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流星骗了我》 第一章(一) 也许星星骗了我 chapter。1 [1] 既然会死,为什么曾经对我说会一直陪着我?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将我生于这个世界? 仇恨的种子在那颗幼小的心里萌芽。。。。。 [2] 夜,很黑,黑得很孤独。深秋的风生涩地刮过脸颊,却没有任何知觉,只是静静地在街道的一个小角落——一个垃圾筒前。 “…。。” 和一对猫眼对视。目光有些许厌恶,因为眼前的这只似乎半年没洗过澡的猫占据了自己的“床”。 铁制的垃圾箱经历了太多风雨。身体的皱褶与其表面的班驳见证着它的寿命已接近尽头,街道里昏黄的路灯破旧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喵——” 毫无预兆地,一声凄厉的猫的尖叫划破了整条街道或者说是这周边每个入睡之人的宁静。 “哪的野猫啊?妈的,要死啊!!” 紧接着,一个易拉罐在黑夜的空气中描出一条抛物线后,正中那本已经支离破碎的路灯罩。昏暗的灯光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振得闪了两下,在这个缝隙间,街道中唯一的女孩钻进了垃圾箱,而那只噪音肇事者流浪猫惊恐未定的眼神透过泛着绿光的猫眼射出来,在听到一串强烈的脚步声后,拖着那条因为刚刚的“意外”而失去知觉的后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逃开。而着意外就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一只手狠狠地丢出来。 脚步声停在了垃圾箱旁。 “哐——!” 这么一脚,踹得不轻,而那垃圾箱仅余的寿命也打了折扣。 “死丫头,你跑到哪,我都逮的到你!” 随着又一声“哐”地响,还没来得及入梦的女孩便被脚步声的主人拖着,就象那只猫拖着它的后腿一样,离开了…… 而那个运气不佳的垃圾箱也在秋风的摇曳下,彻底地报销。 下次,要逃到更远的地方。 女孩下完决心后,睡着了。当然,任由前面的人毫不心疼地那样拖着…… [3] 粉色的墙纸,粉色的茶几,粉色的沙发,粉色的公主床,粉色的睡衣,阳光透过粉色的窗帘在粉色的地板上落下几近粉色的班驳。 “真刺眼……” 就连自己都穿着粉色的睡衣。 “还真把我当公主了……” “咚咚”的敲门声和略带自嘲的嘴角轻微的哼声重叠在一起 “小姐,您醒啦。” 打自己从娘胎里生下的那天起,就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保姆大婶。 “恩!婶婶早!” 还卧坐在床上的公主绽放出与这满屋子的粉色媲美的刺眼笑容。保姆大婶的心情似乎也和着公主的笑而愉快多了。 “婶婶,房间的颜色怎么变了?” 摆弄好衣服,作在梳妆台前,大婶麻利地打理着公主的头发。 “小姐不在的这一星期,为了让小姐回来换换心情,特地换的。”犹豫了一下,还是 问了。”喜欢吗?” “当然喜欢 !多象公主啊!” 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眯成好看的弧。 “小姐,是要下去吃早餐么?” 大婶微微躬着背,很显然,她不舍得松开公主柔软的发丝。 “不了,婶婶不是端上来了么?”目光稍微斜视,就能看见房门口银制的餐车。“就在这吃吧,婶婶不是还要帮我穿那条裙子么?” “是。” 大婶微笑地看着公主进餐。优雅,美丽,可爱。她一手培养的公主真的太完美了。但她看不到,这位公主的心里不知咒骂了多少遍这该死的粉色和麻烦的餐桌礼仪。 擦擦嘴,轻轻地回到梳妆台前。 “今天,有什么活动么?穿这么隆重的礼服裙。” “恩。有一个香水展,就在楼下的庭院里。” 大婶一边为公主套上昨天才订做好的dior的礼服裙,一边解释。 “小姐每次回家,衣服都乱德不象话,不过是去登山,怎么会烂德……” 呵,登山?我那名义上的妈妈总能把任何事情都掩饰的毫无瑕疵。 与嘴角纯良无害的微笑背道而驰的内心情感。 双手托起裙摆的蕾丝花边,在巨大的复古式落地镜前旋转一周,柔软的质地,淡淡的馨香。 “dior的礼服裙,很棒啊!姐姐的呢?” “d&g……gi……” 大婶的声调到后来,几乎听不见。 “啊……gi,二姐很喜欢的品牌呢!如果二姐能穿上就好了……” 公主垂下眼帘,嘟起嘴,这副委屈的样子实在让保姆大婶很不忍心。 “小姐,我先下去了,你等一下……” “等会儿我自己下去。” “是。” 公主就这样一直微笑着,直到房门轻微地发出“啪嗒”声,粉色再次刺痛眼睛。 “二小姐……gi……呐,真是钱太多了,连死人的礼服也不忘记……” 再次转到镜子前。 “喂,你……演演就够了,别……真当自己是公主,……你只是br财团已死的情人留下的………而已!” 那个用来形容自己不不好词汇,还是说不出口。 乘这次香水展逃去更远的地方吧。反正这种活动,缺了一个韩涩妮也不会怎样。 这样想了,就要这样做。 从窗户扔下绳子跳下去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凭借经验与身手,安全着陆自然不在话下,只是…… 满庭院的香水味道混在一起,却不刺鼻。被香气萦绕的涩妮,没办法再往前踏出一步。 “这样不行,老太婆不在,就快点走啊!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行动起来,可依旧摆脱不了那丝丝缕缕的香氛的诱 惑。 侧身躲进一个黑暗的仓库,曾经……也这样被关着,只有chanel,anna sui,……的味道帮自己驱散了惧怕与不安,如果离开……会不会再也没有办法碰触到它们? “喂……”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扰乱了所有的思绪。涩妮立即本能地停止抽泣,寻找声源。 “不用找了,我在这。”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以韩涩妮“万年不惊”的能力来说,这回她被吓到了,自己 的哭泣声音被听到了?她再次本能地想要对眼前的陌生人微笑地用公主的方式打招呼,可 是,这一刻的悲伤来不及转换,来不及伪装。 “你……你好!” 声线真的发颤,啊……韩涩妮,你这次演砸了。 “悲伤的时候,不必假装的。” “……” 周围实在太黑太暗了,涩妮的悲伤与黑暗融为一体,让她的思维混乱,视线更加模 糊。只知道对方低沉的声音告诉她,“悲伤不要伪装”。只是,她的倔强,她的尊严,不允许她哭泣,特别是在别人面前。 感觉到身边的人紧咬嘴唇的忍耐,浅羽雅川,也就是黑暗中突然出现,第一个看到,或者说听到涩妮悲伤的人,站起来。 “我要出去了,你可以继续。” 这句话着实让涩妮生气,讽刺一样的语言,不屑一般的语气。她也跟着站起来,抢先一步走出仓库。 阳光太强烈,在她被迫眯起眼睛的瞬间,那个男生也消失了,深深吸一口气。 “什么,外星人么?” 第一章(二) [4] 不过,他的声音很象啊…… 刚抬腿,迈出的一步,却不得已地停止。回头,拉出线被树枝缠绕的裙带桎梏着自己。 “啊……” 是要用“倒霉”来形容自己么? “喂!白痴,你在干嘛?” 心里咯噔一下,这声音……嚣张,欠扁,却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好听。只能用好听来形容。也是那个大魔王应有的声音。——裴圣赫! “不要叫我白痴!裙子!裙子!” 先用双臂在胸前比画了“x”的姿势,然后指指让自己动弹不得的源头。 “要我帮你?” 裴圣赫坏笑,意料之中的笑法。每当涩妮遇到点“小问题”要有求于他时,他总会做出不可一世的样子,或者总会找找涩妮的麻烦。 比如某天,涩妮不太方便,要他帮忙做值日,他双手环胸“你求我啊!” 比如某天,爱恶作剧的他把涩妮的包包丢到了男厕所。 比如某天,在食堂,向涩妮展示他比较纤瘦的身材,叫嚣着“你快减肥啊!白痴~” 比如某天,神经病突发,决定叫涩妮“白痴”的雅号。 你能相信吗?这样一个玩世不恭的大魔王,居然是去年annd冬季香水snow prince的代言人。而这也成了他每每向涩妮炫耀的资本。 snow prince,白雪王子。若不是看了宣传海报和写真,涩妮一定不会放弃代言人的选拔有黑幕的念头。只是,当颇富立体感的巨大海报呈现在她面前时,她不得不折服,或者说,凡是看过的人,都会沦陷,涩妮也不例外。 男生干净的侧脸与背景的皑皑白雪相辉映。双手轻扣的瓶身极其雅致的snow prince,依偎着男生沾上几粒雪花的刘海。明明是闭着的眼睛,却让人觉得王子下一秒就会缓缓睁开眼,轻吻着公主白皙的手背,优雅地告白道:“i love you。” 似乎真的可以嗅到snow prince的香气呢! 一定一定是摄影师的技巧太完美了,或者是ps技术太棒了! 不服气地这样给自己催眠,涩妮嘟嘴。 “恩……chance—eau fraiche……” “诶?” 圣赫凑近了涩妮的颈,深吸一口气。 “你自己又加了点什么吧?白痴~” 忽略了涩妮的疑问词,继续说,顺便放下了与树枝纠缠不清的裙带。 “你对chanel的调香师有什么不满么?”说话间,笑得很邪恶。没有要拿下涩妮发间的落叶的意思。 “没有啊!snow prince的代言人,您不用向我炫耀您对香水的敏感度,包括女性香水……” 模仿对方邪恶的笑,涩妮同样讽刺回去。 紧接着的对视让两人都不禁笑出声。 “你好啊,圣赫~” 微笑着的女人的声音刺破了这份美好的快乐。准确来说,这只是涩妮单方面的感受,感到厌恶,她的“妈妈”来了。 “伯母好!” 迎上去拥抱,既是出与礼节,也是对这位伯母的喜欢。高贵的如女神却亲切的象妈妈一样。 当然,除了对她韩涩妮,这位女神对谁不是善意的呢?除了对她韩涩妮,这位女神还会把谁关在黑暗地下室里几天面对着二小姐的灵柩?除了对她韩涩妮,这位女神还会对谁冷眼相向?除了对她韩涩妮,这位女神还会诅咒谁早点去死,还会说出“我会看着你自己活不下去为止”这样的话?除了对她…… “果然啊,snow prince非你莫属。” 这并不是溜须拍马,是人,一个正常人都不得不承认。 “啊……哪里~”被“女神”夸奖,自然免不了高兴,可是魔王的本性还是让圣赫带上了 “虽然我知道”这等自恋的话。 在这些无聊对话的旁边,涩妮始终不支声,似乎有这女人在,连呼吸都会不顺畅。小巧的脸埋在长长的刘海下。该死……这种样子怎么能让裴圣赫看到呢?…… “涩妮!” “恩?~”立即仰起脸,附赠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陪圣赫吧,我过去一下。” 女人似乎对涩妮的反应能力感到非常满意,毕竟,对于beauty revival(br)这么大的财 团来说,还是不要有什么负面新闻才好。 “不要走丢了,乖~” 抚摩着涩妮的头发,特地郑重地嘱咐了一句。或许,这更象是一种警告,亲昵的警告,让 涩妮有毛骨悚然的恐惧。 “伯母,涩妮这白痴跟着我就行了。” 完全不了解内情的圣赫一副自信满满,大义凛然的样子。 女人莞尔一笑,消失在人群中。 啊……失败了…… 定睛于女人消失的那一点,涩妮叹了口气。 太不幸运了,二姐的忌日就要到了啊…… 无奈又无所谓的轻声嘀咕,心里逐渐遗漏出苦涩与惧怕。就象阒黑的墨打翻在清澈的泉水中,黑色侵占那份澄澈,一抹一抹,吞噬干净……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的皮肤里也浑然不觉。 直到一个动力牵引着自己向前一倾,迈出一大步。手心终于脱离了指甲的折磨。 “白痴,发什么呆啊!” 圣赫拉起涩妮的手,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不准叫我白痴!” 笑容再次绽放在可爱的脸颊上,并适当地嘟起小嘴。身前的人回眸,轻轻眨了眨左眼。涩妮看着十指紧扣的两只手,嘴角加重了弧度,却也一点一点地,刺激着名为“不安”的那根神经。 [5] 呐,裴圣赫,你知道吗? 不让别人看到我的悲伤,是为了保护我自己。 不让你看到我的悲伤,是因为担心你讨厌……这样的我。 [6] 香水展上,聚集了各大国际品牌香水的企划人,调香师,瓶身设计师,当然也包括代言人。 作为annd的snow prince代言人,裴圣赫免不了被业内人士投以赞赏的目光。而提到snow prince,就不得不提及winter king ,也就是annd同期推出的另一款香氛。这是较白雪王子的绅士优雅而言,更为霸气与权威的冬日帝王。自然对于它的代言人选拔的激烈程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你问裴圣赫对winter king代言人的选拔有什么看法时,他一定会不顾后果的义愤填膺道:“绝对绝对有黑幕!”然而,这位王子的“不顾后果”以及“义愤填膺”,大家很默契地以这是王子的优雅给过滤掉了。 “帝王需要威严,而你这种大魔王,顶多也只算是最不象王子的王子吧!” 涩妮当时是这么回复圣赫的。很显然,她韩涩妮更倾向与那位winter king的最终代言人。 现在,穿梭在人群里的涩妮,正在寻找的,正是让圣赫气得咬牙切齿的winter king 代言人——浅羽雅川。涩妮不怕承认,自己的确挺仰慕他,自从被他迸发出的帝王般的气息震慑到以后,总想见见现实中的他。当然,涩妮并不想通过br财团与各大香水集团,包括annd的关系,特地为她的一个小小愿望而影响浅羽雅川的正常工作安排。因为,他真的很忙。 “诶?那个……” 似乎是浅羽雅川的背影啊。刚想加快步伐,涩妮的手被拉住,回头瞪住那只手的主人。 “白痴!把我一个人丢下,你要去哪儿啊?” 不想搭理裴圣赫明显调侃的话,涩妮转过头,却找不到那个背影了。 