起来不能累积,但是业力不同,业力会不断累积,以至于越来越沉重,可以这么说,业力是过去的愿力,愿力是现在的业力,两者是相互想通的。” 唐清把这个道理讲出来,浑身舒坦,他十分得意,这个道理可不是一般人能想的通的。 “说的不错,你还把这两个力给统一起来了,后生可畏啊。不过我给你提个醒,你可知道,得意忘形是何力?何因?何果?” 唐清顿时被治的服服帖帖,这下可不敢再得意了,大长老洞悉一切,把自己的小尾巴也抓住了,只好憨憨的笑了,掩饰尴尬。 第四十章 唯识法相 惊天遗秘 怀仁子继续讲道:“虽然我批评了唐清,但是他的理不错啊,要表扬的,是这个理,好,那我们回转来。” “既然说到了轮回,那自然要有一个用来轮回的本体。这个本体是何物?又在何处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要新加一些概念,如果没有这些基础,也就构不成轮回了。” “什么基础呢,这个问题很严重,我想请你们做一个观想。”怀仁子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认真的看着殿中的弟子们。 “请你们,观想出自己的整个世界。注意,是整个,当今天下算不算是你的世界?算,你的思想,你的见解,算不算是你的世界?算,你的记忆,你的人生经验,算不算是你的世界?也算。乃至于天地万物,星辰虚空,宙宇乾坤。请你们试试。” 众人皆端正身体,回心转念,开始观想所谓自己的世界。 在仙羽的观想中,她看到了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她看到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纷争局势,她看到了自己所掌握的各种知识。 在唐清的观想中,他看到了自己与仙羽生活中的点滴接触,也看到了父母与自己儿时的生活,还看到了师傅教训自己的各种事件,在天剑宗的日日夜夜,还看到了天地星辰,诗情画意,仙人御剑而行,万物渺而不争。 在沈慕英的观想中,她看到了自己父亲严厉的教导,看到了与师兄之间的吵吵闹闹,看到了天剑宗生活的一花一草,看到了母亲,那个不曾在记忆中出现的女人。 在李良的观想中,他见到了仙羽如飘尘仙子,也见到了天剑宗犹如安隐地,还见到了一座高山,一种情怀,当然,还有沈慕英追着自己打,还有师傅对自己的指导,百姓对自己的感谢。 在廖方的观想中,方杉这混蛋,我是很伟大的,天剑宗是自己的垫脚石,父亲是很可怕的,师傅是没什么用的家伙,沈慕英若是哪天落到自己手里,嘿嘿。还有仙羽,天哪,想都不敢想。母亲我好想你。若是有机会,皇帝也好让位给自己当一当。我怎么能这么想?非正人君子啊。 在方杉的观想中,他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亲友,想起了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里与同学相处的一切,想起自己与湘灵的那两年,想起自己跳楼身亡,想起自己来到安心地,想起凌光公主,想起陈婉,陈单,林婶。还想起天剑宗的生活,仙鹤子,重阳子对自己的教诲。想到地球,月球,想到宇宙,科学,武学,心法,等等,等等。 当然,还有很多人,脑袋一片空白,想什么,怎么想,头晕的很? “好,停吧,相信你们都观想的很认真,你看,怎么还哭了?回忆很动情啊。”怀仁子指着几个眼睛红彤彤的姑娘。 “我想问大家,你们觉得每个人所观想的相同吗?”众人皆是摇头,每一个“我”都是仅此一个的我。 “那再问你们,你们所观所想的,是世界的全部吗?”众人依旧摇头,当然不可能是全部,只是世界的一部分罢了。 “那有没有这样一个存在,它所观所想即是一切?”此时,有些人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也有些人,思考之后,认为不存在。 怀仁子笑了,说道:“看来意见不统一了,我们来问问方杉,你为什么点头,又摇头?” 方杉回答:“因为这样的存在,就是世界本身,但是世界本身不会观,不会想。所以我又觉得是不存在的。” “那是因为你的眼界太小了,每个人的心里就有一个世界,你又如何知道世界外面没有一个‘人’?” “这...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我不信有这样的存在,哪怕它真的存在。”方杉如是说道。 “好,你应该明白,这个存在本身并不因为你的见与不见而改变其存在的事实。而你不见,所以不信,这是很合理的。而你不见,但是其存在,这也是很合理的。两者并不矛盾,对吗?”怀仁子循循善诱。 “唔,不矛盾,但是既然我不见,如何确定它存在呢?”方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你在讨论见与不见的时候,你已经见到它了。若未见,又如何可以拿来讨论呢?” “就像龙,你们谁见过?”众人摇头。 “但是其存在吗?存在,存在在我们的精神世界中,如此,即使物质世界中不存在龙,既然精神世界存在,而精神世界又是物质世界的一部分,如此,龙存在于精神世界,那么龙便存在与物质世界。这个逻辑,有错误吗?”怀仁子询问道。 众人仔细思考,确实如此,哪怕龙并非真实存在与物质世界,但是,精神就是物质,精神中存在龙,则就是物质中存在龙。 “同理,刚才我所说的这个全知的存在,你们已经理解了其形象,那说明其已经存在了,还要去讨论它是否真实存在吗?已经真实存在了。明白了吧。”众人点头,但是已经有很多一部分的人无法理解这个论证方式,或者是不接受这个论证了。 “这个全知的存在,即是世界的本质,其最根本的性质就是‘能知,能变’。而我们所见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个存在的‘所变’。讲到这里,已经十分深奥了,若你们可以理解,那很幸运,你慧根深厚。” “我们把这个存在称作,第八识。” “很有趣的是,我们,就是第八识的所变,自然也蕴含了第八识能知,能变的本性。” “但是,我们是第八识的一小部分,这一小部分能知的范围就小,能变的能力也小。” “于是,我们把自己所能知能见的部分,当做是‘我’也叫‘内界’,而我们所不能知,不能见的部分,当做是‘外界’。” “这个小号的,部分的第八识,我们称为第七识。” “第七识的本质就是第八识的一部分,第七识同样具备能知能变的本性。” “了解了这个,我们就会知道,第七识的‘内界’会不断变大,因为第七识不断的去知,去变。每一次的知,就是自我的一次升级,每一次的变,就是自我的扩张。从这个角度来讲,每一个第七识,最终都能成长为第八识,与第八识融合为一,也就是内界与外界相合一,一界无界的境界。” “上面这些,你们姑且听之,因为没有一定的智慧,是无法理解这样的存在的。原因就在接下来的重点上。” “由于第七识的存在,我们由此而生出第六识,第六识是如何产生的呢?” “当我们的第七识‘看到’一个事物,比如我们这个慧文殿的时候,它知道这叫慧文殿?答案是不知道,第七识只拥有能知,能变的能力,虽然看到了慧文殿,但是它不会产生后续的心念变化,它会恒静在这个境界之中。” “产生‘这是慧文殿’这个念头的,是什么?我们称之为‘第六识’,第六识就是我们分别万物,区别善恶的根本。也就是第六识,会产生,‘这是我’的念头,但是产生,‘这是我’的念头的根本在哪里?在第七识上,正是由于第七识有‘内界’,才会被第六识拿来把‘内界’当成是我。” “第六识,就是我们通常所讲的‘意识’,具体的内容,我不铺展开了啊,要是铺展开讲,我这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主要就是为了让你们理解这几个概念,如果没有这几个概念,就无法去理解轮回。” “为了让你们更好的理解这几个概念,我们额外来做一件事。” “把画拿出来吧。”只见怀仁子后面的护法点点头,取回一副画卷,缓缓的展开。 众人只见一副玄妙的山水之画,呈现在眼前。这画中取的是天剑宗对面的群山之景,一轮红日正悬停在半空之中,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大家看,这幅画,画的可好?”众人点头称赞。 “看过这幅画后,大家的心念中是否存留了这幅画?” “若是让你们闭上眼睛,此画中的景象,应该还留在脑海之中吧。” “让你们脑海中的画动起来,能否做到?”众人在心里观想一番,当然是可以做到的。比如让画中的红日高高升起,等等皆可。 “若是要让我手中的画动起来,便做不到了,对吧。看好了!”怀仁子此刻用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只见光影变幻,七彩的光芒从画卷中溢散而出,那轮红日竟然在画卷中活动起来! 方杉紧紧的皱起眉头,使劲盯住画卷,却是真真切切的看见,那幅画卷之中,竟然像是别有天地,与电视机的显示屏无异,画中的红日放射出耀眼的光辉,将慧文殿中原本的光芒都掩盖过去,画中的云雾,缓缓的弥漫开来,使得整个慧文殿也似乎带上了一种朦胧的气息。 众皆哗然,这如同神迹,不,这就是神迹。 怀仁子缓缓收起自己的神念,那幅画慢慢的变回了原样。 鸦雀无声,从一开始的满座皆惊,到现在的了无声响,大家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怀仁子给予解释。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怀仁子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打起呼噜来。 这可愁坏了大伙,一干人大眼瞪小眼,莫名其妙。 这还没讲完呢,怎么留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悬念,到底怀仁子是如何做到的? 身后的护法上前看了看大长老的样子,似乎没有意外,对大家说道:“大长老年事已高,有些疲倦了,今日的讲法到此为止,诸位都回去吧。” 众人只好意犹未尽的离开慧文殿,只是不知道下一次再听到大长老的讲法,是什么时候了。 方杉仍然有些遗憾,到最后,大长老也没有能完全讲清轮回的道理,不过对于方杉来说,他的确很有收获。结合大长老所说的信息,与系统中的信息,再加上自己的亲身经历,方杉仿佛明白了一些什么,到底有什么意义,只能等时间来说明了。 第四十一章 天下攘攘 皆为利往 慧文殿中的弟子都四散而去,方杉等人也一起,准备回到别院之中。 四人走到门口,听见仙羽叫道:“等等我,我与你们一起。” 唐清问道:“师妹也要回青衫院啦?” 仙羽点点头,说道:“爹让我回来住,师傅估计也快回来了。” 方杉听了也有些疑惑,问道:“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见镇元子大师?” 唐清解释道:“师傅有些要务处理,到其他郡城的分宗去办事了。你以后可要改口叫师叔,一口一个大师的。” 方杉应道:“哦,一时还没习惯过来。” 沈慕英提议道:“今日难得大家都在,要不我们下山去吃个饭吧,也算是迎接方师弟入门,怎么样?” 李良第一个赞同:“好想法,我喜欢。” 仙羽也笑着说道:“可以,我提议让唐师兄请客。” 唐清无奈,说道:“又是我请客啊,好,好,好,我请了。” 方杉觉得不妥,说道:“还是我来请吧,以后还要各位师兄师姐们多多照顾。” 几人最后约定,还是由方杉来请。 一路上,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但是方杉始终感觉,自己的存在,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和谐。 或许对于这几个年轻人来说,他们对未来是充满向往与期待的。而自己的未来,却并非那么的轻松,可以肆意的挥霍。 既然是去吃饭,方杉自然想起了之前为之出谋划策的如月楼,也不知道这老板现在有没有做出一些改变,正好也去看一看。 刚到如月楼门口,方杉便看到,如月楼前挂了一条长布,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镇元子弟子尝了都说好!正迎风飘动。 “噗!”沈慕英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有意味的看着唐清,说道:“唐师兄,这说的是你吗?” 仙羽则莫名其妙,看着唐清,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方杉不由自主的捂住脸,惨不忍睹。 唐清愣了一会,也反应过来,说道:“这个你们要问我们新来的小师弟,可不关我的事。” 方杉简单的和大家解释了一下,大家都恍然大悟。 原来这老板商业头脑十分发达,敏锐的发现,把这嘘头挂出去,可以吸引好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来吃上一顿,看看镇元子弟子吃了都说好的饭菜,是个啥子味道,由此大赚一笔。 仙羽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好在师傅没有看见,若是看到了,非责怪我们不可。” 唐清也说道:“确实如此,方师弟,这事你可得好好跟老板说说。” 方杉说道:“那是自然,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这一手。” 几人进了如月楼,方杉看到,整个如月楼还是一如既往,冷冷清清的样子,门口那布条子,似乎也没能挽救这家酒楼的命运。 小二看到方杉等人进来了,没精打采的上来招呼:“几位请这边坐。” 方杉问道:“小二哥,朱老板在吗?” 这小二定睛一看:“哟,这不是顾问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心想,上次你白赚那三十两银子,可便宜你了。这会也没给方杉好脸色看。 方杉说道:“麻烦小二哥跟朱老板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与他商量。” 小二漫不经心的说道:“朱老板不在,几位若是要吃饭,便吃饭,没得商量。” 方杉有些窘迫,这小二似乎对自己很有意见。 一旁的沈慕英看不过,上去一把揪住了小二的衣服,目光冷冽的说道:“信不信我揍你一顿,一看你这样子就让我来气!” 这小二吓的够呛,他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天剑宗上下来的,必定身怀武艺,若是要揍自己,凭自己这小身板,哪里够打。 他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敢这样做,连忙求饶:“女侠饶命,我这就去叫,这就去叫。”沈慕英松了手,喝了一句:“还不快去!” 这小二连滚带爬,冲到楼梯口,二楼便出来了一个人,正是肥的流油的朱老板。其实他在上面早就听到下面的动静了,只不过他打心底里就没把方杉等人看得起。 这些满嘴侠义之士,都是些做作的伪君子,嘴巴上都超凡脱俗的很,实际上,还不是贪钱重色,名利权贵一概全收?这种人,他见的多了。 此时小二差点被打,自己这个当家的自然要出面交涉了。朱老板冲着下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小二哭诉道:“老板,您不是午睡嘛,我就说您不在,这些家伙非得要见你,还把我给打了,我...” 沈慕英听了,拳头捏的嘎嘎直响,小二听了,把原本还想添油加醋的后半句话给咽回了肚子。 朱老板扫视了一下大堂里的几人,早就看到方杉跟唐清了,冲着小二一顿呵斥:“你个没脑子的家伙,方兄弟是我们如月楼的贵客,以后若是方兄弟来了,别管我在干嘛,通通禀报,退下。” 小二听了,连连称是,赶紧退到厨房里去了。 朱老板冲着方杉等人做了个揖,笑呵呵的说道:“几位大侠,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各位,还望各位大人有大量,别记在心上。” 方杉回了一礼,说道:“没关系,倒是我们扰了朱老板的清净。” 两人礼貌一番,朱老板便请几人到楼上的雅间吃饭。 相互问候之后,方杉便开门见山直接的说:“朱老板,门口的布条子,写的很不合适,还望朱老板能明辨是非,将其撤下。” 朱老板也很是客气,说道:“啊,我没多想,只是估摸着镇元子大师的弟子光明磊落,既然说过这话,自然可以担当,那既然方兄弟都这么说了,这条子,我自然就撤了。” 几个人听了朱老板这话,都不是滋味,怎么着这朱老板都是在责问,似乎是说唐清说了话,不敢承认。 仙羽小声的问唐清:“唐师兄,你可真说过这话?” 唐清细细一想,当日方杉询问自己,这菜肴口感如何,自己的确大肆称赞了一番,只好回答:“如今是百口莫辩了,我的确说过。” 仙羽叹了一口气,说道:“朱老板,既然我师兄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我们天剑宗的弟子,向来敢做敢当,朱老板这么写,我们并无意见。” 方杉说道:“朱老板,既然您这么讲,我也实事求是的问您一句,如月楼挂了这条子,生意真的有好转吗?”方杉指了指楼下空无一人的大堂,诘问道。 朱老板一滞,这条子挂出去,确实有用,城里很多人都冲着镇元子的名头,过来如月楼尝尝鲜,来去过往的商旅也会因此选择来如月楼尝尝这里的菜口味如何。 朱老板回答说:“镇元子大师名声远扬,他的弟子也是人中龙凤,这条子挂出去,自然是有用的。” 方杉知道朱老板鼠目寸光,便耐心的向他解释:“朱老板,你看这大堂,了无人气,若是冲着这布条而来,又能有几人,每人又能有几次?做生意,必须要实实在在,切身的为顾客着想,方能长长久久。您觉的呢?” 朱老板一时间无话可说,这道理,他自然是明了的,但是若要他实实在在的改革,将这如月楼的经营模式都改动一番,他实在是懒得做。朱老板一生,发家致富,靠的都是这些小小聪明,以至于家业越发庞大。 如今似乎到了某种瓶颈,纵使是朱老板聪明如斯,这家业也是难以维持,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方杉趁着朱老板这一时的反思之际,说道:“朱老板,若是您真的相信我的话,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改一改您这如月楼,看看效果如何,可好?” 这朱老板正在想,若真要改,可得费上不小的力气,这会方杉竟然说可以由他来主持,这就大大不同了,让方杉试试又如何? 朱老板哈哈一笑:“方兄弟,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你本来就是如月楼的顾问嘛,你说改,那就改,这楼里的十几个小伙计,你都调着用,若是真有效果,那可真是感激不尽。” 方杉没有因为朱老板的话而起伏心境,他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多谢朱老板支持,但请朱老板莫要再像从前,里外不同。” 朱老板脸皮十分的厚,大大方方的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今天这顿饭,我老朱请了,几位少侠吃好,喝好,切莫给我老朱省钱。我这就不打扰了各位了,你们请你们请。” 待到朱老板下了楼,几个人相互讨论起来。 沈慕英不爽的说道:“方师弟,你真要帮这个猪头三经营酒店?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方杉回答道:“朱老板上次帮了我一个忙,而且外面那布条子,我实在看不下去。” 仙羽说道:“方师弟,我支持你,若是真能帮朱老板经营好这个酒楼,想必他自然愿意将那条子撤了。” 唐清说道:“可不是嘛,这条子丢人丢到外婆家了。” 李良一如既往的憨笑,默默的喝着茶。 众人人吃饱喝足,宴席上的气氛,总是很好的,五人之间的关系,在悄然之间和谐了不少。 第四十二章 天下熙熙 无利何栖 吃完了晚饭,方杉便让唐清他们都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方杉要与朱老板好好谈谈,毕竟想要盘活一个酒楼,所涉及到的东西也十分复杂。 在吃饭的时候,方杉便想了许多,一个酒楼,必须由内而外的去整治。如月楼会落到今天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与朱老板手下的这些伙计也脱不了干系。 从小二对待自己几个人时的表现,就可以知道了,朱老板平日里恐怕也十分护短。既然得了朱老板的支持,方杉自然要大刀阔斧的整改起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方杉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从头到尾,了解清楚这个如月楼的现状。 唐清走之前对方杉说道:“方师弟,早些回来,明日就要恢复晨练了,起的晚了可是要受责罚的。” 方杉点头示意,他早就听唐清提过晨练的事,只不过这些日子宗门事务繁多,程阳子暂停了全宗的晨练活动。 现在,天剑宗上下基本已经恢复如常,这晨练自然是要继续的。 唐清等人与朱老板告辞以后便有说有笑的上山去了,留下方杉一人,与朱老板交涉。 方杉将目光从唐清等人的背影收回,转而看向朱老板。朱老板面露难色,伸手请方杉进去细谈。 经过两人长达两个时辰的彻谈,方杉对如月楼的现状有了更深的了解。 往心城中,有两个群体对餐饮的需求较大,一个是外来的商旅,往往需要食宿,另一个是慕名而来参观天剑宗的旅人及侠客。 其他诸如普通平民,工匠之类往心城的长住户,往往都是自己烧饭,偶尔有酒宴需要请客吃饭的,也不太愿意铺张浪费。 商旅一般不太来如月楼,一来如月楼不能提供住宿,二来如月楼的消费还是比较高的,商人们只会在大赚一笔的时候才会来如月楼犒劳一下自己。 普通的旅人则更少愿意来如月楼吃饭,他们大多囊中羞涩,哪怕如月楼的菜品的确好吃,也难得来吃一回。 会来如月楼吃饭的,大多是一些富豪,不在乎钱,只在意口感的这一类人。 加上如月楼的小二平时有色看人,若来的是较为穷苦的百姓,便是一副懒散的样子,若是大富大贵之人,就热情洋溢。 久而久之,如月楼在往心城的位置就十分尴尬了。 毕竟往心城中,中低端的客栈也能提供食宿,价格低廉,还不用在此受气,顾客们也不傻,如月楼落到如今的地步,的确是咎由自取。 方杉还发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月楼里的伙计,原本就是朱老板的亲戚,往日在武华郡小费什么的收的都习惯了,如今在这边干啥都提不起劲来。 朱老板一来碍于情面,也未能严加管教,二来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他自己就是嫌贫爱富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方杉深知,钱对于生意人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往往有很多生意人,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 他同样也明白,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这个世界里,如何赚钱养家糊口,都是永恒的话题。 但是,如何才能真正的赚钱?在方杉这里,答案就是:为人民服务。只有服务好了别人,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更好的生存。 为百姓做更多更好的事,满足他们的需求,生意才能长久。 让人们活的更好,人们就会拥护你,你就能活的更好。让人们吃亏,人们就会反对你,你就死的更快。方杉深以为然。 道理总是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为此,方杉必须要对如月楼进行大改革。 首先就是定位的问题,除了高端定位以外,如月楼必须面向更广的受众群体,将普通的顾客也包含在内,这些顾客才是维持如月楼生存的命脉。 其次,整顿如月楼内部的服务人员,也是很重要的。细细询问之下,方杉对朱老板简直无语了。 原来,偌大一个酒楼,朱老板连账目都不做! 蔬菜,肉类这些东西的采购也全是靠自己的小舅子去洽谈的,恐怕这小舅子可赚了不少。 方杉不知道是要说朱老板脑子好使,还是蠢了。也不知道朱老板这智商,到底是怎么发家的。 方杉正建议朱老板调整人员结构,却听到门外有人哼着小曲,进了酒楼。 朱老板示意方杉稍等片刻,只听那人叫唤道:“爹,我回来了。”原来是朱老板的女儿。 “宛婷,回来啦,来来来,介绍你认识一个贵人。”朱老板似乎对女儿很是疼爱,语气中,尽是温柔之意。 “谁啊?我累了,不见。”这位叫做朱宛婷的少女倒是傲气的很,丝毫不给面子。 “你不是说想上天剑宗习武的嘛,这位可是天剑宗的弟子。”朱老板对女儿不善的语气似乎习惯的很,依旧好言好语的说道。 “哦,我就说说,您还当真啊,不见不见。”说着就要上楼去。 朱老板有些下不来台,他这辈子,谁都不忌惮,唯独怕了自己这宝贝女儿。本以为自己介绍方杉同她认识,她会欢喜,没想到竟是这个反应。 无奈之下,朱老板只好冲着方杉赔不是:“方公子,不好意思啊,小女顽劣,平时宠溺惯了,让公子见笑了。” 方杉此刻想到的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摆摆手,回答道:“不妨事,我们继续聊?”语气中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毕竟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没想到,走在楼梯上的朱宛婷,听到方杉这不温不火的话,却不高兴了。我无视你可以,但是你怎么能无视我?岂有此理!看我怎么教训你。 只见朱宛婷一翻手,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从她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她将这蜘蛛轻轻的放在地上,心中念念有辞。 那蜘蛛似乎听到了朱宛婷的心声,沿着楼梯缓缓爬向方杉。 此刻,方杉跟朱老板并未看到朱宛婷的小动作,继续讨论如何振兴如月楼。 朱宛婷一边驱使自己的小宠物向方杉靠近,一边也听着谈话。 “朱老板,我觉得,若要长久的在这里扎下根来,就必须得到往心城百姓的认可。切勿贪图小便宜,而断了如月楼的命脉。嫌贫爱富之事最不能为。”方杉侃侃而谈。 “嗯哼,说的一套一套的。看在你说的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大发慈悲,决定就咬你两口。”朱宛婷心中想。 朱老板愁眉苦脸的说道:“方公子,你有所不知,这嫌贫爱富之事,我也知道不好。但是一个穷人进了店里,我心里就没啥好脸色了,就算强颜欢笑,恐怕还不如不笑。若是一个富人进了店里,我就心花怒放,收都收不住。” 方杉若有所思,朱老板所说怕是不假,并非他们不知道这个道理,而是利欲熏心,难以控制。 “如果是这样,我想,朱老板您不如请些当地的百姓来当店铺的伙计,应当更有利于酒楼的经营。” “唉,方公子所言及是,但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伙计,平日里好吃懒做,若是他们没个活计,怕是更加无所事事了。”方杉诧异,原本以为朱老板是为了省钱,才用了这几个亲戚当伙计,没想到朱老板考虑的竟是这个。 方杉有些头大,说道:“这般养着也不是办法吧,只怕反而助长了他们懒惰的性子。” “那有什么办法呢?亲族之情,朱某倒是割舍不下啊。” 方杉凛然,这朱老板原本在方杉看来像是个奸商,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唯利是图的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朱老板不会陌生吧。还是要让他们学点营生的手段,那才是真的帮助。”方杉如是说道。 朱老板听了这话,也是点点头,他何尝不知呢?苦于无计可施啊。 话说这朱宛婷听着自己父亲与方杉的对话,却是颇受震动。眼中神色闪动,一开始她想让自己的蜘蛛咬方杉三口。让他上吐下泄,痛苦个几天。 但随着两人俞谈俞深,从三口到两口,再到一口,最终却是让自己的小宠物静静地爬回自己的袖口中,伫立在二楼的楼梯口,静静地听着自己原本反感的父亲,向一位陌生的公子诉苦。 朱老板心中似乎藏了很多很多的话,憋的难受,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对着方杉,他竟是放下了自己的面具,全盘托出。 从小时候自己父母早亡,吃不饱饭,到后来跟着一位雕刻玉石的老师傅打下手,期间受尽剥削与虐待。 再讲到当初前往南疆收购原石,结识了当时孤苦伶仃的妻子与她的两个弟弟,他利用妻子的关系,通过艰难的斗争,拿下自己第一批原石,而后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在中原赚到了第一桶金。 而后生意俞加壮大,混的风声水起,却在一个最关键的时刻得知妻子生了重病。当时他本应全力以赴,回家救治妻子。然而此时正有一个大大的商机,他决定先把生意做完,再赶回去。结果,等他做完了那笔生意,赶回家时,却晚了。 朱老板讲到这里,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五十几岁的人竟是痛苦的哭了起来。 反复念叨着:“我不该啊!不该啊!” 方杉静静的拍着朱老板的背,没有多说什么,他除了深深的叹息,还能如何呢? 待到朱老板平静下来,他继续讲道,妻子死后,玉石的生意便做不下去了。靠着之前的积蓄,在武华城开起了酒楼,最后到往心城来了。 他一直心中有愧,便想加倍的补偿在女儿身上。但凡女儿有所要求,他一一满足,对两个小舅子,也同样悉心照顾。 但这已经晚了,那件事成了他一辈子的遗憾。女儿也因为这件事,而对他怀有恨意。 方杉不知道如何去评价朱老板的为人,当初朱老板放弃那笔生意而选择回去救人,就真的能挽回他妻子的性命吗?也不见得。 但此后却背上了一辈子的内疚与自责。 具体的情况如今也无需再去讨论了,这世间的事,总叫人难分对错。 “方公子,稀里糊涂的跟你讲了这么多陈年旧事,让你见笑了。”朱老板轻轻的拭去泪痕,恢复了以往那个精明的样子。 “不妨事,别太自责了,当初你也不知道妻子的病如此之重。你至今不娶,可见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方杉静静地说道。 朱老板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也不见得,见钱眼开,见利忘义说的也是我,那条幅之事,还望方公子替我向唐公子道歉。” “当然可以,今天也晚了,我们来日再聊。”方杉起身告辞。 “方公子慢走。”朱老板将方杉送到门口。 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思念起自己的佳人。 第四十三章 黎晨莺鸣 子规夜啼 方杉赶回云杉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整个天剑宗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格外静谧。 趁着这皎洁的月光,方杉没有马上回屋休息,而是静静的在院子的梧桐树下坐好。 清心决里介绍了打坐的几种姿势。由易到难分别是散盘,单盘,双盘。在以前,方杉的身体柔韧性并不算太好,充其量只能做到单盘的坐姿。 但是如今双盘也难不倒他了,腿部的经脉通道尽数打开,更容易进入清净状态。 月光下的夜晚,世界宁静的似乎静止了,方杉很快便进了冥想的状态。 一只仙鹤从云端滑翔而下,轻巧的停留在云杉院的屋顶上。正是当初陪伴着仙鹤子的那只老鹤。 它年纪虽然大了,连程阳子也得叫声鹤师叔。但是眼神依旧清澈,动作依旧灵活,没有打扰到方杉的静坐。在屋顶上观察了片刻,便闭眼休息了。 方杉则就这样坐着,过完了平静的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方杉就醒了过来,看着蒙蒙亮的天空,愣了一下。 在他的感觉里,自己似乎并没有睡着,只是忘记了时间。 紧接着传来的就是浑身酥麻的感受,一阵又一阵的震颤感冲击着全身,打开了他所有的毛孔。 一种全身上下都在呼吸的感受,让方杉差点爽上天。 “嘶~” 他惊异于自己的这种变化,连忙打开系统界面查看。 介绍:武者,你的灵魂,配不上你的身体,这只会拖累它。 评分等级:-154 身体状态:气机通畅 清爽:冥灵的状态下,打通了身体与天地间的沟通。即使不在修炼状态,身体也能累积内力。但是注意,污染会慢慢结束这种状态。(度量:99.99%) 玄玉体质:度量:96.98% 玄玉药气:度量:94.78% 心力:109 心力分布情况: 第七识:8;第六识:24;身识:54;眼识:9;耳识:6;鼻识:5;舌识:3 慧力:17(14%) 定力:9 内力:69(45%) 内力回复:5 臂力:57(2%) 气防:3(未运行功法) 体防:4(45%)人物正在锻炼肌肉 体力:754(76%) 看到自己的介绍又有了改动,这次的介绍倒像是一句警告。 方杉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系统是不是有人在操纵着,看起来似乎很有灵性。 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观察之中?那似乎有些可怕。还是把系统当做系统比较合适。 总体来说,各项属性都有小幅度的提升,这次变化最大的就是那个清爽状态,无需修炼,自动累积内力,方杉觉得自己开了挂。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行为会污染自己的这种状态,方杉觉得既然是因为昨天特殊的冥想状态中得到的,那只要越接近那种状态,自然能保持清爽。 若是这状态消失了,或许自己下次还能再进入那个状态中。 一声鹤鸣,将方杉从系统界面中回过神来,他抬头一看,只见到展翅翱翔而去的老鹤。 这会,时间已经不早了,方杉隐约能听见周围的人们开始活动起来。 一阵钟鸣过后,似乎打开了某个开关,耳边传来了嘹亮的鸡鸣,天地都活络起来。 方杉有些沉醉,以往他并没有注意到清晨发生的这些事。今天浑身舒畅的他,脱开了精神上的负担,真有清爽的体会。 方杉自然记得,今天有天剑宗的晨练,昨天与唐清等人都约好一起吃早饭。 几人就在云杉院的门口汇合,方杉一出门,就发现,他们四人都带了佩剑。 “方师弟,带上剑,晨练最主要的就是练习悯天剑法。”唐清笑着提醒。 方杉带上悯天剑,几个年轻人,话题还是不少的,一路有说有笑的去了养生厅。 吃过了早饭,弟子们陆陆续续的都到演武场排队等候。大家相互问好,或切磋比试,或分享心得。 唐清也没闲着,不知是哪里的几个小师妹,粘着唐清要他指点一二。 仙羽则席地而坐,静静冥想,似乎跟热闹的广场格格不入。 李良坐在地上,倚着剑,没啥劲头。 沈慕英自顾自的耍起剑舞,虎虎生威,引得不少弟子侧目赞叹。 方杉不会耍剑,只是拿着把玩了几下,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被人欺负。还曾在qq空间里留下一句个性签名:用手里的剑,捍卫尊严。 如今剑在手上,可尊严呢?破碎的,总得再拾起来。 过了不久,整个广场的弟子都迅速整队,排齐,纷纷向高台看去。 原来是天剑宗负责集合晨练的仁信子已经到了,这信仁子与程阳子同辈,乃是仙鹤子师弟的弟子,在天剑宗德高望重。 方杉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信仁子问好,持剑,站定。 仁信子颇有校长的风范,在高台上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堆话,无非是类似劝勉的话,方杉从小听的多了。 不过从仁信子口中讲出来,却有种振奋人心的感觉,方杉不由自主的站的更直了。 动员完毕以后,就是一起做早操的时间。几百人在广场舞剑,煞是壮观。 悯天剑法以柔为主,舞起来与太极剑法相似,却又带有一种太极剑所不具备的凌冽之气。 整个广场上的弟子,几乎保持同步,看的方杉大开眼界。一开始方杉想照着唐清的样子学,奈何底子太差,不一会就跟不上节奏了。 很多动作,方杉连看都看不清,更何况跟着练。 只好无奈放弃,不过方杉并不是完全放弃,既然耍不了悯天剑法,自己可以耍太极剑法咯。 虽然没有学过太极剑,但是方杉学过太极拳,深知太极之法在意不在形,就当是做广播操,也比在这傻站要好。 于是,方杉就耍起了方式太极剑法,还别说,表面上看去,有模有样的。 高台上的仁信子早早就注意到方杉了,从一开始的依样画葫芦,到后面的手忙脚乱,再到决然忘我,不要脸的乱耍。 饶是见多识广的仁信子也被方杉这套不伦不类的方式太极剑法逗乐了,当然,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仁信子是有的。 而场上不知是谁起的头,看到方杉舞剑,忍不住笑了,不一会,方杉周围的弟子就笑了一片。 原因无它,方杉动作慢的可以。真能跟公园里舞剑的大爷大妈们一较高下。 方杉此时并没有在意这些笑声,系统在他开始舞剑的时候,就传出了提示。 系统提示:获得行气状态,洗涤诸经脉。 在系统界面,那个代表方杉的全息投影,正跟着方杉做相同的动作,而且当方杉将意念沿着手臂向外延展的时候,一道微弱的光也沿着全息投影的手臂缓缓向外挪动。 行气的状态上,还显示出心力的分配值,方杉如今已经明白了,凡是跟心力值挂钩的,就是与注意力有关。 而自己可支配的心力,与定力相等,还有很多往往是由潜意识如控制的。 比如此时,由于方杉一边舞剑,一边查看系统。可支配的心力也就分散了,一部分作用在行气的状态里,一部分作用到眼识,跟意识上。 也就是俗话说的不专心,行气的效果就要打些折扣了。 不过系统并没有显示行气这个状态的具体作用,只说是洗涤诸经脉,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洗涤法。 整套悯天剑法,有上中下三境,每一境都有三十六式,总计一百零八式。 下境的三十六式,练的是剑招的基本功,包括刺,砍,挑,格,挡,藏,荡,拨,贴,这九法,每一法有四式,讲究一个力,巧,快,准。 中境的三十六式则不仅仅在剑招上了,出剑者除了剑招,还讲究一个气道,如何将内力通过不同的经脉循行,为剑招添势。所谓气旋,气爆,气穿,气射,气展,气收,这六气,每一气有六式。讲究的是一个形意相合。 上境的三十六式可谓人剑合一,以气御剑,以剑锐气,练到极处,称之为剑仙犹不算过。可惜,如今的天剑宗,上境剑法,初窥门径者寥寥无几,更何况深会其意者。 整个晨练中,所有弟子要演三遍下境剑式,而当弟子们练到第三遍时,方杉的情况不妙了。 在他自己的感觉里,正有一团强劲的内息,在体脉中游走。 如果说原来方杉体会这股内息是需要通过系统的全息投影,那如今,则根本不需要看系统了。 这股内息似乎带着很强的去势,方杉的整个心神不但驾驭不了这股内息,反而被这股力量牵着走。 方杉已觉不妙,但是如今却是晚了,他根本无法从这股力量中抽身而出。 而越是无法抽身,在方杉心力的加持下,这股力量越大壮大起来。 乃至于所行之处,经脉都有种撕扯之感。 所谓气御血而行,内息所行之处,津血随转,方杉的脸色时红时白,煞是吓人,正是走火入魔之兆。 好在信仁子早早就注意到方杉的异样。 原本他以为方杉自有分寸,行气到控制的极限就会收气。没想到,方杉这是误打误撞,自行运气,他哪里知道何时该收。 只觉得全神贯注,这剑招越行越顺,剑势越走越快。等到他发现异样的时候,自己已然收不住了。 也难怪方杉不懂,如今他全身经脉尽通,与婴儿无异。而心神却是大人的心神,神入偏锋,气势俱极。 信仁子见方杉情况不对,顿时施展轻功,从高台直飞而下。一把打下方杉手中的剑,另一直手护住方杉此时内息。 方杉手中的剑一掉,顿时就软了下来。 信仁子喝了一声:“护念!” 方杉隐约间领悟了信仁子的意思,因为此时,方杉感觉原本极其汇聚内息,在失去了原本的轨迹之时,有种要溢散的趋势。不过由于有信仁子的守护,还不至于崩溃。 方杉没有慌乱,用最大的意念将这股内息稳定住。 信仁子将方杉以坐姿固定,另一边则慢慢注入自己的内息,包裹住方杉不能控制的那股力量。 再沿着方杉的几条经络,缓缓的打开缺口,让这股力量可以顺着经络散开。 广场上的弟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都停下了剑式,相继围绕过来。 不多时,方杉的气息渐渐调匀,呼吸也恢复了正常。毕竟方杉不能控制的这股力量,对于信仁子来说,控制起来再简单不过了。 等到方杉睁开眼睛,信仁子笑骂道:“不懂事的小子,谁教你这般胡来。” 方杉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玩脱了,还好及时解决,也算有惊无险。不好意思的说道:“多谢大师相助,弟子惭愧。” 信仁子问道:“这剑法是你师父教的?也太胡来了吧,基础剑式都没打好,就开始练习气行了。” 方杉虽然听不太懂,但也回答道:“不是师父教的,是弟子自己胡乱耍的。” 方杉这话一说,信仁子诧异不已,略一思考便知道了来龙去脉。欣赏的说道:“因祸得福,师伯这是为你打通了全身经脉啊,前途无量。” 方杉不清楚这其中的妙处,信仁子可谓心知肚明。 “无论如何,还是要从基础开始,切莫心急。”信仁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围的弟子不明所以,纷纷带着疑惑的表情围观。信仁子高声喝道:“有个什么好看的,回去继续练。” 这才算是把这些好奇宝宝给赶了回去。从此,方杉在这些弟子心中印象深刻。内力浅薄,却能强势走火入魔的男人。 等到众人练完了三遍悯天剑法,信仁子将众弟子剑法中的不足之处指出,同时也表扬几位进步较大的弟子这几天勤奋好学没有落下功夫,让大家向他们学习云云。 被表扬的弟子自然开心不已,连带他们的师傅也脸上有光。 接下来就是诸位弟子自由练习的时间了。一般来说,师父们也都会在场指导,整个上午都是练武时间。 而下午则会有文课,就像昨日在慧文殿讲到一半的轮回论。当然平时并不会讲这些高深莫测的东西,学的无非是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儒学。当然,慧文殿的课无奇不有,那就要看大师们的兴致了。 到了晚上,则是各自修炼内功,钻研,总结,内省的时间。师父们也会对弟子一天的表现给予一些反馈,答疑解惑。 而若是另有任务,则由师父们带着到外面执行任务。 这就是天剑宗的日常。 第四十四章 悯天之意 救苦度难 早在方杉等人在练剑的时候,镇元子已经在一旁与几位师兄弟谈笑。 等到晨练结束,作为师傅的诸位大师便漫步上前,为弟子指点一二。 方杉等五人自然是毕恭毕敬,向镇元子跟仲俞子请安。 镇元子看上去精神很好,却也不张不驰,颇有宁静致远之象。仲俞子则不同,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络腮胡,让他看上去更加凶狠一些。 镇元子先是指出了唐清方才剑法中的几处小问题,而后表扬仙羽近来进步很大。语气和缓,唐清虚心受教,仙羽也不骄不傲。 镇元子转而看向方杉,说道:“方杉,你如今既已入了天剑宗,你我往后可以师叔侄相称。” 方杉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仲俞子,大方的叫道:“二师叔,三师叔,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镇元子本还想向方杉介绍一番,不想两人早已打过照面。 仲俞子开口说道:“指教谈不上,教训有不少,看你吃不吃的消了。” 方杉心中一凛,这话听上去似乎另有深意,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若三师叔愿意教导,那是晚辈的福气。” 仲俞子“嗯”了一声,算作回复,便不再搭理方杉,转而教训李良去了。 镇元子过话题,说道:“师兄闭关之前,嘱咐我细细教导你,往后你就随我练习吧。听说你聪慧异常,但不能恃才傲物。” 方杉答道:“是,弟子遵命。” 剑法的学习是枯燥的,如同方杉练习五形拳的基本功一样,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经过数一万记的练习。 方能形成肌肉记忆,在面对敌人快如疾风的攻击中,迅速的做出反应。 在真正的战斗中,凭借的就是身体的本能,若是每一招一式,都要用大脑去反应,是万万来不及的。 正是因为这样,基本功的练习才犹为重要。镇元子这一个上午,只教了方杉九式剑法,让他先熟悉起来。 方杉也学的认真,毕竟剑法的招式就跟广播体操一样,仅仅学个动作还是容易的。 镇元子看方杉学的差不多了,问道:“方杉,你觉得这剑法如何?” 方杉摇摇头,说道:“弟子愚笨,看不出什么,只是有一点疑惑。” 镇元子说道:“说,什么疑惑?” 方杉举了举剑,比划了几下,说道:“为什么每一式的最后都要顿一下?这就好像江水奔腾而下,却总要在去势最猛的时候收住一样。” 镇元子也跟电视里的大师一样,没事总喜欢摸摸胡子,似乎这就代表了睿智。 他说道:“你说的没错,往后的每一式都是如此。你知道为什么这剑法叫做悯天?” 唐清跟仙羽在一旁偷笑,这一幕何其相似,自己入门的时候,师父也是问了这个问题。 方杉其实心里有些猜想,天剑宗的宗旨本来就是:救死扶伤,慈航普度。这么看来,天剑宗从来都不希望用武力伤人。 而天剑宗的佩剑,亦是无锋的悯天剑,难道这剑法也不想伤人? 方杉答道:“这剑法取的是悲天悯人之意,弟子想,前辈们是不想这天剑宗的剑造下杀孽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方杉心里却想:前辈们所想固然是好,可惜晚辈学了这剑法,却是不可能不杀人了。 方杉内心中,那一晚的火焰,决不会熄灭。 镇元子虽然不能知道方杉在想什么,但是他能体会方杉心中的痛苦。静静的说道:“你错了,这剑,悯的是持剑人的心。” 方杉心中一震,镇元子这个回答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若说这剑,可怜的是那些将要被剑所杀的人。方杉一点都不会意外,他反而会觉得这很装逼。 对的,他觉得这很装逼,你将他人杀于剑下,然后说自己怜悯他们。这不是婊子立牌坊是什么? 但是,若说这剑,怜悯的是持剑人的心,方杉真的有些触动了。是啊,若有得选择,何必用剑取他人性命? 方杉默然不答。他似乎能感受到这剑在细细的哀鸣,跟他的心一同律动。 而此时,听了镇元子对悯天剑的解释,唐清跟仙羽也听吃惊的。师父当年可不是这么跟自己说的。 唐清跟仙羽对视了一眼,想起当初师父的话:“悯天之意,是与天地同鸣,持剑之人,上悯天地之无情,下悯百姓之悲苦。以剑为心,救护苍生。” 他们想不通,为何今日到了方杉这里,悯天剑的含义就不同了呢? 方杉还在沉默的时候,镇元子接着说道:“剑是无情物,人是有情郎。人御剑,则剑生情。剑御人,则人冷血。剑势如洪,去不可挡。人势如龙,收放自如。” 方杉若有所悟,回答道:“弟子明白了。” 镇元子想说明什么?方杉又悟到了什么?无人知晓。 时间过的很快,几人吃过午饭,便上慧文殿听课。 今天讲课的不是怀仁子了,而是信仁子。对的,就是早上帮方杉化解了危机的信仁子。 讲课的内容是《平心》,信仁子也无愧于大师之名。从人如何让自己的心平,再到如何让家齐,再到如何治理一方,再到如何平济天下。 由小而及大,由浅而论深,方杉收益匪浅。他在现代二十几年的生活之中,从未学习过,如何去做一个人,如何去实现自己生命的价值。 而现在,命运给了他补偿。在这异世界,他明白了许多。 课上,方杉曾有一个疑惑,并向信仁子提出。 当时,信仁子讲到:若要国平,则使民足欲无知,若民足欲无知则国泰民安。 这个观点让方杉不是很认同,甚至觉得这简直反人类。百姓如果足欲无知,那岂不是愚民?如果国家里都是一群愚民,国家还有何希望可言? 方杉果断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信仁子没有生气,而是举了个栗子。 信仁子:“方杉,智者为脑。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大脑就够了,对吗?” 方杉:“是的,如果有两个,就乱套了。” 信仁子:“如果你的手上长出了个脑袋,而这个脑袋又没有那么聪明,会有什么后果?” 信仁子的话,让方杉一个激灵,这个比喻可真够刺激的。 方杉:“那这只手可能就不听我的了。” 信仁子继续说道:“如果双手,双脚都有了脑子,你的身体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了。” 方杉细细一想,这话并没有错,如果手脚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手脚够聪明,知道配合头脑,那倒也无妨,但是如果这手脚自以为是怎么办? 要知道,自私,是每个大脑的特性。 方杉:“似乎并不是好事,若是心齐还好,若心不齐,就麻烦了。” 信仁子:“国家同样,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大脑。如果出来两个,纷争就少不了了。更何况,使民有智,就像全国上下,出现了无数大脑一样。每个人都只会为自己眼前的利益而行动。上传令,而下不达,国家必乱。” 信仁子这话让方杉猛然醒悟,人体,之所以能够维持百年的平衡,就是因为身体的各个细胞各司其职,每一个细胞,都为了能够维持整体的存在而牺牲自己。 而这个整体,也只有一个大脑,只由一个我来控制。倘若这身体里出来很多的“我”,那么分裂就是难免的了。 这个道理,对于国家来说,同样适用。国家为了维持自身的平衡,必然要让国家内部的声音统一,哪怕为此而牺牲一部分的人。 国,必然是从国的层面考虑问题。民,必然是从民的层面考虑问题。 治国者,首先要改变自己的思维层面。 这是正义的吗?为了大我的更好发展,而舍弃小我。方杉无法做出评价,只是他突然明白了中国政府的良苦用心。 资本主义的民主,已经从根本上决定,他们的单位是人。而社会主义的中国,单位是国。 对于维持国家稳定,必须使人民足欲而无知。足欲,则民不反,无知而民心齐。当然,民可以无知,国家不能无知。 国家的政府,就应该如同身体的大脑,带领自己的人民走的更稳,更远。 指点江山的时候,世界美的浑然天成。 面对现实的时候,世界冷的无比自然。 在慧文殿的高谈阔论,让方杉暂时远离了自己所背负的责任。也就只有在面对理论的时候,一切都那么轻松。 踏出慧文殿的大门,唐清不由的问道:“师弟,你与我一般大,为何总觉得你见多识广?” 方杉摇摇头,回答道:“因为你的心轻,我的心重。” 唐清若有所思,但不得解,便问仙羽。 仙羽看着方杉远去的背影,说道:“这还不简单,方师弟遇事长记性,你不长。”说着就快步跟上方杉。 “哎,我怎么就不长记性了?师妹,你得解释解释。”唐清思索片刻,也连忙追上去。 仙羽心想:或许方师弟遇事太执着,因执而重,因放而轻。可为什么,看到他这样子,却是心疼。 仙羽见方杉从慧文殿里出来以后,似乎就不太高兴了,也心有疑惑。 询问道:“方师弟,你怎么了?方才在殿里看你精神还挺好的,为何一出来就没精打采的?” 方杉还是摇摇头,回答道:“不知为何,心情沉重。” 方杉似图想找到自己沉重的原因,但几番思索无果,便也放弃了。 他突然有些思念陈宛,思念湘灵,或者说,他想有个女人,把她拥入怀里,似乎只有那样,心中的沉重能得到缓释。 第四十五章 一阳初生 生机腾腾 此时的方杉,用情动来描述他更为合适。至于为什么,人嘛,总有那么几天胡思乱想。 好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谓意动在前,情动在后。方杉已经掌握了一种有效的克制意动的办法。 那就是“觉观”,或者说是“冥想”,通过这种方式,方杉可以平息自己的各种欲想。 这也是方杉多次受到仇恨,思念的折磨以后,为了保持内心的清净而不得不掌握的能力。 每当心中浮起仇恨,业火便开始烧灼方杉的内心。又或者思念升起,如刀刮骨,蚁噬心,又疼又痒。 当此时,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气充盈全身。略一停顿,让全身放松,如同沉寂。所有的纷扰意恼便似尘埃落定,一寂俱寂。 方杉知道,若要心不伤,就要心如死。至少,在自己解决所有问题之前,就这么让心死着吧。 仙羽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方杉。方杉站在路边,闭着眼,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让那些扰乱他的念头也一并驱逐。他睁开眼,眼神中从新显露出宁静与平和。 从这一刻开始,方杉终于从过去挣脱开来。此时的他,如同新生。 方杉笑了,自信的神采焕发出生机。他看着身边的仙羽,说道:“湘灵,你无需再担心我了。” 仙羽一头雾水,“啊?湘灵?” “我的一位故人。” 这天下午在方杉身上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至于是什么变化,又有谁人可知? 吃完晚饭,方杉没有闲着,他自然没有忘记与朱老板的约定。 再次踏进如月楼,方杉一刻也没耽误,有条不紊的开始对如月楼的各种问题进行整顿。 方杉明白,其实如月楼的所有问题,归纳起来,只有一个,那就是朱老板心术不正,而朱老板心术不正的原因则又来自于朱老板早年的经历。 也许朱老板与方杉真的有缘吧,朱老板对这位天剑宗的弟子似乎有异常的好感。 朱老板没有儿子,有的只是一个叛逆的女儿,他今年已经四十九岁了。他从来没有依靠过谁,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靠的住。 生意场上的朋友,他见的很多,风光的时候,相互利用,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所谓狭义,不过狗屁。所谓人情,烂过狗屎。 朱老板也常常回想,自己这一辈子过下来,得到了什么? 不过是一具行走的空壳,纵然腰缠万贯,内心却早已腐朽不堪,他真的是累了。 他撑不住了,为什么要来往心城做生意?真的是看中了这边的商机吗?非也,朱老板只是想找个寄托。 曾经的他,以为生意就是一切。因为年轻的他,拥有的是豪气万丈,他不甘居于人下。 年轻人,缺的总是钱。 于是他拿自己的一切去换钱。 如今他后悔了,现在的他拥有什么?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穷的只剩钱,这不是一个笑话,这真是一个悲哀的故事。 但凡向往财富,希望自己穷的只剩钱的人。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吧,亲情,友情,爱情,善良,尊严,青春,等等。正是因为你拥有这些,你才会向往财富。 因为财富带来的,是方便。除了方便,财富什么也给不了你。 至于朱老板为什么这么信任方杉,甚至于敢于把一切都交给他。 说实话,他是有些私心的。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私心。 作为一个物质富有的父亲,他明白精神贫穷是个什么滋味。以至于,那些追求他女儿的人,他统统看不上眼。 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朱老板展现出了无比坚定的决心。 钱我有,我要的是一个能让我女儿安定幸福的人。 在他看来,方杉无疑是一个好人选。作为天剑宗的弟子,有责任心,为人正直,敢于担当,重要的是,朱老板知道方杉内心善良。 因此,朱老板很想撮合方杉跟自己女儿。为女儿找一个好丈夫,是朱老板心中为数不多大于赚钱的事。 另一边,方杉从来没有学习过如何经营一个酒店。为什么他敢说自己能让如月楼重新焕发生机呢? 原因很简单,方杉根本没考虑如何赚钱。有一个道理,方杉很早就明白了:细水长流。 布施者富,豪取者穷。 只有顾客需要你,你才能做的长久。而如何让顾客需要你?那就是满足顾客的需求。 如果你花10文钱的成本,满足顾客的需求,却收取了50文钱的费用,你的竞争者将多如牛毛。 如果你花10文钱的成本,满足顾客的需求,却只收取11文,你将没有竞争者。 听起来很蠢,因为这样根本赚不了钱。但是你的店却可以因此而长久的屹立不倒。 方杉就是这么想的,他想把如月楼变成一个利润微薄,服务上佳的酒楼。 意外的是,朱老板听了方杉的这种经营模式,居然也没有反对,但是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是我不知道这样能长久,而是我已经习惯了躺着赚钱的日子。” 无论如何,朱老板认同了方杉的经营理念,方杉原本准备好的一番理由都没派上用场。 朱老板答应明日就按方杉的安排来开张,希望方杉也能下山捧场。 方杉没答应,在他看来,习武修身才是正事,经营酒楼,只是为了报答朱老板当日的慷慨解囊。 “方公子明日既然身有要事,我也就不劝了,但是今晚可否再陪我喝喝酒?”朱老板诚恳的说道。 方杉本想就此上山,但是想到已经拒绝了一次,再拒绝这个要求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便说道:“好吧,但我素来不爱喝酒,喝茶可好?” “不妨事,喝茶就喝茶。”朱老板一口答应。 两人到二楼窗边的雅间坐定,朱老板喊道:“婉婷,上茶。” 方杉略显意外,因为屏风后面,突然出来一个精致的人儿。 正是昨晚还十分叛逆的朱婉婷,今天她似乎精心打扮了衣着。脸上画了一些淡妆,却不显妖娆,倒是别有一番素雅。 一身淡粉色的裙襟,将她的身材尽显无疑。手上端了一壶茶,两个茶杯,缓缓上前。 若说这一幕有什么特别的,那倒也没啥特别的。不过的确给方杉带来了很深的印象,扰动了他的心弦。 朱老板看到方杉的样子,心中得意,这亲事十拿九稳了。 朱婉婷轻轻的将两个茶杯放在方杉跟朱老板面前,娴熟的斟茶,纤纤小手灵活跃动,如同莹光之玉。 “爹,请用茶。” “公子,请用茶。” 音如九天之凤,声若临渊之泉,竟是带着一种深深的魔力。 双目相触,方杉似乎感觉真的有一瞬的电流,直触心灵。 若是以前的方杉,早已沉沦,色是魔钩,音是魔枷。方杉不动声色,将身心的波动同归于寂。 神色自若的道谢:“多谢姑娘。” 朱婉婷轻轻颔首,静静地端坐一旁。 朱老板再次向方杉介绍道:“方公子,这是小女婉婷,年方十八。” 又转头向朱婉婷介绍道:“婉婷,这是天剑宗的弟子,方杉,方公子。” 方杉只感到气氛十分诡异,这朱老板这是闹哪出?昨天这父女二人似乎还隔阂甚深,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向朱婉婷作了一礼,说道:“久闻婉婷姑娘貌美无双。如今算是见识了。” 方杉这话到是不假,朱老板早就说了好多遍好话了。方杉原本只觉得是朱老板偶尔感慨,不想朱老板这是别有用心。 朱婉婷也一改昨日方杉对她顽劣的印象,礼貌的说道:“小女子也早闻方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个谦谦君子。” 朱老板既然想撮合两人,自然也想探探方杉的底细,便说道:“方公子,你我虽相识不久,但却着实有缘,只是不曾听说过你的身世。不知家中是何营生,又为何入天剑宗呢?” 方杉此时还不知道朱老板的意图,也没有瞒他的意思,回答道:“我来自西域一个国家,父母只是普通的农户。久闻天剑宗大名,仰慕不已,方来此地。” “哦?方公子是外国人?却说得一口如此流利的官话,实在少见。今后可有何打算?” 方杉道:“如今天龙教乱世,百姓困苦,若是能略尽绵薄之力,也算不枉此行。” 朱老板继续说道:“方公子侠肝义胆,可曾婚娶?” “这,未曾婚娶。”此时方杉心里已有怀疑,这朱老板今天绝口不提酒楼的事,却一个劲的关心自己的私事。 方杉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说好,断了朱老板的念想。便说道:“朱老板,在下虽未婚娶,但已有婚约。” 朱老板心中一阵失落,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志青年,却已有了婚约,虽说三妻四妾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让自己女儿做妾,朱老板也是不愿的。 “哦,那方公子打算何时成亲?”朱老板也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方杉却是沉默了片刻,回答道:“她被天龙教抓走了,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朱老板自然知道所谓的天龙教是个什么东西,被天龙教抓走的女人,下场大多凄惨。 朱老板能体会方杉的这种心情,安慰道:“方公子,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 虽然这么说,但是朱老板心理清楚,方杉跟他一样,估计是放不下自己的感情的。 但是自己的女儿并非毫无机会,若是两人相处日久,难免生情。与方杉定亲之人,估计凶多吉少,两人毕竟还未成亲,日子久了,方杉总会回心转意的。 抱着这个念头,朱老板向方杉提了个请求。 “方公子,我有一事相求,希望成全。” 方杉心想:来了。 嘴上问道:“什么事?若是情理之中,在下不会推脱的。” 朱老板说道:“小女一直以来对天剑宗很是仰慕,但天资愚钝,于清心诀不得入门,还望方公子能多多指点。” 方杉松了口气,答道:“指点谈不上,在下仅入门几日,根基尚浅,只能说相互学习交流。” 朱老板满心欢喜,只要方杉答应了就好,自己女儿的魅力,他有自信,条件都创造好了,不怕不成功。 连忙对朱婉婷说道:“婉婷,还不谢过方公子。” 朱婉婷乖巧的说道:“多谢公子成全,小女子感激不尽。” 三人相谈甚欢,方杉答应,有机会会下山看看酒店的经营情况,顺便与朱婉婷相互学习交流。 此时夜已深了,方杉重回山上。朱婉婷的事,他实在不好理解,昨晚跟今晚的表现看来,实在判若两人。 问题就出在昨天晚上,方杉所不知道的是,他昨晚与朱老板的彻谈,不仅仅解了朱老板的心结,更是解了朱婉婷的心结。 在方杉走后,这父女二人却由此为契机,彻夜长谈,所谓隔阂是因为缺少沟通与理解。 而这一次,朱老板放下了自己的面具,朱婉婷也了解了父亲内心深处的痛苦。 父女二人相拥而泣,原本就是一家人,转变就在一夜之间。 而朱婉婷原本性格温婉,只不过因为父亲的行为,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正因为不安,而强装倔强,所谓叛逆,只是她不敢接受父亲对自己的那份关爱,她怕一旦自己接受了,却又像母亲一样,被深深的伤害。 而一旦这种不安感消逝,内心最深处的本性便再次流露出来了。 世间有多少事,是因为不理解,最终成了矛盾。 而说起朱婉婷对方杉的印象,只能说印象不差,但朱婉婷并不觉得方杉就比那些往日里接触的少年优秀多少。 那些仪表堂堂,内心却腐朽的纨绔子弟,她见的多了。 虽然方杉礼貌有佳,谈吐不凡,也似乎有情有义。但是对于朱婉婷来说,她明白。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比比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怎知这方杉心地如何? 若真表里如一,那嫁给他,心甘情愿。 若有一丝虚伪之处,任他演的再好,总会露出破绽。 定让他尝尝五毒噬心的滋味! 对了,朱婉婷的妈妈是南疆人,精通蛊毒之术,这朱婉婷,亦得其真传。 第四十六章 暴雨前夕 风和日丽 朱老板父女二人是什么打算方杉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虽说答应了朱婉婷,但是方杉一连半个月,也只下山过两次,却都没有长时间逗留,仅仅是了解一下酒楼的经营状态。 这也不怪方杉,的确是这些日子事情繁忙。天剑宗的弟子,虽然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学习武艺,增长智慧上,但是有一件事也逃不了。 那就是工作,每一个天剑宗的弟子都要参与日常的杂务,以及生产活动中去。 之前方杉刚刚入门,重阳子又没有吩咐,他乐得清闲,每日可以下山,但从那天上山之后,镇元子安排方杉给伙房劈柴。 真别说,这劈柴简直累死人,方杉一辈子没做过这样累的工作。整个天剑宗三千多号人,每日的柴火消耗是惊人的。 每天早上晨练完了,马上得去伙房劈柴,下午慧文殿上完课,继续劈柴,晚上吃完饭,还得准备好第二天早上的柴火。 第一天被吩咐做这个工作,方杉两只手都劈肿了。第二天起来,简直酸爽,连剑都拿不动了。 后来伙房的另一位劈柴的老人家看不下去了,教会了方杉如何劈柴。 原来肌肉力量只是辅助,劈柴更重要的是技巧。 简单的来说,就是先通过调整姿势,双腿站定,气沉丹田,腹部发力,进而传导到双手,最后利用好斧头本身的重力势能,瞄准木头,“咔”,就这么简单。 方杉当时简直看呆了,这老人家看上去年纪可不小了,可动作流畅无比,劈柴就像甩手一般的简单。 方杉足足练了半个月,终于有些摸到了劈柴的技巧,能用更少的力气就劈更多的柴火,动作也越来越快了。 另外一件与劈柴相关的事,也值得一说。这柴房与厨房就隔了一个小院子。 有一次,方杉到柴房劈柴,路过厨房时,却意外的遇到了当初在路上撞倒的小姑娘。 方杉跟她打招呼,这小姑娘却满脸疑惑的看着方杉,似乎从来没见过他,就愣愣的呆着。惹的方杉尴尬不已,恰好又被林姨看到了。 林姨心里想了什么,方杉可不知道,反而继续跟林姨打听这小姑娘的消息。 这下方杉洗不清了。几次打听这小姑娘的事,又是跟小姑娘套近乎,可别人压根不认识你,林姨心里有了琢磨。 据林姨说,这小姑娘是八年前跟一个老乞丐来到天剑宗的,当时雪下的很大,天寒地冻,那老乞丐就捂着这小姑娘找上了天剑宗。 小姑娘因此捡回了一条命,但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记性格外的差。那老乞丐冻的太厉害了,最后没能熬住。 听那个老乞丐说,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留下这个一个混身是血的孩子,呆若木鸡的躲在村口哭。 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老乞丐觉得这孩子可怜,就带她一起上路了。本来也没个名字,林姨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怀恩,也是希望孩子能记得老乞丐的这份恩情。 方杉听了,格外的同情这孩子,这么小,就遭遇了屠村之变,或许是精神受了刺激,才变成现在这不记事的样子吧。 方杉从此格外照顾这不记事的姑娘,每次看到她那怯怯的样子,就不忍心,温言细语的逗她笑。 两次下山,都带了点小玩意,冰糖葫芦啥的给她。 方杉只是希望阳光可以驱散孩子心头的黑暗。 这姑娘倒也记得住方杉,几次相处之后,竟也乖巧可爱起来,每次都会甜甜的叫方杉大哥哥。当然,这更坐实了林姨心里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半个月里,除了劈柴,其他的技艺方杉也没有落下,他每天天还未亮,就起床练习五形拳。 或许是因为方杉已经掌握了一点点内力的使用方法,也积累了不少内力值。 在练习五形拳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的流转,每一次出拳,能明显的发现力量从小腹升腾,沿着一条特殊的轨迹最终作用在肌肉上,使得出拳更具威力。 方杉也发现,其实在没学内力之前,这种力量的流转也是存在的,只不过现在这股力量更大,更强。 而更让方杉感到意外的是,所谓五形拳的拳意,这原本就是内力的一种形态。原来陈单在自己摸索的过程中,已然触及到内功的门径。 这不禁让方杉感慨万分,若是没有自己的存在,再过些岁月或许陈单能靠自己自创心法。 练完拳法,对于剑法也没有落下,或许是那天镇元子对悯天之意所做的解释。让方杉对手里的剑产生了独特的情感。 他似乎真的能感觉到这剑微微的共鸣。以至于在练习剑法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 这半个月里,镇元子已经将整套下境三十六式教给了方杉。 方杉也没有让镇元子失望,这剑法到方杉手里,掌握的很快,让人怀疑方杉是不是早就学过这剑法。 悯天剑法最大的特点就是收发自如,虚实结合。这可不是简单的几个形容词。 由于悯天剑法的每一式的结尾都是收势。使得悯天剑几乎可以停留在任意位置,进而根据形势改变剑式。 这样也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剑法,每一剑都是虚实相合。明明看到这剑从上而下砍来。若你去挡,持剑者瞬间就能收住去势,改变招式。 方杉此时并没有领会到这剑法的精髓所在,只是按镇元子的说法,将每一个招式练的更加熟练。 而在这半个月里,方杉也发现,自己的院子里每天早上都会有一只白鹤站定在屋顶上看着他。 而每当方杉出门,这白鹤就展翅高飞而去。一开始方杉只道是只野鹤,后来问了唐清,才知道,这白鹤是这里的老前辈了。 如今方杉每次都会对着白鹤问好,作揖。 虽然不知道这白鹤为何对云杉院情有独钟,但是礼貌对待总归没错。 而这半个月,方杉在慧文殿也收获很多。慧文殿并非每日都讲道理,有时也会上些政治,地理。 那天一位大师拿出四海图,也就是当时的世界地图,让方杉惊讶不已。难怪唐清当日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这四海图只画出了如今中华所知的世界,上到北面的冥海,下到南海诸岛,西面深入大陆,东边则是渤海。与地球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而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周边各国,而西域诸国中,自然是没有一个叫中国的地方。 当时仙羽看过这四海图后,狐疑的看了方杉一眼。方杉装作认真的研究海图,没有敢跟她对视。 方杉也知道了,如今的中华周边也有一个强大的草原帝国:夸考。 这个夸考帝国与蒙古相似,都是马背上的民族,自然的,与中华的关系十分紧张。历史上也曾侵略过中华,不过并没有得逞。 虽说没有得逞,但纷争可不少,双方矛盾不断。好在这个夸考同蒙古一样,各部族内斗不断,并没有形成统一之势,倒也不足为惧。 而中华的南面,犹有蛮患,不过比起夸考对中华的威胁,这只能算小打小闹,跟山匪的性质差不多。 至于中华目前的朝代,周朝自建立以来,已有四百年,如今仍是周姓的天下。而整个中华帝国,竟已经有五千年的历史。 对于政治,方杉不想知道太多,他并不想卷入政治斗争之中。那天对朱老板所说的话,的确是方杉所想。 这个看上去太平的时代,百姓的生活仍然疾苦,若是解决了自己现在的问题,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而实际上,这看似太平的天下,还能持续多久呢? 夸考某军帐内 一位虎背熊腰的大汉,正坐在高位上。他身穿狼毫大袍,毫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这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安心神教的侍卫。此时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将其呈上,说道:“可汗,乌罗科察已死,统一夸考,指日可待。” 座上的男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慢悠悠的走下来,轻挑的拨开那盒子的盖子。 只见盒子里,一个狰狞的头颅正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目而视。 正是自己最大的敌人,统一路上的劲敌,如今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恶心自己了。 “旗阿木,把这个恶心的东西喂狗。”可汗发话了。 边上的一位战士领命,从神殿侍卫手中接过这盒子,转身出了帐篷。 可汗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你做的很好,下去休息吧。” “可汗,约定的事,别忘了。”神殿侍卫用一贯沙哑的声音说道。 军帐突然被一把掀开,一个怒气腾腾的大汉走了进来,怒吼道:“独也木科察!你这个野种,草原上的王从来不用诡计!我杀了你!” 说完,这个男人朝着可汗直冲而去,他没拿任何武器。 只见一股澎湃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如同草原的雄鹰,展开了翅膀。 神殿侍卫默默地退立一旁,避开了道路。如今这男人跟可汗之间,没有阻碍了。 他风一般的逼近可汗,呼啸的拳风将整个军帐拉扯的滋滋作响。 一脚,可汗击败他只用了一脚。 就像火车撞到高山,飞机折了翅膀。他猛烈的攻势,在可汗面前,毫无作用。 这一脚,踢的如此之快,踢的如此之准,踢的如此之狠。 男人的胸口深深的陷进去,沿着他来时的路,从军帐门口飞出去。 但他还没死,或者已经死了,他只来得及竖起小指。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但他毫不犹豫。 “拖下去,喂狗。”还是那个冷漠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九州独耀 将行未晚 远在夸考所发生的事,自然还没有影响天剑宗。草原大地上的风起云涌,而方杉这边,仍旧是一片宁静。 虽然宁静,但也不得清闲了,前几日,方杉就听说镇元子会安排一批人,去换回在古风山修了一个月路的天剑宗弟子。 或许是怕别人说闲话,如今已经定下,由镇元子,仲俞子带队,方杉,唐清等五人随行,记名弟子二百人同去。 方杉原本对这件事只了解大概,如今既然又提上了日程,他便找仙羽了解详情。 原来,当初仙羽调查之后,发现这古风山的商道最早是朝廷的工部尚书提议的,皇上认为这个工程对两郡的商贸发展的确有益处,也能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便下了圣旨,责令其一年之内完工。 但是这工程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若按朝廷律法,无论是武华郡,还是黔南郡都捞不到好处。 黔南郡作为与夸考相邻的郡部,以兵役压力大,百姓不堪重负为由,推去自己的责任。 这修建商道的事,就落到武华郡头上了,武华郡的郡丞则又把这负担压到章华县。 这章华县的县令也是个人才,原本是朝廷的命令,他竟在县城里搞了个分包的办法,将权利卖给章华县内的大户冯员外,自己从中牟利。 而这冯员外也是有背景的人,他的舅爷在朝廷担任工部侍郎,朝廷下派的监察官,正是由他负责。 好了,原本是朝廷的一番好意,到这里变成冯员外的捞金利器。 不仅可以打着官府的名义,征徭役,还可以仗着监察官是自己人的优势,虚报账目。 自己一分钱不用掏,反而能大赚一笔,纯属无本万利的好事。正因为如此,他手下的马总管肆无忌惮,越是剥削百姓,越是能降低真实的施工成本。 到时候按正常的施工费用上报,等朝廷的白银拿下来,除了疏通关系的费用,就全都进了冯员外的口袋了。 方杉听到这里,也不禁发出长长的叹息,这条黑色的利益链条,损害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层层的剥削,最终都作用在底层的百姓身上,这些穷苦的农民,肩上挑起的是整座权贵的大山。 正是因为如此,镇元子在了解情况以后,同冯员外谈了合同。冯员外出钱,天剑宗出人,将原本压在百姓身上的担子,挑到天剑宗的肩上。 冯员外原本还不乐意,毕竟百姓是软的,好捏。也能压榨更多的钱财,天剑宗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庞大的势力。 天剑宗有能力谈条件,若是冯员外敢把用在百姓身上的那一套,用到天剑宗。镇元子当时就放出话来,必上禀天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冯员外这才软下来,说什么天剑宗深明大义,真是百姓之福之类的屁话。 方杉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也幸亏当时被自己一行人撞见,否则,这底下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仙羽也流露出忧郁的样子,说道:“连天剑宗附近都发生了这样的事,真不知道天下的百姓都苦成什么样了。” 方杉说道:“天剑宗有这么多像镇元子这样的大师,定能将这宗门兴盛吧。” 仙羽摇摇头,说道:“人心不古了,天剑宗的力量也太有限了,如果权贵们自己心里没有觉悟,要靠他人监管,就总有不公的事。” 这话从仙羽的口中说出来,总有些别扭,一个方才十八岁的女孩子,却发出类似老人的感慨。 “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也没必要感慨这么多,做好本分就可以了。就像信仁子师叔公所说,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有多少德行,就做多少事。” 方杉说完这话,发现自己如今的观念已经全然转变了。 若说以往在现代自己所推崇的人生信条是人***,崇尚自由。 那如今自己所遵从的是修身养性,仁义礼爱。 说来也奇怪,在现代社会方杉从小也被教导儒家的各种思想,但是不止是他,他所接触的人中,对这些思想亦是嗤之以鼻。反而对西方的民主自由,人***思想更为推崇。 如今方杉明白了,现代社会中,虽然也教导人们学习仁义慈孝,却忽略了这种思想所诞生的根本原因。 儒家思想,是根植在苦难上的莲花。其根本是同情心,慈悲心。若没有见过苦难,未亲自品尝过苦难。又如何能对身在苦难中的人民予以帮助。 更何况,现代社会的人,每一个都是需要帮助的那个,每一个都是深陷泥沼的那一个。 就如同仙羽所发的感叹一般,有觉悟的人太少,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大势所趋。 现代社会,对知识,金钱格外的看重,孩子们从小就要面对学业的压力,大一些又要面对经济上的困境,而对于如何修身养性一无所知,这导致人们的心理调节能力处于一种极其脆弱的状态之中。 对于生活中种种压力,最终都将转变为心理的压力,最终狠狠的击垮让人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这是方杉对自己的定论,当初那个从图书馆顶楼一跃而下的自己,想要被人理解。 现在的方杉,默默的致敬过去的自己:你所经历的痛苦,不会白废,我将跃过心灵的障碍,带来一个纯净的世界。 安心地,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在看着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观众有多少,不知道我的表演是否够精彩。 但是,谢谢你,解决了我心中的困惑,让我成为了现在的自己。这个幻境太逼真了,我无法说服自己,把这当做一个虚拟的世界。 所以,我会认真的演出。从现在开始,我是主角。 方杉看了一眼系统界面,这是唯一一个,与真实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 这半个多月以来,方杉的属性又有了很大的变化。让方杉意外的是,就刚刚这么一会功夫,自己的介绍又更新了,连身份都有了变化。 状态:修行者 介绍:从你塑造自己的时候开始,你就是一位修行者了。 评分等级:-146 身体状态:气血充盈 清爽:度量:68.87% 玄玉体质:度量:90.98% 玄玉药气:度量:89.78% 心力:149(89%) 慧力:17(54%) 定力:13 内力:242(26%) 内力回复:7 臂力:74(9%) 气防:7(气机循行中) 体防:5(1%) 体力:765(72%) 这段时间,内力增长是巨大的,方杉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小宇宙。 直观的好处在于,方杉感觉自己跑的更快了,似乎有风托着自己,跳的更高更远,落地更轻盈。 技能方面: 五形拳:36%,这个进度特别缓慢,如今方杉的五形拳打的已经很顺溜了,但是进步一直不大,方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打算找个机会问问镇元子。 清心决:84%,看上去离成功只一步之遥了。方杉感觉自己的脑后里多出了一个核心,如今已经不用持决了,精神很容易高度集中。 这也是方杉如今不怎么受到情绪影响的原因。以往,某一情绪上来了,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而现在,情绪本身就受自己的控制。 难怪修行的人,大多无欲无求,淡泊名利,正是因为修行使他们的情绪欲望大多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外境难以动摇心境。 回力法门方杉基本上放弃了,如今还是2%,丝毫未动。在方杉看来,心法的修行比这些技巧更为重要。 多了一项悯天剑法的进度11%,这剑法比五形拳似乎更难增长。 方杉曾找唐清比试,让唐清不要用内力,单纯用剑法较量。方杉更好的起到了陪练的作用,他几乎无法对唐清造成威胁,而唐清往往只用两招,就能把剑搁到方杉的脖子上,其中一招还是拔剑式。 方杉当时很是气馁,不过唐清说自己练这剑法已有八年,若是没有这种效果,那真是白练了。 更何况,内力对于人的帮助不只在力量上。而是全方面的,唐清的身法,眼力,出招速度,都比方杉快了不知道多少。 听了唐清的解释,方杉也就释然了,他觉得习武之人,简直就是是超人。 不过方杉也清楚,人力终有尽时,这个时代的武林高手,也会内力耗尽,而且往往能省则省,内力就是元气,耗的多了,伤的是命本。 小说里那种内力浑厚,用起来肆无忌惮的设定,实在是有违事实。 不过倒是也有例外,听唐清说,仙鹤子大师之所以为人敬仰,甚至为整个天下都贡献极大。正是因为,仙鹤子是唯一一个在世的神仙。 他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高手,也很少有出手的时候。据说在二十年前,整个武林并非现在这个稳定的格局,当时,各大势力摩擦不断。 而朝廷政府为了制约各大门派的力量,甚至纵容武林内部的纷争,以达到削弱武林势力的目标。整个武林乱的不行,宗门林立。 当时仙鹤子就是天剑宗的宗主,他为了调停门派间的斗争,邀请各大门派来无极山协商,组成武林同盟会,以应对目前的混乱局面。 当时,儒教,天龙教,自然堂逍遥门,神刀门,梵天宗,七煞堂都来了,还有很多小门小派俱来集会。 诸如天龙教,七煞堂这些心怀不轨的门派,虽然也来参加集会,但是实际上却是来捣乱的,甚至想要趁此机会,将武林中的高手一网打尽。 眼看双方磨刀霍霍,一场大战在即,仙鹤子一人安立于两派之间,所有力量,消失于须臾之间。 对,不是与之抗衡,而是消融了各派斗法的各种内息,而仙鹤子却毫发未损。 天龙王不信邪,催动着排山倒海般浑厚的内力,向仙鹤子攻去。 来多少,消多少,直到天龙王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甘拜下风。 仙鹤子一战成名,他似乎已经超越了内力本身。堪称武林原子弹,有这样一个人要调停武林纷争。使得同盟会如期成立,最终为整个武林的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此后,各门派划界而治,武林相安无事二十年,不过最近,天龙教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仙鹤子的境界已然到了生生不息,无中生有的神仙之境,而仙鹤子仙逝以后,这种平衡的格局将不复存在。 第四十八章 根深叶茂 道两不同 这天清晨,方杉等人吃过了早饭,便出发了,养生厅特意准备了一些干粮,让众人在路上也不至于饿着。 临行前,大伙都精神抖擞,好不容易出了任务,可以上外头耍耍。就好像一群小学生,赶上学校组织了秋游,那乐呵劲可想而知。 也可见的是,天剑宗确是像一个大家庭,有了大人们顶天立地,孩子们无论做什么,都没有负担,轻身上路。 方杉心里也舒坦,他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了,脱下了精神的负担,才能自在的随风而行。 他心里藏着很多事,就如同系统给他的评价一般,他欠着世界许多。但如今,他并不为此而烦恼,因为思念与仇恨不会因为自身而得到解决,只会愈演愈烈。 既然如此,倒不如解放自己的精神,把力量用在更合适的地方。这个合适的地方,在现在的方杉看来就是扎根。 清心决就是他的根,安心地就是他的根,道德信仰也是他的根,甚至情感也是他的根。 这些个东西不随外界的改变而改变。纵使自己什么都没有,只要有了这些他仍然不觉得贫穷。 就好似那根深的枯树,但凡给点机会,总可以从土里汲取营养,老树逢春。 有了深根,人便像海水里的礁石,任凭那浪花把自己整个给埋了,顶多蹭点皮,等浪过去了,嘿,那礁石还在那立着呢。 世上却总有些没了根的人,那人就同浮萍没有两样了,只好随着那波浪,打着旋儿堕落到底下去。 但是世人又都有根,或深,或浅,总抓着点土,否则就连那一丁点的营养也得不到了。 根越深,树越可以生长的高大,越能抵御风雨,依着靠着这树的生命就越多。 人也是,根越深,就是那厚积薄发的道理,生长的也越是快,呼啦一下,就能撑起一片天。 聪明的人,懂得扎根,或者只扎根,非得等到时机成熟才愿意开些枝叶,尚且小心谨慎。 而有的人,不懂扎根,却羡慕那些高大的树,殊不知,根里能汲取多少营养,才能长的多少高大。 他们恨不得只要一会儿,就能繁荣。他们也的确如愿了,一岁一枯荣。来来往往,终究是过客。 有的人,尝过一次教训,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有的人,非得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才能有所收获。 方杉是前一种,他知道表面的繁荣不算什么,根深了,生命才算是稳固。 一路上,方杉都很安静,偶尔话题转到他身上,他便应上几句,也都是淡淡的。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心里默默持决,流转内息。 有意识的将心力分配到清心决的修炼之中,而由此平息思绪,让内息正常的循行。“清爽”这个状态的效果也被方杉摸清楚了。 原来,身体更希望的是意识不要肆意扰动气血的正常运转。不去扰动,才不会混乱,气血才能平足的增长。 所谓扰动,简单的说,过思,过劳,七情六欲炽盛。都会使身体负担加重,导致“清爽”状态被染污。 这么说起来,人岂不是跟个石头一样更有利于身体?非也,气血正常循行,在于一个“平”字。若跟个石头一样,那么气血凝滞不行,则又不利于身体了。 方杉借由系统对身体的检测作用,像一个资深的科学家,得到了一件观察自身的利器。多日实验,终于对这些道理有了深刻的认识。 倘若没有这个系统,相信方杉还没有这个本事,去参透这些深奥的秘密。 这队伍之中,除了镇元子,与仲俞子骑着马,走在前头,方杉等两百多人都在后头跟着走。 除了仙羽跟沈慕英,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按理说,这修路的事,不必有女子参与,不过但凡男人做事,女人总得掌管好后勤。她们是去管理后勤的妇女。 自从天剑宗接过了修路的工程,反而还向各地征召了不少劳力,原本被冯员外拉了壮丁的人,则由着自己的意愿决定去留。 