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金大店主》 第一章 一片晚霞 黄昏时分,柳镇外八百里长廊很安静,只有几只流浪狗趴在草丛里做颓废状,一天快要过去了,平时再没有商旅经过这里,这些流浪狗准备回家了。 长云落下,一片晚霞映飞鸟,真是好美的场景,但不远处山脚下隐隐约约有马蹄声,像是赶路的人,领头的那只流浪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带着期翼望着那边。 难不成在日落之前能再得到些食物,想到这里领头流浪狗舔了舔嘴唇。 烟尘四起,山谷拐道出出现了两匹马和马上的一男一女。 马儿是上好的柔典马,柔典的马儿耐力极好,可以日行八百里不带喘气儿的,实乃居家旅行必备坐骑。 但很贵,一匹中等的柔典马也需要纹银百两,所以骑这些马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这一男一女骑的柔典马体格柔劲,毛色顺亮,奔跑的时候跨大步,是一流的柔典马。 两马并行,左边马上浓眉大眼的男子颇具帅哥相,一头飘逸的长发没有被绷带束缚住,随着风上下起舞,就像是堂堂一个潇洒男儿。 “妹妹,你再考虑下吧,实在是不行哥哥我去给妹夫说说,你说你这动不动就往山寨跑,那不好看啊。” 同行的马上女子一身劲装,头发干脆的盘在了一起,做男儿骑装,她此时胸口起伏,脸憋得通红,好像在极度的忍耐,终于,在下一刻爆发了。 “哥哥,你可以啊,帮着外边人说话呢?你啥时候和那个小子如此亲热了啊?一口一个妹夫叫的挺顺口啊。” “我这不是劝你嘛,什么外人啊,那妹夫怎么算外人呢。” “我不管,我要回山寨!驾!” 啪~一鞭子轻轻抽在马身上,马儿会意,步伐迈的更大了。 男子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催动马儿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如此快的速度冲出去绝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马儿冲过去带起一阵烟尘,流浪狗群只能够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对消失在山坡拐角的男女,在黄昏日落集体陷入了沉思…… …… …… 柳镇第一大户就得算丁家,这个丁家占了全镇一般的酒楼和青楼生意,每年的分红都得用马车拉到钱庄里,那钱庄好像也是他们家开的。 丁家的第一代创业者已经驾鹤西去了,他的子辈接过家训,在前人的基础上让丁家成为了当地的豪绅。 第二代的创业者很给力,将丁家从柳镇富豪榜的第十位提高到第三位。 第三代丁家族长恪守中庸之道,在他任内,丁家既没有很大的提升,也没有大幅度的滑落,仍然卡在柳镇富豪榜的第三位,距离第二位相差不大,但可以甩第四位一鼻子灰。 虽然这百来年丁家扶摇直上,势头也很好,但不少人相信丁家即将走向没落,因为丁家的下一任族长之位竟然交到了一个少年手里。 少年丁羽,时年十五岁,丁家最年轻的族长继任者,同年继任。 如此年轻就能成为族长,就是在丁家内部都爆发过激烈的抗议,连自己人都不太相信了,更别说是外人了。 柳镇地下赌坊开下盘口,定下三个期限,看看丁家什么时候开始衰落,其中三个选项中压五年的最多,达到了一半以上,剩下一半在三年和两年中押注。 坊间很不看好丁家的家业交到那个年轻人的手上,开的盘口都是让着的,各种不利于丁家这位年轻人的消息满天飞,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这位有史以来丁家最年轻的族长开启了他的继任之旅。 之后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一位按照正常情况本来应该把所有的事情搞得一团糟的公子哥,当上族长的第一天没有延续他睡懒觉的习惯,只是沿着柳镇的大街小巷逛了几圈,据说那一日的围观群众们看到的不像是那个丁家的族长,倒更像是一个迷路的少年…… “那个少年表现的很不错啊,今日竟然没有睡懒觉啊。” “那是,如果我能成为丁家的族长,别说是睡懒觉了,就是让我每日不睡觉都可以。” “你还是别做梦了,安安心心去拉你的豆腐吧,看看什么时候有女娃子能看上你小子吧,哈哈哈……” 街头群众的闲话开头总是以丁家的那位族长开始,然后再是他们想要说的内容,由此可见丁家在柳镇中的影响力了。 关于这个少年,柳镇第二号人物,富豪榜上高举第三的张家家长在某一日的黄昏曾经抚须长叹,深邃的眼睛望着夕阳,喃喃自语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此时这位别人家的孩子,另一个家族族长口中的天纵之才正在发呆。 发呆的地方是他的卧室,那间丁府最大的房子。 卧室外面站着几个家丁,这些家丁站得笔直,一脸严肃,但他们面对着面,难免眼神碰撞,在这期间他们用眼神完成了以下的对话: “哎哎,你说少爷又在鼓捣啥玩意儿啊?” “我哪儿知道,少爷是天才来的,他弄得东西你又能够懂什么?” “也是也是,那我们站到啥时候啊?” “当然是等着少爷出来啊。” “哦。” …… …… 卧室内,一套黄花梨桌椅很显眼,右手边一张古色古香的床,床的四周还有蚊帐挂着,床上躺了一个少年,他双手枕着脑袋,两眼盯着房梁。 他伸手一摸,房间里只听到一声物事相碰撞发出的声响,很清脆,就像是陶器。 “碰~” 少年举起一个方方正正的白色陶瓷物体,很是沮丧的看了一眼,随意的把东西扔了回去,口中喃喃道:“说是在脑海里背古诗就可以充电,我背了一首就只充了百分之五啊?可累啊,靠!” 少年是个穿越人士,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小公司的小职员,在某次过度加班中完成了穿越,就这样带着随身的包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接替了一个大家子弟的责任。 