该死,原本还想弄清楚浅羽雅川是否是在仓库让涩妮感到很没面子的外星人呢!他们有着相似的声音与味道。这下,被大魔王打扰了。 “喂,帮我找你的死对头吧。” “死对头?” “很合理地夺走‘winter king’的浅羽雅川啊。” 涩妮这么说,完全是在开玩笑,她清楚的知道,在圣赫面前提及浅羽雅川,无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等着被圣赫活埋。而她更加清楚地看到,大魔王眼中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焰,以及隐藏在他故作镇定的外表下的野兽模样。 “你……很有勇气。” “呵,彼此彼此。” 涩妮刻意忽略圣赫语气里的一触即发,不怕死地轻笑着。这可以理解为涩妮对于圣赫害自己找不到雅川的报复行为,她明白圣赫不喜欢被人反抗,她明白圣赫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凶她。因此,她很满意地看到圣赫现在的屈憋样。 “呼~如果你把‘很合理’三个字去掉,我帮你找他……也不是没可能。” 很不幸地,圣赫现在的反映摧毁了涩妮的想象,不过……也对,如果圣赫的行为能在涩妮掌握中的话,她就不会被裴圣赫唤作“白痴”了。 雅川觉得很奇怪。 自己在仓库睡觉睡得好好的,就被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孩的哭声吵醒。看她忍着眼泪很难过,就劝她不必隐藏悲伤,人家还不领情。出于好心地让出仓库给她哭,还触了人家霉头。 她真是个很奇怪的女生。 “雅川啊。”穿着很华贵的妇人笑着,顺手递给雅川一杯红酒。“我们家那小子近来恋爱了,你帮忙选一款香水把。” “夫人的儿子……shine。beauty revival集团推出的新款。以柑橘为主兼具阳光的基调,应该适合您儿子女朋友的style。” 妇人折服与雅川的才华与洞察力,要知道他与自家儿子只有两面之交,居然能准确地推断出他女朋友的类型。刚伸出的手不自然地悬在半空中,似乎只是碰触一下雅川都是莫大的奢侈,更不要说想要轻抚他的黑发。他,真的拥有象帝王一样的气质。 “浅羽雅川。” 雅川很熟悉这种感觉。自从自己成为winter king 代言人的那一刻,那位snow prince代言人与自己说话的口气和眼神就没变过,混杂着不屑,厌恶,排斥的感觉。 “你这家伙……” “浅羽学长。”雅川打断圣赫即将扑上来的一系列动作。“你应该这么叫我。” 可恶,谁叫他比我高一年级,先从圣鲁修亚学院毕业的? 圣赫暗暗捏紧拳头。 是他!刚刚在仓库里的味道果然是winter king!就连声音也是! 涩妮愣了好久。 雅川的目光停留在涩妮身上,可两秒钟后,视线被裴圣赫的身躯挡住。 “你在看什么啊?!” 雅川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酒杯,迈开脚步,与刚出现在眼前不久的二人,擦肩而过。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圣赫音调控制的刚刚好,却是用吼的。但这“吼”并不能牵制只雅川的步伐。 “可,可恶……我,想跟你说!” 这句话,倒是很巧妙地勾起了雅川的好奇心。 “我……我们”死死地用目光戳住雅川。“我是说我和你,还有这白痴!……做朋友吧!!” 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圣赫的额头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涩妮惊讶地抬头看向圣赫,大魔王所做的事,毕竟不是“白痴”所能预料的。 雅川微笑。 “prince。”右手指着圣赫,“king。”左手点着自己。 “呃?”圣赫有些不明就里。“什么意思?” 雅川笑而不答。 “prince 是你,king是我,不是同一阶层,却是同一国的。”涩妮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他是这个意思。” “啊?” 圣赫的目光在涩妮与雅川的脸上来来回回。 “她说的对。”雅川走过来。“不是同一阶层,却是同一国的。” “本来就是朋友啊。” 就是这样,本来……就是朋友。 第一章(三) [7] 只是……雅川是king,圣赫是prince,我呢? 我什么都不是,还能加入你们么? [8] 圣鲁修亚学院,富家子弟云集的学院,完全采用法国大教堂式的建筑,庄严又神圣。而在这种有钱人标志的学院的校长偏偏是个闲得无聊的人。经常搞些集体郊游野炊不说,还隔三差五地举行一些校园活动,让本来人数就不多的学生会,忙得不可开交。 “哎,白痴,你说……太有人气是不是一种过错啊?” 学校最隐蔽的地方,就是圣赫与涩妮现在的所在地——天台。若不是一向好静的雅川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知道学校有这个好地方。 “那些学生会的人,硬要拉我去当什么……学生会会长。” 涩妮望着天空中浮着的云,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真的会有流星么?” 对于圣赫的王子病,涩妮一贯进入无视状态,忘记昨天在哪得知的消息,涩妮向圣赫确定真实性。 “……” 以牙还牙,我也无视你的话!白痴。 圣赫闭上眼睛,一侧头,不小心嗅到涩妮的味道。 “04年anna sui时尚香氛dolly girl,”皱眉。“味道……不太一样啊。” “恩……dolly girl的味道不适合我。” “上次也是,你不尊重人家调香师哦!”停顿了一下,说“我觉得……挺适合的。” 看着圣赫脸微红地别过头,涩妮嘴角溢出微笑。 “如果你能调出流行的味道,我想会更适合。” “流星?” 圣赫疑惑不解。 “不理解就算了,我随便说说的。” 涩妮摆摆手,站起来。 “呐,学生会会长,我想加入学生会。” 涩妮做“立正站好”的姿势。 “第100个了……” 圣赫幽幽地叹口气,也站起来。 “自从我当了会长,有一大帮女生吵着要入学生会,你看,这就是人气!” 会员多了才没那么忙,你以为你真有能力做学生会会长呀?大魔王! 涩妮无奈地耸耸肩。 “雅川在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雅川在干吗。” 两个人对视,原来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啊。 雅川推掉了好多代言,这让经纪人很不解。可就算是经纪人也拿雅川没辙。 “我想休假。” “啊?” 面对雅川的要求,经纪人没怎么反应过来。 “浅羽,你这两天要给杂志拍封面啊,忘记了?” “交给裴圣赫吧。”雅川笑了笑,“不多给他点工作,就不怕他毕业后去别的公司?” annd是数一数二的品牌香水公司,去年有了雅川和圣赫的加入更是如虎添翼。诸多公司都欲从annd挖角人才,即将毕业的裴圣赫必然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选择。 “有你在,圣赫他啊……就不会走。“ annd总经理拍拍雅川的肩,微笑。在他看来,虽为winter king代言人,雅川也是个孩子。而事实上,雅川并没有刻意地不近人情,只是许多见到他的人都会对他心生畏惧,以至于气愤会异常紧张,也就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 “annd有你们,真是不错。” “经理找我,是有事吧。” “你的瓶身设计获了‘仲夏夜’的第一。” “哦?这样啊。” ‘仲夏夜’,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每年的仲夏都会举办的瓶身设计的比赛,各大公司的顶 级设计师都会为这个仲夏夜设计一款香水瓶身。第一次参加的雅川延续了annd的风格,梦幻与神秘,又加入可爱与闪耀的新元素。宝蓝色的“kiss me tonight”将这个仲夏夜恋人们的心情展现的淋漓尽致。 经理没有对雅川的平淡反应感到特别的震惊,不愧是能够驾御winter king的人。 “那么,经理,我可以休假么?” 经纪人刚准备解释什么,却看到他们总经理点头应允了。经理转头面向经纪人。 “杂志的封面,交给我们的prince去拍吧。” 于是,浅羽雅川的休假之旅,开始了。 “流星?” “恩,一起去看吧。” [9] 涩妮喜欢的事,除了香水,便是流星。 在她眼中,没有任何一款香水是适合她的。chanel的自信,她没有。anna sui的典雅,她没有。她喜欢流星,闪耀着现身,人们思考着它是不是马上要逝去了,它便在一瞬间划破黑暗,在人们闭眼的同时,它消失在宇宙的尽头。似乎是涩妮的人生写照。虽然她还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正努力地活下去。就象流星努力地冲破黑暗那样。但是,目前,她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象流星一样,坚持到坚持不下去,被黑暗残忍地浇灭了她原本就微弱的光亮。 “雅川……呃,浅羽学长……”“白痴啊!你干脆就叫他‘国王’得了!” 圣赫打趣道。说“国王”二字的时候,语调特别奇怪。 “工作被我抢走了,心情不好,要休假,呵,我可以理解。” 圣赫的经纪人只告诉他明天拍封面,没有说是雅川自己要求的原因。 “哦?恭喜!” 雅川不打算做多余的解释。否则,王子的音调会对自己的耳膜不利。圣赫总喜欢不顾形象地大喊大叫。 “我猜啊,你是捡到了浅羽学长的工作。” 涩妮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叫“浅羽学长”。 雅川有一点惊讶。即使只有一点点。涩妮似乎每次都知道自己的意思,就连上次“交朋 友”的“谜语”也能理解。 “白痴,我真的觉得我是多么聪明,能找到‘白痴’这么贴切的词语称呼你。” “大魔王!” “白痴!” “大魔王!” “白痴!” 雅川在一旁揉揉太阳穴。其实你们两个都是傻瓜。 虽然,三个人成为朋友,有一些唐突,却丝毫没有在一起的拘束。涩妮就象圣赫总玩不腻的玩具,雅川与圣赫是死对头,也对彼此的实力与性格惺惺相吸,涩妮能够理解雅川的想法,而雅川看到涩妮真正的悲伤,圣赫带给涩妮真正的快乐。 “喂!喂!流星!” “希望三个人可以一直在一起。” “你们怎么不许愿啊?” 涩妮瞪着身旁的人,好象只有自己特别狂热。 “恩。” “恩。” 第一次回答得如此默契吧。 涩妮看着别扭的二人,“恩”的意思,就是与我一样喽! 原本不相关的三个人,就在这样那样的“相关”中,被包装进了一个看似美好和谐幸福的礼品盒。被如此巧合地被封在一起,不想分开……殊不知这严密的容器在一定的极限会令人窒息。也许一切都发展地太快,太不真实了,可是每个人都被表象所蒙蔽,看不清事实。 呐,闷热的四月要来了…… 第二章(一) [1] 呐,妈妈,曾经恨过……为什么把我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现在我感到幸福。 我要抓住这幸福的流星。即使会遍体鳞伤。 [2] “你下来啦!” 一大早,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涩妮觉得空着肚子也能吐出来。 “妈,早!大姐,早!爸……早。” 涩妮还是仰起完美的笑脸向餐桌上的人打了招呼。难得,br财团的总裁韩泰有时间在家吃早餐啊。 “涩妮,快来吃饭!还要上学吧。” 对于涩妮,韩泰还是很心疼的,他不似身边那个涩妮的继母,涩妮毕竟是他亲生的。 涩妮的大姐对她很冷淡,不带一点感情。自己的妹妹因为涩妮而死,更何况涩妮的妈妈还是自己爸爸的情人。但她对于涩妮,谈不上憎恨,所以她和她妈妈不一样,她只是看不到涩妮的存在。 吃早餐的时间是无声的,涩妮旁边的位置上也有一份餐点,她知道那是二姐的,不管做什么,她的继母总不会忘记死去的二女儿…… “呕——” 终于打破了餐桌上的死寂。用的是涩妮干呕的声音,她成功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除了她的大姐。对她来说,涩妮是透明的,不论涩妮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她。 不明原因,涩妮就是想吐,或许是因为离死人的位置太近,还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她的继母这么“有情有义”。 “胃不太舒服,不吃了,爸爸妈妈,大姐,我先去上学了。” 涩妮刚出门,饭菜全部被撤走,这种情况下,没人吃得进了吧,而且大小姐早就吃饱去取书包了。 坐在自家劳斯莱斯的后排座位上,涩妮直觉得肚子在抗议。 “应该带块面包出来的。” [3] 今天的学生会格外忙,傍晚时分的烟火大会可是早已策划好的。学院所有的布置任务落在学生会为裴圣赫而来的一百多名女会员的身上。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是落在了这一百多名女会员的男朋友的身上。除下个别的单身贵族。 涩妮混水摸鱼,偷个小懒是正常的。比起什么烟火大会,她更想去多看几本关于香水的书。况且…… 今天不是二姐的忌日么?不知那女人会如何对我…… 涩妮甩甩头,打算去图书馆,以此来阻止自己胡乱想象。 诶?钢琴声……?这个旋律…… 涩妮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听错。前几天雅川才给她弹过这种旋律!涩妮掉转方向,走向被十几层女生围住的音乐教室。 “那不是浅羽学长吗?” “他去年从我们学院毕业吧!还是winter king的代言人呢!” “听说他是中日混血儿耶!真人比海报上还要帅啊~” 几乎学院里的每个人都认识他,都是搞艺术的,没理由不清楚浅羽雅川。再说他还是从圣鲁修亚学院毕业的。 圣鲁修亚学院每年的毕业生人才不少,作为不小,annd就是最有力的证明。总裁,经理,代言人,设计师,均从这里毕业。说这里是学艺术的人的殿堂也不为过。 话说回来,怎么会是浅羽雅川?……他弹钢琴的样子还真好看。 涩妮自顾自地发呆。 “白痴,你在这干吗?偷懒没干活?还有你们,都在这看什么呢!” 圣赫双手插在口袋里走过来,他眨了一下他的电眼,上扬的嘴角牵动深深的酒窝,已经迷塌了n面人肉墙壁了(……) 当他注意到在钢琴教室里手指在黑白键之间舞蹈的是雅川的时候,好看的眉皱在一起。 臭小子,都毕业了还来弹什么钢琴?既然回来了不去找我这个学生会主席,跑到钢琴教室来现! 圣赫气势汹汹地,去找雅川理论……呃,其实是去找雅川麻烦。 涩妮看着圣赫的表情变化,突然觉得好笑。大魔王的表情丰富她是知道的,可没想到,短 短的十几秒他表情的变化实在太巧妙了……回头,发现雅川正对着自己微笑,她追上圣赫的背影,一起去了音乐教室。留下一群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为雅川向谁微笑而争执不休。 “雅川!” 在圣赫推开音乐教室大门的时候,雅川摁下最后的琴键,尾音在整个教室里回响着。 “臭小子,你很闲是不是?” 圣赫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拍封面,做采访,却看到雅川在学院悠闲地弹钢琴,他就火大。工作真是太不好玩了。 “我正在休假,闲又怎样?” “你……” 站在雅川身边的涩妮,吸了吸鼻子,这味道……是雅川身上的香水味啊……可是,这不 是…… “雅川,你今天用的香水是什么名字?” 涩妮打断了圣赫,比起他无聊地与雅川斗嘴,涩妮认为自己的问题更重要。甚至重要到直接叫了“雅川”而不是“浅羽学长”。其实,涩妮也觉得叫“雅川”的感觉比叫他“浅羽学长”更舒服。 雅川微微怔了一下,没有回答涩妮的疑问,而是把话锋转到了涩妮一直纠结的称谓问题上。 “你还是叫我浅羽学长吧。” “诶?” 涩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雅川会对自己对他直接地称呼感到抗拒。 “喂,雅川,你什么意思啊?!白痴怎么不能这么叫你呀!” 圣赫搞不清楚状况地为涩妮抱不平。 “呵呵……没关系,呐,浅羽学长,你今天用的香水是什么名字?” 涩妮带着她拿手的公主式笑容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这笑容真的很美好,美好到让男子倾心,美好到让女子着迷,美好到即使再恶毒的人也不忍心将它破坏,包括她的继母。只是涩妮与她继母独处的时候,吝惜于绽放她的笑容。 你明明不想笑啊……逞什么强……就象裴圣赫说的,你真的是白痴。 雅川深深地注视着涩妮,叹气。 除了雅川,这里没有人看到涩妮的悲伤。 “哎呀,白痴啊!雅川不让你叫你就不叫啊?我都叫得挺好的,你凭什么不能叫啊!” 圣赫在一旁看着两个人,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看到圣赫着急的样子,浓浓的眉毛蹙在一起,鼻腔中不时地发出“哼,哼”声,嘴巴一会儿嘟得老高,一会儿把皓齿龇得咯咯响。涩妮噗得一下笑出来,不同于那种公式式的公主笑。 除了圣赫,这里没有人能给涩妮真正的快乐。 “喂!喂!白痴,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哈哈哈……浅羽学长,你还没回答我呢!” 听到涩妮又叫“浅羽学长“,圣赫气呼呼地扭头,对着教室外的大小节们放射十万伏特。 雅川有些脸红,好象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他的眼神左躲右藏,一副小男生害羞的模样。 涩妮不自觉的握紧双手,微微能感觉到手心渗出的细汗。 “……winnie……” 安静——四周安静,紧握得生疼的双手松开了,可内心却沉重得象让涩妮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圣赫笑得几乎岔气,就差好好在地上滚几个来回了。 “winnie,你是那只黄色的呆头熊么?哈哈,真笑死我了!!” 圣赫开始指着雅川笑,也不管窗外女生们诧异的视线。音乐教室虽不是完全隔音,但隔音效果也不差,(曾经有女生说学院之所以不让音乐教室完全隔音就是为了让学生们都听听雅川的钢琴声。)雅川说的很小声,外面的女生自然听不见,突然看到圣赫笑得那么恐怖与夸张,就更叫一头雾水了。 “白痴,也只有他适合这个香水的名字了,这很正常啊!” 圣赫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拍拍涩妮的脑袋。 雅川依然背对着涩妮和圣赫,但是,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他因害羞而红的耳朵。 就因为这样才不正常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浅羽雅川这个人就是二姐的恋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是浅羽雅川……最恨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办……? 涩妮下意识地抓紧圣赫的衣角,抿着唇瓣,瑟瑟地有些发抖…… 第二章(二) [4] 在涩妮的二姐——韩妲宣的记忆中,涩妮是以自己父亲的情妇的女儿的身份出现在她家的。在她见到涩妮的前一刻,她还在心里埋怨了父亲与涩妮一番。毕竟没有哪个儿女会喜欢父亲搞外遇这种猥亵的事情。可是,当她见到涩妮的第一眼,她知道,自己没办法不喜欢涩妮。那双漆黑的大眼睛紧张地环顾着面前的每一个人。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整张可爱的脸庞上写着“无辜”二字。没有任何敌意,妲宣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仅仅比自己迟五秒钟出生而已。在她得知,涩妮的母亲在照顾涩妮十二年后,因为癌症的恶化过世,她甚至开始心疼涩妮了。 于是,在12岁的涩妮的生活中多出了好多人——一个父亲,从过去12年的一月一次的见面频率上升到现在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只是有时候忙得不在家用餐。一个继母,女神一般的,对她比较冷淡的继母。一个大姐,不热情却友善的淑女,也许会是下一个女神。 以及……一个二姐。爱对涩妮撒娇,爱把自己的公主床抛一边硬要挤着涩妮睡觉,爱和涩妮用同一款香水,爱在和涩妮坐劳斯莱斯上学时牵住涩妮的手…… 除了一直照顾自己的保姆大婶,二姐是涩妮最亲密的人。 “涩妮,当——当——你看!” 某一天,妲宣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来到涩妮面前。 “恩?”涩妮拆开包装,“香水?” 一只棕黄色的小熊维尼笑着歪着呆呆的大脑袋,双手举过头顶,顶着一颗水晶心形玻璃作为瓶身。在阳光的强烈照耀下,反射着刺眼的金色的光。 涩妮半眯着被刺痛的双眼。 “刺眼……就象他一样哟~” 妲宣发现涩妮的动作后,笑道。 “他?” 涩妮打开香水瓶。首先是一股震撼人心的海洋的味道,就象是翻腾着的该样中澎湃着的汹涌的巨大浪花,接下来浅淡的芦荟的味道逐渐萦绕在空气里,前味和中味的反差有些大。 “二姐,你设计的?” “恩!不错吧?” 妲宣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为恋人设计的?” 说实话,涩妮当时心里是有些醋味弥漫。 “诶?”红着脸,双手食指打着圈,“恩。” “二姐的恋人……很棒么?” 涩妮把香水包装好,还给妲宣。 “他啊……第一次看见他,会觉得他太过于耀眼而不敢接近。可是哦,与他接触以后,就能发现他其实呆呆的,有时候会象维尼一样可爱。”妲宣的嘴角一直微翘着。 “所以,这款香水的名字……” “winnie~” 放肆的光线面对此时的幸福笑脸也甘拜下风。涩妮知道,她给不了妲宣这样的幸福。 如果仅仅是这样,涩妮与那个妲宣的恋人也只会以“他是二姐的恋人”“她是妲宣的妹妹”相识,又或者他们象两条不断转弯,弯曲,却不曾相交的长线。可是,人们所谓的命运一定要将他们的长线牵引在一起,然后狠心地打上死结。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涩妮总是会头晕,视线时不时地模糊。 “涩妮,生病了么?” 妲宣轻轻拍拍躺在床上的异常虚弱的涩妮。 “恩……还好。” 双目依然紧闭着,声音喑哑得让人难以分辨。 “吃了药也没用么?” “恩……” 妲宣皱皱眉,她对于这样子的涩妮感到不忍心。 “涩妮!起来,我们出去走走!” “恩?……走什么啊,没力气……” 涩妮沉重的鼻音让妲宣很不适应。 “起来啦!总这么睡可不好!”妲宣开始拉扯涩妮身上的被褥。“走吧走吧!!” 直到被子从身上完全退去,涩妮艰难地睁眼。 “好啦……我们出去……” 是该出去走走了,再睡成植物人,就不好了。 涩妮感觉自己是不是灵魂出壳了,不断地重复着左脚前右脚后或者右脚前左脚后的动作模式,却没有一点存在感,就连妲宣遇到学校里的朋友叫她的名字停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妲宣,一起去玩吧。” 朋友发出邀请,妲宣笑着摆摆手。 “不了,还要陪涩妮……” “诶?涩妮是不是生病了?” 作为同班同学,涩妮还是很受大家欢迎的。 “是有些不舒服,诶?涩妮,涩……” 妲宣这才发现涩妮不在她身边,而且晕晕乎乎地以一副随时被微风吹倒的虚弱姿势继续着向前走的步伐。 “我先走了,涩妮走好远了。” 妲宣向同学点点头,动身去追涩妮。 而涩妮则如同一个发条被上满的机器娃娃一般,径直地移动,向公路中心移动。 “哎!涩妮,现在是红灯啊!” 无奈的是涩妮完全没有听清妲宣的话,而守侯在公路两旁的行人,毫无把斑马线上的涩妮拉回来的意思,奇怪地盯着她。更加不巧的,就有那么一辆车飞快地行驶,以至于目光触及前方的涩妮还来不及刹车,驾驶座上的人惊恐未定的眼眸中映出这样的画面:单薄又摇晃欲坠的身体被突然冲上来的身影推倒,后者先是庆幸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转头,逐渐放大的瞳孔与自己交汇的那一刹那,一切,灰飞烟灭…… 被推倒的涩妮擦伤了肘部,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人群紧紧地围绕着一辆凯迪拉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中心处的一滩深红色液体。触目惊心。 二姐呢……? [5] 似乎看了一遍回放,血液充分地侵略每一个角落。“滴答——滴答——”地融成一条河 流,浸湿每一寸皮肤,浸透每一根发丝。每一次翻身,抬一下手臂,便有浓稠的液体一抹抹,一块块地扩散,晕开。就象是黑暗中喷涌出的巨大浪花,食人的,那朵,巨大的,粘稠浪花……血腥的味道充斥着鼻观,浓烈的在口腔中也蔓延开来。 不对,有别的气味,香水么?……anna sui 的……sui love蝶恋……这不是二姐喜欢的一款香水么?……这只令人瞩目的玻璃蝴蝶在血腥的海洋中,不断地,不断地,被呼啸愤怒不止的巨涛击打着。为什么?象是要毁掉它的样子?只能拼命地挣扎着,挣扎着……拼命地…… 终于,破裂的纹路在绽开。 “咔嚓——”。碎了。 [6] 涩妮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被单上印着血红的十字。 “血”,“红”。 涩妮蹙紧眉,剧烈的头痛使她轻微地呻吟,空气中涌动的福尔马林的气味令涩妮感到反胃。 “怎么跑到医院来了……” 涩妮直起身子。 “好痛……” 肘部撞到了坚硬的白色墙壁,涩妮看着自己手肘上的干净纱布,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与此同时,一位穿浅粉色护士服的人进来了。 “诶?韩涩妮小姐,你醒啦?” 看来她是护士了。涩妮在确认对方身份之后,点点头。 “你的爸爸妈妈先回去了,你不用担心。” 护士帮涩妮垫好靠枕。 妈妈?她是说我那个继母吧,她怎么会和爸爸一起来看我?二姐呢? “请问,你说我的爸爸妈妈……那我的姐姐呢?” “你的大姐已经回去了,你母亲的情绪很不稳定……” “二姐呢?” 涩妮着实不想再听到“你母亲”三个字。 “……” 护士明显地很为难的样子。“二姐,怎么了?” 涩妮有些不安,发生了……什么?她有些意识到了。 “……她……” 护士还没说完,涩妮飞也似的破门而出,完全忽视身后护士的劝阻声。 二姐出事了?!那只是个梦吧,不是么?! “医生!韩妲宣是不是住院了?她在哪个病房?!” 一席白色长衣的稳重医生,望了一眼满头细汗的涩妮,叹了口气。 “……707,可是……” 再一次地忽略,涩妮不想听他后面的话。 抿紧双唇,狠狠地,不安地,就象疯子似的停在707号病房的门口,涩妮没有再迈出一 步。 房门微掩着,接二连三地有男人细微哽咽住的哭声从门的间隙拽住涩妮…… 从涩妮的角度大概能看到,一个男人跪在病榻前,双手死死地握紧另一支苍白的小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看不到表情。