这修路的活,若是碰到一个好老板,原本就不是一个辛苦的差事,每日工作四个时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日三餐管饱,中午还有半个时辰好休息。最后,工钱总比种地来的多,这等好事,争着抢着要干呢。 百姓们不讨厌干活,相反,他们算的上是勤劳的,有活干,有钱赚,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从天剑宗,到古风山,按着这一行人的速度,得要走个三天才能到。八头驴拉着四车生活用具,走的比人还慢些。 天剑宗的教育无疑是严厉的,教不严,师之惰。弟子们从加入天剑宗开始,就明白,享受权利,需要付出相应的义务。 不过,并非每个人都能有如此觉悟。舒服的日子里,自然有偷懒的人。他们就奔着天剑宗有吃有喝来的。 刚来的时候,显的十分勤劳,人前活干的又好又快,等到住久了,住的惯了,便慢慢的寻思出一些偷懒的伎俩。 这些人往往油嘴滑舌,吊儿郎当,他们来天剑宗,是享福的。不是来遭罪的。 哪怕天剑宗好吃好喝的招待了他们很久,但在这些人眼里,这都归功于自己的机智。 眼下,就有这么两个人,远远的吊在队伍的后面推着车,看起来似乎十分热爱劳动,好似要让驴子也省些力气。 他俩小声的讨论,那个高一些的小伙子对着胖一些的小伙子说道:“六子啊,你说我们怎么这么倒霉?这次修路干的活可是实打实的,有人专门放哨盯着呢。” 这个叫六子的小伙子深感认同,说道:“可不是嘛,你瞧大虎运气多好,两次挑人都挑不着他,估计这会正在书房喝茶呢。” 高个的继续说道:“要不我们溜吧,要我采石头,可要了命了。” 六子一脸嫌弃,说道:“得了吧,苦点累点,也就一个月,你现在溜,以后咋办?” 这高个子说道:“唉,想我王天霸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了。” 六子一听就笑了,嘲弄的看了王天霸一眼,说道:“瞧你那德性,看我的,弄个放哨的活岂不是清闲。” 两人相互嬉笑,却又不敢太大声,深怕被镇元子他们听了去。 却不想,对于镇元子这样的高手,方圆几里的声响,没有能逃过他的耳朵。 仲俞子自然也听到了,他看了一眼镇元子,见镇元子没什么反应。便说道:“师兄,今年记名弟子中,可有像样的人才?” 镇元子摇头,淡淡的说道:“投机取巧之人不少,潜心修炼的人不多。” 仲俞子继续说道:“师兄,师傅那一代,六百多人,我们这一代,四百多人,下一代两百多人。若如此下去,再下一代天剑宗将无后了。” 镇元子心中明朗,说道:“如今品行资质俱佳之人难寻,但遵古训,宁缺毋滥。” 仲俞子也不示弱,回答道:“古训,古训,师兄莫要总拿古训来压我,宗门传承至今,期间不知做了多少改革,否则早就覆灭了。怎能永远不思变通,眼看宗门衰落呢?” 镇元子见仲俞子言辞激烈,说道:“师弟,你已过天命之年,应该清楚,万事万物,兴衰自有天道。逆天而行,终将自食恶果。” 仲俞子有些恼怒,回答道:“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天道为何物?事在人为啊,师兄。” 镇元子似乎不为所动,问道:“那若依你的看法,因当怎么中兴才是?” 仲俞子说道:“推行简化的清心决,降低入门弟子的要求。如此一来,弟子的数量就能增加,宗门必能重现昔日的荣耀。” 镇元子摇摇头,说道:“师弟,清心决,在心不在法。若是向弟子推行简化的清心决,长此以往,弟子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只得其法,而不得其心,纵使弟子数量再多,又有何益?” “再者说,如今连正式弟子中,尚且混有品行不端之人,倘若降低门槛,则有更多类似王天霸这样的小人。如今他们没有能力,也翻不起多少风浪,等到他们有了能力,这天下岂不是又多出来一个天龙教?”镇元子一番话讲的不温不火,却是透出一股斩钉截铁的气息。 仲俞子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早也想的明白了,回答道:“师兄,如今的弟子,再难挑出像样的人来,而天龙教的势力还在不断地增加,百姓深受其害,力无善恶,只看那使用的人罢了。若是我们领导有方,纵使弟子顽劣,也终究是锋利的宝剑。” “何况,如今已不是瞻前顾后的时候了,正宗势危,而邪教势大,天下将倾,岂能故步自封,任由其鱼肉百姓?” 仲俞子毫不示弱,同样抛出了自己的见解。 镇元子默然无言,最后说道:“我说服不了你,但我绝不会同意的,师父也同样不会。” 仲俞子原本焦急的等候回复,听到镇元子如此回答,却是失落不已,但随即释然。 淡淡的说道:“我明白了。” 虽这般说,心中却是另一番思量,他放不下两千多年前,天剑宗鼎盛之极的模样,也容不得天龙教猖狂,更看不得百姓苦难。 这件事,他早已旁敲侧击的跟程阳子说过,得到的亦是不允的答复。他不死心,或许师父不认可,师兄认可呢?下一任的宗主,非镇元子不可,若是镇元子认同,也是一样的。 可事实又让他失望了,师兄跟师父一个鼻孔出气,都是这般的冥顽不化。 总的来说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真要说,就是队伍里多了很多沿途征召来的壮丁,听说天剑宗去修路,都自愿参加。 当然,也是要算钱的,农忙时节一过,这些小伙子们就打算找些活干。帮天剑宗干事,是最舒坦的。 第四十九章 左天右狱 中间是地 若说这一路上,谁最无聊,那一定非唐清莫属。他无趣的紧,趁着休息的时间,总也要弄出点花样来。 他与李良,互相打赌,以十里为界,看谁先能到达,也算是旅行路上多点趣味。 没想到镇元子与仲俞子见他们两人相互较量,竟也来了兴致,各自传授两人一套轻身的功法。 沈慕英见父亲要传功,也专心致志的在一旁听些门道。仲俞子平日里很少会教她武学,只道她女儿之身,并不倾囊相授。 两人虽没有说明赌,但暗暗也有些较量的意思。这些功法,都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算是个人珍藏,如今都一股脑的抖了出来。 仲俞子传授给李良的,是御风行,简而言之,就是以气鼓风,以风御行。 李良学了好一会,带着半成的风行术,左冲右拐的上路了。 镇元子传授给唐清的,是腾云跃,简而言之,就是以气轻身,徐徐而行。 唐清也学了好一会,同样歪歪扭扭的上路了。 只见那李良,飞驰而去,不一会就奔出三四里,却有些后继乏力,这风行术对内力耗的太快了。 而唐清则不然,他的云行术似乎完全不耗力,他只觉着自己整个人软绵绵的,全身都轻飘飘。 甚至觉得自己像云,云飘在天上哪用的着力气,只是实在慢了些。等到李良行了五里地,唐清才行了一里地。 不过论姿势,唐清优雅多了,李良是在地上跑,风驰电掣的,气势非凡。 而唐清则飘飘欲仙,只是偶尔沾地,大多数时候,都飘在天上。最重要的是,李良累成狗了,唐清却悠哉的不行。 结果自然毋庸置疑,李良率先到达了目的地。 可仲俞子却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输的很难看。 自己引以为傲的御风行并不圆满,终究要依靠内力为源泉,纵使内力再浑厚,也终有用尽的那一时。 而唐清所学的腾云跃却周行圆满,对内力的消耗,几乎不计,虽然慢,但是从境界上已经高出一大截了。 旁人不知这其中的区别,但仲俞子心中清楚。自己的这位师兄,论武功,实在不如自己。但论武学境界,自己却又远远不如他。 方杉在一旁看了大为诧异,询问仙羽道:“这是怎么回事,轻功可以学的如此之快?” 仙羽说道:“这并不难,师傅只传授了气机在体内流转的路径罢了。心法的基础打好了,学习这样的功法,就跟学姿势是一样的。” 说着,仙羽抬起手,暗自运功,将手伸到离方杉的臂膀十公分这么远,说道:“是不是感觉很暖和?” 确实如仙羽所说,方杉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传来阵阵暖流。 仙羽继续说道:“像这样的小把戏,只要让内息从丹田出发经由涵关,里芒,再直接沿手臂的脉络流转出来即可。”(此处的穴位是假名,与真实穴位无关) 方杉像是发现了新世界,自己虽然也有内力了,可除了觉得身体更棒,更好以外似乎也没啥用处。 但仙羽的一席话,让方杉了解了内力与脉络之间的微妙联系。 他自己尝试了一番,但是由于他不知道穴位的具体位置,却是怎么做都不能发热,顶多让肌肉绷的更紧了一些。 仙羽笑了一下,仿佛桃花盛开,她这回更谨慎了一些,仿佛有些做贼心虚,又像是得了什么有趣的玩意一般。 这是方杉第一次看到仙羽流露出小女孩般的心思。 仙羽说道:“把手给我。” 方杉有些狐疑的伸出手,这个样子的仙羽,真的有点像湘灵,除了仙气,又多了一丝灵气。 仙羽把自己的手贴到方杉的手上,她的手小小的,柔柔的,却又暖洋洋的,仿佛有一种未被发现力量,荡起了方杉心中的涟漪。 仙羽轻轻说了一声:“放轻松,别紧张。” 说着,方杉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钻进来一丝凉凉的气息。这股细丝一般的气息是那么熟悉。 仿佛当初湘灵在自己耳边吹气时的样子。痒痒的,凉凉的,一直通到心房里去。 不过仙羽度过来的气,并没有走向方杉的心房。而是沿着手臂向下,在某些地方,这股气息还调皮的原地打了个圈。 这股气息一直走到了方杉的丹田,而后就像溪流融入大海,沉没到方杉的气海之中。 仙羽说道:“试试看,沿着这条经脉走。”边说着,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方杉。 方杉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功吧?此时方杉还能感觉到身体中那丝冰凉的气息所行走过的痕迹。 这样一来,就容易多了,方杉一下子就成功了。他的手上也能度出热气来。 方杉十分欣喜,就好像一个人,突然拥有了非人的力量。就凭着这一手,自己在现代也能算是异能者了。 方杉对着仙羽说道:“多谢师姐指教。” 仙羽看方杉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这是最简单的运用啦,算不上指教。” 方杉有种钻研劲,对于一切不能理解的事物,都希望能搞清楚,于是虚心问道:“可是这是又是什么原理呢?” 仙羽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道是自然如此吧。你可以去问问师父,总能说个所以然来。” 说问就问,方杉立马就去询问镇元子。此时镇元子正跟仲俞子说着什么。 方杉便静静地立在一旁,并不打扰,这并不是他在这个世界学来的礼仪。长辈们交谈,若是没有允许,晚辈一般不轻易打断。 镇元子当然看到方杉过来了,便询问道:“方杉,什么事?” 方杉先作揖问好,然后伸出手,度出热气。问道:“师叔,弟子不明,此般为何?” 镇元子跟仲俞子都笑了,镇元子反问道:“你可知如何走路?” 方杉被问的莫名奇妙,回答道:“自然知道。” 镇元子再问:“那你可知走路时,气机如何流转?” 方杉皱眉,细细想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弟子不知。” 镇元子说道:“走路时,左脚先沉,此时少阳之气从丹田而下至足谛穴,而后右脚前迈,此时丹阳之气从丹田出,行至明户穴,再转右足底商泳穴,后少阳之气再从丹田出直下右足谛穴。此为右一步。左一步则反之。” “啥?!”方杉听愣了,自己从小到大,走了不知多少路,怎么自己从来不知道这般走法。走路不就一个念头的事? 仲俞子跟镇元子看到方杉这样子,都“哈哈”的笑了。 仲俞子说道:“这般说法还是简单的,若往细了说,单单一步,就有万数的气机沿不胜数微细脉络而行。” 镇元子停住笑,解释道:“走路是气化力,若是说起来,也是一门功夫。而你的度气之法,不过就是气化热,与走路并无差别,都是气的运用而已。” 方杉还是有点糊涂,继续问道:“这个气又是什么东西?” 镇元子说道:“气就是气,你眼中的世界,就是气组成的。” 若是放在科学的世界里,说这样话的人,就是那些假冒伪劣的气功大师了。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镇元子,他的话,又该怎么理解呢。 镇元子突然有些看不懂方杉,他知道方杉的聪慧不低于唐清,但上次唐清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用走路作为对照,唐清一下子就明白了。 唐清的理解中,气就是一种能量,万物都由能量组成,能量能转换。这样简单的理解下,唐清自然就不再追问了。 可方杉这会却好像钻到了云里雾里,这神秘莫测的气,让方杉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当气,同科学联系起来。 方杉不明白,气是什么东西?它的物质结构是怎么样的?有现代物理,化学知识的方杉,对这个问题难以理解。 若说气不存在,可此时,自己也能驾驭这种力量了。若说气存在,气的物质基础是什么? 方杉知道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原子又是由原子核,及核外电子构成。原子核里,还有质子和中子。再里面,还有夸克。再里面呢? 科学还没有解释,科学的世界观,与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两者各有各的说法。 活在科学世界观里的现代社会的人们,是幸福的。活在古代中国世界观里的封建社会的人们,也是幸福的。因为他们都不必去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方杉很不幸,在他死之前,他是一个科学世界观的人,在他死之后,他接触到了类似古代中国的世界观。而如今,他夹在这两者中间。 往左?还是往右?方杉觉得,这两者或许都没错,但是得有什么东西把这两个理念融合在一起。 这个世界里没人能帮助他解决这个问题,他所能做的,就是认真的学习这个世界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 然后,再带着这些东西,重新回到科学的世界里去,去认真的,将两者融合起来。 对了,还有安心地,或许这都是虚幻的。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游戏。 第五十章 术法之机 气一元论 方杉最终也没能搞清楚,不过他知道,若是你提出的问题,老师回答的模模糊糊,多次追问之后,老师已经将自己的见解讲完了。 那么你就要注意了,应当给老师一个台阶下,否则把老师给问倒了,或许老师修养好,责怪自己讲的不透彻,这样对老师来说,也是徒增他的烦恼。倘若老师休养不好,那你就别怪老师看你不顺眼了。 这个道理,方杉在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高中物理的课本里,有关于波粒二象性,以及相对论这些关于世界本质的理论。 方杉对此兴趣浓厚,虽然这部分内容并不在老师的上课范围之内。但是方杉凭着自己的兴趣,愣是看完了。 初步了解以后,他开始去询问老师,因为书里讲的还是没让方杉满意。物理老师本着诲人不倦的精神,跟方杉讨论了很多自己压箱底的见解。 结果,方杉听完之后,收获也不少,可同时也多出来更多的疑惑,单纯的他继续追问。结果,老师被他问倒了,最后只好抛出一句话:“这些东西你别去研究这么多,了解一下就可以了,考试不考!” 原本愉快的谈话,不欢而散,方杉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老师也带着疑惑。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及时打住。 老师也讲的舒坦,自己也听的舒坦,更深妙的道理,自己回头再认真钻研就是了。 幸好方杉曾经有这样的经历,这会镇元子对他的问题也无法给出详细的答案了。 方杉再次作揖感谢,并说道:“谢谢师叔教导,弟子愚笨,待将来学的更多了,再同师叔相论。” 镇元子点头赞赏,孺子可教,进退有方。 其实的确不是镇元子不想解释清楚,而是以方杉目前的认知,研究这样的问题,无异于听天书。 镇元子提出了很多名词,但方杉都没听说过,这就没办法教了。而且镇元子自己,也还没有真正的吃透这样的问题,自然也无法深入浅出的解释给方杉听。 不过,虽然不能讲清楚这个问题,镇元子决定给方杉一点补偿。他说道:“嗯,你好学善问,这很好。百闻不如一见,给你亲眼看一看,你过来。” 方杉会意,镇元子将右手食指放到方杉的额头上,说道:“放松,一会可能有点痛,但是注意看好。”方杉应允。 方杉只觉得一道光从额头钻了进来,像一枚钢锥直直的插到自己脑子里。而后又爆发出跟大的光芒,将他的双眼闪的白茫茫一片。 这哪里是有点痛,简直头痛欲裂。这一瞬,就好像黑暗中划出了一道闪电。闪电的很快就褪去了,而余光隐隐印在方杉的脑海之中。 好在镇元子提醒在先,方杉留意了这一瞬的感觉,那种头皮一紧,眼睛一闪,眉头一皱,额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搏动的感觉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镇元子收回手指,说道:“别急着睁眼,我帮你暂时开了眼,你应该闭着眼也能看到东西。” 方杉此时眼睛痛的要命,根本睁不开,但是眼睛虽然闭着,周围却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过了一会,方杉慢慢缓过来了,白色的世界里开始出现光影。这一次可不得了,镇元子是玩真的。 方杉竟然能看到镇元子体内的经络,这些经络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经络中,青色的气机充盈全身。仿佛血管一样,有粗有细,有疏有密,丹田中的气机则更是犹如一个青色的太阳。 不仅身体里有气,镇元子周围几米都有从身体里溢散开的气息。特别是头顶,竟有淡淡的光晕,就同画里的神仙一般。 方杉欣喜不已,左右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大地在方杉的眼中,就如同一片大海,全是深褐色的“气”在涌动,其间或夹杂着一些其他的色彩。 而大地的表面,一些蓝色的气息正在徐徐升起。旁边的大树也全然由气构成,中间也有类似于经脉的结构,蓝色的气从下而上,一直输送到叶尖。 而那叶,也闪耀着墨绿色的光彩。整个天地在方杉眼中都变了样子。 方杉甚至能看到自己身体,这样的视觉,竟是全方位的,毫无死角。 这样的视觉维持了大约三十几秒,就好像灯火的能量用尽了一般,世界慢慢灰暗下去,仿佛渐渐冷却。 最终方杉再次回到了黑暗之中,他睁开眼,一切又如同从前一样,平淡无奇了。 方杉忍不住呼吸加速,心率也飙升上去。这太匪夷所思了,自己竟然可以有这样的能力。 镇元子对方杉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慢慢的等方杉冷静下来。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方杉说道:“不,我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镇元子笑着摇摇头,说道:“自然如此,何必较真。” 方杉说道:“对世界的真理,必须较真。” 镇元子说道:“随你吧,这也不是坏事。刚才开眼时,气机如何流转,你可记住了?” 方杉说道:“记住了。” 镇元子点点头,说道:“若勤加练习,你以后自己就可以做到了。” 话虽如此,但是方杉知道,这一点都不轻松。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太过复杂了,跟用手度气相比,至少难了一万倍。对精神控制气机的能力,有极其高的要求。 不过,方杉至少记住了当时的感觉。气机怎么流转,方杉记不清,但是感觉是实实在在的。 就像知道了走路是什么感觉,就算你不知道气机怎么流转,你依旧会走路一样。 有过这样的体验,再练起来,轻松太多了。 镇元子不忘提醒方杉:“你要知道,这只是法术,莫要一个劲的钻研这个。心法,才是最重要的,切莫荒废了。” 方杉点头称是,学了这么久的清心决,再加上系统给予的帮助,方杉也有些明白了。 清心决练的是心力,而心力在系统里,属于最根源的力量。所有其他的力,都是由心力转化而来的。 心力则依靠定力去分配,若将心力分配到内力的积累上,内力就能增长。若将心力放到第七识觉知心上,慧力就会增长。而心力的分配足够稳定,定力就能增长。 所有能力的源泉,最终都指向心力,而这个心力是什么?系统里的说明并不细致,这一切还是要方杉自己去研究。 镇元子让方杉体验的开眼之法,不过是内力的一种用法,如果一直研究这些能力,或许能让方杉习得天眼通,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队伍又重新上路了,方杉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他忍不住要跟唐清等人讨论此事。 而唐清他们也告诉方杉,那样的开眼法,他们也不会,现在他们最多能有内视的能力。 方杉这才好受一点,因为若是每个人都会这招,也太变态了,看什么都是通透的,岂不是没有秘密可言? 想到这里,方杉不由的觉得镇元子的实力深不可测,或许镇元子眼里,世界本身就没什么秘密吧。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同武林高手之间的差距,这绝不是几年之内可以赶上的。 如此一来,方杉又有些懊恼,当初霸龙尊者的实力究竟有多少?自己当初觉得毫无反抗之力。 而如今,自己练了一个来月,似乎并没有多少进步,若是现在再碰上,仍然毫无反抗之力吧? 想到这里,心中的躁火再次窜了上来。小说里的主角,往往都能遇上各种奇遇,从而练就一身神功。 而自己呢?就这样循规蹈矩的练,十年?二十年? 方杉暗自做了决定,如果有机会,最晚明年一月份,自己一定要去天龙教打听陈宛的消息。 如今已是十月份,从方杉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方杉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越陷越深。 而自己的力量,在这个高手如云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随便出来一个习武几年的人,就足以吊打自己。 若要报仇雪恨,或许不一定要只靠单枪匹马的杀进去,这也不现实。 方杉曾无数次,幻想着自己学有所成,提着悯天剑,杀到天龙教,将霸龙尊者提出来,斩于剑下。 但是如今,方杉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他曾向唐清打听过这个霸龙尊者,在天龙教的地位与实力。 唐清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方杉,告诉他,那个霸龙尊者,几乎是跟镇元子一个级别的人物。 当初自己什么都不懂,认为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终究能手刃这个仇人。 而如今,方杉开始对这个世界上人的实力有了认识。却无奈的发现,镇元子习武四十几年,如今实力深不可测。 自己又何德何能,能够将几十年的岁月追平呢?上天是公平的,实力从来没有突飞猛进的,都是日积月累而成。 大仇,何时能报? 若说以往方杉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愣头青的报仇。那从这一刻开始,方杉明白了,自己要杀霸龙,或许得有周密的计划。 若不能力为,只能智取。 第五十一章 闲来无事 几多忧愁 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一众人等终于到了古风山。 这古风山,说是山,其实应该算作连绵不绝的山脉,分割了武华郡与黔南郡。这条商道,按设计,长有五十余里,宽能并行二车。 由于这古风山脉几乎是原始森林,古树参天,怪石嶙峋,对施工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不仅要砍伐树木,还要开采山石,清除藤蔓,施工不便。 此时,这条商道已经修了一小半,逼近丛林深处。 方杉等人行走在已经建成的商道上,左右都是茂密的森林,透着幽暗的气息。 时不时的传来猿啼鸟叫,给原本紧张的氛围更添一分恐怖。 好在太阳高照,光明下,人们总会心安一些。 但是镇元子跟仲俞子一直神色凝重,一言不语。 连平日里喜欢叽里呱啦讲个不停的王天霸也有些怂气。 他小声的跟六子说道:“六子,我怎么总觉得有东西盯着我看,怪瘆人的。” 六子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的说道:“瞧你这德行,大路朝天的,有什么好怕的。” 王天霸说道:“你不知道,这深山老林的,不知有些个几百年的老妖精。我小时候还听我姥姥说过妖怪吃人的事。” 六子摆摆手,说道:“得了吧,还妖怪呢,有镇元子大师罩着,就是怪妖来了也一剑斩了。” 两人依旧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唐清收起了一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跟镇元子讲些什么。 镇元子却示意他不要说话。 方杉也觉得不舒服,这路上的空气似乎都比外面要凝滞一些,就好像有人盯着你,让你不由的心里发毛。 所幸,虽然诡异万分,却一路无事,众人平安的与施工队汇合了。 原本在这里带队的是信仁子的大徒弟荣阳子,也是与镇元子同辈的大师,两人相互交流情况。 方杉左右看了看,施工队在一个石场外搭了一排临时的小木屋,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了。 现在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工人们还在来来往往,干的热火朝天,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方杉眼见一个汉子,叠了五块大石头少说也有几百斤重,就这么轻松的举着,在自己身边走过去,惹得不少弟子惊呼不已。 施工队有壮丁三百多人,天剑宗弟子两百人,随行后勤一百多人。 男子们砍树,挖土,夯实,采石,搬运,推动着道路向前生长。 妇女们洗衣,做饭,送水,擦汗,保障了工程的后勤服务。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至理名言在很多时候都是有效的。 荣阳子让几个负责的弟子来给新到的弟子们安排住宿,工作,等诸多事宜。 等到一切都交接妥当,荣阳子与前一批的弟子都收拾好东西,回无极山去了。 他们辛苦了一个月,以至于走的时候,幸灾乐祸的看着新来的弟子们,一副轮到你们倒霉了的表现。 而新来的弟子看着简陋的木板房,阴森的丛林,辛苦的工作,一个个都沮丧不已。少有不慌不乱,气定神闲之人。 方杉被安排协调保安的任务,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也此,他需要时刻注意工地上发生的各种情况,了解工人们反馈来的消息,以便及时传递信息,并做出合理的判断。 同时还要保障施工场地的安全,及时发现存在的安全隐患。 仙羽和沈慕英清点了工地的生活物资,同时了解了自己的住所。为了特殊照顾女性,她们的木板房建的更为结实,也有门,隔间。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除了床,和一个储物箱,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而男人们的住处更为简陋,三块木板墙,一块屋顶,这就是全部。十几人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显的十分拥挤。 等到人们都安顿下来,天已经黑了。后勤伙房烧好了众人的晚饭,白米饭混着玉米粒,风干肉熬成的鲜汤,一些青菜。 这对方杉他们来说,并不算一顿丰富的饭。玉米粒又老又硬,肉汤里,肉干那种陈旧的气息挥之不去,青菜的量又太少了。 但是工人们依旧狼吞虎咽,可见对他们来说,食物,更重要的功能是填饱肚子。 仙羽跟沈慕英吃惯了养生厅精致的伙食,对这样的饭菜,难以下咽,只是吃了几小口,就放下了碗筷。 唐清跟李良小时候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对这样的吃食还算适应。当然,此刻他们的确怀念养生厅的伙食。 方杉吃的也不太多,这样的饭菜,的确只能用来饱腹而已。 清苦的生活开始了,方杉终于体会到真正的百姓,是在怎样的环境里生活,工作。 而这样的生活,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 早些由马总管负责这个工程的时候,百姓们吃的更差,住的更为简陋,却还要做更多的工作。 相较而言,天剑宗的生活,真的是天堂。方杉此时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让贫富的差距会如此之大呢?又该如何解决这样的差距? 虽然这个问题离方杉似乎很远,但这不是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在中学时,曾看过一本老舍的书,《骆驼祥子》,那是他第一次认知到贫穷。那时的他认为,祥子太不幸了。而那些剥削,愚弄祥子的人,是可恶的。 当时的他认为贫穷源于社会的不公,若是不公的现象都消失了,那么,人民都会富足起来吧。 一种孩子气的单纯,源于对生活的认知不够深刻。大人们时常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事实上,大人们并没有说错。 不管思想飞的多高,多远,方杉还是要面对现实,为了能做好明天的工作。他认真的去了解工人们的需求,与建议。 一位三十来岁的工人说,他对现在的情况比较满意,但是他也想,是不是可以安排人去打猎,好改善一下伙食? 另一位工人觉得很久没有洗澡了,他很想痛快的洗个澡。 也有工人抱怨说,现在的采石场离工地太远了,搬运起来浪费了很多人力。 此外,还有诸如想请假回家,想提前结算工钱,想自己动手搭房子跟妻子一起住的,等等。 方杉一一记下,以便询问镇元子,适当的予以解决。 方杉跟这些工人相处的相当融洽,工人们还开玩笑的要给方杉介绍亲戚给他认识。 整个工地里的氛围相当不错,方杉暂时放下心来,至少暴动的可能低了很多。 有位工人拉着方杉,要同他扳手腕,比比力气,方杉当然看到了这汉子那壮硕的肌肉。 不过方杉还是同意了,一来旁边的人们都在起哄,二来方杉想看看自己的能力。 现在的方杉,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瘦弱了,他的小臂上,肌肉已经突显出来。看上去也是一个壮实的年轻人了。 人们很快清出一片区域,找来了一块木板,垫了石头,便算是一张桌子了。 大汉揉揉手,甩甩手,方杉却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周围一片嘘声。那汉子老脸一红,总算是做好了准备。 扳手腕大赛开始了,这算是工人们少有的娱乐活动吧。方杉先是试探了一下,用了五分的力气。 那汉子的手臂纹丝不动,却咧嘴冲着方杉笑了,估计是他以为这就是方杉的全部实力了吧。 他猛的用力,方杉顿时感觉,这汉子力气好大!方杉几乎是立马就被压了下去,虽然还没输,但是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这汉子一来就用上了全力,打的方杉措手不及。方杉咬牙坚持,但凡掰过手腕的人都知道,一旦被压下去,就得用更多力气才能反过来。 方杉微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不能输,若是输了,工人们潜意识上就会压自己一筹。若想赢得尊敬,除了待人友善以外,非得在力量上压过他们才行。 而内力就是方杉的倚仗,练了这么久的五形拳,方杉已经摸到给手臂加持力量的方法了。 方杉微微催动内力,给自己的手臂又加了一股新力量。从而继续稳定在将输未输的位置上。 对面的汉子此时已经涨的面红耳赤,青筋爆突,却拿方杉没有一点办法。反观方杉,却脸不红,心不跳,这还完全不是方杉的全力。 方杉知道,单论肌肉力量,自己的确不如这汉子,但肌肉有内力的支持,这汉子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观众们都看出来了,这刚来的天剑宗小伙子,是深藏不露。可这汉子不甘心,眼看这就离胜利力差一小步了,怎能放弃,反而更是用力了。 方杉却看出来了,这汉子有些争强好胜。如此,何不遂他心意?便装作气力不支的样子,撤了力气。 观众发出一阵喝彩,那汉子摸不着头脑,刚刚还胜利无望,一下子竟然就赢了。 方杉也甩甩手,说道:“壮士好力气,佩服。” 那汉子觉得不是滋味,怀疑的说道:“莫不是你让着我吧?” 方杉摇头说道:“论力气,我绝不是对手,方才我是用上了一些内力才能跟你相抗,若是这样赢了,也胜之不武。” 方杉这话讲的那汉子心里舒坦,恍然大悟,周围的人们也对方杉的力量有了一个认识。 看着方杉的眼神,更显出一丝尊敬的意思来。 方杉对着工人们说道:“今日也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吧,明天可还要赶工呢。” 聊也聊了,玩也玩了,工人们心满意足的散了场。 第五十二章 邪魅作妖 鬼祟作怪 第二天,方杉将工人们的意愿传达给了镇元子。镇元子只是说了一句:尽量满足。 那就是能解决的统统解决了,方杉因此而忙个不停。 他安排了十来个工人编成了几队,让他们在森林周围打些猎物来,改善一下伙食。 解决了不少人的个人问题,想回家的回家,想结工资的结工资,想换工作的相互协调,想和妻子一起的自己盖房子。 方杉忙的晕头转向,一个头两个大。凡尘俗事就是这般的恼人,事情又杂又乱,让人心里也像结了一团乱麻一般。 若一直这样过下去,方杉应该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月,然后天剑宗将派新的一批弟子过来,这事就算了结了。 然而事与愿违,经过几天的磨合,整个工地已经正常转运起来。工人们每天都能吃上一点新鲜的野味。 或许就是因为杀了很多原本在森林里的小生灵,这个施工队惹怒了山里的精怪。 异常现象出现在一个早上,这天,方杉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自然的气息。 然后拿出一个铜锣,“duang!duang!”的敲起来,作为起床的闹铃。 很快,人们就都陆陆续续的起床,排着队去吃早饭。这都是方杉的功劳,由于他尽心尽责的工作态度,让工人们对他定下的规矩也自愿的服从。 一个工人嘻嘻哈哈的向方杉汇报:“方总管,屋里还五六个懒汉,快去教训一下。” 方杉作为直接管理工人的负责人,又年轻,又有实力,待人却又和善。工人们在他面前,都显的轻松自在,却也尊重的很。 方杉点头说道:“好,我去看一下,估计是昨天太累了吧。” 方杉进了小木屋,里面躺了五个工人,睡的死死的,一种怪异的氛围让方杉心头一跳。 他先是叫了一声:“各位,起床了!” 这五个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噜声都未曾停下。 方杉皱了皱眉头,心想,不至于吧,睡的这么死? 他上前推了推靠近门口的那一个,这人是打猎队的其中一员。平时最为活跃,年纪比方杉大不了几岁。 还是没反应,方杉凑上前,仔细的看了看这人的脸。 顿时觉得不妙,这人满脸黑气,眼眶深陷,呼吸急促,尽是重病的症状。 方杉依次查看了这几个沉睡不醒的人,发现都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方杉可没法子治病,他连忙赶去请镇元子来查看。 镇元子听了方杉的描述,也吃了一惊,一改平日里镇定的样子,虽然没有慌乱,却也显的担忧。 他怕自己也没办法,喊上了仲俞子同前往察看。两人神色肃穆,都在心里思索可能的情况。 到了小木屋,镇元子闭上眼,施展了开眼的法术,仔细的查看这五人体内的气机运转情况。 仲俞子则扫视着木屋周围的样子,似乎在看风水。 方杉此时就只能像个实习的孩子,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待结果。 镇元子看过以后,眉头紧锁说道:“气机紊乱,神明闷厥。识海中有一团黑气,怕是中了邪。” 仲俞子点点头,指着房顶右上角的位置,说道:“昨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来过,可能是黄老头。” 镇元子对方杉说:“方杉,你去弄点盐糖水过来,我去采些草药,师弟,你看看怎么祛邪吧。” 方杉点点头,转身离开。准备找仙羽她们弄点盐糖水来。 等到方杉走了,仲俞子说道:“师兄,我早些就发现周围有些鬼鬼祟祟的东西,念他们修行不易,只警告一番,没伤他们性命,看来是我心慈手软了。” 镇元子说道:“他们既然敢出来挑衅,估计又得了帮手,你手上的伙计带了没?” 仲俞子点点头,说道:“带了,就怕出这种事,有备无患。” 镇元子说道:“那就好,想办法抓起来。” 说完,镇元子便独自上山寻找草药去了。 仲俞子则用手沾了唾沫,点在五个人的额头上。运起轻功,身影如同鬼魅,一阵忽闪,消失在远处。 又不一会功夫,已经取了一包降妖除魔的伙计了。 他取出一个酒葫芦,将朱砂混着酒在砚上磨开,又取出几张黄符,稀里糊涂的画上奇怪的图案。 这会,方杉跟仙羽一同端来了盐糖水,方杉看到仲俞子在画符,呆了半响。 这是什么鬼?画符?难道真的是用来降妖不成? 好在方杉如今的心理接受能力强了很多,这世界已经够乱的了,不介意再多出些妖魔鬼怪来。 方杉配合仙羽,喂五个中了邪祟的工人喝下盐糖水,也算是补充一下电解质跟能量。 这会,仲俞子已经画好了符咒,又取出了一条红绳,围着屋子外面绕了一圈,并小心的将红绳整根埋进土里。 方杉好奇的看着仲俞子的所作所为,不知所以,方杉自然还记得,当初这个仲俞子曾跟那个神秘的组织有过私下的联系。 甚至在自己将要撞破的时候,行为怪异。他曾经还想跟程阳子等人汇报此事。但是后来接触中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对自己也常笑脸相迎。 方杉还曾开玩笑的问仲俞子,什么时候有空兑现当初所说的承诺,教点绝活。 仲俞子却没当作开玩笑,跟方杉约定,等方杉的清心决有点样子了,再教他。 这样一个人,方杉不认为他会做出什么有害天剑宗的事。 虽然仲俞子的相貌并不慈祥,倒是显的像捉鬼的钟馗。此时仲俞子的古怪行为,更是让方杉觉得跟钟馗太像了。 方杉偷偷的询问仙羽:“师姐,三师叔这是在捉鬼?” 仙羽说道:“不是吧,看起来像是在捉妖。” 方杉问道:“这世上真有妖?” 仙羽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并非没有。” 仙羽这么坦然的回答,倒是让方杉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他继续问道:“你也会捉妖吗?” 仙羽笑道:“不会,但是一般的妖怪估计打不过我。” 方杉说道:“你见过妖,当初我问二师叔,这世上有没有成精的动物,他还说没有见过,但现在看来,当时是有所隐瞒吗?” 仙羽说道:“当时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人来说,这个时间还是简单些的更好,否则岂不是徒增烦恼?” 方杉一想,确实如此,若是自己知道这世上有鬼怪,就像多出一点阴影笼罩在心上。 仙羽说道:“其实鹤师叔也算妖,不过他修的是仙道,更应该是仙,而非是妖。” 方杉呆了一呆,对啊,每天早上都在自己屋顶上的仙鹤,一直很奇怪。自己跟他打招呼,他还会点点头,那深邃的眼神,充满灵气,怎么看也不是凡间之物。 仙羽继续说道:“若是你有兴趣,可以在藏书阁找找,有很多这一类的藏书。” 方杉点头,心想:三师叔是自己学的捉妖之法吧,我在宗门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一类的事。 仲俞子此时已经埋好了红绳,又将之前画好的符咒绕在红绳上,一并埋到地里。 做好了这一切,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对方杉跟仙羽说道:“好好照顾这五个人,就说他们得了病,暂时在这里休养,莫要声张。” 方杉跟仙羽应允,方杉抱着求知心问道:“三师叔,这样就能捉到妖怪了吗?” 仲俞子有些自豪的说道:“我在这埋下了锁灵阵,若是精怪进去了,符咒就会激活,那妖怪便不能化形。若想出这个阵,就必须现身,倘若现了真身,捉住它不是难事。” 方杉似懂非懂的问道:“那妖怪若是不进去呢?” 仲俞子说道:“那妖怪在这几个人身上种下了精血,晚上定会回来取的。” 方杉还想再问些什么,仲俞子似乎是觉得跟外行人讲这些太无趣,便说道:“好了,无需多问,今天我会在这附近藏好,你二师叔会保证其他人的安全,若是想看,晚上就留点神,若是不想看,尽管睡觉去吧。” 方杉打定主意要看看这妖怪长什么样子。告辞之后,就去继续管理施工。工人们自然问起了这件事,方杉也就按仲俞子说的回答。同时让打猎的队伍今天暂时休息,参加施工。 森林里有这些奇怪的东西,方杉不放心让他们再出去了。 唐清也从一些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来找方杉,问道:“出事了?” 方杉回答道:“听师叔说是有妖怪作祟。” 唐清说道:“之前我就觉得不对,这森林里有妖气。” 方杉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清说道:“这森林里的气太混浊了,而且透着一股臊气。我跟师傅讲过这事,但师傅说有他们在,妖怪也不敢捣乱的,如今看来,这些妖怪忍不住了。” 方杉也奇怪,在此之前,工程已经开展这么久了,一直没出乱子,怎么这次就出妖孽了? 唐清有些兴奋,他早在书里读到过。这深山老林里,最有可能藏着些吸收日月精华的妖怪。而若是碰上修行有成的妖怪,可能还能弄出元丹来。 这妖怪的元丹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通过炼丹炉的炉火萃取以后,可以炼出很多丹药来。 平常人吃了都能延年益寿,而习武之人吃了,更是快速增长功力的办法。 方杉听着唐清讲这妖怪的元丹的各种妙用,简直神乎其神。便问道:“唐师兄你吃过?” “没。”唐清老实的回答“只是书上写的,谁知道真的假的,我连妖怪都没见过。” 方杉说道:“若是妖怪的元丹这么好,这妖怪得多强?真遇上这么强的妖怪,我只希望没人受伤。” 唐清说道:“恩,你说的也对,安全第一。”不过他明显对这妖怪的元丹还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杉心里想:这并不是游戏,打怪升级,吸收内丹。打怪,是可能死人的。 或许是世界的残酷让方杉认识的更加清楚吧,没有什么是可以轻易获得的。 第五十三章 妖而不妖 人而非人 镇元子带回了山上采来的草药,给几位中了招的工人服下。 又用内力,为几位工人祛了经络中的邪气,对于已经深入肌里,脏腑的邪气,只能靠药物来调理了,但是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经过这么这手段,这五人的脸色已经好的多了,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吃过晚饭,镇元子跟仲俞子找几人一起开了个捉妖小会。五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边,认真的听仲俞子讲今天晚上的安排。 仲俞子说道:“从这几个人的情况来看,他们中的是一种吸阳气的妖怪下的毒血。这妖怪的手段不算高明,所以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估计只是两三百年的小妖,灵智未全。” 镇元子提醒道:“师弟,别掉以轻心,这小妖背后应该有只法力高深的老妖。” 仲俞子说道:“这年头,天地精气衰弱,五百年以上,初具灵智的妖怪都绝迹了。” 镇元子说道:“话虽如此,但不可不防。” 仲俞子说道:“早有防备,如果真有老妖,更好,镇妖塔我也带来了,真有老妖,用一用这前辈留的法宝也不亏。” 镇元子不再多说,示意仲俞子继续讲。 仲俞子端正颜色对仙羽跟沈慕英说道:“你们两个今天老老实实去睡觉,你们阳气不盛,恐怕抵御不了邪气,晚上的事,就不用参与了。” 仙羽一脸早就知道的样子,表示同意。沈慕英不干了,这等有趣的事,又不让自己参与?但是她深知仲俞子说一不二,决不许自己忤逆他的意思,只好撇撇嘴,表示一下不满。 李良在一旁偷笑,被沈慕英发现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笑什么?看我不收拾你。 仲俞子接着拿出一叠符咒,说道:“这是隐身符,把这个贴到额头,别发出声音,别动。妖怪发现不了你。能做到吗?如果不行,晚上就睡觉去吧。” 方杉等人连连点头,表示能做到,仲俞子一人发了一张,告诉他们如何去使用。 方杉疑惑的问:“三师叔,为什么这么一张符就能让妖怪看不见?” 仲俞子说道:“不是看不见,只是感知不到而已。至于什么原理,师叔我也不知道。书上这么写的,而且的确有用。贴上这个,你二师叔的天眼都看不见。” 方杉有点懵,如果“气”什么的还可以解释,这个符咒就太玄了吧。 仲俞子接着说道:“晚上你们离的远一点,看的到就好,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离的近了,说不定你们身上的味道就暴露你们了。” 三人点头,唐清说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仲俞子说道:“晚上,如果那妖怪进了这个木屋,我的锁魂阵就会生效,到时候它不得化形,飞不出这屋子,我便可以直接捉住它。” “等我捉住了,示意你们,你们再出来。” 三人继续点头。 仲俞子说道:“如果老妖出现,我就直接用镇妖塔。那就省事多了,方圆几里的妖怪,一个都逃不了。” 方杉奇怪的问道:“那为什么不直接用镇妖塔?” 仲俞子说道:“杀鸡焉用牛刀,镇妖塔是已位列仙班的前辈留下来的至宝,用一次少一次。若是有大妖怪,用了也不亏,若是只捉些小妖,便不合算了。” 方杉等人眼前一亮说道:“位列仙班?” 仲俞子说道:“这个就别打听了,离我们几千年前的事了。有兴趣自己去藏书阁找。” 方杉心里想: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内功,妖怪,神仙,接下来还有什么? 仲俞子说道:“就这些注意事项,别到时候出错。” 几人谈好后,便各自去准备了。 到了晚上,仲俞子将一张符咒贴到自己额头上。静静的坐到屋子的角落里。 镇元子找了一个能照顾到全场的位置,开起心眼,时刻注意异常的气机波动。 沈慕英跟仙羽被仲俞子勒令不准靠近,她们只好乖乖的去睡觉。 而方杉,唐清,李良三个人则躲到了木屋外的草丛里。 深秋,森林的夜晚只有五度,方杉几人在草丛里也感觉寒气逼人。好在这几人都有内力护体,倒也还撑的住。 夜深人静,各种昆虫的叫声组成了一场热闹的音乐会。 过了一个多时辰,唐清有些待不住了,自言自语道:“这妖怪怎么还不来?我都有点困了。” 李良连忙制止,按住唐清的嘴巴,轻轻说道:“嘘,别说话,你忘了师傅吩咐的吗?” 方杉感觉自己两只眼皮上下打架,他强打精神,心里奇怪,自己以往可以静坐半宿,毫无困意,怎么这会就觉得困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唯一的区别就是昆虫的叫声似乎离的越来越远了。 方杉有些迷迷糊糊,他好像回到了家里的被窝,回到了他小时候最熟悉的那个家。 唐清此时已经睡着了,呼吸匀称,好在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李良此时是三人中最清醒的那个,他一直都闭着眼,默念清心决,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昆虫的叫声让他觉得心烦意乱。 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草丛里已经没有醒着的人了。 方杉彻底进入了梦乡,不过并没有做什么恶梦,他发现自己走在森林里,一只七彩的鹿踏着青青的草地。 这头鹿每走一步,地上的青草便疯狂的生长起来。而后又迅速的枯萎下去。 梦里的方杉看到这一幕,觉得似曾相识,他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头鹿呢? 正当方杉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猎人,端起一把猎枪,一枪将这头神奇的鹿的脖子击的粉碎。 神鹿的头颅掉落下来,而神鹿的眼睛却依旧清澈,丝毫未曾波动。 方杉被枪声吓了一跳,猛然想起,这是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画面,正是宫崎骏的《幽灵公主》。 神鹿的头被猎人装进盒子里带走了,神鹿的身体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股股黑色的油脂从身体里涌溢出来。 神圣的躯体变的腐朽,流落到地上的油脂将所有生命毁于一旦,而这些油脂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铺天盖地的向方杉包围而来。 方杉避无可避,危机关头,他下意识的运起清心决来。 一阵光芒从方杉身上爆射而出,光所触及的黑色油脂顿时化作清澈的水流,淌淌流去。 仿佛受到了感染,白色的火焰在油脂上燃烧,直到一切都变回原样。 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方杉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却无论如何看不清他的脸。 “别再杀戮森林的子民了。”简单的话,带着沧桑的气息。 这个老人如是说道。 方杉默默的站着,他好像明白了男子的意思,又好像没有,只是呆立着,良久,他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的点了点头。 “我不想伤人,但请你们遵守约定。” 老人说完这话,身影逐渐消散而去。 方杉的世界一阵旋转,黑暗再次吞噬了他,而这一幕却牢牢的刻在他的心里。 “方杉,醒醒。”迷糊之中,方杉觉得有人在叫他。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 一醒过来,方杉瞬间就完全清醒了,眼前是沈慕英,跟仙羽。 身边正躺着唐清跟李良,看起来他们也跟自己一样,睡过去了。 方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妖怪抓到了吗?” 沈慕英说道:“却,哪有什么妖怪,我们白忙活了。倒是你们几个,一点都不敬业,竟然都睡着了。” 仙羽也说道:“你们也睡的太死了,师傅师叔把你们三个提回来你们都没醒。” 方杉托着脑袋想了想,昨天的梦还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无比肯定的说道:“不,昨晚妖怪已经来过了。” 沈慕英跟仙羽一脸疑惑的问道:“昨晚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有什么妖怪?” 方杉没有回答,还是问道:“师叔们呢?” “在小木屋里。”仙羽回答道。 方杉立即起身,往小木屋跑去。 此时,镇元子正坐在一旁思考,仲俞子则查看着中邪的那五人的动静。 看到方杉醒了,镇元子说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方杉如实告知:“昨晚的虫鸣有蹊跷,我们三个都中招了。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老人,让我们不要再去打猎了。” 仲俞子一听,顿时明白了,带着一丝欣喜的说道:“原来如此,师兄,这里定然藏了一只道行深厚的千年老妖怪。早就知道古风山脉里精气浓郁,没想到竟然还留着千年的妖怪。” 镇元子淡淡的说:“收手吧,这不是一只作恶的妖怪。你看,昨晚连我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他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倒了方杉他们。” “而且你看,这五人今日已经完全恢复了,连他们体内的精血都被收了回去,却并未伤他们的性命。” “可见这妖怪只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何况的确是我们杀生在前,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收手了。” 镇元子想的很清楚,这只妖怪道行深厚,远在自己之上,他实在不必这般躲躲藏藏。 仲俞子有些冷冷的说道:“收手?师兄,这至少是千年的老妖,其内丹珍贵无比,有此物相助,天剑宗振兴可望。” 镇元子不跟仲俞子多说,只是伸出手说道:“镇妖塔交给我保管。” 仲俞子明显有些不甘,再次劝道:“师兄!这是妖,留下它百害而无一利,除掉它百利而无一害。” 镇元子的语气也沉下来,毫不犹豫的说道:“师弟,镇妖塔给我,莫要多费口舌。” 仲俞子不再多说,伸出手,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一座只有巴掌大的玲珑宝塔浮现在半空中。 “乾坤无极,宝塔镇河妖!”只见仲俞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机念动了口诀。 “师弟,你!”镇元子终于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但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这镇妖塔瞬间飞到半空中,耀眼的光芒闪破天际。 第五十四章 反目成仇 神之力量 那镇妖塔在半空中发出的光照亮了方圆几里的森林。一时间,镇妖塔所发出的光甚至盖过了早晨的太阳,一阵阵古朴的钟声从塔中发出,激荡着所有人的心灵。 镇妖塔初始只有巴掌那么大,而后,随着一阵阵光芒闪烁,变得越来越巨大,直到高百米,底部宽三十米的十层高塔。 此时,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惊异的抬头看去。 若有人从高空往下望去,就会发现,一座更为巨大的,单纯由光辉铸成的塔,已经拔地而起。金色的锁链从塔的真身中直射而出。 一只足有狼狗那么大的黄鼠狼,正被捆的动弹不得,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嚎。他无助的在地上打滚,犹如被烧红的热铁烙在身上。 另一边,锁链捆住了一头三层楼高四不像的鹿角,他的鹿角便有一层楼那么高。粗壮的四肢有力的蹬在地上。他仰头,那金色的锁链也被他拉起。 他仿佛一个战士,昂扬着高傲的头颅,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愤怒,却包含着无尽的怜悯。 巨大的四不像就如同方杉在梦中看到的那样,沐浴在镇妖塔的金色光辉中,他的身体没有散发出一丝的黑气,反而显的更加圣洁。 四不像的边上,还有一只洁白的狐狸,她只有一条尾巴,惊恐的看着一条细细的链条向她飞来。 但是她没跑,只是瑟瑟发抖的躲到四不像的身后。 那锁链在半空中被四不像一口咬住,他的嘴唇里渗出鲜血,却犹用尽全力将这锁链拉开。 镇元子已经顾不上责骂仲俞子了,但是他对此毫无办法。镇妖塔一出,除非仲俞子愿意将其收回,否则纵使是修行万年,半只脚踏入仙境的妖兽,也决不留情。 镇元子运起轻功,直飞而上,抽出自己的悯天剑,狠狠地朝那锁链斩去。 却不想,完全劈了个空,那锁链竟像全然不存在一般。 镇元子无功而返,用命令的语气对在一旁看戏的仲俞子喝道:“师弟,悬崖勒马!你忘了宗门的行旨了吗?” 仲俞子有些可笑的说道:“师兄,这些是妖怪,伤我百姓,世人皆除之而后快,我何错之有?” 镇元子心痛的说道:“师弟,你入了魔障了!你看此神物,身处镇妖塔下,周身洁净,毫无染污,此乃祥瑞,还不快快收了镇妖塔!” 仲俞子说道:“若是祥瑞就不该出来扰乱苍生,我看它正是堕落之兆,此时收了它,以绝后患!” 眼见那镇妖塔的锁链越收越紧,黄鼠狼精已然被那锁链拖的飞起。在空中便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真身逐渐被炼化。 待到其落去镇妖塔的底层,已然变成了一滩金色的灵萃。 那匹四不像,此时正艰难的应对着两条金锁链,他伫在地上的四足,已经撑不住这般巨大的力量,不断地朝着塔身被扯去。 镇元子心急如焚,只得使出杀手锏,他让自己的语气更加的低沉,说道:“师弟,若是师父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必然将你逐出师门!收手吧,现在还不晚。” 仲俞子心中一凛,却是有些动摇。但是他既然敢做出这一步,早已做好了被逐出师门的准备。 他心一横,冷笑一声,说道:“哼!天剑宗里尽是些冥顽不灵之辈,留在天剑宗又有何用?师兄,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师兄,从今往后,我与天剑宗再无关系。大丈夫,天地中何处不可安身?” 听到仲俞子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镇元子心如死灰,他终于认清自己这个师弟的真面目了。 镇元子神色一凛,说道:“宗门不幸,竟出了你这样的败类,我今日就代表天剑宗,废你武功,驱逐你这个大逆不道之徒。” 仙羽跟沈慕英早就听到了外面争吵的声音。此时她们终于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慕英听到父亲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她嘴唇惨白,却仍旧坚持着冲到外面,对着仲俞子喊道:“爹!三思而后行,这是您教英儿的,如今您自己却为何如此糊涂?英儿求您,别一错再错了!” 仲俞子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了,他对沈慕英说道:“你不必再劝为父了,今后为父将开宗立派,若是你还念父女之情,就随我一起走!”说完,仲俞子便取出了佩剑,眼神紧紧的盯住镇元子。 沈慕英听了仲俞子的话,眼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下来,人却如同失了魂一般,软倒下去。一旁的仙羽连忙将她扶住。 方杉早在那四不像被金锁链捆住的时候,就向着四不像所在的方向跑去。 此时,方杉已经跑到了四不像的身边。他挥舞着自己的双手,吸引着四不像的注意。 四不像嘴里的金锁链不断地伸长,碾碎了他的牙齿。他就要撑不住了,但是他不能不撑住。他知道,自己的身后有着自己的全部。 方杉大声的喊道:“神鹿,是我!” 神鹿终于注意到了他身边的这个人,自己在他的梦境里见过他。 “凡人,你来做什么?”依旧是那么沧桑的声音,这声音,直接出现在方杉的脑海里,空灵的让人沉醉。 方杉喊道:“我或许有办法救你!只要你帮我突破心法的一重境界。” 这是方杉勇敢的一次尝试,他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可能能成功,可能不能,甚至,失败的可能比成功要大的多。 是的,此时方杉唯一的依仗就是安心地。他猜测,所有的系统,都会开金手指。但是为什么他的系统除了起到监控身体数据的能力之外,什么金手指都没有? 后来他的发现,自己这个系统唯一的金手指就是自己的点数。 指导灵曾说过,点数可以做任何事。或许点数可以用来救这匹神鹿。 但是方杉此时的点数是零,他唯一获取点数的办法就是完成主要目标,习得一种内功心法。 方杉这几天并没有闲着,他依旧在空闲的时间里修炼清心决,他已经将清心决提高到了95%,很可惜并没有满。 当方杉发现,仲俞子绝不会收手的时候,方杉就想到了这盘死局里唯一可能的活棋。 成功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一:必须赶在神鹿被封印之前。 二:神鹿愿意相信自己,且有办法让自己的清心决提升境界。 三:在自己完成主要目标以后,至少被允许停留一段时间。 四:系统有办法救神鹿。 五:自己获得的点数足够。 以上五个条件,哪怕有一个不能满足,自己这个行为就是白搭的。 这样的几率是多么渺茫,但是方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方杉说完,紧张的看着神鹿,他此时的心跳的格外的快,他期待神鹿做出那个回答。 “凡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光凭善良救不了我。”神鹿没有怀疑方杉是来欺骗他的,但是神鹿怀疑方杉的能力。 “神鹿,你知道安心地吧!我从那里来!”方杉对着神鹿喊道。 “唔,安心地的人,你不会欺骗我。”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方杉的脑子里炸响。若是方杉说的是谎言,这一声将会使方杉震成白痴。所幸,方杉没有说谎。 神鹿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响,他用尽全力直立起来,就像一匹战马那样。 从他的身上,发出了夺目的绿光,仿佛是森林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涌现出来。这绿色的光直直的朝着方杉射去。 方杉瞬间徜徉在绿色的海洋里。“凡人,在这片光里修行吧。”神鹿的声音在方杉的脑海里响起。 方杉没有犹豫,他即刻盘坐下来,运起清心决来。寥寥寂法,流光广发,我心不动,须弥山他。 绿光仿佛是最清净的滋养,方杉感觉自己的内心都被彻底洗净了,他忘却了所有事,包括他自己。 在系统界面里,方杉此时的可支配心力暴涨,并且全部灌注到了清心决之中。 外界的时间过去了十几秒,方杉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系统提示:恭喜您,已经完成清心决的学习。清心决等级提升至一重。您已经完成了主要目标,奖励点数5000点。 主要目标已完成是否进行结算,并返回安心地? “否,否!”方杉连忙拒绝了这个消息。 系统提示:您选择在任务完成后继续留在本世界,将会导致系统连接度不稳定,有成为迷失者的危险,是否确定? “确定!”只要完成任务后还能继续待在这个世界就好,别的暂时管不着了。 方杉静静的坐在地上祈祷。 “安心地的神,如果您在的话,我希望能支付点数,将鹿神从镇妖塔中救出。” 系统提示:此行为将消耗50000点数,您的点数不足。 一阵无情的声音传来。 方杉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过他做了两手准备,或许能用不同的行为来达到同一个目标。 “神,收起镇妖塔。” 系统提示:此行为将消耗100000点数,你的点数不足。 晕,单纯收起镇妖塔,反而更加贵。方杉想了想又祈祷道:“神,让仲俞子施收回镇妖塔的咒语。” 系统提示:你无权控制他人。 啊!方杉要抓狂了,还有什么办法能救的了鹿神? 为了维持那道绿光,鹿神消耗了更多的力量。此时他已经跪在了地上,膝盖抵在一座小山上,以抵御镇妖塔的力量。 方杉无力的对鹿神说道:“对不起,我的点数不足以将您救出来。”他的头深深的埋下去,他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悔恨。 “凡人,我已经决定接受命运,但请你帮我做一件事。”鹿神用仍旧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身边的那只小狐狸。 “帮我救她。”鹿神静静的说。 第五十五章 莲心神玉 同门相残 “保护她。就像我保护她一样。”神鹿转过头,看着方杉。 方杉第一次注意到神鹿脚下的这只小狐狸,她是那么的小,以至于毫不起眼。 正巧,这只小狐狸也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方杉。这的确是一只不同凡响的狐狸,看到她,似乎看到的是一块莹润的璞玉。 她的周身发出莹白色的光芒,而她的眉心上,一撮红色的毛发显得格外鲜艳。 说实话,方杉心动了一下,就好像看到一个天生的萌物那样。就好像猫奴在看到主子撒娇时的大眼睛那样。 方杉没敢答应的太快,他说道:“我试试。” 说着,方杉再次向神祈祷:“神,我要救她。” 方杉这次改变了策略,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傻兮兮的一个个指令去试了。 他相信既然神无所不能,那总能听懂这句话,说不定还能列出多条办法。 系统提示:是否支付所有点数,将其认主? 果然不出所料,系统的确给出了选择。只不过竟然又是这种支付所有点数的选择。 方杉没得选择,他轻轻的回答:“是。” 这个“是”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使得天地为之变色,整个世界都显的不那么真切了。 方杉在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她叫莲心。”与此同时,方杉觉得心里突然出现一个莫名的东西与他相连。 这是一块白玉制成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栩栩如生的一朵莲花,莲花上,正蹲着一只九尾的小狐狸。 这玉佩仿佛不是凡间之物,光华流转,玉佩上的东西,仿佛无限的接近真实,你粗粗的一看,只觉得精巧。 再仔细一看,那莲花便有了色彩,狐狸便摇动尾巴。 更仔细的看,仿佛能从画面里透过去,里面似乎藏着另一个世界。而此时,这块玉佩就烙在方杉的心间。 用五光十色来形容此时外界发生的事最为恰当,各种光向方杉跟那只小狐狸汇聚而去。汇聚的光在方杉心里烙成了那块玉佩。 汇聚在小狐狸身上的光,则让小狐狸的身影渐渐消散。小狐狸最后看了鹿神一眼,鹿神正用慈祥的眼光看着她。 小狐狸的肉身已经完全消失了,剩下的是一块洁白的玉佩,发着莹白色的光,光的样子就是小狐狸的样子。 小狐狸看到了方杉心间的玉,一蹦一跳的朝着方杉跑去。一头撞进方杉的心地之中。从此以后,她将永远住在方杉的心里。 小狐狸陌生的看着这里的景象,方杉的心地是这么的大。 晴朗的天空中,还有着不少的乌云,空气的清新的,就像雨后的春天。方杉心地之中,莲池万里,沧海浩宇。 万里荷花之间,有一朵金莲,金莲上坐着一个金身正盘腿端坐着,金身上挂着那一块白色的玉佩。 小狐狸一蹦一跃的从荷花上跳过,围着这座金身,欢快的绕了几圈。 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就在金身的腿上,盘起身子安安心心的睡起觉来。 方杉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可以知道小狐狸很开心,方杉只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要会心的笑。 鹿神终于了了自己的心愿,再也没有力量让他继续坚持着了,他也不必再这样坚持下去了。 “凡人,谢谢你。”方杉的心里响起鹿神最后的遗音。 这位伟大的守护者终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镇妖塔的金锁链丝毫没有感情。 它们如同天使的爪牙,狠狠地将这个阻挠了自己许久的妖魔紧紧缠住,白色的火焰燃起,鹿神全身都包裹在白色的焰火之中。 这火焰足足窜起几十米高,这是最干净,最纯粹的力量。 鹿神的身体被拔地而起,金锁链将他拉到镇妖塔的第三层。这代表这个伟大的生灵已经在修行的路上走过了三千多年。 方杉默默的向鹿神致敬。他是森林的守护者,也是善良的守护者。他的内心没有带上一丝的仇恨,走的安详。 镇妖塔吸收了鹿神的所有能量,那是一颗淡绿色的宝珠,足有鸡蛋般大小,圆润而有光泽。 镇妖塔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光芒,它又如同死物一般,沉寂下去,变回巴掌大小,朝着仲俞子飞去。仲俞子一摆手,将这镇妖塔收入左手中。 此时,镇元子与仲俞子已经相斗了一百多回合。镇元子刺瞎了仲俞子的左眼。仲俞子砍下了镇元子的左臂。 镇元子已然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虽然封住了左手的穴道,但终究影响了他的力量。 反观仲俞子,虽然瞎了一只眼,但是实力却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 仙羽见镇元子落入了下风,也上前参战。但仲俞子以一敌二,竟犹不显败迹。 沈慕英没有动,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宗门。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一向善恶分明的沈慕英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外面巨大的战斗声终于吵醒了沉睡的唐清与李良。他们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束手无策,昨晚还是一片和睦的景象,自己一觉醒来,竟然发展成了这样。 仙羽喊道:“唐师兄,李师兄,快来相助!师叔走火入魔了!” 仲俞子喝道:“胡言乱语,分明是你们受了妖魔的蛊惑,唐清,良儿助我!” 唐清跟李良相视一眼,都拿不定主意。唐清拉起摊坐在地上的沈慕英,大声喝问:“慕英,这是怎么回事?” 沈慕英一脸呆滞,狠狠地摇头嘴里念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完了,到底该听谁的? 仙羽喊道:“师兄!师父快撑不住了!” 仲俞子也喊道:“良儿,师父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李良一跺脚,刚准备上前。 唐清突然把剑一横,用清澈而肯定的眼神看着他,问道:“李良兄,你帮谁?” 李良突然身形爆退,接着一剑荡开了唐清的剑,说道:“对不起,我相信我师父!” 说着,提剑便上,加入了战斗。唐清也不甘落后,急忙冲上前去。 但是李良自从学了风行术,这几日里勤加苦练,此刻却是像风一般加入了战局。 一言不发的镇元子此刻突然身形一震,被仲俞子一剑劈落下去,他消耗了太多真元,又断去了一臂,此刻再无再战之力。 好机会!看到镇元子陨落下去,仲俞子心中竟是冒出一个念头,将场上的知情人统统杀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不由的心动。是啊,如果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了。自己不仅可以不用离开天剑宗。假以时日,宗主之位,舍我其谁?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一般从仲俞子脑海中闪过。他当机立断,又是一剑劈开仙羽。 对着李良说道:“良儿,拖住她,为师除了这妖魔!” 李良心中一惊,师父竟然说镇元子大师是妖魔?他心中不由的升起一丝怀疑。 李良说道:“师父,且慢,这妖魔邪蛊可有解法?” 仙羽痛心疾首的喝道:“李师兄!睁眼好好看看,是谁不顾师门之情,是谁要置人于死地!” 仲俞子此时已经逼进镇元子身边,只消这一剑下去,镇元子定当身首易处。 “刷!” “师父!”仙羽与唐清离的很远,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救援了。 仲俞子挥剑而下,一道剑光闪过。一只提着剑的右手掌从空中无力的抛射出去,剑口齐齐的切过手腕。 仲俞子满脸惊愕的表情,他的右手掌永远离开了他的手臂。 镇元子平静的睁眼看着自己的这个师弟,仿佛重新认识了他。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满口天剑宗复兴的仲俞子吗?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惜取自己性命? “你竟然使诈!”仲俞子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正直的镇元子竟会装晕。 “兵不厌诈,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真的要杀我。”镇元子用剑撑着站起来。 李良此刻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师父如今似乎真的不正常。他收起自己的剑,询问道:“师父,我们之间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聊?” 仙羽赶紧跑过去搀住镇元子,唐清也赶了过来,站定在镇元子的身边,横剑护住师父。 仲俞子狂笑起来:“罢了,罢了。李良!若为师要离开天剑宗,你从,还是不从!” 李良被仲俞子这话讲的心中巨震,师父这是要叛出天剑宗? 仙羽焦急的看着李良,说道:“李师兄,现在你明白了吧,是师叔叛师在前。你万万不可跟着走上邪路啊!” 李良沉下脸来,心中想到师父这些年对自己的苦心栽培。以他对师父的了解,他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李良思定,提剑走到仲俞子的身边,说道:“师父去哪,弟子同往,对不起了各位。” “李兄!唉,怎么弄成样。”唐清有些难以接受。 “哈哈哈,好徒儿,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你背上慕英,我们走!”仲俞子转身离开。 却又冷冷的说道:“我不是叛师而走,而是为了创造更好的未来!” 李良先拾起了仲俞子的断手,又背起已然失神的沈慕英,向着众人鞠了一躬,转身随着仲俞子而去。 仙羽跟唐清都没有阻拦,而是赶紧帮镇元子护住心气。镇元子到底是油尽灯枯,刚才那一下,已是他最后的手段了。 此时仲俞子已经远去,他终于撑不住,放心的昏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痛定思痛 疑点重重 等到方杉赶回营地,这场闹剧已经收场,没有人责问方杉去了哪里。但是仙羽似乎觉得方杉胆小怕事,临阵脱逃了,对方杉的态度不冷不热。 方杉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况且仙羽忙着照顾镇元子,她不提,方杉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如今一下子少了三个主要负责人,主事的镇元子有昏迷不醒。整个工地都人心惶惶,方杉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场面。 方杉与唐清商量,一个负责安抚下宗门的记名弟子。一个负责安顿百姓。 工人们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场大战,纷纷胆战心惊,不少人被吓的不轻,希望能尽快回家。 那只三层楼高的巨兽给这些老百姓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来只在传说故事里听过这样的生物,就这样硬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百姓们眼里,这样怪物是要铲除的,他们搞不懂,为什么仲俞子要捉了妖怪,镇元子反而拦着不让。 方杉一到工人的营地里,一帮跟方杉相处的比较好的工人就来询问详细的信息了。 方杉耐心的跟他们讲明现在的情况,表示工程目前暂时停止,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朝廷也要再考虑造这条路是不是惹得山神不悦了。 但还要在这待上几天,至少等镇元子醒过来,再决定去留。百姓听到妖怪已经被降伏,都安心不少,虽然想要尽快回家。 但是没有天剑宗的人护送,他们也不敢随意穿过森林了。谁知道这深山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妖怪? 总之,方杉成功的暂时稳住了场面,这或许归功于他之前的付出,让百姓对他较为信赖。 另一边,以唐清在记名弟子中的名望,他更为容易的便稳住了他们,唐清派了几个弟子先行回无极山通报这里的情况。 仲俞子几乎是第二顺位的掌门,再不济,也会分派出去,掌管其他郡城的分宗。如今这样一个人物叛出了天剑宗,这几乎能让整个宗门为之一震。 这样的消息必须火速传递给程阳子知道,以便提前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天色已晚。方杉精神疲惫的回到休息的地方,跟唐清,仙羽讨论。 方杉先问道:“师姐,师叔怎么样了?” 仙羽叹了一口气,说道:“暂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只是断臂难以复原了……” 唐清说道:“也不是全无办法,我已经让李寻常带了四人,回无极山传信。让他们带回了师父的断臂,或许宗门长老还有办法。” 仙羽说道:“也只能如此了,纵使断臂可以复原,恐怕师父心里的伤才是一辈子的。” 方杉也不知如何安慰是好,只得说道:“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哀怨已经没用了,我倒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仙羽问道:“哪里蹊跷?” 方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回答道:“你们不觉得三师叔做事太绝了吗?从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觉得以三师叔的性子,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仙羽跟唐清没有说话,他们虽然不敢接受,但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所谓事实如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方杉接着说道:“我当时就在他们旁边,二师叔认为此妖心地纯善,是我们先派出猎人杀了众多生灵,他才给我们警告,也并未夺取性命。” 方杉说完,看了看唐清跟仙羽,他们原本也没搞清楚为什么镇元子会跟仲俞子闹翻。 仙羽出门的时候,镇妖塔已经飞到半空,镇元子已经跟仲俞子拔剑相向了。而唐清出门的时候,就更搞不清状况了。 仙羽点点头,说道:“却是如此,之后所见,若是那只妖怪要伤人性命,最是简单不过了。” 方杉说道:“昨晚,我们三人贴了三师叔给的隐身符,却齐齐被虫鸣声迷倒,不醒人世。我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那头巨鹿警告我不要在派猎人去森林打猎。” 说完,方杉询问般的看向唐清,唐清摇摇头,说道:“我昨晚睡的死,并未做梦。” 方杉接着说道:“那就奇怪了,莫不是我功力最弱,才受其影响?这个暂且不论,我们能肯定这头巨鹿并非妖类。或乃仙兽,就跟鹤师叔一样。” 其实方杉这个推论,仙羽跟唐清是不能肯定的,只能说,巨鹿无心取人性命,说他是仙兽,只有方杉亲身接近,从他的所作所为中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但是仙羽也没有反驳,至少她亲眼看到镇妖塔烧出的是纯白阳焰,单凭这一点,就可知,这巨鹿心如耀日,并无奸邪。 方杉接着说道:“当时,三师叔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竟然还主张使用镇妖塔,将其捕获。这尚可理解,毕竟人妖歧途,三师叔这般坚持也不无道理。” “但是,二师叔态度坚决,三师叔百般劝说,无果。可能是觉得三师叔有些迷了心窍,二师叔让三师叔把镇妖塔交给他保管。” “事情到这一步都还正常,原本就是两人各抒己见,既然意见不统一,二师叔作为负责人,让三师叔交出镇妖塔,无可厚非。” 仙羽跟唐清点头称是。 方杉接着说道:“而后,三师叔取出镇妖塔,竟是直接将其发动了。这一步就很难理解三师叔的动机了,以三师叔对二师叔的了解,他一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方杉问道:“你们知道问什么吗?为了捉一只与人无害的妖怪,三师叔不惜与整个天剑宗决裂,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原本仙羽跟唐清都没想这么多,一来他们不知道事情一开始是如何发展的,二来他们也没有方杉这般仔细的去推敲。 如今方杉细细的提出了自己疑问,唐清跟仙羽不禁也产生了疑惑。 唐清说道:“师妹,那只妖兽被关到镇妖塔的第几层?” 仙羽回忆了一下,说道:“第三层。” 唐清说道:“如果是第三层,说明这妖兽至少有三千年的道行。三千年妖兽的内丹,对修行者的帮助难以估量。难道师叔是贪图妖兽的内丹?” 方杉说道:“虽然有这个可能,但是,在决裂之前,三师叔不可能知道这妖兽是三千年道行的。仅仅为了一个可能,哪怕是最冒险的赌徒,也不可能这么赌吧。” 仙羽点头赞同,她说道:“方杉说的有理,三师叔这样的行为,是抛弃了以往的一切,去换一颗不知道多少修为的妖兽内丹。以三师叔的为人,怎么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 方杉想起当初自己在天剑宗后山撞见的事,仲俞子恐怕早就有了什么图谋。方杉曾打听过穿那种服饰的人,是属于什么组织。 却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个神秘的组织似乎是突然出现在世界上的。如今只知道,这个组织与安心神珠有关,并且与仲俞子有联系。 而如今仲俞子又做出了这样的事,他的真实身份恐怕要打一个问号了。方杉觉得,如果不能知道仲俞子的立场,就不能了解他行为的方式。 方杉询问道:“三师叔的妻子呢?” 唐清说道:“在我来天剑宗之前就去世了,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从来没人提起过。” 方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不禁有些古怪的想:若是神仙妖怪真的存在,那么地狱鬼魂恐怕也少不了。 方杉甚至在想,整个天剑宗,只有仲俞子会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原因,比如,他想通过这个办法找到跟妻子见面的办法? 这并非完全不可能,只不过现在自己知道的依旧太少了。谁知道仲俞子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方杉几人相谈无果,只能等镇元子醒过来,或许能知道仲俞子过去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史吧。 几人各自回去休息,方杉才静下来查看系统里的变化。他自然没忘了,自己的心里现在住了一个小生命。 打开系统的菜单,首先看到的就是系统的连接度。此时已经不再稳定在100%了,而是在上下跳动。 方杉已经有过一次系统丢失的现象,他也仔细想过原因。 安心地的系统似乎要经常去使用,一旦长久的忘记去使用,连接度就会降低,自己就会掉线。 当初自己遭遇巨大变故,精神受到了影响,导致自己一心想着报仇,遗忘了安心地。等到自己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掉线了。 而自己毕竟有任务在身,与安心地尚有联系,祷告一番系统就重新连接了。 而现在,方杉有些担心,当时系统的通知说的很明确,任务完成之后,滞留不回的,有成为迷失者的风险。 若说以前是方杉的问题导致系统断线,那么现在,是系统的问题,系统会慢慢切断与方杉的联系。 方杉有点闷的慌,其他的系统流主角,从来不会担心系统消失,还有各种逆天金手指可开。 自己不但金手指少的可怜,还时不时的要担心自己掉线。真不知道系统的这个设定是搞什么。 方杉盯着连接度看了一会,却发现当自己一直关注连接度的时候,连接度就稳定了,甚至还有提升的趋势。 这样一来,方杉就放心了,只要自己没事多看看这个系统,多在它身上花点时间就可以了。 这系统倒像是一个需要关心的小孩,你若是一会不看他,他就跑的没影了,若是多注意他,那他就乖了。 方杉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可以安心的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会,既然自己错过了任务完成时回去的机会,那么只要自己死前保证系统连接度就可以了。 第五十七章 心外有心 人里有人 方杉继续查看系统里的其他变化,首先是清心决,系统重新解锁了一项菜单:心法。 清心决(一重):被动增加角色在第七识上分配的心力值10点。同时缓慢增加角色慧力。 这是什么意思呢?方杉已经知道,安心地的系统并不仅仅像游戏中那样,属性只作为一个被人设定的空话。而是度量一个真实存在的度量衡。 系统里的每一项属性都是时刻检测方杉的身体数据而得来的。 此时方杉已经有所体会了,自从清心决提升到一重以后,方杉的注意力始终会有一部分集中在觉知之中,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起心动念。 第七识作为一个人的觉知性,是人极为重要的一项属性。人的心力分配到第七识上的点数越少,这个人就越是一根筋,难以变通。 而且也缺乏自觉,自我反省的能力,简单的说,做事全凭情绪,以及直觉,很少能理性的保持对问题的全面分析能力。 若说第六识——意识,是大脑的前台程序,那么第七识就是监控前台程序的程序,第七识将会把监控到的某个程序返回给第六识进行分析。 这里可以举个例子,一个人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人真讨厌,好想打他一顿。这个念头便是第六识运行的。 当然这个念头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而是前五识,眼耳鼻舌身,在对真实现象进行观察和分析后,将观察到的结果上传给大脑,而由意识对其进行分辨,而最终生成这样的一个念头。 若人物的第七识没有检测到这个念头,那么这个人往往很容易就冲动行事,真把人给打了。 若是人物的第七识检测到这个念头,那么第七识就会将这个念头返回给第六识去判断对错。 若是第六识经过判断,分析这个行动的前因后果。得出这个行为对将会自身不利,那么,这个程序就被销毁,从而不会真正的酿成恶果。 