丁羽是他的名字,和他以前的名字一样。 第二章 丁家 “这样说,我应该是穿越了吧,看着穿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吧。”丁羽打量着自己身上的绸缎衣服,口中喃喃道。 这绸缎袖口入手丝滑,光泽可鉴,一看就是高档货。 “丁家啊,我去~”丁羽横刀立马的坐着,杂乱的思绪涌进脑子里,这让他有些头昏。 杂乱的思绪传达着很多的信息: “丁家的家业交到我的手里了啊……” “不知道今晚吃什么,要不约上张公子去悦来楼吧,听说那里的说书的挺不错……” “我好想小翠姑娘啊,好久没去西风楼了啊,不行!二叔他们看的紧,这会儿出去被逮住了就麻烦了……” “我的那几千两银票扔在哪儿了呢?我咋不记得了呢?瞧我这记性!” “二叔、三叔,侄儿可是有忍耐极限的……” “……” “……” 全部是那位“丁羽”的记忆,各式各样的信息交错涌来,令人头痛不已。 然后,门外的下人们就看到自家的主人抱着头趴在桌子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这可吓坏了守在门口的人,一个看起来机灵点儿的丫鬟眼睛一转,拔腿就向外院跑去。 一阵恍惚过后,丁羽总算是觉得清醒了些,迷迷糊糊的就看到眼前站了几排人,有些眼花,他又摇了摇头,这一个动作做完后,眼前站着的几排人他也看得清了。 总共三排,是按照某种顺序排列的。 站在第一排,距离他最近的那一排站着的似乎是记忆里的叔叔婶婶,此时他们表情不一,惊讶、哀叹、欣慰各种表情出现在他们脸上。 第二排似乎是自己这个院子里的护卫,这些人对丁羽很忠心。 第三排站着的是一些下人,他们今日值守族长这里,一个不留神差点儿闯下大祸,此时都是垂着脑袋,很是惊慌。 丁羽站起身,眼神还有些迷惘,但身体却率先动了一下,他走出了门,走到门外看着蓝蓝的天空,那一抹骄阳很是耀眼。 丁羽微眯着眼睛,用手遮了遮,透过手指的缝隙看过去,树叶的缝隙依旧很多阳光的线条照下来。 这种金色的线条洒在地上,好像在地上构成一张金色的长毯,丁羽就站在这上面,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下人们不敢抬头看这位少年族长,尽管这位少年接任时间不久,身上的那种族长之气尚未培育出来,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来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丁羽睁开了眼睛,脑中关于前世的记忆就都被他藏在了内心深处,此时的他正式接管了丁羽这个身份,以及这个身份之后的一系列荣誉。 …… …… “哎呀,我的侄儿啊,你可曾有碍?”丁家二叔火急火燎的从偏厅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魁梧的大汉,是丁家的护卫。 这几个护卫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样子,有些担忧的看着丁羽,他们的职责是看好大门,没想到让二老爷强行闯了进来,不知道族长大人会不会怪他们。 “你们下去吧,小翠,上茶。”丁羽摆了摆手,瞥了一眼那些护卫,不再管,自顾自的往上位去了。 那位丁家二叔在看到丁羽坐下去的时候眼角缩了缩,闪过一丝妒忌,但这丝情绪很快就被另一种长辈对于晚辈的关心所取代了。 “哎呀,二叔在外面听说你摔着了啊,咋样,没事儿吧。” “二叔费心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脑子还有些疼。”丁羽淡淡一笑,抿了一口茶。 丁家二叔很是尴尬的咳了一下,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直接进入正题。 “二叔很希望你能够分一部分的职责给我,因为你也知道你二叔这个人不是那种在家闲的住的,所以我想去看看城西头那边。” “不行。”丁羽几乎是条件反射说出这两个字,在他现在还没完全的记忆中,有一种潜移默化的意识——关于二叔的条件,全部反对。 “不行?”二叔很是恼怒,赫然起身,愤怒的一拍桌子,桌子顿时散开,可见这一掌的力量之大。 但这个动作做出后,这位丁家的二爷,丁羽的二叔就后悔了,他虽然在丁家有些说话的分量,但对于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来说完全是没有拿出来说的份儿,丁家的族长无论此前如何,一旦执掌这个家族就自动享有无上的权利,族中的长老们也只能是听着他的话,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启动罢免族长的程序。 丁家已经很久没有族长是被罢免的了,丁羽自然也不能例外。 “二叔,不要生那么大的气,气大伤身嘛,你老坐下。”丁羽笑呵呵的道,手中捧着的茶杯很是清脆的碰撞发出两声响,代表了丁羽的心情。 很清脆,很惬意。 丁家二叔走了,他的背影在夕阳照映下是那么的落寞和顾忌,好似有说不完的离愁别绪藏在那么黑影中,但他的脚步很稳,稳到了一种境界,踩出的每一步都很正,从客厅走出去,这位丁家的二叔很快就走完了,他走到了照壁的前面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丁羽,再看了一眼那块牌匾,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我想既然我接下了你的这个身份,那么也要做些事情吧。”丁羽在心里笑了一声,一口将茶水饮尽,离开了客厅,门口两个下人赶忙跟上。 