无助地似被遗弃的孩子…… 为什么被他握住的手那么眼熟?我一定走错了,这不是707病房吧?二姐肯定坐在床上吃着别人为她削的水果呢!她不会一动不动的!…… 双眼从里面被刺的生疼,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地看不清任何事物,可涩妮不敢眨一下,她不敢,她害怕一眨眼,泪水就被解放,就象在为二姐告别送行一样,她绝对不要眨眼。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恨……过一个人……” 断断续续的声音导入涩妮的耳朵,她不能动,她不敢动,她根本动不了。 “现在,我恨那个人……那个害死你的人……呜……妲宣……妲宣……” 被涩妮咬住的唇瓣渗出血来。 那是真的,不是梦?…… “妲宣……妲宣,妲宣……妲宣……妲宣……” 男人一直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名字,每一声,每一个音,都深深地撞击着涩妮最后的防御墙。 我是……害死二姐的人?…… “这间病房……” 身后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涩妮的泪水这一刻,决堤…… 刚出现的护士正准备向前迈一步的瞬间,病房里闪出一个人影,速度快得看不清他的脸,便留下了近似于虚脱状的背影。 这个味道! 蹲在地上被泪水快要淹没的涩妮猛然睁大眼睛,那个男人经过自己身边时的香水味……是winnie!二姐为她的恋人设计的!这个人……是,二姐的恋人? 这便是涩妮与雅川的第一次“见面”,涩妮只是雅川眼角余光里的模糊影子,而雅川亦将当时消瘦到不行的背影印在涩妮眼中。 而时光在这个过程中,傲慢地与所有人,擦肩而过。 [7] “白痴!百~痴!你发什么呆啊!” 圣赫觉得涩妮拽着自己衣角,惊魂未定的样子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恩?……恩?啊~呵呵,没什么。” 涩妮反应过来,与其这么说,倒不如是从过去的噩梦中逃脱。多亏了裴圣赫的提醒,这样的自己太失态了。 当目光和雅川不期而遇时,涩妮不自然地别开视线。 “我好象有点不舒服,我先走了!” 涩妮打个招呼,推开音乐教室的大门。 “搞什么啊?不舒服还跑那么快,她没问题吧?“ 圣赫一副伤脑筋的表情看向雅川。 “应该没问……题吧。” 雅川望着涩妮逃走的影子,若有所思…… 第三章(一) [1] 如果那只是流星的话……怎么办呢? 那不是我能追逐的速度啊。 只想要和你们在一起, 快乐着,抑或是悲伤着…… [2] 今天是二姐的忌日,没错啊! 涩妮翻阅了写字台上的日历,确认着。 那个女人完全没有动静,没有对涩妮厉声,没有在涩妮面前刻意提起妲宣,没有将涩妮关进充斥着诡异氛围的黑屋子里,甚至连去妲宣的墓地都没有强硬地拉上涩妮。 涩妮是喜欢妲宣的,不容置否,但她惧怕那个人类灵魂的栖息地,恐惧到极点,而她的继母每每扫墓总不忘要涩妮跟着去。所以,今天太奇怪了。 涩妮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举动,直到不安地躺在她的公主床上,辗转难眠。 真的,太不安了。 天空落下了眼泪,是对妲宣的哀悼?是对涩妮的怜悯?是对命运的屈服? 淅沥的雨水砸在雨伞上啪啦响,然后沿着雨伞的边缘滚动,迅速坠落。那么多那么多泪滴终汇成一片无限悲伤的河流,不缓不急地在这世间穿梭,顺着涩妮的脚边画着弧。 没错,涩妮出来了,深夜几近凌晨的时候,一个人奔跑在被雨水浸透的城市街道间,每一脚用力都溅起水花打湿涩妮的裤脚。 想去看看二姐…… 似乎有事要发生…… 庄严的墓地在如此的夜晚显得愈发地毛骨悚然,雨水顺着一排排暗灰色的墓碑滑下,绵延成的河流布满每一个角落。太空的哭声越来越强烈了。 “我真的是疯了。” 这么嘀咕着,踏出脚步走向诺大墓地的熟悉的一隅。 注意到被雨水冲刷着过来的鸢尾花瓣,涩妮顿了顿。 难道……还有人? [3] 涩妮怀揣着满心的疑问继续靠近。 开什么玩笑,现在除了我还有人来扫墓么? 涩妮双手使出很大的力气握住雨伞的手柄,不安的双眼睁的很大,阒黑的环境里诡异悲伤的气息愈演愈烈。巨大的喘气声和着瓢泼的雨水声渗透进涩妮的骨髓。 不安,紧张,悲伤,恐惧。 所有的情绪在涩妮的视线里印出那个半跪在妲宣墓碑前的男生的模糊线条时,全部如黑色的烟花一瞬间在涩妮的体内炸开那般,扩散出更加巨大,更加深刻的轮廓。 男生的额头抵在膝盖上,雨水沉重地摔在他的身上,头上,发梢不断地落下晶莹的水珠。纤长的睫毛孤单地颤动,双唇微启却发不出任何一个词语,一个音节,然后再次紧紧地合上。被雨水浸透的白衬衫贴在他的精瘦的脊背上,身前的金色鸢尾花,静静地躺着,默默地象是在祈祷着什么。 即使在午夜的黑暗中,涩妮看得并不真切,但她依然分辨得出那个身影的主人。太熟悉,熟悉到就算闭上眼,也能感应到那人特有的王子气息。可是,此刻,又太陌生,陌生到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身影,涩妮却一再地怀疑,一再地不愿意相信那是他。从来他都没有过的悲伤情感,从来都不曾见过他的颓废姿态。涩妮求证似的,发出嘶哑梗塞的声音…… “圣……圣赫?”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涩妮的靠近与注视,男生被涩妮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他隐约地可以看到撑着伞的涩妮,但始终不曾开口。 “你……是圣赫吧?你怎么会在这?……” 涩泥一步一步地逼近男生,惹得他一步一步地后退。 “说话啊!你认识我二姐么?圣赫!” 涩妮提高了音调,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圣赫!圣赫!你告诉我啊!!” “对……” “……”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男生说完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在涩妮的眼中化为一个渐行渐远却绝对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泯灭的深沉的背影。 留下涩妮一人在妲宣的墓前久久地伫立…… [4] 犹如阴晦天气结队涌出巢穴的蚁。 细蜜地包裹着全身毛孔的疼痛感与窒息感。 究竟他是谁?你是谁?我是谁?谁……是谁? 第三章(二) [5] 涩妮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去的,明明是带着雨伞的啊,怎么会全身湿漉漉的? 涩妮摸索着回到房间,家里很安静,午夜里的静,静得似乎可以听见人熟睡的均匀呼吸声。一下,两下……每一声都使涩妮的心脏象被敲击着一样。一阵一阵的战栗与哆嗦。 真的是比以往更加惊心动魄的忌日啊。二姐。 涩妮处于虚脱状态,混沌的意识使她稍微感觉到有些头痛。 能不能把这一切都当做梦境? 是不是醒来一切都会沿着正常的轨迹发展? 可不可以不要看到真相? 如果不存在时间这种东西就好了。 [6] 第二天去了学校,似乎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圣赫依然是那个大魔王,依然把涩妮当作自己的玩具,唤她为“白痴”,以至于涩妮开始怀疑昨天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又或者……他裴圣赫实质上是比涩妮更懂得伪装的人? 可是……这不是我们的正常生活么?这样,很好吧…… “喂,白痴,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圣赫心不在焉的样子,叫着“白痴”,眼睛的方向却是教室门口“群居”的那些可爱女生。 涩妮刚打算回答,却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产生了“是在跟我说话么?我又不是白痴,还是不要理他了”这样的想法。 圣赫等待了若干秒,却没有得到答复。他有些愠怒地转向涩妮的脸。 “白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啊?……在啊,你是和我说的?” 涩妮睁着大眼睛,偏头。 恩……很可爱,但是,也很可恶。至少在某人看来。 “那好吧,本来打算送你礼物的,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圣赫无所谓的耸耸肩,起身白了涩妮一眼,往教室门口走过去。 他在想什么哦…… 涩妮目送圣赫离开,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可是掩饰不住有些微的脸红以及……强忍着的上扬嘴角。 可是……他记得。 圣赫他……一直都记得呢!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记得很清楚啊…… [7] 二年a组的音乐课安排在体育课之后,户外的体育课一般都是男生最喜欢的。如果单单看他们在球场上不知疲惫地奋力追逐奔跑的场面,绝对不会想到此时挥汗如雨的他们竟然可以斯斯文文地端着调色板勾勒线条,或是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拉奏出和谐悦耳的小提琴曲。大部分女生更倾向与三五成群地寻找阴凉的树阴小憩,或者两个人坐在秋千上看书,听音乐。 而下课铃声一响,她们经过一堂课的养精蓄锐,便充满活力的涌向音乐教室。 “呐,你说新老师……什么样?” “……恩,应该是个很亲切的人吧,长得很漂亮?” “诶?我听说是个男老师哎!” “那一定象王子一样吧!” 涩妮旁边一起走着的女生讨论着他们的新音乐老师的形象,不亦乐乎。 什么啊?到时候看看不就好了。 涩妮对于她们的行为感到摸不着头绪。 “呵呵……是啊,到时候看看不就好了。” 可是……这是什么状况?! 涩妮在座位上看着他们的新老师,更加不明所以然了。 新老师大概迟到了三四分钟。当音乐教室的大门的把手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咔——”的短暂响声,教室里同学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同一方向。当然,除了那个大魔王本性爆发的裴圣赫似乎因为被新老师抢走了“关注度”而生着闷气,趴在课桌上睡觉之外。 然后,门口出现的新老师先使整个音乐教室变得鸦雀无声,真的能够连吞一下口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接着,顷刻间沸腾得吵醒了睡梦中的裴圣赫。 “浅,浅羽学长?” 涩妮在众人的惊叹声音中,呆若木鸡。 巧合,凑巧相合。 那么,音乐老师的产假请得太巧了,而圣鲁修亚学院的校长所作的这个代课老师的决定就太合了。 [8] “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浅羽雅川。” 雅川扶了扶限量版的dior眼镜,对着音乐教室里曾经的学弟学妹们微微鞠躬,自我介绍道。不对,“鞠躬”这个词语夸张了些,也许用“点头”更贴切。 “喂!你是雅川吧?你干吗要来给我们班代课啊?”圣赫拍案而起,转而又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没涵养,他清了清嗓子。“呐,代课就代课吧,你那眼镜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不是更没涵养么? 涩妮拽了拽圣赫的衣角,示意他坐下,不要再丢脸了(……) 圣赫面对同学们强忍住笑意的脸,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就顺着涩妮的力道坐回他的位子。 雅川不要打算理会圣赫的无理取闹,他径直走到音乐教室前方一架他昨天才弹过的白色三角大钢琴前坐下。 什么话也没有说,雅川任由宁静却散发出激昂旋律的音符,在指间流淌。 似乎是作为初次代课的礼物,音乐教室里被雅川演奏的音乐笼罩的时候,涩妮明显感觉到,在雅川的琴声中能够找到一种温暖的质地。 “呐……” 真的,不是故意的。涩妮在和谐的琴声中突兀地发出这个类似于“打断”的音节。 这是此时比大魔王没涵养的话语还要引人注目的音节。 雅川修长的手指摁下他一贯用以结尾的琴键。即使白色的琴键被按下,两个黑键之间也永远隔着空白,恍如一个缥缈的梦境充斥着黑色之间微小的罅隙。 他抬头。 “浅羽学长,可以弹《onest cry》 么?” 涩妮提出的建议,差不多可以用“心血来潮”形容。 雅川先是一怔,然后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睛,轻轻的点头表示同意。他的手指重新回到琴键上。 一首悲伤的曲子。它的旋律似乎要把整片空气凝固了一样,凝固成一整片的悲伤。涩妮身边座位上的女生轻声地抽泣,足以证明雅川琴声的感染力。并不虚假,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感情,又或许可以假设,一种情感曾经存在过。 