但是世人的第七识普遍没有这么发达,第七识弱小的人,行事便没有计划,也不理智了。 而清心决达到了一重,对方杉而言,是有很多好处的。他觉得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他能更加客观的看待问题。 就好像有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里的一举一动。 这是大智慧,第七识发达的人,总能产生全局思维,而不容易钻牛角尖。 方杉有了这个能力,仇恨就很难左右方杉的行为,使方杉失去理智了。这也是方杉在修炼清心决以后,很少再被嗔念引起的业火焚心的原因。 当然,偶尔没注意,或者注意力被其他事物所吸引,这个嗔心还是会找机会钻出来的。 即使如此,也很容易被方杉主动的扑灭,而不会同一般人那样,被嗔心所左右。直到做了错事,才万般悔恨,说什么冲动是魔鬼的屁话。 这也就是天剑宗的正式弟子,大多聪慧机敏,明辨是非的原因。天剑宗的正式弟子,必须要能参透清心决,达到这种心外有心的境界。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杉才会觉得仲俞子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经过考虑,而并非意气用事。 像镇元子,仲俞子这样的宗门大师,清心决的等级绝对不低。他们对于自己思想念头,都有着绝佳的控制力。 虽然如此,也很难知道他们到底修到了几重,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像内力一样可以从出手的力道上去判断深浅的属性。 智慧这个东西,毕竟是内在的,其作用难以估量,自然也不好直观的表现出来。 方杉有安心地的系统,可以方便的察看自己的属性,而一般人恐怕连第七识,智慧,这样的概念都很模糊,更别提量化了。 如果想知道自己的智慧程度,恐怕只有开天眼这一条路了。当然或许未来科学发达了,可以解释其中的原因,相信跟神经的活跃区域有很大的关系。 由于像智慧这样的属性,隐藏的较深,虽然生活中处处都能体现,但仍然很少有人知道如何去提升,更多的人容易忽略这方面的提升。 要知道,知识不能算作是智慧,知识只是一个点,智慧,就是能将点连成线,线化为面,面成为体,将所有知识碎片融会贯通的能力才是智慧。 将心力用在提升内力上,能使自己武功更加高强,而将心力用在提升慧力上,就难以有直观的作用。 而实际上,慧力的作用是很大的,就像当初镇元子与仲俞子传授给李良,唐清的风行术,跟云行术一样。 很明显就可以看出,风行术的原理相对简单,只是单纯的气化风,风御行而已,不需要很高的慧力就能研究出来。 而云行术的原理就更为复杂,更像是化身为气,以神御气,需要对气机脉络的原理有很深的理解才行,也就是需要更具智慧。 但是,智者通过自己的观察研究所得到的成果,却是可以分享的。如此,愿意修炼自己的慧力的人就更少了。 毕竟科学家只是少数,这些对真理趋之若鹜的人,比起对利益趋之若鹜的人而言,要少的多。 (ps:无关剧情的话就说到这里,虽然无关,但也有关,若不弄清楚这些概念,或许你会搞不懂某些变化的原因。) 方杉静静的感受了一下清心决的神奇作用。不禁感慨,若是当初自己修炼了这个心法,就绝不会因为感情受挫而心灰意冷的自寻短见了。 现在想这些未免也太晚了,方杉继续查看自己花了5000点数救出来的小家伙是个怎样的东西。 这的确是个东西,方杉看到自己的物品栏里多了一块玉佩。 名称:莲心 材质:仙玉 来历:无名的仙人常将其佩于腰间,被作为礼物送给守护神鹿。 显灵:此玉佩吸收仙人之气已久,孕育出世间罕见的仙灵。仙灵平时将寄宿在你的心地之中,若有需要,可轻声呼唤。 灵气增幅:此仙玉将净化物主周边的气场,使其充斥饱满的仙灵气息,可驱逐污秽。 从来历上看,这是一块曾经被仙人佩戴的玉佩,确实不是凡间的东西。这祛除污秽的能力不知道有多大的作用。 方杉还注意到,自己的系统界面里还解锁了一项菜单:灵宠 菜单里面,一只三维立体,可爱的小狐狸正在呼呼大睡。 方杉展开介绍: 名称:莲心 状态:灵体 介绍:由莲心玉佩的精华化生的生灵,拥有纯洁的灵魂。 需求:纯净的生物需要处在纯净的环境之中,若所处的环境不良,莲心会很难受,气量将受到减损。若环境合适,莲心的修为会得到成长。 气量:569 修为:284年 特性 隐身:莲心周身发出净琉璃光,可以让他人无法觉察。 同心:莲心与主人心意相通,可以与主人分享情绪。 一体:莲心的本体在玉佩中,所以她不能离开玉佩太远。每离开1米,将减少10点气量。 变形:由仙气构成的生物具备变化各种形体的能力。 听话:单纯的灵体听从主人的一切命令。 通篇的介绍看下来,莲心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能力,方杉觉得这就像养了一只小宠物,除了能卖萌,就只能卖萌了。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亏大了,反而对这只纯净的生灵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方杉说不来这是什么感觉,但是却很想保护她。 可能这是一切萌物的独特属性吧,能让人保护欲爆棚。 方杉轻轻的呼唤这只在睡觉的家伙。他只觉得心里一暖,一道白光就从方杉的心间溜了出来。 方杉吓了一跳,他身边还有几个工人在呼呼大睡,他怕这道光把他们弄醒了。 不过虽然吓了一跳,但是由于清心决的作用,方杉的心并没有真的受到扰乱,他马上就想起来,这光只有自己能看见。 白光过后,那只主体洁白,周身发出七彩的小狐狸就站定在方杉的面前。这样的莲心,带着一种她所独有的仙气。 “莲心?”方杉在心里叫道。他确信自己的心声能被她所听见。因为一种细细的联系正在向方杉反馈着莲心此时新奇的心情。 莲心应了一声,好奇的盯着自己的主人看。而后似乎感觉到方杉对她的喜爱,她高兴的钻到方杉的怀里蹭了蹭。 “你很喜欢我?”方杉听懂了她的心意。这种感觉太微妙了,就像心弦被人拨动,弹出了一曲乐章,而你从这乐章中明了了对方的意思。 方杉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莲心灵动的摆弄了一下毛茸茸的尾巴。跳到方杉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又动动耳朵,向方杉表示这里的环境并不好,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妖气。 或许是莲心玉佩的作用,方杉此时也能清楚的发现环境里不同的气息了,自己身体周围一米,都有淡淡的一层光晕笼罩着。 而稍远一些,空气中就漂浮着丝丝黑雾。这或许就是唐清所说的妖气吧。 “好了,你回去吧。”方杉轻轻的对她下令。莲心听话的漂浮起来,缩成一团,钻进方杉的心里。 感受着莲心传递给自己的那种安心的感受,方杉突然觉得孤单的生活里,有她做伴,或许会更有趣。 方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费尽心思的想要救出鹿神,自己与他并无交情,有的只是梦中的一次对话。 或许是出于正义,方杉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对的,公道自在人心,自然不必讲出个什么道理来。 方杉端坐起来,他的清心决到一重以后,他便想要全力增长内力。同一般的武者一样,将对智慧的修行放到了一边。 他明白身负血海深仇,在这个江湖中,若没有一定的力量,何以安身立命?江湖,正在等着方杉去闯。 第五十八章 古风妖气 菜鸡互啄 第二天一早,方杉就起来了,他昨夜只睡了半宿,但是精神却格外的好。 清晨的雾霭似乎比以往更加严重,能见度只有十几米。方杉眼中的黑气也比以往更加的多了。 方杉隐约觉得这个现象并不正常,这是空气质量严重下降的一个标志。 清晨的空气,本应该是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的。但是这个早晨,从一开始就让人不愉快。 方杉本想练一练五形拳,也因为空气的缘故,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便去想看看镇元子的恢复状态。 此时,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醒,仙羽跟唐清也还在睡梦中。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镇元子此时的状态竟是不容乐观。他有些发烧了,方杉觉得这是伤口感染的征兆。 不管镇元子武功多么高强,人身还是肉长的。当初跟仲俞子的战斗,不仅耗尽了他的内力,更是断了一臂,伤了元气。 这山林之中,也无法提供更好的医疗措施,感染在所难免。方杉有些心急,他并不懂什么医术,但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里,感染或许会危及生命。 方杉没有迟疑,立刻叫醒了唐清,或许在这方面,唐清更有办法。 唐清查看了镇元子的状态,说道:“情况不对,我们最好马上带师父回章华县,找人医治。恐怕这次伤的比想象中更重。” 方杉点头赞同,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唐清说道:“不,你留在这,工人那边还需要你管理。我带上几个弟子送师父进城。” 方杉说道:“也好,若有消息,早日告知,我怕时间长了,工人们要闹开。” 唐清说道:“如果三天之内没有消息,你就安排他们撤离吧。出了这样的事,我估计这个工程不能再动工了。” 方杉说道:“我想,不如今天就撤,你不觉得今早的妖气更盛了吗?” 唐清皱了皱眉头,认真感受了一下,果真如方杉说的那样。今日这林中的妖气,盛了一倍。 所谓妖气,与病邪脱不开关系。大多是空气中的细菌病毒更加多了。 唐清点头,说道:“也好,那我带师父先行一步,你整顿好工人,就速速撤离吧。这林子怪的很,妖魔都除了,怎妖气反而更盛了。” 方杉说道:“林子的事,今后再细细调查。你先早点带师叔去找大夫。” 两人约好,唐清便找了平日里运货的马车,载了镇元子。又找了几个弟子刚要上路。 仙羽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惹醒了,她昨夜照顾镇元子到很晚,方杉他们本想让她多休息。 既然仙羽醒了,她便不依唐清的主意了,让唐清留下组织离开的事,自己负责带镇元子去县城治病。 女孩子总归细心一些,怕路上颠簸,让唐清多垫了好几床被褥在车上。又准备了热水,怕镇元子路上醒来要喝水。 等仙羽的车队上路了,方杉跟唐清则着手准备离开的事。这一个晚上的功夫,在工人当中,就病了好几个。 恐怕是因为森林妖气增重的缘故。方杉跟唐清结算了所有人的工钱。约定若是开工,再去村子里寻他们。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古风山脉。扔下修建了一大半的道路,也辛亏这路没有建通。否则,中华天下,大半都要落入夸考人之手。 队伍行了大半天,征召来的百姓大多回自己村子里去了,唐清留在章华县,与镇元子同行。方杉则跟记名弟子继续上路,返回无极山。 有些事,方杉要亲自回去找程阳子禀报。他也打算尽早辞行,前去寻找陈婉的消息。 陈婉了无音讯太久了,方杉有些心急,即使仙鹤子曾跟他讲过陈婉的处境并不坏。但是方杉一直也隐隐不安。 陈婉这么善良柔弱的姑娘,在天龙教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真的能很好的适应吗? 方杉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去见她一面,哪怕不能救她出来,也要让她安心。 方杉为了快些回到无极山,让弟子们加快速度,可他没想到,自己来天剑宗的时日尚短。 这些记名弟子中,年长者三十几岁,来天剑宗已有十几年。几乎所有弟子在天剑宗的时间都比方杉要久。 他们这次从古风山干苦力回来,一个个心里都不高兴,想要趁着还没回无极山,在路上放松放松。 但方杉并不知晓,他一心赶路,希望能早日返回无极山。宗门的弟子颇有微辞,一开始只在私下里小声议论。 一个在记名弟子中有些威望的人趁着路过繁复县城的时候,来找方杉商议。 “方师兄,在下何家宝,有一事要与师兄商议。” 方杉看了看他,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方杉也很客气的询问:“何兄,但说无妨。” 何家宝说道:“诸位师兄弟旅途劳累,想进城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上路,可好?” 方杉看了看正在头顶的太阳,说道:“现在是正午,离日落尚早,正当赶路,早日回无极山才是。” 何家宝说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尽干了些苦差事,兄弟们都一肚子不舒服,理当让我们放松放松。” 方杉说道:“我虽才到宗门不久,却也知道宗门的制度,克持己心,勿使放纵。何兄难道不知?” 何家宝嘿嘿一笑,说道:“师兄,别这么古板嘛,我们这么急赶回无极山又没些许好处。方师兄也可以去城中找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弟兄们出钱。你看这样可好?” 方杉一皱眉,这何家宝说的话越来越不像话了,他语气一凝,说道:“不必说了,此事没得商量,马上启程。” 何家宝身负众望,此时事情没谈妥,还被方杉一顿呵斥。他涨红了脸,竟也口出恶语说道:“姓方的!弟兄们敬你是入门弟子,给你几分面子,你倒是拿了鸡毛当令箭。今日我们就在这繁复县不走了!” 说完,还趾高气扬的看着方杉,他心想,二十岁的小屁孩,懂个什么东西,就得给他来点硬的。 方杉脸一沉,这样的事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他非得解决不可。方杉说道:“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大家的意思?” 何家宝说道:“弟兄们都是这个意思,对不?”他回头冲着其他弟子们讲道。 “不不,我们听方师兄的。”一伙比较老实的弟子连忙从队伍里出来,站到方杉的身边。 还有几十个弟子站着不动,似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何家宝说道:“方师兄,你看要不这样吧,你带着这群孬种先回无极山,我们一帮弟兄先在县城处理好要务。”他的这番话可谓是十分不客气。 方杉自然不能听任他们摆布,若是如此,自己又有何脸面称为天剑宗入门弟子?今后恐怕也要让他们耻笑。 若是将这件事报告宗门,亦是自己软弱无能的表现。但凡遇到矛盾,能自己解决,方杉不想打报告。 方杉说道:“这样吧,都是同门师兄弟,不妨比试一番,我虽是入门弟子,但时日尚短,也不算得了什么便宜。你们自行推举一位来同我比试,若是我赢了,你们自然听我安排。若是你们赢了,就依你们的主意。如何?” 何家宝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方杉,转身同身后支持他的弟子们商量。 “怕他做甚?他才入门一个月不到。” “就是,听说有一次晨练,他还控不住内息,差点走火入魔。” “何兄,你不是何家洪武拳传人嘛?打他不是小意思。” “何兄,就你了,你上。” “何兄最棒,看好你。” 弟子们七嘴八舌的把何家宝推了出来。这何家宝来天剑宗之前,是何家的传人。 何家一手洪武拳,一套洪武心法,早年也是名震天下,只不过如今家族衰弱,只剩了何家宝这一根独苗。 何家宝原本有些怂气,这方杉怎么说也是正式弟子,而且胆子这么大,竟然主动邀战,莫不是有恃无恐? 但是听了身后狐朋狗友的加油打气声,顿时自信心爆棚。对啊,我虽然学不进清心决,但是老爷子教的洪武心法可也没忘。 这些年在天剑宗吃好喝好,虽然有些落下了,但是内力的底子还有呢。 想到这里,何家宝有了底气,对着方杉说道:“好!不过我们不比剑,比剑伤和气,我们就比比拳法。” “好,好,何兄说的对,比剑伤和气,就空手较量吧!”何家宝身后的弟子摇旗呐喊。 “方师兄,这姓何的会一手洪武拳法,他让你比拳,可没安好心。”说话的是六子。 “对,对,方师兄别着了道。”王天霸应和道。 别看这两小子偷懒是一把能手,关键时刻,脑子贼好使。 “我们是天剑宗弟子,要比当然也比剑法,莫不是何兄你想借着一手三脚猫拳法,占方师兄便宜?”一个弟子也不甘示弱。 方杉摆摆手,说道:“不妨事,恰好我也会一套五形拳,我们正好切磋切磋,互相学习。” 这下何家宝又怂了,啥,这姓方的也会拳法?但如今骑虎难下,自己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场菜鸡互啄的比赛即将开始。 第五十九章 雪中漫步 雾里看花 众人给方杉二人让出了一小块场地。 方杉许久没将五形拳用在实战上了。他起手用了狼意,丹田中,一股内息直蹿上来,犹如一匹老狼,狠狠的盯住何家宝。 仔细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经过内力的加持,方杉如今的狼意远非昔日可比。 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狼一般凶狠的目光,这光仿佛实质。看的何家宝心头一颤。在方杉眼里,此时的何家宝,是一只猎物。 周围的声音都渐渐隐去了,方杉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就只剩对手左右移动的脚步声。 方杉的身体微微蜷缩着,仿佛一根弹簧,在积蓄着力量。只消对手有所动静,方杉便会抓住他的弱点。 何家宝也不甘示弱,他运起洪武心法,将力量灌注到自己的肌肉之中。他的身形仿佛突然高大了许多,在内力的鼓动下,肌肉膨大到一个极致。 两人都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细细的观察对手,过了几秒,方杉决定试探一番。 他猛的将积蓄已久的力量化做一往无前的速度,就像离弦之箭般射出。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何家宝猜不准方杉想要攻击何处,只得以力破巧,他对着方杉冲来的方向猛的踢出一脚。 他这一脚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来势汹汹。但在方杉的眼中,这一脚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方杉轻轻的跃起,已然将猴的灵动性发挥出来。 双手一撑何家宝的脚,直接欺近他的身边。何家宝却并不慌乱,这一式很容易被破解,但是这一招后面还跟了一招,专门用来对付这种灵活的对手。 何家宝乘势一个马扎步,端身回正,再用肩膀狠狠撞向方杉。 此时两人已经近了,方杉若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方杉整个人在空中,无处借力,而何家宝却倚仗着大地,以及前冲的势力。 方杉却先一步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何家宝的脖子,就像猴子在树上玩耍一般,轻轻一转,不但躲开了何家宝的一击,反而将其前倾的势能借用了,一把将他甩倒在地。 不过这一下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但是周围突然一声喝彩,让何家宝觉得很受耻辱。 他一个翻滚,站了起来,狠狠的看着淡定自若的方杉。这第一个回合的试探,方杉占了上风。 出于礼貌考虑,方杉没有继续出击,而是静静的做好准备,方杉估计,何家宝会觉得自己是灵巧型的拳法,不敢跟他硬碰硬。 方杉静静的蓄力,他此时已经转换成了熊力,丹田中,内息剧烈的涌动,灌注到方杉的全身。 他也如同何家宝一般,气息稳稳的沉下去,准备防守何家宝的这一次攻势。 何家宝此时动了动脑筋,自己必须要打到方杉才是,这家伙滑不溜湫的像条泥鳅。 何家宝大踏步的冲向方杉,快速的击出两拳。这两拳都是虚招,他合计方杉定不敢接这两拳。 他的杀招在提膝这一式上,得等方杉中了计,以为自己无力反击的时候给他来一下。 可万万没想到,方杉此时,熊力在身,有何不敢硬吃。方杉直接带着巨大的力量,一拳打向何家宝的拳头上。 “咯噔!”“啊!”一声骨头错位的声响,一声何家宝凄惨的叫声。 好在方杉及时看出这是虚招,撤去了后续的一股发力,才保住了何家宝的这条手臂。 何家宝赶紧跳了回去,一番操作,将错位的手指骨归回原位。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只手的战斗力要大打折扣了。 方杉看到何家宝还不认输,说道:“不必再打了吧,若是我不收力,你这条手臂就废了,何况我还有后招。” 何家宝不甘心,他感觉自己都没发挥出正常的实力,方杉这两次都是歪打正着才占了自己便宜。 “呸!再来。”何家宝揉了揉手,又甩了几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再次摆正姿势。 方杉也有些火气了,明显不是自己的对手,偏偏不服输。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方杉猛的一个转换,丹田中的内力洋溢出来,仿佛一头猛虎,带着睥睨百兽的威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警告。 何家宝被方杉的虎威一嚇,吓的一哆嗦。这是什么鬼拳法?气息诡秘,左右变化,一连三个回合,三种气势。 他不禁有些发虚,但是自己还有一招绝技,非得让方杉吃点苦头。 何家宝七上八下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脚。一股力量从他身上涌出来,将他身上的汗水都蒸腾起来。远远看去,倒是着实有些威势。 方杉此时犹如猛虎,丝毫不惧何家宝的变化。他一式饿虎扑食,向何家宝攻去。两招虎爪手如行云流水般使出。 何家宝浑身热气腾腾,他的反应快上了许多,左格右挡,将方杉的攻势化解了。 他喝了一声,反守为攻,又是对方杉打出一式组合拳,直攻方杉的面门。 方杉连连闪躲,两人一连出了十几招,竟是有来有回,不分上下。方杉内力尚浅,几番攻守下来,内力几乎耗尽。 而何家宝却越发凶狠,一招比一招凌厉。似乎每一式,都要让方杉受到重创。 方杉几次想后退,暂且回复一下力气,何家宝却不依不饶,始终逼近方杉的近处,他就想在这一回合将方杉拿下。 而且自己这一招叫有进无退,一旦收势,就全身疲软,等于输下了比赛。 方杉此时苦不堪言,何家宝像吃了兴奋剂,好多次方杉都狠狠的击中了何家宝的身体,但是却受到一股有力的反弹。何家宝疯狂的进攻,完全不顾防守了。 此时何家宝的身体里,内息膨胀,气血躁动。他这一招分明是拼命的把戏。何苦在比武中用出来? 何家宝原本以为,用出这招以后,不出十个回合,自己就能将方杉击垮,但是没想到,方杉凭借着灵猴的活巧,愣是左右闪避。 有时借着硬吃上一拳的代价,远远的脱开身,有时又用鬼魅般的身影,戏耍自己。 何家宝不管了,原本他用这招只能坚持一会,此时他好胜心切,全然失去了理智。 周围的弟子也看情况不对了,何家宝眼睛布满血丝,青筋爆突,分明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方杉心想,要糟,看他这样子,倒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可是方杉不比信仁子,能用强大的内息控制能力将自己的身体平复下来。 何家宝也不比方杉当初,内力浅薄,更容易被调服。 此时的何家宝就像发了疯的公牛,似乎要将自己的生命都一并交待在这场无关紧要的比武之中。 “何家宝!清醒一下!快快收功!”方杉出声喊道。 “吼!”何家宝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攻击,攻击。 “怎么办?怎么办?”方杉此时也急的冒了汗!没想到碰上个疯子,简单的比武,愣是弄成了玩命! 方杉焦急的心情影响了在方杉心地里呼呼睡觉的莲心。此刻方杉的心地之中,烧起了猛烈的大火。 “主人别急。” 一道清凉的心念像甘露一般洗涤了方杉的心灵。 莲心玉佩上发出淡雅的白光,犹如天降雨露,将方杉心中的火焰尽数熄灭。 “莲心,你有办法?”方杉惊喜的问道。 “恩,看我的。”莲心此时的形象化作了一个俏皮的少女,像一缕轻烟般从方杉的心间飘散出来。 方杉看的心跳不已,差点分神被何家宝一拳击中。好在清心决的作用依然生效,方杉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实在不怪方杉如此反应,莲心的化身与天上的仙女无异渺渺如烟,飘飘似仙。 一袭飞舞的白衣朦胧的罩在隐约可见的酮体上,娇小可爱的她,眉心一点丹红,更添一丝艳丽。 或者是因为本体是狐狸的缘故,让莲心看上去更是娇若春花,媚如秋月,当真可以沉鱼落雁。 莲心宛若天仙下凡,不过这些美艳的光景只有方杉可以看到。何家宝的拳掌透过莲心的身体,向方杉攻来。 但是莲心丝毫未觉,她全身都是由光辉组成的,并无实体。 只见莲心伸手抓住了何家宝的心脏。方杉瞪大了眼睛,没看错,莲心的手穿过何家宝的身体,白色的光辉将他的身体都照的通透起来。 方杉可以直接的看到,他的心脏被莲心抓在手上,犹在跳动。何家宝突然像是被勒住脖子的公鸡。身体无力的扑腾了几下,跌倒在地上。 当然,在周围弟子们的眼中,何家宝只是突然一滞,然后像后继乏力一般,摔倒在地上。 莲心悬浮在空中,手上结了一个玄妙的法印。一阵清凉的光雨便从天而降。 就像莲心玉佩在方杉心地中所做的那样。这阵光雨不仅让所有人躁动的心宁静下来,而且让他们的心情都莫名的轻松愉快起来。 方杉惊异的看着这个状态的莲心,施展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手段。方杉不曾想到莲心可以以这样一种仙女的样子出现。 她的样子是方杉所见的所有女子中,最完美的一个。光,毫无瑕疵可言。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就这样收场了,何家宝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不过如今他只能光荣的由曾经支持他的弟子们抬着回无极山。 过度迸发的内息撕裂了他的肌肉,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恢复了。 而方杉得到了众弟子的认可,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人,实际上却也是颇有实力。让人心服口服的是,方杉原本可以用宗门来压他们,却选择用自己的实力说话。 更让人佩服的是,方杉竟然能让疯狂的何家宝冷静下来,终结了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这让弟子们如今不敢再轻视方杉了。 而方杉也收获巨大,看着身边像个精灵一般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狐狸。 他有些莫名的笑了,引得天真的小狐狸歪着头,感受着方杉传递来的心情,奇怪的看着他,至于他在笑什么,只有天知道。 第六十章 古稀未老 佼佼独行 方杉的队伍此后行进迅速,但也花了五日才回到无极山。 宗门的高层已经从早些回来的弟子那里,得知了仲俞子叛宗一事,程阳子暂且封锁了消息。 得知方杉回无极山的消息,程阳子派人让他尽快去云霄阁一趟。方杉原本就想找程阳子交待一下事情的经过。也没有休息,直接就去了云霄阁。 还是熟悉的阁楼殿宇,上一次,方杉是为了入宗一事,这一次,或许要暂且离开。 门口的弟子看到方杉过来,恭敬的叫了一声:“方师兄,掌门在等你了。” 方杉点点头,跨过门槛,转过几道屏风就见到了那个坐在书桌前的老人,也是如今天剑宗的最高领导。 见到程阳子后,方杉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个老人,似乎苍老了十年。 短短一个月不见,程阳子头发白了很多,眼神里也尽是疲惫的样子。方杉不禁有些感伤,对于程阳子来说,仲俞子的叛宗,对他的打击应该很大。 此时,程阳子正在写些什么,方杉默默的站在一旁等候。阳光洒在程阳子的脸上,将他沟壑纵横的面庞照耀的更加分明。 程阳子说道:“方杉,你来啦,先坐吧。”说着指了指边上的一张椅子。 方杉躬身作礼问好,罢了,便坐在椅子上等候。 程阳子边写边说道:“你进步很大,清心决已经略有小成了。入宗才一个多月吧,很好。” 方杉说道:“掌门谬赞了,弟子愚钝,少有进展。” 程阳子说道:“安心地给你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吧,为什么还留在这个世界不走?” 方杉之前曾将自己的经历与程阳子全盘托出。自然也同他讲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任务。 方杉思考片刻,说道:“弟子入世已深,至今未能报仇雪恨,也未能寻回所爱之人,更未报答天剑宗的大恩大德。万万不敢一走了之。” 程阳子摇摇头说道:“可莫越陷越深,还了这个,又欠了那个。” 方杉点点头,他虽然不太懂程阳子这话的意思,但是也隐约理解了。或许,欠的多了,就非得变成迷失者,越行越远。 程阳子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头看着方杉说道:“镇元如今怎么样了?” 方杉说道:“弟子回来的时候,师叔还昏迷未醒,又有些发烧,已经送到章华县城医治了。想必现在已经有所好转。” 程阳子像是心不在焉般的应了一句:“恩。” 镇元子断去一臂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虽然当初唐清派人快马加鞭的将镇元子的断臂送上了无极山。却不知还有没有重新接上的可能。 程阳子似乎有这乏累,靠到了椅子上,问道:“跟我说说吧,当时的详细情况。” 方杉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跟程阳子讲了。程阳子眼光远远的落到屏风上,似乎完全沉浸在那一天的景象之中。 末了,方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掌门,三师叔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程阳子回过神来,十分惋惜的说道:“因为他为了找到千年妖兽的内丹,已经找了十八年了。” 方杉问道:“是不是三师叔妻子的缘故?” 程阳子看了方杉一眼,似乎觉得有些意外,他说道:“没错,为了他的妻子,他不惜背离宗门之旨。” 又过了片刻,程阳子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信奉过宗门的行旨。” 方杉考虑再三,决定将自己当初在后山看到的事报告给程阳子。 方杉说道:“掌门,有一件事,弟子隐瞒了许久,如今,或许是说出来的时候了。” 程阳子没有意外,说道:“你说。” 方杉说道:“当初我还未入宗门之时,曾到后山游玩,不想却撞见了三师叔在凉亭中与人密谋。” 这个消息让程阳子来了兴趣,问道:“何人?密谋何事?” 方杉说道:“就是与师傅在遗迹争夺安心神珠的那伙人。当时弟子只是远远的看见了,三师叔机警的很,马上就发现了。” “当初弟子并未入门,也不晓得此事关系重大,所谓并未及时禀报,请掌门责罚。” 程阳子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这件事他倒是从来不知道。难道仲俞早有异心?他与那伙人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当初仙鹤子曾告诫程阳子,仲俞子虽然武学的天赋甚高,但是心性却并不纯良,希望他能好好把控。 而事到如今,程阳子这个做师傅的才发现,自己的这个三徒弟身上,藏着的秘密太多了。 他回想起,当初,仲俞子还是一个饥寒交迫的小乞丐,却一心要加入天剑宗。他看出了这个孩子的天赋极高。 于是问他,为什么要加入天剑宗?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却说道:“为了让更多像我一样的孩子能吃的饱,穿的暖。”小小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那么铿锵有力。 程阳子从回忆拉回神来,对方杉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不怪你,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掌门,弟子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掌门答应。” 程阳子示意方杉继续说。 方杉说道:“弟子想暂时离开无极山,去找陈婉的下落。” 程阳子说道:“你要去找陈婉,是情理之中的事,我自然不会拦你。只不过如今天下并不太平,你只身一人前往,自身难保。” 程阳子接着说道:“天龙教是龙潭虎穴,那边更是祸乱频发,凭你现在的武功,此去十分凶险。你可是想清楚了?” 方杉说道:“弟子每当想到,自己在宗门庇护之下,安然舒适。而陈婉一个弱女子却身处那虎狼之地,安危难料。如何不让我愧疚不安。” 方杉坚定的说道:“弟子已经想好了,非去不可。” 程阳子说道:“好,你去吧,走之前,记得上云隐阁,跟你师父道别,顺便替我传句话。”说完,程阳子顿了顿,似乎在想要跟重阳子说什么。 “谢掌门成全。”方杉有些许激动的说道。 程阳子思索了很久,说道:“你就跟你师父说:宗门一切安好。切莫提这些凡尘俗事,让他好生修悟,早日参破天机。” 方杉听懂了程阳子话里的意思,如今宗门有变,仲俞子叛师而走,镇元子又重伤在身,不堪理事,重阳子尚在闭关。 唐清仙羽还年轻涉世未深,难当一面。方杉终究也是外人,难以宗门之务为重。整个掌门一系,只能由古稀之年的程阳子单独支撑。 长老们已经多次向程阳子发起过弹劾,亲传弟子叛宗,是对一个为人师者能力最大的质问。 连自己的弟子都教不好,谈何管理一个宗门?程阳子所面对的考验,是历代掌门都不曾遇到的问题。 可想而知,程阳子此时的压力有多大。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却依旧愿意将所有的压力一肩挑下,也不愿去打扰正在闭关中的重阳子。 方杉有些愧疚,但是他无可选择,他的能力有限,即使是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 方杉只是怀着尊敬,由衷的应了一声:“弟子明白,请掌门保重。” 程阳子说道:“切记,不可鲁莽行事,若到了天龙教的势力,你在外就不要自称天剑宗弟子。天龙教视我宗门如眼中钉,你暴露身份有所不利。” 说着,程阳子又取出一块腰牌,递给方杉,方杉接过来一看,正面写着:总宗执事。反面刻着:万般方便。 程阳子说道:“这是宗门的执事腰牌,可于任何分宗处得诸便利。你带上,至少在宗门的势力范围里,行事更加方便。” 方杉感激的再次道谢:“弟子谨记,多谢掌门!” 程阳子说道:“去吧,青松阁后面有条小路,你从那上云隐阁吧。” 方杉抱拳施礼,告退后,转身离开。 “方杉,安心地真的存在,对吧?”方杉刚要转过屏风,突然听到程阳子叫住他。 方杉愣了一下,重重的点头,说道:“是的,真的存在。” “好,好,好。”程阳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落了地,他从方杉的这句肯定中得到了一种莫明的力量。 方杉走出了云霄阁,这座无极山峰上的建筑,同它的主人一般的孤独。 方杉还在思考程阳子最后那一问的意思。自己肯定了安心地的存在,对程阳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吧。 就像孤独的游子,流浪在外,突然间知道,自己有一个安定的家。 世间最大的慰籍,不外乎背后有一个安稳无虞的家。 就如同在外奋勇杀敌的士兵,只要想到,自己这般抛头颅,洒热血,是为了保卫身后的那个寄托,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没有了后顾之忧,人才能顶住前方的巨大压力,勇往直前。 程阳子无疑是羡慕方杉的,他作为宗门之主,退无可退,整个天剑宗的人,以他为归依之处。 而他又能以谁为归依之处呢?当初仙鹤子在世的时候,他以师父为依止。而如今仙鹤子仙逝,他才明白,昔日自己处理宗门事务得心应手,是因为背后有退路。 程阳子并不是几个师兄弟中天赋最高的那个,但是仙鹤子却唯独让他继承宗主之位。 愿自己无愧于师父之重望。 第六十一章 鹤随仙衹 剑伴佳人 方杉走进青松阁的小院子,上一次自己来这里,仙鹤子犹在世。 院子里的一颗老松依旧挺立着,似乎在昭示着树是人非的道理。 小院子里长出了一些小草,它们倔强的从青石砖的石缝里钻出来,也要给这院子添一分自然的气息。 方杉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深深的鞠躬,就像仙鹤子依然住在这里似的。 绕到青松阁的背后,一条羊肠小道环绕着高耸入云的险峰,通往云间。 方杉走的很慢,像是用心的去感受着在天剑宗最后的时光。他或许还能回来,但他回来以后得天剑宗,又是否是他所归属的那个天剑宗呢? 莲心感受到了方杉怅然的心情,主动的从他心里钻出来。单纯的她并不能理解这种情绪。 只是一个劲的寻求方杉的拥抱。或许她把这种感觉理解成了分别,而她不想分别。 方杉宠溺的把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头,让她安心。自己这是何必呢?只是离开这个住了个把月的地方而已。 又何必带着感伤?可这个仅仅住了个把月的地方,却仿佛能影响自己到永远。 方杉叹了口气,自己就是太多情了。否则当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为情而自杀。 这条悬崖上的小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方杉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看着天剑宗在自己的脚下越来越小,站在顶峰的方杉可以将整个往心城都收进眼底。 那些如同小蚂蚁一般的人正在忙忙碌碌,切,谁管的着蚂蚁们在做什么,又在为什么而努力。 无论他们在追求着什么,此时都与方杉无关了,就如同下凡的仙祗,在神仙们眼里,人类的生活,的确如同蚂蚁一般,索然无味。 天剑宗的前辈们真是找了一个好住处,在这个高峰上,所有客尘烦恼,都会忘的干干净净。再迷恋红尘的人,住到这里来,也不免心胸开广,生出归隐的心来。 这是云隐阁的第五个主峰,远远的眺望,在云雾缭绕的地方,还能看到不少这样高高低低的石峰。 每一个石峰上,都有一处小小的殿宇,里面或许就住着仙人。仙境嘛,没有仙人,怎么能算的上仙境。 方杉恭敬的拉了拉门口的引磬,这是云隐阁的门铃,为了防止惊醒那些正在禅定中的人而设计的。 引磬发出清脆的“叮叮”声,这能让入定的人出定。却不至于伤其魂神,比起直接敲门,或者喊叫,就更为合适了。 “进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方杉一愣,重阳子的声音可没这么年轻,他怎么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声音低沉而有力。 如今这声音,实实在在的带着重阳子的音色,却是清脆的犹如二十岁的青年。 方杉轻轻的推开门,一位年轻的道长正端坐在蒲团上。 细细的看,能认出是重阳子,却实在年轻了不止二十岁。 方杉没有迟疑,恭敬的施了一礼,叫道:“师父,弟子方杉特来辞别。” 重阳子笑着说道:“去便去了,记得回来就是。” 方杉说道:“掌门让我传句话:宗门一切安好,让你安心修悟。” 重阳子一愣,问道:“山下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如实说吧。” 方杉还记着程阳子吩咐的事,说道:“都挺好的,师父安心闭关吧。” 重阳子笑骂道:“好你个方杉,跟我也不老实,若是山下好好的,师父为何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如实说来。” 方杉哭笑不得,重阳子倒是一下子就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只得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如实告知。 重阳子听了,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他说道:“如此甚好。” 方杉听了奇怪,为什么听到这样的事,师父反而还高兴。他有些不悦的说道:“弟子不敢苟同。掌门独木难支,天剑宗摇摇欲坠,师父为何还称好?” 重阳子说道:“天道往复,兴衰无常。身在其中,倍受困苦。不经大难,自不解脱。我为师父将得解脱之机而称好。” 方杉说道:“那师父不准备下山帮忙吗?” 重阳子说道:“你替我转告师父,就说我这段时间悟出了一句话:红尘滚滚如烟去,仙道浑浑似梦来。斗转星移离梦狱,否极泰来四海平。” 方杉默默记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重阳子说道:“意思很简单,但只有遇到合适的时候,合适的人,时机成熟才会有效果。” “对你没用,你只管告诉师父便是。”重阳子补充了一句。 方杉点头,他知道师父说话从来都不把话说透,总是想让自己参悟。 方杉说道:“师父,那我下山去了。”他心想:师父,我都要走了,你不给点什么表示一下吗? 重阳子说道:“恩。”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好吧,看来重阳子并没有给方杉点什么的意思。 方杉轻轻的退出云隐阁,关上门,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做完,有点不甘心走。 怎么说呢?重阳子作为师父,弟子要出远门了,一没有给什么武功秘籍,二没有给什么神兵利器,三连个什么救急锦囊也没有! 方杉有点略感失落,虽然做师傅的,也不是一定要给什么东西。但是没给,哪怕连个嘱咐也没有。就这么云淡风轻让自己记得回来。 若是自己就死在外面呢?若是自己再也见不着师父了呢?莫不是师父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方杉想着就有些委屈,他到底还是孩子。 方杉一出门,就看到鹤师叔站在悬崖边的一块石头上,清澈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方杉愣了一下,恭敬的叫了一声:“鹤师叔,您怎么也在这?” 仙鹤优雅的迈着步子,走到方杉的身边。 “让仙鹤陪你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云隐阁里悠悠的传出重阳子的声音。 方杉的眼泪差点就决堤了,原来如此,难怪师父一点都不会担心自己。原来他早就安排了一个最好的护卫留在自己身边。 想起每日都在看着自己的鹤师叔,方杉突然明白了,那是重阳子关切的目光。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方杉心情突然舒畅起来,自己不是不受重视。相反,重阳子对自己是很用心的。 方杉大声的喊道:“谢谢师父!” 仙鹤鸣叫了一声,展翅高飞。 方杉则像个得了糖葫芦的小孩,他全身都轻快起来,同上山时慢悠悠的样子全然不同,他几乎是三步一跳,五步一跑的下了山。 方杉再次上了云霄阁,将重阳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程阳子听。 程阳子听了,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说:“我知道了。” 方杉觉得有些奇怪,师父明明说,这话讲给程阳子听就会有用。可现在自己讲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嘛。 方杉没有疑惑多久,浑身轻松的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他回到云杉院,脱去了天剑宗的服饰,穿回了那件由陈婉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的狼皮长袍。 又将悯天剑安置在武器架上,方杉还是习惯用拳,对于剑法,他令悟的不深,练习的也不够多。 而且带着悯天剑,特征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天剑宗的人。 方杉带上了当初抄录的清心决中文版。反正没人认识中文,带上了平时也可以修习,遇到问题也可以在书上寻求答案。 至于那本清心决的原稿,方杉也为它找了一个好去处。师父都是离世脱俗的人了,想必也不会小气的。 不一会,方杉就准备妥当,带上一个小包袱。嘿,这感觉真棒。 方杉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某些武侠电视剧的影响,曾也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历险。 然后妈妈为了一件被方杉剪坏了的衣服,教训了他一顿。 小方杉的侠客之梦,就此破灭,而今日,方杉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自己现在真的是一个武林中人呀,而且真的是要出去探险。方杉有点小激动。 只是一想到此去并不轻松,陈婉也不知过的如何,方杉的心就又沉重了一些。 东西都收拾好了,方杉突然又回去把自己的悯天剑拿出来。虽然这剑送人不太好,可是自己也没有别的东西能送了。 方杉去厨房外的院子里找了怀恩,小姑娘正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发呆。 看到方杉来了,小姑娘眼前一亮,欢快的喊道:“大哥哥!” 惹得院子里人一阵议论,“小妮子记谁都不好使,就记你记得清楚嘞。” 方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看到扑到自己怀里的怀恩,方杉拍了拍她小小的背。 小怀恩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大哥哥,陪我玩吧,你好久没来了。我整天都在想你呢。” 方杉看着怀恩,说道:“我要离开一趟,可能三五个月,可能一两年,也可能就不回来了。” 怀恩听到方杉说不回来了,眼睛里就流出泪来。她抽泣着说道:“大哥哥不要怀恩了,怀恩又没人要了。” 眼泪一滴滴的淌在方杉的心里,方杉摸摸怀恩的头,取出自己的剑。说道:“怀恩,哥哥没有别的可以给你,只有这把剑,它叫悯天剑。” 怀恩欣喜的接过剑,问道:“为什么它叫悯天剑?” 方杉想起镇元子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说道:“因为这把剑同情持剑人的心。” 怀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那就是说,剑里住了一个大哥哥?” 方杉奇怪她的逻辑,问道:“为什么?” 怀恩抱着这把剑,说道:“它给我的感觉,就像大哥哥给我的感觉一样。” 方杉说道:“是的,这把剑有灵。今后就让它陪你。” 怀恩说道:“那大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方杉想起仙剑奇侠传里,李逍遥对赵灵儿说过的话。他摇摇头,怎么能骗小孩子呢。“等你学会悯天剑法,哥哥就回来了。” 怀恩说道:“那谁来教我呢?” 方杉说道:“剑法就在剑里,用心去体会,以剑为师。” 怀恩重重的点点头。 好吧,方杉觉得自己比李逍遥那个欺骗小姑娘感情的人还要混蛋。装逼遭雷劈呀。 第六十二章 飞蛾扑火 彩蝶恋花 告别了怀恩,方杉觉得自己了了一件心事,但是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来。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方杉只能有无限的怜惜。 方杉下了无极山,又去了如月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如月楼一改从前门可罗雀的悲惨现状。 如今的如月楼,红红火火,客满重楼。朱老板一脸喜气的同朱婉婷一起的在柜台招待客人。 方杉进了如月楼,朱老板立马就看到他了,叫道:“方公子,好久不见了,真是贵客临门。小沙快收拾一间茶房,小米,这边柜台你先看着。” 方杉向朱老板施了一礼,朱老板连忙拦着,说道:“别,老夫消受不起。” 朱婉婷今日只穿了朴素的农家布裙,但难以掩盖她的精致与艳丽,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似乎有点抑制不住欣喜,朝方杉施了一礼,方杉连忙回礼。 三人上了楼上的茶房,朱老板先开口说道:“方公子多日不见,是不是去处理什么要务了?若是繁忙,也无需来如月楼,如今听了方公子的主意,如月楼的生意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方杉说道:“哪里是我的什么主意,朱老板有心抛弃挣钱的念头,为百姓服务,能不红火吗。” 朱老板说道:“如今我是真的想明白了,现在看着食客满堂,对如月楼赞不绝口,我就心情舒畅,这比赚钱要快乐多了。” 朱婉婷笑着插话道:“还说呢,父亲也不害臊,每日赚的可也不少。” 朱老板大大方方的说道:“那是自然,钱也要赚,不然怎么养家?只是如今是薄利多销,赚点蝇头小利罢了。” “对了,方公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朱老板开心之余,想起了正事。 方杉说道:“其实今日,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 朱老板吃了一惊,说道:“怎么,方公子要去哪?” 方杉说道:“去北边寻一个人。” 方杉说了这话,朱婉婷眼神一个闪烁,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说道:“是去找你走散的爱人吗?” 方杉点点头。 朱老板说道:“是这样啊,方公子准备去哪里寻她?” 方杉说道:“我只知道她可能在天龙教。” “啊!天龙教?方公子,不是我质疑你的武功,那个地方怎是你这样的善心肠去的。”朱老板大吃一惊,其实他就是质疑方杉武艺并算高强。 朱婉婷也有些急切的说道:“方公子,我听说天龙教的人行事不择手段,那边的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你去了那边,别说寻人,恐怕自身难保。” 朱老板说道:“听说最近天龙教在到处抓壮丁,凡事身强体壮的男人,都抓去服役,其行径恶劣至极。方公子再多修炼几年,增长武艺,再去方才是上上之道啊。” 方杉摇摇头,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要去。” 朱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再劝了,方公子路上务必小心。” 方杉点头,从包袱中取出重阳子给自己的清心决注解版,递给朱婉婷。 说道:“这是我师傅留给我的清心决,上面有他的注解,学习起来更为容易。我当初答应要教授你,却一直没有时间,这本书你留着好好学吧。” 朱婉婷接过这本颇有历史之感的书卷,却好像并不怎么欣喜,静静的说道:“多谢方公子,但是我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公子成全。” 方杉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朱老板也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朱婉婷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方杉。脸突然红到了脖子根,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般的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胡闹!”朱老板听了朱婉婷的话,气的胡子都歪了。 “我不管,女儿从来没求过什么,但是今日,算是我求您了,女儿非去不可!”朱婉婷像是回到了当初那个不良少女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倔犟,就像青松阁院子里的小草那样。 “别说了,简直是丢人现眼,方公子,别见怪,小女顽劣惯了,我一定教训她。”朱老板呵斥了朱婉婷,又好声的同方杉说道。 “你也不想想,方公子是去寻他爱人,你跟过去干嘛?何况孤男寡女,也不怕别人笑话。”朱老板决意阻止女儿这不切实际的念头。 方杉也有点不好意思,朱婉婷这一出,几乎是等于以身相许了。 他略显尴尬,也不知是怎么,自从来了这个世界,桃花之神好像格外眷顾他,女人缘不断。 方杉不知道如何劝解,朱婉婷也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她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请求,绝对是不可能被同意的。 朱老板还在呵斥朱婉婷,方杉在一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气氛十分尴尬。 朱婉婷突然就落下泪来,也不知是被朱老板骂哭了,还是羞愧难当的哭了。 这下可急坏了朱老板,自己这宝贝女儿,从小到大,无论受了什么委屈,从来没哭过,今日竟然破天荒的落了泪。 朱老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连忙好声安慰。 朱婉婷带着泪花说道:“爹,当初你一无所有,流浪天涯,娘还是义无反顾的随着你。今日,女儿也愿随方公子同行,又有何不可?” “哎!这能一样嘛!若是方公子单身一人,爹也决不做个棒打鸳鸯的人。可,可,方公子已经有相爱的人了,你又是何苦?”朱老板也不知如何跟朱婉婷说的清楚。 方杉苦笑,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朱婉婷怎么就愿意跟自己一起走呢? 朱婉婷止住了泪,却犹含着泪花,说道:“爹,女儿不孝,但自从见了方公子,此心若恋花之蝶,再难离了他去。女儿只怕,方公子一去不能再回,留得我独自空守悲思。” 朱老板被女儿的眼泪浇灭了心头的怒火。他无奈的说道:“女儿大了,不由爹了。你就忍心我每日为你提心吊胆吗?” 朱婉婷不再言语,那股倔犟消失了,连同着她的生机也消了一半。 方杉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点什么,他说道:“朱姑娘,方杉何德何能,让你这般魂牵梦萦,在下实在惭愧。可感情这事……” 方杉还未说完。 朱婉婷哀怨的看着他,说道:“你别说了,道理谁人不知,可我又如何知道,你为何就偏偏偷了我的心?” 方杉一噎,这算什么,自己跟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就偷了她的心?可见女人心的确难以琢磨,没事最好别沾惹。 朱老板沉默,像是在思考女儿这话里的意思。朱婉婷也沉默,那句话像是赌上了自己所有的颜面,自己此时对于方杉而言,就是倒贴,毫无尊严可以自持了。 方杉也沉默,这事真的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一时间,茶室里变的静悄悄。 自己这是在为难什么呢? 对于朱婉婷,方杉的确没什么念想,虽然她生的动人,但是方杉见过了莲心的真身。凡间的女子,真没有能比的上的。而且方杉也并不是一个外貌协会的人。 他喜欢一见如故,加日久生情。若在陈婉之前,他或许并不会拒绝与朱婉婷继续了解的机会。 而如今,自己心里已经住了陈婉,而他与朱婉婷,又没有什么深入的接触,实在没有理由再接受她。 而且这次方杉连自己都难以自保,若是带上她一个弱女子,恐怕路上也会徒增事端。 至于朱婉婷莫名其妙的哀怨,方杉只能选择置之不理。他自问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方杉说道:“朱姑娘,真的很抱歉,但是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朱婉婷眼泪又涌了出来,可是她却没有哭。她擦去了自己的眼泪,带着一点呜咽,说道:“好,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好吧,我答应。” 朱婉婷好委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委屈,方杉的身上,仿佛带着一种宁静的气息,哪怕只要知道他在,还活着,自己就能安下心来。 方杉还能说什么呢?一位女子的眼泪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她们或许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总是能用喷涌的情绪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方杉所不知道的是,安心地的系统是一个宁静的磁场,这个磁场几乎不会受任何事物的干扰。 相反,这个宁静的磁场还能作用到周围的人与物上。这是一个神奇的频率,没人能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它的作用,就在于安抚人心。乃至于一靠近安心地的人,或多或少就会受到这种力场的影响。 有的人敏感,有的人迟钝,总的来说,女人更容易被这种力场所影响。 其表现,就是像朱婉婷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将自己的心寄托在了方杉的身上。 不过朱婉婷只是特例,她对安心地的力场特别敏感。因为她常年与毒物打交道,毒血在她的体内循行,虽不会伤她性命,却扰乱了她内心的磁场。 让她对情绪上的细微差别更加敏感,自己内心混乱,而方杉周围那股宁静到极致的力场对她来说,就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在几次与方杉的接触之中,朱婉婷深深的爱上了这种宁静的感受,她已经很久很久,挣扎在毒血的折磨之中了,一丝的喘息之机,她格外的珍惜。 以至于她听到方杉要走的消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考虑。所以朱婉婷说方杉偷了她的心,却是并没有说错。 安心地的这个特殊作用,也可以作为方杉来到这个世界后,桃花之神对他格外眷顾的原因。 现实中,也总有些人,天生带着这样的气场,或许,他们身上也有安心地的系统呢。 第六十三章 出师不利 偶遇祸端 方杉终于踏上了独自旅行的道路。或许也不算独自吧,他心里住着莲心,天上飞着仙鹤。这样算起来,倒也并不孤独。 朱老板硬生生的塞给方杉一百两银子,方杉原本不打算要,但是朱老板说道:“路上总得遇到花钱的时候,若是再花时间在赚钱上,你得什么时候回的来?” 方杉最后没有拒绝朱老板的好意,这个原本贪恋钱财的老板,现在却好像大方了许多。 至于朱婉婷,方杉只好躲的远远的,等到自己带陈婉回来,她应该就会断了念想吧。 方杉的目标是先到达天龙教势力下的黔南郡,正是当初古风山修路要通过去的地方。 在去黔南之前,他又想先回一趟流芳村,正好也顺路,他想祭拜一下师父跟师娘。 而回流芳村之前,恰巧还要经过章华,方杉也想看看镇元子如今恢复的如何了。 虽然自己的师父是重阳子,但是,镇元子对自己的帮助实在也不小,方杉心里是十分敬重镇元子的。 当初走的时候,方杉跟唐清谈过自己想要去天龙教找陈婉的事,唐清说他就是去送死。 但是时间紧迫,方杉没有跟唐清细聊,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想再深入了解一下天龙教的行事准则。 方杉靠着程阳子给的腰牌,从天剑宗那骑了匹马出来,这样一来,出行的速度便快了许多。 一路上,方杉纵马狂奔,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不受拘束的生活了。马儿跑累了,便停下来吃点草,休息片刻。 原本方杉从往心城出来就已经是下午,方杉骑了三个多时辰,硬是赶到了三百里开外的繁复县。 此时天已经黑了好一会,中华的城市,晚上九点以后都会禁闭城门,方杉怕来不及去章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在繁复县住上一晚,明日再去章华。 进了这繁复县城,方杉有些感慨,自己来来回回路过了好多次,但是每次都不是在繁复城住下的,这倒是第一次。 方杉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名字取的很有意思,叫做小宝客栈。让他想起了那个鹿鼎公韦小宝。 他总喜欢那些跟以前记忆有些关系的地方,似乎这样就可以显得自己很熟悉了。 方杉牵着马,门口的小二笑盈盈的迎上来说道:“客官,里面请,这马我来,保证让它吃的饱饱的,住的妥妥的。里边请,里边请。” 小二说着接过方杉手里的缰绳将马牵到马厮。 方杉进了客栈,里面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老板,脸上尽是些廉价的庸脂俗粉,涂的白白红红的。 一看到方杉进来,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迎了上来:“呦!公子哥您来啦,吃饭还是住店呀。” 方杉有点不习惯别人这么虚假的热情,心里有些后悔进了这家客栈。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是有缘,住便住了。 方杉说道:“先吃饭,再开间房给我。” 这老板娘高声的喊道:“哎!小二,上茶。”“得嘞,茶来了!” 老板娘转身又细声细语的问道:“公子吃点什么?店里什么都有,菜牌子挂这呢,您挑喜欢的点。” 方杉看了看她身后的菜牌子,反正没有一个字认识的。方杉说道:“给我来碗面,加个荷包蛋就成。” 老板娘一听,得了,一个穷鬼,顿时就没了那热情劲。叉着腰,翻了翻白眼,叫道:“小二!荷包蛋面一碗,带汤带水的,茶就免了。” 方杉哭笑不得,这是搞什么,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在进店的时候一脸热情的样子,然后又使点眼色跟自己看,也太假了。 还真是方杉不懂了,这个客栈的老板娘深知顾客的心理,她这一暖一冷的剧烈变化,足以使得很多要面子,不甘被人冷眼看待的人掏出更多的钱来。 遇到生面孔,这老板娘就会耍这招,反正这些过往的旅客往往只会消费一次,不耍白不耍,碰上第二次来的,老板娘就正经做生意,也算是人精了。 不过方杉没介意,直接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因为时间不早了,店里客人不多,只有角落里坐了两个人。 方杉下意识的打量了两眼,这两个人看上去身材魁梧,并不似中原之人。一把巨大的斧头,就竖在边上,似乎在告诫:生人勿近。 不过这附近时常有外国人来往,一般都是慕名前往往心城参观的,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方杉没放在心上。 不一会,一碗清汤荷包蛋面就摆在了方杉的面前,他饿极了,拿起筷子就猛吃起来。 这客栈的老板娘虽然有些势利,但是这面倒是不马虎,量也足,口味嘛,就一般般了,清汤面还想有什么口味? “两位大爷,你们点的牛肉,两坛酒,慢用哈。”身边又传来了小二的声音,他端了一大盘牛肉,提了两坛酒,送到了那外国人的桌子上。 方杉吃的差不多了,正满足的坐着休息。 “砰!”一声巨响,震的整个客栈都微微颤动起来。那伙外国人中的一个猛的拍了声桌子。 高声怒吼道:“这他妈的什么酒,你这破店就拿这种酒糊弄老子?” 方杉眉头一皱,他有些看不惯这种动不动就格老子天下第一的人。 让他惊讶倒是这个外国人竟讲得一口流利的官话。 “哎呀!大爷,这真是本店最好的酒了,消消火。如果喝的不痛快,这酒就算是请二位爷的,请多担待。”老板娘听到这边出了事,连忙出来打圆场。 “滚,给老子找更好的酒来,不然拆了你这家破店!”这大汉不依不饶,满脸凶相。 “这……大爷,您可难为我啦,我店里的酒,是城里最好的酒家供的,哪里还有更好的酒,这顿饭都给你们白吃,这样可好?”老板娘满脸讨好的说道。 “白痴!你才白痴!看我砸了你的破店!”这大汉似乎故意要闹事,提起凳子,就往边上砸。 或许是看方杉太淡定了,这汉子有些故意的将这一凳子甩到方杉的桌子上。 方杉早就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凳子飞过来的一瞬间,方杉就一个跳跃,站定在安全的地方。 那板凳带着重重的势能,将桌板砸了个稀巴烂。 老板娘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挨千刀的,老娘哪里惹你了,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要砸老娘的店,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这老板娘对着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心领神会,连忙偷偷摸出去报官。 那大汉见了也不阻拦,哈哈大笑道:“王法?王法就搁这坐着呢。” 方杉看到了那个依旧坐在角落里悠哉悠哉的喝酒的人。这人生得一副健壮的身板,却长了一副属于中原人的脸庞。 他正拿着一把小刀,慢悠悠的割牛肉吃,时而喝口小酒,一副享受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嫌弃这里的酒。 而那挑事的汉子此时十分得意,叉着腰继续说道:“我们在你这喝酒,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店里还招待别人,是什么意思?”说着,一脸挑衅的看着方杉。 老板娘也火了,或许是已经去报官的小二给了她自信。她冲着这两人就大喊:“店里光明正大的做生意,咋就不能招待别人了?你俩事先又没说包场子,怪的了谁,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挑事,咱们找官府评评理。这还有个证人呢!” 方杉准备说句公道话,他也看出来了,这个汉子估计是得了坐那喝酒的人授意,跟他争肯定没用,这人就是故意挑事的。 方杉说道:“你刚才说这酒难喝,你看,他不是喝的很开心?睁眼说瞎话的事不能干吧?” 方杉虽然是对着这汉子说的,但是手却指到了他身后的人。 这汉子被方杉的话一噎,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顿时勃然大怒,喝道:“哪来的野小子,也来指手画脚,刚才那一板凳没砸死你算你命大。” 说着,这汉子又是抄起一板凳,一把甩向方杉,这样子竟是想闹出点人命来。 那板凳来势汹汹,吓得老板娘原本白色的脸更加惨白了,尖叫了一声捂上了眼睛。她这下明白了,眼前的这人竟是不顾人死活的主。 方杉时刻警惕,却也不想这人胆子这么大,闪开已经来不及了,他瞬间出拳,一拳将这板凳打成了两段。 “呦!还是个练家子。”那汉子看到方杉发了狠,嗤笑的说道。 方杉知道在外面,高手如云,自己这点本事,最好不要惹事。但是天不遂人愿,他不找事,事偏要去找他。 方杉依旧保持冷静,他心里想了很多,这伙人是哪里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故意找茬?甚至他们好像就嫌事情不够大,方杉要套一套他们的底子。 方杉说道:“都是中华人,奉劝一句,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那汉子听了方杉的话,乐了,说道:“谁跟你说我是中华人?你嫌事大,我还嫌事小嘞,来来来,咱们比划一下,生死勿论怎么样?” 方杉说道:“我不跟来历不明的无名之辈相斗,报上你的身份!” “打就打,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中华人就是麻烦!”这汉子没着方杉的道,方杉也知道没这么简单。 这汉子边说,边就迈着步子冲上去,随手抄起身边的桌子就甩。 方杉不慌不忙的抓住楼梯的栏杆一个翻身就跳了上去。 方杉说道:“你不说,我就不跟你打。” 老板娘此时的心都在滴血,好在没死人,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她偷偷摸摸的躲到柜台里,祈祷小二早些搬回救兵。 那汉子跑上跑下,方杉总是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他上楼,方杉就下楼,他下楼,方杉就上楼。 自从陈单去世以后,方杉在猴拳上花了很多功夫,以至于现在方杉身手灵活无比,左右闪避,那汉子根本摸不到他。 而那个坐着喝酒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介入这场战斗。一副看戏的样子,看到方杉戏耍大汉,他反而会心一笑。 “你有本事过来,我保证捏死你!”那个大汉气喘吁吁的在二楼冲着方杉喊道。 “你有本事报上身份,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藏藏掖掖的我不屑跟你打。”方杉坐在桌子上,嬉皮笑脸的看着那汉子。 “好小子,你给我记住了!老子是拓木拔乌察!”汉子终于忍不住跟上了方杉佛思路。 “哦?拖布把不擦?你爸爸妈妈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方杉故意取笑他。 “滚!没文化的小子,这是草原之火的意思,你们中原人真该补补课了。”汉子似乎也知道捉不到方杉,靠着栏杆休息。 方杉说道:“草原之火?你是夸考人?”方杉曾在天剑宗的时候,在慧文殿学过一些地理政治之类的课。 那个讲课的大师还曾打趣般的说过,夸考人取名字,老是草原上的什么,太没新意了,由于草原上的东西有限,甚至有人还取了草原上的草,草原上的牛这样的烂名字。 这件事让方杉笑了好久,这会听到这人说草原之火,方杉马上就想到了夸考人。 “中原人,你叫什么名字。”那大汉跑的累了,开始跟方杉扯淡。 方杉也客客气气的抱拳,这是古礼,报名字之前加上这个动作,表示自谦,说道:“在下方杉。草原上的火怎么烧到中原来了?” “呵,你别框我了,当老子是傻吗?跟你说个名字,是敬你为人大气,有我们草原上的性子。”大汉精明的笑了,精明用在他身上,真的说不出的违和。 这个草原上的火怎么看都是一个大老粗的样子,可想不到他还有精明的一面。 方杉摇摇头,说道:“可不是我框你,我们都累了,随便聊聊天而已。” 方杉跟拓木拔乌察正在进行友好会谈。客栈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谁在这闹事!统统给我抓起来!”一个穿着统领服饰的人喝道。 “官兵大老爷,为我做主啊!”躲在柜台的老板娘指着被砸的稀里哗啦掉了一地的木板,哭喊着跑出来。 小二指指坐在二楼的拓木拔,又指指坐在边上喝酒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又指了指方杉。 一队官兵从后面鱼贯而入,不由分说的就上去把方杉拷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草原之主 中原之宾 方杉没有挣扎,虽然不知道小二为什么把自己也指上,但是方杉自信公道在人心。 官府若是关灯做事,那天下的百姓更是身处黑暗。 “嘿,你小子怎么不跑了?刚才还跑的贼快。”二楼的拓木拔嘲讽道。 “还嬉皮笑脸,绑上绑上。”那个统领看到这拓木拔见了官兵丝毫不收敛,顿时火冒三丈。 三个跑腿的连忙提着枷锁跑上去。不过看到拓木拔身上壮硕的肌肉,带头的那个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畏畏缩缩的靠上前去,拓木拔把眼一瞪,我滴个乖乖,眼睛大的像铜铃,所谓睁目怒视就是这样。 三个官兵顿时没了底气,平日里欺负小百姓欺负惯了,看到这么一个魁梧的家伙,当真不敢随便上前。 那个统领气急败坏的叫道:“绑上啊!愣着干嘛,怕他做甚!” 三个人壮了壮胆,拿起镣铐就想往拓木拔身上拷。拓木拔一把,把那木枷抓过来轻轻一掰,那木枷就如同闲趣小饼干一样,咔嚓断了。 “滚!谁敢绑我!”拓木拔一声怒吼,顺便一脚把那个领头的官兵踹下去,连带着另外两个官兵,连滚带爬的逃了下来。 另一边,也是三个官兵,准备把那个喝酒的男人拷起来。那人看都没看他们,提起大斧,看似轻轻的往地上一放。 客栈的石头地砖就被捅出一个大窟窿,斧柄深深的嵌进了地里。 这三个官兵吓得赶紧跑回来。老板娘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这回客栈不保了。 那个统领看着自己手下的六个废物,又震惊于这两人的力量。 一时间,这个统领也不敢吭声了。但是出于责任,他必须有所表示。 他颤颤巍巍的抽出刀来,指着两人说道:“你们有本事别走!” 拓木拔说道:“还怕你不成,有什么救兵,限你十分钟内统统都给我喊过来,若是老子等的烦了,就杀几个人助助兴!” 那统领怪叫一声,说道:“你们几个看着,我去请华阳子过来!” 几个官兵都听到了这杀神的话,心里默默祈祷,老大你可快点回来。 拓木拔从二楼跳下来,震的地板嘎吱作响,他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位置,跟那个男子用夸考语说了些什么。 拓木拔冲着官兵喝道:“替那位小兄弟松绑!” 官兵们面面相觑,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松绑便松绑吧,等老大回来了,就说自己是被威胁的。 其中一个取了钥匙,把方杉身上的镣铐给解开了。 拓木拔说道:“小兄弟,你叫方杉是吧,来来来,过来一起喝喝酒。” 这个刚刚还想一凳子甩死自己的人,现在叫自己过去喝酒?方杉没什么兴趣,不过不去又显得自己怂气。 方杉说道:“别,我们现在是敌非友。没搞清楚你们的目的之前,我得跟你们保持距离。” 拓木拔笑道:“你这人贼小气,不就是玩几下,怎么就是敌非友了?既然如此,就按你们中原人的意思,我们主人想请客,大家高兴高兴,认识认识,如何?” 方杉正想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来干什么,既然他们愿意跟自己聊聊,那聊聊又如何? 方杉说道:“好,既然是主人请客,在下自当奉陪。” 说着,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方杉注意到,那男子额头绑了一条镶玉头带,身着的也是华贵的服饰,想必在夸考的地位不一般。 拓木拔对着几乎要昏过去的老板娘说道:“再来两坛酒,三斤牛肉!跑来跑去的都饿了。”说完抛过去一颗金灿灿的东西。 老板娘下意识的伸手一接,顿时喜笑颜开,笑呵呵的说道:“谢大老爷赏,小的这就去准备。” 其变脸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原来拓木拔抛过去的是一两黄金。这可是大数目,至少前面的损失都补回来了,还有得余嘞。 那个男子对方杉说了一通夸考语,方杉一句也听不懂,拓木拔便充当翻译。 “我们主人说:你的身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挺有趣的。”拓木拔翻译道。 方杉说道:“你好,我叫方杉,按我们中华人的习惯,开场应该自我介绍。否则说来说去,都不知道谁是谁。”说着,方杉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拓木拔向他翻译了方杉的话。他说道:“哦,真是有趣的习惯,我叫独也木科察,按你们的意思,叫做草原上的烈马。”没错,他就是当初在夸考军帐中的可汗。 方杉说道:“我的身法是师父传授的。” 独也木问道:“能否说说是怎么练的。” 方杉说道:“抱歉,我们还没那么熟。” 独也木无所谓的笑笑,云淡风轻的说道:“你不怕我杀你吗?我最讨厌别人说不。” 方杉说道:“我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不是你的下人,若是要杀,尽管杀便是,只不过坏了你的德行。” 独也木听了拓木拔的翻译,笑着说道:“德行?我只知道忤逆我的人都该死。” 方杉说道:“所以你只能算是一介莽夫。” 独也木说道:“莽夫如何,智者如何,你们中原人就喜欢这些毫无用处的名头。” 方杉说道:“智者若名莽夫,其实仍为智者。莽夫若名智者,其实仍为莽夫。中原人在乎其实,而非其名。而你行事无德无慧,其实乃莽夫,亦名莽夫。” 拓木拔叽里呱啦的翻译了好久,总算把方杉的意思解释清楚了。 独也木沉思片刻,说道:“很好,你说的不错。” “华阳子大师,就是这里!”客栈外传来了之前那个统领的声音。 紧接着,繁复县天剑宗分宗的十来个弟子就跑了进来。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身着天剑宗大师服的中年人,看样子大概四十多岁,方杉并不认识他。 这就是繁复县分宗的负责人华阳子。若按辈分,方杉应该与他同辈。 华阳子走进了小宝客栈,那个统领就指着方杉那一桌说道:“大师,就是他们三个,自恃武功高强,无故砸了客栈的桌椅,还打伤官兵,拒不伏法。” 华阳子倒也有礼有貌,拱手说道:“各位同道,律法有约,损人财物,则按量相赔,打伤官兵,拒不伏法者,入牢三月,劳形改造。请跟我走一趟吧。” 独也木说了几句话,拓木拔问道:“你就是天剑宗的人?” 华阳子说道:“正是,在下繁复县分宗主,希望各位明辨是非,莫要伤了和气。” 拓木拔哈哈大笑,说道:“等的就是你,动手吧!我就是要伤和气!” 说着,拓木拔一个跳跃,就冲到了华阳子身边。捏着拳头就往华阳子身上招呼。 “唉,这又是何苦!结阵!”华阳子眼看拓木拔不听劝解,身形爆退,对着弟子们喊道。 原来,这些天剑宗弟子一进客栈,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势,此时拓木拔要动手,这些弟子转眼间就将拓木拔围了起来。 这些弟子手上都拿着无锋的悯天剑,也不怕失手伤人,纷纷往拓木拔身上攻去。 方杉看的出,这些弟子都只是记名弟子罢了,天剑宗里的记名弟子,除非能领悟清心决,在心法上有所造诣,否则,一般都没有修习内力。 甚至于通篇的清心决都故意不强调内力的修习,而是更注重于智慧的锻炼。 因为天剑宗的前辈高人们明白一个道理,力量是把双刃剑,只有将力量掌握在具有足够智慧的人身上,才是可控的,有利于百姓的。 因此,当初仲俞子想要将简化的清心决流通起来,遭到了程阳子的直接反对。 在程阳子看来,没有智慧的人学了内功,只会用这种力量去作恶,那还不如没有。 此时这些天剑宗的记名弟子们有的仅仅是悯天剑法的第一境,加上平日里强身健体得来的强壮体魄。 饶是如此,这八个记名弟子也给拓木拔很大的压力。 每当他想靠蛮力冲出阵去,那个方向上的四个人就会拧成一股力量,坚定的挡住他,而他身后的四个人则趁机出手进攻。 他又不得不放弃冲出去的打算,转而防守,但是双拳难敌八剑无论他怎么防守,悯天剑就像棍子一样往他身上各处招呼,这比棍子可痛多了。 有时候,拓木拔想要先解决一个,他一踢腿,那人就往后躲,然后又是几把剑一顿招呼。 很快拓木拔就撑不住了,他猛的爆发出一股内息,大喝一声,浑身就冒出了热气。 脚一蹬地,就想从上突围。 “回去!”华阳子运起轻功,一脚将他踢落下去。 拓木拔生了气,他一把揪住其中一个弟子的剑,猛的拽过来,也不顾其他人砍在自己身上的剑了,全当是挠痒痒。 那个弟子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剑,双腿稳稳的扎下马步,加上身边两个弟子的照应。 竟也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拓木拔就像一只困兽,加上华阳子还在边上督阵,赤手空拳的他真不是八个天剑宗记名弟子的对手。 方杉知道这阵法,自然叫作悯天剑阵,攻守兼备,八人浑然一体。若是再加上一个督阵的人,被困住的人就只有被打的份,全然没有招架之力了。 不一会,拓木拔耗尽了体力,他大声喊了一句夸考语。大概是撑不住了,快来助我之类的话。 独也木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他似乎在学习,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寻找破解之道。 一句话来说:他是个下棋的人。 拓木拔早就撑不住了,但是他不讲,独也木是不会出手的,这是草原上的规矩。 草原上的勇士,把每一次战斗,都看作是磨练自己的机会,一定要到最后时刻,这样才能学的更多。 听到了拓木拔的求救声,独也木终于决定出手了。 方杉只觉得眼前一花,独也木像鹰一样的落进了悯天剑阵之中。他一把将拓木拔提起来,扔了出去。 全场震惊。 场上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悯天剑阵里就只剩独也木一人负手而立了。 他同几位记名弟子招招手,似乎是在让他们进攻。 几个弟子左右相视一眼,完成了私下的眼神沟通。 只见八个弟子纷纷后退一步,双手持剑,突然从朝八个方向向独也木的身体各处刺出。 这八剑封死了独也木可能的所有行动。 独也木不慌不忙,他打算不用内力就破掉这个阵法。 只见他双腿劈叉,直接将两腿迈成一字形,这样就躲开了攻往他上半身的四剑,又躲开了下半身的两剑。 还有另外的两剑,他一掌一把,都轰开了。 不过悯天剑法其妙就在于变,所有的剑方向突变,被独也木轰开的两剑快速的收回。 被他避开的两剑,突然就转刺为横砍,继续向他攻去。 而他头顶的四把剑,紧紧相随,变刺为竖劈。 独也木的这种破解之法,悯天剑阵早有预期了。 不过独也木也有办法,这次他将横劈而来的两剑拨开,就地一个翻滚。 就直接近其中一个弟子的身。此时,所有的剑都落到了他的身后。他迎来了第一次攻击的机会。 而此时,剑还未击中他一次。为了应对敌人的近身,这个弟子收剑陈前,并且向后稍退了一步。而他左右的弟子也马上持剑相护。 却不想,独也木的目标就不是那个离他最近的弟子,在左右两个弟子收剑准备护卫的时候。 独也木一个扫堂腿,直接把他们两人绊倒。而他又一个箭步冲上去,踢飞了那个持剑护住胸口的弟子。 若以比阵而言,独也木这样就算破阵了。他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看着这些记名弟子说了句什么。 “主人说,这阵法不错,可惜下盘不稳。”拓木拔在一旁翻译道。 华阳子也知道凭这些记名弟子是绝不能留住这个男人的。而且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就算是自己,也绝无把握胜他。 华阳子对着几个记名弟子说道:“你们退下吧。” 又接着对独也木说道:“听你们的话,像是夸考人,武功又如此高强,为何要在此惹事生非?莫不是想挑起两国相战?” 拓木拔将华阳子的话翻译给独也木,独也木听后,说道:“久闻天剑宗大名,特来请教。” 华阳子说道:“我只是一介分宗之主,若是阁下有心,可去往心城向天剑宗的高手请教,何必在城中闹事?” 独也木咧嘴一笑,说道:“草原的王总是做他想做的事。” 说着露出了他那闪亮洁白的犬齿。 第六十五章 内忧外患 国家危亡 独也木不等华阳子有所反应,突然出手,挥手间射出一道强劲的内息。 华阳子也算是经验丰富,持剑挡住了这道致命的一击。 独也木紧接施展轻功直接向华阳子袭去。华阳子飞速的后撤,想要把战场拉到客栈的外面。 这个级别的战斗,方杉是参与不了的,他只能跟着众人一起,跑到外面围观。 可惜,这场战斗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独也木出了三招就将华阳子打的吐血,飞出数米。这是内力间的巨大差距,根本无法用招式来弥补。 华阳子拄着剑站起来,说道:“技不如人,阁下请自便。”华阳子的这句话代表了整个繁复县的抵抗宣告终结。 如今已经没有人能阻止独也木在繁复县做什么了。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个无人能敌的夸考人。 独也木跟拓木拔交谈了片刻,他转身走向方杉。让拓木拔翻译道:“小兄弟,主人对你印象不错,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方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道:“不,我还另有要事。” 拓木拔嗤笑道:“小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杉说道:“我没有任何理由跟你们走。” 拓木拔将方杉的话转告独也木。 拓木拔实时翻译。 独也木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方杉,说道:“你看到了我拥有的力量,难道你不想拥有吗?” 方杉再次摇头,说道:“武力只能征服人的嘴,却不能征服人的心。你虽然强大,却并不值得尊敬。” 独也木点点头,说道:“但是我征服人的嘴就可以了。如果你不愿意跟随我,那我将杀死你。” 方杉心中一动,但是神色不变的说道:“你不会的,你没有杀我的理由。” 独也木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将会阻挡我前进的道路。” 独也木说话很认真,全无半点嬉笑之意。若是平常有个人这么说话,方杉恐怕要笑死。 但是此刻,有一种莫名的力场在两人身上相碰撞,两人都感觉到了这种力量。 方杉说道:“但是无论如何,那只是直觉,并不是真实的。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而你是绝世高手,我又如何能阻止的了你?” 独也木深深的注视着方杉的眼睛,方杉放空了自己,坦然的接受他的审视。 过了一会,独也木说道:“我想,未来我会后悔的。我的直觉从来不欺骗我。但是你说的没错,我很好奇你凭什么来阻止我。” 方杉笑着摊手,说道:“或许就凭你会好奇吧。” 独也木转身与拓木拔离开了,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等到他们彻底不见了,所有人爆发出一阵欢呼。或许是在为自己的小命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上而欢呼吧。 独也木与方杉的对话自然都被众人听见了。华阳子擦了擦嘴唇的上的血,对方杉行礼,说道:“少侠,你与这些夸考人是何关系?” 方杉取出天剑宗执事的腰牌,说道:“我是总宗执事,跟他们只是偶遇罢了。” 