丁家的房子很大,放在柳镇算是一等一的大,比第二大的房子加上第三大的房子一起还要大,四进四出的大门东西南北挨个开着,平时只打开北边的门,这边的门对着被北城门开着,平时这里不开放,所以经常有小贩在这里摆摊,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个小的集市。 此时正是下午,集市上的人还很稀疏,但也有不少,大家都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买家卖家都不亦乐乎,谁也没注意到那扇厚重的丁家大门很是缓慢的移动了,一个下人装束的人闪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两个跟着他闪了出来,他们似乎有些惶恐,但看着眼前这个和他们穿作一样的人很明显有一种拘束感,但某种潜移默化的习惯让他们隐隐落在了那第一个出来的人身后,似乎有种主仆之感。 第三章 大汉 北城门有一个集市,这个集市因为是临时搭建的,所以不用收取管理摊位费,这里的东西自然就便宜,没到下午这里就人声鼎沸的,很多人在这里买东西。 但这里好歹是丁家的后门,挡住了人家的门口自然是要赔取一定的费用的,一年三百铜钱,很便宜,几乎不到坊市里租金的一半。 因为这个坊市靠近丁家,所以大家习惯性的叫它丁家坊市,这在某一种程度上说明了丁家在柳镇的地位。 丁家坊市按照街道作为依靠,一条八百米的长街全部作为了摊贩集中点,各种各样的东西琳琅满目的堆放在这里。 此时一家豆腐摊前,一个魁梧的大汉紧紧的拽着买豆腐老伯的衣袖,双手有些用力,那个老伯都被他提起来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双手不住的挥舞,但他人老体衰怎么会是这个壮汉的对手,这些徒劳的努力落在壮汉的眼里就显得很可笑。 “哈哈哈~老子不过吃了你一碗豆花而已,跟爷收钱?没有!”壮汉牛气哄哄的哼了一句,一口唾沫吐在那个老伯的脸上。 周围人看着这个壮汉的行径虽然心中厌恶,但都只敢远远地站着看,这人他们不认识,但从那桌上的行李包袱来看应该是一个外地的人,应该只是路过柳镇,在这里歇歇脚,没想到一言不合就要和买豆腐的老伯大打出手。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虽说这老伯不像是那种强横的人,但这大汉出门在外竟然不懂一些人情世故,这让周围的围观群众有些哗然,更何况这里是北城门,百米外就是卫队所,有几个和老伯熟悉的人已经小跑过去叫城门卫士了。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这里是丁家的地盘啊。” “啊!如此来看这大汉怕是要倒霉了啊。” “哎,看他运气吧,如果今日丁家的人没看到就算了,如果是看到了这大汉任他有多高的武艺也没法走掉了,丁家的地方可不是他可以撒野的。” “呵呵,自求多福吧,看看他把张老伯吓成什么样子了,老头本来就不容易,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勉强在这里开一个豆腐摊,这大汉好不当心。” 大汉恶狠狠的扫视了周围的围观群众一眼,见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心中轻笑一声,手中用力一撇,张老伯就被摔倒了地上,砸到了凳子上,凳子发出吱吱的声响,凳腿在土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这老伯再说也有百来斤,这样一撞击产生的重力加速度也是不可小觑的,在反作用力的支持下,老伯狠狠地摔倒了地上。 丁羽早就看到了那个大汉,他本以为是一场普通的买卖纠纷,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一场找茬事件。 看了一会儿丁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得很快,身后的风都无法追到他,一阵呼啸后,丁羽站在了人群的第一排,那些排在后面的人就只觉得队伍变挤了一点儿,人群开始吵闹起来,很快一阵惊天的喧嚣似是一颗战雷一般响起。 “嗡!”群众们的欢呼声,这种欢呼声似乎是发自内心深处,那是一种对于英雄的期待,带着那种令人尊敬的微叹,一个下人打扮的贵公子走到了豆腐摊前。 他身材高大,面貌英俊,一丝忧郁的气质竟然能够令人产生一种惆怅的感觉,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果忽略掉他那一身下人穿着,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位贵公子在体验生活。 “哦,丁家的人来了,这大汉要倒霉了,我想再过几盏茶时间,这柳镇三十里外都要封的严严实实的,再没有这大汉的容身之地了。” “也没那么玄乎,这人看样子是下人而已,又不是丁家的那几位大人物出来了,再说这张老头有什么能够让丁家出动的理由吗?仅仅是因为他在丁家的地盘上被外人欺负了?这个理由恐怕说服力不够吧。” “那也是,看着吧,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几人联合筹一些银子赔给这张老头吧,至于这大汉我倒是看不过他的作为,定要找个机会收拾他一下。” 几个围观的商人嘀嘀咕咕的私语,说话间这个时候那个青年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凳子前,就那样施施然的走了过去并且坐了下去,声音很轻,轻到没人听到,但实际上大家都能够听到,不止是听到而且很明显的看到了,而他身后的那两个和他同样打扮的下人此时一脸萎缩的站在他的后面。 