my shattered dreams and broken heart are mending on the shelf. i saw you holding hands, standing close to someone else. now i sit all alone, wishing all my feeling was gone i gave my best to you nothing for me to do …… 呐,我在试着告诉你,我的心绪以及我的情感,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地,告诉你,就这么开始。 …… but have onest cry chorus onest cry before i leave it all behind. i gotta put you out of my mind this time, stop living a lie. i guess i''m down to myst cry …… 第三章(三) [9] 涩妮从没有想过,圣赫身边会多出一个女生,尽管他身边一直不乏有人陪,特别是女生,但他往往不会与她们深交,只不包括韩涩妮。 所以,涩妮以为圣赫会一直在她身边。 这个“以为”也一直没有改变。 那么,现在的涩妮感到无所适从了。 圣赫与那个女生在走廊上谈着什么,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从大魔王眼角因为笑得太开心皱出的细细的纹路就可以看出。 今天才转学来的女生啊,上午学院里确实引起了一阵骚动呢! “唉!唉!那个新来的女生……和圣赫很要好啊!” 身边的女生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涩妮。 涩妮定定地看着走廊的方向没有回答。 “啊……她真的好漂亮啊~” 女生的感叹引来后排男生的赞同。 “八国混血啊,听说她祖上曾为香奈儿设计过香水……超——厉害的家底啊!” “对了,她是不是叫iris?iris·screlorotta?名字都很好听诶!: 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与普通人家的儿子真没什么区别,都会对着美女犯花痴。那样子还真让人不敢把圣鲁修亚学院与之联系在一起。 涩妮揉揉眼睛,大概是看裴圣赫甜蜜的快蹦出小花的样子看得太久了,她的眼睛有些发胀。 下次发呆,要换个地方看。 涩妮站起来,一直揉着眼睛,以至于那群“花痴中的男生女生”以为涩妮哭了。 “涩妮很受打击吧……” “是啊,圣赫一直和涩妮最要好啊。” “他们出现感情危机了?” 这些话,涩妮没有听见,要不,她真的会哭的。 涩妮刻意避开教室前门,从后门离开。前门旁边的圣赫抬眼轻轻扫了一下涩妮,继续和iris聊天。圣赫有点惊讶于iris的身高,大概也有一米七五以上吧,所以,在圣赫看来,iris与其他女生的不同点便是与她说话时,自己不必低着头。 本来就没有目的地,涩妮不知不觉地走到画室门口。这个安静的地方,可以清晰地听见门内纸张翻动的声音。 现在应该没人上课了吧? 涩妮好奇地探进半个身子。 是巧合?! 宽敞的画室里雅川的身影显得落寞又优雅,靠近一点就能闻到winter king的味道。 呵,是个尽职的人,哪象那个大魔王,身为snow prince的代言人,今天竟用的是ck中性香水。涩妮愤愤的想。 雅川不经意的转头,发现涩妮撅着嘴,一副不满的表情,他咳嗽了一下。 “呃?浅羽学长。” 涩妮决定不再想那个烦人的大魔王了。 “这么多啊……瓶身设计。” 涩妮蹲在地上散落的图纸旁,一张一张地整理好。 “恩,不过都不合格。” 雅川接过涩妮手中的一沓图纸,扯扯嘴角,以一种最轻柔的动作,象要撕碎它们。 “诶?!浅羽学长……” 等涩妮缓过神来,自己正贴在雅川的胸膛上。 涩妮呆呆地撑着雅川宽阔的肩膀,勉强支起一点身子。雅川精瘦的身体,肋骨把涩妮硌得有微微疼痛的感觉。 呃……浅羽学长的睫毛好长啊,卷卷的,你要翘到哪去啊?浅羽学长的眼睛很好看,皮肤精致地比女生还要好啊…… 涩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雅川对视,自己竟然不自觉地象个色女似的把雅川的脸窥探了个遍。不过,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吧,韩涩妮? “呐……” 雅川这样的发音无疑是起着提醒涩妮的作用。他抬眼盯着自己额前的发梢,尽量不看涩妮。 “恩?恩?!对不起……!” 涩妮有些慌张地爬起来。又没有怎么样,脸干吗红成这样?雅川微笑着,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衣襟上残留的涩妮的温度……恩……怎么说呢?很温暖。 都怪那个该死的画架,没事干吗绊我! 涩妮尴尬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小说中颇为俗套的情节这是其中之一了吧?(……)不用担心,或许还会有更俗的。(……) 画室的大玻璃窗反射出刺眼的光,而窗外的人却觉得涩妮脸上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的红晕更刺眼。他深呼吸一口气,几近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白,痴。” [10] 圣赫刚到教室,在座位上坐下喘口气。那几个好兄弟搭着他的肩膀,盘问开始。 “iris怎么样啊?” “呃……很好。” “她对什么话题感兴趣?” “香水啊!” “你们怎么那么谈得来?” “以前就认识啊!!” 圣赫有些烦了,口气都不是很友善,他抬手支着太阳穴。 “那……涩妮呢?” “……” 不知为何,原本以iris为中心的话题,这会拉进了涩妮。 圣赫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但没有人发觉,他站起来,垂下握成拳头的右手。他能感觉到自己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 “你们不要什么事都带上那个白痴!” “什么啊!只是说说而已嘛!你刚刚和人家聊得开心,也不看看涩妮是不是难受了,你……” “我为什么和别人说话要看她韩涩妮怎么样?我从没有说过我喜欢她吧?她怎样都不关我的事!” 圣赫几乎是用吼的,想到刚刚在画室,涩妮和雅川……就气得要死。再加上韩涩妮暧昧不清的羞涩表情,光是想想,圣赫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不知道是谁,极力小声的却还是足以让整个安静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听见,藏不住的惊讶。 “诶?!涩妮……”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原本你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你的了。 怎么办? “呐……你们在聊什么啊?” 涩妮扬起笑脸,抚了抚校服的裙子,回到自己的位置。 感觉到自己身上还聚集了很多双眼睛射出的强烈目光,涩妮环顾四周,语气象是在说明自己是无辜的。 “怎……怎么了?” “恩……?……” 再一次被涩妮的微笑刺到双眼的少爷和大小姐念叨着“没什么,没什么”作鸟兽散。 也许她没听到吧,那种气话…… 圣赫想了想,坐到涩妮旁边。 “你刚刚在画室?” 啊!裴圣赫!这是什么烂话题啊!你就不怕再被冲击出一肚子火气? “恩……恩。” 涩妮一边翻着书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圣赫。总的来说就是心不在焉。 “我说……” “你不用说。” 圣赫被涩妮打断很尴尬地呆在那里。他定定地盯着涩妮从进教室就一直没有看过自己的眼睛,希望能够看出些涩妮的什么想法。可是,被涩妮发现后,她干脆把眼睛都闭上了。 裴圣赫有被惹恼的迹象。 “你去画室找雅川相亲相爱吧,我还是不在这自讨没趣了。”末了还故意带上混合着逞强与不屑的“哼”的一声。 韩涩妮被彻底激怒了。 她突然站起来,桌角上一摞厚重的书被这突然的冲击震的晃动了几下,差点掉下来,不象原本那么整齐了,上面一大半的书本倾斜的程度……几乎摇摇欲坠。 “随你便!” 圣赫是完全震撼吧。认识涩妮以来,第一次见她发火,以前涩妮被圣赫整得很过分闹的那些小别扭,根本算不了什么。 应该庆幸么?……在韩涩妮冷漠了几分钟后,终于看了他裴圣赫一眼啊!可是那双眼睛里装的满满的愤怒,不解和伤痛让圣赫莫名地烦躁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啊! 圣赫揪住自己稍微有些长长的头发,就象是想要狠狠地甩掉心里密布的烦躁那样,但这只是加快了那些阴霾覆盖整个心脏的速度,那一下,圣赫感到身体的某个点象要裂碎了一样。 涩妮刚走出教室就看到窗户旁边的身影正向里张望着什么。涩妮学着圣赫“哼”了一声,可声调尽显得委屈,她抿嘴,再看了一眼那个纤长的身影,正好对上对方也看着自己的眼睛,她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不明白缘由地,涩妮感到心虚……可是,为什么会心虚呢?韩涩妮…… “圣赫!” 甜美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过来,圣赫尚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眼睛红红的,依旧保持着揪住自己头发的恶劣样子沿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对方上翘的眼角,眉间透出的温柔,如同微小却有力的风,轻易地掠走头顶黑压压,拥挤的,吵闹的灰暗云翳,那么轻易地让圣赫体内剧烈的,嚣张的浓郁烦躁,偃旗息鼓了。 是iris啊…… 第三章(四) [11] 圣赫起身走过去,还不忘将涩妮课桌上姿态扭曲的那摞书扶整齐,然后揉了揉被方才烦躁的自己揪得有些发疼的头皮。 如果是iris的话,的确可以做到呢! 当圣赫和iris都还在美国的时候,双方家族的关系就已经是非常亲密要好的了。可以说自打圣赫出生就与iris成为了懵懂无知的好朋友,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比圣赫大一岁的iris真的很有姐姐的样子。在学校被老师罚写检讨,绝对利用她的淫威让圣赫代劳,而他裴圣赫也就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了。当圣赫还是圆圆脸和大眼睛的可爱小孩的时候,哪一个人不是对他又爱又宠,惟独少年老成的iris见到笑着叫她“姐姐”的天真圣赫无意地摆着各种可爱的姿势,直接一拳落在他的大脑袋上。iris用她练得比较精纯的跆拳道身手去对待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小的裴圣赫(……)还义正词严地教训那么无知的圣赫“小小年纪不要学着装可爱!”再后来,当黑头发黑眼睛的圣赫在金发蓝眼球的外国人中学里堪称“小霸王”的时候,iris扬着她介于东方和西方人之间的好看小脸指使圣赫做这做那。而裴圣赫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被雷劈了不正常了,对于iris的指使显得那么得心应手。总之,在圣赫没有回中国之前,圣赫和iris就是翻版的韩涩妮和裴圣赫,“白痴”和“大魔王”。不必在乎性别问题。 所以,如果是iris的话,是一定能够做到的。 那些让裴圣赫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和公主吵架啦?” iris半眯起眼睛,看起来有些戏谑和调侃的意味。 “吵,吵架?怎么可能。” 望天……圣赫有些不敢迎接iris的目光,偶尔他躲藏的视线与iris产生碰撞,终于还是 圣赫投降了。总有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使得圣赫在iris面前并不那么强势。 “好啦好啦!我说了一些话让她很生气……”顿了顿,“明明该生气的是我才对……” 圣赫想想,又觉得不公平。明明是那个白痴先不注意影响,我心里不爽,说些气话又怎么啦?生气的应该是我! 好象是要给自己找点什么平衡,这本不是多好的事情,可圣赫偏要跟涩妮争那个“该生气”的名额。 这样是不是……有些幼稚? iris笑了笑,“你喜欢她?” “诶?!” 圣赫这下对iris说话跳跃性这么大感到有些害怕。……是害怕。 但又不想让自己现在一副无比羞涩的模样给iris看到,圣赫半推半搡地让iris背过身去。 呃……我说裴圣赫,你干嘛不自己背过去啊? “你喜欢她?” 圣赫听到iris这么问的时候,是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心里象涨潮一样被逐渐填满,又象是容纳不下那么多潮水一样快溢出来。 和涩妮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圣赫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那么顺理成章地,无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似乎原有的顺利的轨迹就被生硬地打断了,扰乱了。 我会……喜欢那个白痴? [12] 说快也不快,涩妮的生日这就到了。 