华阳子一看方杉手上的腰牌,果真不假,连忙恭敬的说道:“原来是总宗执事,失敬失敬。” 方杉说道:“不妨事,您的伤势如何?” 华阳子说道:“那人虽然霸道,却也不愿伤我性命。想必是留了几分力道。” 方杉点头,这个独也木行事古怪,恣意妄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来中原到底要做些什么。 华阳子邀请方杉到繁复的分宗休息,方杉以困倦为由,拒绝了。方杉觉得华阳子受了伤,恐怕也没精力招待自己了,何必再麻烦他。 被这场风波聚集而来的人,都慢慢散去,围观群众也各回各家。 方杉依旧在小宝客栈住宿。经过了这么一出,老板娘也不冷眼看他了,这可是天剑宗的人,长的又帅,一定是有节俭的优良传统。 对一个人要是印象好,什么特点都成了优点,若是印象不好,便什么都成了缺点。 方杉可不管这些,他住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仔细思考今天发生的一切。 他想要在这些看似混乱而没有逻辑的事件里,找寻真相。 莲心从他的心里飞出来,方杉坐在桌子边上思考,小狐狸就静静的看着他。 方杉感觉着莲心传递过来的那种淡然无我,真性自然的感觉。 羡慕的说道:“你真幸福,从来不会有烦恼。” 莲心动动耳朵,她不知道幸福是什么,烦恼又是什么。但是她在方杉的心地中,就看到了那片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清净光明的天空,或许这就是烦恼吧。 野外的一个营地里,独也木跟拓木拔走进了军账之中。 这个营地处在山野之中,人迹罕至,倒也难以被中原的人发现。 独也木一进去,原本坐着休息的几个人就站起来恭敬的行礼。他们表示尊敬的方式是双手斜交叉,低头问好。 “可汗,有何收获?”一位谋士模样的人问道,看他却并非夸考人。 独也木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拓木拔就站在一旁。 独也木说道:“坐吧,中华已经和平了太久,早以忘记如何战斗了,他们绝非我们的对手。” “那我们何日出征?” 独也木说道:“不急,古风山的计划没成功,听说那里出了妖兽,中原的皇帝怕遭了天谴,路只修了一半。” “可汗,既然已经收集了中原的情报,我们早日回去整兵吧。我怕迟则生变。各部落第一次统一,人心还未齐。” “不,还有一事未办,明日到往心城去,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独也木目光如炬。 “是,可汗英明。”谋士低头说道。 方杉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章华县,他昨晚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叫独也木的夸考人不简单,恐怕要在这边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但是方杉顾不上了,事情总得一件一件来。所谓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好,更大的事还是先缓缓吧。 方杉花了小半个上午到达了章华县,镇元子一行人果然还没走。他重伤初愈,需要休养,仙羽在一旁照顾,唐清则担负起与古风山商道停工后的诸多事宜。 趁着吃午饭的功夫,方杉向他们请教天龙教的事。早在方杉刚刚入宗的时候,心心念念想着去天龙教找陈婉。 他已经四处收集了很多有关天龙教的教史。加上如今镇元子将自己所知的告知方杉。 一个庞大的组织露出了水面。 天龙教成立于三十多年前,教主是自称是九天龙王下凡,要带给凡人解脱禁锢的力量。 一开始这个教派发展的并不算迅速,几乎是靠着大忽悠张罗百姓入教,奉贡,乃至献身。 这个所谓的九天龙王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放到今天来讲,就是一个洗脑大师。 靠着一点诡秘的巫术,平日里骗些信徒。而他传教用的就是宣扬人性的自由与解放,意图建立一个无有规矩的“天界”。 被他忽悠的人,大多是被制度压迫,或不如意而对生活彻底失望的人。这个九天龙王就煽风点火,促成一些人原本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 由此,这些信徒做了恶,与正常的社会,乃至人际关系都彻底断裂了,最后只能依靠对九天龙王的信仰为生。 若仅仅如此,这个天龙教是翻不起大风浪的。然而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看重了九天龙王独特的洗脑技术。 不仅如此,此人武学造诣极高,并且深谙阴谋权术,他与九天龙王一拍即合。 从此九天龙王对教徒们宣传八天龙王也下凡了,而且为他们带来了力量。 以欲化力的种种心法被八天龙王研究出来,并将其传授给这些信徒,从此,这些原本小打小闹的信徒们开始掌握内力的用法。 八天龙王的厉害之处并不仅仅在此,而是他深刻的认识到,若是任由这些信徒乱来,恐怕朝廷很快就会派人将他们消灭。 于是,这位八天龙王严格制定规矩,禁止信徒对外作恶。禁止信徒脱离社会生产,以便收取税金。 并且定期的举办教派狂欢大典,在大典上,随意解放心性,以开心为要务。 对外,八天龙王甚至要求信徒为人民服务。塑造其良好的社会形象。同时与官府私下约定,教内税收将与地方官府分成。 地方官府收了好处费,自然将天龙教捧在手心,扶持其发展。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天龙教所宣扬的教理,深得百姓的认可。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突然学会了内功,并且能得到正常情况下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的女人。 这种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拒绝的。哪怕原本自己不动摇,当听到别人述说狂欢大会上种种乐事。当看到原本自己所看不起的人,挥手间击碎大石。 普通百姓对此几乎毫无抗拒的能力。而一些有远见,有良知的人,却被掌握了内力的天龙教信徒所消灭。 天龙教内部,却并不那么美好。在天龙教统治下的百姓,以残酷的自然法则为准。 力量强者为尊,弱者只能苟延残喘,为支撑整个教会而劳作。 在八天龙王潜龙勿用的统治下,整个天龙教安稳的度过了发育期。 当江湖上流传天龙教的事迹时,那些名门正派们发现,这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由于错过了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的时机,天龙教几乎已经掌控了整个永宁郡。而此时,官府才发现自己养出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然而此时犹不算晚,倘若当今皇帝能清醒的认识到天龙教的问题,强势派兵讨伐,联合各大门派,将此时的天龙教消灭未必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是很可惜,尽管很多大臣力谏武力铲除天龙教。但是八天龙王早已上书,称自己别无二心,愿意为朝廷效力,并献上美人若干,珍宝无数。 这些美人可不一般,个个修习媚人之术。一行一举之间,无不摄心动魂。 皇帝被迷的神魂颠倒,竟将八天龙王视为忠臣良将,封了官爵。直接变成了同天剑宗一般的江湖正派。 而后天龙教的发展势不可挡,凡在其域内,皆为其土。不得不说,八天龙王是个帝王之才,在他统治下,天龙教已经成为独立于朝廷的一个教派国家。 虽然名义上,天龙教仍属于朝廷,但是实际上,朝廷几乎无法控制北部的五郡了。而皇帝却犹在浑然不觉之中,又或者是故意充耳不闻。 天龙教治下,人人都可学习内功心法,但同样也有天赋的差距。欲望强的人,进步就快,欲望弱的进步就慢。 天龙教将人分六等,一等天龙王,二等尊者,三等护法,四等卫民,五等贱民。女者身份以夫定。无夫者,贱民犹可夫之。 每一等有每一等的权利与义务。整个天龙教犹如一台精密的国家机器,将手不断的伸向其他的郡城。 当然,在天龙教向南发展的过程中,遇到了天剑宗,以及儒教的剧烈抗争。 还有一些小门小派,在斗争中被天龙教彻底吞没。 而后,以天剑宗为首的各大门派集结起来,讨论成立武林同盟会以对抗天龙教的侵略行径。 然而这个武林同盟会召开的时候,八天龙王也来了,他就是纯属来捣乱的。 当时这个八天龙王的武学已经到了独步天下,无人可敌的境界了。 好在仙鹤子力挽狂澜,用一手跨入仙境的力量,将八天龙王震住,不敢妄动。 最终促成了整个武林局势的暂时平衡。形成了当今几大门派互立的场面。 很久没有提到那个九天龙王了,因为这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物,在八天龙王利用他制定以及建立了种种信仰制度以后。 九天龙王就完成了他的使命,从此下落不明。至于他如今怎样了,可能回天上了吧。 方杉了解了整个天龙教的发展史,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组织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在中华占据五郡之地。 同时他也深深的忧虑。在这个毫无公正公道可言,一切根据力量排名的世界里,陈婉,你还好吗? 第六十六章 凡尘多事 梦影沧桑 方杉谢过镇元子,他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事物有了基本的了解。 见过了天剑宗协同治理下的武华郡,方杉很难想象,在天龙教治理下的百姓是何种状态。 同一片蓝天下的,却是不同的两个世界。方杉说道:“师叔,还有什么建议能给弟子的?” 镇元子说道:“在那边最安稳的生存方式,就是伪装成天龙教的信徒。你可以假扮慕名而往的武士,请他们的尊者为你洗礼。获得天龙教内部的身份。” 方杉说道:“洗礼?” “是的,这是所有教徒入教前的仪式,表明你愿意抛弃一切道德准则,全心加入天龙教,为天龙王而战。” “虽然这个方法是最安全的,却也是最危险的。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内心深处没有潜藏着不为人知的邪念。” 镇元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天龙教的恐怖之处不在于其武力的强大,而在于其对人内心的扭曲。 方杉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或许我可以偷偷溜进去。” 镇元子摇摇头,说道:“难,在天龙教境内,每一个百姓都有特殊的身份令牌,上面都有编号,一个区域的卫民管辖一个区域的的贱民,护法则管理卫民,以此类推。” “没有身份令牌,在天龙教内寸步难行。而有身份令牌,所能活动的区域也被限定了。” 方杉听了,眉头紧锁,心想:这个天龙教未免也太无法无天了。虽名为中华属地,而实已被天龙教完全掌控。 方杉问道:“天龙教如此猖狂,朝廷不管吗?” 镇元子叹息的说道:“天龙王深得皇上信任,这个天龙王的封号还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天龙教对朝廷的威胁与日俱增,但天龙王的权利至今不可动摇,足以见其手段之高明。” 方杉说道:“若非亲耳所闻,难以相信当今圣上竟昏庸如此。” 没想到听了方杉的这话,镇元子却意味深长的说道:“可也未必,阴阳相衡,当今圣上却也深谙帝王之道。” 方杉疑惑的问道:“任由自己的子民被邪教奴役,也算是帝王之道吗?” 镇元子说道:“皇上有一手好棋,早已布下了。你可知道,他被信徒称为十天龙王。” 方杉犹想多问几句,镇元子说道:“一言难尽,不过你既然提到了朝廷,那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办法。” 方杉问道:“什么办法?” “朝廷特使,可畅行无阻。不过如何获得这个身份,犹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他接着说:“除非身处军机要位,宗门也帮不了你,朝廷的军机处是完全掌握在皇上手中的力量。” 方杉点点头,他也有些明白了,他再次向镇元子道谢。 镇元子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方杉说道:“弟子想先回一趟流芳村,再去黔南,到了黔南,或许弟子会先混进天龙教,再慢慢探寻陈婉的消息。” 镇元子思索了片刻,说道:“若你要回流芳村,替我向父母问好,但是别说我手臂的事。” 方杉答应下来。 镇元子又说:“到了黔南,入了天龙教,勿忘本心。君子如莲,于淤泥中而不染,我相信你能做到。” “再者,千万别随意相信别人,天龙教之辈,大多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还有一点,不要暴露自己的意图与身份。若被人知晓,恐怕你性命不保。” 镇元子语重而心长,不待方杉有所回答,他又认真的看着方杉。 说道:“虽然我不希望发生,但是这恐怕才是可能性最大的,你要有最坏的打算。” 方杉知道镇元子想说什么,他也很感激镇元子没有直接说出来。或许他的陈婉已经死了,又或者生不如死,甚至变心了。 方杉不敢去想这些,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些,他深深的吸一口气,将清心决运转到极致,却依旧难以释怀。 镇元子拍拍方杉的肩膀,说道:“有很多槛,跨过去以前,觉得不可逾越。跨过去以后却发现不值一提。天剑宗的弟子,不会畏惧苦难,而去征服苦难。” 方杉深以为然,过去与湘灵的情感纠纷,在那时的他看来已经属于天堑,非以死不得解脱。 而如今呢?若是再经历那样的事,方杉恐怕已经能一笑了之了。 方杉深深的鞠躬,向镇元子致敬,他值得方杉如此的尊敬。 与镇元子的谈话告一段落,方杉不想耽误时间,告别了镇元子,他直接上马准备起程。 唐清有事,出去处理事务,没能送方杉一程。仙羽骑着马随方杉一道而行,打算送他离开。 今天仙羽似乎格外好看,或许是因为将要离别,那种隐隐的不舍之情使她更娇了三分。 她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天剑宗弟子服饰。而是穿了一身青衫绮罗裙。这样子,少了平日里那分仙气,却多了犹如邻家小妹般的灵气。 换句话说,她这样子,与湘灵更似了。有那么一个瞬间,方杉甚至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青葱的校园时光,那时候,他也是这般,与湘灵走在学院的小道上,谈笑风生。 仙羽突然不笑了,她看着方杉,遗憾的说道:“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再过去就出了章华县了。” 方杉说道:“好,师姐保重。” 仙羽点点头,眉间却缠着一点浊气,心头又冲上一股沸血。 “方杉,跟你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宁静的感觉,我很喜欢。”语音刚落,香兰之气便随着仙羽的这句话而弥漫开来。 仙羽只叫过他方公子,以及方师弟。却从未之呼过方杉的名字。她的这句话里的意思,却如云似雾,只叫方杉一时间断了思绪。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方杉仍不知如何开口。仙羽莞尔一笑,说道:“所以真怕你回不来呢,万事小心,多多保重。” 沉默的氛围一扫而空,方杉答道:“那是自然。”这个回答怎么都显得拙劣。 仙羽的前一句话就像从未说出口,如同落羽,静静的遗失在两人的心间。 前尘旧事,雾霭星辉,留不住眼中之情。 来日何方,流光月影,带不走心头之憾。 方杉独自踏上了前方的路,回头望去,只留仙羽一人瞩目远眺,风掠过她的青丝,却带不走她的愁绪。 莲心从方杉的心间钻了出来,每当方杉有新的情绪体验,她总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心情。 方杉没有向之前那样策马奔腾,而是慢慢的让马儿只要走着步就好。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抱着莲心,却犹在心头思索。是离愁?剪不断,理还乱。 仙鹤一直都跟在方杉的身边,他的速度快极了,飞在天上,却又像一朵闲云。 直到晚上,方杉才到了古韵城,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也只有再次回来的时候,才会发现它厚重的美。 晚饭时间,方杉进了城,古韵的街道上,人影稀疏,这个时间,大多数的人都不愿再出来活动了。 方杉随意进了一家小店,点了小炒,他倒是有冲动喝点酒。 不过又忍住了,方杉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抽烟,不喜欢一切麻醉自己的事。 他愿意让自己保持着最敏锐的感觉,哪怕有时候,有的感觉并不那么好受。 不一会,一盘雪菜炒毛豆,一碗萝卜汤,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就上了桌。 小二客气的说道:“客官慢用。”多么平常的一幕。 方杉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就在学院附近的小饭店里,他的记忆飞回到过去。 “湘灵,你看,这一幕多和谐。”方杉说道。 “你又要发出什么感慨呢?”湘灵托着下巴,意兴阑珊的说道。 “玉盘珍馐不下咽,清茶淡饭总相思。”方杉装作一个诗人的样子,说出一番话来。 “还学会写诗啦,我的大诗人。”湘灵没管方杉说了什么,只是无趣的捧场。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没意思。”方杉假装不悦。 “好吧,那为什么呢?”湘灵配合的问道。 “因为秀色可餐呀。有你在,吃什么都好吃。”方杉满意的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话。 “我都猜到你要这么说了,没意思。”湘灵不是很开心。 “这是我刚学的,书上都说女孩子听了会很开心。”方杉不解的看着湘灵。 “方杉,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了,你这样我很难受。”湘灵有些无奈的说道。 “好吧,那怎样才算成熟?”方杉询问道。 “至少你这么问就很不成熟了,哪有什么都问女朋友的。”湘灵有些恨铁不成钢。 方杉摇摇头说道:“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应该真心相待吗,我也装不出成熟来。” 湘灵说道:“吃饭吧,别说了。” 结果方杉竟然就真的吃饭了,湘灵筷子都没提起来,真想一脚把这个榆木脑袋踢醒。 “你怎么不吃啊?”方杉吃到一半,却发现湘灵没动筷子。 “被你气饱了。”湘灵气鼓鼓的说道。 “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惹你不开心?”方杉关心的问道。 “又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呀!”湘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为什么呢? 方杉明明这么关心自己,又专门去学逗自己笑的方法,对自己如此在意,为什么自己反而就是不开心呢? 方杉被湘灵突如其来的愤怒弄懵了,自己这又是哪里惹到这位姑奶奶了?原本又想问出口的话,生生的噎了回去。 那时的方杉,百思不得其解,他对于:女朋友为什么会生气?这个千古难题丝毫没有办法。 回到古韵城,方杉拿起筷子,吃起了饭。原本的那个千古难题,他似乎已经想通了。 第六十七章 前程旧路 巧玉攻心 吃完饭,方杉又去买了些祭祀用品,买了些干粮。他也顾不上太多停息,继续往流芳村赶去。 这周围的景象还是这么熟悉,那条小溪还在流淌,村子在这几个月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方杉先去拜访了张老汉家,两位老人正坐在炕上取暖。听到方杉敲门,连忙替他开门。 “方公子?”张老汉略有些迟疑的问道。方杉的样子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种气质已然不同了。 “是我,张老伯近来可好。”方杉笑着行礼问好。 “那是当然,身子骨还硬朗呢,还能钓一篓子鱼。”张老汉哈哈的笑,却牵动了喉咙里的痰,不由的咳嗽起来。 “老伯,是受了风寒吗?”方杉担心的问道。 “老毛病了,天一冷就有痰,人老了,什么病都来了。”张老汉摆摆手,他已经习惯了,生老病死,谁都有那么一天。 方杉扶着张老汉进屋,他的妻子何大娘正忙着倒茶。方杉连忙说道:“何大娘,不用忙了。” “那哪行啊,远来是客,客人来了,主人总得端杯热茶。”何大娘笑呵呵的说道。 方杉只得笑笑的接受,老人们对这些礼节总是看的重要。 张老伯说道:“天剑宗里待的还习惯吧,怎么有时间回来看我这个糟老头?” 方杉说道:“过的很好,镇元子大师让我替他向你们问好。他说他一切安好,希望你们不用担心。”说着,方杉又取出五十两银子。 这是镇元子临行前交给他的,三十两给他的父母,二十两留给方杉。不过方杉怎么也不可能把这二十两银子收入囊中。 方杉说道:“这是他的一点心意,若是你们有什么别的需要,一定告诉他。” “我们哪里用的着这么多钱,他自己留着多好。”张老汉说道。 何大娘将茶水递给方杉,又接过钱袋子,说道:“总有用钱的时候,你的病也好找人看看。” 方杉说道:“就是这个理。” 张老汉说道:“我倒是希望他能给我留个孙子,可惜咯,没那个福分。要是有个孙子,都快跟方公子这般大了。”说着,张老汉怀着无限的惆怅。 方杉不知如何安慰,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唐清是镇元子的徒弟,他便也能算是您的孙子吧。” 张老汉说道:“也是,也是。” 他又问道:“方公子,你回来不只是送这银子吧。” 方杉说道:“是的,我打算去天龙教找陈婉,无论如何,要找到她的消息。” 张老汉有些赞许的说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但是听说那边混乱不堪,方公子可得小心。” 何大娘也说道:“陈婉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救她出来。” 方杉肯定的说道:“我一定。” 张老汉说道:“老头子我没什么能帮你的,给你占张签吧,挺灵的。” 方杉好奇的看着张老汉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签桶。他念念有辞,又神情肃穆的摇起来。 一根木签活泼的从签桶里蹦出来。 张老汉拿起签一看,七十二,中签。他说道:“方公子,此签云:弄蜂需用求它蜜,只迫遭它尾上针。虽然眼前有异路,暗知荆棘林里深。” 方杉暗暗记下,问道:“是凶是吉,又作何解?” 张老汉说道:“不凶不吉,弄蜂求蜜,尚有转机,事需谨慎,万分小心。” 方杉虽然不大信这些东西,但是心里也燃起希望,只要有一分希望,便不是绝望,他谢过张老汉,起身告别。 离开张老汉的家,方杉回到陈单的老房子里,几个月没打理,院子外的竹篱上绕满了青藤。院子里的杂草也已有半人高。 虽已入秋,但这些顽强的植物依旧努力的去占领整个庭院。方杉将马栓到院子里,让它饱餐一顿。 看到那个布满刀痕的屠宰台,陈单常常在这处理猎物。方杉回忆起陈单磨刀霍霍的样子,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他走进房子,木门上的锁微微有些锈迹。 方杉一直把钥匙带在身边,开门进去,除了一股发霉的气息迎面而来以外,处处都是珍贵的回忆。 他仿佛看到陈婉跳到自己面前叫道:“方大哥,你回来啦!” 又仿佛看到林婶用她独特的温柔语气说道:“快来,就吃饭了。” 方杉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所有悲伤都及不过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的沧桑。 方杉没有控制自己,他已经许久没有流过眼泪了,此刻,泪珠仿佛连成了串,一个劲的从他脸上划落。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在提醒这方杉去回忆过去。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 走进陈婉的房间,方杉看到了她常用的针线盒,眼中便浮现她满怀欣喜的为他缝制衣裳的景象。 床上还放着一件陈婉常穿的衣服,淡黄色的朴素长裙。方杉将这件衣服深深的抓在手里。好像陈婉此刻就在自己怀里似的。 莲心感受到了方杉内心的悲恸,整个心地世界都刮起了剧烈的大风,下起暴雨。 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震动,吓的她赶紧跑出来。紧张的盯着方杉看,生怕他出了什么事。 方杉却又笑了起来,说道:“我没事,只是发泄一下。”他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却犹觉得空落落的。 方杉看着莲心,突然心弦一动,莲心顿时心领神会,却又是施展了变化,光明流转,妙曼的仙女再次化现在空中。 浮光掠影,惊鸿幻现。 她轻轻的坐到方杉的身上,双手搂住方杉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要江山,唯要美人。这莲心所幻化的仙女,仿佛是精雕细琢的美玉一般,毫无瑕疵。 时间仿佛静止,而方杉的心跳却快上了许多。 她好轻,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就像抱着一块温润的玉,她明明穿了衣服,却又好似什么也没穿,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的身上冒出来,沁人心脾。 方杉将莲心搂在怀里,悲伤的心似乎在慢慢的被填满。他却突然清醒了一般,吓了一跳。 莲心与方杉心灵相通,也同样吓了一跳,她又瞬间变回了小狐狸的样子。 小狐狸跳到地上,疑惑的看着方杉,她很不解,主人刚才是什么意思呢?他刚刚明明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却又突然狠狠的拒绝了这种感觉。 方杉真的被自己吓了一跳,莲心是一块玉佩,哪怕她能变化人形,她仍旧是一块玉佩。 而自己刚刚却对一块玉佩,动了心。莲心并非是自己变化了人形,而是方杉想要她变人形。 莲心与方杉是心连心,方杉的意愿将被莲心认真的执行。而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方杉心中所想要的。 莲心只是一个拥有简单灵性的仙灵,她并不明白方杉让她做的事有什么含义。 方杉对莲心说道:“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莲心乖巧的点点头,虽然方杉此时的心地环境不太好,但是主人的命令她只会执行。她又化作了光,飞回他的心里。 系统提示:连接度警告,请注意及时回归。 一道系统提示,将正在思索的方杉惊醒,他连忙打开系统,只见连接度只剩了不到百分之五。 他惊出一身冷汗,饶是清心决的作用下,他也不由的紧张。这些日子一直把系统忘在脑后了。 若是真的失去联系,自己恐怕就再也难回现代,同父母相聚了。好在系统还会有提醒,这样至少还有些许保障。 方杉决定,今后每天夜里,除了修炼内力,还要做半个小时的归心功课,以便维系与安心地的联系。 这条夜里,方杉并不好睡。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而有所感怀。更因为他觉得自己整个人混混的,被疑惑迷了眼,他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心。 清心决的灵觉还不够清醒,不足以让他明白何为真心。他的路依旧很长。 方杉心念清心决,观心守念,静静地坐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方杉将一切的问题抛之脑后,来到了陈单跟林婶的坟墓前祭拜。 清晨的雨露滋润了大地,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那一堆黄土上长出了许多的杂草,方杉一一清理。 将祭祀的物品摆好,点上两支白烛,方杉烧了一些黄纸。 天空中也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天公不为人落泪,人把晨雨作细情。 方杉磕了三个响头,衷心的祈祷道:“师父,师娘,徒儿将去天龙教寻找婉儿妹妹,若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徒儿此行顺利,亦保佑婉儿妹妹安康无虞!” 今天他一滴眼泪也不曾流了,心情格外的平静,或许是该流的泪昨日里已经流尽了,或许是该偿的情已偿了。 方杉终于有些放下了过去,他明白自己应该考虑的是未来。逝者已逝,生者长已矣。 方杉回到木屋,将陈婉的一张手绢藏在怀里。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地方,便牵马离开了。 骑上马,看着东升的日出,方杉心中升起一股豪气。 走!莫管前程何路,只看今朝是谁。 几个月前,故事从流芳村开始,几个月后,故事再次从这里开始。 第六十八章 马失前蹄 人唯后觉 方杉离开古韵,不久,就遇上了一队商旅。 这伙旅人一共八个人,十二头驴拉了十二车的商品。方杉路过的时候,一辆驴车陷到了前车驶过的车辙里。 雨后的道路,泥泞不堪。方杉也不敢让马跑的太快,怕折了蹄子。这辆车也算不幸,两个轮子都卡了进去。 那头驴蠢蠢的站在原地,也不使劲。商人们正打算合力把这车子推出来。 方杉见状,下马搭了把手,轻松的将这车子解救了出来。这也算不上是帮了什么大忙。即使方杉不出手,商队也就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方杉就上马离开了,商队的头子对方杉投入感激的目光,向他道了谢。 两行人便再次上路,这样的事原本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方杉骑马向前,突然马儿一声悲鸣,竟也踏入了一个水坑之中。 这下真的扭了马足,方杉反应倒是够快,纵身一跃就跳开了。将马牵起来细细察看,前左蹄扭伤了,这下瘸了,只能缓缓走路。 商队头领上前友好的说道:“小兄弟,马还行吗?” 方杉摇摇头,说道:“瘸了,恐怕要养些时日。”他也没想到那个看着不深的水坑,竟然是个陷阱。 商队头领问道:“你要去哪,急事吗?” 方杉说道:“去河商县,倒也不急。”河商县是紧邻古韵的县城,但已经属于黔南的范围了。 “正巧了,我们也是去河商,若是不急,可以同我们一起。” 方杉没有拒绝,这商队既然是往河商去的,应该对那边有所了解,一起同行正好可以多打听打听。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商队的头领为人还算热情,与方杉相互攀谈。 “我叫方杉,父王方,木合杉。”这是方杉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的写法,方杉特意学了自己的名字。 “哦,还是越国后裔?失敬失敬。我叫单经,武华的商人。”方,这个姓,在这个世界,曾是越国国姓,故单经有此说。 “哪里,如今是周姓的天下了。不谈前朝旧事。”方杉不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自己方姓是越国国姓的事了,回答起来也中规中矩。 “方兄弟,你孤身一人往那河商县去做甚?那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单经出言询问。 方杉说道:“久闻天龙教盛名,前去投奔。”这是方杉想好的理由,他已经决定,先入天龙教再谈寻人的事。 单经说道:“可有人替你引荐?” 方杉一愣,入教还要引荐,镇元子倒也没提过这事。他老老实实的说道:“没有,我是自己去的。” 单经颇有些玩味的笑道:“傻老弟,你就这样过去,恐怕直接被就抓起来干苦力去啦。” 方杉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单经说道:“哪有入朝为官,可以不经考验?天龙教在这片地上,就是官。你这般傻愣愣的过去,就是贱民,讨不了好果子吃。” 方杉恭敬的问道:“是小弟愚钝了,单大哥可有什么办法?” 此言一出,单经哈哈一笑,说道:“你我真甚是有缘,我的长兄在河商县为狂龙护法,若是你要入教,我正好可以引荐一番。” 方杉心中一动,问道:“当真?若真是如此,那可省却了我许多麻烦。” “还能有假?这条道上做生意的,若是没有点关系,哪成?”单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方杉心想,确是如此,天龙教虎狼之地,若没有过硬的关系网,恐怕不仅是商品要被扣下,连人带车都一并吞了。 “这样最好,那就劳烦单大哥了。”方杉抱拳行礼。 单经说道:“好说好说,不过方兄弟你为什么想入天龙教?在这边,天龙教的名头可不太好。” 方杉说道:“在下向来厌惯了条条框框,听说天龙教最是机遇无穷,一切凭本事说话。但凡想闯些事业,哪有不入天龙教的道理?” 单经听罢,哈哈大笑,说道:“有理,有理,正是如此。所谓物竞天择,强者为王,方兄弟看来是行大事的人。等我们到了河商,我一定向兄长推荐。” “如此有志之士,明辨黑白的人不多了。”说着单经一顿夸奖。 方杉心中明朗,自己刚刚所讲的一番话,全是虚言。强者为王,方杉并不反对,但是王者,若不为民做主,而谋私利,则与寇无异。 但是嘴巴上又说道:“正是如此,小弟向往天龙教久矣。” 单经说道:“方兄弟以前做何营生,看你这精神气,可是习武之人?” 方杉说道:“会些三脚猫功夫,打猎为生。” 单经说道:“如此最好,若是你今后有所成就,可记得多多照顾。”他的这话并不是简单的客气话。 在天龙教,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一个丝毫不懂武学的人,短短数月,就可略有小成。再假以时日,就可变为管理一方的护法。 丝毫不夸张的说,引人入教就像一场投资,若是压对了宝,此后自是顺风顺水。 单经见方杉气质不凡,若是入了天龙教,恐怕今后将是雄霸一方的角色。 方杉则是摆摆手,说道:“如今还言之过早,倘若今后真有所成,定当报答引荐之恩。” 两人相谈甚欢,一路走去,这会,商队进了一个狭长的山谷中,这是去河商县的必经之路。 方杉远远就看到了山谷中,一座山寨正拦在路中,犹有山贼把守。 他提醒道:“单大哥,你看那边的可是山贼?” 单经说道:“方兄弟不必担心,那是我兄长派的人,所有走这过的商人,都得交笔商税,但是我自然不用。”说完,他得意的笑。 周围的护卫也嬉笑不已,在他们看来,方杉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没见过世面。 方杉表面上装的尴尬,说道:“这样啊,不愧是单大哥,商税都免了,倒是我瞎操心了。”马屁拍的响亮亮的。 单经自然很高兴,说道:“小刘,犒赏弟兄们的钱准备好了没有?” 边上这个叫小刘的护卫说道:“早就准备好了。” “恩,等会你先过去打点,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单经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说着,小刘一马当先,往那寨子去了。 方杉心里奇怪,说好不交钱,怎么看这样子,还是得交上一笔?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一个是收多少税由山寨的人说了算。一个是给多少犒赏,由单经说了算,这两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一行人朝着山寨而去,虽然单经等人说说笑笑,很是轻松,可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是缭绕在方杉的心头。 第六十九章 狂生无义 萍水多情 一行人到了寨门口,早就有两个人在那迎接了。 单经一看,心里就奇怪,这看门的两人,自己并不认识。 一般来说,山寨看门的都是见多识广的老人,这里的商队来来往往,混的面熟能省很多麻烦。 这两人迎上来说道:“单老板请吧,寨主让俺们放行。还有,多谢单老板的犒赏,弟兄们都高兴着呢!” 单经说道:“你们两个新来的?以前都没见过你们。” 那人谄媚的说道:“是的,全凭狂龙护法提携,讨了这份好差事。还请单老板替小的在他老人家那里多美言几句啊。”语气有些怪异。 他刚说完这话,他边上的那人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装作认真的样子点头。 方杉顿时警惕起来,不对,这人讲的恐怕是假话,这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单经也注意到了,他心中不悦,这两个小子让他不是很舒坦。到了商河,要跟兄长说一说,最好换那两个老人回来。这些年轻的小子总给人不放心的感觉。 而且以往,自己来的时候,寨主总是亲自来迎接,这次却只有这两个小子。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好说,好说。小刘去哪了?” 那人回答道:“寨主请他喝茶呢,若单老板不嫌弃,也到寨子里喝了茶再走吧。” 单经心中的不悦更甚了,这小刘也真是的,竟然还留下来喝茶?自己都说了,急着赶路,这小子也欠抽了。 他摇摇头,说道:“不了,多谢寨主好意。” 说着,他向身后的护卫一挥手,说道:“弟兄们,走了。” 来迎接的两人连忙让路,躬身邀请。方杉眉头一皱,这两个人总让他觉得行为怪异。 但是单经没有表示,方杉也说服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过他暗暗留心,目光扫过这个寨子。 这个山寨占地不小,粗粗看去,大概有个大学操场般大小。没有耕地,估计山寨里的人全靠过路费吃饭的。 除了在门口迎接的两人,方杉也看到山寨里,都是手持兵器的卫士,至少有三十多人。 山寨里,以道路为中线,两侧搭了木头房子,几个女人正从房子里探出头来。 远远的那座,两层楼高的木屋,大概就是寨主的房子吧。 方杉跟着车队,进了寨子,那些手持兵器的卫士就盯着自己一行人看。 不只是方杉,单经的护卫也觉得不妙了,每个人身上都好像黏糊糊的沾上了很多目光凝成的线。 方杉闷闷不快,这些人这般看自己,就好像狼在盯着猎物。他悄悄靠进单经,轻轻的说道:“单大哥……” 单经默不作声的摇摇头,方杉收住了自己后面半句话,这赤裸裸的目光已经将他们的意图显露无疑了。 所有护卫都有些紧张,而那些卫士,似乎在不紧不慢的,看似随意,实则悄悄的将一行人包围。 单经突然骂道:“看什么看!自己没事做?” 窗户纸捅破了! “关寨门!”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只听那木门“咣当”发出一声巨响,紧紧闭上了。 “妈的!事情有变,抽家伙!”单经发出一声厉喝。 所有护卫“唰”的抽出刀剑,围到了一起。 所有的山寨卫士“唰”的也将兵器亮了出来。 双方顿时凝住了。 “你们什么意思!我可是狂龙护法的弟弟!”单经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但是谁都能听出来,他声音里不加掩饰的惶恐。 “哈!”“哈哈哈!”周围的卫士笑成了一片。 那个之前迎接单经的人说道:“你真是蠢货,狂龙护法早就归天了!现在是圣龙护法做主!寨主有令,放下兵器不死!杀掉单经者,赏十金!” “我日你妈!老子的头就值十金?动手!”单经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兄长,已经不在世了,难怪这些人如此猖狂。 动手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方杉,一个是单经,一个是单经身后的护卫。 方杉早已在心中谋算,如果出了事,该如何脱身。然而他悲哀的发现,凭自己的本事,恐怕打不过这么多的人。 不过靠着他的身法,他估计自己能从三米高的寨墙上越过去。 此时方杉心中没有其他念头,只想逃命。他早已知晓,单经本人并未习武,敢在这条道上行商,靠的就是他的兄长。 而这七个人中,除了小刘是他同族的亲戚,另外有个小王是他妹夫以外,其他五个人都是雇来的护卫。 从那人的话一出口,方杉就知道,单经已经死定了,自己必须马上跳墙逃走。 但是方杉终究是方杉,一个人走的事,他做不出来,他无论如何过不去心里的那道槛。 即使自己同他萍水相逢,他于自己也并非有恩,但是弃同伴于不顾。这绝对不是来自现代的方杉能做的出来的。 单经的话一落,方杉就出手了,与他同时出手的是单经身后的小王。 不同的是,方杉是冲向敌人,小王是横刀挥向单经的脖子。他双目通红,一脸狰狞,仿佛这不是自己的姐夫,而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单经的刀方才出了一半,他双目瞪圆,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而所有护卫已经统统扔掉了自己的武器。 单经的头“轱辘轱辘”的滚落在地上,鲜血涌了出来。身子无力的跪下去。 方杉顾不上为单经而悲哀,只觉得一股热血直涌上自己的胸膛。 他像一把出鞘的剑,不,他应该是出山的猛虎,带着磅礴的怒意,发出一声气震山河的虎啸!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杀死小王?为单经报仇?亦或者是将山寨里的人统统教育一顿,然后再被他们乱刀砍死? 他没有杀死小王的理由,方杉与单经非亲非故,如果他因为见人行不义之事而将其杀害,那么这个性质恐怕比起小王为了自保而杀单经更为恶劣。 方杉更不能杀这个寨子里的人,除非他们挡到了自己的道。 每个人都有一条自己的道,除了挡道的人该杀,其他人,方杉自问自己没有权利取他们性命。 他一声虎啸,镇住了蠢蠢欲动的卫士,这声虎啸中蕴含的内力,使这些卫士都有些畏缩不前。 方杉转而施展猴意,将内息灌注到手脚之中,迅速往寨墙跃去。 等到卫士们有所反应,方杉已经离寨墙很近了。 “追!一个都不许跑!”不知道谁在喊着。所有的卫士如梦初醒,纷纷提起兵器追赶。 若是不出意外,方杉绝对可以跑掉。这些笨重的卫士并不能追上轻巧的方杉。 然而,就在方杉跑到墙边,一个衣衫褴褛,脸上沾满泥土的女人踉踉跄跄的从方杉边上的小木屋中跑出来。 满脸哀求的喊道:“公子!救我!” 第七十章 持剑卫道 义不容辞 方杉看到了这个女人,也看到了她身后不到十米,就是那些骂骂咧咧,挥舞着刀剑,喊着:“别跑,站住!”的蠢货。 而自己与这个女人,只有三米远,自己离墙亦只有三米远。电光火石一般的念头只在方杉脑海里停留了微不足道的时间。 清心决观照下的方杉立刻做出了反应,他返身一跃跳到了女人身边,一把将她整个儿抱起来。 但这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在他抱住她以前,他认为自己可以带她一起跑。 但是在抱住她以后,他发现,那堵三米的墙似乎高了两米。 方杉心中焦急,他在墙前施展功法,发现自己在抱着人的情况下,不能用手,而且又重了许多,只能堪堪看到墙外的景物。 他无奈的落回墙内,抬头看看鹤师叔是否就在自己的头顶。然而他失望了,鹤师叔不知是去觅食还是飞到哪座山头等他。总之,没有仙鹤的踪影。 方杉有点气恼,他想扔下这个女人,自己独自离开。但是他又知道,若自己这样做了,她必死无疑,恐怕下场比死还要悲惨。 追兵已经近在眼前了,他们狞笑着,放慢了步伐,仿佛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不是被那堵墙困住了,而是被情义,牵住了。 方杉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这个女人,她肤色略黑,睫毛很长,眼睛很亮,其它并无多少特点,就如寻常女子一般。 方杉把她放下,尴尬的说道:“抱歉,抱着你我上不去。” 这女人神色间似乎多了一分认命,自己只是累赘而已。她摇摇头,眼神暗淡下去。 她如今认命了,谁让她不认命呢?从她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事情就没有转机了,不是光明,就是黑暗。 她本以为,接下来这个男人应该会独自跳墙离去,而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地狱般的残酷。 方杉转身,将她护在身后,或许敌人不可战胜。但只要自己身后尚有需要保护的人,自己便不能后退,这是方杉的道。 他沉着的看着眼前的敌人,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来。她看的愣了,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 看到方杉不跑了,三个卫士首先冲了过来。其中一个跑的特别快,似乎赶着投胎。 他直接挥刀砍向方杉,隐隐有一些内息的波动。却没有任何章法,如同街头械斗。 方杉一个侧身,将蛇意用的淋漓尽致,一刀手打在此人的手腕上,进而又快速出了一记蛇拳,准确的击中他的脖子。 只听一声“咔嚓”,这人的颈椎已然断了。他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躺倒在地上。 后面两人借着冲势,横劈竖砍的攻向方杉。前面一人的惨痛教训并没有让他们意识到眼前的敌人不简单。 高手跟低手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低手跟炮灰之间的差距同样如此。方杉只是轻巧弯腰躲避开刀刃,轻松的用两记猴拳击中他们的腹部。 两人就跟醉虾一般,夸张的弓着腰倒下去,痛苦的在地上抱着肚子打滚。 方杉的这几手,终于震住了后面跑来的几个卫士,他们拿着刀剑,只是虎视眈眈的在方杉身前踌躇不前。 “真是废物,白养你们这些垃圾了。”那个之前出来迎接单经,瘦猴一般的人跳了出来,举剑就刺。 方杉退无可退,又是故技重施,侧身想要击落瘦猴的剑。不料,方杉一掌下去,瘦猴持剑的手纹丝不动。一刀手过去,瘦猴身形一动,便闪了过去。 方杉顿时知道,此人内力已经十分深厚了,至少与自己无异,乃至更高。更是一个练家子,反应力都超人一等。 那瘦猴一击不中,反而被方杉逼退,十分恼怒,一连耍出三剑,剑剑都要拿方杉的命。 他出剑又快又狠,与刚才那些肉桩子全然不同。方杉找不到空档可以进攻,但是又不能将身后的女人暴露在他的剑下。 空手对持刃,就是这么憋屈,不好近身,拳法无法发挥作用。方杉被逼的急了,脑海中瞬间回忆起当初独也木曾施展出的扫堂腿。 他照着独也木的样子,快速蹲下,不过这个动作方杉并不熟练,他只是用出了下踢腿,并没有起到踢倒瘦猴的作用。 瘦猴仅仅身形一滞,他身子瘦小,下盘并不是太稳。但仅凭内息下行的作用,他的脚就像在地上扎了根。 好在方杉这一脚,暂且让他止住了攻势。方杉趁机扑进瘦猴的身边,一式黑虎掏心,就像重锤一样击中瘦猴的心窝。 饶是有内息护体,瘦猴也被这一下打的眼前一黑,蹭蹭退了两步。 方杉得了便宜,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狠狠地一记肘击,仿佛一条鞭子,准确的抽在瘦猴的脸上。 这瘦猴护体之气了得,纵是这样,犹是挺立不倒。方杉讲究一口气打到死,不死不停手。 不过方杉想继续攻击,瘦猴身边的卫士看到他被打了,连忙上前威吓,刀剑胡乱的往方杉身上招呼。 方杉不得不收手,后退几步,同敌人保持距离。 “呸!”瘦猴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方杉那一击抽脸的打法,让他觉得很受侮辱。 他擦了擦嘴巴,眼睛狠狠地盯住方杉,犹如一条阴冷的毒蛇。 方杉则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刀,拿在手上掂了掂,感觉还可以,比悯天剑要略重些。 悯天剑是剑法,用起来,刀虽然不如剑好使,但是目前这种情况或许更适合用兵器。 瘦猴看到方杉拿起刀,心里也有一丝紧张,这小子拿起兵器不知道战斗力会不会大增。 他一个跨步,突击刺剑,想要以此试探。方杉一刀荡开瘦猴的剑,手势一变就向他脖子砍去。 瘦猴吓了一跳,赶紧避开,心想,这小子刀法果然犀利。其实方杉会的就几手剑式,若是瘦猴胆子大些,全力进攻,方杉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但是瘦猴有些怂了,方杉没拿兵器的时候,他自问没有生命危险,自然可以全力进攻。 但是此刻,方杉突然有了刀,而且刀法似乎不弱,瘦猴就不敢随意上了,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珍惜的。 “小子!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既然不敢打,那就只好耍嘴炮了,瘦猴外强中干的喊道。 方杉只是沉默,一言不发。他知道:开口神气散,意动火功寒。两人对阵,往往都会趁敌人说话的时候进攻,他不得不警惕。 “哼,你就尽管顽抗到底吧!等寨主来了,有你好看。”瘦猴竟是无耻的让人去搬救兵了。 他好整以暇的收起剑,让卫士们盯住方杉,派了一个卫士去请寨主过来。 “你死定了!”瘦猴一副得意的样子,似乎吃定了方杉。 方杉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他的衣服突然被拉了拉,那个女人靠到方杉身边,小声的说道:“公子不必管奴婢了,快走吧,若是寨主来了,就来不及了。” 方杉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只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平日总是随眼可见的鹤师叔,如今却怎么都看不到。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说起来也奇怪,一个人还要等一只鹤来救。 但是这可不是只普通的鹤,方杉听说,鹤师叔已经是小有成就的鹤仙了,至少有三百年的道行。 由于常常在天剑宗的高手身边,他不仅有寻常妖怪的法术,更难得的是它修的是清心决,练的是悯天喙法。 寻常的天剑宗弟子都并非他的对手。但是它又没有辈分,也算不得天剑宗的弟子,所以才被所有弟子都尊称鹤师叔。 只要鹤师叔在场,方杉就绝对安然无虞。但是,如今就是见不着鹤师叔的身影。 其实仙鹤就在方杉的身边,他不过是施了隐身法,没人能看到他罢了。这会,他正站在山寨的围墙上,观察着现场。 重阳子只让他保证方杉不死,在受致命攻击的时候保护住他。除此之外,其他的事不用插手。 仙鹤虽然有三百年道行,但是却很单纯,重阳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曾经他是一只受伤的年轻公鹤,承蒙天剑宗的涵阳子救护,从此在天剑宗扎下根来。 从他的第一任主人开始,到如今,他一直遵守每位主人给他的命令,丝毫不怠。如今已将近五百年。 方杉寻不到鹤师叔,只得自己想法子突围。 方杉说道:“你们可算是天龙教徒?” 瘦猴一听方杉说话了,很高兴,回答道:“怎么?难不成你想替天行道,除了我们这些祸害?” 方杉摇摇头,说道:“我从武华郡远到而来,正是为了加入天龙教,只不过没想到,天龙教里竟争斗的如此厉害。” 瘦猴一愣,他倒是真没想到方杉想加入天龙教,在他看来,方杉这样重情义的人,绝对是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二傻子。 他说道:“你就骗鬼去吧!你分明就是单经的同党。” 方杉说道:“我跟单老板只是路上相遇的,他听说我想入天龙教,准备将我引荐给狂龙护法,却不想,狂龙护法已死。” 方杉接着说道:“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向那几个护卫询问,我此言不虚。”方杉这几句话声音不小,那边被抓起来的护卫们自然也听到了。 瘦猴冲着他们喊道:“喂!他说的可有假?” 几个护卫都摇摇头,他们对方杉的印象其实很不错。萍水相逢,能做到不背后捅刀子,还愿意救护落难的姑娘。这样的人,他们很佩服。 哪怕他们为了活命,自己放弃了抵挡。但是他们至少也没有背叛主子。雇佣军的准则,若遇到必死的局面,他们没有义务替雇主去死。 瘦猴突然展开了笑脸,对着方杉说道:“兄弟,你可不早说?早说何至于弄的刀剑相向?”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猛男披着黑色的披风,霸气侧漏的走了过来。所有卫士都纷纷低头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搞不定?”这个猛男就是这个山寨的寨主了。 瘦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一遍。寨主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杉,说道:“小伙子,挺有前途的嘛。说说看,你为什么想入天龙教?” 方杉不亢不卑的说道:“在下久闻天龙教盛名,在家乡毫无用武之地,天龙教以武为尊,我为何不入天龙教,搏一番事业?” “说的好!以你的身手,和你的志向,天龙教绝对是你最好的舞台。”这位猛男似乎觉得方杉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十分高兴,狠狠地夸了方杉。跟单经,如出一辙。 “小伙子,入我教,何需找狂龙那个废物,我替你洗礼,今后你就在我手下好好干。如何?”寨主豪爽的对方杉说道。 方杉装作沉思片刻,问道:“你是什么阶级?” “哈哈,沙丁,你告诉这小子。”寨主似乎很高兴,他手下一直没什么卫民,经常要他自己出手,这会总算捞到一个武艺不俗的小后生,他自然很得意。 “小兄弟,这位是圣龙护法的弟弟,若论阶级,算是名誉护法,你可以称圣蛟护法,不过我们一般直接叫寨主。”那个瘦猴就是沙丁。 “还不快谢恩!”沙丁朝着方杉瞪眼。 “如此,在下谢过圣蛟护法。”方杉按中原礼仪作揖。 “不打紧,不打紧,等洗礼完毕,我们再聊。”这个猛男寨主一脸喜气,他本身只有卫民偏上的实力,只是靠着新当上护法的哥哥,讨了个名誉护法的称号。 他手下一共管理着一个卫民,就是这个沙丁。寨里其他的卫士,都是贱民的身份,大多是从前跟圣龙护法有交情的人,如今都派到外面享福来了。 而方杉与沙丁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强于沙丁,一下子得了这么一个战力,这个没出息的圣蛟护法可高兴坏了。 至于被方杉打趴下的三个卫士,都没死,只不过受了伤,如今都被抬了下去。 “你身后那个贱人是怎么回事?”圣蛟看到了躲在方杉背后的女人,不悦的问道。 沙丁抢先一步说道:“这贱人原本想跑,怎么处置?” “逃跑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给弟兄们快活快活就是了。”圣蛟随意的说道。 “且慢,我想留她在身边。”方杉感受着身后,抓着自己衣服,微微颤动的女人,出声说道。 “哦?小伙子你看上她了?那自然没问题,就送你了。”圣蛟大方的说道,好像这个女人只是属于他的一个物品。 整个山寨又恢复了平静,唯一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他的鲜血流出了数米。 第七十一章 其人之道 以制其人 圣蛟给方杉安排了两个卫士,护卫左右,任他调遣。一来,用于笼络人心,二来,也可以起到监视方杉的作用。 说来搞笑,这两个卫士原本跟方杉刀剑相向,还曾恶语辱骂过他,突然间变成了他的手下。 这两人一脸讨好的看着方杉,尽是谄媚之意。生怕方杉公报私仇,给他颜色看。 方杉的洗礼被安排在五天以后,正是最近一次狂欢大典的日子。 方杉问及洗礼的内容,圣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方老弟,保证让你终生难忘。”却也只字不提洗礼的真正内容。 处理完方杉的事,圣蛟跟沙丁带着一帮卫士,围到单经的尸体面前。 方杉仅仅是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场景,就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他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早有体会。即使这样,他对这般生死依旧无法淡然相视。 圣蛟像踢球般,给了单经脑袋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道:“让你哥总欺负我哥,弄不死你!”身边一群小弟在一旁附和。 方杉看着那个狰狞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心中只有一阵恶寒,他走上去,一把拦住众人,说道:“寨主,死者为大,生前再多过失,也已一笔勾销,让单老板安息吧。” 沙丁不满的提醒道:“方老弟,寨主的好事你也要阻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圣蛟也脸色不悦,自己正高兴呢,有个人跑出来阻拦,总是扫兴。 方杉面沉如水说道:“正是因为我为寨主考虑,方才阻拦,我听闻教义中教徒身死将趣天国,单老板生前从其兄长,自是天龙教徒,如今寨主如此行径,恐天将不悦。” 方杉在来之前,已经将天龙教的教义看过几遍,牢牢记住,以造成自己是信徒的假象。 圣蛟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身为名誉护法,连方杉都知道的教义,他自然也知道。 沙丁听了方杉的话,暗自揣摩圣蛟的心意。说道:“天赋人权,天龙教徒自入教起,所行皆义,诸天庇佑,有什么不可做的?”别看沙丁人长的不怎么样,他对教义的研究却十分透彻。 “教义有云:所行皆义,独不可逆天。单老板既已升天,自属天辖,若惹其怒,有损福寿。望寨主三思而后行。”方杉引经据典,将沙丁驳的无话可说。 “方老弟说的也在理,无论如何,单老板也还是同道中人,把他拖下去埋了。” 圣蛟说完这话,甩手离去。说实话,他心中是有不悦的,方杉用教义限制他的行为,这让他很不爽。 但是又无可辨驳,什么狗屁教义?这还不是用来忽悠人的东西,但是面对诸多不明真相的卫士,自己却不得不妥协。 他自己辩论不行,方才他希望沙丁能驳倒方杉,却不想反而被方杉驳倒。如此,自己作为名誉护法,怎么能当着信徒的面做出有违教义的事? 不爽归不爽,收了方杉他此时还是高兴的,不过这小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得好好治治他,让他知道什么叫天。 沙丁走的时候,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方杉,似乎在说:你这愣头青行啊,不过以后有你好看的。 方杉面不改色,亲自指挥四个卫士,将单经的尸首抬出山寨。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其埋葬。 看着这一抔黄土的坟墓,方杉默哀了许久。几个卫士在身后看着方杉处理这事。 其中一个高瘦的卫士大胆的问道:“尊亲,天真的存在吗?” 方杉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愣,或许这个卫士听了方杉与沙丁“大义凛然”的辩论,颇为激动,所以问了这个问题。 方杉思考了几秒,说道:“天理就在人心。”几个卫士左右看看,不明觉厉。 处理完单经的尸首,卫士们将方杉带到山寨里的一个小木屋,这个小木屋是离主寨最近的两座之一。 “尊亲,寨主安排您住这,有事的话叫小的便是。”这个高瘦的卫士恭敬的说道。这并非是寨主安排给方杉的卫士,不过他似乎对方杉特别有好感。 此时那两个卫士正站在门口守卫。 方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给方杉也留下了不少印象,至少他能问出那样一个问题来,就说明他是有思想的。 “回尊亲,小的叫马小五。”这个卫士一拍胸膛,这个好像是天龙教里表示忠诚的礼节。 方杉说道:“好的,你去忙吧,我先休息会。” 这位叫马小五的卫士鞠躬之后,便离开了。 方杉看了看门口左右站着的两座雕塑。说道:“你们可以自由活动,我用不着这样护着。” 两个卫士站在这,自然不是为了护着方杉,而是时刻监视方杉的行动。没有寨主的命令,他们是不敢擅自行动的。 方杉看他们两人没有动静,也就不管他们了,进了房间。首先看到的就是穿着整齐,清洗干净的一个女人。 她跪在地上,将头一直埋到地板上。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叫道:“尊亲。” 方杉吓了一跳,他这辈子没受过如此大礼,赶紧将她扶起来,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她顺从的从地上站起来,正是当时想要逃跑的那个女人。不过如今她穿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将头发梳的整齐。将脸洗的干净,又画了一点淡妆。 这么看去,比起之前那个样子,却是美艳了许多。至少跨的上美女的门槛了。她的年纪也不大,最多只有二十岁。 比起她的容貌,最让方杉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很亮,里面似乎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发现方杉在看她眼睛,她有些羞涩的左藏右躲。方杉的眼睛里似乎能放出光来,她暴露在他的目光下,就好像自己无处躲藏了。 “进来说吧。”方杉扶着她,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两个卫士,说道。 “嗯。”这声音微不可闻,只是一点点鼻音。 这小木屋分两间,外屋算是门庭,里屋就是卧室。 进了卧室,方杉发现里面的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床头柜。由于空间有限,这些东西放下以后,就没有什么空位了。 方杉拉着她坐到床上,简洁明了的进行了一次对话。 第七十二章 覆巢之下 则无完卵 “你叫什么名字?”方杉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询问。 “月承。”她轻轻的回答道。 “姓月?这个姓有些特别。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西域大月氏的人。”她答道,这个回答似乎钩起了她过往的一些回忆。 “哦,那你怎么会到这来?”方杉问道。 “奴婢是被买下的。一个多月前才刚到了这。”她说起这个,似乎带着难以言语的隐痛。 “你不用自称奴婢,就用我便是,我听着怪别扭的。”方杉笑着对她说。 短短几句话,方杉大概就知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他不忍再去揭她的伤疤,便转移她的注意。 “是,我知道了。”她马上就改过了这个习惯。似乎“我”才是她原本的自称。 “今后你就住这吧,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方杉说道。 “不……别让我走,我只想跟在尊亲身边。”她突然有些急了,热切的看着方杉说道。 方杉一阵无语,但是他又明白,这姑娘单身一人,在这天龙教的地盘里又如何生活。 月承也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僭越了,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脸憋的通红。 方杉理解她的苦衷,估计当时她跑出来求方杉救她,只是存了一丝天真的希望。 她或许根本没有长久的考虑,只是想离开这个地方。而现在安顿下来,她又难得的获得了一丝慰籍。 而这唯一的慰籍,就来自于方杉的保护。现在她更愿意待在方杉的身边,而不是离开这个山寨。 就像人身上着了火,不顾一切的想要逃出火坑,而倘若火坑中尚有一汪清泉,就宁愿待在这清泉里,享受暂时的清凉,而无论这清泉是否仍在火坑之中。 方杉叹了口气,问道:“你还有亲人吗?”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两行清泪从脸上划落。 “这是有还是没有?”方杉被她弄晕了。 “我不知道,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她咬了咬嘴唇,心似乎被揪了起来。 在方杉的安慰下,月承慢慢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她原本是大月氏国王的公主,由于大月氏与中华素来有送公主进京作妃的传统。 月承从小就被当做送亲的人培养,有专门的老师教授她中华的语言,文化,礼仪,制度等等。 原本她有着幸福的生活,但是当她十六岁时,大月氏发生了巨变,一位手握重兵的将领起兵造反,将原本的国王,也就是月承的父亲,杀害了。 成者王,败者寇。所有原国王的眷属统统被抓,男为奴,女为娼。 但是月承是一个例外,她自小被作为送亲的公主,经常在中华驻大月氏都督府出入。 而她的身份也受到了她的老师,中华都督府礼侍的保护。造反者不敢同强大的中华对着干,也不敢任由这位公主将来到中华天子那里参上一笔。 这些乱臣密谋要将她杀害,礼侍听到了风声,提前安排了两个兵士,亲自上路,将月承偷偷送往中华。 然而这位礼侍离开中华太久了,对几十年间中华的种种变化丝毫不解。 当他带着月承翻山越岭,其中的辛苦不必言说。跑到黔南的时候,他已觉不妙。 当地的官府接待了这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当听说他来自大月氏,带来了重要的情报,并要求官府派兵护送公主进京的要求后。 几个狗官嘿嘿一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将礼侍以敌国奸细论处,两个兵士也被当做贱民,充作劳役。 而月承,当她穿着大月氏公主的礼服,保持着公主的威仪之时,几个狗官被震住了,相互讨论,还是将这等货色送给本县护法更为妥当。 于是她被送给当地的护法,而这个护法也觉得这是绝品,应该送给尊者为是。 她被关到笼子里,和十几个女孩一起送往永宁郡。 途中路过河商县,正巧碰上了圣龙与狂龙两位护法大战。十几个女孩都被暂时遗忘了。 而当圣龙护法最终杀掉狂龙护法,清洗了狂龙的势力,后宫空虚的圣龙直接把这车美女都收为己用。 疼爱弟弟的圣龙护法,将半数美女都送给了圣蛟,并让他看守这个山寨,过把山大王的瘾。 月承亦在此列,她与另外六个人被关在木屋子里,充做婢侍,每日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做等等辛苦的差事。 而五天后的狂欢大典上,她将被充作玉女,供诸多教徒共相玩乐。 她并非不谙世事,她眼里也看到了山寨中,那无处不在的丑恶。 她是千金之躯的公主,而如今却落到这般下场,她预见了自己的悲惨结果。却不敢自我了断,或许是她心中还有一丝希望。 或许是那句:天无绝人之路。给了她莫名的勇气,她一定要逃离这里。 今天她在房间里打扫卫生的时候,便发现了单老板的队伍出现在这个山寨之中。 她偷偷的观察着,寻找机会。终于,她看到了方杉,这个唯一可能会救她的人。 月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是当她看到方杉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声音告诉她,这个人能救你。 “所以你就因为直觉,就将自己的性命赌到我身上了?”方杉没好气的说道。 月承不好意思反驳,她心里还有很多很多委屈。她真的很想把一切都向方杉倾诉出来。这个见面不过几个时辰的男人,竟然让她如此心安。 “无论如何都是死,赌一把,或许还有生机。”月承如是说道。方杉不由不佩服这个看似软弱的大月氏公主,她虽然弱小,却也有敢于同命运斗争的勇气。 “好了,我暂时能护你安全,但是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走。”方杉说道。 “你要送我去哪?我来中华已经有三个月,这里处处都是恶土,满满都是恶人。我哪也不要去。”月承坚定的说道。 这几个月来,中华大地给这个大月氏的公主带来了无尽的精神创伤,她甚至怀疑,书上记载的那些,以及礼侍所言中的那个强大而文明的中华是否真的存在。 方杉看着这个女孩,是的,只是女孩,她今年只有十七岁。这个年纪,若是在中国,正是青春年华,甚至还在读高中,为高考而拼搏。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却已经经历了一场地狱般的噩梦。 方杉说道:“送你去武华郡,让你看看真正的中华。” 方杉的话中带着一种尊敬:天剑宗,你是我的信仰。 第七十三章 道若不同 不相为谋 方杉同月承在房间聊了一个下午,为了防止外面的卫士偷听,方杉跟月承讲话都压低了声音。 从月承那里,方杉了解到,整个山寨,一共有五十多个卫士,三十多个妇女。 由于天龙教的思想控制下,这些妇女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们的目标就是取悦更高阶级的人,进而获得暂时的庇护。 她们的心理似乎有些被扭曲了,自愿为山寨里的男人服务。而对于更弱势的新来者。 她们又显露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恶毒。在自身上所遭遇的苦难,不仅没有让她们形成同情之心。 相反,她们将自己有限的权利发挥到了极致。似乎要将自己失去的尊严在这些新来者那里找回。 方杉的心忍不住有些疯狂的跳跃起来,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受到压迫,而是在压迫中被思想改造,最终认同了压迫的合法性。 他一直认为鲁迅的这句话说的很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这个世界的公平公正,从来不是凭空而来的。或许天龙教中,需要一场革命。 或许暂时,方杉并没有办法将天龙教思想统治下的百姓拯救出来。但是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此时方杉已经在考虑,如何在狂欢大典以前,将这些即将陷入深渊中的女孩救走。 所谓狂欢大典,在方杉看来,就是群魔乱舞,所有人肆意的释放自己的欲望。那个场面,方杉即使从未见过,光想到,就已经令他恶寒。 方杉吩咐月承平日里就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月承顺从的点点头,她如今的身份是方杉的女侍,已经脱离了贱民的身份。 而方杉如今虽然还未洗礼,但有了寨主的口头许诺,他已经可以享有作为卫民的权利。 而天龙教中,卫民才是真正的民,享有基本的生活主权。 这个主权是相对于几乎没有任何保障的贱民而言的。卫民至少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侍不必被视为贱民,也就无需进行辛苦的劳动生产。 天色渐黑,一个卫士在门外提醒方杉:“尊亲,晚饭时间到了,请到主寨用餐。” 方杉应了一声,看了月承一眼,说道:“你在这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月承担心的说道:“尊亲,请小心。”方杉点头,算是回应。 他走在前面,两个卫士则远远的落后一步。 方杉一出来,远远的就看到那个杀了单经的小王被吊死在山寨外的木杆上。方杉没有说话,心里却深深的叹了口气,此人最终还是没能自保。算是恶有恶报了。 四个人一同到了主寨门口,两个卫士在门口守着,看到方杉过来,纷纷让出道来。 进了主寨,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长长的宴桌,上面摆满了菜品,水果,还有一只烤全羊。 主寨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圣蛟正端坐在宴桌的一端,他身边有两个年轻的女孩服侍左右。 沙丁正坐在圣蛟的右侧,他身边也同样有两个姑娘伺候。 而在宴桌两边,还跪坐着各十几个女人。 看到方杉进来了,圣蛟高兴的喊道:“方老弟!快来,坐这。”说着指指左手边的空位。 方杉皱了皱眉,这场面倒是前所未见。一顿饭而已,搞这么大阵仗。 圣蛟说道:“方老弟,住的可还算习惯?” 方杉不冷不热的说道:“习惯,多谢寨主。” “方老弟,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为了让你高兴,可没少下功夫。你看,边上是我们寨里所有的姑娘,你自己挑。”圣蛟颇有黑社会老大的气场,讲起话来带着一种爽快劲。 但是方杉只觉得一阵不适,他恭敬的拱手说道:“多谢寨主好意,但在下向来喜欢安安静静的吃饭,这些美女,消受不起。” “方老弟,你这就扫兴了,老哥我还备好了酒,准备同你大喝一场,今天你无论如何得陪着快活!”圣蛟有些不悦了,带上了一些命令的语气。 “寨主,实不相瞒,在下不会喝酒。”方杉依旧拒绝。 “方兄弟,你这就不对了,让你挑女人,你不要,让你喝酒你不喝。这是几个意思?瞧不起寨主吗?”沙丁在一旁说道。 “人各有爱,还望寨主体谅。”方杉依旧坚持己见。 “砰!”一声巨响,只见圣蛟怒气冲冲的猛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桌上的菜盘子乒乓直响。他用手指指那些在方杉身后,等着他挑选的侍女。 厉声喝道:“滚!没听到方老弟的话吗?他喜欢清净,统统给我滚!”圣蛟将怒气发泄到这些侍女身上,却是有意给方杉点颜色看。 这些侍女气都不敢喘,神色惨白的夺门而逃。圣蛟带上一丝笑意,却是带刀的那种,看向方杉。 说道:“方老弟,你看,老哥的诚意都在这了,这酒你决不能再拒绝了。” 圣蛟说完,脸色低沉的看着方杉,似乎再说,你要是再拒绝,我就不客气了。沙丁也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杉,想看他服软。 可是他们低估了方杉的心境,若是一般人,这样恐怕就将其唬住了。但是方杉由于有清心决的作用,总有一部分心力独立于身体之外。 只见方杉霍然站起,说道:“寨主,在下有自己的习惯与原则,若是我不能喝酒,此处就容不下我,那在下只得告辞!”方杉这话讲的斩钉截铁,丝毫不留余地。 这下把圣蛟跟沙丁唬住了,他们没想到方杉这么硬,不仅直接点明了他们的心思,而且敢当面对着干。 圣蛟眉头紧锁,却又强挤出些笑意,说道:“方老弟你说的哪里话,真不喝又无妨,这本来就只是老哥的一番心意。坐,坐。” 方杉也装作扫兴的样子,说道:“在下加入天龙教,是希望为我教添一分绵薄之力。” 他又指指满桌的酒席,继续说道:“我们只是三个人,却吃喝如此多的食物,着实浪费,倘若将这些食物分发下去,百姓自然感恩戴德,假以时日,我教乃可兴及全国。” 方杉说道这里,又恭敬的拱手说道:“强而不武,威而不霸。寨主,如此才是久立之道。在下不才,却着实为此而忧心重重。” 方杉说理如雨,洋洋洒洒讲的圣蛟跟沙丁听了,不明觉厉。倘若他们真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便不会在天龙教为非作歹了。 圣蛟从方杉的话里,只听明白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要把自己的享受分享给别人。 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对方杉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老子这么拼就是为了享受,你突然跟我说,没得享受,得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你在开玩笑吗? 圣蛟用阴阴的眼神看了一眼沙丁,沙丁立即会意,说道:“方兄弟是真君子啊,你说的太对了,我们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吃饭,吃饭,这事我们吃完好好聊聊。” 圣蛟也说道:“沙丁说的不错,我也很赞同你的话,不过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先坐下,好好吃饭。” “给我倒酒,既然方老弟不喝酒,也就不强迫他什么了,来,我们继续喝。”圣蛟对身后的侍女说道。 那个侍女小心翼翼的提着酒壶,给圣蛟倒满了酒,又偷偷看了方杉一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杉也不再争辩,再次拱手表示恭敬,便消了气,坐下吃饭。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圣蛟与沙丁心里已经清楚,他们跟方杉,道不同,不相为谋。 圣蛟跟沙丁互相大喝一通,把方杉冷落到一旁。方杉也乐得清净,自顾自吃饭。 不仅如此,刚才方杉与他们争吵的时候,莲心也觉察到了方杉的情绪变化,她从方杉心里跑出来溜达。 这会她正站在桌子上,左右跳跃,又时不时的跑到圣蛟跟沙丁头上,拿她的小爪子,挠个不停。 方杉不禁被她逗乐,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由于莲心只有方杉能看见,并接触,所以她对于圣蛟跟沙丁而言是不存在的。 圣蛟不知道方杉在微笑些什么,只觉得此人的确不一般。他自觉除了武力上比他强,竟没有什么有效的手段来控制方杉为自己所用。 相反自己却有求于他,希望方杉为自己卖命,反倒是受其所制。这是作为一个领导所决不能允许的。 不过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且不管这个家伙有什么理想报复,只要能为自己出力,便是有用的了。 想到这里,圣蛟又高兴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下棋高手,方杉就是一颗棋子。虽然这颗棋子不是太听话,那是因为他还太年轻,太天真罢了。 只需再花些功夫,慢慢的腐化他,把他的棱棱角角都磨的光滑,由不得他不听话,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小子,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方杉自然不是圣蛟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过看到他们两个自己喝酒,也不跟自己有所交流,心里也有数了。 这两个人,是自己道上的第一个阻碍。就像两股相反的力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革命,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手段,浴火而重生。 这场晚宴还未结束,就在方杉吃饱喝足,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 圣蛟对方杉说道:“方老弟,我是个粗人,大道理不懂几个。但是我也明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说完,圣蛟脸上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 他继续问道:“方老弟你应该饱读诗书,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方杉表示认可,说道:“是这样。” 圣蛟说道:“好,老哥我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今天破个例,就同你讲一讲道理。” 方杉点头示意自己会认真听。 “你入天龙教,是我接纳你,入教后,是我养活你,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抱负,只要你在我这吃饭,就得听我的。” “还有,我不想再听到你在我面前提什么天龙教义,我是护法,这里什么规矩,我说了算。你效忠的也是我,不是天龙教。” “你还年轻,有理想抱负是好事,但是年轻人气别太盛,老哥我也是过来人,今天算是掏心掏肺的跟你讲理。” “吃完这顿饭,我们今后还是好兄弟,为我做事,我绝不会亏待你,我的意思你懂?” 圣蛟在跟沙丁喝酒吃饭的时候,在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道理,一股脑全说给方杉听。他自问自己说的都是实在话,方杉一定能接受。 方杉静静的听完圣蛟说完所有话,却没有圣蛟意料中的反应。他调整自己的坐姿,以一种端正的姿势回答道:“寨主,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此言不虚。但寨主可曾想过,你的钱从何而来?” 看到方杉依旧想要反驳,圣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跳起来骂娘了。他好不容易心平气和的静下来讲道理,这小子竟然还要反驳? 不过他还是忍了,也是他自己说要讲道理的,方杉都这么认真的准备跟自己理论,他心头的燥火算是压住了,而方杉提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圣蛟懵了逼。 圣蛟的钱从哪里来?还用问吗,当然是从贱民那里白取来的。 他自己当然知道自己的钱是怎么来的。他也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 但是他从来没把这个道理用到自己身上。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从贱民那里取钱是天经地义的。 “那是我凭本事赚的钱,谁让这些贱民没本事?”圣蛟觉得自己的道理站不住脚了,开始诡辩起来。 “如果这么说,寨主你只要说谁拳头大,谁的道理硬就是了,又何必谈什么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呢?”方杉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 “你说的对,看来老哥我不是什么讲道理的料,没错,就是谁拳头大,听谁的。”圣蛟后悔自己跟方杉讲道理了,就凭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哪里是方杉的对手,他决定还是蛮着来比较舒服。 但是既然开了头,圣蛟就已经着了方杉的道了。他不想讲,方杉也要讲给他听。 方杉继续说道:“狂龙护法的前车之鉴尚在眼前,寨主这是掩耳盗铃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 拳头有大小,当你觉得自己的拳头够大的时候,却总有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方杉说完后沉默不语,静静的等圣蛟思考其中的利害。 “方兄弟,那你说如何才能不重蹈覆辙?”圣蛟难得想的明白了,狂龙护法往日高高在上,无法无天。 而如今他被圣龙护法击败,往日风光,一朝散。单经靠着狂龙护法,聚敛了巨量的财富,而如今却身首异处,埋在不知名的小山坡之中。 圣龙跟圣蛟,同样是一对兄弟,而他们的行为,跟狂龙,单经丝毫无异。谁又知道自己还能风光几天? 方杉说道:“王者为民做主,则八方拥护。” 圣蛟点点头,似有所悟。他伸手拍拍方杉的肩膀,说道:“你说的道理,我明白。不过,现实没这么简单。” 方杉拱手说道:“事在人为。” 圣蛟神情复杂的看着方杉,说了一句:“你,很好。” 第七十四章 安身立命 阴阳互足 吃完这顿晚饭,方杉心情舒畅。不仅仅是因为他辨过了圣蛟,得到了他的认同。 而是从现在开始,方杉在这个寨子里,将有一席之地。圣蛟接受了他的思想,就意味着接受了方杉在这个山寨的定位。 即使圣蛟由于种种原因,不可能大刀阔斧的对整个山寨进行整改,但是他默许了方杉去做这件事。 圣蛟自己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从他点头的时候开始,他已经承认自己的所为是错误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行为,一个人形成习惯是长久而成的,他有他的利益在其中。一套制度体系的存在也是非一日之寒。 更何况,能改变自己的人,并不多,圣蛟不打算改变自己,但是如果方杉能够改变现状,他不会从中阻挠。 圣蛟不算什么聪明人,却也不是什么笨人,如果方杉的行为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那么他绝不容许方杉乱来。此是后话,暂且不多言说。 方杉跟圣蛟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协议,虽然这个协议没有白纸黑字的写出来,也没有明面上讲出来。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有效,这份协议就在两人心中。 等到方杉走后,沙丁不禁问道:“寨主?您现在对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他被圣蛟前后矛盾的行为弄的吃不准了。 圣蛟说道:“留着给我们办事。但是你给我看着点,一有动静,尽快向我汇报。” 沙丁点头说道:“是。” 方杉回到自己的木屋,月承正在收拾屋子。见到方杉安然无恙的回来,她高兴坏了,不过出于公主的矜持,她只是淡淡的一屈身向方杉问好。 方杉里外看了看,整个木屋都被月承清理了一遍,看上去虽然简陋,却好像就多了一点温馨。 方杉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辛苦了。” 月承摇摇头,说道:“请尊亲别再叫我公主了,我担当不起。” 方杉也反应过来了,或许公主这个词,会让月承想起过去,再对比现在,也许这滋味并不好受。 方杉说道:“好吧,你如果愿意,叫我一声方大哥吧,我们今后兄妹相称,如何?” 月承眼睛亮亮的看着方杉,带着一点微笑叫道:“方大哥。” “那我就叫你月妹妹。” “好。”月承欢喜的回答。 方杉左右看了看,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睡哪呢?”