关系非常明了了,大汉抱着胸很是纳罕的看着这个小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但内心深处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事前有人付钱让他在这里闹事,说是一旦有人出手管闲事就一定会有一场恶战,所以他此时看到有三个人站了出来,表面上在如何不屑,但在内心深处都把这三个人跟那份赏钱划上了等号。 大汉虎目圆睁,眉头紧皱,双臂护在胸前,腰身蓄劲,下盘稳固,脚尖蹦得很直,那双布鞋前端已经变了形。 架势做得很足,有一种晨起练功的弟子既视感,他做足了准备,不管是出手还是防御都显得是那样的完美,根本是不给对手一点儿的机会。 “原来是个练家子啊。”坐在凳子上的丁羽很随意的挥了挥手,身后两个下人及时的端上了茶水,茶水是豆腐摊的,茶叶是豆腐摊的。 这些茶不过是一些可以泡水的树叶而已,连茶都称不上,但很好喝,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在水杯中弥漫,丝丝涟漪荡起的波纹中茶香渐浓。 丁羽抿了一口,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眉头像是要飞起来一般,看得出来他此时心情不错,这杯茶真的很好。 “好茶,这茶比我家的茶要好喝,那个什么时候我在你这里买点儿回去喝喝,家里的那些茶贵是贵但一点儿不合我的心意。” 丁羽笑笑,很是随意的望向对面那个做着造型的人,略显吃惊的道:“这位兄台姿势不错啊,可曾学习过功夫吗?” 第四章 刺客来了 此时大汉的心里很惶恐,从他不住打颤的双腿似乎可以知道他此时的惶恐程度,原本虎目圆睁的大眼此时也是浓重的阴云藏在里面,鼻子很是不受控制的抖动,有些紧张的时候就是这样,而他的手指则是垂向地面,再没有刚才指天指地的气势了。 “你是丁家的少爷?”声音中带着一丝最后的希望和绝望,微微波动的声线带着期翼,好像这个声音的主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句话后的答案之上。 “正是~”这个声音稍显稚嫩,但久居上位的人总归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声音稚嫩但足够分量在其中,丁家族长的威严拥有强大的加成。 城门口的兵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那一个小队的兵士之前站着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此时那个人正在训斥那些意图赶过来的兵士,一边说一边儿还和丁羽后面站着的两个下人打招呼,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差勾肩搭背上勾栏了。 两个下人看了一眼那个队长算是打了招呼了,便转过头来专心的看着那个大汉。 他们是丁家的下人,除了这一个身份外还是武师,保护族长的安全才是他们更为重要的任务,此时他们看着丁羽,想着接下来是冲过去扁一顿那个壮汉还是站在丁羽面前当护卫。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那位下人打扮的贵公子动了…… 丁羽快速出脚,一脚踢在大汉的膝盖上,只听到一声脆响,如同核桃被踩碎的那种声音,伴随着一声男人的哀嚎,大汉如同一只龙虾般蜷缩在地上。 丁羽看了一眼在地上打滚的大汉,转身离去。 离去的姿势很潇洒,像极了这个身体在以前某次出酒楼的场景,那个时候通常伴随着食客们惊叹的目光和掌柜的谦恭的笑容,在这个时候丁羽的动作从扔出一把钞票变成了踢了人一脚,这一脚还踢得不轻,被踢的那人此时正在地上打滚。 “阿虎,你过来~”丁羽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声音很轻但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人肯定是听得到的。 那位站在丁羽左边的壮汉赶紧小迈了一步,落了小部分身子侧耳在丁羽方向,试图表达恭敬的动作,说实话这样看起来壮汉就像是一个喝醉的螃蟹那样可笑,但此时没有人觉得可笑,看这位应该算是丁家的一个说的起话的人,在这样一个可以部分代表柳镇丁家的人面前,做出任何的低姿态都不会被人鄙夷的。 “你去查查这个人什么来头,还有等会儿把那个豆腐摊抄了再赔给那个老头一笔钱,给你。”丁羽说着说着很随意的从内衣里掏出一个玉佩,像是扔石头一样,这道抛物线让丁羽身旁两位武师惊出一身冷汗。 那个即将要接玉佩的武师更是一脸错愕,眼神迷茫了短瞬,好在他平时练功刻苦,注意力很快专注,一个闪电般的出手,如同迅猛的雷霆。 雷霆之中是一块白中泛着红色的美玉,上好的红玉,市面价三百两,只高不低。 城北的拍卖行前几天卖出去一块红玉,敲价九百五十两,那一块无论是质地还是形状都比不上丁羽大少爷刚才如同甩石头一样丢出去的那一块。 “少爷,这……这实在是太多了些吧,他一个豆腐摊怎么能够值得上如此多的钱?”红玉在手,壮汉声音有些起伏,这块红玉的价值够他在丁家干一年的了,想到这东西并不是少爷赏给自己的,他的情绪有些沮丧。 “哦,这样也是哦。”丁羽突然想到如此多的钱财给一个开豆腐摊度日的老伯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自己的一片好心还很有可能害了他。 “我身上没有现银了,额,你去当铺里把这块玉当了,拿出十两银子给那个老伯,剩下的你交到管家那里去。” 就在他们三人嘀嘀咕咕的时候,东西方向那个酒楼的楼顶上一扇窗户掩开了一个角,两只眼睛透过那个角在打量着外面的情况,那两只眼睛一只明亮一只浑浊,就像是成年的老酒和刚酿的新酒那样对比鲜明。 隐隐可以听到窗户里两个人的对话: “我看距离太远,不行。” “那就再等等,等那个小子走近些。” “记得涂一层雪霜红。” 