起先和雅川,圣赫约好的地方,现在空荡荡地只有自己一个人。浅羽旗下的海滩。 雅川……大概是忘了吧。4月15日本来就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深刻的话……忘记也是正常的。 和圣赫的冷战还没结束呢。这样前前后后不说话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那时候干嘛那么生气啊?圣赫本来就没有明确的说过喜欢啊……那有什么好生气的。那个大魔王不是一向厚脸皮么?这次怎么这么……这么……什么啊!怎么好象自己很失望似的,我根本对于他裴圣赫的喜不喜欢,一点……一点都不在意啊…… 涩妮坐在冰冷的海边。正直四月,应该是炎热的几乎能把人蒸熟的气温,涩妮却觉得冰冷,圣鲁修亚学院价格不菲的制服由于她过紧的抓住起了深深的皱痕。 如果……如果没和圣赫冷战就好了。 至少……至少现在不会是一个人了。 只是,韩涩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4月15日,4月15日啊! 还很早,没有继续等,涩妮打算回学校,今天原本翘了所有课,早晨一大早没和家里打招呼就跑出来了,看来是没必要了。 似乎是受到诅咒,正在马路上的涩妮开始头痛,沉重地象是被一个巨大又无形的东西往下压,一个不留神就会栽到地上一样。涩妮揉了揉太阳穴,就象有无数个小虫在脑袋里震动薄而透明的翅膀,不断地发出“嗡嗡”声,仿佛是那样叫嚣着它们的存在。 刺耳的鸣笛声尖锐地在涩妮的耳朵中引起一阵躁动,涩妮双手的指尖按住耳屏,又放开,按住,再放开,可终究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不过,如果仔细去听,敲击着鼓膜的那些声音中,是不是……是不是…… “涩妮!” 有这样的急切的喊着我的名字的声音? 是……圣赫的声音?圣赫,裴圣赫? 涩妮象是一瞬间找回了意识,在她转身的下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开,那种熟悉的十指间的碰触和温度。她清楚的看到那个让她后悔冷战的裴圣赫微笑的脸以及……近在咫尺的跑车。 骗人。 让人闻之揪心的医院急救车的声音很快就来了,那么让人担心的声音,似乎真的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怎么会救我?……怎么会。 仿佛与很多年前被涂成血红色的那一天重叠到一起,黑白的片段在脑海中幻灯片似的快速传递。 圣赫的血染红了白色的担架。 骗人的吧。 涩妮这次没有晕倒,她跟着跳上载着圣赫的急救车,她双手握紧圣赫的右手,没有一点空隙,她能感觉到圣赫轻微但间隔很密的颤抖,她想帮圣赫摆脱那种让人惊悚的节奏,她看着那些护士为圣赫做着紧急处理,只能看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玩什么呢! …… 说话啊! …… 这一定是,骗人的。 …… 是骗人的。 所以说,4月15日,真不是个好日子。 “b型rh阴性血!” 如果你身为医生,大概从没有试过顶着这样的压力做急诊吧。自家少爷在自家医院,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不醒,更要命的是自家少爷天生娇贵,生个这么个罕见血型,医院血库还紧缺,即使用少量o型血暂时补充,从总院调血过来,恐怕自家少爷早和裴氏列祖列宗见面行大礼了。 护士煞白着脸,在充斥着他们裴少爷血液腥腻味道和整个医院忙碌的推车和医用工具碰撞的哐当声中,显得格外凄惨。救不活他们裴少爷就等着递辞呈,搞不好他们裴老板极度悲痛迁怒于人,让他们在哪家医院都不得就业,自己开个小诊所,说不定人家还拿炮给你轰了。要知道,裴氏企业在医学界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好吧,就算你骂一句“该死的有钱人”也无济于事。 涩妮举起手,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是这个血型。” 涩妮知道当年妲宣正是因为缺这型的血而死,而妲宣的父母都不是这种血型,大姐又在国外。事后,涩妮不只一次自责,为什么那时候就晕倒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清醒。涩妮也知道,输这种类型的血危险较大,一个不小心患个什么溶血症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涩妮更知道现在她能救圣赫,这么多人中,说不定只有她能救他。 “请输我的血,快点!”涩妮似乎比医生护士还急,拽着护士就往输血室跑,护士和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点点头,定定神,将银色的针扎进涩妮的血管。 一旁的年轻护士看着涩妮圣鲁修亚学院的昂贵制服,缓慢地一张一收的右手五指和因为忍着疼痛咬紧的嘴唇,不禁想感叹。 怎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都对这种怪血型情有独钟么!? 呐,护士小姐,您在这不平衡什么呢……(= =) 一直觉得没什么用的自己,现在觉得,正在进行着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唯一能为你做的。 两天了……裴妈妈因为担心儿子没差点晕过去,裴爸爸是冷静,但他红红的眼眶也是有目共睹的。坐在病床边上的涩妮注视着圣赫正吊着点滴的右手。 在救护车上因为怕你出事而握住的一直颤抖的右手,现在依然惨白,却有一种安心的真实。 柜子上放着被护士送过来的包装精美的象是礼物一样的东西,说是他们裴少爷事故那天带在身上的,上面写着“白痴”的字样。护士猜测是不是少爷的同学,于是,她托涩妮转交给这位白痴。涩妮苦笑一下,“白痴……”不会是指我吧?涩妮小心地解开包住盒子的缎带,沾有轻微的血迹,圣赫的。涩妮看着暗红色的印记,抿了一下嘴唇,打开盒子。眼睛似乎被晃了一下。secret wish许愿精灵。粉雾绿色的水晶瓶身,三个面向切割的极为巧妙,顶端坐落着娇小的可爱精灵,半透明的香水仿佛精灵透明发光的翅膀。一张纸条轻轻地覆在下面。 呐,冷战结束,和好吧。 生日快乐。 就象是灰暗的天空放晴了,云朵幻化成各种美丽的笑。 “裴圣赫,你快点给我醒过来,醒过来以后不准象小说里的俗套情节那样对我说‘你是谁’,我告诉你,装失忆是没有用的!”涩妮看了一眼“许愿精灵”,“许愿的话……裴圣赫,快点给我醒过来。” 有一种立竿见影的神奇。注意到躺着的人纤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喂!喂!怎么样了?” 有些激动地凑近看,然后,眼睛,睁开了…… 说真的,涩妮就要跳起来,只是中途被刚睁开眼的人的第一句话给挡了回来。 “你是谁?” “诶?” 你……是,谁? [13] 你,是谁? 空白。比看到裴圣赫不停地流血更加恐惧的空白。 什么,你玩什么呢!什么“你是谁”?你敢说你不认识韩涩妮么?!裴圣赫?! 本来是打算这样吼出来的,可实际上,涩妮就象初次见面自我介绍那样说:“我是韩涩妮。” “呃。”圣赫用手撑起身体时用力过大,还扎着针的右手猛地一疼,一脸痛苦。 涩妮有些慌,但她只是叹了口气,扶着圣赫,帮他垫好靠枕。 “韩涩妮?不认识,是你么?” 没注意到涩妮很隐忍地站着,圣赫继续说。 真想把你身后的枕头抽出来砸你脑袋上! 涩妮愤愤地想,盯着圣赫的眼睛不动。 “哎……”欠扁的人又开始动嘴唇,“我只认识一个吵人睡觉,总是说‘俗套情节’‘失忆’之类蠢话的白痴。”圣赫瞥了一眼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讶的呆住的涩妮。 “不是你么?” 我说嘛,韩涩妮,你傻了相信大魔王的话。你们可是血液都混合的人呐! 混合的血液…… 呐,冷战结束,和好吧! 恩,和好。 ……晚了点,生日快乐。 混合的血液…… 有种一会地狱,一会天堂的感觉。可能……算是我夸张了。 [14] 就象是淋了一场寒冷的大雨,又突然被放在热烘烘的暖炉旁边,顿感温暖的同时,又有一种少了什么的不安感。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吗? 雅川,一直没有出现过…… 第四章 [1] 如果需要窥探你秘密的权利的话,那么…… 其实,我并不觊觎那种权利。 但是,可以告诉我么? 你究竟是谁? [2] “天呐天呐!” 班级里算是比较喜欢八卦的戴着圆圆的逆光眼镜的女生突然做出这种有失淑女形象的事。好象家里是从事眼镜经营的大企业,所以那眼镜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就算你喊地也没用吧。” 涩妮听到后排男生调侃的话,弯了弯嘴角。 如果正在家静养的裴圣赫听到的话,肯定会一脸戏谑地说:“怎么?是会飞的鱼还是会游的鸟?难道是一头成年大象被一只未成年蚂蚁压死了?该不会雅川离奇失踪,我们再次缺少音乐老师吧?” 涩妮低头写着上一堂课的笔记,暗自地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但她肯定圣赫大魔王会这么说。绝对会,她肯定。 “浅羽学长不见了,浅羽集团已派出大批人马搜寻浅羽学长的下落!现已开始围剿圣鲁修亚学院!” 说的跟新闻报道似的。 涩妮写字的右手停下了,她忘记了下一个字是什么。 不是吧……韩涩妮,谁叫你刚才乱想的! 当裴圣赫赶到的时候,圣鲁修亚学院已经被穿着浅羽集团武装制服的特种军队包围得水泄不通。媒体见雅川同公司的“对手”出现,一窝蜂地堵上去,本来就不断在闪的镁光灯这下间隔更加密集了。按快门的声音噼里啪啦地象要爆炸似的,记者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充斥在圣赫的耳朵里。 圣赫一边应付一边用手挡开媒体更近距离的靠近挤压。 唔,红红的—— 眼力很好的涩妮看到了圣赫手背上淡淡的血迹,皱着眉。 在打点滴吧你,听说浅羽学长失踪你就急得强行把输液针头拔了啊!急什么……再搞一个失血过多你才满意? 涩妮很不满地瞪住圣赫,与此同时,圣赫也发现了涩妮。他不仅直接无视了涩妮所表现出的不满,而且投去的眼神分明是可怜兮兮的求救。 拜托,帮我弄开这群烦人的镁光灯,录音笔和话筒吧! 没办法,你没来之前他们也这样对待过我。 谁让我有伤在身呢!快想办法帮我! 你还换成命令啦?我看那什么溶血症一定跟你无缘,估计不给你输血你也死不了。 呵呵,多谢夸奖。 以上是裴圣赫与韩涩妮的眼神交流(……) 其实不用涩妮帮什么忙,没一会儿那些媒体自动地全部撤走,就象没有出现过一样。后来得知这是雅川的爸爸,浅羽集团的总裁下达给各大媒体的指示,不允许他们报道这件事。 可是……雅川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呀!那些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和黑压压的军火是怎么回事?雅川三天没来学校,就算你们把圣鲁修亚学院炸掉或者翻过来象提着人两条腿一样往下倒也倒不出雅川的。而在学院面临危机的时刻,那个闲得无聊的校长正幽幽地品茶,事不关己,清香袅袅(……)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 象浅羽集团这么大的势力,找人绝对不是难事。上午出动军队,接近中午的时候就安全找到雅川。那么庞大的武装部队也不知道消失到哪了,留下路边满地樱花瓣与尘埃舞蹈。 有钱人与有钱人之间的消息网似乎特别灵通。几乎是第一时间,圣赫和涩妮以及周遭的少爷千金便知道找到雅川的消息,紧绷的神经现在也松弛下来。以眼镜女为首的几个大小姐圈在一起分享各自的小道消息。 “听说浅羽学长三天前就没有回家,他们怎么今天才发现啊?” “诶?我知道我知道!浅羽学长一直在工作,他家管家以为学长跟以前一样住浅羽集团在外面的别墅,今早去看才发现学长不见了。唉,唉,学长真辛苦啊——” “喔——还好在学长家的海滩找到了呢……” …… 一直在旁边悄悄地听着的涩妮好象被什么震撼到一样,僵硬着身体无法动弹。 “三天前”,“海滩” “4月15日生日那天”,“约好见面的地点” 原本以为是雅川忘记,实际上他不仅记得,而且一直等到今天,如果没有被找到,他肯定会继续等的。 好象就这样错过了。 “呐……圣赫,放学去看看浅羽学长吧?” 圣赫注视着低头拽着他衣角的涩妮,点点头。 “恩。” [3] 那真的是,只是一不小心的错误想法,也意味着其中一个人的败北。连心里透明的伤痕,也逐渐变得清晰了。 [4] 如果抹去三天的时间回到4月15日那天的话…… 韩涩妮的生日,亦是韩妲宣的生日。 雅川一向习惯早起,他今天打算先去看妲宣。 经过庭院中的花圃的时候,看到一丛闪耀着金色的鸢尾花,这个时候能开得这么好看。雅川想起前些天,涩妮有意无意地和自己提起妲宣的事情,说“我有个二姐知道吧?她很喜欢鸢尾哦!” 很喜欢……么? 我们不必对雅川知道妲宣和涩妮是姐妹感到不合理,都是名门望族,互相都有听说过,但雅川没有和涩妮说过自己和妲宣是恋人的事,不让涩妮称呼自己“雅川”而是“浅羽学长”,也是因为涩泥和妲宣叫他“雅川”的声音和表情近乎一模一样。 也许在雅川的潜意识里对于身边人与妲宣有关的行为和讯息有些微的抵触情绪。 涩妮也没有告诉雅川她知道雅川和妲宣是恋人的事,那瓶winnie香水可以证明这件事情。但涩妮似乎总是在暗示什么。