天地良心,这话方杉真不是说给月承听的。 但是方杉这一句话倒是让月承有些为难,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方杉的女侍,如果方杉让自己侍寝,自己该怎么办? 拒绝?恐怕自己这话都说不出口,命都是他救的,以身相许只怕也算是理所应当吧? 同意?想到这里,月承的脸就烧的发烫,她万万不敢去想些奇奇怪怪的事,却又隐隐有些期待着什么。 她心乱如麻,只觉得心里发痒,面红耳赤,根本不能正常思考了。 相反,方杉倒是没怎么思考,只是一会,他就打定了主意,对月承说道:“月妹妹,你今后就睡里屋,我再要床被褥过来,睡外边。” “哦,恩,好!”月承正在胡思乱想,等答应了才觉得不该,哪有让方杉睡外面,自己睡里面的道理。不过这算是最好的安排了吧。 月承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还带了些遗憾。 方杉找卫士要了被子,床垫,在门厅打了个地铺。 但是他并没有睡觉,而是运起清心决,开足了马力提升自己的内力。身在敌营,自己的实力才是最可靠的。 至于对慧力的提升,以及清心决心法的升级,方杉暂时搁置了,事有轻重缓急,该升力量的时候,还是要升力量。 不过方杉发现,有女人在,似乎修炼起来更有难度了。练着练着,就莫名其妙的转移了注意力。 这可怪不得月承,要怪也得怪方杉自己定力不行。 原本可以做到思想停歇,周身通冥。而此时,空明的世界里,总是会闯入一个女人。 月承即使什么都没做,方杉犹感到有一种未知的吸引力,将自己的注意力粘到她的身上。 脑海中常常会出现一些念头。 她就在你隔壁,你快去吧。 她不会拒绝的。 她其实也想着你呢。 她对你有意思。 多久没碰女人了? 这些念头尚且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在方杉清心决的关照作用下,这些念头如同海面上的浪花,随起随灭。 但更要命的是那些栩栩如生的幻相。方杉只要稍不注意,整个心神都被带的跑偏。 好在清心决的作用很明显,任何幻相也好,念头罢,都在方杉严密的监控下。只要被方杉察觉,毫不留恋的将其彻底销毁。 纵然如此,方杉的进度至少被拖慢了一小半。他不由自嘲的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 而另一边,对于月承来说,则更是一种折磨。 她前半夜都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今天自己的经历就跟做梦一样,昨天晚上还跟几个同来的女孩子一起挤在一间小屋的地上睡觉,而今天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这一切都好像一个恍惚的梦境,她心里有欣喜,也有担忧。 欣喜的是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一个值得依靠的人。 担忧的是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愿意让自己依靠? 她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起来,经历过痛苦,对来之不易的幸福就体会的更加深刻,也更加珍惜。 她又担忧方杉会在自己睡着以后偷偷进来,又担忧方杉不会进来。 天哪,她要被自己搞晕了。 女人心,海底针,谁又能说的清月承此时的心绪? 只知道她思前想后,最终做了一个决定。她悄悄的起床,披上了外衣,轻轻的敲了敲门。 方杉没睡,听到月承在里面敲门,便问道:“月妹妹,怎么了?” 方杉这声“月妹妹”又将月承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决心烟消云散。 对啊,自己跟方大哥都兄妹相称了,自己怎么这般恬不知耻? 她咬咬牙,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方大哥,我睡在里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我们还是换一换睡吧。” 方杉笑了笑,说道:“在我看来,这才是理所应当的,快去睡吧,已经不早了。” 月承咬了咬嘴唇,又说道:“方大哥,你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地上不舒服?其实……其实我也不介意一起睡……” 月承这句话的后面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夜深人静。这句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方杉的耳中。 他沉默了片刻,两人就这么隔着门,静静的处了十几秒。 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这十几秒中在想什么。 说不动心是假的,一个美女,跟你只有一门之隔,甚至对方主动提出愿意陪你同床共枕。 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不会拒绝的,不过也许是方杉不正常吧。 对,他拒绝了。 不过用了一个比较挫的回答,他说:“呃……不了,我习惯一个人睡。” 月承听到方杉拒绝了,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只是逃一般的躺回床上,紧紧的盖好被子。 她太累了,今天心情几经大起大落,早已憔悴不已。这会终于放下所有的顾虑,不一会就安稳的睡着了。 经过这么一出,方杉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心。就好像原本朦胧的有两条路可走,导致自己踌躇不前。 而现在,没有什么好想的了,自然专心的一条路走到底。后半夜,方杉的修炼效率提高了不少,这一个晚上就增加了十多点内力。 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杉收回了心神,一夜长坐,他不仅没有觉得疲惫,反而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今天方杉打定了主意,他要救出那另外被困的六个女孩。但是如何救?这是一个不简单的问题。 知己知彼,才能合理的安排策略,方杉必须要了解山寨中的人心是什么偏向。 他趁着天还早,便出门到寨子里转悠,以便确认女孩们的住处。虽然昨天月承已经跟他讲过大概的位置,但总得确认一番。 现在大概是凌晨五点,寨子里只有两个哨兵站在门口的岗亭里。其他的人都还没有起来。 方杉背着手,仿佛闲庭漫步般的走在路上,眼睛却左右张望。他很快就看到了那间月承说的柴房。 这间柴房就靠着山寨的西北角,单单救她们离开山寨很简单,只要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搞点垫脚的东西,趁着夜色总可以把她们都弄到山寨外面去。 不过听月承说,这个柴房里都会住一两个妇女,起到一个管制和监控的作用。而且这些个妇女还会向她们宣传天龙教的价值观,也就是洗脑。 她们自己完全接受了自己作为男人附庸的思想,也接受了种种不平等的对待,不仅如此,她们还百般的劝导这些良家女孩,让她们也一起接受这样的思想。 这两个妇女看守是比较麻烦的,她们的心是向着天龙教的。 但是方杉必须在三天之内就将她们救就去,并且安排一个好去处,否则,这些女子即使离开了这个山寨,也不过是从一个贼窟里到另一个贼窟而已。 年轻貌美的女子,若无男人保护,在这个世界里,哪都不安全。 这点,才是最难解决的问题。谁来护送?又该送到哪里去? 方杉为这个问题苦恼不已,除了自己,他现在没有人可以用,那么就只有自己带她们走,最好直接回古韵,然后再托古韵的分宗送到天剑宗去。 方杉估计这些女孩子都不会骑马,这个山寨到古韵,若是走路,至少要花上一天多的时间。 这些饱受欺凌的女孩,或许走的更慢,恐怕有被追上的危险。 这里的官道就这么一条,如果走山路,那么就更慢了,而且也许根本走不了。 方杉眉头紧锁,这个最简单的办法是走不通了,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或许自己可以杀了圣蛟?控制整个山寨。 方杉被自己脑海里跳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这个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圣蛟在正面对战上,应该会比方杉强上不少。 但却并非是级别的碾压,若是用上一些手段,也许是可以成功的。 方杉并不是被难度吓了一跳,而是被自己竟生出杀人的念头而吓一跳。霸龙与自己有杀师之仇,杀了霸龙,方杉觉得理所应当。 但是圣蛟虽然算是恶人,但却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不善的事,甚至说他对自己还持赏识的态度。 自己真的可以因为他作过恶,就将其杀害吗?作为一个地道的现代人,甚至是当代大学生,方杉的心并没有染上血。 这样的事,他恐怕是做不出来的。方杉马上把自己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才是正义? 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拷问道德的迷思:你手上有一个按钮,可以控制一辆火车的方向,而这辆火车正在行驶的方向上,绑着十个善人,可以预见的是,这十个人都将被火车碾过而丧命。 而另一个铁轨上,绑着一个恶人,只要你轻轻按下按钮,你就可以救下十个善人,而消灭这一个恶人。 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人的性质上来讲,按下按钮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恶人原本不会死,是因为你而死的。 更具象的讲,这个恶人与十个善人与你的关系都是不善不恶,既没有给过你帮助,也未给过你麻烦。 你真的有权利去决定这两方的生命吗? 方杉迟疑了,他现在正面临着这样的抉择,这个存在于迷思中的问题正现实的摆在方杉的面前。 好在现在问题还没有这么死板,方杉至少可以灵活变通,也许还有别的解决方案,比如停住火车。 停住火车所需要的力量,比按一下按钮,要多的多的多。很多时候,你之所以面对两难的选择,只是因为你能掌控的力量还不够多。 这件事暂时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若是没有转机,无论什么办法也值得一试。 方杉回到自己的木屋门口,开始练起悯天剑法来,昨天夜里,他脑海里闪出了一个灵光的念头。 悯天剑法之要旨在乎“变”,五形拳法的要旨也是“变”,一个变的是式,一个变的是形。 或许方杉可以尝试将五形拳与悯天剑相融合,形成独特的悯天五形剑。 这是方杉在昨日与沙丁的战斗中,发现五形拳在对战持械的对手时,总是有些疲软,这才琢磨出的新套路。 方杉如今是个想做就做的人,既然有了想法,他马上就进行了实践。 整套悯天剑法,方杉至少已经像学广播操那样学完了,一剑一式虽然用的不熟练,但至少都能耍的出来。 方杉静静的站在原地,他捡了一跟树枝当做佩剑。 这剑就是虎爪,这剑就是熊掌,这剑就是蛇牙。至于猴跟狼,本身就是身法与反应,一般不用作攻击,本身就可以用在剑法中。 方杉似乎突然间就有所领悟,五形拳的一招一式完全可以融合在剑式之中。而悯天剑的变换无穷,一招一式须臾之间就可以完成转换。 方杉粗粗的尝试了去用这个悯天五形剑。他一招悯天剑的起手式将树枝指向虚拟的敌人。随即一股虎威从方杉身上升起。 他向后轻轻一退,蓄势待发,气息已经转为隐秘的蛇牙。猛然前冲,手中的树枝化作一抹流星,直直的射去。 方杉眼中那个虚拟的敌人马上做出反应,或格,或挡,或避,或退。 若格,则霍然反手一记甩手剑,直取敌人要害。若挡,则微变剑式,再刺其要害。若避,则顺势再逼其要害。若退,则再进一步,其势更盛。 借着悯天剑虚实相合的特点,可以将五形变的更为随心所欲,让人防不胜防。 方杉突然意识到了,陈单的五形拳,根本不是一套拳法,其本质就是一套心法。 正是因为五形拳在意而不在形,所以可以随意的同悯天剑法相得益彰。 师父,你终其一生都在遗憾自己不得入内功心法的要领,而如今徒儿真的想跟您说,五形拳,应当为五形心法才是。 这套悯天五形剑,方杉无力施展出千分之一的力量,但是方杉已经可以看到,在未来,如果自己勤加练习,再配以浑厚的内力,恐怕四海之内,将再无敌手。 他的心突然炽热起来,当初陈单希望将五形拳发扬光大的遗愿,或许真的有实现的机会。 方杉只是遗憾自己眼高手低,虽然能想象出剑法大成以后的无穷威力,但是此时却依旧是美好的想象。 很多招式,方杉脑子里已经有了,但是身体却跟不上节奏。又或者意识无法控制好内息的流转,以至于不得发挥。 不过那也无妨了,武学之道,若无见地上的瓶颈,那么水到渠成,只在于时间问题。 方杉就是这么一个思想的速度大于现实的人。他的悟性绝佳,缺的只是熟能生巧,以及日积月累罢了。 第七十五章 一日之计 起乎于晨 方杉练了大概半个时辰,山寨的每间木屋里就陆陆续续出来许多妇女。 她们看到方杉这么早就起床在外练武,不禁多看了几眼。山寨里大多都是些懒人,不到早饭时间,一个个都睡的欢。 这些妇女是昨夜陪侍的女子,一般一个卫士那去一个。这算是规矩,卫士们也不一定每天都要同一个女人去服侍。 那些身材好,脸蛋漂亮的女人,总是被寨主跟沙丁先占了。 可以这么说,这个寨子里的女人,都算属于圣蛟的。只有他挑剩下的,又或者是玩腻了的,才分给沙丁。 而沙丁也是同样,等他也不要的,就分下去给卫士们。卫士们就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由选择便是。 一般也不存在长久的夫妻,卫士们总会隔些日子就尝尝鲜,互相换着来。 这群卫士,既不是完全的卫民,又不是完全的贱民。他们游走于这两者之间,卫民将他们视为听话的贱民。而贱民则视他们如卫民的走狗。 两边都不受待见,他们自己却乐得如此。奉承上面的卫民,欺压下面的贱民,就是他们的日常。 这会,妇女们都起床为男人们准备早饭。方杉偶尔左右观察,这些妇女们真的没有哀怨的表情,她们相互调笑着,欢欢喜喜的去工作了。 对天龙教有所了解的方杉对于这种现象,有些难以理解,难道这些人不想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吗? 方杉又练了半个时辰,月承终于睡醒了,她一觉醒来,看到天色已经通明,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又睡过了,少不了一顿毒打。 左右一看,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不用为此担惊受怕了。她赶紧起床,听到屋外“呼呼”的风声。 打开窗户一看,方杉正拿着树枝当剑耍。她没有出声,而是趴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 他其实长的挺帅的,又说不出来哪里有什么特点,但是一眼看去,他就跟别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感觉不一样。 别人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别人,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自己人。别人看上去就让人害怕,他看上去就让人亲近。 别人只会让自己不舒服,却只有他会想让自己过的更舒服。就像父王,月承这般想。 想到这里,小姑娘不由的笑了起来,好像只要这么看着他,日子过的就幸福了。 方杉一个转身突刺,就跟月承对上了眼。他收起树枝,笑着打招呼:“月妹妹,起来啦,昨晚睡的可好?” 月承点点头说道:“有方大哥关照,一夜安眠。” 方杉说道:“你昨天半夜还不睡觉,再多躺会吧。” 方杉这句话让月承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话,一丝红晕不禁飞上脸颊。她说道:“方大哥继续练吧,我就想这么看着。” 方杉点点头,又开始练起剑来。新的发现,让他有无数的新尝试想要去证实。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卫士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了,那两个方杉的卫士取来了方杉跟月承的早饭。 方杉感谢了他们,顺便询问了他们的名字。一个叫武大,一个叫武二,还是两兄弟。 方杉又打听了一下昨天被自己干趴下的三个人现在怎么样了。武大说那三个人没有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方杉这才放心。 他在出手的时候,也并没有抱着杀人的心思,当初他一不留神将寻欢尊者给杀了,方杉其实到现在都仍旧有些后悔。 按理说,寻欢尊者罪不至死,虽说情理上讲,并不是方杉的过失,但是方杉自己认为是有愧的。 不得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都是活生生的人,又如何能一笑泯恩仇呢?能不杀人,还是不杀的好。 早饭是两个馒头,一碗粥,加上一点酸菜。这个伙食不算太差,至少是正常人家的水平。 吃罢早饭,方杉要去见一见圣蛟,自己在山寨吃饭,总不能闲着,他想讨点事做。 而一到主寨边上,他就有些后悔了。对于圣蛟的私生活,方杉真的无话可说,大清早的,主寨二楼传来各种少儿不宜的声音。 方杉扭头就走,这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而且是烂到骨子里的那种。 他心里微微有些气愤,昨日聊天的时候,方杉觉得圣蛟还尚有些远见,但是如今方杉彻底打破了自己的幻想。 方杉正走回没多远,就听到旁边沙丁的声音:“方兄弟,早啊。”他正从木屋里出来,怀里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他提提裤带,似乎很是高兴,意气风发。 方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沙丁你好兴致。”虽然圣蛟跟沙丁总是一口一个老弟,一口一个兄弟。方杉却绝不领情,他可不想跟这些人称兄道弟。 “嘿,一睡睡到好,一吃吃到饱,一玩玩的妙,这样的生活自然好兴致。”沙丁不无得意的说道。 “倒是方兄弟你屋里藏个美娇娘,怎也舍得起这么早啊。”沙丁的语气相当猥琐,方杉此刻很想把他抓起来痛打一顿。 现在方杉有些理解唐清曾经说过的一句精辟的话:天龙教就是个淫窝。这里的人,个个精虫上脑。 方杉压住自己的火气,说道:“寨主什么时候理事?” 沙丁笑着说道:“有事直接喊就成,等可等不到了,不过一般的小事可别扰了寨主的兴致。” 他看方杉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故意问道:“怎么,有事?” 如果没有清心决,方杉相信此刻他已经暴走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圣蛟这样的态度,反而对他有利,心中的气便消了大半。 方杉说道:“也没什么事,我想既然在这里了,总得找些事做,我把卫士们拉去训练,没问题吧?” 沙丁听到方杉竟然没事找事,大为稀奇,要是他的话,巴不得整天都没事做,乐个清闲,方杉真的是脑子坏了,竟然自己讨差事。 他哈哈一笑,说道:“方兄弟有这样的闲情雅致,那是最好不过了,尽管练。” 沙丁作为副手,平时基本上都是他理事,既然他点头答应了,那么这事就算定下了。 方杉拱拱手,也不说话,就直接转身走了。 沙丁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圣蛟吩咐他的事。如果方杉有什么一举一动,都向他汇报。 训练卫士这件事,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吧,暂且观察观察。他笑眯眯的搂住身边的美女,相当猥琐的说道:“小心肝,咱们再去睡个回笼觉。” 这个女人说出了作为类似狐狸精般千年不变的台词:“讨厌~老爷你真坏。”说着还要拿自己的小粉拳打几下。 那种娇媚欲滴的声音,加上那如同挠痒痒般的动作,让沙丁酥到了骨子里。 方杉回到自己的屋前,吩咐武大和武二道:“你们去把所有没事的人都叫过来,今天我们来场晨练。” 武大说道:“我们从来都不用晨练,都是晚练。” 方杉疑惑的问道:“昨天晚上也没见你们有晚练啊。” 武大嘿嘿一笑,说道:“晚练哪能被看见,那不是在被窝里练的嘛。” 方杉突然就明白了,他对整个山寨的腐朽程度已经有所了解了。此时他神情肃穆,严厉的说道:“别再提什么晚练了,快点去叫人!” 武大跟武二被喝了一声,不敢再耍滑头了,他们不知从哪里取了个铜锣,边敲边喊:“集合了,集合了。” 闲着没事的卫士们被吵的心烦,笑骂道:“你们俩兄弟今天吃屎啦!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武大和武二叉着腰骂回去:“尊亲要我们集合晨练,别废话,找揍吧!” 月承远远的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有些担忧,她不知道方杉这是想干什么。 圣蛟当然也听到了,他光着膀子,一把推开窗户,破口大骂:“谁敲了锣!”声音突破天际,整个山寨都听到了。 方杉高声回应道:“寨主,是我让他们叫人集合晨练的。” 圣蛟一听,冷静了下来,说道:“下次别拿锣敲,这是预警用的。”虽然算是揭过了这一茬,但是他是不高兴的。 方杉心中灵光一闪,说道:“不,寨主,最近我还要常用铜锣,若不加演习,真等危险来临,铜锣就无法发挥作用了。” 圣蛟急着回去造人,对方杉的话也并未多加思考,似乎方杉说的也有理,便说道:“好,那随你的意思吧。”方杉拱手致意。 过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稀稀落落的来了十多个卫士。他们一个个像小流氓一样歪歪扭扭的站着。相互嘻嘻哈哈的聊天。 不过也有例外,方杉欣慰的看到,昨天那个叫马小五的卫士正站的笔直,满怀热情的看着方杉。 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原本他以为这个山寨已经无药可救。不过马小五的存在让他眼前一亮。这个人从根本上就与寨子格格不入。 方杉打定主意,找机会跟马小五好好聊聊。另一边,方杉将精神敛藏起来,微微的从眼神里透出点凶光。对待这些跟土匪一样的人,正常的手段恐怕没有作用。 方杉的眼神扫过这些卫士,偶尔有卫士跟他对上了眼,这些人就马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吧。 眼神的确是有杀伤力的,特别是方杉昨天出手教训的那三个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呻吟不止。 十几个卫士都安静下来,直直的看着方杉,等着他训话。他们觉得方杉的存在很别扭,一直以来,寨子里的人都松散惯了,如今突然出来一个要管制他们的人,这让他们很不舒服。下意识的就要故意给方杉使绊子。 “站好了!你们是卫兵!就得有军人的卫兵的样子!”方杉学着以前军训教官的口气,事实上,融入虎意后的话,讲出去就自然的带着一种说服力,尽管是霸道的那种。 方杉看到除了马小五努力的让自己挺的更直以外,其他的卫士只是象征性的挺了挺。 “立正会不会?挺胸,抬头,收腹!”方杉自己做了示范动作,过足了教官的瘾。 “尊亲,我们这是干嘛?”一个卫士质疑的问道。 “带你们训练。一点士兵的样子都没有!”方杉喝道。 “可我们又没仗打,训练有什么用?”这个卫兵反驳道。 “你,出来!”方杉指着这个卫兵,枪打出头鸟,方杉总得杀鸡儆猴。 这个卫士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头看着地,脸上挂着不服的表情,却又不敢直接跟方杉对着干。他敢说话还是有一些底气的,至少他身强体壮,看上去跟头牛一般。 “我现在就是你们的敌人,我打你你还的了手吗?”方杉恶狠狠的说道。 这个卫士想起昨天被方杉撂倒的三个人,很明显,他虽然强壮,但跟那几个人也是半斤八两,他只好摇摇头。 方杉转而跟所有卫士说道:“我很公平,我出拳不用内力,不要求你们一个人能打的过我,只要你们十个人一起,能把我打趴下,我就不要求你们继续训练,要不要试试?” 方杉带着诱惑性的语气跟几个卫士们讲道。 这十几个卫士相互看看,十个打一个?还不用内力?那还不至于打不过吧?压也把他压倒了。 刚刚出列的这个卫士冲着其他人喊道:“都他妈的孬种,来九个人跟我一起上。”在他的鼓动下,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几个人都站了出来。 方杉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带头出击的人,很好,孺子可教也。 十个人一字排开,方杉一人站在他们的对面。看到这个场景,方杉就心里就响起了叶问大声的呐喊:我要打十个。 山寨里大多是闲的蛋疼,喜欢看好戏的人,原本那些推说自己有事,不参加训练的卫士也都远远的站着观看即将开始的一出好戏。 月承看到方杉主动挑事,心也有些纠了起来。何况还不能用内力,单看方杉那个并不是很健壮的样子,再对比卫士中那几个强壮的大汉,怎么看方杉都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方杉心里微笑,我只说出拳不带内力,可没说完全不用内力。还是要连哄带骗,否则这些胆小的家伙还真不一定敢上。 双方磨拳擦掌,都准备好好干上一架。 第七十六章 力小任重 智小谋大 这十个卫士小心谨慎的盯着方杉,他们互相眼神沟通,先让个子小的先上,缠住方杉,或者拖住,抱住他。 然后再让大个子上去锁住方杉,这样,他们就胜券在握了。 几个小个子不乐意了,谁都知道先上的肯定是挨揍的那个,但是几个大个子盯着他们,想要逼他们先上。 方杉则在一旁笑着旁观,他看对方十人一时半会选不出人来进攻,说道:“你们既然让着我,那就我先攻吧。” 说着,一个跳跃,人已经落到最边上一人的身边。不等他反应,瞬间出了两记重拳。 没有内力加持的方杉,只能用上最大的力气,他两拳打在这个卫士的肩膀上,直接把他肩膀打的脱臼了。 这个卫士“嗷”的一声,发出痛彻心扉的喊叫“我胳膊断啦!!”他直接就躺到地上抱着胳膊痛哭流涕,表示自己已经无力再战。 方杉出手凌厉,一下子就废掉了一个,这让其余的九个人压力山大。这会也用不着什么战略了,直接一股脑上呗。 九个人此刻仿佛战神附体,嗷嗷的冲向方杉。不过他们还算有心,九个人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防止方杉逃脱。 最先靠近的两个小个子直接抬脚就踹。方杉只是稍微挪了挪身子,他们就踢了个空。 不过不等方杉再次进攻,边上就恶狠狠的扑上来两个壮汉,准备直接把方杉捉住。 方杉赶紧跟他们拉开距离,一边抬手给了身后一个想偷袭的卫士一肘子。 身后的这个卫士眼前一黑,鼻血直流,他仿佛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断了。其实只是他的错觉,不过他鼻子的确被打歪了。 一见自己流了红,这个卫士马上麻利的后退,开玩笑,又不是生死相搏,受伤就马上撤退。 这个卫士的举动,使得原本初步形成包围之势的阵型马上就被方杉逃了出去。 利用前排的几个卫士又很好的挡住了他们身后的那几个壮汉。壮汉们摸不到人,很是难受,急忙从边上想绕过去。 方杉一边跟他们保持距离,一边算好他们的速度,等到几个壮汉绕过来了。 方杉突然又把面前的人墙给破了,顺便又撂倒一个。然后又钻到他们身后去。几个壮汉看了,怒火中烧,一把把挡在前面两个小个子推开。 方杉却有趁着他刚刚推开别人,重心未稳的时候给他来了一下勾腿。这个一百八十来斤的大汉轰然倒地,光是自己的体重就让他摔了个七荤八素,两眼一抹黑。 方杉又趁机跑开了。这下只剩七个人了,地上还躺一个,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战斗力。 此时场上还有三个壮汉,三个瘦小一些的卫士。他们算是知道方杉的灵活了,别说控制住他,连碰到他都是一个问题。 方杉靠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敏锐觉察力,和对局势的绝佳的判断力,再加上猴拳的灵活机动。简直成了一条摸不着,滑溜溜的泥鳅。 方杉现在是真的认同陈单当初对自己的教诲,能打能跑才是王道,再不济,只要能跑,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人数多的时候,方杉可以利用人卡人的办法来躲掉一部分的攻击。但是现在人少了,他不得不直接面对几个强劲的对手。 再次干掉一个瘦弱的卫士以后,场上还有六个人,地上那个被方杉绊倒的家伙又爬起来继续追着方杉怼。 方杉则是沾之即走,丝毫不给对面困住自己的机会。只要有人落了单,一会没跟上,方杉就一口气把他给单吃了。 这哪里叫什么对战,分明是方杉在游击战。将风筝艺术发挥到了极致。 方杉的拳头虽然不太重,但是耐不住反复挨打呀,而且方杉也学了陈单的技巧,每次都打你的痛处,一打一个准。 那个领头的自从被方杉打了一次屁股,后面屁股就完全保不住了,反复挨揍。 他一瘸一拐的尚且坚持了几分钟,方杉也敬他是条汉子,还有点骨气,于是又更加照顾了他。 他终于被打开了花,从小到大,没有这么被欺负的,他这次也算是栽到了方杉手里。 方杉唯一的一次危机,是被倒在地上的一个人捉住了腿。剩下的几个人顿时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都红着眼要把方杉按住暴打一顿。 方杉急中生智,顺势躺倒在那人身上,顺便又是一个肘击。打的他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不由的松了手。 此后彻底是方杉的表演时间,看的周围的卫士都不由的拍手叫好。 这一顿打,让所有卫士心里有了底,若是让方杉放手一搏,光凭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卫士,还真制服不了他。 当然那是指没有生死相搏的时候,若是这些卫士都举着刀剑,红着眼要跟方杉拼命,他只有逃命的份。 所有卫士至少嘴巴上已经服了。方杉对着所有卫士喊道:“今后我会经常模拟入侵,我就是敌人,你们若是不好好训练,被我揍了可别记恨。听到了没!” 一干人等纷纷表示自己听到了,一定严格训练云云。 方杉松了一口气,自己费劲心思设的局,总算走出了第一步,希望接下去也能如此顺利。 说实话,跟十个人打,最严重的是体力问题,虽然可以通过内力转化为体力,但是方杉此刻的内力也几乎见底了。 猴拳的身法,本身消耗就不低,耍起来看着很帅,其实那种巨大的消耗只有方杉自己清楚。 这会,他的腿就微微有些发麻,气也有些喘了。估计这十个人要是心齐一点,再加把力,自己就撑不住了。 方杉这才想起来,镇元子曾传授过的回气法门,若是真的能在战斗中依旧恢复内力,那可真的厉害了。 方杉决定接下来也好好练练这个回气法门,怎么的也得学个一重两重的。那么在持久战上,自己的优势就大的多了。 这场战斗中,马小五是没有参加的,方杉特意问他:“你怎么不参加?” 马小五认真的说道:“尊亲这么自信,一定是胸有成竹,想来也打不过,不如在边上多学着点。” 方杉听罢,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很聪明嘛,学到什么了?” 马小五有些憨憨的说道:“能打不如能跑。” 方杉听了哈哈大笑,这个马小五还真是卫士里的一股清流,脑子就是好使。 接下去,方杉又拉了十来个在一旁看热闹的卫士,把两伙人拉到一起训练。 这个训练的内容呢,是关于招式的,除了马步这个基本功以外,方杉拉着他们练拳,也算是传了一招半式给他们好好练。 理论上的知识也不能少,方杉如同一个真正的军训教官一般,将自己几个月以来所整理的诸如虚实,招架,破防等等的知识在练习中讲给他们听。 这群卫士直呼闻所未闻,方杉作为一个现代大学生,分析总结归纳的本事可不小,听的卫士们茅塞顿开。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往打架基本靠吼的行为是十分落后的。哪怕内力低微,如果有招式的基础,往往也能发挥出不小的战斗力。 而且方杉跟圣蛟不同,以往圣蛟也曾想要教他们练点实在的东西。奈何他本人脾气太差,动不动就乱吼,乱打。搞的底下的卫士们有问题也不敢提,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而且圣蛟耐心有限,教个几次,看这些卫士没什么长进,只道是他们资质太差,朽木不可雕,于是便放弃了。 再加上,圣蛟教人,就是自己打上一整套,然后扭头便问:你们看明白没? 一群卫士大眼瞪小眼,完全没有记住什么东西。圣蛟哈哈一笑,算啦,反正也用不着你们。于是这群卫士就这么得过且过的搞到现在还是一点套路都没。 方杉则完全不同,他教人,是真的用心在教,不仅耐心,讲解的又细致入微。 一个套路,方杉可以分解成好几个便于理解的动作。甚至包括哪个地方用力,哪个地方放松,都讲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方杉还懂得如何因材施教。这听起来或许很扯,但事实如此,方杉对于大个子跟小个子是分别教授的,因为一个偏力,一个偏巧。 对于聪明人跟蠢人,方杉也是区别对待的,聪明人,方杉就讲的粗些,让他们自己体会。蠢人,方杉就讲的细些,便于他们理解,并且让他们多练,少想,反正也想不通为什么。 在方杉的这种训练方式下,几乎所有卫士对方杉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钦佩感。或许是方杉的确用心,或许是方杉的确让他们学到了东西。 以至于后来,好多原本在边上旁观的卫士也厚着脸皮跑过来向方杉请教,方杉一一指点。 让方杉好奇的是,这些连三脚猫功夫都耍不来的家伙们是怎么练出内力来的。 方杉跟其中一个练的比较好的卫士玩起了扳手腕,发现这人的手劲也是相当的大,虽然及不上自己,但是比起一般人却是大了两倍有余。 一般的卫士也有一点点的内息可用。比起普通人,那也是占不少优势的。 方杉心里奇怪,按他自己习得内力的难度来看,这些人根本够不上格,而且清心决里明确的说明了欲望是人们力量渗漏的根本。 要练清心决,非得征服色欲不可。乃至平时的嗔恨心,贪婪心,对清心决的修炼都有影响。因为一旦心念不集中,分散了,内力就无法成形。 而方杉看这一个个卫士们,大多都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家伙,不仅贪嗔心重,色欲同样不落下。 就这般练法,也能给他们练出内力来,方杉想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方杉也没避讳,直接就问了那个力气最大的卫士,这个卫士名叫何大海,这名字也是相当随意。 “你这内力是练的什么心法?” “回尊亲,莲华同喜神功。” “怎么个练法?”方杉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功法。 “这个,当然是跟女子双修。以其阴生己阳。”何大海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把他唯一记得的两句话说给方杉听。 对于他来说,只是知道怎么个练法,至于其中的原理,他自然是不知的。 而且天龙教的功法,从来都是口口相传,加上亲身演示,不留文字。 何大海笑嘻嘻的说道:“等几天狂欢大典上寨主给您洗礼了,您自然也可以学的。” 方杉才不稀罕什么莲华双喜神功呢,这个功法厉不厉害,从他们身上就能看出点端倪来,若是真的厉害,哪能当个小小的卫士。 而且,方杉对于这种稀奇古怪的功法在内心深处就有着抵触。他可不要双修,跟个邪教徒差不多,对了,天龙教本来就被称为邪教,倒也是名至实归。 方杉操练了一个上午,宣布了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时刻警惕,我随时可能敲响铜锣,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如同敌人来袭,想办法把我抓住。如果抓不住,哼哼,懂了没?” 几个卫士纷纷点头,他们心里也觉得稀奇,这样的玩法还真没尝试过,说不定还蛮好玩的。 方杉训完了卫士,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圣蛟这次没有再大摆宴席了,对方杉训练卫士的事,他也没怎么过问。 方杉吃完饭,就告退了,他假意在山寨里闲逛,慢悠悠的到马厮查看,他要确认一些事情。 山寨里一共养了十几头马,以及从单经那里缴获的几头驴。当时单经的几辆驴车此时也静静的躺在马厮里。 方杉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他计划通过多次的铜锣紧急演练,来模拟一个狼来了的故事,希望能让卫士们放松警惕,不再听铜锣的号召。 这样,他就有办法把守夜的两个卫士打晕。再靠着组装起来的马车,带走被困的女人,以及单经的护卫。 这里要提一下的是,那五个单经的护卫被关押在主寨地下的牢房之中。这是方杉旁敲侧击下向卫士们问来的。 方杉与他们交流不多,但是就冲着当时他们实话实说的份上,方杉也想救他们,要知道,被抓住的人,一般都会打入贱籍,充工发配。 方杉仔细的想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怎么也有五成吧,也许很难成功,毕竟现实不像故事,但是方杉还是想试一试,这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第七十七章 纵横之道 能屈能伸 这天下午,方杉两次模拟入侵。卫士们在第一次模拟的时候热情高涨,围追堵截,将方杉制住。 而第二次模拟,大家就有些玩累了,虽然还是参与其中,但是明显出现了消极态度。 有些卫士也跟方杉表示,这样的练习有一次就好了,再多,他们也觉得过了。 这些卫士是对方杉心存好感的,他们知道很多人对此颇有微词,才特意来向方杉反应。 但是方杉心里清楚,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严词责骂了那些消极的卫士,要求他们无论如何要认真对待。 卫士们遭了骂,心里更是不爽。方杉也只能在心里对他们说声抱歉,自己要做的事必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 期间山寨里来了一个商队,对于普通商人来说,无论谁控制了河商县,都一样做生意,只是份子钱有所区别罢了。 圣蛟也没为难这些商人,在收了过路费以后就大大方方的让他们通过了。在这一点上,圣蛟至少还算个合格的山大王。 到了半夜,方杉再次敲了铜锣,一群在被窝里的卫士们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结果发现又是方杉敲的,顿时怨声一片。 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对铜锣声不耐烦了。方杉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跌到了谷底。无论是谁,大半夜的被叫出来,心里都是一肚子火气。 何况方杉又不是军队的教官,他们也不是参军的士兵。更何况,他们也没有敌人,这样的演习本身毫无实际作用。 根本就是一个处在错误时间,错误地点,错误对象上的错误行动。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卫士们此时围在方杉身边,怒气冲冲的想要讨个说法。 方杉不为所动,坚决的说道:“服从我的安排!”他特意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卫士们终于受不住方杉的行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种躁动的气息。 最后一次演练完成以后,所有的卫士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全体一起抵抗方杉的不合理决策。 方杉在半夜的铜锣声也将沙丁与圣蛟吵了起来。说实话,方杉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而他的行为举止又太过反常。 白天还尚且能解释,但是晚上的演习影响太恶劣了。最主要的是这还打扰了圣蛟自己的美梦。 他几乎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的,铜锣非紧急情况不用,更何况是深夜。他马上就认为是出了什么特殊情况。 直接一把撩起衣服,胡乱整理了一下,就推开窗户查看。 等他看清是方杉敲的锣,在那一瞬间,他心里一万只***飘过。自从这个人进了山寨,把整个寨子搅的鸡犬不宁。 就算是真的深夜演习,方杉你好歹跟我提前讲一下吧?真的连我一起糊弄,这个山寨是我做主,不是你! 圣蛟坐在窗台上,心里怒火中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他点了一支烟,坐在窗台上,眼神冷冽的看着下面的闹剧。 这里要提一下的是,这个世界的烟草业,在北边犹为发达,他们抽烟用的是类似于烟斗的东西,形状为圆柱形,他们把这个叫做烟枪。 等到这场演习结束,圣蛟从二楼的窗台一跃而下。他身上开始发散出一股力场,而他的目光则像一把利剑,直直的戳进方杉身上。 方杉顿时觉得心头一寒,背后汗毛倒立,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他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圣蛟的力量。 圣蛟能掌管一个山寨,降伏这么多流氓赖子,并非全靠哥哥的光环。他自己虽然只有卫民的战斗力,但其实离护法也就一步之遥。 对于习武才几个月的方杉来说,这样的敌人,是他难以战胜的。特别是天龙教的心法,以修内力为主,用系统的度量来算,方杉最多三百多的内力,而圣蛟至少有两千的内力。 方杉看到圣蛟带着强大的威压向他靠近,将全部心力都用在清心决上,主动运转的清心决能将效果提升几倍,他淡定自若的叫道:“寨主,抱歉,扰了你的清净。” 圣蛟的冷冷的说道:“演习?” 方杉点点头,说道:“演习。” “呵,既然你这么喜欢演习,那么我来跟你演习演习,如何?”圣蛟的话虽然是商量的话,但是语气里可容不得方杉拒绝。 “别废话,来了!”不等方杉有所回答,圣蛟已经如贯日之虹,突进了方杉的身边。 他根本不想跟方杉再多说什么了,就想好好的打他一顿,把这个刺头给打折,让他知道这里由谁做主。 圣蛟来的太快了,何况方杉没有料到他一句话都不让自己说,原本还在酝酿说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圣蛟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重重的锤击向方杉,他根本不用考虑攻击哪个部位,一击带上两百点的内力,无论打在哪,都足以让其重伤。 方杉只来的及用出熊抱头,双手横在胸前,挡住最为猛烈的攻势。 饶是如此,方杉五十几点用于防御的内力仍旧一扫而空。仿佛被真空泵尽数吸去。 而他本人像一枚炮弹,沿着商道飞出数十米。不仅如此,方杉已经觉得手臂发麻,几乎用不出力气来。 若不是巨大的力量转化为了方杉飞出的动能,他伤的估计更重。硬吃下圣蛟的一击,方杉挣扎了许久才站起来。 这真像是被大货车直接撞击的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看到方杉竟然还能站起来,圣蛟颇为意外。这已经大大超过他的预料了。或许他觉得方杉应该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才是。 方杉大喝道:“停!属下认输!”从来没有一个主角,在战斗中如此超凡脱俗的认输,而且是用如此正义凛然的语气。 或许主角们此时应该小宇宙爆发,激活自己的潜能,最终把敌人打败。 但是方杉并没有,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又平凡的人。 危急时刻,他能想到的就是认输。也不要讨论可耻不可耻的问题了,谁都有谁的说法。 圣蛟被方杉的一声大喝给喝住了,他心中的怒气,在刚刚那一下畅快淋漓的攻击中宣泄了一大半。 此时方杉服软,圣蛟很满意,这就是他要达到的效果。圣蛟说道:“不演习了?” 方杉摇摇头,说道:“你跟我不演习了,但是手下的卫士,我还要继续。” “呵,方老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圣蛟没有因为方杉的话而再次发怒,反而有一丝想笑,他可真是搞不懂这个顽固的家伙。 “寨主,宝剑锋从磨砺出。”方杉一边揉着手臂,一边说道。 圣蛟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要制止方杉,但是他却又发现,自己毫无理由。而且心里一丝火气也提不起来,只觉得此人又可气又可笑。 没想到一顿重锤,竟然还是制不住这个倔强的人。圣蛟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好,随你吧,只是别惹出麻烦来。” 方杉拱手说道:“寨主英明。”却是真的不带一丝不满的语气。 圣蛟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杉,这个人让自己无可奈何。你骂了他,他也不埋怨你。你打了他,他也不记恨你。说他是小人,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口口声声为你好。这样的人实在可怕。 圣蛟这一辈子近四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没有自尊吗?不然为什么任打任骂,却还是要坚持己见,到底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这个人的行为呢? 圣蛟无法想通这个问题,他语气柔和下来,对方杉说道:“你受了伤,早些休息吧。” 方杉点头,等到圣蛟回去了,他才捂着胸口,艰难的走向自己的小屋。这会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脏也受到了冲击。圣蛟的战斗力,真的数倍于自己。 而他还仅仅是天龙教的一个名誉护法。整个天龙教的力量又将恐怖到什么地步? 方杉还没回到小屋,月承焦急的跑出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方杉。她看到方杉被圣蛟一下子打出那么远,真的是天旋地转,恨不得要直接跑出去护住他。 “方大哥,你还好吗?我扶你去床上。”月承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她真的好怕来之不易的依靠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 方杉咧嘴一笑,却又扯到了痛处,他不由的发出“嘶——呵”的冷息。 不过方杉还是强忍住痛楚,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实际上方杉也的确没什么大碍,休养两三天,估计就好透了。 他这会只不过是刚刚休息下来,浑身酸痛,今天他的确是累坏了,演练里,虽然卫士们很辛苦,但是方杉更是辛苦。 他的确有在用心的训练这些卫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计划而在训练中有所懈怠。 也正是因为方杉做的太认真了,圣蛟看在眼里,才无条件的相信方杉是真的要训练好自己的卫士,从而放松了警惕。 月承把方杉扶到床上,方杉没有拒绝,地上的确会冷很多,如今他受了伤,身体有些疲软,而且圣蛟的内息似乎有一部分侵入了方杉的经脉之中,让他有些觉得冷。 方杉端坐在床上,运起心法,调理自己的伤势。月承看到方杉不住的冷颤,连忙把窗户关上,拿了毯子,披在方杉身上,而她自己则睡在一旁。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离狂欢大典还剩两夜。 第七十八章 万事具备 东风四起 第二天清晨,方杉自觉伤势好了大半,收起功法,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在系统的提示下,方杉可以明确的知道自己哪些部位受了伤,自然状态下还需要多久痊愈。 由于玄玉药气的作用,方杉的恢复力比起普通人要快上许多。而清心决里也有介绍如何疗伤的功法,双重作用下,等到今天晚上,方杉的伤就能痊愈了。 方杉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便看到月承还在睡梦之中。她昨晚就侧躺在方杉的身边。 睡美人的杀伤力是很强的,方杉看着她精致的脸庞,也不免有些荡漾,下意识的多注意了一会。 这样看上去月承有点点像精灵,因为她的耳朵略微有些尖尖的。或许是她的家族遗传,也可能是她们民族的特点。 她的长睫毛特别漂亮,方杉一时挪不开眼。其实也就多看了三秒钟吧,爱美之情,人皆有之。 却不想方杉正盯着月承的睫毛看时,她正好醒了。而月承一醒连起床气也没有,她着急的去看方杉的状态。 四目相对,两道眼神碰撞在了一起。“他/她的眼睛好漂亮。”两人在那一瞬间共同的想法。 月承的眼睛是黑色的,但是瞳孔里却又亮晶晶的透出一点点光来,好像皎洁的明月,清冷而无暇。 方杉的眼睛看上去没什么特点,但是他的眼神很有力,月承都来不及细看方杉的眼睛,她的眼神就退缩回自己的眼里,羞涩的避开方杉的目光。 她的心跳的很快,红霞飞上脸庞,让刚刚睡醒的她更添一分媚力。可惜方杉真不是男人,他竟对对月承的可人的样子熟视无睹。 方杉没有继续在温柔乡里停留,他知道自己还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完成。 今天一切都按方杉所想的进行着。值得一提的是,方杉以叙旧的名义去地牢见了那五个单经的护卫。 山寨的地牢比方杉想象中的要更加随意一些,有一个卫士是专门看守地牢的。而所谓的地牢,也不过就是一间地洞,加上一扇上锁的木门。 大概是因为关押在这里的俘虏也只是普通人,而且只是暂时关押的缘故。这让方杉救人更加容易了。 借着这次机会,方杉仔细考虑了营救的方案。其实也很简单,放倒那个卫士,拿到钥匙,不惊扰到其他人,顺利的话就成功了。 方杉今天一整日都在为晚上的行动而准备着。但是却又看不出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晚饭的时候,方杉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把主寨的窗户打开。透了透风以后,他又不露声色的关回去,但是却把窗户后面的卡栓轻轻的搭在上面。 这样,他晚上就可以通过这个窗户进到地牢里救人了。 而另一边,方杉没有跟几个小姑娘沟通,他怕女孩们知道以后行为异常,被看出端倪来。 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夜深人静,开始这场救援行动。 他在自己脑海里演练了好多遍,仔细的考虑是否还有所疏漏。整个计划其实不确定性因素很多,有好几个环节容易出现大问题。 方杉只能祈祷上天眷顾,让他的行动能够成功。他坐在外庭的被褥上,静静的调节自己的心情,平复下紧张的情绪。 等到大概十点多,门外的两个卫士就回自己房间去了。方杉一听到他们走了,便准备把计划告诉月承。 他准备到现在,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毕竟这样的事,知道了很容易产生心理负担。 方杉轻轻的敲了敲门,月承此时刚有些睡意,听到敲门声,顿时清醒了过来。问道:“方大哥,什么事?” 方杉压低了声音,说道:“能进来吗?我有事要告诉你。” 月承心头一跳,起身披上外衣,就去开门。方杉仿佛做贼一样,一下子就挤了进去,拉住她,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月承莫名其妙的看着方杉,差点以为他要做点什么喜闻乐见的事。 两人交流了这次计划的各种安排,月承虽然觉得太过冒险,但是她相信方杉一定可以成功。 夜深了,方杉小心的从木屋后面的窗户上爬出去,然后一把将月承抱了下来。 月承双手环住方杉的脖子,紧张的把头靠在方杉肩膀上。她很轻,柔若无骨,方杉感觉自己抱住了一团棉花。 方杉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先把月承带出寨墙,让她绕到大路上去,如果计划失败了,也可以保全。 他轻巧的一跃,双手攀住寨墙的墙沿,轻松的爬到墙上。有木屋的遮挡,山寨的卫士并不能发现他们。 方杉双脚钳住寨墙,伸出一只手拉住月承,再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揽了上来。 等两人都落了地,方杉指了指古韵城的方向,轻轻的说道:“沿着这里走,如果你先到了河商石碑,就拿草环做个记号,别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说着又掏出程阳子给他的执事腰牌,以及二十两银子交给月承。说道:“去了古韵,找天剑宗分宗,拿这个腰牌给他们看,让他们送你去无极山。” 月承把东西推回去,看着方杉的眼睛,说道:“不,我想就在这里等,如果不能跟方大哥一起逃出去,那我宁愿不走了。” 明月为鉴,方杉很是触动,因为月承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而又带着一丝幽伤,很是惹人怜爱。 方杉不知道要怎么说,电视机总是放些“我不走,要走一起走”的桥段,当初看的时候觉得两个人真是傻,这样一个都走不了。 而如今方杉才知道,真到了这个场景之中,很少有人能用理智控制自己的行动。对月承来说,如果走了,也许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方杉了,所以她宁愿留在这,等待结果。 “况且,天太黑了,我一个人走会怕……”月承小心翼翼的讲出让方杉哭笑不得的话。 “呃……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方杉挠挠头,继续说道:“不管如何,我希望如果计划失败,而我又无法逃离的时候,你还能安全的离开,那么我的行动才算是有一些价值。” “所以,别拒绝好吗?”方杉把手里的东西再次递过去。 月承眼泪霎时就掉下来了,仿佛真的就生离死别了一般。她接过方杉递来的腰牌跟银子。 像是带着某种期盼,深情的看着方杉,说道:“抱抱我吧,我怕。”泪眼朦胧,加上月影轻纱,一位年轻的女孩,提出这般的要求。 方杉没有理由拒绝,他轻轻的把月承搂到怀里,拍拍她的头,安慰她。月承的头往方杉身上钻,似乎恨不得跑进他的心里去。 这个大月氏的公主,受了太多委屈,她好久好久没有被别人拥抱了。上一次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父王的拥抱。 她沉醉了,这种身心安定的感受,她太喜爱了。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就在这一刻,她明白,自己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个人了。 方杉没有想太多,月承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任凭情感左右,他不可以。 背后还有十个人,需要他去解救。无论有什么感情,都不能影响自己此刻的心境。 方杉只是淡淡的推开月承,说道:“事不宜迟,我该行动了。” 月承擦了擦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喷涌而出的情感收敛起来。 方杉再次跃上寨墙,回头看了月承一眼。月承的嘴型告诉他:“小心。”他点点头,从墙上一跃而下,犹如蜻蜓点水,丝毫没有发出声响。 方杉走到寨门口,他必须要确保不再有卫士会因为铜锣而出来查看。 他笑着跟两个看守的卫士打招呼。说道:“你们两个模拟一下吧,把我当敌人。” 两个卫士会心一笑,不疑有它。方杉此时是真的在思考如何解决掉看守的两人。 这两个卫士相距十几米,且站在三米多高的哨塔上,相互照应。除非同时干掉这两个人,否则其中一个必然会敲响铜锣,发出警报。 方杉说道:“小心了!” 说完,方杉一个跳跃,双手抓住哨塔底部的一根横杠,一个翻身,跳上哨塔,不等卫士反应,一个手刀打在他颈部的穴位之中。 这个穴位是方杉实验多次得出的一个晕人的好办法。在白天的训练中,方杉找到了最准确的位置,以及最合适的力道,足以让人昏迷一个多时辰。 这个卫士应声而倒,方杉打晕了他以后,负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另外一个卫士,脸上还挂着“和蔼”的微笑。 那个卫士心领神会,使劲的敲起铜锣来,边敲边喊:“敌袭~敌袭~”这里的符号没有用错,这个卫士喊的声音并不大声,也不刺耳,倒有点敷衍了事的感觉。 方杉笑呵呵的从哨塔上跳下去,边跑边说:“你看,敌人现在要来攻击你了,你应该怎么应对?这么小声,他们怎么听的见?” 那个卫士无奈的又加大了一点力度,有什么办法呢?领导爱玩,不管怎么样也得配合不是。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方杉现在是演戏,只要时机成熟,他马上就假戏真做了。 等到这个卫士也翻着白眼倒下去,方杉站在哨上,静静的等着卫士们出来。不管出来多少个,统统打晕就是。 第七十九章 好事多磨 几经波折 事实上,方杉等了几分钟,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方杉不禁微微一笑,自己这个计划虽然有点幼稚,但是却真的成功了。 黑猫白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方杉轻轻从哨塔上跳下来,闲庭信步一般,四处观察动静。 再次等了十几分钟,方杉相信所有被吵醒的卫士,应该也重新睡着了,他终于放心的摸到柴房去。 柴房的窗户本身就是损坏的,圣蛟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坏就坏呗,而今天这个漏洞却被方杉用上了。 方杉小心的观察了一下柴房里的情况。里面只有一张床,睡了一个看守的妇女。而地上则缩着五个小姑娘。 方杉轻手轻脚的把窗户整个卸下来,这比拉开窗户所发出的噪音更小。 正当方杉从窗户爬进去的时候。“谁?”这声音短促,带着质疑。正是看守的女子觉察到了动静,好在这个声音并不算大。 方杉听到这个声音,血液顿时沸涌起来。他当机立断,一个箭步跳上去,一把捂住这个女子的嘴巴。说道:“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 此时方杉整个人扑到床上,一手按住她的嘴,一手按住她的腰,倒是像极了采花的大盗。 这名女子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却并未恐慌。她用手拍拍方杉的肩膀,看着他点点头。 这让方杉有些奇怪,他原本想一掌拍晕她,看到她这个样子,方杉打消了自己的念头,问道:“你有话要说?” 这位女子又使劲点点头,方杉说道:“好吧,别骗我,否则后果自负。”他不喜欢威胁别人,但是这会也不得不威胁一下她,若是松手后大叫起来,方杉可受不了。 说完,方杉缓缓的松了手,这名女子果然没有大喊,而是带着一丝颤抖,轻轻的问道:“尊亲,您是要救她们吗?” 方杉点点头,他看了看睡在那边的女孩。她们有两个被谈话声惊醒了,正偷偷的张望。 “带我一起走吧,我也要离开这里。”女子带着期盼的眼神说道。 方杉沉默了片刻,他在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或许这个山寨里的女人,并不全是甘愿如此渡尽一生的。 这名女子以为方杉不同意,她又说道:“洗衣做饭,我样样都会做,尊亲带我一起走,就算当个老妈子照顾饮食起居也行!” 方杉见她言辞热切,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等出去了再说。” 这名女子如蒙大赦,连忙起来叫醒那些女孩。一个女孩睡眼朦胧的问道:“张姐,这是怎么了。” “快别问了,快起来,尊亲要带我们出去。”这位被唤作张姐的女子麻利的把女孩都叫起来,又在柴房里收拾了一番,带了一些衣物。 “我不走。”最里面的一个女孩一直沉默着。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小玲,说什么胡话呢!”张姐斥问道,当然,声音还是压低了的。 方杉也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料到这种情况。难道要上演一出被拐少女恋上绑匪的戏码? 方杉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你喜欢这里?” 小玲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她有些可笑的反问道:“谁知道你会带我们去哪?说不定比这更不如,我不相信你。” 她的眼神里净是防备,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露出自己毫无威胁的獠牙,只能暴露出她的脆弱。 方杉突然就读懂了她的意思,这个小姑娘或许曾受过欺骗,从前的经历让她不敢再随意相信他人。 “我会带你们去天剑宗,那里是净土,我向你们保证。”方杉尽量让自己的话更加温柔,语气中更是透着坚定与诚恳。 方杉没有别的办法让她相信,只能将自己的想法表达的更清晰。 “小玲,这位尊亲是值得信任的,前天的晚宴上,我听到他说:强而不武,威而不霸。王者为民做主。这样的话不是一般说的出口的,别让公子的好心白费了。” 张姐苦口婆心,细细的为小玲讲解。 小玲依旧沉默不语,她希望自己也能毫无顾忌的去信任别人,但是她却做不到。心头仿佛插了一根毒刺,让她失去了信任别人的能力。 她宁愿相信所有人都要害她,也不愿相信有人竟要救她。因为信任被打破的时候,所受的伤要更痛。 “玲儿妹妹,一起走吧。”其他的几个女孩都劝说道。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沉默许久的小玲摇摇头,再次拒绝了其他人的好意。 “不用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我祝愿大家离开后都能找一个好归宿。”似乎是怕大家再多说什么,小玲异常坚定的补充了一句。 “唉,那我留下来陪你。无论你做什么,也有个照应。”张姐叹了一口气。 “尊亲,您带她们四个走吧,我还是不走了。”张姐看着方杉,如是说道。 小玲听到张姐的话,惊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又低下去,没有多说什么。 方杉头都大了,原本以为过来简单的说几句,姑娘们应该就都会很高兴的走了。没想到这一来一回的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在这里耽搁的越久,越容易出问题,方杉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救人是因为月承说她们都很想离开。 既然这个小玲不想走,那自己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张姐原本也是计划之外的人,方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详细情况了。 方杉探头看了看窗外,转身说道:“我尊重你们自己的意愿,时间有限,要走的就跟我一起走。要留的,也多保重。” 最终,小玲跟张姐都决意留下了。方杉离开前,一掌把张姐打晕了,这样等明天圣蛟发现人逃走了,也不会怪罪到张姐的头上。 方杉带着四个女孩先到了山寨门外,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墙边的月承。 月承也看到方杉出来了,欢喜雀跃,五个女孩同是天涯沦落人,本来就有相当好的感情,此刻再次见面,不禁相拥而泣。 方杉顾不上多说什么话,只是将五个姑娘都领到外面的一个隐蔽处,让她们先躲起来。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她们也还有机会离开。 此时离方杉打晕看守,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方杉没有停留,马上回去救出那几个护卫。 方杉一路摸进地牢,这是最危险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在大半夜潜进地牢,只要他被看到,这个守卫一定会惊动圣蛟。 地牢本身就在主寨的地下,离圣蛟只有几道木板的距离。方杉蹲在地牢的楼梯口。这种潜入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玩过的一个游戏。 玩家们一般称其为《老滚5》虽然方杉不知道这个游戏为什么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但是这的确是方杉玩过的游戏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他最喜欢在游戏里潜行,拿匕首抹脖子。 此时方杉感觉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潜藏在阴影之中。方杉将蛇意运用到极致,贴着墙拿余光视察楼梯下的情况。 很不幸,方杉发现今天地牢里竟然有两个人守卫。而且由于楼梯口的油灯发出昏暗的光,只要方杉从甬道口进去,他巨大的阴影一定会被卫士注意到。 方杉思考了一下,他必须把灯给灭了。他气沉丹田,猛的吐出一口气,灯火摇曳了一下,便熄灭了。 “靠,这里怎么有风!”一个卫士骂道,不满的起身拿出火折子,准备再把灯点上。 另一个卫士抬头看了看甬道口的阴影,突然警觉起来,整个地牢里是没有大的通风口的,绝不会有什么风吹到这里来。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瞬而过,毕竟他从来不认为有人会来救人。 方杉静静的蹲在楼梯口等待这个来点火的卫士接近,然后瞬间制服他。 这个卫士把火折子提前点了起来,当做蜡烛照明。火光离方杉越来越近。 不妙! 方杉顿时察觉到问题,火光一定会把自己的影子照出来,印到墙上。只要这个卫士不瞎,在他走到方杉的攻击范围之前,方杉就已经暴露了。 怎么办? 方杉脸上流出汗来,他真没想到今晚竟然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个看守。若是只有一个人,他只需要出手够快,便可以在卫士出声以前就击晕他。 而现在就难了,一个卫士被打晕,势必会惊动另外一个人,自己就暴露了。 方杉此时甚至想要马上离开,如果必然救不了这几个护卫,那么他必须回去保全其他五个女孩。 正当方杉心如闪电,决定离开的时候。一声叫喊吸引了两个卫士的注意。 “喂!你们两个蠢货,过来一下。”声音是从牢房里传出来的。 两个卫士一听被叫做蠢货,登时大怒,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于挑衅的家伙。 原本坐着的那个卫士勃然大怒,抄起鞭子就起身喝道:“找抽啊!” “他妈的,你说谁?骨头痒了!”原本准备去点火的卫士也转身骂道。 好机会,就是现在! 方杉当机立断,从角落里起身冲出去,一个手刀将这个卫士放倒。同时快速冲向另外一个卫士。 “垃圾,有本事放老子出去!”牢房里的人再次神助攻,成功吸引了卫士的注意。 这个卫士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但是他完全被里面的家伙激怒了,什么玩意,关起来了还不老实! 方杉快速靠近,那个卫士还以为是自己的伙伴。又是一手刀击晕了他,这次行动应该算是成功了大半。 方杉跟牢房里的护卫相视一笑,互相比了比大拇指,都是松了一口气。 “谁在嚷嚷!” 一声大喝,直接从二楼贯穿而下,听的方杉几乎变了脸色。 这是圣蛟的声音。 第八十章 竭心尽力 油尽灯枯 圣蛟今天挺不高兴的,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昨天晚上把方杉教训了一顿,虽然解了气,但是还是没解决问题,今天又是被铜锣声吵醒了。 醒过来以后,圣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山寨外面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不禁有些欣慰。 看来自己的手下还不算太蠢,就得这样治治方杉,不然真不知道他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外面不吵不闹了,圣蛟本来高高兴兴的又睡着了,楼下竟然又传来了吵闹声。有完没完了? 方杉这个愣头青那边他是没法子了,但是拿地牢里的家伙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而另一边方杉跟几个护卫听到他的叫骂声,惊的冷汗直冒。情急之下,方杉首先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示意几人不要紧张,静观其变。 圣蛟原本是想下去看看的,不料他身边的女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而后整个人趴到他的身上去了。 这个美人是圣蛟最喜欢的,平日里都当做宝贝宠着,长的花容月貌,更难得的是她精通媚术,让圣蛟为他神魂颠倒。 这个美人媚眼如丝,一圈圈的把圣蛟的心都给缠了起来。她轻轻对着他的耳朵慵懒的说道:“大王,我要~” 圣蛟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他甚至有点哆嗦的说道:“早上再来吧,晚上刚把你喂饱,大半夜的又要,我箭都还没上弦。” 那女子发出诱惑的声音,水蛇一般的身体在他身上扭动起来,不一会圣蛟就又沦陷了,他对女人几乎没有免疫力。 方杉几人静静的等了一会,没想到不仅没等到圣蛟下来,反而听到楼上又传出奇怪的声响。 几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古怪起来。方杉松一口气,并且又得出结论,关键时刻,美人误事。他从卫士身上摸走了钥匙,打开了牢门。 几个护卫被关了几天,身形就消瘦了许多,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估计没少受罪。 方杉又帮他们把身上的手铐脚链解开,其中一个护卫想要踢倒在地上的卫士一脚。被方杉给制止了,这些卫士也只是听命行事,怪不得他们。 六个人轻手轻脚的从主寨一楼的窗户逃了出去,方杉带他们到了马厮,偷了两匹马,拉走两辆驴车,到山寨外面组装起来,驴车顿时变马车。 方杉成功的跟月承几人汇合,走到这一步,他的计划便算是圆满成功了。一行人坐上马车,趁着夜色往古韵逃去。 等马车离山寨足够远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几个女孩子喜极而泣,护卫们也向方杉道谢。 他们受了太多苦难,如今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如此欣喜也是情理之中。 两个护卫驾着马车,一路上都没有停歇,生怕被山寨里的人再追上。到了第二天下午,方杉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古韵城。 看着这座古朴的城市,方杉有种亲切之感,好像自己又回家了一般。 造化弄人,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加入天龙教,并慢慢寻得陈婉的下落,没想到时隔几日,竟又回到了古韵。 人生之路,总是出人意料。就像这几个女孩,原本以为自己的未来将在噩梦中度过,却不想此刻柳暗花明又一村。 几人一路逃亡至此,都饿的不行,方杉带着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先吃饱喝足再谈下一步的打算。 这是古韵里的一家老店,据说已经开了一百多年,爷孙三代人的苦心经营,让这家店名声在外。 小二热情的招呼:“几位客官,里面请。”动作与方杉当初在繁复县的小宝客栈小二如出一辙。 方杉开了一间包厢,在饭桌上通过了解,这五个护卫原来是武华郡人,家住武华城,隶属于通途镖局的镖卫。 平时就跟着商队,充充人数,走的大多是安全无虞的道路。本以为单经背靠大树,怎么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了,差点被拉进去当奴隶。 为首的这个护卫名叫马钱来,算是镖局里的九级武师,属于垫底的那种。不过他武艺虽差,经验却是十分丰富,行镖十几年,走南闯北,去过无数地方。 昨天夜里,正是他敏锐的发现了方杉的到来,及时为他打掩护,否则昨日恐怕就没这么顺利了。 几个镖卫自然是要回镖局去,虽然出了事,但是这次本来就是九级任务,属于简单陪护的活,出了意外,责任也算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也要早些回去禀报。 而那另外的四个女孩,都是天龙教收罗来的贫贱人家女儿,最大的才十八岁,最小的才十四岁。 就跟当初方杉跟陈婉碰到的寻欢尊者所做的事一样。天龙教的畜牲用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钱,半买半抢的从良家手里将她们夺了去。 方杉从她们口中得知,留在山寨的那个叫作玲儿的女孩是个例外,她出身富硕,据说是被她自己的朋友骗卖了。这让方杉沉默良久,他如今还记得小姑娘那防备的眼神。 对于这些女孩,想要直接送回她们自己家去,恐怕也难了,而且他们家里也已经养不了她们了,否则也不会被卖进天龙教。 方杉还是决定把她们送到无极山,托宗门庇佑,这个世界上,能让方杉放心的,也只有天剑宗了。 至于月承的事,方杉倒是想恢复她公主的身份,毕竟原本金枝玉叶,最好当然是送进京城。 但是如今这个几乎是不可能了,月承身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已经遗失了,加上那个礼侍如今也下落不明,更何况,月承自己对入宫的事,丝毫不感兴趣。 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几个镖卫对方杉所行的大义只举赞不绝口。几个女孩则也是信任的看着方杉,将自己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原本方杉曾经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多管闲事了,而如今他看到这些原本毫无生气的女孩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他便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不过说是多管闲事也没错,当时自己如果不要停下来,直接跳墙逃走,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了。 想到这里,方杉又看了一眼月承,她正小口小口的吃着饭。她肚子很饿,但是长期以来作为公主的习惯,使得她在吃饭的时候也还是注重自己的礼仪。 另外几个小姑娘就不同了,她们快速的扒着饭,狼吞虎咽,吃的颇为激动。 这么难怪她们,哪怕是以前在自己家里,也不曾吃过这般丰盛的饭菜,到了天龙教,每日吃的都是残羹剩饭,更是难以下咽。 方杉看着这几个女孩,突然觉得很疑惑。他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人与人之间有如此大的差距? 有的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哪怕一辈子辛苦度日,犹要在饥寒交迫中挣扎。 这当然只是方杉一时的心念,疑惑转瞬即逝。发现问题是打开智慧之门的钥匙。 等饭菜吃的差不多了,马钱来把在山寨里顺来的两小坛酒拿出来,他端了酒要敬方杉一碗,他生的粗犷,为人也很豪爽。 扯着大嗓门就喊:“方兄弟,我敬你一碗,弟兄们能出来,全托你的福,今后若是有用的着我们的,尽管来镖局找我。”说完就一干而尽。 说实话,方杉不擅长处理这样的敬词,只是倒满了一杯茶,说道:“相逢是缘,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我不会喝酒,只好以茶代酒了,也祝各位今后万事如意,事事顺利。”说完,方杉也一饮而尽。 其他四个镖卫也纷纷敬酒,方杉一一还礼,这几个人本只能算是萍水相逢,而如今方杉与他们却结上了善缘。 “方大哥,我也敬你一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求今后能侍奉左右,以尽恩情。”月承说完,便一口将那杯酒饮尽。 “不必如此,月妹妹,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本就不图回报,大哥也希望你今后能有更幸福的生活。”说着,方杉也倒满了一杯酒,对待月承,他觉得自己得喝一杯。 方杉一口讲酒喝尽,辛辣的白酒下肚,他不禁露出怪异的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这酒的味道冲的不行,一杯下去,肚子里就暖起来了。 看的出,月承也不是善于饮酒之人,那杯酒喝的她眼泪直流。听了方杉的话,她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个男人是不愿意留自己的。她喝了酒,心却反而凉了半截。 方杉看了她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月承的心思,但是自己必须断了她的情丝。 这其中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敬了杯酒而已。 凡是因缘汇聚,则必有离散。吃饱喝足之后,几位镖卫向方杉告别离去。方杉又给了他们一些盘缠,方便他们路上食宿。 等到马钱来几人离开之后,方杉带着几个女孩找到了在古韵的天剑分宗,他想托这里的分宗主将她们安顿下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天剑宗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已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第八十一章 古韵分宗 日行一善 古韵的街道是三百年前用青砖铺成的。这里的天剑分宗则建立于六百多年以前。由于离无极山较远,信息交流不便,分宗已经有些独立发展了。 而且由于总宗的扶持力度不大,这里的分宗显的有些破败。围墙许久都没有修缮了,大门上的朱漆也早已失去的光彩。 更让方杉意外的是,门口连个看守的弟子都没有。大门洞开,却不见人影。 方杉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院子里杂草丛生。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有争吵声。 方杉气沉丹田,朝着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吗?弟子方杉前来拜见。” 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不一会,一个身穿天剑宗大师服饰的老者便走了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方杉恭敬的作揖,说道:“弟子方杉,拜见宗门前辈。” 这个老者看了看方杉,说道:“总宗的人?你是谁的弟子?” 方杉说道:“弟子师从重阳子,师公是程阳子,敢问前辈尊号?” “哦!现三代弟子呀。我跟你师公是同辈,尊号凌云,你可以喊我一声师叔公。” “有完没完啦,先把欠的钱还我,你们再认亲戚好不好?”方杉正想叫一声师叔公,结果凌云子边上的中年男子就不耐烦的大声嚷嚷起来。 方杉一愣,疑惑的看向凌云子,问道:“师叔公,这是怎么回事?” “方杉,你来的正好,有没有带银子?先借个二十两。” 方杉虽然心里疑惑,但是还是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子,取了二十两银子,递给凌云子。 还不等凌云子接到手,那位中年男子就一把夺了过去,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到嘴里咬了咬,发现是真银没错,顿时眉开眼笑,把银子都揣到兜里去了。中年男子收了钱,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方杉,你们都进来说话吧。”凌云子朝着方杉跟他身后的五个女子说道。 方杉边走边左右察看,原本是演武场的院子一看就很久没有使用了,而且整个宗门也太小了。只有一间客庭,加上左右两间厢房,以及一间厨房。 凌云子带着众人到了客庭,两人坐定。凌云子直接就说道:“方杉,总宗派你来接替我的位置?” 方杉呆了一呆,连忙摇头,说道:“不是,弟子刚从河商回来。” 凌云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信都寄过去三个月了,到如今也没有消息。” 在凌云子的解说之下,方杉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原来整个古韵分宗只剩下凌云子一人,而他今年七十五岁,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 凌云子早在几个月前就给无极山送了信,希望总宗能派下人来接替他的位置。不过不知道是路上出了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情况,总之这封信石沉大海了。 “那你今日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凌云子问道。 方杉指了指五个姑娘,说道:“她们是我在河商的一个山寨里里救出来的,本想让您派人把她们送到无极山去。”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强人所难了。”方杉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凌云子询问了方杉具体的经过,方杉也如实告知,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凌云子摸了摸胡子,对着方杉说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侠义心肠,你看这样如何,让她们几个入我的门下。” “你看,如今古韵分宗只剩我这么一个该退休的老头子,我也寻不得传人,不如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平日里做做女红,我也可以根据她们的根器传授心法。” 凌云子说的很认真,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这五个女孩子。 方杉一想,凌云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要看她们几个是不是也愿意接受了。 方杉问道:“凌云子大师的安排你们愿意接受吗?” 月承第一个点头,她恭恭敬敬的向凌云子施礼,说道:“大师,跟着您能学武艺吗?我不想再过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了。” 凌云子哈哈一笑,说道:“自然没问题,不过学了武艺可也不一定就能随心所欲咯。” 月承满脸坚毅的说道:“纵使不能随心所欲,那也能掌握更多自己的命运。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月承少见的显露出一股英气,大改从前柔若的女子之相。方杉把她当做一个累赘的行为大大的刺激到了月承。 从小到大,她所受的教育都是如何依附于男人而生活。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但是这些在遇到苦难时又有什么用呢? 她痛恨自己没有力量,乃至于她希望能跟在方杉身边照顾他,都被方杉拒绝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改变自己的机会在眼前,月承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直接跪到地上,用最恭敬的礼节叩了三个响头。 凌云子连忙将她拉起来,说道:“好,好,好,起来吧,为师收下你这个徒弟了。” 另外四个女孩子也齐齐跪下,叫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孩子,都起来,今后你们就跟着我学习,既然入了天剑宗,就得守天剑宗的规矩,我们今天晚上好好准备一下你们入师礼。”凌云子很是高兴,他一下子收了五个女弟子,古韵分宗这下子人丁兴旺了。 凌云子一一询问她们的姓名,身世,聊的好不热闹,倒是把方杉晾到了一边。 方杉笑着打趣道:“师叔公,您不是要云游四海去了吗?收了弟子可就不能到处乱跑了。” 凌云子笑道:“我一辈子没收过弟子,之所以要云游四方,就是为了去找我的有缘人,没想到如今有缘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方杉,既然你来了,那么就帮个忙吧。去弄些柴火来,月承,你们把宗门里都打扫干净。再去买点菜来,就天晚上好好做一顿饭。” 月承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一伙人紧锣密鼓的开始大搞起来。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四个女孩,按年龄大小分别叫做李丹丹,钱巧千,林弦慧,洛晨瑶。 李丹丹去院子除草,钱巧千跟林弦慧分别去整理东西厢房,洛晨瑶则去收拾厨房,月承跟方杉则去市场买菜。 方杉跟月承两人走在古韵的小道上,却显得略微有些尴尬。