雪霜红是一种很可怕的毒药,它并不是特有的,很多毒蛇的毒都可以做,但尤以雪霜蛇的蛇毒最为强悍,所以这种毒药称为雪霜蛇毒,或者雪霜红,山里的猎人们首先将这种毒药应用于打猎中,后来某一位药师进山得到了这个配方,那位药师再辅以古籍中记载的毒药配置法,很是好运的做出了雪霜红这种史上排名足以进前十位的烈性毒药,这位原本想将蛇毒应用于药材中的药师恐怕不会想到自己做出来了的东西是怎样受到后来到刺客们的喜爱。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窗户口伸出来一根细细的竹管,和柳条一样细,竹管袖长但笔直,尖端有一条金色的花纹,花纹之上一支细毛笔安静的负载在上面,那是一种鲜艳的红色。 这跟竹管就像是一条随时等待猎物,准备一击致命的毒蛇。 此时它安静的躺在窗沿上,静静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开了,不是因为这种热闹他们不想看,实际上他们还嫌没看够呢,只看了一个丁家的下人出手而已,实在是不足以让他们感到任何的兴奋,不过这种程度的小事情难道还能指望看着丁家的那位少年族长出手给他们看看嘛。 城门卫士很机敏,他们的队长看到丁家的人占了上风便飞也似地跑了过来,生怕来得晚了被训斥一顿,先前那位队长可是看得清楚,在外面人五人六的那个阿虎哥在那个青年的面前皮也不敢放一个,于是这位左右逢源的城门卫士队长很是讨好的准备堆起一副笑容,迈开脚步准备朝着丁羽跑去。 开玩笑,那可是丁家的人,如果是在他面前有个好印象,这一位看起来还算说的起话的人在丁家二爷面前好好夸上他几句,以丁家二爷和张城门令的关系,那自己升上总队长就算是稳了一步了。 这位打着好算盘的队长腿还没迈开,心里就已经开始九转八绕了。 心里思绪还在计算呢,脚下一滑,什么东西绊住了他一下,一个重心不稳,这个大汉很是结实的摔倒在沙土上,惊起一阵烟尘。 第五章 刺客的弩 “哗……” 周遭还在依依不舍,看着热闹的群众们看着远处那位倒在地上惊起一大片烟尘的将官,哗然的声音响起,这边本来就不大的北城门顿时就显得人声鼎沸起来,买菜卖菜的人都开始起哄,热热闹闹的就像是在看戏台上的表演一般。 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挤在人群中也不急着施展妙手移物的本事了,纷纷驻足观看起来。 有几个好事者还吹起了口哨,很是兴奋的模样就好像是他们捡到钱一样,在她们的眼里这一位穿着官府衣服的大汉出了丑就是一种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也不管这种丢人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就只看这结果,你摔倒了,哈哈哈,我们就肯定是要笑一笑的,恐怕因为你穿着官府的衣服,我们笑得更开心了。 但,总要人去扶一下的,这种事情也只能下属去做,这样丢脸的事情肯定是让当事人恼怒的,更何况这一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一恼怒起来肯定是要连累他们的,或者是让他们这些手下包着城门跑几圈,又或者是发点儿钱,权当是给这位今天不好运的上司一个彩头了。 丁羽也有些错愕,但他可不是因为这位队长摔倒,思绪片刻少年人的脸庞上出现一种叫做沉着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扶在下巴处,凉风吹过,几丝额前须发随风飘洒,像是风中的柳树梢,扶着下巴这是丁羽在思考的表情。 两息过后,丁羽双眼精光一闪,一抹浓重的骇然浮现在他那双明眸中,片刻时间其中闪烁着各色光彩,到最后丁羽双眼一闭,腰身蓄力,脚尖点着一点劲道。 喝!骤然发力。 丁羽就像是一只逃脱即将落下陷阱的兔子一般,侧身刚过,耳边便穿过一声破空声响,那物体速度很快,但丁羽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只毛笔,笔尖是红色的,笔尾的须毛在风中跟鱼儿的背鳍一样发出嘶嘶声,像一条鱼又像是一条毒蛇。 “噔噔噔……”毛笔的笔尖很是不可思议的插进了泥土的地面,很锋利的笔,像是一只利箭。 丁羽身后的那两个护卫这次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反应来不及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一只毛笔朝着族长飞去,想要去挡住那支笔却无能为力,那一瞬间这两位护卫甚至想到了自己二人护主不力是什么样的下场。 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自家的少爷非常及时的闪过了那道锋利赫赫的笔刀,如果没看错的话,那道距离只是几丝头发的距离,若是发箭之人气势再强些的话,说不定这凌厉的笔锋可以用强劲的风刺伤丁羽。 那一抹红色的应该就是毒药了,用来刺杀用的毒药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若是如此……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迅速的交换了信息,一个闪身到了丁羽身前,双手搭拳,腰腿稳住地盘,眼睛须眯着看向刚才笔刀飞过来的方向。 “哦,这个人恐怕起不来了吧。”很简洁的话语,出之丁羽口中,他看到了那个趴在地上的城门队长,那一抹暗红色的血流在土沙地上很快就浸没了,官服的腰带上有一截露出的丝线团,这个丝线团和插在地上那支笔的笔尾一样。 天上的太阳看起来很温暖,但落在底下这片惊慌的人群眼中就不那么令人喜悦了,惊慌的声音响彻北城,小摊子上的蔬菜瓜果洒了一地,卖东西的人也不去管这些了,大家只顾得逃离这片搞事情的地方。 