起初的音乐课上演奏的《onest cry》是妲宣与雅川交往的最开始,妲宣拜托雅川弹的。类似催眠曲又莫名悲伤的旋律使妲宣红了眼眶。依照她的说法,最后一次哭,在雅川弹奏完这首曲子以后,与雅川在一起的自己不会哭了。 雅川盯着鸢尾,仿佛穿越时空,到了和妲宣在一起的过去回顾了一遍。乍看之下,他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假若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雅川的嘴角牵出一丝浅浅的弧度。虽然不易察觉,但只要窥探到,足以温暖你置身的整个空间。不过有个前提,你不以第一印象判断人,要不,你对浅羽雅川产生的敬畏之情会使得你不敢直视,甚至连视线停留的位置都选择得小心翼翼。 这就是冰山脸的威力。 但是……男生的脸若是没有分明的棱角或轮廓的话,还是不要没事摆酷,就算性格真的冷清最好也笑起来,如若不然,此类冰山脸导致的副作用也是影响力极大的。 雅川踏上花圃的石阶,俯下身子,摘鸢尾花。 见到雅川此举的那些菲佣们,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浅羽家族尊贵的少爷如果被鸢尾周围的其它带刺的植物扎到,他们随时准备好带 着各自的赤色忠心去参拜各自的祖先了。 当然,这些纯属菲佣们宠少爷宠惯了擅自孕育出的夸张妄想症候群。有钱人只是尊贵但绝对不恶劣,——恩,应该是。 鸢尾花瓣上清晨的露珠由于震动而破碎,折射出明媚的阳光,就象是见证着美好的晨景。“美少年采花图”? 雅川示意管家拿来一个小巧的花盆,亲自将带有根须的鸢尾栽进去。算是送给妲宣的鸢尾盆栽。 目送雅川少爷拒绝司机决定步行手里托着盆栽的身影离开庭院大门,菲佣们悬着的心才发出落回胸腔的“咚”声。 呵,夸张的菲佣。 黑与白,极端又单调的颜色。 立满白色的十字架,身着黑色衣服的人映衬着墓地的肃穆氛围,鲜明的咬合。 鸢尾的金色,真是明亮。 雅川半跪在妲宣的墓前,虔诚地就象是朝圣的信徒一般。他伸手轻轻碰触妲宣,笑靥如花却没在黑白的色调之间。 “你没发现吗?其实 你和韩涩妮……长得有些象。” 原来,那种温柔的可以融化的眼神真的存在。仿佛就是近在咫尺的对视,连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渺小,甚至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有了无比斑斓的温暖色彩。 “哟,雅川。” 话音刚落,紧接着墓地的上方响起了鸽子一齐拍打翅膀的声音,兀自地在这退回到寂寥的空间里回响着。 黑色掩不住曼妙的身体曲线,恍如女神的高贵气质,br财团总裁的夫人,妲宣的母亲。以及她挽着的表情严肃的br财团总裁,韩泰和他们身后一向少言寡语的妲宣的姐姐。 雅川收回注视妲宣时的温柔表情,换上了一副商业性质的冷面孔。他礼节周到地向他们问候过。 “妲宣今天生日啊,你这么早就来了。” 韩泰走到雅川眼前,转身看着自己的二女儿的相片。 “妲宣会很幸福的。” 雅川以微笑作为回应。 对于恋爱,雅川和妲宣的家人都是知道的。妲宣事故的那会,双方家长顶着巨大的悲痛尽全力安慰的是雅川,毕竟当初长辈们都已经擅自商量好他们的事情,而且决定让他们订婚了。这只是长辈们的决定,并没有向他们的孩子说过。 “说起来……今天也是涩妮的生日吧。”求证似的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夫人,韩夫人微笑算是肯定了。“一大早就不在家,生日总喜欢一个人跑出去,还真是——” 等韩泰稳重的声音以正常的速度进入耳朵,雅川象是想起什么,那些用“生日”,“一个人”这些词汇所结合成的讯息。 “既然叔叔您们已经来了,我就先告辞。” 雅川雕塑般的脸没有因为心里豁然领悟的某些东西而有丝毫表情上的波动。 “以前不是会陪妲宣一整天的么?” 韩泰看着雅川一脸的平静。 “生日的话……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 平静地让人无法参透他在想什么。 “生日的话……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 几天前,涩妮对雅川说。夕阳的余晖将涩妮的脸衬得更加落寞。 “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的。” 雅川算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一贯是沉默,看上去涩妮好象在自说自话。 “浅羽学长,我和圣赫约好去海滩,4月15日……你也去吧?” 涩妮所说的海滩正好隶属浅羽集团,如果雅川去了,那的管理员肯定会暂停营业,为雅川少爷开设一天的,他们都知道,雅川不喜欢吵闹的地方,而这种四月天,海滩往往是很棒的休闲娱乐圣地。 雅川想着,笑了笑,干脆给员工放个假,反正几天的营业额也只够买一幢沙滩别墅而已,老爷子也不会介意的。 “恩。” 就这样答应了涩妮,雅川没有对涩妮的话更深入的探究,这些话背后藏有的暗示,雅川也没有注意到。 那家伙还真是笨蛋,这样的说法谁会知道啊。 雅川的后知后觉,涩妮的过早失望造就了接下来漫长三天的等待,等待的目的很明确。 “生日的话……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了。” “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的。” [5] 浅羽家是类似哥特式建筑。西面是正门入口,东头环殿内有环廊,许多小礼拜室成放射状排列。两边一对高高的钟楼,下面由横向券廊水平联系,三座大门由层层后退的尖券组成透视门,券面满布雕像。正门上面有一个大圆宙,玫瑰窗,雕刻精巧华丽。沉铁花的黑色护栏构架出庄严的姿态,深刻的纹案穿越镂空的窗。前院的花圃和草坪平添几分温馨。整个庭院的标志则是花圃中央的巨大羽毛外形的水晶喷泉,每一个拇指那么大的空间被六个水晶切面包裹住,以此形成蜂巢一样的分割与组成,没有一丝缝隙。无论从任何角度,水晶羽毛反射出的无数个人影图象,会产生一种好象置身与虚幻梦境的晕眩感。 见是少爷的朋友,浅羽家热情的菲佣立即将圣赫与涩妮引进里屋。 “少爷正在输液,小声一点。” 管家轻轻推开雅川房间的门,提醒二人。 雅川平静地躺着,原本就白皙的脸现在苍白的惨烈,浓黑的纤长睫毛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颤抖了几下,有一些微弱的声音,就象是药水通过针头融入血液,在血管里滚动的声音。 找到雅川的时候,他几乎晕死过去,两天不摄取任何食物,又因为吹了过多的潮湿海风发高烧,现在仅仅是累得睡着。所以说,生命力真是个顽强而且奇妙的存在。 “该死的……喂!雅川,我血快流完了都没死,你在那装什么装啊?!再不睁开眼睛试试看?” 圣赫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但他不算小声的低吼,依然把涩妮吓了一跳,依然让调教的中规中矩的管家差点没控制住拎起圣赫就将他从窗口踹下去。 涩妮暗骂圣赫缺脑筋,又看到雅川没什么血色却性感如常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费了一番力气,才艰难地发出“喂……”的微弱哼声。 干涩喑哑的音色,就象被人用砂纸摩擦心脏一样难受。 “没死……睡觉……” 尽量详细地答复,管家不知从哪弄来一杯温水,一个箭步上去,探到雅川的嘴边,这附近明明没有杯子和水。 两口水的滋润使雅川的嗓子的状况明显好多了。 “裴圣赫,真吵。” “什么?!吵?!我是为了看谁才跑这来的啊?居然敢说我吵?!上帝该怎样原谅你!!” 管家实在按捺不住,管你是哪个企业的公子哥儿,还是少爷的朋友对手,直接就把暴跳如雷又不能把雅川打一顿发泄的裴圣赫拖了出去。 房间恢复了美好的安静,风灌进窗帘,翻飞起白色的波浪。“呼啦呼啦”的风声在这里听上去很孤独。 “呐——好久不见。” 窗外的云舒适地伸着懒腰,不一会儿就被骄阳逗弄的浮起羞怯的绯红。一时间想不出该说的话,扭捏了半天还是搬出这样的寒暄。 两天——好久不见?恩,这两天是挺久的。 好吧,好久不见! 在雅川“恩”了一下后,又掉进了安静里。风携卷着些许雅川的气息摩挲过肌肤,气氛有些尴尬地僵滞着。现在变成很需要大魔王的吵闹了。涩妮望着掩在雅川浓密睫毛下的眼眸,她企图去看,但被那帘子似的睫毛挡住了视线,她有些出神地想着。其实你不应该等我的。 “其实我不应该等你的。” 涩妮在心里反复念叨的话,这下被雅川看透了似的赤裸裸地说出来,涩妮看着他,不可思议。天空被一排排的高压线切割成一块一块,带着某种沉重的失落感。 “应该去找你。” “诶?” 突然的转变又让涩妮没反应过来。 “生日啊,一个人。” “诶?” 再一次,涩妮的漫长反射弧发挥着“迟钝”的作用。 “生日怎么了?” “不是不想一个人么?” “恩。” “你不是和裴圣赫冷战么?” 就象是那条扭曲的反射神经,“当”地就笔直了。和裴圣赫冷战,如果浅羽雅川也不在的话,就只能一个人过生日了。 好象幻化成了巨大的纯洁羽翼一般,温柔地包裹住一颗并不坚强的心脏,那眼泪也就任性地跑出来了。 裴圣赫流血那会儿,可没哭呢…… 抽掉好多血那会儿,可没哭呢…… 一个人失望那会儿,可没哭呢…… 怎么一到你这,就不成立了。涩妮消瘦的肩膀略微强烈地起伏着,携带着好象滚动在胸腔里的呜咽,拼尽全力去忍住那样快要抑制不住的声音,她慢慢地蹲下身子,紧紧地抓住不知是用来捂住嘴巴还是吸收眼泪的白色床单上晕开了一片潮湿。 假如不是雅川温柔地抚摩着涩妮细幼的头发,那画面就太悲痛了,象是女孩在为已故的男孩悲痛的哭泣,哭到发不出声音。 “哭什么……”雅川想了想,停下手,“好象我有怎么了你?” 涩妮摇头,拼命摇了好几下,还不时地发出“呜呜”声,看上去就象——咬着骨头不肯放开的小狗,那雅川刚刚是在给小狗顺毛?——呵,多美好的比喻。 其实也没有很久,涩妮觉得累了,就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把脸上湿漉漉的痕迹给擦干净,那眼睛有点红肿的趋势。 “有人快急死了。” 雅川眯起眼,有些觉得好笑的样子,涩妮也眯起眼睛,可能是脸部肌肉没调节好,神经太紧张,她左边的眼角略微跳动,实际上她没太听明白雅川的意思。 静下来以后,门口“噔噔”焦急地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就明显多了,涩妮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跑去开门。 那边的裴圣赫真的快急死了,雅川虽然醒了,还是很虚弱啊。白痴那个呆样子总觉得会做出什么愚蠢的事。 “都怪他。”圣赫瞪着燕尾服笔挺闭着眼睛却有危险气场的管家,“干吗把我拎出来?” “喀哒”一声,圣赫一上去就抓住涩妮的肩膀:“你们在干什么啊!” 涩妮仰着脸,没有说话,被圣赫看到她红红的脸,眼睛和鼻头,她好象又害怕被圣赫发现什么似的,躲藏着目光低下头。 圣赫不自觉的放大了瞳孔。 什么?白痴的样子分明是哭了嘛!该,该不会雅川…… 等圣赫破门而入后,他恨不得抽打自己一巴掌。雅川好端端地而且十分悠闲地靠在床头吃苹果,哪里是自己想象的那副虚弱地要死的病态——苹果,我说您又是从哪弄出来的苹果啊? [6] 几天平静的日子在后来的一天晚上发生了转变。 “裴圣赫!你疯啦!这么晚把我带来学校!” 涩妮从圣赫那辆火红色nissan gtr上下来,才体会到脚踏实地是多么让人有安全感。裴圣赫用参加f1方程式的疯狂速度飙了近半个小时,这种对于韩涩妮来说就象炼狱般的折磨让她想掐死裴圣赫,但她的理智充分发挥了作用。涩妮只是充满怒气地对着裴圣赫大吼了一通。 “拜托……”裴圣赫掏掏耳朵,“帮我点小忙怎么啦?” 韩涩妮说不出话,她颤抖着身子,别过身,不再理他。 现在的情况完全是由于裴圣赫白天有点繁忙的工作以及他爱玩的天性所致。他们那个悠哉游哉的校长说要在明天举办什么香水化装舞会,会场的布置自然就落到了学生会会长的宽阔肩膀上,而大魔王一面答应着,一面就很自觉的给忘记了……直到他享用过晚餐,出来看看他新购进的跑车,那记忆才慢慢地浮现出来…… “什么?!你说今晚我们两个搞定那么大的会场?!” 韩涩妮再一次惊叫出来,她真的想掐死裴圣赫,这次那个叫理智的东西被涩妮愤怒的强大气场压制住了,于是她就这么做了。 裴圣赫挣扎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让涩妮停下了动作。 “我还……还叫了iris……” “诶?” 接下来,裴圣赫脑海中被莫名的风一吹,就出现了那句“talk of the devil”。那辆莫名其妙出现的加长林肯上优雅地走下来的正是穿着dior新款夹克的iris•;screlorotta。 “hi~oh,what’s wrong with you ?” iris指着他俩,颇有受到极大惊吓的意味。 韩涩妮这才注意到,尽管现在没有用力,但自己的确还维持着掐住裴圣赫脖颈的动作,她红着脸跳开一米远。 裴圣赫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听上去就象真的要喘不过来气。他揉了揉还有点疼的脖子一圈,可见韩涩妮的怒气之大,使了多大的劲儿。他瞥了一眼iris。 “说中文。” “哦……圣赫,会场在哪呢?” iris显得很兴奋,看来她在得知自己要在晚上不能好好休息跑来打扫布置会场后的反映是和韩涩妮截然不同的。 圣鲁修亚学院这么庞大又华丽的建筑在夜里带着神秘而诡异的气息。