方杉先打破了僵局,他笑着说道:“月妹妹,今后多听凌云子大师的话,好好学习,你一定能收获很多。” 月承点点头,却并不接过话茬,她说道:“方大哥是不是还要去找陈婉姐姐。” 方杉说道:“是的,我一定要找到陈婉。” “什么时候走?”月承的声音有些低沉。 “明天就走吧,这事越快越好。” “恩,方大哥,真的谢谢你。你是我一辈子的恩人,如果你找回了陈婉姐姐,能回来找我吗,我不想今后都见不着你了。”月承有些动情。 方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如果回来,我一定从古韵过,来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月承笑了,她又开心起来,说道:“恩,我也会加油的,下次方大哥回来,也许我也是武林高手了。” 方杉说道:“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别忘了宗门的行事宗旨。” 月承奇怪的问道:“宗旨是什么?” “救死扶伤,慈航普度。” 月承默默的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她想到,方杉一定就是因为这个宗旨,所以才宁愿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也要将她们都救出来。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将这个精神继承下去的。” 两人此时已经来到了菜市场,古韵的菜市场只是一块可以自由交易的空地而已。 周围都是小贩们的吆喝声,方杉跟月承挑好了足够的菜,便准备回去了,却不想遇上了一场争执。 发生矛盾的是一个年纪大概七八十岁的菜农跟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别废话!你在这卖菜就得交租摆费,我念你年纪大了,只收你一半的租子,够意思了。”这个年轻人冲着老人一顿大叫。 “官爷!求您了,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卖个菜一共也赚不了几个钱,饶了我吧。”这个老爷爷带着哭腔哀求道。 “滚滚滚!不交租子就别在这摆,拿到别处卖去。”这个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看老头子拿不出钱来,就要拎走他的东西。 月承看了很是难过,她拉了拉方杉,说道:“方大哥,我们帮他一把吧。” 方杉正有此意,他点点头,上前一把拉住这个年轻人,说道:“这位大哥,他的租子钱我来付吧,一共多少?” 这个年轻人把方杉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三十文,给钱吧。” “哎,您刚才不是说十五文吗。”老人不满的说道。 “那是给你的价格,给他当然得收全额。”这个年轻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我不卖了,公子,谢谢您了。”老人感激的说道。 “不卖就快点滚,别在这占位置。”那个年轻人眼里似乎只有钱。 方杉看到这个老人卖的是玉米,便问道:“老大爷,您这玉米怎么卖,我都买了。” “哎,一共四十五文钱,您就给个四十文,全拿走吧。真是出门遇贵人。”老大爷话里充满欣喜。 方杉正要付钱,那个年轻人顿时不乐意了。不过他看了看方杉高大的个头,便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他不过也是欺软怕硬之辈。 方杉付了钱,提了一大篮的玉米,跟月承心情愉快的回去了。 做善事,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也足以让人心满意足。 第八十二章 暮霭沉沉 楚天何阔 今夜对于方杉来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由于凌云子要跟月承她们举办入师礼,倒是没方杉什么事了。 古韵分宗里也没有方杉的住处,他吃完晚饭便跟凌云子告辞,独自住到外面的客栈里。 月承只是站在门口,目送着方杉远去,看了他好久,或许也就没有下文了。 并不是所有闯进你的生活之中的人,就该陪着你一起走到天荒地老,或许无缘,或许无份,总之只是过客。 当然也别把这个当回事,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故事呢。说是过客,可记忆是永恒,那么未来就一定会继续,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对于方杉来说,这个夜晚只是普普通通,但是对于天剑宗来说,却是一个大变天的不眠夜。 这天夜里,天剑宗的大长老怀仁子仙逝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身体健康,没事还爱出来溜溜的大长老,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晚饭的时候,他还吩咐照顾他的女弟子,说要吃素面。等到女弟子端了素面给他的时候,却发现怀仁子端坐在蒲团上,毫无气息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天炸雷,马上传到了程阳子的耳朵里。程阳子立马将所有事务放到了一边,前去查看怀仁子的情况。 怀仁子的养心阁里顿时挤进了一帮天剑宗的大佬,可把他们急坏了。 一般来说,天剑宗的长老级人物去世之前,对自己的大限都有所预知,特别是像怀仁子这样的人物,不说他跟仙鹤子一般神通广大,但是却也是叩开仙道大门的人。 这等人物,死前竟然没有留下一言半语,实在是不该。要知道,死前不安排好身后之事,是会弄出大乱子的。 特别是怀仁子一直不把自己的继承人定下来,其他好几个长老都几次提醒他年纪已经够大啦,可怀仁子自己不说,谁敢逼着他? 怀仁子今年九十八岁,按理说,长老在自觉即将命终之时,必须要提前一点时间去挑选继承人。 既然怀仁子自己不行动,那么他的潜在意思就是他还能再活好几年,继承人之事无需着急。 谁也不敢去跟他明着提这件事,要知道仙鹤子仙逝以后,怀仁子就是整个天剑宗里资历最高的人。 程阳子到养心阁的时候,其他八个长老都已经到场了。他们住的离养心阁近,也比程阳子更早得知这个消息。 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了。“你们说这如何是好?我早就想提醒大长老了,如今连句话也没留下,让我们如何挑选继承人?”说话的是四长老,他叫的最大声,语气中尽是懊恼的意味。 四长老今年刚刚六十岁,对于修身养性的天剑宗长老来说,这个年纪应当是宝刀未老。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只能怪大长老对自己太自信了。”二长老开口说道,他虽然像是在责骂四长老,却又有意无意的赞成了四长老的观点。 “老六,你平时跟大长老走的最近,可听到他提过什么?”说话的是三长老,而六长老此时正坐在怀仁子的遗体边上,独自沉思。 听到三长老的询问,六长老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有,我平日里也就跟大长老讨论讨论琴棋书画,对继承人一事只字未提。” 他对于怀仁子去世一事,至今没有反应过来,昨日大长老还跟自己讨要八仙图,自己看他的精神好的不行。 六长老此刻有些后悔,早知大长老今日就走了,自己真不该小气,如今只好将八仙图跟着他一起火化,也好了了他的心愿。 三长老听了六长老的话,也皱起了眉头,在心里说道:“大长老,你这就不应该了,让我们好生为难。” 此时程阳子进了养心阁,刚才里面长老们讲的话,他自然是听见了。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心情沉重的走到怀仁子的身边。 “掌门不用看了,大长老不是入定,我们都已经确认过了。”二长老提醒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程阳子依旧运起真气,按在怀仁子胸口的一个穴位上,须臾之间,他的真气就如同一闪而逝的电光,消失殆尽。 这已经是死物的反应了,若是活的人体,对真气会有吸收或者排斥的作用,再不济也可以循经络而走,保持一段时间。 程阳子脸上的凝重之色又多了几分,早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还告诉自己,或许怀仁子只是入定了,而如今,真气的反应告诉他,这里剩下的只是一具毫无生气的躯壳。 “掌门,事已至此,我们安排大长老的后事吧。”方才没有说话的五长老提议道。 “不,我觉得大长老只是入了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定。”七长老听到五长老的话后,如梦初醒,大声的提出了质疑。 “我赞成七长老的话,或许我们应该再等等。”九长老只是站立在门口,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怀仁子没死。 “就算是龟息大法,也会有真气反应,可是现在只同死物一般,毫无反应,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种地步。”八长老是第一个到场的人,他也是第一个确认怀仁子已死的人。 程阳子此刻真的心力憔悴,耳边却又嘈杂的很,他闭上眼,一种孤独的寒冷涌上心头。 仙鹤子走了,如今怀仁子也走了,他只觉得一座大山,狠狠的压在他的头顶,让他喘不过气来。 “都别说了,各位长老回去吧,大长老如今生死不明,暂且等个几日。”程阳子睁开眼,淡然的说道。 他必须保持冷静,也必须稳住自己的情绪,这事来的太突然,他必须争取一点时间,来做出最好的决策。 “掌门,这样不妥,难道要让大长老的尸身臭在这养心阁中吗?”四长老立马就反驳道。 “大长老未留后训,就是其身未死!谁也别动,等大长老出定。”程阳子将声音拔高了几分,拿出他做为掌门的威严来。 怀仁子去世以后,整个天剑宗里尚且在位的人中,程阳子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天剑宗第一人,哪怕长老们有弹劾他的权利,但在这些决断的事情上,程阳子说一不二,他如今就代表了天剑宗的最高意志。 四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二长老一把拦住,二长老说道:“听掌门的安排吧,我们走。” 二长老带头离开了养心阁,四长老紧随其后。三长老跟六长老朝着怀仁子的身体一拜,也转身离去。 五长老说道:“掌门,我留在这里照看大长老吧。如果有什么变故,也好第一时间知晓。” 程阳子点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说道:“去把清心灯拿来点上。” 五长老应了一声,却是叹了口气,这个清心灯是天剑宗的传承的六个仙器之一。 据说当时青松子得道成仙以后,他随身的几样物件也沾了仙气,成了名副其实的仙器。 这六件仙器分别是玄玉神针,清心灯,悯天神剑,青松袍,以及莲心玉佩,菩提心。 玄玉神针的功效就不再多说,毕竟方杉就是靠着这件仙器,方才打通了浑身经脉,至今还享有着玄玉体质的好处。 清心灯原本是一盏普通的油灯,但是后来却莫名其妙的化为一盏玉灯,而其中的灯油亦凝结成玉,点明此灯,则引魂渡道,清心明意。 程阳子抱着最后的希望,让五长老点明此灯,是他还存了幻想,希望大长老只不过是走火入魔,或许借助此灯的力量可以重归清明。 悯天神剑至今被封在天剑宗的神剑坛中,这个神剑坛就在云隐阁第七十二峰上。 第七十二峰高耸入云,无有栈道通其上,若无绝顶的轻功,则不可凌顶。据说悯天神剑里住着一个剑灵,正是青松子剑法出神入化后剑意所化。 这把神剑极少出世,天剑宗三千年的历史之中,神剑只出世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天剑宗面临绝境之际,神剑自认其主,神剑出,则剑神出。 而当危机解除,神剑又会自己归隐神剑坛,天剑宗之所以叫天剑宗,或许也有这把剑的原因。 青松袍虽说是仙器,不过却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只不过是青松子的一件服饰,如今被挂在宗门的祠堂中,受人供养。 至于莲心玉佩,也算是颇有故事,不过现在也无须多言了,传承不久后便遗失了,不知怎么的落到了古风山的守护神鹿那,如今又被方杉认了主。 最神秘的菩提心,几乎所有历代有所成就的掌门都说此物是传承仙器中最殊胜的存在,自己能有所作为,全靠菩提心的神力。 不过话虽如此,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个东西,有人猜想,也许是青松子仙逝以后留下来的舍利子,不过无图无物,无真相,谁也不知道这个菩提心如今在哪里。 等到程阳子走后,八长老跟九长老也跟着离开了,整个养心阁只剩五长老一人。当然,怀仁子的金身依旧端坐在蒲团之上,他脸上还带着慈祥的笑容,乍看去,丝毫不像一个死人。 关于大长老的死,其实影响了整个长老团的格局。原本九个长老,若有所决策,必然是有多有少。 根据少数服从多数恩原则,长老团便能够做出决定。而大长老一死,如今长老团只剩下八个人,极有可能出现无法决策的情况。 况且,如今的长老团,恰好分了两派,每派四人。大长老一死,新一任的继承者将是决定性的。 天剑宗里,的确有大麻烦了。 第八十三章 前狼后虎 金龙自恃 无极山云众区的清幽阁是天剑宗二长老的住处,此时二长老跟四长老正坐着喝茶。 为了保证谈话的隐秘性,两人用的是秘音传语之法。这种谈话方式是通过用内力系音成线的方式,从而达到单方向的声音传输。 据说练到高深处,可以将声音随意转向,直接飞进别人耳朵里。这样,旁人就无法知晓谈论的内容了。 两人当着众多弟子的面,一边喝着茶,一边忧心忡忡的谈论着天剑宗的未来发展。另一边,又偷偷的通过秘音商议。 “真是天助我也!怀仁这个家伙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死了,哈哈。”二长老说道。 “恭喜二长老,哦不,再过些日子就该叫大长老了。”四长老有些奉承的说道。 “先别急着高兴,我们的计划得调整调整。我也没料到这个老家伙连自己的死期都算不准。”二长老觉得革命尚未成功,先抑制住了自己的兴奋之情。 “我们的计划都改了两次了,不过倒是一次比一次简单了。”四长老觉得计划越来越简单了,很是舒坦。 二长老喝了一口茶,张口就说:“唉,大长老仙逝了,真是宗门的一大损失啊。”他悲恸的表情做的很到位,真是难为这个戏精了。 一边哭,一边笑的本事可不简单。他通过秘音,又说道:“恩,这都是拜仲俞所赐,这个没用的家伙,竟然为了一颗妖丹就叛出了宗门。” “是啊,真是宗门不幸,掌门一脉问题不断啊,如今大长老又走了,天剑宗危矣。”四长老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附和道。 另一边,他也通过秘音说道:“仲俞叛宗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呀,拌倒掌门一脉,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理由。” “哼,真是老天要他们死,他们不得不死!你马上回去准备,让你的宝贝儿子好好表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别错过了!”二长老凌厉的说道。 “是,全凭师兄做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让他这些日子多行些义事。”四长老心花怒放,师兄的这话,几乎就是在说要指定自己的儿子上位了。 这里也说明一下,这个二长老,原先是仙鹤子的师兄冥月子的弟子,而四长老亦是雷霆子的弟子,两人本就是师兄弟的关系。 “还有,这些日子别露出破绽来,越是紧要关头,越要沉的住气!”二长老不忘叮嘱一番。 “好,我知道了,一定注意,师兄也小心。”四长老恭敬的说道。 “我有些乏累了,四长老请回吧,你也不要悲伤过度了,注意身体啊。”二长老端起茶杯,算是送客。 “二长老也请节哀顺变,宗门还需要您的护佑。”四长老起身作揖,便转身离开了。 二长老在心中默默的说道:“师父,您失去的东西,弟子就要将他拿回来了!您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 此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原本漆黑的夜空中,乌云翻滚起重重的巨浪,闪电划破天空,一霎间,将整个无极山照的如同白昼。 二长老吃了一惊,连忙出门查看,他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喃喃自语道:“师父,这是你怒气未消吗?弟子一定让掌门一脉彻底断绝!以平师父心头之恨!” 闪电变的更加狂暴不止,一道电光直接劈在清幽阁院子里的梧桐树上,顿时燃起了大火。 二长老心中笃定,这必然是自己的师父雷霆子显灵,想到师父如今还在天上看着自己,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此时天宫之上,一个青衫仙人正无奈的摇头,他身上放出七彩的祥光,挥手间将那朵笼罩在无极山上的乌云消散。 这青衫仙人生的玉树临风,一股浩然之气充斥天地。仔细一看,不是年轻的仙鹤子又是谁? 而在他的下一重天里,一个面目狰狞,犹如魔天战神的人正呲牙咧嘴,他愤怒的朝着天上怒吼:“方世华你这个混蛋!我打个雷你也要管?!” 仙鹤子俗名方世华,能这么叫他的就是他楼下的师兄雷霆子了。 仙鹤子微笑着,带着一丝神仙独有的超然物外之气,答道:“师兄,你打的这个雷吓到了不少宗门的弟子,我当然要管。” “滚!老子掌管天雷,想打哪打哪,不用你操心。”雷霆子勃然大怒,他实在是气愤,同样是升天,他升的是一重天,仙鹤子升的却是二重天。 他是修罗,仙职为雷震主司,掌管人间雷电。仙鹤子却是天人,仙职四方天气使,掌管四方天气。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天高一重奈何不得。 雷霆子真是气坏了,他感觉自己的胸膛里全是雷电,非得有一个去处不可。 “方世华,你要憋死老子了,你给我下来,让我劈死你!”雷霆子大声的吼叫,大地上响起了巨大的闷声雷,仿佛击响了战鼓。 “师兄,你我都是神仙了,你还是如此好斗,多修身养性吧,力量再大也只能是修罗,德行高了才能成天人。”仙鹤子神光不改,雷霆子震动山河的怒吼声却丝毫无法影响到他。 “我不服,为什么你处处都要胜过我?为什么我比你努力,比你刻苦,所得的却始终比你少!” “我不服,师父也偏袒你,师妹也爱护你,甚至天下人都敬仰你!” “我不服!连仙阶都是你高于我,你在天上,我在天下,乃至于职位都是克制我的,为什么!” 雷霆子每一句话都射出一道闪电,直直的朝二重天激射而去,然而这只是徒劳,厚厚的云层将闪电尽数吸收,雷霆子甚至连仙鹤子人在哪里都看不见。 “师兄,自从我上天上来,你反反复复的就是这么几句话,说实话,我还不想当什么四方天气使呢。有什么办法呢?玉皇大帝怕你乱来,特意让我看着你点。”仙鹤子言语之中带着一丝笑意。 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天都故意要安排这两人纠缠在一起。 “哇!啊!啊!啊~~”雷霆子像唱戏一样,发出一串长长的怒喝,仿佛战鼓擂起了一道激昂的乐章。 仙鹤子的光辉闪耀了几下,并非是被雷霆子的吼声震到了,而是他收到了上级的信息。 仙鹤子无奈的笑笑,说道:“好吧,现在在看的人注意了,这些话是说给你们听的。” 他一个人对着天空说话,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神仙之所以是神仙,就是因为不染世事,所以别问我以后为什么不去阻止一些悲剧的发生,因为我是神仙,凡间的事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那你一定会问,为什么我又要阻止雷霆子呢?这么说吧,我只做我在意的事,这一点同你们凡人是一样的。” “你们理解了吗?我不去管,说明我不介意这件事如何发展。我去管,说明我介意,并且有我这么做的理由。” “在凡间介意的事越多,神仙就越重,老想着下去玩玩,就变成凡人啦。” “好啦,话就这么多,能理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啦。”仙鹤子冲着天地一笑,头顶的光辉闪耀了几下,慢慢从七彩变为纯白。整个仙体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化作流光淡去,直到消失不见。 夸考与中华的边境上,一群全副武装的夸考战士正整装待发。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趁着夜色犹如黑暗中的群狼。 天空的炸响似乎是在为他们助威,独也木骑着汗血宝马,来回的激励着自己的战士。他用一种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的吼叫。 “今夜,我们的目标是中华的玉门关!那里只有两万个守军,他们就像一群待宰的牛羊!在等着草原的勇气享用!” “中原的姑娘们,正张着腿,等着草原的勇士去征服。中原的财富,正堆积如山,等着我们去扫荡!” “孤,深入中华大地,与他们号称最强大的天剑宗相战,五战五胜!儿郎们,你们可是草原王的子孙?可有像孤一般的热血?” “看着孤的剑,它指向那里!前进!把中原人的防线同奶酪一般的击溃!杀!” “冲啊!” “杀了他们!” 所有的夸考士兵如同黑色的洪流,倾泄而出,战马嘶鸣,将整个大地都震的尘土飞扬。 高大雄伟的玉门关雄居于两座高山之间。这里是进入中原的门户,历史上曾发生过很多次夸考人入侵中原的战事,无不是从玉门关而入。 这里也是中原人重兵把守的关隘。独也木说玉门关里只有两万人,只是一种激励人心的说法,实际上,整个玉门关中,有守军二十万! 玉门关座落于黔南郡与雍都郡的交界之地,一边是白虎山属于黔南郡的地界,另一边是青龙山,属于雍都郡的地界。 而玉门关本身则是黔南郡所属,朝廷虽然不认为夸考有能力入侵,但是秉承祖训:玉门关下不得少于二十万。 周天子还是在这个陈兵二十万,而这个费用全部由黔南郡的内政负担。 要知道,一个区区地方政府,哪里有钱养活二十万军队白吃白住?即使养活了,恐怕自己也半死不活了。 而黔南郡实际上是靠着天龙教每月的月供过活,这算是天龙教与周天子的一个约定吧。 否则周天子绝不会眼看着天龙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壮大起来。这二十万军队,是朝廷的力量,天龙教等于拿自己的钱,养活了朝廷的监管部队。 周天子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无需自己出钱出力,就白白得到了一批精锐的士兵,外抗夸考,内制天龙。 而这一步棋,却有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天龙教同夸考人联合起来,里应外合,玉门关危矣,中华大地危矣! 第八十四章 夜隐秘事 大鹏展翅 夜已经深了,当独也木的骑兵从玉门关的卫士眼中出现的时候。这些卫兵们还在谈笑风生。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的邻居已经完成了自己内部的统一,在他们眼里,这些骑兵一定是被其他氏族打的没地方跑了,才来到玉门关寻求中华的庇护。 这样的事并不算少见,夸考人以氏族为单位,而若干个氏族组合成一个部落。 他们往往以血脉为联系的纽带,而一个氏族发展到足够强大以后,领袖对于整个氏族的统治力就下降了。 如此多次,原本的一个氏族就分裂成了以直系血脉的氏族为主,旁系血脉的氏族为辅的组合结构。 而一旦旁系氏族发展的足够大了,就自然而然的脱离开,又逐渐形成一个新的部落。 正因为如此,整个夸考并非是一个国家,而只能称其为一个民族,他们没有中央的领袖,其境内的情景,更像是中华民国军阀割据的状况。 他们也想将整个大草原都统一起来,然而之前所有这么去尝试的大部落,最终都被自己不断庞大的体量而拖垮了。 或许是因为夸考人虽然精于武艺,所以上天很公平的让他们在政治能力上趋于弱势。 部落跟部落之间往往会因为争夺一片水源充足的草原而挑起战争。哪怕是氏族与氏族之间,犹会因为分配不当而起冲突。 就是这么一个不断的内耗的民族却有一个不变的特点。那就是当他们的人口爆炸到一定的程度,整片草原都无法满足他们了。 他们就会开始侵略中华,就如同旅鼠,必须靠战争的方式,将自己的人口控制住。 每当夸考的人口达到五百多万以后,无论是大小部落,都会发现身边的资源严重不足。他们的眼睛就瞥到了物产丰饶恩中华。 并非这个民族的人生性好斗,而是在这么一种资源短缺的环境中,所薰习而来的历史惯性。 当然,夸考人比中原人更加有血性,也是事实。在一个充满斗争的环境之中,人也自然容易争强好胜起来。 不过讲了这么多,却是想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是环境造就了人,还是人造就了环境? 或许人本身就是环境的一部分,环境也本身就是人的一部分。硬要将他们分开来讨论,倒就像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了。 由于常常有夸考的氏族来玉门关避难,卫士们一开始并没有对这件事加以重视。 等到独也木的军队逼近了,卫士们才觉得有些不妙,大晚上的,这些骑兵举着火把,行军却迅速的很,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长久的安逸让这些士兵们失去了应有的警惕之心。独也木的弓骑兵很快到达了射击的范围,虽然是夜晚,但是弓箭离弦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可闻。 守城的卫兵顿时大叫起来:“敌袭!是敌袭!快找掩护!” 玉门关上的卫兵们炸了锅,然而第一批箭矢已经如同漫天的蝗虫,飞驰而来,不少倒霉的卫兵在这波箭雨中挂了彩。 没有防备的守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偶尔有零零散散的弓箭手朝着关外胡乱的射出几箭,夸考的骑射手一边射箭,一边还能用脚驾驭马匹。 密密麻麻的箭从守军的头顶坠落下来,天空中尽是“嗡嗡”的箭鸣。 中华的军队是比较标准的十长制,每十个左右的士兵会有一个十夫长。而十来个十夫长又归百夫长管理。 百夫长之上为校官,统千夫。校官之上便是左将军,右将军,以统万兵到五万兵不等。 最上级的就是主军统帅,这个级别的人物,至少都统御着十万人的军队。 而作为将军级的人一般就都配了参军,谋士,来帮助他们做决策。 在深夜里,将领们都休息了,只留了一个左将军值夜。说是值夜,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没什么好守的,只是规矩而已。 这个守夜的左将军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而已。而作为校官,按理说是不能离岗的,但是这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于玉门关今天并非是战备状态,在城墙上守卫的不过两万多人,单单这两万人还轮了早晚班 而关内的士兵最多不过十万人。独也木当初说玉门关里只有两万守军固然是为了鼓舞士气,也是有人向他通了情报。 另一方面,在独也木心里,他打算今天晚上就分出胜负来。他就是要打闪电战,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中原人就是乌龟壳够硬,擅长防守。 一旦被他们拖住了,城里的人可以安安心心的照常生活,而自己的士兵则有所不同。 这是夸考统一后的第一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人心还不稳,急需要一场巨大的胜利来奠定自己的地位。 那个中原的谋士告诉他,当内部出现矛盾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共同的敌人,转移内部的矛盾,让枪口一致对外。原话自然不是如此,但大意如此。 由于中华执行军屯制,也就是说军队除了平时的日常训练以外,在农忙时节,也需要参与生产活动。 如今正是关内小麦成熟的时节,差不多有十万的士兵都下地干活去了。 这对于独也木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这意味着,在自己进攻的半个小时之内,自己面对的是一万人左右的部队。 而一个小时以后,将面对两万人,一个时辰以后,将面对十万人,而倘若再拖一个晚上,等消息传过去了,那么他将面对二十万大军。 独也木此次出征,也带了二十万人的部队,这二十万人里,原本就属于他部落里的有十万人。 其他十万人,都是各个部落里抽调出来的。倘若独也木不能在日出之前攻破玉门关,那么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玉门关里的守军却有可能越打越多,再想取胜就难了。 整个草原上有七个比较大的部落,这七个部落的人口合起来,接近夸考总人口的一半还多。 独也木的部落,原本就是这七个部落中最大的一个。这个功劳在于他的父亲,原本只是另一个部落的旁系,在他父亲的手中,这个部落越发强大起来。 虽然强大了,但是离统一夸考,还远的很。独也木只是他父亲一时兴起,跟一个中原女婢生下的孩子。 他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夸考人是极其注重血脉纯洁的民族,而他从一出生就被冠以小贱种的名号。 哪怕是他的父亲,也许也从来没把他当过儿子吧。即使是独也木表现出了远超常人的武学天赋,他依旧没有得到父亲的正眼相视。 他童年里唯一的一道光就是他的母亲,这位被父亲从中华俘虏来的女子,是真真切切的把他当作自己心头的血肉。 给他讲中华的故事,带他学中华的文字,教他中华的礼仪。 年幼的独也木对这些文化表现出了特别的兴趣。然而母亲的地位是女婢,哪怕她是部落王的女婢,也丝毫不能为她赢得一丝的尊重。 独也木渐渐的也读懂了周围人的意思,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跟自己的母亲保持距离。 他想要从贱种的身份里走出来,他想要别人的尊重,他以为是因为母亲的中原血统污染了自己。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子若嫌母,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坚强的女人,在夸考度过了无数个屈辱的日夜,她都熬过来了,而年幼的独也木眼神里那种不加掩饰的鄙夷,彻底压垮了这个女人。 她以为独也木就是自己的全部,而她没有想到,这个自己全心全意照顾的人,竟也厌恶自己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独也木看到她的尸体被父亲身边的卫士拖了出去,她是服毒自尽的,因为她看不见希望了。 看着这个女人从自己的眼前被拖出去,独也木突然醒悟了,他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放声大哭,可惜他醒悟的太迟了一些。 从此,一个特立独行,勤奋刻苦,意志如钢的人诞生了。 他弑父,弑兄,乃至于杀一切不服从于他的人。母亲从小跟他讲述的那个神奇的国度,像一枚精神烙印,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中。 他立志要将草原统一,将其建立成一个同样伟大的帝国。他要让一切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臣服于自己。 独也木骑着马独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就像一个孤独的王者,带着自己的报负,勇往直前,气吞山河,如龙翔于九天。 任何一个领袖都有他自己的传奇,独也木也是,从他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自己是故事的主角,世界都围绕着他而扭转。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又是被谁当成了棋来下,又是被谁当作了枪来使。 山坡上,安心神教的三个侍卫正在安置锁魂石。玉门关即将成为一个血腥的绞肉机。而这也将是锁魂石困住灵魂的最好时机。 没有什么比起战争更为混乱的了,也没有什么比起战争更为残酷的了。如果有,那么一定是那个亲手促成战争的人。 第八十五章 天下雄城 坚不了摧 这次攻城,独也木一马当先,独自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汗血马速度极快,身后的护卫根本跟不上他,只能远远的追随。 所谓枪打出头鸟,玉门关城墙上的守军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华服的独也木。纷纷将手中弓箭对准了他,一顿猛烈的射击。 尽管夜晚弓箭的准头大大降低了,但是架不住射击的人数众多。几十支箭迎面而来。 独也木既然敢这么张狂的一个人冲到城下,自然是胸有成竹,只见他一手拉着马缰,另一只手对着空中朝自己激射而来的箭矢凌空一举,浑厚的内力磅礴而出,张开一面巨大的气墙,将所有射来的箭矢尽数弹落。 这不是一个谁都能做到的事,即使是在这个世界里,能够直接用内力抵挡箭矢的人并不多。 气虽然真实存在,却并没有实体,用没有实体的气去对抗带着巨大势能而来的飞矢,这远不如举一块盾牌来的省力。 不过正是因为这种强硬的对抗方式,才让人印象深刻。玉门关城墙上的士兵看到这一幕,震惊不已。他们马上意识到,这次来的是一个绝世的高手。 独也木丝毫没有被拖慢步伐,他就像一抹红色闪电,短短几分钟就冲到了城门之下。 从第一匹草原马出现在卫兵的眼前,到独也木一骑当先冲到城下,时间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而这十分钟里,玉门关的卫兵们终于慢慢反应过来。今夜玉门关的守将是彭兴远,此人是将门之后,其父被封为武通候,他的祖上也曾和大坚的开国皇帝并肩作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彭家此后世世代代为周家守疆卫土,他本人曾在南疆跟当地时常扰民的南蛮打过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 在和平年代里,只要打过胜仗,有过真实的战争经验,这样的人已经不可多得了。 彭兴远不是被士兵们叫醒的,而是被夸考人的马蹄声惊醒的。数万骑兵的冲刺声足以引起大地的震颤。 彭兴远第一时间穿上了自己的战甲,他敏锐的觉察到了莫名的危机之感。而后一位传令官就进了他的警戒室。 这位传令官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在休息室门口大声报告:“彭将军!夸考人进攻了!” 彭兴远不紧不慢的取了自己的佩剑,他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相反他甚至有一点兴奋。 和平的年代里,想要提升军衔是十分困难的,彭兴远如今已经五十岁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能当上左将军已经是极限了。 没想到老天还要给他送来了一波军功,在他看来,夸考人向来只会以小规模的军队小心的潜入中华,大肆掠夺一番就桃之夭夭。 夸考大举入侵中华的事,已经有百余年没有发生了,他甚至觉得夸考人这次是脑子糊涂了,竟然敢攻击玉门关。 要知道,玉门关被称为天下第一雄关不是没有道理的,太祖皇帝当初为了抵御夸考的进攻,将玉门关的城墙加高至九十米,厚二十米,这个高度足以让夸考的弓箭杀伤力大为降低。 由于这个世界有轻功的存在,不过毕竟是少数,能从垂直九十米的城墙下直接用轻功飞上来,中途还要抵御守卫的进攻,这样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 而玉门关的城门,用的是上千年的黑铁木,这种树木生长的越久,其木质地越发上成,坚韧厚重,犹如钢铁。而为了防范火攻,太祖还令其巧匠在门外嵌合厚厚的铁皮。 这样的坚城,彭兴远根本不认为夸考人可以凭借他们粗陋的攻城器械攻破玉门关。 彭兴远走出休息室,凌厉的盯着这个传令官看,用沉稳的语气说道:“来了多少人?” 传令官从城墙上一路狂奔下来,累的气喘吁吁,说道:“不……不知道,天太黑了,听声音恐怕不下万数。” “走,庞兴人在哪?你让他来城楼上找我。”彭兴远一边走一边跟传令官说道。 这个庞兴是彭兴远的参军,主要负责出谋划策,早在他与南蛮人作战的时候,庞兴就跟着他了,给他出过很多计策,颇有几分智慧。 传令官领了命令,转身往庞兴的住处去了。 而此时独也木已经钻到了城门下,他计划直接凭一己之力将城门破开来。 是的,独也木没有做什么详细的攻城计划,因为对于他来说,如果玉门关有门,那么打破它便是了。 他的谋士曾给他出过很多主意,比如通过伪装成避难的部落,或者是策反玉门关内的将领,亦或者是用挖地道的方式,等等。 独也木一口拒绝,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用这么麻烦,城门交给我来破便是。” 谋士被他一语呛的说不出话来,沉默许久,方才说道:“可汗威武。” 不过他的确低估了玉门关城门的厚度,与强度,当初太祖皇帝本人就是一个绝世的高手,他曾要求工匠们将城门做好后,由自己亲自检验,如果能被他击破的,全都不合格。 为了这件事,太祖龙颜大怒杀了十几个人,称:“天下难道没有朕打不破的门吗?” 而当工匠们绞尽脑汁,在被太祖皇帝打破了七八扇城门之后,有一个叫汤唯的人终于带领着自己的匠人,打造出了合格的城门。 当时太祖皇帝连击三下,而城门纹丝不动,终于哈哈大笑,称:“子孙可高枕无忧矣。” 太祖这么评价的确不为过,如今独也木到了门前,用尽全力,城门丝毫不动。 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几百年前的嘲讽:“宵小之辈,焉能动之分毫?” 独也木犹不信邪,又连击三掌,一掌比一掌更具威力,然而城门依旧毫无反应,他那排山倒海的力量在这座城门之前犹如击鼓,除了发出铿锵的鸣响,再无其他的作用。 独也木脸色铁青,这或许就是撞上铁板的感觉吧。那种势不可挡的锐气在刚刚升起的时候,就被一扇几百年前的门给挫败了。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更何况如今自己身后还有几万骑兵正在突进,自己原本想靠一己之力,将门打破,而后带领部下取得胜利,然而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独也木当机立断,既然这门不能从外面打破,那么就从里面打开。 想到这里,独也木在城下运起轻功,只是轻松的一跃,就飞上了三十几米的高度,而后再一蹬城墙,又是飞上三十多米,他双臂展开,就像在水中游泳一般,像身后一划。整个人再次离弦而出,一举飞上城墙。 “拦住他!”周围所有的卫兵都惊呆了,连忙指挥士兵攻击他。 然而独也木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内劲爆发,一道气浪席卷了周围十余米的范围。 有些站在城墙边缘的士兵直接就带着凄厉的惨叫声从墙上跌落下去,独也木周围一瞬间就清空了。 他没有耽误时间,多次的大量使用内力,他此时至少已经用去了一半多的力量。他直接从城墙上飞越而下。 无数的箭矢向他飞去,然而却没有任何箭矢能逼近他周身一米,一道由内力构筑的气盾将他整个护住。 护体真气可以发散到体外,这种内力,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独也木如入无人之境,所有的士兵没有能拦的住他的。然而在他落到城内时,正好遇上了从警戒室出来,准备上墙观察敌情的彭兴远。 彭兴远能当上左将军,自身的实力自然也是不弱。彭家独传的彭氏心法,给予了他敏锐的觉察力与反应力。 在独也木落地的一瞬间,彭兴远就抽出宝剑,一招回风风拂柳直攻独也木的两处要害。 他的剑法十分快速,而又带着凌冽的剑气,独也木瞬间感觉到了威胁。 这个人的剑,是可以伤到自己的。犹如野兽一般的直觉让独也木像一只飞鸟一般凌空跃起,跳出了彭兴远的攻击范围。 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开始运气准备杀掉这个胆敢阻挠自己的人。 而彭兴远也为独也木的反应力而惊讶不已,他认为必中的一剑,竟然也落了空。 这让他立即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拿出全部的注意力去战斗。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六章 混沌秩序 黎明黑暗 两人相互观察了几秒,独也木知道,若不先除掉此人,自己绝对打不开城门,他必须速战速决。 独也木将内力灌注到手臂上,又运起一种玄妙的功法,顿时,他整只右手上强大的内力波动就涌现出来。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瞬间逼进彭兴远,像一只雄鹰在捕捉猎物一般,快,准,狠。 彭兴远不愧是将门之后,彭氏心法最擅长的就是一个反应能力,在独也木身体微微一动的时候,彭兴远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将自己的剑立在独也木的必经之路上,他倒是要看看是自己的剑硬,还是独也木的身子硬。 而独也木却是突然改变了他的攻击位置,明眼人都看的出,他在手臂上灌注了力量,下一击必然是以拳进攻。 没想到独也木在手上汇聚的力量却只是一个幌子。他在冲刺的途中又耍起了老办法,攻敌人下盘。 只见独也木狠狠一个扫堂腿抽向彭兴远。彭兴远的反应也相当快,一边用剑攻向独也木的脖子,一边跃起。 然而这个反应已经在独也木的预料之中了,他以手撑地,一脚踢开彭兴远的剑,另一脚就狠狠的踹到他的胸口。 独也木的内力何等雄厚,在踢中彭兴远的时候,一股霸道的内息就冲进了他的体内。 彭兴远的护体真气几乎在瞬间被打破,他喉咙一热,喷出一口老血,身子也“蹭蹭”的退了好几步。 彭兴远满脸的不可置信,对面的这个人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竟然可以一击之下重创自己,实在可怕。 他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凭他一己之力,恐怕难为敌手,必须马上去请帮手! 想到这里,彭兴远当下立断,挥手间射出一道剑气,而后身形暴退,口中高声呼喊:“弓箭手掩护!” 随着彭兴远一声令下,数十名弓箭手再次将目标对准了独也木。 维持护体真气是极其耗费内力的行为,独也木不可能一直保持着用之不竭的内力去施展。 这会他终于有些觉得乏累了,独也木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城门,追不追彭兴远并不是太要紧。 他一个箭步,转身就往城门飞去。彭兴远此时也知道了他的目标,即刻召集周围的弓箭手。 “弓箭手!跟我来!”彭兴远带着一大批弓箭手,向着城门围去。 “拦住他!他的目标是城门!”原本守在城门下的一个校官命令身边的刀盾兵组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士兵们一层叠着一层,高举着盾牌用自己的身躯护住城门。 “给孤滚开!”独也木大喝一声,当然他讲的是夸考语,虽然他由于自己母亲的原因,学过一段时间的中华语,但是因为时间太短,而且又年幼,他早已忘却了。 这也成了他心中的痛,他经常回忆起当初母亲耐心的一次又一次教他说话。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这一生,得到的唯一的爱,就来自他的母亲。 独也木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量,将三层人墙尽数击破,连带着还用护体真气,挡住了身后偷袭而来的箭矢。 几十个刀盾兵五脏六腑全然破碎,犹如烂泥一般,骨头跟血肉一同糊到了墙上。 这宛若地狱一般的景象,将所有想要挡在独也木身前的人都退却了,他们只感觉到彻骨的恶寒,似乎连腿都迈不动了。 “射击!他就要撑不住了!”彭兴远此时仍然在独也木身后五十米的地方,指挥着弓箭手射击。 他已经让几个卫兵以最快的速度去请统帅过来支援。 在一个绝世高手的内力用完以前,他就是一个行走的战争机器。再多的普通士兵也难以与之抗衡。 虽然独也木自己知道,以这种消耗速度,再有五分钟,若不能打开城门,他就必须考虑离开了。 但是从彭兴远的角度来看,独也木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一重高过一重。 如今他丝毫不敢有什么兴奋之情了,夸考人来送军功,他自己高兴,但是如果是来取他的性命,就有些恐怖了。 弓箭手们不断的朝着独也木倾斜火力,无数的箭矢在独也木身边无力的弹落。 不行!城门口已经没有能拦住他的活人了。彭兴远不敢怠慢,倘若让他开了城门,恐怕就不是自己身死的问题了。 玉门关之后,沃野千里,至少有百万的百姓将暴露在夸考人的铁骑之下。 彭兴远不敢再惜命了,他想到自己的儿女,想到自己的刚刚出世的孙子。倘若他此刻不有所作为,恐怕天子怪罪,株连九族! “贼人!受死!”彭兴远只得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他悍不畏死的冲上去,一连使出三剑,剑剑激射出足以削铁断金的剑气。 这是彭氏飘渺剑法中的最高奥义,由于原本受了伤,彭兴远使出这招以后,便牵动了脏腑,伤上加伤,恐怕这次战斗以后,即使自己能活,今后也无法再恢复如初了。 三道剑气依旧撞在独也木放射于体外的真气护盾上,这三剑将独也木打的一个踉跄。 他自然是知道身后彭兴远在肆无忌惮的输出伤害。但是此刻他已经站在城门的三道门闩之前。 避无可避之下,只能选择硬吃下彭兴远的三记剑气,说实话,独也木的确有些吃不消这三剑。 方才如果内力还能撑五分钟,那么现在他的内力就只能撑两分钟了。 独也木全然不顾身后的攻击,他怒喝一声,将一道门闩拿下。要知道,平日里,这道门闩需要三十个壮汉才能将其拿下,而如今独也木一人就做到了。 此时,城墙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夸考的高手,他正是独也木的亲卫,旗阿木。 此人原本是一个奴隶,而后被独也木看重,传他武艺。从此就跟随在独也木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他的马比独也木稍慢一些,轻功亦不如独也木,所以来的慢了许多。但是他一上城墙,就犹如死神化身。 阿旗木不同于独也木狂暴而不计一切代价的横冲直撞。他始终用最小代价换回最大效益。 他可不像独也木一般,可以用浑厚的内力去碾压一切。更多情况下,阿旗木都是边打边跑,实在没有办法才爆发出一阵内力的冲击波。 很快阿旗木就发现城门下围绕着一群弓箭手,正在不停的射箭。他顿时锁定了目标,一个飞跃,从九十米高的城楼上垂直而下。 即将落地时,就将那群弓箭手当做缓冲的肉垫。一脚一个稳稳的落到人群中间。 紧接着也是一顿爆气,加上拳打脚踢,将所有弓箭手都冲散,一举击杀十几人。 阿旗木的到来,给独也木一口喘息的机会,他趁机回了一口真气,没有弓箭手的骚扰,他就不用一直维持真气护盾了。 此时独也木正准备打开第三道门闩,城门外马蹄声滚滚而来,隔着厚厚的城门也能听见那种惊天撼地的巨响。 彭兴远此时已经急红了眼,他猛扑上去,全力阻止独也木的行动。 他将缥缈剑法施展到极致,却不能伤独也木分毫。无论是拼招式,还是拼内力,彭兴远都远不是独也木的对手。 哪怕现在独也木内力消耗过大,但是彭兴远自己也受了伤,他每出一招,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处处都在呻吟,五脏六腑中有一股灼火在燃烧。 那是独也木残留在他身体里的内息在作祟。人与人的内力就跟血型一样,不同类型的内力之间会相互排斥。 独也木的内息是极其霸道的,若以五行相论,应该属金,其气锋锐,而充满肃杀之意。而彭兴远的内息则偏木,其气欣欣向荣,绵绵而长。 刚才独也木的那一脚,当真是让彭兴远受了重创。这会他更不是独也木的对手了,仅仅两个来回,彭兴远再次被独也木一拳击中肩膀。 霸道的内力直接将彭兴远肩胛骨击的粉碎,而彭兴远受了这样的打击,依旧没有放弃进攻,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无力的英雄本身就是一首悲壮的挽歌,当彭兴远再次被独也木一脚踢飞的时候,他安然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身体犹如破布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忍的弧线,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而他如此疯狂的阻挠,仅仅拖住了两分钟。这两分钟在平时或许没什么,但是在今天,这两分钟却有着重要的意义。 城外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城下,而城门却久久没有打开。骑兵们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城墙上的士兵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大好时机,一时间箭如雨下。夸考人的骑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他们在城下如同站立不动的活靶子。 终于,在阿旗木的掩护下,独也木用尽全力,将城门推开。这座几百年未被攻破的关卡,在今天被强行打开了大门。 门外的骑兵顿时蜂拥而入,他们挥舞着草原弯刀,夸张的喊叫着,犹如饥渴的野兽一般,冲进了玉门关之中。 而此时,玉门关里的守军已经反应过来了,十万驻守的士兵穿上战甲,在玉门关统帅的指挥下,于城中列阵迎击。 对于夸考与中华来说,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在另一个视角中,他们已经获得了胜利。 青龙山上,神殿侍卫举起锁魂石,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哀嚎遍野的新生灵魂,锁魂石上发出了幽蓝色的光,抖动着挣脱开神殿侍卫的手。 锁魂石悬浮到半空之中,一股无人察觉的力场在锁魂石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张开,无穷的引力开始作用到那些刚刚死亡,正迷茫徘徊的灵魂上。 他们尖叫着,痛苦的哀嚎着,却无力抵抗这种力量,一个个灵魂都被收在锁魂石之中,这块凹凸不平的石头光芒更甚了,犹如一个贪婪的恶魔。 第八十七章 黑中之白 物极必反 永宁郡的天龙山,是天龙教的圣地。九天龙王就是在这里开始,逐渐将天龙教发展壮大。 曾经的天龙山之是一座无人知晓的荒山,而如今天龙教在此处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教址。 其规模甚至比起发展了三千年的无极山天剑宗还要巨大。大概是因为八天龙王丝毫不怜惜百姓的缘故,短短三十年间就建立了一个犹如仙境的天龙神庭。 未曾见过天龙神庭的人,或许会以为,像天龙教这样十恶不赦的教派,其住所也一定是污秽不堪,丑陋不已的。 而事实恰恰相反,八天龙王的品味极高,他曾召集了三百多个巧匠,以及十几个世世代代以修建园林为生的家族参与到神庭的设计工作中。 无数的贱民被抓到这里参与神庭的建设,期间累死的,打死的,无以计量。 其结果就是,这个天龙神庭当真是巧夺天工,金台银阁,琼楼玉宇,四季花开不断,其景色宛若天成,所有到这里的人,无不张大了嘴巴,惊为仙境。 这是以牺牲北部五郡的百姓为代价,而建成的人间奇迹,所有天龙教的教徒,一辈子都以能住进神庭为最高的期盼。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整个天龙神庭却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几百名貌美的女子彩衣艳服,在神庭的各处时刻演奏动听的音乐,使得神庭中处处可闻微妙之音。 一个身着红色罗衫轮舞裙的女子正坐在园子里的小溪边望着溪流发呆。 面如莹玉,唇若朱红,五官精致而可人,当真挑不出一点瑕疵来。可就是这么一个玉人儿,此时却眉头微微的皱起,带着一点哀伤,却是像在思念着什么。 她的头上扎了一根素色的头绳,与她一身华贵袭人的服饰略有不和。 “珊瑚,这么晚了还在想什么?”一声关切的问候声从她身后传来。 正是夜叉尊者,今天她没有穿平日的那件红裙,只是套了一件宽松的睡袍,湿漉漉的头发简单的挽起,面色微红,像是刚刚沐浴。 珊瑚即是陈婉,陈婉即是珊瑚,自从那日惊吓过度昏迷过去以后,灵魂中属于珊瑚的部分彻底激活了,如今她更愿意称自己为珊瑚,而非陈婉。 珊瑚如今的样子跟几个月以前有了很多变化,虽然还是能看出陈婉从前的影子,但是神色上却多了三分英气,两分妩媚,一分哀伤,已然跟陈婉原本单纯而温婉的样子大有不同。 她回过头,稍稍微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又想他了。” 夜叉扶了一下额头,无奈的说道:“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就这般死心塌地?” 珊瑚没有回答,只是又自顾自的笑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心,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连住了她,这让她很安心。 眼前又浮现出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那是一颗清净光明的灵体,他的光很漂亮,也很温暖。 夜叉看她又傻笑,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我可真看不懂你。” 珊瑚起身看着夜叉,恭恭敬敬的施礼,认真的说道:“师父,这几个月真的谢谢您,珊瑚无以为报。” 夜叉看到珊瑚认真的样子,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调笑道:“怎么,你要以身相许?” “若珊瑚心无所属,师父是男子之身,大恩大德,以身相许又何妨。”珊瑚却是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夜叉心中一动,反倒被珊瑚真诚的话给撩到了。她一改平时轻佻的语气,难得认真的说道:“好啦,师父也不用你以身相许,但是有一件事却要你去做。” 珊瑚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你跟我来。”夜叉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珊瑚没有迟疑,在这两个月里,夜叉不仅对她倾囊相授,而且极力保护她的周全。 虽然她的行为让珊瑚很难理解,但是夜叉的确赢得了珊瑚的信任。 两人相对而坐,夜叉用一种珊瑚从未见过的严肃样子对她说道:“珊瑚,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我要这般待你。” 珊瑚点了点头,她说道:“师父曾经说过是为了一个故人。” “那个故人就是曾经的我。当年的我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 夜叉的眼睛虽然看着珊瑚,但是她却似乎在看着十几年前的自己。回忆像潮水一般将夜叉的灵魂淹没在识海之中。 “你可知道我的父亲是曾经的永宁王,这个永宁郡,都是我父王的属地。” 虽然夜叉的这句话是一个问句,但是珊瑚没有回答,她知道夜叉正在叙述自己的往事,她只需要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就是了。 “如今的永宁郡,已经是龙王的属地了,你又知道我父亲如今何在?” “没错,当初王府上百口人,都被龙王屠戮殆尽。我的亲族,如今已经一个不剩了,唯有我苟且偷生至今。”讲到这里,夜叉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可以看出,她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珊瑚身上发出圣洁的光辉,这是安心地光灵的光,虽然凡人无法看见,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有安抚心神的作用。 光芒将夜叉整个笼罩在内,慢慢平复夜叉悲恸的情绪。夜叉感激的看了珊瑚一眼,她虽然不知道珊瑚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珊瑚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气场,能够宁心安神。 “你真是一个神奇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边上,我就更容易平静下来。”夜叉稳住情绪,眼中尽是赞许之色。 珊瑚只是笑笑,她知道自己能主动使用这个能力,只是因为她离开安心地的时间还短,离安心地越近的人,这种宁静光环的作用会越强。 “十三年前,我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我父母就死在我的脚下,如今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们死去的样子。处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声,处处都是鲜红的血。到如今,那个地狱一般的景象还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 夜叉闭上眼,又突然睁开,她说道:“我不敢闭眼,只要我闭了眼,王府死去的一百八十三条冤魂就会找我索命。” “师父……这些都过去了。”珊瑚回想起当初陈单跟林珠死去的景象,内心似乎也沉浸到冰窖之中。 珊瑚是来自安心地的光灵,她的灵体频率远远高于负面的情绪,这些痛苦都难以影响到她的内心。 这也是为什么陈婉惊的昏厥,而珊瑚却可以保持清醒神志,宛若冷血的原因。 但是由于珊瑚降临到了陈婉的身体之中,自然而然的也获得了陈婉的情感。这些情感,却是珊瑚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 “是啊,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我的心却还一直停留在那一天。我从一个郡主,沦为奴婢,乃至于连奴婢都不如。” “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活着吗?”夜叉突然认真的问道。 珊瑚摇摇头,夜叉“呵”的自嘲了一声,说道:“因为我不要脸。” 珊瑚疑惑的看着夜叉,她不明白不要脸跟活下去有什么关系。 夜叉笑着盯着珊瑚看,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一眼就看中你吗?” 珊瑚还是摇摇头,她今天摇头的次数比这几个月以来还要多。 “因为当初我说:龙王,我甘愿一生一世服侍于您,为奴为婢。” 夜叉的语气跟当初十六岁时一模一样,她说完这句话,又饶有意味的看着珊瑚,说道:“怎么样,熟悉吗?” 珊瑚回想起自己当初对霸龙说的话:“尊者,小女子任凭尊者处置,请尊者放了我的爹娘和方大哥。” 她点点头,说道:“师父同我的境遇别无二致。” 夜叉说道:“不,你我并不完全相同,我当时只想要自己活下去。但是你不同,你只想要他们活下去。” “当我的父母倒在血泊之中,当龙王带着满是鲜血的手掌向我走来,我只能感受到无尽的恐惧。我是一个懦夫,我无力去对抗,为了生存只能屈服。” “但是你不同,珊瑚,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独特的女子。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你或许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否则为何可以如此决然于世?” “哪怕在那种情况下,你似乎也没有动摇自己的内心。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可以对自己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夜叉似乎在回味当初珊瑚的语气,她学着珊瑚那天的语气说道:“尊者,小女子任凭尊者处置,请尊者放了我的爹娘和方大哥。” “没有乞求,没有软弱,没有害怕,也没有愧疚,你说的那么坦坦荡荡,就好像在说:你好,我给你这个,你给我那个。” 夜叉深深的看着珊瑚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波动来。 然而让她失望了,珊瑚的眼睛清澈见底,宛如澄明之湖,却依旧风平浪静。 “你跟我很像,却又有哪个地方不太一样,我不想你跟我走一样的路,我希望你可以有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毁在天龙教手中。”夜叉的这句话讲的很慢,她似乎是在向自己保证。 “我明白了,那么师父要我做的事是什么?”珊瑚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虽然夜叉说了这么多,但是她依旧记得两人此次谈话的主题。 夜叉深深的吸了口气,杀意凛然的说道:“屠龙。” 第八十八章 事如秋梦 了然无痕 这一个夜晚过的实在不平静,不过这些事对方杉来说都还太遥远了,他今夜又收获了十几点内力。 方杉不禁抱怨这内力的获取速度也太慢了,如果要提升内力的获取速度,就要去提升心力跟定力。 而心力是要靠心法的修炼慢慢增长的,定力的增长也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 清心决对慧力的提升作用十分明显,但是对心力的提升却相对缓慢,这是由心法的性质决定的。不同的心法,所偏向的属性并不相同。 方杉原本倒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清心决修炼起来难度更高,但是对实力的增长却并不如天龙教的功法?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不由的笑了,为什么笑呢?因为他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真是榆木脑袋,清心决的用处不就在这里? 如果方杉没有修炼清心决,他一定想不通这个问题,正是因为清心决的缘故,使得方杉的智慧得到了开发,他能够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可以这么做一个比较,修炼清心决的人,力量是编制成网状的。而修炼天龙教心法的人,力量是构成牛角尖型的。 这其中的差距就如同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和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兵。虽然把谋士直接跟小兵放在一起对决,谋士不一定能取胜。 但是一个谋士所能驾驭的力量与一个小兵相比,就差的太多了。 这在系统中,是有量化的属性可以直观的看见的。方杉到如今内力的修炼始终没有过瓶颈,就是因为方杉的慧力与定力足够驾驭目前的内力。 而在天龙教的心法,对于慧力与定力完全没有任何加成,所以学习天龙教的心法,几乎所有人都是在吃老本。 而一旦内力值达到了其所能掌控的量,就会遇到瓶颈。这个瓶颈并不是真的就限制了内力的增长,而是修习者会觉得体内的内力开始出现紊乱,类似于沸腾的感受。 这个时候,其实就是无法驾驭内力的征兆了,修习者会觉得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己意,就容易大怒。 悲哀的是,由于天龙教心法一根筋的特点,这种征兆往往不会被修习者所意识到,最终出现走火入魔,或者内力爆体而出的现象。 这种现象在懒惰的人身上反而不容易出现,越是勤奋修习,越容易因此而丧命。 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内功的修炼也是如此,天剑宗的清心决也有简化版本,这个简化的清心决就是单修内功,而不修定慧的方法。 其实简化的清心决的原理倒是跟天龙教心法有些类似,只不过不像天龙教心法往往还以欲为引。 为了让教徒能够发奋的修习功法,天龙教的心法还跟欲念挂钩,使得修习者欲罢不能,从而加速了死亡。 不过天龙教中,能达到尊者级别的人,往往都是天赋异禀,先天定慧极高,远超常人,因此修习了心法,进展神速,创造了不少成功的榜样,这吸引了更多喜好走捷径的愚人。 方杉既然想通了这点,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去学一学天龙教的心法,以他现在的定慧能力,如果直接修炼天龙教的心法,内力的进展会更快吧。 方杉决定这次再去天龙教,一定要找机会看一看天龙教的心法是如何修炼的。 清晨的古韵城似乎刚刚从睡梦中苏醒,方杉推开客栈的窗户,窗外的木樨花香扑鼻而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又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校园。那里也有很多的桂花树,每到花开的时节,整个大学校园里都弥漫着这种沁人心脾的香味。 “方杉!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你猜猜是什么。”湘灵把手藏在身后,笑盈盈的看着方杉。 “礼物?为什么要给我送礼物呢?最近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方杉疑惑的看着湘灵。 “又不是一定要有什么特殊日子才可以送,你猜猜呗。”湘灵期待的说道。 “那总得给点提示吧?” 湘灵歪着头想了想:“唔……好吧,是有香味的东西。” “香水?你不会送我这个吧,你知道我都不用的。” “不对,再猜。” “辣条!”方杉神奇的脑回路突然发作了,他惊喜的说道。 “哎呀!我真是醉的了,你再敢吃辣条我保证离你一米远,恩,五十公分吧,不然你太可怜了。”湘灵一脸嫌弃,她真的怀疑自己找了个傻男朋友。 “那还有什么?我猜不到了。”方杉挠挠头,标准的一脸懵逼式表情。 “傻瓜,给你~”湘灵拉过方杉的手,把自己藏在身后的礼物放在他的手心里。 这是一个许愿瓶吧,瓶子是淡淡的蓝色,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桂花。 “什么呀,原来是桂花。”方杉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你是在遗憾不是辣条吧。哼,跟我一起,再也别想吃辣条了。”湘灵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不是不是,这瓶子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我的宝贝。”方杉很是识趣的说道。 “太假啦,太假啦,我听不下去了。” “是真的,谢谢你。”方杉真诚的说道。 “嗯哼,这还差不多,你知道吗?我跑遍了整个学校,每一颗树上只摘了九朵小花,这才装满了这个瓶子。”湘灵有些得意,这是她满满的心意。 方杉没有说话,只是拉住了湘灵的手,再慢慢的将她拥入怀中,湘灵的头发带着一股栀子花的香味,也不知道平时用了什么洗发露。 “湘灵,有你,我可真幸福。”方杉有些傻傻的说道。 “那你可得加倍的疼我,我总觉得你上辈子欠了我的,你怎么疼我都不够。”湘灵把头埋在方杉的胸膛,静静的听着方杉的心跳。 “靠,又虐狗,走走走,离他们远点。”一群单身狗从他们身边路过,忍不住抱怨。 “呀呀呀,快放开我,都是人呢!”湘灵听到了周围的的声音,有些羞涩的想要挣开方杉的手。 “怕什么,随他们说吧,你不是说让我加倍疼你吗?这会正疼着呢。”方杉摸摸湘灵的头,她的头发很顺滑,方杉怎么都摸不厌。 湘灵听了方杉的话,伏住不动了,她的脸红的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还好伏在方杉怀里,没人能看见。 “方杉,你说我们能走到最后吗?”湘灵突然从方杉的怀里拱出来,抬着头认真的问道。 “当然能,我们不是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吗?”方杉看着湘灵的眼睛,似乎在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现在太美好了,可是我却觉得留不住它,这些美好总是转瞬即逝。”湘灵有些患得患失的说道。 “不会的,我会一辈子守护你,做你的白马王子。”方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湘灵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安安静静的趴着,她也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事了,就这样变成永恒,该多好。 方杉收回自己的思绪,他望着客栈院子里的木樨花发呆,也许湘灵那时候就已经遇到什么事了,否则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方杉此时觉得很懊恼,他当时真该问个仔细,如今倒是迟了些,但是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 回忆一旦开始,就有些收不住了,方杉感觉自己的灵魂在两个世界之间徘徊,他突然有种心累的感觉。似乎跨越世界的思考会消耗更多的心力。 方杉使劲摇了摇头,将过去的一切都封印在记忆的深处。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古韵。 离开之前,方杉自然要再去凌云子那里道别。 再次来到古韵的分宗,方杉看着如今焕然一新的宗门,不由的感慨,有时候还是要有女人打理。 凌云子看到方杉来告别,毫不客气的伸手向方杉讨钱。“宗门里一下子添了这么多人,总得要些花销,你总不能让她们饿肚子吧。” 方杉无奈的掏钱,原本他身上就只有从朱老板那里拿的一百两银子,在给了凌云子三十两银子以后,方杉身上也只剩二十两了。 跟凌云子不同,月承递给方杉一个香囊,这是她昨晚连夜缝制的。月承本就是公主身份,平日里从来没有学过女工,这个香囊的做工并不算是十分精致。但是却也可以看得出月承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方大哥,妹妹不能陪着你一起冒险,只能把这个给你,让它陪在方大哥身边,就跟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一样。希望它能给方大哥带来好运。”月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方杉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却也没有什么法子。他接过香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月承顿时就转身跑了,一边跑一边说:“方大哥保重!”这句话是她边哭边说的,方杉只能默默无言。 “好小子,要走便快些走吧,我女弟子的心都被你偷跑了。”凌云子看到这一幕,没好气的说道。 方杉再次对着凌云子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凌云子看着方杉头戴斗笠,孤独而行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 第八十九章 钻研武艺 不期而遇 二探天龙教,官道是不好走了,恐怕现在圣蛟正在到处寻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方杉倒是想过,如果自己再回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不是可以让圣蛟接受自己救走众人的事。 这并非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个希望太渺茫了,方杉也不想用这么小的概率去赌圣蛟能善心大发。 思来想去,方杉决定走山路,从边上的阿椒山穿过去,他自问走山路并不是难事。然而他不知道,这里的山跟他心目中的山相去甚远。 阿椒山位于古风山脉的起始处,同样是分割武华郡于黔南郡的一座山峰,其实圣蛟的山寨也就在阿椒山的山坳处。 方杉原本计划只要绕过圣蛟的山寨以后,就重新回到官道上,却不想,走在深山老林里,稍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 阿椒山人迹罕至,到处都是参天大树,藤蔓有如胳膊般粗细,山林中的古树,遮天蔽日,本是大太阳的白天,竟也能伸手不见五指。 方杉笃定官道的方向是在自己的右手边,但是他闷头在森林里一顿乱钻,却始终不见官道的影子。 “不会吧,明明是这个方向的,怎么会找不到?”方杉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左右张望。 他抬头看看身边这颗有十几米高的大树,心中有了主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杉爬上了梢头。 左边,是茫茫多的树,右边也是茫茫多的树。幸好远处的山峰给方杉提供了一点点的方向感,不至于让他彻底迷失在森林里。不过他依旧不知道官道在何处。 方杉站在树顶,突然玩心大发,或许自己可以学着武林高手,在树梢间穿梭。 从小看着那些电视剧里的人物可以飞檐走壁,可羡慕的紧,方杉盯着五米开外的另一个树梢,运起内息,嘿!灵猴攀枝! 一股内息充斥在方杉的四肢经络之中,他顿时一跃三米多高,五米多远,轻轻松松的抓住另一个树枝,一荡而过,直直的站到粗壮的树枝上。 “啊,呜~~~”方杉来了兴致,发出一声长长的清啸声,胸间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扩散开来,难怪人猿泰山抓着藤条荡的时候喜欢叫,原来这么爽! 他一棵树一棵树的飞跃过去,就像一只在林间嬉戏的猿猴。越是跳的快,方杉越觉得自己似乎飞了起来,他几乎不做停留,向着自认为是官道的方向上跳去。 “系统提示:领悟轻功,游林步。” 一道系统提示声响起,方杉一愣,啥?这样就算领悟轻功了?他连忙抓住一根藤蔓,将身形稳住,停在一根树枝上,开始查看系统。 轻功很自然的被放在技能栏之中,方杉细细的看了这个轻功的介绍。 游林步:你从树梢间飞越的时候,感受到了无拘无束,身如灵猴的自在与轻盈。记住这种感觉吧,实战中亦是如此。 一阶轻功,消耗八至二十四点内力每秒,降低十至三十点重力影响。 介绍挺简单的,不过效果很直观。刚才方杉就在不断尝试中下意识的去不断调整自己的内息运行方式,使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效果最好的运转模式。 系统只不过是将这个模式记录下来,反馈给方杉而已。也并非是像游戏中那样,莫名的就学到了一个技能。 在现实生活中,这种领悟或许常常发生,当你做某件事,突然觉的得心应手,无比畅快的时候,若是你有安心地的系统,它便会及时的提醒你领悟了某某能力。 方杉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现在这个水平就已经触摸到轻功的门槛了。 灵猴攀枝,这原本只是五形拳法中的一个招式,没想到稍微加以改善,就变成了一个独特的轻功。 方杉心中畅快,再次使出游林步,他需要将这种感觉记住,那才算是真正学会了这门轻功,否则就跟任何技能一样,都有遗忘的风险。 这种在树梢上飞驰的感觉真的很棒,方杉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隐藏在林间的官道,他有些意犹未尽的从树上下来。 游林步虽然用起来够爽,但是消耗也有点大。方杉现在一共只有三百九十六点内力,只能坚持不到一分钟。 直观上虽然如此,但是真正实战中,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使用,这样消耗起来就没那么快了,方杉至少能靠着这点内力闪避开许多的攻击。 到了官道上,方杉也没有老老实实的走路,长路漫漫,就这么走着多无聊。 他已经将回气法门的学习纳入了自己的计划之中。回气法门似乎是一种一心二用的能力,一般人在战斗中,往往都是全心全意用力。 因此,人们在用力的时候并不能回力,很多人便以为,用力的时候自然是无法回力的。 然而回气法门正是在挑战这种观念,这是镇元子独门的领悟,他曾经仔细的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在打坐时深深的观察这个现象。 最终钻研出了这个回气法门,让人可以一边用力,一边回力。当然,凡事有得必有失,人的心力是有限的,如果全心去用力,自然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来。 而如果分心去回气的话,力量上就要打一些折扣了。所以镇元子才会说,这个法门只有在持久战的时候能派上用场,而若是生死战,就难以发挥功效了。 方杉一心二用,一方面将游林步施展出来,另一方面,他额外给自己添加了一个放松身体的指令。 果不其然,方杉盯着自己的系统菜单看,发现原本每秒消耗八点的游林步,过了十秒却只消耗了七十八点。 省了两点内力!这还是方杉刚刚练习时的作用,他算了一下,现在相当于节约了百分之二点五的消耗,这也不简单呀! 回气法门一定大有前途,方杉一路上边跑步,边开始练习这个法门。看起来高深莫测的法门,其实也很简单嘛,就是跑步的时候,一边控制自己的腿跑起来,一边让它放松,别那么紧张。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方法,能源源不断的给身体补充力量,方杉控制自己的速度,使消耗跟恢复基本持平,这样他就不用特意停下来恢复了。 正当方杉跑的欢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打杀的声音!方杉十分警惕,这里已经是天龙教的地盘了,自己没有身份令牌,一旦被发现,少不了一番麻烦。 他悄悄放慢了脚步,躲进林子里,偷偷靠近打斗声传来的地方。越过一个小小的山坡,方杉探出一个头去查看那边发生的事。 这一看却又是吃了一惊,官道上正有两批人在血拼。其中一伙人大约有二十几个,个个手持钢刀。与之相抗的十几个人,方杉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圣蛟山寨里的卫士。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死了好多人,武大压在武二身上,似乎是想要替弟弟挡刀,但是身下的弟弟也没能活命,皆是身中数刀而亡。 正在血拼的人里,方杉还认识好几个,其中那个叫何大海的,方杉对他印象还比较深,当时在训练的时候,这个人的力气是最大的,方杉单凭蛮力还不是对手。 另一个叫做马小五的小伙子,方杉也对他印象不错,这小伙子善于思考,倒也是个机灵的家伙。 而此时,何大海被四个敌人围攻,他已经周身浴血,嘶吼着,提着自己的大刀胡乱的朝着敌人挥砍。 马小五被一脚踹倒,还好身边的卫士及时挡住了敌人的刀,否则就身首易处了。其他的十几个人也同样陷入苦战之中。 而另一边,沙丁正在跟一个同样身手不凡的敌人相斗。两人刀光剑影,“叮叮铛铛”耍的热闹非凡。方杉左右四顾,却不见圣蛟的影子。 场上瞬息万变,一下子又倒下了四五个人,方杉摸不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那些曾经来向自己请教过的卫士们就在眼前一个个的倒下去,永远闭上了眼睛,方杉心中便有些隐隐作痛。 不行!我得救他们。 方杉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此时何大海又中了身后偷袭的一刀,他大喝一声,转身一记重击,连刀带人将那个偷袭他的家伙给劈成了两段。 而他的后背,再次暴露给了敌人。方杉已经施展游林步,几秒钟时间就已经飞跃了几十米,他飞进战场,一脚将那个持刀要砍的敌人给踢倒。 紧接着一顿狂风骤雨,将那几个敌人逼退,解了众卫士之困。 “尊亲!”刚刚爬起来的马小五一眼就看到了方杉,兴奋的大叫起来。 “别怕,有我在!”方杉一声大喝,摆起架势,站到十几个卫士的最前面。 对面的二十来个刀手被方杉突如其来的打击给弄懵了,怎么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来?纷纷面面相觑,持刀踌躇不前。 几个山寨里的卫士此时哪里还敢计较方杉劫了俘虏,救了女孩的事,他们已经精疲力竭,方杉挡在前面的时候,有两个卫士直接就软倒在地上了。其他几人心中也是庆幸不已,不管方杉前几天做了什么,此时总归是自己的盟友了。 事情总是这么戏剧性的发生了,谁能料到,刚刚离开山寨两天,就发生了如此变故。 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打交道的人,却再次碰到了一起。 第一章 恰逢乱世 时出英雄 方杉的入场,使得原本一边倒的局面稍稍有些回转。 敌方的二十个人自然不会被方杉一个人吓住,刚开始的犹豫只是因为事发突然,一时间没有反应罢了。 此时他们看到来的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罢了,方杉今年也就二十一岁,看上去白白净净,的确容易让人轻视。 “哪来的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呀,上,剁了他!”一个看上去是小头领的人一顿**以后,让自己的小弟先上去探探对方的实力。 小弟们都是很单纯的,大哥都发话了,何况敌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凶狠,顿时张牙舞爪的向方杉冲来。 “小五,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方杉没怎么把这些家伙放在眼里,还回头向马小五询问事情的经过。 “尊亲,接刀!等解决了他们再细谈吧!”说着,马小五对着方杉,抛出了自己的佩刀。 方杉没有去接,他眼睛盯住来袭的敌人,说道:“不用了,我不想伤他们性命。” 说着,他犹如猛虎下山,直接冲进敌人堆里,说实话,方才方杉在小树林里看了一小会,这些人的实力跟卫士们差不了太多,解决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方杉几乎是一招一个,当初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一打十的方杉,如今武力全开,实力相当厉害。 不过他并不打算伤人性命,一拳一脚都是打在敌人的四肢上,在不伤其性命的基础上,让人失去战斗力。 方杉虽然有所克制,但是敌人却穷凶极恶,招招要取他性命,危急之下,方杉也下了重手,一拳打在敌人的胸口上。 只听见胸骨碎裂声,那个原本想偷袭方杉的人顿时狂吐鲜血,恐怕心肺受损,即使活命,也要落下终生的残废。 方杉的这一下,顿时给这些小弟们一个脑震锤。他们仿佛被一桶冷水浇灭了愚蠢的冲动。 剩下的九个敌人纷纷吓的退了下去,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武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对付的。至少也是那个跟沙丁相斗的人的水准。 此时,沙丁也落了下风,他被对手一脚踢开,那人自然是看到方杉那边的事,他心中早觉不妙,这次行动恐怕是要失败了。 于是他将沙丁踢开以后,便急忙抽身后退,大声叫道:“弟兄们撤退!圣蛟的走狗们,你们别得意的太早了,虎威护法定当荡平阿椒山寨!” 说着,他第一个施展轻功跑了,那些手下们一看老大撤了,顿时丢盔弃甲,纷纷逃命去了。 沙丁已然无力再追,他本就不是那人的对手,此时已经是内力耗尽,体力不支了。 卫士们一阵欢呼,也顾不上去追击敌人,山寨这次至少死了十几个人,都是朝夕相处的弟兄,胜利过后,是无言的默哀。 沙丁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向方杉走来。 方杉也坦然的看着沙丁,如今他可不怕沙丁要找他麻烦,更何况他刚刚救了山寨弟兄们的性命。 “方兄弟,多谢你出手相救。”沙丁有些自嘲的笑了。 “都是自己人,出了什么事?”方杉出言相问。 想到这个,沙丁感觉胸口一阵气血上涌,他忍不住又咳了一口血。 方杉连忙制止他:“你有伤在身,先别说话了,你们扶他先休息一下,谁体力还好一些的人我讲讲情况吧。” “我来说吧。”马小五毛遂自荐,他虽然也被一脚踢倒了,但是还算无恙。 “好,小五你跟我讲吧,其他弟兄们撑不住的就坐下来休息,觉得还行的,去看看地上的伤员。”方杉自然而然的发号施令。 众卫士都没有异议,沙丁也看了一眼方杉,点头认可他的安排,便也跟着卫士去查看地上的伤员。 小五向方杉汇报道:“尊亲,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接到县里传来的消息,说是圣龙护法有请,让我们到县里参加这次的狂欢大典。” “寨主心情不太好,就没有来,让沙卫民带我们前去参加。”马小五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方杉。 方杉心眼通明,他自然是知道圣蛟为什么心情不太好,就是因为他这次的举动让他动了肝火。 方杉跟马小五解释道:“我知道这次我让寨主动怒了,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明说,寨主一定不会同意,我只能出此下策。” 