那扇窗户很快的关了起来,动作很麻利,关窗户的人手很灵动,这一套关窗户的动作落到实处竟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加上底下人群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他的这套小动作自然是更不用怕被人察觉了。 关上窗户后,这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伸出双手,两把长弩出现在手中,弩身细腻油亮,一看就是常用的,此刻已经上好了弓弦,一抹寒光直接顺着弓弦传达给躺在弩槽中的利箭。 “大哥,你瞄那个公子哥,我来给你挡开那个护卫。”窗户底下蹲着的另一个黑衣人仰着头道,他的声音嗡嗡的,听起来像是一个感冒的人在说话,但那种嘶哑的声音和他那双明亮的双眼很不搭。 “好嘞~”很惬意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看起来很轻松,他那枯瘦的手指正打着独有的节奏,一点一点的敲在弩身上,上好的硬弓木的声音很闷,一点儿也不清脆,但这种声响却足够让人感到害怕,那一点一点低沉的敲击声正像是战场上的擂鼓,鼓声停下来的时候,战斗就要开始。 “咚~” 两个弩很默契的开始缓缓移动,配合着它们的猎物此时的方向做着调整,两个黑衣人虽然将窗户关住了,但多年来刺客生涯让他们感知特别灵敏,此时他们微闭着双眼很是专注的靠着感觉进行瞄准。 来了~那个枯瘦的黑衣人停止了手指的敲击,他的眼角变得有些褶皱,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兴奋,像是在一潭死水中投下了一块石头,波澜开始在他的眼中荡漾。 那个客人可是说好了,干好这一件事,直接付给他们二人一万两,不作抵押,全部给现银。 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他们两可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钱,更何况那位客人很是豪爽的先付了一半的钱,那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中可真是让人顿生好奇,能够给他们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老子可不管你是谁,但还是谢谢你赐给了我一场富贵,多谢的话就不说了,如此就送你一程权当陪谢了,哈哈~”某个黑衣人喃喃自语,枯瘦的指头握着弓弩有些抖动,但很快就稳住了。 他开始调整呼吸,一吸一呼越来越柔,如同狂风变轻,到最后这间屋子里竟然没了任何声响,就连呼气声也听不到,只有桌上的那壶茶还在氤氲的冒着热气,在那一团烟雾中,两个黑影蹲在窗户底下。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块抵着的木插销被撬动了一下,同样的没有声音,那两个黑衣人也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动静。 第六章 公子的剑 丁羽此时很好奇的往窗户里面瞅,但这家酒楼的窗户纸很不错,用得上好宣州毛纸,从外面看是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的。 酒楼的掌柜的此时冷汗直流,很是小心的低着头,时不时看一眼那双上好的布鞋,那双布鞋上面绣着金丝线,宛卷流花二十九转,鎏金彩线挂鞋头,转九道金挂,丁家的族徽刻在鞋子的后面,那只红色蓝色相间的云团他可是看过无数次。 “老张,你这窗户啥时候换的啊?”丁羽小声道,他的声音很轻,为了让对方听清楚他还特意用手遮着往张掌柜的那边靠。 这一个举动可是让张掌柜的诚惶诚恐,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想要去扶丁羽的手以示尊敬,但想到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够资格,可再想丁家是自己的主家,族长做出这个动作自己确实要做些什么的。 这边丁羽在说话,那边张掌柜的脑中急速飞转,这短短的一句话时间让张掌柜的觉得异常漫长,终于他赶在丁羽话说完之前做出了一个自以为很不错的动作。 丁羽一时间错愕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这位记忆里的掌柜。 他以为自己虽然是这家酒楼名义上的主人,但那都只是一纸契约而已,建立在商业模式上的信任罢了,他也没指望眼前这位老板会让自己有一种贵客亲至的感觉,只要客气就行了。 但没想到这种客气竟然是如此的……客气。 “咳咳,你起来。”丁羽手握成拳头抵着下巴,轻声道,他此时要照看着窗户里面的情形,手中的短剑已经插入了木销,那一丝丝稳住在偏薄差错的定点让丁羽有些不敢分神,所以他飞快的看了掌柜的一眼算是给自己说的话做了个确定,待到那位掌柜的终于站起身来,丁羽手上的劲道也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利刃入木销,就像是火烧干草一样干脆,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那里面的人可能是太过于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这背后的门已经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走路很轻,也许猫儿都没有法子像他们如此的隐藏行踪到这样完美的地步,但这几个人做得很好,当他们走到两个黑衣人背后一步远的地方时候停了下来。 那两个黑衣人正在奇怪为什么今天没法确定猎物的行踪,再过了几息时间,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这两位名震西南的刺客兄弟背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不约而同的偏了偏眼珠想要看看背后的情况,但那把冰冷的利剑就抵在他们的脊椎骨。 