看到黝黑的天际角落里的微弱星光都能立刻勇敢好多,只是韩涩妮单方面的害怕,裴圣赫和iris说话的声音在诺大的空间里唤起了悠长的回声。 “呐……浅羽复活了么?” 复活?博大精深的词语被iris乱用,裴圣赫突然间不相信iris的中文水平有她本人告诉他的那么好。 “他本来就没死啊……对了,把雅川那小子也喊过来吧?” 行动派的裴圣赫在涩妮还没缓过神来就拿手机拨通了雅川的号码。 “呜……小公主……~~”“……scre……screlorotta。” iris扮成幽灵吓涩妮,因为她发现涩妮在这黑暗中的害怕。但也许是由于iris长得太漂亮了,或手电筒在裴圣赫手上拿着制作不出恐怖的效果。涩妮不仅没有被吓一跳,反而镇定又略微不熟练地叫出了她的姓氏。这让iris顿时没了兴致。 你为什么要叫iris?你应该取名为satan!!satan!! iris注意到圣赫已经通完电话,他的手机屏幕泛出幽蓝的光,然后渐渐暗了下去。他注视着远处树丛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很奇怪。 “喂!圣赫——圣赫!你看什么啊?” 裴圣赫反应过来,他推着iris往会场的方向走,说着“没看什么。雅川一会就来,白痴,快走啊!” 是么?好象是没什么吧。 [7] 会场的白色灯光亮得刺眼。iris在会场被打开的半扇窗子旁边找到一个很大的黑皮箱。 “well,it’s too heavy for me to carry。”她把胸前的长发甩到背后,”圣赫!look at this suitcase ! it is very strange 。” 是的,裴圣赫根本没什么英文名字,他根本就没有入乡随俗的习惯。过去在美国生活的几年,全听着抑扬顿挫不同种发音不标准的shenghe。 “唔?什么?军火……还是毒品?” 圣赫拉着涩妮走过去,iris一脸的惊喜之色,一大串毒品名字就从她口中砸出来了。 “opium?roxanol?horse or coke?” “大小姐,你还真是见闻广泛啊……” “间文?” iris歪着脑袋,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裴圣赫更加肯定iris绝对是中文初级水准。 “没什么,夸你呢……就算你说的都有又怎么样?” 圣赫知道iris在美国的学校里就有人嗑药,iris顶多就是好奇想知道一点周边,但那种禁区她是绝对不会去涉足的。 “我看……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干脆给丢出去吧?反正这有密码,我们也打不开。” 涩妮转动几下数字试了几次也没有用,对圣赫和iris说。 iris听到涩妮说了“丢出去”“打不开”这些恐怖的词汇,立即大声嚷嚷道。 “no!no!no!不要,小公主,你别抛弃它!” “什么抛弃啊 第五章(上) [1] 我们在幻想的边缘徘徊, 然而脆弱的妄想轻轻一碰就已四分五裂。 在碎片中,每个人所不知道的彼此的秘密, 也许开始蠢蠢欲动了。 [2] 校长对于裴圣赫他们四个人的劳动成果颇感满意,当然,说是他们四个的劳动成果是不准确的。首先,不说iris那大小姐只会添乱,当雅川得知自己要听从圣赫的指令打扫会场,立即不动声色地拨打了一个号码,然后浅羽家精练的菲佣便在会场报道了。凌晨十二点之前,连同那块被枪子贯穿的窗户玻璃,整个会场被装饰地宛如幽深森林中的一座古堡。说不定,会演变成灰姑娘十二点钟声的魔法晚会?这就叫做高效率。 涩妮选择的香水是anna sui的sui love 蝶恋,妲宣最喜欢的香水,韩涩妮没有象往常一样添加什么其它成分。妲宣以前说过,如果参加化妆舞会的话,香水就选sui love。涩妮是打算将妲宣的喜好延续下去,她的装扮就象一只蝴蝶精灵。 圣赫和雅川则是作为annd的招牌,为即将推出的新款香水预热。象圣鲁修亚学院云集的全是些名门望族,少爷千金对香水那是有狂热的钟爱程度的。绚丽耀眼的“like rainbow 彩虹形状”和充满诡异危险氛围的“darkness eyes恶魔之眼”和这个森林古堡的化妆舞会相映成趣,圣赫装扮的骑士与雅川扮演的巫师,明显成为了这座巨大城堡的主人。 会场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涩妮穿梭在人流中寻找iris。其实,韩涩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由于裴圣赫而对iris产生的些许芥蒂已经开始被温柔地风化了,她想要快点找到iris,快点找到她。 裴圣赫身为学生会会长自然有很多工作,而浅羽雅川也在为接下来的钢琴与小提琴合奏与他的搭档进行最后的练习,这一天只有iris可以陪着涩妮,只有iris可以成为韩涩妮信赖的人。 涩妮加快了步调,她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如同幻影一般让人晕眩地绕着涩妮急速飞转。似乎她万一不这么警惕,稍微松弛下来,就会被若隐若见的黑洞洞的枪口再次瞄准,甚至贯穿胸膛。 她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她开始被恐惧一点一点地吞噬了身体,她开始害怕一个人在这个华丽又虚幻的环境中找不到方向。 “screlorotta……screlorotta……” “圣赫……圣赫……” 几步的距离之后,韩涩妮的脚步象是被什么牵绊了下来,她的眼眸上印出了装扮独特的少爷和大小姐优雅高贵的清晰身影以及那些幽深的丛林色彩。她紧张跳动着的心脏逐渐平缓,恢复到以往平稳的节奏。她口中的“圣赫”不知道什么时候自然而然地过度到了“浅羽学长”。 “浅羽学长,浅羽学长,浅羽学长……” 一遍又一遍。 就象午夜的秒针迈着“咔嚓,咔嚓”的步伐创造出黑暗的静谧中空旷的旋律,会场里任何嘈杂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孤独的音符漂浮在空气中,凝聚成一串一串乐律在每个人之间的空隙中流淌。 浅羽雅川修长的十指在黑白键上交替舞蹈,指尖与琴键缠绵出美好的情素。 这首曲子叫作《也许流星骗了我》。 涩妮的眼前好象出现了巨大天幕中华丽又精致的星座,然后那么多那么多的闪亮坠落下来,汇集成一场浩瀚的流星雨。她甚至觉得一颗一颗的星子降临到自己的头发上,睫毛上,脸颊上,身体上,手心里,让人在此刻,成为了闪闪发光的存在。 当雅川的琴声停止良久后,会场里才响起了沉迷的赞叹声。浅羽雅川的琴声对任何人都有着治愈心境的能力。 如咒语一般,如魔法一般。 “二年d组的王凡同学,请速到后台。二年d组的王凡同学,请速到后台。” 圣鲁修亚学院女播音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会场,涩妮盯着后台的方向,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叹了口气。 裴圣赫应该也在后台吧。 接下来在舞会上表演的学生都在后台做着准备,涩妮看到雅川对着琴键出神,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琴键,从低音到高音,再转到低音。 看来他和搭档已经练习完毕,刚刚那首《也许流星骗了我》也就是舞会的开场曲吧。 涩妮走过去,按下琴键,钢琴声鸣起了沉重的最低音。 雅川皮肤的白皙丝毫没有被他一身的黑色淹没,倒是他的睫毛似乎更加黑了,长长的,密密的。 其实,韩涩妮本来想吓吓雅川让他回过神,结果雅川以慢镜头播放的速度转过头,盯了涩妮好一会儿才开口。 “唔,怎么?” 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雅川慌张的表情呢?涩妮讪讪地笑了笑。 “浅羽学长,裴圣赫在不在?” 雅川抬起下巴指了指后台的更里面一点,半掩着门的房间。不说话。 涩妮看看那个方向,向雅川道了谢就跑了过去。 雅川瞥了一眼韩涩妮的背影。 “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好。” [3] 有些事,当你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危险性去做了以后,才会追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决定。就象韩涩妮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来找裴圣赫,看到他和iris共处一室,边按捺不住地偷听他们讲话。 圣赫墨色的头发应却了他的眉眼,表情虽然被隐藏起来,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一脸冰山似的僵硬。iris的长发软软地搭在肩头,她抓住圣赫的衣袖质问他。 “圣赫,你看见了吧?昨天……恩……对小公主开枪的那个人。” 裴圣赫看着iris,没有回答她。 “why?怎么……为什么不对我们说?” 圣赫一直盯着iris有些微红的双眼,有的只是沉默。 “圣赫……”iris松开了抓住圣赫的手,“do you know the truth? if you are in control of the event…?” “iris!”圣赫闭上眼睛,“you can’t be taken with the event。 you must go home and stay away from us。 i don’t want anyone to hurt you 。” iris有些急噪了,她明白裴圣赫知道些什么但是不告诉她。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也是她从小时候就以为不可能发生的。 她看着他,却看不出任何隐藏在他外表下的真实想法。 韩涩妮象是突然被抽走了灵魂。如果不是在这么多人的后台,她绝对会腿软地倒在地上。她的目光失去焦点,不知道应该停留在哪里才是正确的。 裴圣赫,这不是真的吧?是你……做的? 所有的人各自忙着的时候,只有雅川抬头,目光朝向失魂的韩涩妮,等涩妮浑浑噩噩地经过他的身边时。 “待会……听我弹钢琴吧。” 这样的话,足以使韩涩妮的整个世界被照亮,她视线中的色彩变得华丽,变得闪闪发光。 原来,不只是你的琴声,还有你的声音与话语,那治愈我的心境的能力。 甚至超越咒语,甚至超越魔法。 其实,韩涩妮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想干什么,化妆舞会结束以后,她匆忙地换上便服就蹿上自家车,尾随裴圣赫。 跟踪他。 由于来接自家少爷小姐回家的劳斯莱斯,法拉利,凯迪拉克的阵容过于庞大,韩涩妮不只一次地把裴圣赫跟丢,但他那辆火红色的nissan gtr实在太耀眼,韩涩妮家了不起的司机总能在跟丢后再找到。 裴圣赫的跑车行驶的方向令韩涩妮感到越来越熟悉,心跳的频率加快。这一时间,“咚,咚”的心跳声似乎踩着强烈的鼓点跳动着,牵动着整个身体紧张又恐惧地颤抖。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你去了那个地方,我该怎么面对你? 她看见裴圣赫停下车,捧车一束鸢尾,走了好远的一段距离才到达他的目的地——墓地。 呐,还是到了么。 那个有韩妲宣存在的,墓地。 [4] “那个……妲宣。今天白痴那个家伙在舞会上用了sui love,她第一次没自己加些怪异的东西啊。嘿,真难得哦。” 圣赫把金色的鸢尾花放在妲宣的墓碑前,拨弄了几下。 “昨天的事,觉得很抱歉。真的是……很对不起啊……” 温热的风,带着些许闷闷的潮湿,明朗的月光映着他锐利又流畅的侧脸轮廓,扩散出柔和的光晕。 韩涩妮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虽然强迫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还是透过手指见的缝隙传出了一声沉闷的“圣赫”。 裴圣赫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机械似的回头,看向韩涩妮此刻悲伤的脸。幽深的树丛里几缕昆虫的清亮鸣叫贯穿在他与她的沉默中。韩涩妮现在竟然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与担心了。她看到温热的风吹动洁白的月光勾勒出裴圣赫日益挺拔成熟的身体线条,就神奇地安心了。 原来,也不是那样不能面对啊。 持续了数分钟的静默首先被裴圣赫打破。 “呃,白痴,你怎么到这来了。” 拜托,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韩涩妮嗫嚅了几下嘴唇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事吧?那我就先走了。” 裴圣赫腾地站起来就想跑掉,但由于他蹲的时间过长,双腿突然袭来的酥麻感桎梏住他。圣赫重心不稳地晃悠了两下,险些摔倒,却被韩涩妮扶住——不,是抓住了。 “告诉我吧。” 韩涩妮平静地说。她甚至考虑到圣赫会躲避,而没有去看他深邃的眼睛。涩妮盯着鸢尾花,转而又把视线的着落点向上移动到墓碑上,是韩妲宣色彩单调的照片。 “你和我二姐韩妲宣……是什么关系?” 裴圣赫抬起头,注视着韩涩妮眼中的自己,他让韩涩妮松开自己,踉跄了几下站稳脚步。他僵硬的脸色似乎冻结了柔软的月色。 “我是……杀死韩妲宣的人。” 接下来的是,韩涩妮的心也跟着被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