马小五点点头,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尊亲的,您肯定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只是看不惯寨主的行径罢了。” 方杉说道:“这事我会跟寨主解释的,你继续说。” “是,沙卫民带了我们三十个弟兄,半道上就碰见了刚刚那伙人,他们是本县虎威护法的手下。” “虎威护法?”方杉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发问。 “恩,虎威护法是圣龙护法手下的第一战将,平日里都是跟着圣龙护法做事。之前也是他们联手杀掉了狂龙护法,这才掌管了河商县。” “恩,我知道了,然后呢?” “刚才那个跟沙卫民相斗的人叫何严,是虎威护法手下的卫民,一开始他们假意欢迎我们,说是圣龙护法特意派他们来迎接我们。” “结果,他跟沙卫民谈论了片刻,得知寨主并没有一起过来的时候,就突然发难,一举杀了我们好几个弟兄,沙卫民也被偷袭受了伤。” “我们人数相当,但是因为他们偷袭,占了先机,幸好尊亲出手相救。”马小五带着感激之情,尊敬的说道。 “我明白了,你现在马上回寨子,禀报这里的消息,再让弟兄们驾车过来,有些弟兄们受伤了,行动不便,你再带些药品来。”方杉对马小五说道,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尸体,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这让他很不好受,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大学生,方杉的心理素质再怎么好,也难以接受这样的场景,他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时他才明白,倘若一个人,生在和平的时代,没有战争,没有冲突,已然是极大的幸福。 而秩序与规则,从来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方杉的心中有一片净土,那么,就让这片净土,真正的在这个世界显现吧。 第二章 善恶有报 因果不爽 马小五领了方杉的命令,独自驾马回山寨向圣蛟禀报。 方杉则过去查看伤员,经过这次战斗,最后有行动能力的,算上沙丁只剩下八个人了。 还有六个人受了比较重的伤,大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另有两个是战后体力不支而倒下昏迷的。 原本从山寨出来三十一个人,死了十四个,冰冷的尸体在提醒着方杉,争斗的残酷。 何严的人也死了八个,还留了四个伤员,被他们无情的抛弃在地上。 何大海看到他们竟然还有活口,心头震怒,当下就要挥刀将这几个人给斩了。 “别杀他们!”幸好方杉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下何大海手上的钢刀。 “让我砍死他们,这群狗东西杀了我们寨子里这么多弟兄!别拦着我!”何大海身上还有好几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这让他看上去格外狰狞。 那四个伤员中,还有两个有清醒的意识,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哀嚎,求他们饶命。 方杉说道:“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这仇我们要找虎威护法去报!而不是在他们身上泄愤!” 何大海愤愤的一挥手,说道:“你也是个叛徒!寨主还下令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卫士都一脸懵逼,这茬本来就提不得,何大海脑子一根筋,又被方杉拦住,心里窝火,这才吐了这句话出来。 “方兄弟,别误会,此一时,彼一时,前天晚上你不辞而别,还拐走寨子里的姑娘,掳走俘虏,寨主一时恼火,才说了气话。” “如今你回来了,还救了寨子里的一帮兄弟,寨主自然会不计前嫌,希望方兄弟也能谅解。”沙丁连忙出来打圆场。 方杉没有介意,这事他心里明白的很,如果圣蛟不说要将他碎尸万段,他反而才觉得奇怪。 “无妨,我之所以那么做,也是为了寨子的长久发展考虑。以前的事我会跟寨主解释,如今要紧的是搞清楚县城里出了什么变故。”方杉不动声色,却是抛出了一个问题来。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何卫民没理由跟我们出手啊!”卫士们议论纷纷,他们搞不清楚,为什么原本是同伴的人,突然对自己刀剑相向。 “方兄弟说的是,恐怕县里已经变天了,何严的行径倒是跟当初圣龙护法清洗狂龙护法的眷属一模一样。”沙丁到底是个卫民,对天龙教里的事也更加了解。 经过方杉一句话的提醒,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恐怕现在河商县里虎威护法已经称王了。 方杉此时却有他另外的考虑,他是要继续留在圣蛟的山寨里,还是要独自离开去寻找陈婉。 如今这个变故,让方杉的计划又有了新的转机,他现在倒是真的可以名正言顺的加入天龙教,在圣蛟手下慢慢发展,以等待机会。 寻人这事,在天龙教的地盘里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进行,若是没有自己的一条人脉关系,也很难得到陈婉的消息。 正因为如此,方杉倒是有心就留在圣蛟这里,慢慢掌握部分人脉关系,再由此获得更高的身份。 只有得到更高的身份,方杉才能在天龙教内享有更大的自由,这样找起人来才更加方便,也更有把握。 方杉如今只知道,天龙教里,真正尊者级别的人数是很少的,整个天龙教,只有四十九位尊者,在天龙教所辖的五郡里,除了永宁郡有三十五位尊者,其他几个郡里都只留了三个尊者。 而方杉可以确定的是,霸龙跟夜叉就在永宁郡,而陈婉是不是也还在永宁,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来说,方杉想要直接去永宁的天龙神庭找人,无异于是天方夜谭。这么想来,方杉决定先在河商站住脚。 一干人在官道上休憩许久,方杉也用内力去帮伤员疗伤。这件事方杉是第一次做,不过做起来却得心应手。 他主要就是靠内力去牵引伤员的精神,从而让伤员的气血流转通道发生改变,这样一样,原本大出血伤口,顿时就止住了。 这个办法方杉在无极山慧文殿学习的时候听来的,没想到这会真的派上了用场。 止住了伤员血,几乎就是吊住了他们的性命,方杉在他们眼中再次高大起来。一个爱惜手下人性命的领袖,才更得人心。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山寨里的人,圣蛟亲自带了十几个卫士,几乎倾巢而出,驾了五辆马车。 远远的,方杉就跟圣蛟对上了眼,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一阵碰撞,要交流的事,已经在一瞬间交流完了。 看的出,圣蛟心情更加不好了,但是他这几天怒的太多了,伤了肝气,如今倒是发不出火了。 他难得的安静,指挥手下的卫士去收拾地上同伴的尸体。除此以外,一言不发,也没有再跟方杉有什么言语上恩交流。 这几天发生的事,把圣蛟强大的神经也给折磨的有些衰弱了。 先是方杉的背叛,让他觉得自己不仅智商上受到侮辱,连感情上也受了欺骗。 他先是在山寨里大发雷霆,拿手下的卫士出气,特别是那几个守夜的卫士,简直倒大霉。 不得不说,方杉于他们而言是有亏欠的,即是是做了一件善事,却依旧让一些无辜的人受了责罚。 原本圣蛟想的很好,他连方杉的腰牌都已经打造好了。狂欢大典也准备的很隆重,就是为了要让方杉高兴,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放到谁身上都难以接受。导致圣蛟一气之下连原本准备妥当的狂欢大典都不办了,谁提这事,他就跟谁急。 接到大哥给他的消息,他也一点提不起兴致,让沙丁带了寨子里的卫士去参加了。 没想到,又出了大变故,马小五快马加鞭,通知他路上发生的惨案。 这一下更是如同五雷轰顶,山寨里的卫士死再多,圣蛟也不会太在意,死了再找便是。 但是这件事的背后,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大哥圣龙已经遭遇不测,这才是让他惶恐不安的事。 而此时方杉回不回来,又救没救人,都不及他大哥的事重要了。倘若圣龙真的死了,那就真的是变天了,他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单经好多少。 都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是圣蛟身上的报应也来的太快了点。 第三章 前嫌冰释 大展宏图 手下的卫士们来来往往,打扫战场这件事,总归是心情沉重的。 圣蛟靠在一颗大树下,抽着他的烟枪,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蛟不来鸟方杉,其实是说不过去的,即使方杉损害了他的利益,但是这次救了十几个弟兄的性命,足以功过相抵。 他作为山寨的寨主,于情于理都应该跟方杉打个招呼,至少表面上还是要过的去。 也许圣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此时心里也纠结的很,从小到大没有这么难以决定的时候。 方杉心里也清楚,既然圣蛟不来找他,那么就自己去找圣蛟。 方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圣蛟走去,先施了礼,表示自己仍旧承认圣蛟作为老大的身份。 而后他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说道:“寨主,属下自告罪。” 圣蛟抽了一口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着方杉,说道:“告罪?你何罪之有?” 方杉不亢不卑的说道:“属下自告先斩后奏之罪。” “先斩后奏?这是什么罪,我还没听说过。”方杉脱口说出的成语,在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这个说法,所以圣蛟有此问。 方杉回答道:“属下深知放人之事,于山寨有利,而寨主又必然不会同意,因此,属下先把人救走,再来向您禀报。” 圣蛟无力的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此事就休要再提了。”跟现在的事比起来,前天那些都不算事了,他现在真的懒得计较。 “多谢寨主谅解。”方杉直起身来,看着圣蛟说道。 “我问你,你怎么会刚好在这出现?难道你刚从河商县城回来?”圣蛟似乎有所疑惑。 方杉也一愣,他倒没想过怎么解释,他原本可是打算直接越过山寨到河商去的,而如今却刚好出现在河商通往山寨的官道上。 圣蛟盯着方杉,若是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圣蛟不得不怀疑,这次的变故,会不会跟方杉有关。 他在路上甚至还想出了一种可能,方杉曾跟单经同行,会不会方杉是单经的心腹? 假意投靠自己,实则在自己寨里作妖,又救走了单经护卫,极有可能到河商县笼络狂龙护法的旧部,谋害了自己的大哥,再一手造成现在的局面。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还打算继续在自己手下做事?圣蛟是万万不敢再留方杉在身边了。自从自己留了这个来历不明,动机不明的家伙,就像倒了八辈子血霉,处处不顺! 作为一个头头,却发现自己捉摸不透手下的人,此人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乃至智慧谋略更在自己之上。 如此之人,我圣蛟万万驾驭不了。 圣蛟的思量,方杉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却觉得气氛离奇的诡异起来。 “恩……对的,属下刚从河商回来。”方杉只好先顺着圣蛟的话,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方杉越是支支吾吾,圣蛟心里越是怀疑更甚!他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质问道:“方杉,你把人救到河商县去了?你不是武华郡人吗?第一次来河商,你又怎么可能将人救到河商!” 方杉此时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圣蛟对他起了疑心了!他心如闪电,一下了想明白了,是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从河商那边回来! “我的人刚好在这里遇险,而你又刚好在这里及时出现!只有一个解释,你在骗我!” 圣蛟此刻声音已经及大了,几天来的愤怒,连同今天的压抑,就像火药桶一般,瞬间被引爆。 方杉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虽然有些智慧了,却依旧不是料事如神的诸葛亮,每个人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事情角度也不同。 清心决依旧在后台运行,这使得方杉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慌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方杉沉住气,说道:“寨主,您是怀疑我参与谋划此事?我图什么呢?就当我设计了这一出戏,恐怕代价也远远高于收益。” “用二十几条人命,来换寨主的信任?这是站不住脚的。”方杉理清了思路,再次气定神闲起来,说话也不再有所迟钝。 圣蛟细想了一下,果真如此,他毕竟神经大条,粗想之下,似乎方杉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却又经不起仔细的推敲。 他收敛了自己的怒火,说道:“话虽如此,即使此事与你无关,也不能解释你为何在此出现。” 说罢,圣蛟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方杉,我真心希望你对我能放下防备,我虽然只是一个粗人,但义气二字,我最是认同。” 圣蛟的这话说的掏心挖肺,甚是诚恳,如今对他来说,局势已经有些失去控制了,倘若圣龙真的死了,虎威护法绝对会先想办法将他除掉。 而圣蛟想要偏居一地,继续做他的山大王,也绝无可能。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倘若方杉真能全心全意辅佐自己,圣蛟绝不会亏待于他。 方杉听了圣蛟的话,也心中微动,这倒像是三国演义,主公招纳贤士的语气。圣蛟依旧在等待方杉的答复,他希望方杉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回答。 “寨主,属下的确有些事瞒着您,但是我可以保证,此事对寨主绝无妨害。义气二字,属下也十分赞同,但是有义无仁,只是草莽,有仁有义,方为人王。”方杉思索之后,给出了这么一个答复。 这算不上是完全剖心置腹,但也算是表明心意,方杉的意思是希望圣蛟做一个有仁有义的人王,而不是一个只讲义气的草莽。 圣蛟知道方杉这也算是初步给予自己信任了,事情急也急不来,领导与下属的关系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何况此时两人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就更难吐露心声了。 圣蛟将手搭在方杉的肩膀上,说道:“我期待你能同我坦诚相待的那天。” 方杉说道:“寨主成为仁王之时,方是我坦诚之日。” “很好,走吧,我们回去。谈一谈接下来该当如何。”圣蛟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同方杉说道。 他身上似乎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微不可察,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也许是经历了巨大的变故,这个一直依靠大哥的力量安然度日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也是那个需要承担责任的人了。 第四章 深入交流 重回山寨 此时,卫士们已经打扫好了道路,该抬的尸体都抬上了马车,一并运回山寨埋葬。 方杉跟圣蛟骑着马,并行于队伍的最前面。沙丁因为也受了不轻的伤,跟着伤员一起坐了马车。 圣蛟还在考虑如何知道河商县里的情况,他大哥到底是生是死,这个问题不解决,圣蛟寝食难安。 方杉看着圣蛟皱眉思索,心中也清楚他的所想。便说道:“寨主是在担心圣龙护法的事吧。” 圣蛟点点头,说道:“不错,如今情况不明朗,倒也是个问题。”圣蛟说话变的有些文邹邹的,或许这才是圣蛟认真时的态度。 平日里那种狂放不羁的样子,不过是为了维持他作为领袖的精神气。保持那样高昂姿态,却是一件费力的事。 方杉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不急,我们抓了他们的四个伤员,等明天他们恢复点力气,我们再问也不迟。” “他们在哪!”圣蛟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激动。 方杉说道:“失血过多,都脱力了,现在正昏迷呢,等他们清醒了再问吧。” 圣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只是想快些知道自己大哥的消息。 方杉想到圣蛟之前所说的话,沉吟片刻,问道:“寨主,你的目标是什么?” “嗯?”圣蛟还在沉思,被方杉突然又问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的追求。既然你希望我能帮你,我必须知道你的追求。”方杉又复述了一遍。 圣蛟抬头看了看天,转头对方杉说道:“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大哥为了给我多省口饭吃,把自己饿到咯血。那时我的追求就是能够吃饱饭,让我大哥也能填饱肚子。” 方杉静静的听着,这些都是圣蛟的过往,决定着他的人格密码。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县城归属天龙教统治,我父亲被抓去修建神庭,再也没有回来。大哥拉我一起入了天龙教,他说在这个世界,只有掌控力量才能决定人生。” “那时候,我的追求就是掌控更多的力量,不会像我父亲那样,身不由己。”圣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一种嘲讽的语调,他似乎觉得从前自己的追求都很可笑。 “倘若那时候我还算有所追求的话,在我入了天龙教以后,就没有了。你知道的,烟,酒,女人,享受。太多太多了,我没时间去考虑什么追求。”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年。到今天,我才突然醒悟,这辈子,我只有大哥一个亲人。我不敢想象,如果他走了,我……” 圣蛟讲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大哥老嫌我不思进取,可该做的事,他都做好了,该安排的,他都安排了。我原以为自己有什么可作为的呢?” “如今我明白了,大哥不能一直罩着我。是时候也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撑起一片天。” 圣蛟讲的动情,这个三大五粗的大汉,讲起他大哥来,竟也是差点落了泪。 “所以,寨主是想撑天。”方杉有些赞赏的说道。 “是,撑天。”圣蛟坚定的说道。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圣蛟经过这次的变故,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方杉心中很是欣慰,圣蛟虽然不算什么好人,却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如此,方先生可有什么高见?”圣蛟这声方先生,语气稍稍带了点调笑,却也是相当认真。 方杉的这个问题,的确有些像是一个谋臣,在效忠君主之前,对主公的一番拷问。圣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才用了方先生这个称呼。 方杉笑笑,他从小喜欢看《三国演义》,如今自己倒真有些像一个谋士了。清心决的作用,可以很好的把方杉置于一个下棋人的位置上,而不会被情绪等因素影响决策。这是一个谋士所应具备的特点。 更重要的是,谋士必须要有很高的智慧,去掌握大局,分析形势,熟悉事物的发展规律,了知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方杉不敢说自己真能胜任一个谋士的身份,他还年轻,仅仅二十一岁,他不是诸葛亮,何况如今这天下也不是三国乱世,这君主亦不是孙曹刘。 不过试试又何妨?这不过是安心地的一个幻境罢了,无论自己如何,身后都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方杉突然有点兴奋起来,就好像儿时的幻想成真了一般。 是啊!游戏人生,如此而已。还有什么游戏可以比这样的世界更加真实?还有什么游戏可以比这样的世界更加有趣? 方杉似乎明白了安心地存在的意义。如果没有安心地,游戏就是现实。如果有安心地,现实就是游戏。 方杉轻舒一口清气,说道:“高见谈不上,但有治世之志。” “愿闻其详。”圣蛟也很给面子,让方杉这个逼装的更加高大上。 “不,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方杉却及时打住,圣蛟的追求即使是撑起一片天,那这片天也是他圣蛟的天,不是百姓的天。更何况,如今圣蛟只是一个山大王,如何跟一个山大王讨论如何治理天下呢?滑天下之大稽罢了。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山野村夫之间,互相去讨论如何治理天下,就像是人身上的两个细胞,大言不惭的要去指点一个人的日常行动。 方杉此时只能将自己的志向先放在肚子里,此时讲出来,不过也是高谈阔论,纸上谈兵罢了。 “呵,方先生是越来越玄乎了。我圣蛟当初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圣蛟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他并不相信方杉真有什么治世之才,只当方杉是口若悬河,肚子里没真才实学,所以不敢说出来罢了。 两人就此打住,一路再无言语。等到方杉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山寨里,环顾四处,这里的景象完全没有变化,但是却似乎又有了什么变化,那种萧条的气息扑面而来。 方杉本以为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仅仅隔了两天,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山寨里。这或许是人生最有意思的事,那种不可预知性。倘若什么都知道了,反而没有那么有趣了。 就像写小说,谁能知道下一章又会发生什么事呢?当然,凭借已知的情节,稍稍掌握故事的脉络,还是可能的。 第五章 情况明了 好奇不得 到了夜里,方杉吃过晚饭,卫士们向他们禀报,那几个俘虏吃了点东西,已经好些了。 方杉本想让他们休息一晚再去审问,圣蛟按耐不住性子,当晚就要弄清楚情况。 这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方杉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把四个俘虏的分别带去询问。 原来,河商县真的出了大事,单经被杀的消息传到河商以后,原本同单经关系极好的一个卫民认为圣龙做的太过了。 这个卫民名叫刘德,原本是狂龙护法的手下,因为也不是什么死党,在圣龙上位以后,便又投靠了圣龙。 但是这个刘德与单经的关系却很不错,曾几次想说服圣龙不要赶尽杀绝,不过圣龙一直没有采纳的意思。 这次单经走商被杀,消息传到了刘德的耳朵里,他悲痛欲绝,心中对圣龙万分不满,便在圣龙护法的酒中下毒。没想到一举成功,不明真相的圣龙痛饮三杯而气绝。 这一下,河商县再次群龙无首,刘德自然是被揪出来斩首了,而河商的势力重新洗牌,虎威护法武功最为高强,一番较量以后,走上了河商县总护法的位置上。 而虎威护法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异己。由于圣蛟是圣龙的弟弟,本身也有接近护法的实力,更是虎威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圣龙护法在河商县虽然只待了几个月,但是却极有威望。大概是因为他对待手下人颇为仁慈,赏罚分明。很多拥护者都支持圣蛟来接替圣龙的位置。 这让刚刚上任的虎威护法极其不爽,他自认为是凭实力上了位,那个圣蛟凭什么能跟自己相争? 他心里虽然这般想,但是由于圣龙余威尚存,而且圣龙的拥护者联合起来,也有不俗的实力。虎威在这个位置上坐不稳,他自然急于除掉圣蛟,这样那些拥护者就无话可说了。 这次虎威想了一个计谋,他派了何严找借口去请圣蛟出寨,然后设计用蒙汗药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回头再跟县里的人解释,就说圣蛟的山寨早已被古韵城的官兵给拔了,圣蛟呢自然也被抓走砍头了,这下两无对证,那些拥护者只能不了了之,承认他虎威的合法地位。 说来也奇怪,天龙教本来就是实力当道,谁坐总护法的位置也全凭实力说话,狂龙被杀的时候,手下根本没有几个拥护者,圣龙一上位,大家就都投靠圣龙了。 但是这次圣龙被杀以后,按理说虎威作为实力最强的人,本就是合情合理的上位。但是圣龙这几个月以来在河商县的统治过后,竟然收拢了一帮死心塌地的拥护者。 打破了一直以来以实力称雄的规矩,哪怕圣龙已经死了,手下的很多护法,卫民都愿意拥护圣蛟去接替总护法的位置。 这让虎威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以来都是认可实力的,谁比他强,他就服谁,如今自己是河商最强的人,那些混账东西怎么就不服自己呢? 虎威简单的脑袋并不能想清楚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圣蛟神不知鬼不觉的咔嚓了。 说来也是托了方杉的“福”,如果不是方杉将人劫走,圣蛟心情也不会不好,说不定就兴高采烈的跑去河商参加死亡典礼了。 而何严发现圣蛟没有来,计划当然就失败了大半,而且一旦沙丁他们到了河商,就真相大白,难以再瞒下去。 本来何严是计划用蒙汗药搞定他们的,不过看到沙丁一行三十多个人,又没有圣蛟在场,他自问可以简单的解决。 何况用蒙汗药的计划也相当粗糙,有败露的可能,于是自大的何严就擅自做主,在路上直接做掉沙丁这批人。 若何严偷袭成功,那么的确是可以轻松搞定的,毕竟一个卫民实力的人,杀几个卫士太轻松了。谁曾想,沙丁练的是阴蛇功,反应跟速度都相当快,何严一露出动手的迹象,沙丁就反应过来了。 一击没有毙命,沙丁只是收了点轻伤。加上沙丁速度上的优势,何严反而陷入了纠缠之中,一时间抽不出功夫去对付其他人,这才给了方杉救人的机会。 四个俘虏所说的,相较之下并无太大的出入,一切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之后,圣蛟也终于接受了自己大哥已经身死的事实。 而顺藤摸瓜,直接下毒杀掉圣龙的人是刘德,但是刘德是因为单经的死才忍不住自己的怒火。这么说起来,单经又是圣蛟的人杀的而圣蛟又是听从了自己大哥杀掉单经的命令才动的手。 如此说来,圣龙只能算是自杀,圣蛟若想寻仇,又找谁去雪恨呢?杀人者,与被杀者,实属一人。 上面这些说法,是方杉说给圣蛟听的,圣蛟听了只能沉默,自作自受,这句话并不是一句虚言。 圣蛟心里不好受,但却无力反驳,何况刘德也已经被圣龙手下的拥护者斩杀了,杀兄之仇,却是无需圣蛟去报。 “方先生,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圣蛟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主见,他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听到自己大哥真的已经死了的时候,也是难以适应,他不由的向方杉询问意见。 “听他们的意思,圣龙护法在河商威望还不错,他底下的拥护者寨主可也相识?”方杉出言询问。 圣蛟点点头,说道:“认识,以前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跟我大哥是过命的交情,同我的关系也不赖,我想这次应该就是这三个人极力推荐由我接替大哥的位置。” 方杉沉思片刻,说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跟他们三位护法联系上,并且揭露虎威想要杀你的事,联合他们将虎威拿下。” “不过我想虎威一定也防范着你,这一路上估计都有他的手下,想要直接进城,恐怕有难度。” “加上何严这次的计划败露,虎威一定会加紧步伐,下次他本人亲自过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圣蛟追问道:“那如何是好?” 方杉说道:“要说办法,那也简单,现在消息刚刚传到虎威那里,此刻他心里一定比我们还着急。” “趁他商议对策之际,我们即刻动身,凭你我的实力,路上的眼线绝不敢动我们,只要我们快马加鞭,赶在他们前头,定能入城去。” 方杉言之凿凿,话语之间透露着自信的气息。 圣蛟问道:“倘若消息有假如何?我这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圣蛟所言,不无道理,如果上面的消息是俘虏故意发布的,那三个护法根本不会保住圣蛟,那么圣蛟这一去,可就真遂了他们的意了。 方杉摇头说道:“放心吧,不会有假,一来,倘若城里没有人支持你,他虎威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直接来剿灭你,根本不会耍这种小伎俩。” “二来,何严绝不会料到我会及时出现,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人会被俘,也就更不会提前对好他们的口供。” “三来,这几个俘虏对何严的忠诚在何严放弃他们的时候就彻底耗尽了,相反我们对他们有不杀之恩,他们没理由对我们撒谎。” 方杉一二三的几点理由的确有相当的说服力,圣蛟不住的点头称是,如此一来,他心中便踏实了。 “好,那就如你所言,我们现在就出发?”圣蛟眼神坚定了许多,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是,现在就出发。”方杉同样坚定的回答。如果圣蛟能控制整个河商县,对于方杉来说也是百利而无害。 为了潜入方便,方杉让圣蛟的其他卫士都留守在山寨里,只由他跟圣蛟两人去河商,他们两人挑选了寨子里马力最好的两匹马儿,趁着夜色便往河商而去。 山寨离河商县城并不算远,骑马只需两个时辰不到。方杉跟圣蛟一路策马奔驰,路上果然遇到了何严留下来看守的手下。 看到圣蛟跟方杉骑马过来,那四个人竟敢围上来阻拦。圣蛟发了脾气,大喝一声:“滚开!不然取你们性命!” 其中一人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圣蛟护法,请先停一下,虎威护法有话对您说!”圣蛟看了一眼方杉,询问他的意见。 方杉说道:“不用管他们,无非是希望讲几句漂亮的话,说动你放弃罢了。” 虽然方杉这么说,但是圣蛟还是停下来说道:“还是听听他们有什么话好讲吧。” 方杉虽然觉得浪费时间,但是既然圣蛟想听,那就随他好了。圣蛟在马上喝道:“快点讲!如果是废话就杀了你们!” 那人带着一点颤音说道:“虎威护法让我转告您,受死吧!”此人一句话里,话锋突变,一下子杀机四伏。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扣动机弦的声音就从两侧的树林里响起。方杉心中惊醒,有埋伏!心念虽然有了反应,但是嘴巴却来不及说,方杉只见左右两支弩箭朝着他们两人射去! 方杉猝不及防,差点中箭,说来蹊跷,那箭分明已经对准了方杉脑袋,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是这箭在一种不知名的力量作用下,凌空变道,竟然硬生生的从方杉脖子后面飞过去,钉在对面的树干上。 方杉冒了一身冷汗,大呼侥幸。另一边,圣蛟的反应还算可以,他及时用手臂护住了脑袋。那根夺命的弩箭正插在他的胳膊上。 方杉逃过一劫,即刻飞身下马,将那几个拦路的家伙打翻在地,不过他依旧没有下杀手,对方也是四条人命,只是将其打晕。 “寨主,快走!林子里不晓得还有多少人!”方杉厉声喝道,圣蛟此刻也顾不上懊恼了,虎威同他已经水火不容,自己竟然还中了他们的计。 虽然一只胳膊中了箭,对于圣蛟来说,倒也还能撑住,只是这痛白白受了,他咬牙切齿,再次上路。 方杉紧跟其后,心中暗暗谨记,在你死我活的斗争中,都是不择手段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次绝不能再吃这样的亏。 至于刚才那箭为什么没有射中方杉,那是因为方杉的身边一直跟了一个守护者,仙鹤始终寸步不离,让一支箭变道这样的法术还是简单的。 两人跑出去有二十多分钟后,圣蛟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脑袋则越来越重,他突然惊觉:“不好!箭里有毒!” 方杉吓了一跳,那个虎威护法还真是阴险狡诈,不留一丝活路。这可如何是好!如今离河商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但是此刻既不知圣蛟身中何毒,又无处寻那解药。 仅仅在圣蛟说完那句话的下一秒,他整个人就重重的从马上跌落下来。 这可真是好奇心害死猫了,方杉也没有办法去解圣蛟的毒,圣蛟口吐白沫,两眼翻白,眼看就不活了。 方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是回天乏术。正当他心中焦躁,毫无办法之际,莲心又感受到了方杉心头的烦躁。她宛如一只小精灵,从方杉的心中溜出来。 抬头看看方杉,又看看地上的圣蛟。方杉看到莲心,心中一喜,问道:“莲心,你有办法救他?” 莲心点点小脑袋,又开始她神乎其技的表演。仙裙飘飘,罗衫习习,人形态的莲心当真有摄人心魄的力量。无论方杉看过几次,都始终看不厌她那精致的脸庞。 莲心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淡如水,凝如玉。她只是伸出手,一道白光就从她掌间延伸出来,仿佛一道白色的丝带。这丝带好像有自己的灵性,像一条水蛇一般扭动着,找到了圣蛟胳膊上插着的箭。 丝带一下子活跃起来,仿佛化作流动的水,从圣蛟的伤口钻了进去,肉眼可见,圣蛟全身的脉络都透出白色的光辉,他有些抽搐的身体开始恢复平静。 而那道白光则缓缓退出圣蛟的身体,连同着插在他身上的箭一同掉在地上。原本是白洁的光,最后出来的却是黑色的血水。 莲心施完这个法术,身上的光晕都暗淡了许多,方杉心疼的发现,系统里莲心在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增加的五点气量上限,一下子倒扣了十五点。 看来莲心使用法术,消耗的就是她本身的气量,或者说,莲心本身就是灵气的化身,她就是灵气,所以可以千变万化,而倘若有所消耗,则也同样耗损自身。 方杉将莲心抱在怀里,将自己的感激之情传递给她。莲心此刻又变回了小狐狸的样子,享受完方杉的拥抱,她便心满意足的跑回方杉的心地睡觉去了。 第六章 连环巧计 半真半假 莲心回到方杉心地以后,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圣蛟就悠悠醒来了。他发觉自己身上的毒已经尽数祛尽。大吃一惊,他一把爬起来,胳膊上插着的箭也已然掉在地上,伤口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就结了痂。 “方先生,我昏了多久?”圣蛟看着坐在一边打坐的方杉问道。 方杉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一刻钟吧。” “这怎么可能,我感觉自己身上的毒全没了!这是方先生治的?”圣蛟此刻对方杉简直有种看大神的感觉。 他原本已经觉得自己死定了,他们既然在箭上抹了毒,就一定是剧毒,而且自己连意识都模糊了。然而一觉醒来,什么毒都没了,连箭伤都处理好了。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圣蛟找不到任何可能的原因,而方杉是他身边唯一的人,不是他做的,还能有谁? “也是寨主你自己命大,既然醒了,就继续赶路吧,后面的追兵也快到了。”方杉感觉路面上微微震动,极有可能是虎威的手下骑马追赶。 他们也算大胆,方杉跟圣蛟举手抬足之间就能要他们的性命,竟然还敢追赶。可能他们是断定圣蛟中了毒箭,必死无疑了。 “方先生真乃神人也!”圣蛟这会才觉得自己幸运,冥冥之中,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贵人,出口赞扬道。 方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圣蛟快些赶路,让自己在圣蛟心里神化,或许还有些益处。 两人再次上路,这会,路上再没遇到阻拦。看来何严也只设了这一个陷阱。半个小时候,两人就看到了河商县那十几米高的城墙。 河商本不算是什么军事城镇,城墙相对低矮,比起古韵城四十米高的城墙,要差的远了。 不过就算如此,方杉跟圣蛟也没办法飞上去,还是要老老实实的从城门过。而现在是半夜了,河商的城门正关的严严实实。 到这里,方杉也犯了难,据他所知,河商县的城门平日里都是关闭的,因为天龙教境内,除了特殊的人可以持令牌自由通过城门以外,其他的人都没有随意出入城门的权利。 圣蛟虽然有名誉护法的令牌,可以进出城门,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估计虎威早已下了封锁令,圣蛟是绝对进不去的。 “方先生,现在怎么办?”圣蛟出声问道,他不善计谋,遇到这样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办法。方杉思前想后,心中一个计策慢慢浮现。 圣蛟听完方杉的计策,点点头,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试试了。” 两人骑马往回走了一些,确保这个距离不会惊动河商城上的卫士。方杉偷偷躲到树林之中,而圣蛟则装作中毒身亡的样子倒在地上。 过了大约十分钟,道路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正是何严的几个手下。他们知道圣蛟中了箭,远远的吊在官道后面追赶。他们要将这个消息传回去。 想要圣蛟是被他们设计击杀的,这几个人就有些兴奋。在他们看来,圣蛟中了箭毒,几乎是死定了。他们还奇怪呢,按理说那种最多毒半个小时里一定就毒发身亡了,没想到一路过来,竟然没有见到圣蛟的尸体。 这会,六匹马正慢悠悠的小跑过来。“看,前面好像有情况!”一个眼尖的卫士看到黑暗中隐隐有一匹马的轮廓,顿时高兴的大叫起来。 “我去看看,驾!”另一个人踢了脚胯下的马,策马快步跑上前去。“靠,那是我的箭射中的,你可别想抢功劳!”另一个人着了急,连忙赶上去。 其余四人也稍稍加快了步伐,他们都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要知道何严曾答应过他们,只要能抓住圣蛟,赏一个美女,赐荣誉卫民身份。 在天龙教,身份就是权利的象征,只要有卫民的身份,他们就算是翻身做主人了,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两人到了那匹马的跟前,果真发现地上躺了一个人,正是他们提升身份的关键人物。 先行骑马过来的那人翻身下马,上前查看圣蛟的状态。他对自己的毒药很有自信,因此毫无防备。 后行的人也不甘落后,快速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是我射的,是我射的!” “别废话,毒药还是我配的呢,这功劳也能算在你身上?”那个先行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他一句话飙过去,就让那人打了个寒战,顿时不敢说什么了。 正当那人兴高采烈的去探圣蛟的鼻息之际,圣蛟一个翻身跳起来,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将这两个争功的家伙给揪起来。 而蹲在树林里的方杉一个飞身,将后面过来的一个人击下马去,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连跳跃,四个人一个不落全数打下马去。 这归功于方杉的游林步,在马背上跳跃,而且还要准确的击落上面的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不过这正好跟在树枝上飞行差不太多,因此方杉才能做到。 “听说箭是你射的?”圣蛟揪着那个后来的家伙,眯着眼,阴森森的问道。 那个家伙早已吓破了胆,这会他整个人软塌塌的,就像没了骨头,站都站不住了。圣蛟啐了一口唾沫,把这个软骨头一把丟在地上,这个家伙就像一滩水那样,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听说毒是你配的?”圣蛟看那个家伙已经完全傻了,便又转头质问另外一个。 “圣蛟护法!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我放个屁放了吧!”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面对眼前更加凶恶的圣蛟,顿时服了软,一副小狗般的姿态。 “放了你?你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我不把你舌头拉出来打个结,难泄我心头之恨。”圣蛟语气冷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啊!护法大人,小的这也是受了上面的命令,身不由己啊,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他吓的都快哭了,只得不停的求饶。 方杉把后面的四个家伙都打晕了,上前说道:“寨主,这些都是自己人,真正的主使是虎威。”方杉这话只是演戏,他早就跟圣蛟商量好了,借助这几个人的掩护进城去,这会不过是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 方杉说完,又对着这个配毒的家伙说道:“我们是赏罚分明的,你若是识趣,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圣蛟护法走,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倘若你暗中捣鬼,新仇旧账一并算。” “是是是,小的一定听话。”那个配药的家伙倒是滑溜的很,马上就认了新主子。 方杉怕他嘴上说一套,心里做一套,又认真的对他说:“你也知道圣龙护法最讲义气,圣蛟护法是他的弟弟,对待手下的人也同样爱护的很。比起你那个弃同伴于不顾的旧主子,可更有前途,你这么聪明,不用我多说了吧。” 圣蛟此时也问道:“你们刚才讨论要拿我去邀功,虎威给你们许了什么好处?” “回护法大人,何严告诉我们,若是取了您的性命,赏美女一个,赐名誉卫民的身份。” “呸!我圣蛟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听好了,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赏你美女十个,赐卫民身份。懂?”圣蛟一边骂那个虎威小气,一边给这个家伙先开张空头支票。 “是,小的一定乖乖配合。”这家伙一看就是识时务的人,此刻命都在圣蛟手上,当然要老实听话。 圣蛟踢了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个家伙一脚,骂道:“还他妈给我装死!起来谢恩!” 那个家伙一骨碌爬起来,一副标准的跪拜姿势,一边叩头,一边说道:“谢护法不杀之恩,小的一定配合护法行动。” 收了张三,李四这两个小弟,这事就成了一半了。方杉跟圣蛟把倒在地上的四个家伙的外衣剥下来换上,这样远远看去,他们也像是何严的手下了。 为了谨慎起见,方杉又取了藤蔓,指挥两个小弟将他们几个都绑在树干上,确保他们即使醒过来也无法挣脱以后,方杉四人重新往河商县赶去。 河商被天龙教统治已经有十五年,这里被经营成了一个天龙教徒的安乐窝,却是普通百姓的地狱。一切正常的生产经营活动,在这里都消失了。 贱民们作为被统治者,需要从事繁重的生产劳动。而他们承担了全部的劳务工作,却只能得到一点微不足道的保障。一切资源都要先确保上层统治者的利益。 而天龙教甚至还开设了学堂,进行对下一代的思想控制。有些天龙教统治时间更久的地区,其下的百姓甚至发自内心的赞美天龙王对他们的庇佑,这是何等的荒唐。 方杉四人到了城门下,张三冲着楼门就喊:“严城头!开开门,我们回来了,有要事禀报!” 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来,打量了一下张三几人。说道:“令牌呢?放上来。”说着上面降下来一个木篮子,方杉等人将那身份令牌放上去。 那个严城头取了令牌看了看,对手下说道:“开门。”不一会,城门就开了一条缝,让他们几人通过。 事情出奇的顺利,那个城门的看守并没有什么警惕之心,因为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出过什么事情。城门主要是用来拦住想要逃出城去的贱民,对于城里出任务的卫士,就不做阻拦了。 方杉跟圣蛟成功的混进城后,方杉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被天龙教控制下的城市。整个河商县里放眼望去,都是低矮而破旧的土屋,而在城市的中心,一座巨大且华丽的宫殿式建筑雄踞城内。与城中的其他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护法大人,现在我们要干嘛?”张三腼着脸向圣蛟询问,之前方杉的计划只到这里过,接下去如何安排,并没有告知他们。 圣蛟没有回答他们,转头看向方杉,说道:“现在要直接去找火舞他们吗?”这个火舞是那三个护法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跟圣龙的关系不一般。 “恩,事不宜迟,寨主现在就去。至于张三李四,你们过来,我另有安排。”方杉将自己想好的计策吩咐他们,他得想办法把虎威跟他的爪牙骗出城去。 可不想那个张三跟李四听了方杉的计策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说道:“我怕我会露馅,这样的事小的真做不了!” 方杉原本就是希望利用这两个已经被策反的卫士,去跟何严谎报信息,诱惑何严跟虎威出城。不过这个谎话有些复杂,很难说圆了,若是方杉自己出马,他有信心能够成功,但是如果把这个任务交给张三,那他是难以完成的。 方杉想了想,觉得张三说的有理,他转念一想,笑着说道:“这样吧,谎话你讲不来,大实话你总可以讲,你只需如此如此即可。” 张三跟李四眼前一亮,说道:“好,小的这就去禀报。”说着两人一溜小跑往何严的住处去了。 方杉则跟着圣蛟先去找火舞护法,路上,圣蛟意味深长的说道:“方先生,我过去真是大材小用,竟把你当了普通的打手,没想到你真正的本事却是一个策士。” 方杉摇摇头,说道:“别这么说,这只是一点点小聪明,在下还谈不上是什么策士。” 圣蛟诚恳的说道:“只希望方先生今后能辅佐于我,建立更大的功业。” 方杉笑了笑:“等大功告成,希望寨主能当个为民做主的仁王。” 圣蛟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我能如愿当上河商的总护法,方先生就没什么别的愿望?” 方杉停住脚步,看着圣蛟说道:“那时,请护法帮属下寻个人。”此时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坦白的好时机,但是方杉却将自己的真正目的不露声色的说了出来。 “何人?”方杉提出的这个要求倒是圣蛟没有料到的。 方杉说道:“为时尚早,属下只是先提前跟寨主说一声,当下我们还不能大意,事情随时可能有变故。” 圣蛟点点头,神情也随之严肃起来,这次行动到底能不能成功,还要看接下来最为关键的一步。 第七章 初显端倪 计无遗策 河商县城的夜晚同古韵城相去甚远,哪怕这两个城市是邻县。河商的夜,除了殿宇中有灯火,四周一片漆黑,仿佛死一般的寂静。古韵的夜,虽然也同样寂静,却多了一丝安宁祥和的味道。 圣蛟原本在河商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这里也是相当熟悉,很快就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院子外。 这院子的位置处在贱民区与宫殿区之间,独自坐落于墙角之中,其风格却与两者各不相同,既没有贱民区的破财,又无宫殿区的华贵,显现出一股朴素自然的样子来。 而院子里竟也没有仆佣跟下属看守,这给圣蛟跟方杉提供了不少方便。“这里就是火舞护法的住处吗?倒是让我意外。”方杉不禁觉得奇怪。 “是的,火舞护法喜欢清净。”圣蛟边说边走进院子里,摇了摇挂在院子花架上的风铃。风铃发出叮叮咚咚清脆的声音。 “这么晚了,火舞护法也睡了吧,怎么能听见风铃声?” “方先生有所不知,火舞护法夜里都在练功,此刻她一定还没睡。” 不出所料,风铃响后不久,房子里传出一声询问:“哪位客人深夜来访,若无紧急之事,请明日再谈吧。”这声音悦耳动听,带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韵味。 “姐,是我,高腾。”圣蛟第一次用自己的本名,他姓王,名高腾。火舞护法是他从小同村的邻家姐姐,他们相互间往往还是用俗家的礼节相待。 “高腾!你等我一会。”房间里传来一些声响,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出现在方杉的眼前。 深夜只有月光,方杉看不怎么清楚,只看的见火舞护法的下巴那有一颗痣,这位火舞护法谈不上是漂亮的女人,只能说很平庸,不过就冲她屋陋衣简的生活习惯,方杉对她也能有个不错的印象。 “高腾,你来啦,屋里坐,你大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别太伤心。”火舞的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眉间却又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我知道的,姐,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刚招揽的策士,方杉,足智多谋,帮了我很多忙。”圣蛟没有急着进门,还不忘跟火舞介绍方杉。 方杉躬身拱手,叫到:“见过火舞护法,久仰久仰。”火舞施施然的回了一礼:“方先生辅佐高腾很心累吧,他可还不太懂事,辛苦你了。” 说着又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了一下方杉,笑着对圣蛟说道:“你哪里找来这么一个贤才,看他面相,却是难得的善心肠,同你也合的来么?都进来说话吧。” 三人进了火舞的小屋,火舞伸手一弹指,屋里的油灯就都点亮了。她一边请圣蛟跟方杉坐下,一边准备茶水。 “怎么这么晚来找姐姐?虎威派人去请你,你怎么也不来,我还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自己大哥走了也不过来送送。”火舞端了一壶茶,放在桌子上,帮圣蛟跟方杉倒茶,一边说着话。 圣蛟端起茶喝了一大口,跟喝酒一般,他说道:“别提了,虎威那厮要杀我!弟弟我差点就交代在路上了,若不是方先生相救,姐姐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火舞吃了一惊,说道:“怎么回事,跟姐姐讲清楚。”圣蛟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详细的说给火舞听。听到圣蛟中了毒箭,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火舞眼神凌厉,一股杀气顿时升腾而起。 “好他个虎威,竟敢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将我们都蒙在鼓里!你可不知道他说的有多好听。他真是忘了,是谁给了他如今的地位!”火舞的这话说的杀机四伏,听的方杉也吓了一跳,他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女子会有这么大的威势。 火舞说完又温和的看向方杉温和的说话,刚才那种肃杀之气消失于须臾之间,可见这些情绪都在火舞的掌控之中。“方先生,真的多谢您了。” 方杉说道:“不足言谢,是圣蛟护法自己命不该死。” 圣蛟愤愤的说道:“虎威当了总护法,食髓知味,哪里肯轻易放弃这个身份地位。” 火舞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没有我们支持,他虎威何德何能,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高腾,你放心,既然虎威有了异心,这位置就绝无他的份了。” 圣蛟恭敬的说道:“有姐姐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先生先前布下一招妙棋,如果不出意外,虎威现在应该准备出城捉拿我了。” “哦?什么妙棋?”火舞来了兴趣,她对方杉挺有好感,倒也想看看方杉的本事。 “哪里算的上是什么妙棋,只是诱骗罢了。你们听,有马蹄声,我想虎威定是中计了。”方杉指了指门外,远远的传来轻微的马蹄声。 方杉猜的不错,他让张三李四将事情的经过如实禀报给何严,只要隐去圣蛟跟他已经进城的事即可。 话说张三李四当时一溜小跑来到何严住的地方,何严早就吩咐手下的人,如果他们有消息,不管他睡没睡觉,都第一时间通知他。 “你们说,在路上碰到了圣蛟?然后毒箭又射中了他?但是他只是昏迷了?”何严听了张三李四的报告,眉头紧锁,这事好像有点复杂。 “是,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但是圣蛟中箭昏倒在地上,小的前去查看,没想到他还有意识,把小的全抓起来毒打了一顿。”张三绘声绘色的把之前发生的事讲给何严听。 “那你们怎么又跑回来了,圣蛟怎么可能放了你们?”何严不免有些怀疑。 “圣蛟本来就要杀我们了,但是他想让我们进城传信给火舞护法她们,让她来救,所以威吓我们,还许了我们好处。”李四说道。 “是啊,但是这个圣蛟真是太蠢了,我们都进了城,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话跟火舞护法报信?所以小的直接就上您这汇报来了。”张三搓搓手,一副狡猾的样子。 “这么说,圣蛟现在就在城外,还中了毒,行动不便?那你们为何不将他拿下?”何严两眼放光,似乎功劳就在眼前了。 “对,就在离城外十里的官道上。他还把其他四个弟兄绑在树上了。只是圣蛟即使中了毒,我们也不是对手,只能回来给您报信。”张三说道。 “真是两个废物!我这就去跟虎威护法说,这次圣蛟他自己上门送死,可就怪不了我了。”何严一边骂两个手下太废,一边又怕自己也不是圣蛟的对手。 何严目露凶光,他马上起身去找虎威。而张三跟李四相视一眼,装作内伤发作的样子,默契的昏倒在地上。这也是方杉告诉他们的,若想保住小命,传完消息就装昏,可躲过一劫。 像这样九真一假的谎话是最难识破的,仅仅在某些小细节上稍稍扭曲事实,就可以达到改变事件全貌的效果。说起来,这还是方杉跟韦小宝学的,也算是学以致用。 何严去找虎威的时候,虎威已经睡下了,听到何严带来了圣蛟的消息,虎威急的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足可见其对圣蛟的重视程度。 听完何严的汇报,虎威两眼一亮,十分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你马上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去把这个愚蠢的家伙给除了,今后等我总护法的位置坐稳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严阴险的笑笑,说道:“谢护法大人。”他此刻内心愉悦,直上云霄,似乎看到美好的未来在跟他招手了。 “你的那两个手下呢?让他们带路。” “他们被圣蛟打的不轻,讲完消息以后就昏死过去了。” “好吧,地点你可清楚?” “清楚,就在离城外十里的官道上。” “好,我们这就出发。”虎威意气风发的下令。 为了不惊扰到城里的其他护法,虎威没有带很多随从,只是跟何严两人一起出城。 虎威跟何严前脚刚走,火舞跟圣蛟就行动起来了,轻松控制了整个河商县城。 说来也是虎威无能,他作为圣龙手下第一人,却是人脉极差,哪怕是在天龙教这个恶人当道的地方,他对待下属的方式也让人不满。 整个河商县,除了何严死心塌地的很着虎威,就只有看守城门的那个刘城头还算对他忠心,据说刘城头原本就是虎威以前的管家,从小看着虎威长大的,深的虎威信任,所以虎威才让他把守城门。 火舞甚至都没有通知另外两个护法,她只不过带了十几个自己手下的卫士,将何严,以及刘城头手下七十来个人统统抓起来,打入河商县的大牢,又在城门上换上自己的卫士,就完成了河商的清洗活动。 期间,无论是何严的手下,还是刘城头的手下,都没有敢抵抗的,虎威不在,他们即是抵挡,也不是火舞一个人的对手。 而另一边,虎威跟何严沿着官道兴高采烈的追寻圣蛟的踪迹,不多时就发现了被绑在树干上的四个手下。 两人大喜,心知消息无误,圣蛟一定就躲在不远处。谁知道他们六人足足寻了一个多时辰,把附近都找遍了,也没能看到圣蛟的踪迹。 “圣蛟人呢?”虎威脸色铁青,他此刻有些回过味来了,如果圣蛟真中了毒,岂能傻傻的在这里等着。 “你们四个蠢货!圣蛟人呢?”虎威拿何严出气,何严就拿手下的四个倒霉鬼出气。 “属下不知啊,当时圣蛟在地上装昏,张三李四上去查看,被诈死的圣蛟给抓住了。” “我们正想逃命,树林里又跳出一个人来,把我们都给打晕了。等我们醒过来,就已经被绑在树上了。” 那四个手下七嘴八舌的把事情的经过反复强调。何严突然听出了别的意思,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说还有一个人出来把你们打晕了?” “是啊,天太黑了,属下没怎么看清这人的样子。” “我看见了,就是今天白天坏我们好事的家伙。”其中一个人讲道。 何严明白自己被骗了,张三李四根本没有提到还有第二个人。他此刻恨不得飞回去把张三李四两个家伙给吊起来拷打一番。 “那两个王八蛋!护法,我们可能被骗了!”何严哭丧着脸跟虎威说道。 虎威再怎么神经大条,这会也明白自己可能白跑一趟了,他狠狠的煽了何严一巴掌:“蠢货!走,马上回城。” 然而当这六个人风风火火赶回城去时,更大的打击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 虎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墙上的火舞!他心中一惊,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反应过来,在他看来,圣蛟是绝无跟火舞他们接触的机会的。 虎威冲着城墙上的火舞问道:“火舞护法!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火舞冷冷的看着城下的虎威,说道:“总护法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出城做什么?” 虎威一噎,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来,他只得说道:“我只是一时兴起,出城狩猎去了,快快把城门打开。” “呵,虎威,你说的猎物是我吧!”圣蛟从城墙上露出头来,大声的冲着虎威喊道。 “你!你怎么会在城里!”虎威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败露了,他此刻勃然大怒,奈何,他此刻身在城下,却是伤不得对方分毫。 “虎威,你真是愧对圣龙大人的栽培,这种忘恩负义之事,你竟也做的出来!”火舞中气十足,声声质问道。 “哈哈哈!为何做不得?他圣龙可以杀了狂龙登上总护法之位,我虎威为何不能杀了他们!我是实力最强的人,这总护法之位,舍我其谁!”虎威此刻如癫似狂,全然失了分寸。 火舞摇摇头,说道:“就凭你这武不能压众,智不能御众,德不能服众的东西,你也配当总护法?之前看在你为圣龙大人做事有功,才扶你上位,暂代总护法一职,没想到你竟是打得这般如意算盘。” 虎威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声嘶力竭的喊道:“火舞!有本事让圣蛟下来跟我单挑!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我虎威也不惧你分毫!圣蛟!是男人就下来!” “呵,你这样的人渣,不配有个体面的死法,弓箭手!放箭!”火舞不想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声令下,几十支箭朝着虎威激射而去。 第八章 进退有道 河商易主 说时迟,那时快,十几支箭矢“飕飕”的向虎威飞去。眼看就要将其扎成蜂窝。 危急关头,虎威抽出自己的佩剑,舞的滴水不漏,将所有箭矢都凌空挡了下来,饶是如此,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虎威心里窝火,又无处发泄,心里却恨的紧,张嘴就骂道:“火舞!你这个贱女人!圣龙只把你当丫头使唤,你还替他卖命?我好生将你供着,如今你却如此待我!” 虎威此话一出,城墙上的火舞脸色大变,顿时面若寒霜,眼神里却又好似能喷出火来,足可见这话是当真扎了心。 只能怪虎威哪壶不开提哪壶,火舞喜欢圣龙,甚至于愿意为圣龙牺牲自己的一切,只可惜圣龙却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或许只是因为火舞长相太过普通。 这原本就是火舞心头的痛,此刻虎威当着众人的面又揭她伤疤,真是气煞了她。 “放箭!给我射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火舞一声令下,又是几十支满弓的箭向虎威射去。 虎威可不是独也木,无法将真气外放为护盾。以剑斩箭,难免会有所疏漏。他胯下的马早就被射成马蜂窝,倒在地上涓涓的流血。而一旁的何严与四个手下,已然逃之夭夭。 虎威运起一口真气,往城墙这边冲刺,离的近了,又猛的在地上一蹬,蹭蹭的往城墙上爬。他憋住内息,紧凑肌肉,无视上方的箭矢,一心想要攻上墙去。 然而虎威在轻功上的造诣并不算高,加之弓箭手不断的骚扰,他只爬上十米左右的高度,就又中了三箭,哗啦哗啦落回了地上,气的他哇哇直叫:“我才是河商总护法,你们都反了吗!” 火舞在城墙上冷笑,任由虎威上窜下跳,没有同情分毫,只是让弓箭手往死里射。 “虎威大人!先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何严此刻已经躲到了城外的大树后面,探出脑袋喊了两声,一根箭矢直直的插进他作为掩护的树干之中,吓的他龟缩不已。 虎威知道,自己此番已然一败涂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跑,心里怨毒的问候火舞跟圣蛟的祖宗十八代。 虎威想跑,但是火舞可不愿意放过他。她明白,此人心胸狭隘,若是斩草不除根,他日必成大患。 “哪里走!”火舞一声厉喝,只见她在腰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一道红绫仿佛灵蛇出洞一般绕着她的手臂疾射而去。 这红绫原本缠在火舞的身上,就好像一条普通的腰带,这会突然变成了一条讨命的锁链,在内力的作用下,红绫一下子窜到了虎威的身后,眼看就要将他击中。 虎威深知火舞红绫的威力,他一声怪叫,举剑抵挡。红绫与他的宝剑相撞,竟然发出了金属相拼的铿锵之声。 红绫上蕴含的巨大内劲将虎威打的一个踉跄,一股火热的能量一下子钻破了虎威的护体真气,顺着他举剑的手臂经脉,攻入他的丹田。 虎威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的嘴里涌出一口鲜血,火舞内劲与他丹田气海相撞,所带来的破坏远超他的想象。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虎威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失去势力的红绫在空中缓缓飘落下来,仿佛带着一种死亡落幕的味道。 虎威用手遥遥的指向火舞,嘴里蹦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来:“你……你……怎么可能!” 正说着,城头上的箭矢再次击中了虎威的身体,这次,十来根箭矢毫不费力的扎进他的血肉之中。虎威保持着遥相一指的姿势,轰然倒地,一命呜呼。 方杉见了这一幕,吃惊转头看着火舞,虽然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里却有惊涛骇浪。他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火舞,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着实恐怖,万万不能招惹。 虎威的尸体被射成了一堆箭簇,死状惨烈。火舞只是淡淡的吩咐手下的卫士将虎威的尸体抛出去喂狼。 方杉心里不是滋味,他总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了,没经过太多思索,他便站出来阻拦,说道:“火舞护法,死者为大,有什么罪过也应该一笔勾销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火舞看了方杉一眼,嫣然一笑,仿佛刚刚出手杀人的并不是她:“既然方先生为他求情,那自然没问题,只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望方先生替我解惑。” 方杉愣了一下,不知道火舞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他只得点点头,说道:“火舞护法请问。” 火舞用一种略带挑衅的语气问道:“方先生慈悲为怀,为何方才我命卫士射杀虎威时你不出面阻止,而现在人已经死了,再谈入土为安,岂不是很虚伪?” 方杉脸色凝重,虎威死了,但是他却并没有那么高兴。虽然虎威不是他亲手杀死的,但却也是他一手促成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已经见识过多次惨烈的死亡,但是却依旧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残酷。 刚才虎威在城下挣扎的时候,方杉在城楼上自然都看的一清二楚。此时火舞的这个问题,让方杉开始细细的审视自己的内心。 火舞见方杉一时答不上来,轻笑了一声,说道:“方先生,我只是随便问问,可别太认真了。” 方杉细细的把握自己内心的微妙波动,为什么自己能见得虎威死,却见不得虎威的尸体不得善后呢? “我想,火舞护法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慈悲什么的,可跟我没什么关系。”方杉从思考里回过神来,平静的看着火舞的眼睛。 “哦?那是为何?”火舞饶有兴趣的盯住方杉的眼神,想要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一丝端倪。 “罪不加亡者,刑不落死人。这只是在下的坚持,无关于慈悲。”方杉这话讲的淡淡的,丝毫没有让人觉得他大义凛然。 火舞莞尔一笑,说实话,这个长的普通的女人,笑起来其实很有味道。就这短短的几分钟,火舞就笑出了三种不同的味道来。 “罪不加亡者,刑不落死人。这句话取自何典,又有何故?小女子孤陋寡闻,倒是第一次听得这般说法。还望方先生不吝赐教。” 方杉说道:“火舞护法见笑了,这只是在下的拙见。” 火舞对着城楼下的红绫招了招手,那红绫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凌空飞上城楼,再次沿着她的手绕回了腰间。 她一边收了自己的红绫,一边说道:“方先生的坚持,小女子佩服,只是倘若小女子也有自己的坚持,让背信弃义之人不得入土安宁,方先生今日又该如何?” 方杉听了火舞的话,心中了然,说道:“我家乡有句俗话,叫做‘男不同女斗’,若是如此那只能取此弃彼。”他故意把那个“好”字去掉了,把这句话变得中性起来。 火舞听了,用手轻捂住嘴,眼里满是笑意。方杉的意思很明显:你若进,我则退。 “方先生果真是有趣的人,这男不同女斗,也是你的坚持?那恐怕方先生今后要在我们女人身上吃不少亏咯。” “李泽,你带人把虎威护法的尸体好好葬了。”火舞转头吩咐自己身边的卫士。 “是!”那名叫做李泽的卫士应了一声,便带人下了城去。 方杉愣了一愣,没想到自己退让以后,火舞竟也退了一步,他躬身作揖,说道:“多谢!” “方先生用不着谢,小女子也另有坚持。虎威伏诛,今夜还繁忙的紧,就不同方先生多聊了,高腾,我们去议事厅。” 说着,火舞便转身走开了,不再留给方杉说话的时间。方杉看着城外李泽正在处理着虎威的那具尸体,生时为豪杰,死时如抔土,方杉目光寂然,却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圣蛟看出方杉情绪不太对,走之前用手拍拍方杉的肩膀,说道:“方先生神机妙算,省下了不少功夫,来日我要好好赏你。” 方杉尴尬的笑笑,说道:“那就先谢过寨主了。” 圣蛟继续说道:“虎威死的好,这样的人不足以为他惋惜。一起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说着,圣蛟就先行一步,跟上了火舞的步伐。 方杉又看了一眼城下那几个去处理虎威尸身的卫士,活着的虎威他们不敢得罪,死了的虎威,他们就肆无忌惮了,吐了口水,又踢了几脚,这才把他抬开去。 方杉狠了狠心,不再去管他如何,便也离开了城楼。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是此刻的河商县城却又开始了大清洗活动。那些昔日跟着虎威作威作福的眷属们统统遭了秧,从原本的护法眷属身份直接打为贱民,从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赶到贱民区去了。 虽然火舞没有去叫其他的几位护法,但是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把几位护法都吵起来了。 整个河商县如今只剩六个正式护法了,此刻火舞,圣蛟,方杉,以及另外的五位护法都聚集到了河商宫殿的议事大厅之中。 火舞首先开了口:“各位护法辛苦了,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们的休息,不过今天事关重大,既然大家都来了,就先讲个清楚。”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护法嚷嚷道:“怎么回事啊?虎威人呢?大半夜的吵的老子睡不了觉。” “黑魁护法,稍安勿躁,火舞护法这不正要讲嘛。”另一位身着长衫,一脸人畜无害,看上去书生气质的人说道。 “说说说,往简单的说,可别长篇大论的,老子受不了。”黑魁一看就是个暴脾气,不过也有可能跟他练的天龙教的心法有关。 “好好好,我就长话短说,从今往后,就由圣龙大人的弟弟,圣蛟大人担任总护法的职位,负责我们河商县教坛的一切事宜。”火舞简洁明了说道。 “呵,火舞,如今这河商是成了圣龙的家不成?当初你们三个极力拥簇虎威担任总护法一职,我同意了,这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如今你们三更半夜的,又说要立圣蛟为总护法。你们当这是过家家?”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袍,脸色阴沉的男人。 他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几乎就是直接跟火舞对着干了。 “渊龙护法,当初我们本来就支持圣蛟回来担任总护法之位,虎威只是临时代理,如今圣蛟回来了,自然还由他担任总护法一职。”另一位位书生气质的护法淡淡的说道。 “哼,我看这河商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了,什么事都由你们三个做主!火舞,你一会让虎威坐上总护法的位置,一会又让圣蛟坐总护法的位置。你这么能耐,为什么不自己做?倘若是你,我还能服气一些。”渊龙有些愤愤的说道。 火舞又是一声自嘲般的轻笑,说道:“小女子可不敢担此重任,何况我们都是圣龙大人一手培养出来的,如今圣龙大人升天,我们理应共同辅佐圣蛟大人才能还此恩情。” “罢了罢了,我也就是吐吐心里的不快,总护法爱谁当谁当,只要一切照旧,我渊龙没有意见。”说着这个黑袍男子双手抱在胸前,不再言语。 众人的眼睛看向黑魁,黑魁此刻正坐在地上抠脚。看到大家都看着他,他疑惑的说道:“看我干嘛!不说话就是默认,这不是你们教的嘛!” 众人的目光再次转移到那个一言未发的人身上。这个护法自从进了议事大厅,就自顾自站着,眼睛却只好奇的看着方杉。 “离芒护法,你也是默认吗?”火舞问道。 离芒护法像是刚回过神来说道:“我没意见。” “离芒,你没意见?这可真是奇怪了,当初可是你要跟虎威争个上下,如今怎么又没有意见了。”渊龙疑惑的问道。离芒却只是笑而不语。 “君汤,君商,你们两个总没意见吧。”火舞向那两个书生气质的护法问道。 “属下没有意见。”两人异口同声,方杉细细一看,却是一对双胞胎。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总护法大人,你说两句吧。”火舞看向圣蛟,同时也将话语权交给圣蛟,自己走到了下面,同君汤,君商二人站到了一起。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圣蛟的身上。圣蛟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眼前这几位,可全是能轻松捏死自己的存在。而如今,自己承蒙大哥的荫蔽,竟是如此轻松的走上了这个位置。 第九章 尘埃落定 尊号莲华 圣蛟有些紧张的坐上属于河商总护法的座位上,用故作深沉的目光扫视了在场的七个人。 圣蛟注意到方杉此刻正站在门口的柱子边上,除了离芒护法关注到方杉的存在,其他几位护法都未曾正眼瞧过他。 “各位护法们,今日你们既然对我坐上这个位置没有异议,那么今后我们就是一条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圣蛟说了这句话,顿了一顿,看了看下面众人的反应。 火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在回忆当初圣龙坐在那里的样子。 君商,君汤两人淡淡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黑魁依旧坐在地上,只不过从抠脚,变成了抠耳朵。 离芒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双手放在袖子里,头微微低着,倒也显出顺从的样子。 渊龙则满脸的不以为然的看着圣蛟,让他有些为难,只得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两声。 继续说道:“我大哥当初是如何待你们,我圣蛟现在依旧如何待你们。也希望诸位能赤诚相待,共创辉煌。”圣蛟嘴拙,要让他文绉绉的讲这些话,着实让他难受。 眼看底下众人没有丝毫反应,圣蛟感觉自己好像镇不住场子。他使劲的回忆自己大哥曾经说过的那些气势磅礴的话,可脑子似乎成了一团浆糊,什么话也讲不出口。 圣蛟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头上也冒出些许冷汗。以往在山寨里耀武扬威的样子,在这些人面前全然做不到了。 他把眼神投到火舞那儿,希望火舞能替他说上几句话,缓释一下这压抑的氛围。却不想火舞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丝毫没有想要帮他说话的意思。 并非火舞不知圣蛟的苦衷,而是这会火舞一句话也不能讲。说了是让总护法说话,为的就是奠定今后圣蛟总护法的地位。 倘若此刻火舞接过话茬,那在场的诸位便都明白了,圣蛟只是有名无实,真正做主的是火舞。 这里面的猫腻,火舞心知肚明,所以她一句话不讲,也想趁此机会,看看圣蛟的手段与心性。 圣蛟可弄不清这里面的关系,他见火舞没有反应,目光又投向了门口的方杉。 方杉在底下自然也看出了圣蛟的窘迫,没多思索,开口便说道:“总护法大人应该解释一下今天晚上的事。” 方杉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站在门口的陌生人。连坐在地上的黑魁都很给面子的抬头看了方杉一眼。 “你是什么人!这里也轮得到你说话?”渊龙对方杉的身份有所预料,能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除了圣蛟山寨里的手下,还能有谁?因此,渊龙毫不客气的冲着方杉喝了一声。 “渊龙护法,这是我的谋士,我正想提及此事。”方杉的一句话,让圣蛟感觉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不管怎么说,方杉也算是替他解了围。 圣蛟接着说道:“想必大家很疑惑我今天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接任总护法一职。” “我长话短说,虎威背信弃义,已经伏诛,按我教教义,力排众异者任总护法之位。我虽然武功不高,但承蒙火舞及诸位护法的支持,也算是力排众异,这总护法之位,我圣蛟可当得?” “当得,总护法福寿齐天!”圣蛟话音刚落,火舞便积极响应,带头向圣蛟行礼。 “总护法福寿齐天。”君商,君汤两兄弟随后响应。 剩下的三位护法也慢悠悠的向圣蛟行礼,从此刻起,圣蛟的总护法之位,便算是落定了,只是现在有名无实,只看他今后的所作所为了。 “很好,诸位护法免礼。”圣蛟说着,又对着方杉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方杉也没多想,便直接走上前去。渊龙冷哼一声,只见有若实质的寒霜内息从他身上弥漫出来。挡在了方杉的跟前。虽然在场的其他人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方杉却感到浑身一紧,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方杉体内的内力受到这般刺激,顿时从丹田涌现出来,护住他的身体。 方杉的内息同渊龙的内息相互僵持了三秒,渊龙便收起了自己的内息,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方杉的实力,这么看来,方杉至少也有卫民的功力了。 渊龙的小动作被火舞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出手阻止,她也正想看看方杉的手段呢。眼看方杉在渊龙的寒霜之息中面不改色,心中也了然了几分。 方杉知道是渊龙给自己使绊子,不过他倒是没有过分担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安然无恙的走到圣蛟的前面,躬身贺喜:“总护法福寿齐天。” “免礼,诸位护法,我正式跟你们介绍一下我的谋士,这位是方杉,方先生。今后赐名誉护法之位,你同几位护法认识认识吧。”圣蛟此刻找回了自己在山寨中作为一寨之主的感觉,说起话来就自然多了。 方杉转过身,先对着火舞拜了一拜,说道:“火舞护法,今后还请多多照顾。” “方先生说笑了,今后还仰仗您的智慧呢。”火舞回答的不温不火,颇为客气。 方杉又看向君商跟君汤两位护法,拜了一拜。圣蛟开口说道:“这位是君商护法,这位是君汤护法,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莫生嫌隙。” 方杉微笑的冲着两兄弟问好:“君商护法,君汤护法,两位的君子剑法如雷贯耳,久仰久仰,他日若有时间,还望两位指点一二。” 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圣蛟已经跟方杉简单的介绍过几句,提到这两兄弟的时候,也不禁佩服他们的君子剑法,方杉便记下了。 “好说,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可不做亏本的买卖。方先生若要跟我们讨教剑法,可得备足了宝贝。”君商君汤两兄弟一个鼻孔出气,看起来似乎都是爱财之人。 方杉再次转到依旧坐在地上挠痒痒的黑魁面前,这黑魁这会可一点面子不给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鸟也不鸟方杉一眼。 圣蛟又咳嗽了一声,说道:“方先生,这位是黑魁护法,练的是我教极高深的神功,惘世功。” 面对黑魁无礼的举动,方杉没有丝毫的嗔怒之意,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 黑魁这才抬头打量了几眼,用他一向粗犷而豪迈的语调说道:“小娃娃,好肚量。”这黑魁今年已逾半百,这声小娃娃倒也叫得。 方杉却依旧谦虚的说道:“不敢当。” 见过黑魁护法,方杉将目光落到了渊龙身上。方才就是这个人用内息试探自己。方杉只当这事从未发生过,走到渊龙面前,鞠躬行礼,说道:“见过渊龙护法,这玄渊决在下领教了。” “哼,做事小心点,我可不殉私情。”渊龙说话毫不客气,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方先生,渊龙护法是我们河商教坛的典礼祭祀,负责狂欢大典的各种事宜。”火舞出言提醒。 方杉心中了然,典礼祭祀是天龙教中十分重要的一个职位,肩负着增强教众凝聚力,稳定教坛统治力,乃至于还要担当天龙教宣传扩张的责任。一句话来说,就是控制人心。 方杉对此有所了解,既然渊龙是典礼祭祀,那么他对于天龙教的教义肯定是极其熟悉的,或者说,在河商县,他对教义拥有解释权。 方杉暗暗记下,再次拱手敬礼,说道:“原来是祭祀大人,今后共事,请多多包涵。” “不触犯教法,我渊龙自然不会寻你麻烦。”或许是渊龙所修的玄渊决太过冷冽,此人说话也似乎冰冷无情。 方杉转而看向最后一位护法,刚刚躬身施礼,却不想这离芒护法竟也回了一礼。 不仅是方杉,在场的众人都十分惊讶,这离芒护法,身份可不一般。他原本就是河商县人,在十四年前河商县纳入天龙教统治之际,就已经加入了天龙教。 而且他在十四年前就是护法,河商县总护法来来去去,生生死死,但是离芒的这个护法的位置却一直坐到现在。 此人从不拉帮结派,喜欢独来独往,做事老道,按资历,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他高,连圣龙也敬他三分。 不过圣龙死后,离芒却想要跟虎威争一争总护法之位,这让其他几位护法明白,离芒是有上位之心的。 只可惜,虽然圣龙已死,但是圣龙遗留的势力团体却依旧没有解散,这让离芒打消了自己想要上位的念头。 此刻众人看到离芒竟然对着方杉回礼,也难怪会感到惊讶了。方杉则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这位老前辈似乎更好相处一些。 礼罢,离芒护法先一步说道:“小友,既然总护法已经封你为名誉护法,那你应当给自己起一个尊号,不知你要取何名啊。” “这……”方杉倒是没有想过这茬,此刻经由离芒提醒,却是愣了一愣。 “对,离芒护法说的没错,方先生,给自己取一个尊号吧。”圣蛟也怂恿的说道。 “都说你足智多谋,想必更是学富五车,取名号这事,难不倒方先生吧?”说话的是君商,这两兄弟平日里便喜欢舞文弄墨,曾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既然方杉敢称谋士,肚子里岂能没有些墨水?君商倒是想见识见识方杉的才学。 这可难倒了方杉,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自己可从来没想过,如此突兀的要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号来,可不容易。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齐齐聚焦到他的身上,不取是不行了。 他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尊号可有什么忌讳?” 火舞回答道:“除了不能叫天龙,尊号里不能有王,皇,帝,神这四个字。并无其他忌讳。” “那好,今后请各位护法以‘莲华’相称。”方杉敲定了自己的尊号。 “哦?莲华护法,此名有何深意?”君商不解的问道。 “莲者,出淤泥而不染。华者,濯清涟而不妖。”方杉张口就将爱莲说中的名句讲了出来,也算是盗人文采了。 “妙!莲华护法当真是好文采。”君汤不禁开口赞扬。 “如此是极好的了,莲华护法学富五车,改日我兄弟二人定要与你相较一番。”君商神采飞舞的说道。 “别!谬赞了,这句话,在下只是取用,并非是我原创。”方杉赶紧打消君商君汤的念头,倘若他们真要跟自己谈论文学,恐怕三五下自己就露馅了。 “莲华护法这是在谦虚呢,小女子可领教过他的才华了。若说君子,小女子孤陋寡闻,这辈子所见的人中,莲华护法最为相近。”火舞此言一出,方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只好尴尬的摆手,却不知如何辩解。 “没劲,正事说完了,老子回去睡觉了!”坐在地上的黑魁一下子起身就要往外走。众人都被逗笑了,谁不知道黑魁是个大老粗呀。 整个议事厅的气氛突然就变的轻松活跃起来了。圣蛟也没有阻拦,只要黑魁认同自己总护法的地位,就达到这次会议的目的了。 他顺水推舟的说道:“我看今天也晚了,各位都回去歇息吧,明日早会暂时取消,改在申时集合,有要事商议,务必到场。” 圣蛟说完,几位护法就各个告退,虽说他们还不太认可圣蛟的能力,但是既然已经认同圣蛟的总护法地位,礼节上就必须做到,这也是天龙教的教法。 虽说方杉武功在众人中最低,但是的确被在场的诸位所接受了,毕竟现在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又或者说多方杉一人不多,少方杉一人不少。 圣蛟暂时给方杉安排了一间客房,说是等处理完虎威遗留下来的东西以后,再给方杉安排一套专属的偏殿。 这个礼待程度不可谓不大,等于说给了方杉正式护法的待遇。这也是圣蛟在报答方杉今晚的救命之恩。 独坐于客房的幽灯之下,方杉静静的享受这宁静的时光。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遇见了太多的人。方杉感觉自己的清心决都有点撑不住了。 就好比前台程序太多,系统就开始清除后台程序。这让方杉感觉有些乏累,乃至于难以保持冷静。 此刻终于尘埃落定,方杉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处不安之地,比起无极山上恬淡的生活,差别万分。 烛火摇曳,余烟袅袅,素帐之下,独倚清心。 第十章 奢靡成风 里外悬殊 方杉修习了一晚上的回气法门,从系统上看,整体的进度上升了百分之三,按照这个速度,需要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才能初步掌握。 坐了一宿,方杉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番筋骨。浑身的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顿时消除了一夜未眠的困倦。 阳光从客房的窗户里洒进屋子,将桌子上的鲜花映衬的格外娇艳。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方杉从床上起身,准备趁着日出到河商县城散散步,也好了解河商的情况。 穿衣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春寒已经过去了,如今再穿着陈婉送给自己的狼毫衣却是太热了些。 倘若陈婉在身边,估计自己又有新衣服可穿了吧。方杉想想,又自己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干净。 “吱呀~”他拉开木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俏丽的背影,顿时有些愣住了。 “绿叶给莲华护法请安。” “红花给莲华护法请安。” 脆生生的两声请安,让方杉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无奈的摸了一下额头。昨天圣蛟说要安排几个侍女给他,他已经推辞了,没想到一大早,门口就站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总护法派你们来的?”方杉出言询问。 “回护法的话,总护法让我们二人陪侍左右。护法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们说。”那位叫做绿叶的丫鬟回答道。 方杉看了看这两个女孩,充其量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穿着淡绿色的罗烟裙,一个穿着淡红色的淑女裙。华裳配佳人,倒也耐看的很。 “你们回去禀报总护法,就说我谢过总护法好意,不过我一个人惯了,也不需要别人照顾。”方杉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她们回去。 “护法大人,总护法已经跟奴婢们说过了,倘若我们惹的护法大人不满意,就把我们打入贱籍,还望护法大人哀怜。”说话的还是绿叶,红花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点头。 这算什么?方杉不禁有些恼火,自己不要也要硬留人在自己身边,莫不是有监视自己的意思? 他转念又想:算了,自己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留着就留着吧。真要做什么隐秘的事,将这两人支开就好了。 “好吧,那你们暂且留下。” “谢护法大人收留。”绿叶红花眼里尽是感激之情,倒也不像作假。 “这是奴婢从膳房带过来的早点,请护法大人慢用。”绿叶提了一盒早膳交给方杉。 “大人还未洗漱吧,奴婢已经备了水。”红花的声音比起绿叶要温柔许多,沁人心脾。方杉因此又多打量了红花几眼,发现她长的比绿叶要好看许多,似乎不是一般女子。 既然收了这两个丫鬟,也不能只当个摆设,东西都备好了,方杉让她们进了屋。 红花想帮方杉洗脸,被方杉拒绝了。从小到大,只有他妈妈帮他洗过脸,这突然间的他还真是不习惯有人伺候的生活。 红花被方杉拒绝了,却有些怯生生的站到一旁,生怕是自己惹恼方杉。 方杉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别害怕,我只是习惯自己动手。” 红花跟绿叶好奇的看着这个年轻的护法大人,感觉这个人似乎跟其他吓人的护法有所不同。 洗漱完毕,方杉打开早膳的餐盒。里面装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以及三个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糕点。 心中感慨,这河商县天龙教的护法们,伙食的确吃的精致。方杉尝了一小口八宝粥,入口糯甜,仁香四溢,缠舌留味。 说实话,方杉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八宝粥。他又拿了一个糕点,看上去是类似绿豆糕的东西。 尝了一下,顿时惊呼。靠!这是怎么做出来的!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种感觉了。太他妈的好吃了!一种醇香,久久的滞留于他的口中,当真是回味无穷。 如果说这碗八宝粥,方杉打十分,这块糕点,方杉可以打一百分。 方杉注意到红花绿叶偷偷的看他吃饭,便问道:“红花绿叶,你们可吃过了?” “回护法大人,奴婢吃过了。”两人一同说道。 “你们吃的也是这个?”方杉指了指桌子上的早膳。 “不不不,奴婢吃的是白馒头跟白粥。”绿叶赶紧回答,在天龙教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里,阶级决定了一切。倘若享有了不该享有的东西,便是犯了奢靡之罪,一律打入贱籍。 方杉沉默了片刻,指着餐盘里剩下的两个糕点,说道:“你们一人一个,拿去吃吧。” “奴婢不敢!”绿叶红花纷纷摇头,哪怕她们馋的流口水,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别怕,这是我的命令,没人会责罚你们。”方杉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好声说道。边说,边拿起糕点放到她们的手中。“吃吧,不用担心。” 有了方杉的应允,两人方才小心翼翼的吃起来。吃着吃着,红花竟是哭了起来,边哭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呜……大人,您对我们太好了,奴婢承受不起。”绿叶也是一副眼睛红红的样子。 方杉差点惊掉了下巴,不过是给了两个糕点,没想到她们的反应这么大。 “别哭了,吃完跟我出去走走。”方杉不知道怎么劝慰她们,只好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是,快别哭了,给人听见了不好。”绿叶强忍住想哭的冲动,一边还拍拍红花的背。 方杉不禁有些奇怪,又问道:“怎么,这城里连哭都不许哭吗?” “大人有所不知,这是狂龙总护法在的时候定的规矩。一直延续到现在,倘若被人发现,同样是重罪。”绿叶回答道。 方杉听了,鼻子都快气歪了,这是什么泯灭人性的规矩!连哭都不许人哭,悲伤的情绪又该如何发泄。 “在我这里,你们不用担心,自然一些就好,我没那么多规矩。”方杉许诺道。 “是,谢护法大人。”两人不禁在心中庆幸,能遇上一个如此宽容的主子。在来这里之前,她们还听闻这些护法们的各种怪异癖好,被吓的胆颤心惊。 三人稍稍整理了片刻,便出了门。刚出门,绿叶便提醒道:“护法大人,天气热了,要不要先去华裳馆换身衣服?” 这正合方杉的意思,狼毫衣如今穿在身上怪难受的,哪怕是陈婉送的,自己也不能一年四季都穿着吧。方杉点头,让绿叶指路,往华裳馆走去。 辰时的河商县已经有条不紊的活动起来,干活的干活,玩乐的玩乐,并没有因为昨晚虎威的死而有什么变化。 走在殿宇之间,偶尔可以透过漏窗看到墙外萧条的模样。墙内却是鸟语花香,载歌载舞。天堂跟地狱只有一墙之隔。 方杉作为新晋的名誉护法,还没有为众人所知。不过宫里的人已经知道昨晚变了天,看到宫里出了陌生人,身后又有丫鬟跟随,大概也知道方杉的地位了。 一路上,只要方杉走过去,所有的人都赶紧退到左右,低头向方杉请安,这让方杉感觉别扭极了。 整个河商县的宫殿几乎占去河商县城的小半土地。虽说没有皇宫那么富丽堂皇,却也是磅礴大气。 方杉看着这巨大的殿宇,仿佛就看到了当初那些挥洒汗水的无数劳工。这仅仅是一个县城啊,如此工程,哪怕是举全县之力,也要三年五载才能完成。 路过一个漏窗,方杉听到外面有人大声的叫喊。便凑到窗户上往外查看。 只见五六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拿着皮鞭,狠狠的抽打一个平民。嘴里还叫嚷着:“让你不干活!现在几点了?” “尊亲饶命!饶命啊!天哪!救救我相公!救救他!救救他!”一个全身上下只裹了一块破布的女人,正疯狂的哭喊,她无助的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周围的邻居身上。 然而,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人敢为她出头。趴在地上的那名男人已经一动不动,似乎只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 方杉见了这一幕,顿时怒上心头,一跃而上,灵猴攀枝使的自如无比,轻松跳上了三米高的围墙。 “住手!”方杉站在城头上一声厉喝。顾不上再多说什么,又是立刻跳到了墙外。 “护法大人!”绿叶红花这会才发出一声惊呼。她们相视一眼,绿叶焦急的说道:“走,我们从那边的门出去!”两人没有方杉飞檐走壁的功夫,只能老老实实从小门出去。 而这边,方杉几步就冲到了那五个人身边,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再动手鞭打百姓。 那名女子一下子扑到自己丈夫身上,眼看丈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弱小的她只能无助的哭泣。 方杉对那五人怒目相视,把拳头握的紧紧的,却没有失去理智,他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五人里为首的那个汉子,上下打量了方杉几眼,也不敢贸然行事。这里可是天龙教的属地,敢出来阻拦的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这人先是收起手里的鞭子,问道:“我们乃是渊龙护法手下的,我叫王大山,不知您是哪位?” 方杉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总护法授封的名誉护法,莲华。” 这王大山自然知道这次河商县的变故,也听说了现在县里多了一位名誉护法,没人敢在天龙教里谎报阶级,如此看来就是此人无误了。 王大山先是恭敬的说道:“原来是莲华护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里给大人陪不是了。”说着又转头对其他四个人说道:“还愣着干嘛!给莲华护法请安啊!” “是是是!莲华护法好!”其他四个人似乎对这个王大山唯命是从,马上恭恭敬敬的对待方杉。 “免了,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对这人动刑?”方杉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再看看那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心中十分难受。 “回大人话,是这贱民不按时上工,属下见宫里的杂工少了一人,便带人来查,这都辰时三刻了,他还躲着睡大觉。小的这才尊照教律,施以鞭刑。”王大山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的理直气壮。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昨天夜里,我相公忙到丑时一刻才回到家。今天卯时又要集合。哪里有休息的时间?”这位女子一边哭,一边控诉自己丈夫所遭遇的不公。 方杉听了两人的说法,心里对此事便知晓了大半。此事若是发生在其它地方,又或者是发生在其它人身上,那么都不算事。 但是可惜这里是天龙教的教区,可惜这个人的阶级只是毫无权利可言的贱民。 “王大山,此事就这么算了吧,他罪不至死,何况也情有可原,你们再打下去,他恐怕撑不住了。”方杉并没有把话讲死,他知道天龙教不是讲仁义道德的地方。 王大山却并不想就此罢休,说道:“莲华护法,按我教律,上工迟到者,受四十鞭刑,如今我们只打了二十四鞭,还差十六鞭,一鞭也不能少。这是渊龙护法定下的规矩,希望大人不要为难小的。” 这会,红花绿叶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方杉的身边。方杉对她二人说道:“你们赶紧叫几个人,带他去看大夫,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护法大人,这可是我教教律,大人怎可无视律法?” “我只知道,人命关天。”方杉毫不客气的反驳。 王大山一下子急了,渊龙对下属的管理十分严格,对于教律的执行更是一丝不苟。 倘若这事传到渊龙护法的耳朵里,自己这口饭就别想再吃的安稳了。想到这里王大山立即发令:“拦住她们!护法大人若是不听,小的只有得罪了!” 话音刚落,四个小弟就冲上前去,封住了红花绿叶的去路。 “大胆!护法大人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吗!置我教律于何地!”绿叶倒是颇有巾帼之风,面对几个大汉,丝毫不惧,高声厉喝,底气十足。 几个大汉顿时左右四顾,有些畏缩不前了。他们也糊涂了,现在到底该听谁的? 正在局势陷入僵局,方杉准备动手之际,远处传来一声高呼。 “圣蛟大人到!” 第十一章 身为氓寇 心属苍生 随着小吏的一声高喊,圣蛟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他原本是要去了解河商县的现状,以及去拜访朝廷安置在这的军机大臣。 正好路过此地,听到了喧哗声,让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方杉跟渊龙手下的卫民起了冲突。这才过来查看。 王大山连忙下跪行礼,却是偷偷向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领会了王大山的意思,悄悄后退,去禀报渊龙。 方杉也是躬身行礼,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这点小事,圣蛟来了正好,想必也不会阻挠自己。 “莲华,事情我知道了,你做的也没错,来人,先把伤者送去德医馆治疗。”圣蛟一来,就先支持了方杉的行为,王大山敢于跟方杉相争,但是对于圣蛟,他可没那么大胆。 虽然王大山自己不敢反对,但是他心中谨记渊龙的规矩,只要有人犯了教律,必须严格执行,容不得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正因为如此,王大山听到圣蛟来的时候,便马上差人去通知渊龙。 方杉松了一口气,圣蛟果然还是站在他这边的。躬身说道:“总护法明鉴。” “总护法大人!按理说,您的命令小的不敢违抗!但是此人犯了教律,受刑未满,倘若今天总护法大人饶了他,今后如何服众?” “你是渊龙护法的下属吧。你做的也没错,不过事出有因,昨夜是宫里出了变故,所以他们回去的迟,今天上工晚了,也可以谅解。”圣蛟耐着性子跟王大山解释。 “可是……”王大山还想多说些什么,来拖住圣蛟。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这事我说算了就算了,下去吧!”圣蛟懒得跟王大山多说什么,这个人,圣蛟了解的很,脑子一根筋,渊龙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初狂龙总护法还在位的时候,拿这个人就没什么办法,自己还是不要多跟他纠缠。 圣蛟的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王大山却依旧不依不饶。他对圣蛟很看不起,这种自己没什么实力,靠着自己大哥,以及几个护法撑腰,竟然当上了总护法? 论武功,王大山觉得自己跟圣蛟也差不了多少。想到这里他霍然起身,说道:“不可以!小的奉渊龙护法的命令,严行教律,哪怕是总护法,也不能擅自更改。” “大胆!我堂堂河商教坛总护法,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总护法!”圣蛟没想到王大山竟然还敢抗命,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天如果不治治这个王大山,今后还不爬到自己头上来。 “来呀!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家伙拿下!”圣蛟一声令下,身后的护卫就上前压住王大山。王大山也没有反抗,嘴里说着:“总护法要拿下我,小的没有异议,只是小的也要尽忠尽责,让人知道我教教律不容有失。” “好一个不容有失,如今河商我说了算,我的话就是教律,你只管执行便是。”圣蛟怒极反笑,教律的制定者就是教坛的诸位护法,然后再由总护法拍板定音,教律就是为了巩固总护法的统治,如今总护法的话反而不管用了,这真是可笑。 “押下去!关起来,等候发落!”圣蛟再次发令,王大山觉得戏演的差不多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想必渊龙护法也不可能再责罚自己,便不再抵抗,任由卫士把自己押走。 圣蛟不再看他,转而面带微笑,对方杉说道:“莲华护法,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吗?” “总护法怜爱百姓,在下感激不尽。”方杉觉得圣蛟的这话有些怪异,但是既然圣蛟的确救了那人一命,方杉还是恭敬的表示感谢。 “莲华护法一定是糊涂了,贱民怎么能算是百姓呢?我之所以救他,是为了遂你的心意啊!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好意。”圣蛟意味深长的说。 方杉听了这话,心突然凉了半截。原来在圣蛟的眼里,这事是这样的。自己还以为圣蛟会因为圣龙的死,而有所醒悟,没想到,天龙教的腐蚀,是深入人心的。 方杉把头微微的低下去,把心的温度狠狠的降下来。自己不能寄希望于他人,如果希望救护这些苦难中的人,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他默默的说道:“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我希望这样的事,下次你不要再插手了,贱民之所以是贱民,是因为他们不思进取,倘若他们没有价值,我又何必养着他们?”圣蛟边说,边拍拍方杉的肩膀。 “昨夜睡的还好吧?这两个丫鬟是我精挑细选之下送给你的,好好享用,包你满意。”圣蛟凑到方杉的耳边,悄悄的说道。 方杉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圣蛟脑子里,恐怕除了女人,还是女人。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心想对于圣蛟来说,这或许真的是他最大的好意,只是方杉是真的不喜接受。 “属下在此多谢总护法好意了。”方杉向来不喜欢说违心的话,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好说些表面的话了。 “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如今不比在山上了,只是那先斩后奏的事,可不要再做了。”当上总护法的圣蛟,似乎更加豪爽了,只是方杉真正想要做的事,他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是,属下没什么要求。”方杉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原本想要辅佐明主的心意,已然死去。只要打听到夜叉的消息,自己马上就离开这里。 “嗯,那我先走了,你随处逛逛吧,别再起什么冲突了。”圣蛟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前呼后拥的走开了,此刻的圣蛟,大概已经沉醉在权利的毒药之中了。 方杉目送圣蛟消失在宫墙的小门之中,有些惆怅的伫立在原地。 绿叶试探的问道:“大人,我们还去华裳馆吗?” 方杉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不急,既然出来了,就转转吧。” 三人走在古朴的街道上,这会留在民房里的多是些老弱妇孺,青壮年都被拉去干苦力了。 这些穷苦的百姓用阴翳的眼神扫视着方杉三人,似乎想要从方杉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看的方杉心里发毛。 “这外面都是些贱人,也无处玩乐,大人有什么可看的呢?”绿叶紧紧的靠着方杉,疑惑的问道。 “……绿叶,你也觉得人有贵贱吗?”方杉知道绿叶从小在天龙教的统治下长大,思想也受了统治者的控制,她或许从来都不知道,就在河商县的隔壁,古韵城里有着全然不同的景象。 “那当然,像大人这样有能力的人,自然是贵人。而像这些又脏又臭,心思恶毒的家伙,自然是贱人。”绿叶理所当然的回答。 “绿叶,你有想过外面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方杉的目光远远的落到路口。 一车即将运送到宫里的蔬菜,正在路上缓缓的前进。而车上偶尔掉下来一两片菜叶,一个半个的土豆,都引来十几个贱民的哄抢。 红花绿叶顺着方杉的目光看去,贱民中稍微强壮一点的人,猛的将原本落入一个妇女手中的土豆夺了过来,面目狰狞。 绿叶说道:“大人你看,这些贱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让,连一个小小的土豆也要争来夺去的。哪里像大人,还会将糕点赐给我们下人。” 方杉听了绿叶的话,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或许天龙教真的把洗脑的工作做的很到位,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经意间就接受了他们的思想。 “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们有很多食物,就不会这样争抢了。”说话的是红花。 方杉稍稍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向不怎么说话的红花,对这件事倒是有更深刻的看法。 “那是他们没能力,所以得不到食物,如果他们有能力,怎么会得不到食物呢?”绿叶不甘示弱,继续反驳。 “能怎么办呢?地都是属于教主的,没有地,除非去偷,去抢,不然吃的从哪里来?”红花虽然有些犹豫,她怕自己的这个观点触怒了方杉,但是想到方杉的种种作为,她还是将自己心里话吐露出来。 方杉见绿叶还想说些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再说了。这个问题没这么简单。天龙教能够形成如此之大的势力,确实有些门道。 天龙教通过保障精英阶级的利益,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大多数底层的百姓,虽然是被剥削者,但是由于缺乏反抗的能力,只能变成鱼肉,任人宰割。 方杉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教团,朝廷竟然放任他们发展壮大。几乎就是国中之国,难道皇帝会因为天龙王的几句保证,就放弃自己五郡的土地吗? 方杉想到这里,又将思绪拉了回来,自己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尽快找到陈婉才是。 正当方杉转过一个小巷,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快速的从他们三人的身后接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红花绿叶的穴道。 她们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这个人一手扶住一个,把这两人靠倒在墙边。 等到方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这一切,好整以暇的看着方杉。 是离芒!方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毕竟离芒光明正大的也没做什么伪装。 “离芒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杉警惕的看着离芒,出言质问。 “你是唐清吧?”离芒语出惊人,确实把方杉吓了一跳。 “什么唐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方杉不知离芒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又怎么会认识唐清,只好先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唐贤侄,你不必隐瞒身份了,我没有恶意。你父亲叫唐安国,我没说错吧。”离芒一副吃定你了的样子,胸有成竹的报出了唐清父亲的名字。 可惜,方杉还真不知道唐清的父亲叫什么名字。不过这么看来,这个离芒恐怕是当真认得唐清。方杉决定试探一番。 “离芒护法,我当真不是唐清,我的父亲也不叫唐安国,你真的认错了。” “这怎么可能?我同你父亲唐安国是挚友,我叫孔世祥,你父亲一定提起过我,好好想想。我没必要骗你。”离芒显得有些焦急,他是认定了方杉一定是唐清,这才出来相认。 倘若方杉真的不是唐清,他此番的做法几乎就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方杉仔细的观察离芒的神色,不见有假,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离芒护法,不瞒您说,我真的不是唐清,但是我知道唐清,也知道唐清跟我几乎生的一般模样。” “那你也是天剑宗的人?”离芒虽然心里惊讶,但毕竟见多识广,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方杉迟疑了一下,程阳子的叮嘱还在耳旁,出门在外,千万不可暴露自己是天剑宗弟子的身份。 离芒见方杉迟疑,说道:“我人是天龙教的人,心是天下苍生的心!之所以潜伏在此地,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替这些被天龙教奴役的百姓讨回公道。”离芒的话铿锵有力,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我见你跟唐清生的一样,今天又遇见你为百姓出头,心里断定了你就是唐清,却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人能长的一样。”离芒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也无妨了,哪怕你不是唐清,就凭你今天救了百姓一命,想必你我是同道中人。小兄弟,我可是对你掏心掏肺,什么都说了,你也别瞒我,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离芒一口气讲完,目光炯炯的看着方杉,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杉正想回答,离芒突然听见周围似乎有什么动静。他赶紧一个眼神制止了方杉。 离芒靠在墙边,仔细的听着转角后面的声音。 “护法大人就是这里。”原来是那个跑去禀报的小喽啰这会才找来了渊龙。 剩下的三个小喽啰赶紧跑出来,向渊龙禀报:“总护法把头儿抓进牢里了。” “哼!刚当上总护法,尾巴就翘上天了。那个莲华护法跑哪去了?”渊龙询问道。 “我看见他逛进那个巷子里去了。”一个喽啰说道。 “巷子?跑那里去干嘛?走,我们去看看。”渊龙带着几个手下,往方杉几人的方向走来。 离芒回头对方杉轻声的说道:“渊龙马上就过来了,我先走了,你来寰宇宫找我,我们再详谈。” “她们半柱香的功夫就能醒过来,你好自为之。”说着,离芒替红花绿叶解开了穴道,施展轻功,转眼间消失在小巷深处。 留下方杉一人目瞪口呆,离芒跑的这么快,自己该如何跟渊龙解释? 第十二章 风流韵事 寰宇桃源 话说离芒解了红花绿叶的穴道,远遁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方杉,跟两个昏迷不醒的丫鬟。 这可愁坏了方杉,渊龙不消片刻就会带人找到这里。怎么才能给渊龙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说自己就算不解释,或许也没什么大碍,但是总会让渊龙有所怀疑。 那现在自己该怎么样做才显的自然一点呢?方杉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有些懊恼的想,早知如此,不该带她们出来的。 等等!或许我应该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方杉吸了一口气,神态自如的样子从转角走了出去。 渊龙跟他的一杆子手下就在十几米开外了。方杉假装自己愣了一下,问道:“渊龙护法,这么早就出来巡街啊。” 渊龙估计也是被方杉的话刺激到了,什么叫出来巡街?他堂堂河商教坛祭祀,用的着亲自出来巡街? “哼!我还要问你呢,一大早阻止我的手下执法,现在又鬼鬼祟祟,我看你这个人非常可疑!” “我哪里鬼鬼祟祟?渊龙护法堂堂典礼祭祀,说话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这小巷子如此偏僻,莲华护法不在宫里好好待着,净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钻,恐怕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渊龙自觉抓住了方杉的把柄。 他的确有些怀疑,河商县里的贱民最近似乎太安分了些。出于一个执法者的警觉,他认为这很不合情理。 自从圣龙上位以来,河商县里的贱民就很少反抗了,几个月以来,他们安静的仿佛一潭死水。 有人跟渊龙说,这些贱民怕是学乖了,吃够了苦头,也就不敢反抗了。但是渊龙不信,哪里有压迫,哪里必定有反抗。 自己压迫的如此紧,贱民们竟然咬碎了牙都往肚子里咽。渊龙有理由怀疑,贱民里恐怕出了一个有相当威望的领袖。 不过这毕竟只是渊龙的猜想,他也没功夫大张旗鼓的去调查这事。毕竟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出什么事。 不过方杉今天的举动让渊龙再次警觉起来。他方杉为什么要给贱民出头? 此人来历不明,突然就得到了圣蛟的重用,还封了名誉护法,在渊龙眼里简直大大的可疑,他这才决定好好调查一下方杉。 “渊龙护法,我刚来此地,便到处转转,散散步,这也不许吗?”方杉镇定的回答。 这时,渊龙边上的一个喽啰,凑到渊龙的耳旁,悄悄的说道:“护法大人,他身边原本跟着两个丫鬟,现在不知去向了。” 渊龙听了这个喽啰的话,心想,莫不是想要拖住我,派了两个丫鬟去报信? “呵,好,莲华护法想去哪就去哪,我不跟你计较。来呀,走,查一查这个巷子里有什么秘密。”渊龙冷冷的一笑,便要派手下去探个究竟。 “等等!……”方杉还想阻拦,但是渊龙大手一挥,说道:“别想拖延时间,在河商县,我想查哪就查哪!” 方杉知道这回躲不过了,这渊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点小事也要这么兴师动众?方杉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奈何,现在真的无计可施。 方杉心一横,算了,发现就发现,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呢?想到这里,方杉退了几步,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丫鬟,说道:“查!你查!她们就是我放倒的,你想怎么样?” 渊龙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丫鬟,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方杉,秒懂。 顿时哭笑不得,渊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方杉的肩膀,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微笑,说道:“年轻人,办正事也不用躲到这来吧。” 周围的小喽啰见到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皆是装出一副庄严的模样,差点憋出内伤。 “走吧,别看热闹了。”渊龙对着手下说道。十几个人立即从小巷里退了出来。 渊龙又对一脸懵逼的方杉说道:“莲华护法,见谅见谅,打扰了你的雅兴,实在抱歉,我怎么也料不到你会好这一口。”说着说着,渊龙这样冷酷的人,竟也露出了玩味的笑。 这下方杉回过神来了,原来渊龙他们看到这一幕,再结合方杉的奇怪举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饥渴男子打晕贴身丫鬟,欲行群众喜闻乐见之事。 方杉也是苦笑不已,这下自己的名声算是毁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很快外面就会传递着莲华护法怪异癖好的小道消息。 然而自己还不能去解释,方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只能感叹天龙教人的脑回路当真是清奇无比。 渊龙走到一半,还回头对方杉说道:“莲华护法,下次我一定送上几个美人,来赔不是,可别记恨老哥。” 不知道为什么,方杉突然觉得自己跟渊龙的关系似乎因为这件事而拉近了不少。莫不是渊龙以为自己跟他是同道中人? 方杉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之脑后,离芒可算是把自己害惨了。 又等了几分钟,两个丫鬟这才悠悠醒来。这个点穴的手法倒也与众不同,方杉考虑如果有机会,要找离芒学上一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护法大人,我们这是怎么了?”红花感觉自己脑子还是浑浑噩噩,不过身体倒没有什么异样。 “没事,只是昏过去了,大概是血虚吧,回去给你们补补。”方杉有些心虚。 “可奴婢记得好像有人在我背上点了一下,呐,就是这里。”绿叶说着还用手指了指红花某一截脊椎的位置。 “哎呀,疼。”红花被戳到了痛处,不由的叫出声来。 “走吧,没有大碍的。”方杉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跟她们两个说出实情,离芒跟渊龙的行为也让方杉琢磨不透。 还是那句老话,此地不宜久留,打听到消息就走。 短短一个上午,就冒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来,方杉也有些焦头烂额。在去华裳馆挑了一套绸缎制成的清爽士服以后,方杉便想去寰宇宫拜访离芒。 对于离芒所说的话,方杉并未起疑。他估计离芒那里会有自己想要的消息。 方杉带了绿叶一同前往寰宇宫,而红花则留下来清洗衣物。那套狼毫衣,穿的有些太久了。从方杉离开无极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换洗。 寰宇宫的位置处在河商城宫宇的最西侧,说是宫殿,但其实也就是一套比较大的房子而已,这个世界对这样的建筑另有叫法,不过此处只能称之为“宫”相对合适些。 方杉注意到离芒的寰宇宫宫门也不似其他几处那般高大。据绿叶说,河商城的宫殿是分两次完工的。这第一次建成的宫殿,宫门都是这般大小。而第二次修建的时候,就将宫门扩大了。 但是离芒的寰宇宫,属于第一次建成的,并且第二次修建的时候也没有包括在内,所以就成了方杉现在看到的这样。 至于离芒的寰宇宫为什么没有包括在内,绿叶就不得而知了,那时候她也才十二岁。 寰宇宫的门口站着两个卫士,看到方杉跟绿叶过来,将手中的长矛一叉,说道:“来者何人?” 方杉正想回答,绿叶却先一步回答道:“我家主人是莲华护法。” 两个卫士收起手中的长矛,躬身请安道:“恭迎莲华护法,老爷在里面等您了。”这两个卫士的声音不亢不卑,方杉甚至感觉他们好像有着不错的内力。 在一个卫士的带领下,方杉二人走进寰宇宫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堵高高的门墙,门墙前精心的种植了两颗粗壮的罗汉松,松下是一块石雕。 方杉不禁有些惊讶,这石雕刻的似乎是一个半躺在地上,用手枕着头的罗汉形象,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栩栩如生,可见雕刻这个石像的匠人水平颇高。 方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像这样的雕像,自己在现代几乎不会在意。可是如今来到这个世界,任何跟家乡相像的东西,都能引来他的一阵感怀。 “你踢一,我踢一,大家一起做游戏。” 方杉正看着石像,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小孩子嬉戏的声音。 “护法大人,请。”卫士看到方杉回过神来,再次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他也见怪不怪了,老爷门口的雕像,总是能引来很多人的驻足观赏。 方杉跟着卫士转过门墙,是一片宽敞的草坪。四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正在草地上踢毽子。一边踢,一边唱着歌。 “张姨,这是老爷的贵客,莲华护法。您带他去见老爷吧。”这个卫士说完,又对着方杉抱拳行礼,待方杉回礼后便转身回去看守宫门了。 那个叫张姨的大婶应了一声,说道:“莲华护法请跟老身来。” 方杉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到身边飞过来一个毽子。他抬脚轻轻一点,把被孩子们踢飞的毽子又送了回去。 “呀,大哥哥好厉害。”一个粉扑扑的小姑娘拍着手叫道。 “大哥哥,陪我们玩吧!”另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直接抱住了方杉的腿,抬着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胡闹!雅筝,护法大人还有事。”张姨见到这一幕,有些紧张,赶紧拉开那个叫雅筝的女孩子。 一边又对方杉说道:“护法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您请千万别计较。” 方杉摇摇头,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说着又转头对绿叶说:“绿叶,你陪她们玩吧。” “好呀好呀,大姐姐陪我们玩吧。”原本被张姨拉开,显的不太高兴的雅筝一下子又开心起来。 “啊?我不会踢呀。玩不来的,玩不来的。”绿叶连连摆手,她小时候可从来没玩过踢毽子的游戏。 “那我们教你,就这样,很简单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争着要给绿叶演示一番,踢了两下,没控制好力道,毽子砸到了他的头上。 “哎呦!失误了,失误了。”小胖子憨憨的笑了。看到他天真烂漫的模样,院子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绿叶被孩子们拉走了,方杉这才跟着张姨继续往宫内走去。 “这几个孩子是离芒护法的孙子吗?”方杉询问道。 “哎,不是的,这是宫里下人们的孩子,老爷至今未娶呢。”张姨边走边回答。 “哦,这样吗。”方杉心里微微一动。寰宇宫里下人的孩子似乎过的无忧无虑呢。 张姨带着方杉穿过一间间房子,不少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老爷的贵客。方杉也在四处观察宫里的情况。 来到寰宇宫的最深处,走过一个精致的小花园,就看到了一处普普通通的院落。 院门口坐着一个老者,看上去虽然有六十多岁了,但是却精神抖擞。 张姨对那个老者恭敬的行礼,说道:“刘管家,莲华护法来了。”又对方杉说道:“这是刘管家,我就送到这了,他会接待您的。” “有劳了。”方杉礼貌的回答道。 张姨行了礼,便告退了。 方杉跟着刘管家进了小院子,刘管家没多说什么,径直来到书房门口,轻轻的扣了扣门,叫道:“老爷,莲华护法到了。” “进来。”是离芒的声音。 刘管家推开门,对方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杉终于来到了离芒护法的书房里。却还要绕过一个屋里的屏风。 “离芒护法,您住的可真够深的啊。”方杉开玩笑的打招呼。 “呵,外面太杂乱了,还是里面安静些,不是吗?”离芒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笑眯眯的说道。 “嗯,寰宇宫里的景象当真令我大开眼界。没想到离芒护法在天龙教里,还能支撑起一片世外桃源。我很佩服。”方杉由衷的赞叹。 “哪里,不过是偏安一隅罢了。城里那么多的百姓,我又能安置几个呢?”离芒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 “已经很不错了,我一路走来,寰宇宫里的景象几乎跟往心城相差无几。”方杉坦言。 “哦,莲华护法去过往心城?”离芒像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在下正是从往心城而来。”方杉直接说道。 “远道而来,所谓何事?”离芒也是直接的问。 “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见过寰宇宫内和谐有序的景象,方杉对离芒再无怀疑。 “谁?” “夜叉。” 第十三章 唯此心安 不问前路 离芒听了方杉的回答,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说道:“你找她做什么?她是八天龙王手下十大尊者之一,你若是去寻仇,那我要劝你暂且放一放。” 方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找她只是为了找到另外一个人。” 这会刘管家端了茶送到方杉跟离芒的面前。“老爷,莲华护法,请用茶。” “好,你出去吧,在门口候着,如果有其它人来,你先招待着。”离芒对着刘管家说道。 “哎,我知道了。”刘管家慢悠悠走出去,顺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跟我细细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离芒看得出方杉的事肯定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明白的,耐下心来听方杉讲述。 方杉把之前在流芳村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也把仙鹤子的话说给离芒听。 “原来如此,这么说,现在陈婉被夜叉收作徒弟了?” “还不清楚,但这是唯一的线索,除此之外,我只能去找霸龙。”方杉无奈的说道。比起找霸龙了解情况,夜叉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离芒听完方杉的叙述,静静的沉思片刻。说道:“无论是霸龙,还是夜叉,都在永宁郡的天龙山上。看来你必须深入虎穴走一遭了。” “我倒有些想法,或许能帮到你。不过,在那以前,莲华护法最好能帮我一把。”离芒看着方杉,目光深邃。 “怎么帮?” “你可知道我在天龙教这么多年,都做了些什么?”离芒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他也没有要方杉回答的意思。 继续说道:“十四年前,河商县有一何姓的大户,是个武学世家。荫护乡里,救济百姓。天龙教接管河商县的时候,无人敢于触其锋芒,连朝廷对此都不管不顾。” “何家四十三口人,领了几百位拥护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天龙教相抗,无人生还。”离芒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就是何家的后人?”方杉听到离芒这么说,想必便是如此。 “不不不,我姓孔,名世祥,自然不是何家人。”离芒摇头。 “你一定觉得我是与天龙教有仇是吧?其实不是,也可以说是。” “当时河商县有个县令,名叫孔然,何家当时跟孔家交往甚密。两家都以河商百姓为重。” “当何家决定要同天龙教抗争到底的时候,他们认为孔家一定也会做这般打算。便派了人去找孔然商讨。” 离芒说到这里,端起茶喝了一口。方杉说道:“然后呢?孔然没有答应?” “莲华护法,我想问一句,如果是你,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是选择硬抗到底,以卵击石,还是选择保存实力,韬晦养光?” “所以说,何家选择了前者,而孔家选择了后者。”方杉回答道。 离芒叹了口气,说道:“没错,孔然假意投靠天龙教,为自己的家族赢得一丝生存的空间。” “你就是孔然?”方杉如此猜测。 “呵,莲华护法猜错了,故事还没讲完呢。” “好吧,然后呢?”方杉心想,离芒说这么多,究竟要讲什么呢,他又是这个故事里的谁? “孔家想要韬晦养光,何家想要死抗到底。天龙教的人下令,让孔家人去对付何家。” “天龙教的人,当真是用心险恶。”方杉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 “呵,如果你是孔然,你会怎么做?”离芒询问道。 “天龙教的人都做到这份上了,绝无韬晦养光的机会了,倘若我是孔然,想必会联合何家人,与天龙教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方杉想都没想,便这么回答。 离芒的脸色暗淡下来,似乎身心疲惫。他说道:“果然都是这么想的吗?既然决定要等待时机,为什么又不坚持到底呢?” “这……总不能同道相残吧,如果这样不择手段,同天龙教的人有何区别?”方杉迟疑了一下,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念头。 “你错了,如果当初孔然选择鱼死网破,今天你就见不到寰宇宫里安详的景象了。”离芒声音低沉,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继续说道:“我就是孔然的儿子,我杀光了他们。” 书房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方杉差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太明白离芒这句话中的含义。 “你杀光了何家的人?”方杉不敢置信的问。 “不,我杀光了孔家跟何家所有人。”离芒讲完这句话,似乎轻松了很多。 “什么!”方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 “唐清。哪怕你看到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你依旧无法理解我吗?”离芒看着方杉不敢置信的眼神,如是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唐清。” “没关系,我就当你是唐清。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离芒故作轻松的说道。 “十四年前,你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哪怕你现在变了许多,我依旧认得你,可你不认得我。” “你父亲唐安国因为此事,与我断绝一切往来,我也认了。毕竟谁会跟一个罪孽深重的人做朋友呢?” 方杉似乎感觉到离芒话中深深的自嘲。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离芒护法,虽然我不敢认同你杀掉所有亲人朋友的行为。但是我佩服你在背负十恶不赦的罪行同时,却依旧能够庇护弱者,初心不改的精神。” 离芒的眼睛亮了一下,说道:“你理解我了?” 方杉摇摇头,说道:“一半一半。” “呵,有一半我也心满意足了。这十四年来,我一刻也没有闲着,为了将河商的百姓们救离苦海,我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离芒将过去的一切再次埋藏到心里,向前看,不要向后看,是离芒多年以来领会到的安心法门。 “现在已经时机成熟了?你准备怎么做?”方杉询问道。 “原本是还差点火候,但是现在你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离芒说道。 “我?我能做什么?”方杉不明所以。 “相信你也明白,如今朝廷不管河商百姓,天龙教名正言顺的统治着河商。想要将河商的百姓解救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当上河商的总护法。” “只要我当上了总护法,不管河商县是属于朝廷,还是属于天龙教,我都可以保证河商百姓的安居乐业。” 离芒停顿了一会,像是在等方杉表态。方杉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信,见过寰宇宫里的景象,相信如果离芒护法管理起河商,也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只是,天龙教的教义深入人心,除非破除现在的身份阶级,还百姓一个平等的地位。” “没错,与其同整个天龙教相抗,不如顺势而为,只要我在河商做了主,河商教坛的教律就随我修改,我有办法还河商一个太平盛世。”离芒的眼里尽是憧憬,他想这一天想的太久了。 “那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你怎么当上这个总护法?别说是火舞她们,哪怕是我,明面上也不可能支持你。” 方杉综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发现离芒根本没有胜算。 “黑魁护法我已经搞定了,倘若我决意要上位,他一定会帮我。我手下还有三个护法实力,加上十九卫民实力的死士,只要除掉渊龙跟火舞。我总护法的位置就无人可以撼动了。”离芒自信的说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倘若真如离芒所说,那么加上他自己,他手里就有五个护法水平的战力。除掉火舞跟渊龙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离芒摇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动手,否则我潜伏十几年就没有意义了。” “那现在的计划是?”方杉并没有想好,他到底要不要帮离芒上位。说起来,方杉应该属于圣蛟的手下,难道说自己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背叛圣蛟吗?哪怕圣蛟的行为不合自己的意思。 “这就看你的了,我希望你能拖住君商跟君汤这两兄弟。只要他们二人不参与,我就有把握收拾掉渊龙跟火舞两人等我除掉了他们,这两兄弟也是识时务的人,必然不会反对,你看如何?”离芒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杉看。 “我?拖住君商君汤?离芒护法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么能保证拖的住他们。”方杉摇摇头,觉得这个计划很不现实。 “不,你可以,君商君汤钟情于诗词歌赋,最爱与人吟诗作对。只要用对子难倒他们,他们就会苦思冥想,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河商覆灭,这两人都不会参与。”离芒深知这两兄弟的秉性,也明白他们二人的弱点所在。 “这,夸张了吧,哪有这样的人?而且离芒护法的确高估我了,我那天只是借用别人的句子,如果论文采,我肚子里根本没什么墨水。”方杉没想到那天随意的表现,居然会被离芒认为自己文采极高,这可真是误会大了。 “呵,不需要有什么文采,只需要这两兄弟认为你有文采就对了,他们二人虽说是世家出身,但是其实就是两个绣花枕头,徒有其表,又极其的爱慕虚荣。” “莲华护法昨夜的表现,已经让这两兄弟把你当做文化人了,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会捧你。否则岂不是说明他们二人有眼无珠?” 离芒站起身来,走到方杉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只要你助我当上了总护法,河商的百姓就太平了,我也可以安排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你光明正大的到天龙山去。” 不知道为什么,方杉心里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离芒的话似乎没什么漏洞,但是怎么就觉得这么奇怪呢? “让我想想,只有这个办法吗?我总觉得没有把握。”方杉说道。 “实不相瞒,君商君汤这两兄弟是疯子,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平时是正常无虞的,但是一旦被问题难住了,这两兄弟的病就会发作。他们两人之所以对圣龙一片忠心,就是因为当初他们两人发病的时候,是圣龙治好了他们。” “只要这两兄弟发了疯,我就带人先除掉火舞。渊龙是不可能帮她的,他不会想到,我杀了火舞以后,还会拿他开刀。而圣蛟的武功则根本不足为虑。这个计划看起来难以实现,但是确实可行,唐清,你可别犹豫。” 方杉此刻终于明白自己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离芒这人口口声声说为了河商县的百姓,但是其计划之险恶,让人难以接受。 十四年前,离芒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杀掉了孔家何家所有人,只为了向天龙教效忠,寻找一丝反击的机会。 十四年后,离芒又教唆自己逼疯君商君汤两兄弟。只为了达到自己杀掉火舞和渊龙的目的。 离芒所做的事,皆是正人君子所不齿之事,乃至于他劝说自己的方式,也是带着诱惑的气息。 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当真会以苍生为己任?方杉不相信。 如果自己想的不错,寰宇宫里安静祥和的景象,或许只是离芒为了安住自己罪孽深重的心? 方杉想到这里,他突然冷汗直冒,如果自己拒绝的话,知晓了他所有计划的自己,他岂能放过! 离芒就站在方杉的旁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似毫无危害的动作,却蕴藏着巨大的杀机。 方杉相信,杀掉自己,这个恶毒的人绝不会有任何心理的负担。只不过是为十恶不赦的罪行里添上微不足道的一笔。 方杉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变的有些僵硬。一种死亡的恐惧仿佛毒蛇一样扼上心头。他的呼吸开始变的紊乱,心跳开始加速。 “唉!”离芒仿佛惋惜的叹了口气。 “我以为莲华护法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是如此的愚不可及,为了河商百姓的幸福,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难倒也不可以吗?”离芒的手已经捏住了方杉的喉咙。 此刻方杉反而安静下来了,当死亡不可避免的时候,或许能驱散恐惧。 何况方杉明白,自己不会真正的死去,只是可惜,回到安心地以后,要跟神另做一份交易了。 方杉宁静下来,淡淡的说道:“离芒,你的心比蛇蝎还要恶毒一万倍。所谓的拯救河商百姓,只不过是你为了弥补心灵的不安,自欺欺人的借口。” “嘿,嘿嘿,真的很有趣,也很可惜,你本来可以有很光明的前程。” “唯此心安,不问前路。” 方杉说完,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第十四章 巧舌如簧 初遇千机 闭上眼的方杉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当真要坐以待毙吗?自己似乎太容易放弃了。 就在离芒准备动手,而用隐身法躲在暗处的仙鹤也正准备相救。 方杉突然开口说道:“等等,离芒护法,你没必要杀我!” “怎么,你反悔了?”离芒停住手,其实他并不想杀掉方杉。 一来,在自己的寰宇宫里杀掉方杉,处理起来很麻烦。二来,即使处理得当,也会让其他几个护法盯上自己,那就不好办事了。 “我想问一句,抛开你的动机不谈,你的目的是不是要让河商的百姓最终过上好日子?”方杉在清心决的作用下,开始理智的分析目前的形势。 离芒沉默了几秒,说道:“或许就如同你所说的,我只是自欺欺人。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去洗脱自己的负罪感。” “那不就对了!你跟我没有任何冲突,你杀我做什么?”方杉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我不愿意配合你的计划,不代表我就要破坏你的计划。” “此话怎讲?” “你我都有心让河商的百姓不要再受苦难。只是你的做法,我不赞同而已,用柔和点的办法也可以达到目地。”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做?”离芒来了兴趣,他可不信,还有别的方式能达到目的。 “你的计划是让自己当上总护法,除掉与你意见不符的人,还真是简单粗暴。我的计划是求同存异,各取所需。”方杉把离芒的手从自己的脖子移开。 方杉走到离芒的书桌前坐下,指着原本自己的位置,说道:“现在换我说,离芒护法请坐吧。” “好,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何高见。”离芒也大大方方的坐下,两人的身份突然转换了。 “很简单,今晚的会议上,把你的事说出来,把你的底牌亮出来,我们跟这几个护法讲个清楚,说个明白,这事就成了。”方杉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这是在耍我?”离芒一阵大笑以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恰恰相反,你这十四年来,一直都把其他人当做敌人来对待,却从来没有想过,把他们联合起来。” “你许了黑魁什么好处?他为什么愿意帮你?”方杉问道。 “此人无欲无求,唯独喜欢我门口的石雕,我不过是答应事成以后,将这石雕送予他罢了。”离芒耐下性子说道。 方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鬼,一个石雕就收买了,也太容易了些。嘴巴上说道:“你看,人各有需,只要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他们自然也会满足你的要求。” 离芒沉默不语,等着方杉的下文。 “火舞要的,是圣蛟能坐稳总护法的位置。渊龙要的是自己典礼祭祀的身份地位与权利。君商跟君汤,我不清楚,但是,没有人想要让河商百姓过现在的日子吧?” “怎么没有,渊龙欺压贱民的事做的还少吗?”离芒反驳道。 “不,离芒护法想一想,渊龙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罢了。倘若我们将河商教坛的教律修改一番,或许渊龙反而是一个合格的警官。” “警官?” “哦,哦哦,口误,就是青天大老爷的意思。”方杉及时改口,一不留神,把现代的语言习惯用上了。 “修改教坛教律,是需要总护法做主的,以圣蛟的性格,怎么可能修改教律,只要贱民的身份不改,他们的待遇就不可能有所变化。”离芒也看的明白,真正束缚贱民的,是他们的身份。 “总纲里明确规定,贱民身份不具备任何权利。而总纲是不可更改的,除非天龙王亲自下令,否则我们教坛动不了这些规矩。”离芒此刻顺着方杉的思路去思考,他还是摇了摇头,认为方杉想的太过简单了。 “呵,总纲不能更改,只要把河商所有的贱民都提为卫民眷属身份,不就解决了吗?”方杉提醒道。 “这……所有人都是卫民眷属身份,那谁来做劳力?粗活,累活,谁来做?其他几位护法不可能同意的。”离芒还是认为不可行。 “最后一步,让圣蛟修改我县卫民眷属的权利与义务,这个问题就完美解决了。”方杉说完,轻松的躺到椅子的靠背上,看着离芒。 离芒听完方杉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原因无它,是他真的意识到,这个空子,可以钻! 倘若真的按方杉的说法去做,等于说,在所有贱民依旧承担县里的生产工作的基础上,给予了他们作为民的权利。 而一旦他们有了民的权利,他们的生命,连同他们的生活,都将有了保障。像今天早上的事,将不会再出现。整个河商的秩序将回归到正轨。 “你说的有理,但是其他几位护法凭什么让我们这么做呢?”离芒提出了最为关键的一环。如今河商的总护法是圣蛟,如果要圣蛟点头,就还要得到火舞的支持。 “就凭你手上的底牌。”方杉淡淡的说道。 “三个护法实力的死士,加上你,我,黑魁。哪怕不算我吧,也至少有五位护法了。虽说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可以为我们赢得谈判的机会。”方杉自信的说道。 离芒抬起头,突然有些自顾自的笑了,方杉注意到这个五十几岁的老人看上去似乎比实际更老。他的眼角因为他的笑而皱成一团。 “为什么呢?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刚刚甚至还要杀你。”离芒不明白。 方杉从椅子上坐正,认真的说道:“你只是脱不下那件罪衣罢了。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真心悔过,只在一念之间。前一秒,我以为你是真心悔过。后一秒,我以为你是自欺欺人。而现在,我知道,连你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心。” “既然我的心如此摇摆不定,那你也敢相信我吗?”离芒如此问。 “虽然你的心摇摆不定,但是我的心坚定不移,那便够了。”方杉如此答。 离芒慢慢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睁开之时,那一抹晦暗的神色便消失不见了。 他起身对方杉鞠了一躬,神情坦然,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莲华护法今后必有大为。老夫十四年的心结,今日终于得解,请受老夫一拜。” “使不得!离芒护法是长辈,我怎么受的起,快起来。”方杉连忙从书桌跑出来,一把扶起离芒。 几经反转,最终化险为夷,方杉不禁松了口气。放松下来的他,这会才觉得心力憔悴。 方杉与离芒约好,今晚的会议上,要将这件事办妥。而在此之前,方杉决定再去拜访一下火舞,赢得她的支持。 离开寰宇宫的时候,是离芒亲自将方杉送到门口。就在方杉走出寰宇宫时,一道系统提示突然在他耳边响起,眼前也浮现出淡淡的字幕。 系统提示:你已经开启隐藏系列任务《河商的救赎》。 任务目标:解放河商县城,使河商县百姓平均幸福度达到70。目前百姓平均幸福度为32。 隐藏系列任务的难度极高,请小心应对。任务完成后,评分等级将提升两百。 方杉一下子愣在门口,系统的提示,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了。除了偶尔打开系统界面,查看自己的修炼进度,他都有些忽略系统的存在了。 没想到今天系统竟然破天荒的给自己开启了一个隐藏系列任务?而这个任务的奖励竟然是评分等级。 自从上次仙鹤子帮方杉疗伤以后,他的评分等级有所回升,稳定在了负的一百六十一,而一旦完成这个任务,评分等级就能回正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评分等级有什么用,但是这个任务难度这么大,却只给两百点的评分等级,可见这个数值比起点数要来的更有价值。 “大人,你怎么了?”绿叶好奇的看着方杉呆在路中间,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方杉回过神来,暂且把这些东西放一放,自己不必受到系统任务的约束,如果能完成,自然更好。如果完成不了,也没关系。 “走吧,我们先去吃饭。”方杉冲着绿叶笑了一下。绿叶却有些不满的嘟囔道:“怎么离芒护法不请大人吃午饭呢?这也太失礼了吧。” “呵,你这丫头,怎么净关心这些事。是我要走的,可不是离芒护法小气。”方杉笑骂。 “我就说嘛,这都中午了,哪有不留我们吃饭的道理。”绿叶才跟了方杉半天时间,就熟悉了方杉的性格,说起话来也随意许多。 方杉正喜欢这样,如果说身边跟着一个墨守成规的丫鬟,他反而浑身不自在了。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了客房。 红花洗完了方杉的衣物,也没有闲着,又把整个客房打扫的纤尘不染。 方杉回到客房,突然有一种幸福的味道,怎么说呢?一种我是中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清心决捕捉到了这一念头,方杉立刻警觉起来,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自己可不能荒于享受。 三人一同前去吃午饭,在河商的宫殿里,有三个吃饭的地方,分别招待不同阶级的人。 方杉作为荣誉护法,去的自然是最高级的醉仙楼。说来也巧,这醉仙楼平时很少需要招待护法的。毕竟护法们都有自己的别宫,别宫里也养了专门的厨子。 但是今天醉仙楼却摆起了一桌酒席。这酒席的主人,正是圣蛟。而这次酒宴的客人,却是一群身穿锦绣鱼纹袍的人。 这群人,在这个世界里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了,他们就是属于朝廷的势力,千机卫。 醉仙楼地方不大,毕竟护法的人数也不多。方杉上楼的时候,正好是圣蛟同几个千机卫喝的高兴的时候。 圣蛟一眼就看到了方杉,冲他招招手,喊道:“方杉!来的正好!过来,一起吃吧!” 方杉其实有点不想见到圣蛟,想到昨天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撑天。结果今天就美女酒肉一并来,过上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 方杉有些为自己的天真而惋惜的味道在里面。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推脱了。他就大大方方的坐到圣蛟的边上。 “来!各位官爷,给你们介绍一下新来的护法,莲华护法!嚯,他可了不得,想当初,这小子单枪匹马,从老子的山寨里劫走了好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贼大胆!”圣蛟明显有些喝高了,嗓门巨大,声音巨高。听的方杉一阵汗颜。 心想:这种糗事,您堂堂总护法大人也好意思讲? “方杉!当初老子劝你喝酒,你百般推脱,今日你是不喝也得喝!为什么呢?”圣蛟的声音抑扬顿挫,先高后低,最后还来个疑问句结尾。 他摇摇欲坠的指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五个千机卫,说道:“看到了没?这些都是千机卫!那是为我们十天龙王办事的!” “你说,这酒,你还能不能推脱?”圣蛟一把将酒壶子塞到方杉的怀里。“喝!”随着最后一声呐喊,圣蛟仿佛燃尽的烟花,醉的不省人事。 那五个千机卫,仿佛五块石头一般,用冷酷的眼神盯着方杉,上下打量。 在千机卫的眼里,圣蛟此刻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仍凭他叫的多么大声,也犹如空气一般。 方杉将酒壶放在桌子上,不亢不卑的说道:“真的抱歉,总护法大人喝多了,各位请见谅。” “你们的总护法看来很喜欢喝酒,只可惜,酒量不怎么样。”坐在正中的千机卫开口说道,他的声音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波动。 “在下第一次看到总护法喝成这样。想必是为了表示对皇上的敬意吧。”方杉听了这位千机卫所说的话,以及他那种藐视一切的神态语气,突然有些可怜起圣蛟来。 圣蛟大概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毫无保留,才将自己喝到这个程度。方杉打量了一下地上倒着的五六个人,应该都是被圣蛟拉来陪酒的卫民吧。 只是,圣蛟完全热脸贴了冷屁股,这几个千机卫,架子恐怕比皇上还大,方杉看着便不舒服。 这句话里,方杉巧妙的把圣蛟的行为对象,转变成了皇上。这样,暗中便传达了一个意思:我们之所以敬你们几分,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那个千机卫听了方杉的话眉毛微微一挑,说道:“这是做臣子的本分,我们会把他的这份心意传达给皇上的。” “那便有劳了。”方杉起身鞠躬,如同面对天子。 “嗯,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告诉你们的总护法,只要遵守纲纪,就不会有麻烦。”五个千机卫一同起身,其他四人皆后退了一步,站于头领的身后。 “遵旨。”方杉深深的鞠躬,直到千机卫的脚步声从楼梯口消失。这才直过身来。 这是方杉第一次遇到朝廷的千机卫,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十五章 尊者驾到 格局新变 等到千机卫们都离开了,方杉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似乎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势。 方杉听说过这些人,千机卫全部都是皇帝的直系,只接受皇帝一人的命令。其性质有些类似于中国明朝的锦衣卫。 先前镇元子就同方杉讲过,整个天龙教的势力范围里,虽然受天龙教的统治,但是每一个城市里,都设立了军机处。而军机处的领导者,就是千机卫。 他们相互间的联系十分密切,仿佛铺设起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而网络的中心,就是天京城,天子镇中央。 从身份上来讲,军机处的千机卫们,都是逢官加一级,哪怕圣蛟现在成为了天龙教河商教坛的总护法,千机卫仍旧属于他的上级。 而实际上,千机卫只是一个统称,在其内部,又分了白衣千机,绿衣千机,蓝衣千机,紫衣千机,红衣千机这五个阶级,一级大过一级。 从他们的服饰上,就能一眼看出他们的地位。不过唯一相同的一点是,所有千机卫,衣服上都纹有金色的龙纹。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金色,黄色,这些颜色都是帝王专属。而千机卫的龙纹衣,就意味着,见衣如见天子。 而刚才的五个千机卫里,除了为首的人是绿衣千机以外,其他四人都是白衣千机。 这些千机卫几乎都是身怀武艺的高手。随便一个白衣千机,单独拿出来至少也有方杉的实力。而红衣千机卫更是武林中绝顶的强人。 这是有关千机卫的一些众所周知的信息。更多信息,方杉也要在接下来的深入了解中,才能获悉。 看着趴在桌子上,丑态百出的圣蛟,方杉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让这个人当上总护法,是河商的幸运还是其不幸。 “绿叶,你找人去跟广坤宫的人说一声,就说总护法大人在荣阳楼喝醉了,让他们接回去。”方杉话音刚落。不省人事的圣蛟突然又振作起来:“谁说我喝醉啦?我没醉!” 他眯着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猛的拍了下桌子,说道:“人怎么都走了?也不知道喝痛快没有。”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嘟嘟囔囔的跟方杉说道:“方杉,这些个千机卫真他娘的拽上天了。老子敬他们酒,他们也不喝。” 方杉在心里叹了口气,你圣蛟是什么脑子?他们不喝你也能把自己喝成这样?谈完事,直接散了就成,非把山寨里那一套去跟皇上身边的人打交道,除了让别人小瞧你,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这些话,方杉没有讲出口,以圣蛟现在的状态,哪怕讲了,估计也没有任何意义。 绿叶这会已经去找了荣阳楼的跑腿,去广坤宫报信。广坤宫里,都是圣蛟以及圣龙的眷属,想必知道他醉在荣阳楼,也会尽快派人接他回去。 圣蛟叽叽咕咕的说完了话,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方杉甚至担心今天晚上的会议,圣蛟究竟还能不能主持。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会,这算是在狂欢大典前的一场见面会。除了几位护法都要到场,所有拥有实权,大大小小的卫民们也要到场。 如果见到圣蛟这般模样,恐怕只会让他威严扫地。何况大家本来就知道,圣蛟的武功不过刚刚够的上护法水平罢了。如此一来,就更不足以服众了。 方杉摇摇头,自己可管不了这么多事,还是吃饱了饭再说吧。找了一个小包厢,方杉让红花绿叶也一起坐着吃。 她们两个显的有些拘束,毕竟按她们的身份来说,是不能跟方杉同桌吃饭的。 方杉有心想要了解一下她们的过去。虽然按照圣蛟的性子来说,大概也不会在自己身边做手脚,但是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不知根不知底,有时候也不太放心。 吃饭的时候,方杉不经意的询问了一些关于她们过去的事,打开了绿叶的话匣子,她们两个也就讲了许多。 原来绿叶跟红花并不是姐妹,只不过被当做一组的姐妹来培养,她们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宫里。 红花今年十八岁,绿叶只比红花小几个月,两人的父母应该都被划为了贱民,但她们却属于卫民眷属。 每当有贱民阶级的人生了孩子,无论男女,父母都没有对孩子的抚养权。这些孩子会被专门负责养育的人带走。而这些被带走的孩子,身份默认是卫民眷属。 也就是说,在天龙教统治的阶段里,新出生的孩子是拥有人权的。 这让方杉有些意外,天龙教能够经历三十年时光考验,果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组织似乎一直都在根据实际情况而改变自己的总纲与教义。使得天龙教在不同的时期里,有着全然不同的统治手段。 红花绿叶进宫以后,就接受了一系列的教育,包括对天龙教教义,教律的学习,礼仪教育,歌舞音乐,甚至是一些微妙不可言的技能。 她们从进宫开始,人生就已经被规划好了。她们一定会被送给别人,而在那以后的生活,就全看此人对她们的喜爱程度了。 或是丫鬟,或是侍妾,或许也有能成为正室的可能。而当她们青春耗尽,又无一二个子女,往后的人生也许将暗淡无光。 但只要她们没有触犯教律,就不会被打入贱籍,她们的生活就会有保障,虽说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但也可以衣食无忧。 方杉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红花绿叶自己似乎也不觉得命运被主宰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三人吃完了饭,方杉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正好广坤宫也派了人过来,把圣蛟他们架了回去。 这会,方杉犯了愁,当真要去找火舞谈谈?其实他并没有把握,虽然跟离芒说的信誓旦旦,可真的要行动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面对的是怎样的阻力,恐怕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很快,方杉就不必为此而苦恼了。 河商县城来了一位大人物,只带了三个随从,不经通报,便要进城。 他的随从亮了亮牌子,河商的卫士就立刻乖乖放行,领着四人往议事厅赶去。 现在看守城门的是火舞的手下,张保保。在看到这些人手上金灿灿的身份牌以后,急忙派人去通知火舞。原因无它,这人是从天龙神庭赶过来的尊者。 河商是天龙教势力的边缘,平常少有尊者会到这个地方。张保保不敢怠慢,眼瞅着这些人黑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去贴他们的冷屁股了。 大人物自然有上面的人去出面交涉,自己这些小人物,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火舞很快便收到了消息,她有些诧异,按照规矩,尊者驾到,河商县总护法是必须要去接驾的。没有多耽误时间,火舞让手下通知圣蛟赶紧到议事厅。她自己则稍稍打扮了一番,这才往议事厅赶去。 方杉刚从荣阳楼出来,往火舞的住处而去,正好就碰上了去广坤宫通知圣蛟的小吏。方杉见他行色匆忙,觉得有些蹊跷,便想让绿叶喊住他。 绿叶注意力全在方杉身上,不劳方杉动口,仅仅通过几个眼神动作,绿叶便已经明白,她冲着那名小吏喊道:“哎,你等等!莲华护法有话问你。” 那人听到绿叶的话,顿住了脚步,低眉顺目的对方杉说道:“是,莲华护法请问。” 方杉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跑这么快是去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城里来了一位尊者,小的奉火舞护法之命,去通知总护法大人。” 方杉略一沉思,心里想道,圣蛟这会正喝的大醉,恐怕无法接待。他又问道:“是哪位尊者驾到?又在何处歇息?” “是从神庭来的夜魔尊者,张大人已经带他前往议事厅了。”小吏又答。 方杉转而说道:“总护法大人现在喝的大醉,你去了也不一定能叫的醒。” “啊?那可怎么办,火舞护法叫小的一定要马上请总护法大人前去迎接。”小吏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样吧,你不用担心,尽管去叫便是,我先去找火舞护法说明情况,想必也不会怪罪于你。” “那太谢谢大人了,小的这就去。”那小吏恭敬的行礼以后便往广坤宫去了。 方杉回头对红花绿叶说道:“走,去议事厅。”“是!”三人连忙快步往议事厅赶去。 而在另一边,几个卫士模样的人正在向渊龙禀报他们的见闻。 “祭祀大人,据探子回报,从神庭那边来了一位尊者,张保保已经带他们去议事厅了。” 渊龙这会正坐着喝茶,一听属下的汇报,原本漫不经心的他顿时重视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喃喃自语道:“神庭的尊者这时候来做什么?” 接着又大手一挥,对着手下们说道:“来人!准备几份厚礼,去议事厅!”“是!”一干卫士火速开始准备,渊龙穿上了自己最为正式的祭祀礼服,准备前往迎接。 离芒也很快收到了消息,他安插在河商县各部门的眼线在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没有犹豫,他深知此中的利害关系,立刻让手下准备马车。正要上车,却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他思索片刻,对手下的卫士说道:“你去传水火土三位先生跟我一起走。你去请黑魁护法即刻前往议事厅。” “是!”离芒的卫士立刻按他的意思而去。这水火土三人,正是离芒手下的三位护法级的死士。 一时间,河商城内几个大势力再次云集,往河商的议事厅而去。 此时,张保保已经带着这位夜魔尊者来到了河商城的议事厅,夜魔尊者径自走向河商总护法的位置,这把椅子对他来说只是一把椅子罢了。 张保保有些谄媚的笑着说道:“尊者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定当竭尽全力。” 夜魔尊者抬起头,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大的年纪,最多三十来岁,却顶着深深的黑眼圈,仿佛好几年都不曾睡过一觉。这黑眼圈也十分有特点,就像是精心绘制在他脸上的眼影一般。他的嘴唇是青紫色的,就好像气血淤积在嘴唇上,整个人看去,毫无生气。 或许他叫夜魔,是有原因的。张保保一看这张如此有特色的脸,就有些不寒而栗,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嘴角上扬一些,笑的更加谄媚一些,好似这般就更有安全感。夜魔深邃的眼睛里,不露一丝喜怒,却只是紧紧的盯住了他。 张保保感觉自己被包围了,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沉默的夜空。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连带着他身上的血液也一同凝固了。 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流星。“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原来是夜魔大人。”火舞人还没到,她的声音就先带着一股火热的气息冲进了议事大厅之中,一下子帮张保保解了围。 张保保险些软倒在地上,先前不曾流出的冷汗,这会仿佛打开了水龙头,一下子流个不停。他还没昏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门口走去,似乎那里有温暖可以慰藉。 整个议事厅里都处在夜魔尊者的气场之中,而火舞的到来,像是寒冷黑夜中的一团篝火,虽不能温暖整个黑夜,却能温煦其身边的旅人。 火舞刚进门,就先远远的施了一礼,“夜魔尊者驾到,奴家有失远迎,向尊者赔个不是,望尊者切莫怪罪。”边说着,边向前稍稍的迈了一步,将张保保护在身后。张保保感激的看着火舞,借着火舞涌溢出的内息,他已经好的多了。 夜魔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有些玩世不恭的说道:“免啦,你那老相好怎么没来?” “劳烦尊者挂念,圣龙护法被奸人所害,已经回归天上了。”火舞淡淡的回答。 夜魔仿佛听到了什么夸张好笑的事,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死啦?那小子死啦?笑死我了。” 他一下子从总护法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几步便跨到火舞身边,用手托起火舞的下巴。幸灾乐祸的说道:“啧啧,火舞,既然圣龙已经死了,今后你就跟着我如何?” “呵,尊者说笑了。您身边貌美如花的姑娘一抓一大把,怎么会看上我。”火舞不动声色的将夜魔的手挪开。 “错!那些一吹就倒的女人怎么能让我尽兴呢?倒是像你这样劲爆的女人,才更合我的胃口。”夜魔凑到火舞的耳朵边,带着**的语气轻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手伸向火舞,意图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