冰冷的剑尖带着冰雪一般的寒冷,这股寒冷和两位刺客逐渐湿透的衣服发生一种针锋相对的效果,一行热汗就像是踩在冰雪上的一长串黑炭,在冰雪上是那样的刺眼,如同此时黑衣人身上那行显眼的水渍。 “谁派你们来的?”阿虎站了出来,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响起在这个小屋子里,震得丁羽觉得耳朵有些疼。 丁羽转身瞥了阿虎一眼,阿虎见族长凌冽的目光看了自己一下心中惶恐,赫赫低下了头。 再看向那两个黑衣人,他们此时仍然保持着握着弓弩的姿势,连手指都未曾移动一下,还保持着随时攻击的样子,多年的刺客生涯让他们足够的沉稳,即使是现在身处险境,他们也可以很快的调整过来。 闭口不言,好样的。 丁羽轻轻的笑了一声,明媚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就像是日出彩虹升,骄阳溪下流。 贵公子的微笑,无言的怒喝——《秦周传》 “你们两个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好好的呆在你们自己的地方好好的磨练自己,为了点儿小钱来柳镇,若是你们来这里不找我的麻烦我大可以让你们过这里,不伤你们就是了,但今天你们可是不能走了哦,留在这里比较好,我不喜欢你们两个。”丁羽很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些灰是刚才为了躲避那支利笔擦到地上而产生的,可能是平时养成的习惯,看到自己身上有灰尘就想要清洁干净,以往他穿锦绣华服时候是这样,今天换了一身下人的衣服也是如此。 “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叫你们来的,不过我不想说了,我没兴趣听了,你们现在还有机会告诉我一些我可能更会感兴趣的事情,但此时给你们机会如果你们不抓住的话我就没想要听的想法了,你们知道吗?我不喜欢那些不识时务的人,虽然你们很看重这种东西,但对我而言我只喜欢听我话的人。” 大开的门,明亮的光,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一个下人打扮的公子哥,公子哥身前两个黑衣人,黑衣人一动不动,少年公子哥手中的短剑很是不稳的动了一下,那一抹锋利的剑尖已经刺进了黑衣。 一个男人的闷哼很突兀的响起,是那个稍显年轻的黑衣人,被剑尖刺中他身体一晃,手指一缩,那把油亮细腻的弓弩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惊起一些烟尘,在阳关的照射下那些烟尘是那般的显眼。 “他不说,你说不说?”丁羽转身朝着另一个黑衣人问道,那个黑衣人枯瘦的手指在丁羽说话的时候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弓弩不出意外的也掉在了地上,同样是一片烟尘,但那个位置没有阳关的照射,所以看起来只是灰尘一片,并没有在阳光下绚烂的尘彩。 “二叔啊,唉~”丁羽皱了皱眉头,像是一个遇到难题的少年一样,很可爱的鼓了鼓嘴巴,他有些郁闷,他虽然猜到了那个二叔对自己很是偏见,但没想到这种偏见竟然值得他付出一些价钱派人刺杀自己。 被自己人背叛总是最让人生气的,对此时的丁羽而言就是这样,虽然他和那位二叔接触不多,仅仅只有几句话的交流,但这个身体的灵魂曾经和那个二叔朝夕相处,多少年来虽然二叔对他很是挤兑,但同为丁家的人,对自己这个姓氏非常的骄傲,同为丁家的人,丁羽在心中还是将那位貌似不太喜欢自己的二叔当做了自己人的。 “被自己人算计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啊。”丁羽扔掉了手中的剑,转身准备离开,当他走到门槛的那个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沉疑了一下。 “把他们两杀掉。” 吩咐完后,丁羽背着手踏出了门。 第七章 婚约? 丁家最大的那间屋子正对着照壁,那张照壁隔了许多岁月,上面有丁家历代先辈的印记,因为那块长长方方的石头是很多年前丁家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那个时候丁家就只有一间屋子,刚好那间屋子的门前有一块大石头,就是这块石头。 那一位先祖认为这是让丁家运道变好的关键东西,所以对这个照壁格外的爱惜,但爱惜归爱惜,它总得发挥自己的作用吧,于是,这块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石头被摆在了丁家族长屋子的正对面,它看起来是那样的破旧,年代感和对面那间青砖绿瓦,白墙花绕的屋子有些不搭。 此时在照壁的对面,那间屋子的外面,几个家丁端着茶杯茶壶,几个丫鬟熟练的在空地上找出一个位置,妙手翻飞间热气腾腾的茶水就像是水中的鱼一样,很是流畅的在不同大小的茶壶中穿梭往来。 丁羽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公子哥的正装,在阳光下有些发光,特别是他头上戴的那个发冠,三颗说不出名字的三色宝石贴的方方正正,端正的一塌糊涂。 “少爷,请洗茶。”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翠绿色的杯子蹲在了丁羽的侧边,声音细弱蚊吟,小丫鬟更是连看也不敢看自家公子一眼。 “哦……咳咳。” 正在发呆的丁羽冷不防的被这个小丫鬟如此小的声音惊的回过神来,看着那杯淡绿色的淡茶有些颓然,撇了撇嘴还是端起茶抿了一口。 刚才丁羽在在整理以前的记忆,那些藏在各处的记忆很是调皮,你不去想那它自然是不肯出来的,但你要想又无从想起,就这样丁羽陷入了苦苦的回忆中,到他回忆完关于这个丁家的各种各样事物后,一丝缥缈的思绪流星一般闪过脑海。 这丝记忆很急迫,当它闪过的那一瞬间丁羽甚至觉得浑身的毛孔有一种剧烈张开的感觉,同时后背一凉,伴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但死活想不起来这件事情是什么,这让丁羽有些恼火。 “哎呀哎呀,想不起来,我靠!” 就是这样,当某种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的时候就会很暴躁,丁家的少年族长此时就陷入了这种境地,脑子里很烦,那么手上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以此来分散有暴怒趋势的思绪。 “啪嗒……”茶杯碎一地,茶水流一地,成了一个扇形的水渍。 周围的家丁和丫鬟被吓了一跳,当即想也不想便跪倒在地,几个下人被吓得不轻,他们以为是自己没有服侍好族长,族长这一生气他们肯定是要有麻烦的,跪在地上的几人身体不住的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了一定的程度。 不过事情并没有朝着他们想的那样发展,原本以为是责罚一顿,到了最后变成了另外一种让他们错愕和不解的情况。 那位少年族长摔了一个杯子后又踢到了凳子,这一个动作又让那些下人身体缩了缩。 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然后少年清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短促并且有力,很有丁家的族长风范。 “你们去把我这几天写过的东西拿到书房去,我要看看!” …… …… 丁羽一句话,丁家下人跑断腿。 少年族长命令下达一盏茶后,丁家这个诺大的宅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原本看不见人的地方此时也已经快要挤满了各种衣服的下人,他们拿着笔拿着纸时不时的记录一些东西然后继续灵动的寻找着其他的东西。 “唉,你说族长要干嘛啊?”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家丁拿着一支笔,在袖子上勾勾画画的,同时小声的对一旁的人说道。 “不知道,林二哥只是说让我们查找一下有没有族长大人丢掉的东西,捡到了交上去就是了。” “哦,这样啊。” 这样的窃窃私语发生在丁家的下人之间,这些不明真相的人很是勤奋的找寻着族长大人丢下的东西。 丁家大宅不止一个书房,按照一个书架就可以算作书房来算的话,这个大宅一共有三十多个书房,其中最小的那个是门房隔壁,那里是丁老伯住的地方,丁老伯在丁家当了二十多年的门房,对于丁羽来说这个老伯并不能以平常下人的方法对待,更要算的话,丁羽在心里将这位和蔼中带着些睿智的老头儿当做师父,不过丁老伯可是不敢把丁羽当做徒弟的。 最大的那间书房是在丁羽卧房的隔壁,那个雕梁画栋,独占三层高楼的建筑就是丁家的书房了,每一任族长才有那栋楼的钥匙,那串铜钥匙是丁家族长最重要的信物,不过随着年代的变迁,那串铜钥匙正在回归它的本质。 绕过回廊,穿过那层低低的竹串,阴凉的风就从甬道里窜了出来,再往前走几步就豁然开朗,一座三层高楼如同一个巨人一般出现在眼前。 这座藏书阁独立一隅,四周修葺着围墙,只在南边一个方向做了一扇门,那扇门上两个门神神采奕奕,面容凶狠。 这座三层小楼是倒尖修建的,越往上房屋越少,这样的建筑会给人一种很稳固的感觉,藏书阁四个角各一根石柱子,柱子上刻着多年来岁月的痕迹。 有不知什么东西的划痕,也有笔墨的涂迹,那斑驳的柱体似乎录下了点点时光,穿过粗大厚重的石柱,丁羽目光悠远的坐在长廊上,他也不顾身下石阶上有多少灰尘,就那样堪堪坐着,定定的看着远方的云朵。 远处几只鸟儿并伴着飞过,远方的晚霞已经初露面貌,下午快要来到了。 丁羽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能够靠在石柱上,后背靠着冰凉的石柱让他觉得很舒服,丝丝凉风洒在他的脸上,这让他难得可以放松一下。 “我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那既然不算的话又算什么呢?”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五指张开遮在眼前,目光穿过手指的缝隙投向远处那片天。 那片天上有两只飞出鸟群的鸟儿,一只一直在空中攻击另外一只,但另外那只看起来明显更强壮的鸟儿竟然只顾着躲开,看到这一幕的丁羽有些好笑。 “都说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们两这倒好,打起来了,哈哈……”不知怎么的,丁羽就想到了这句话,然后他还没笑完,一丝很奇怪的记忆浮现心头。 下一刻,丁家族长笑容凝固在了脸上,颓然的低下了头。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 “二叔,这次算你走运,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解决,唉……造孽啊!” 第八章 楚家寨 柳镇三十里外有一座大山,大山本来没有名字,但叫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名字,过往的旅客行人或者是贩夫走卒都把这座山成为楚家山。 楚家山上有一个楚家寨,寨子里有百来号人,除去一些女人和小孩儿,其中青壮占了九十多人,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手段高强,放在任何一方也是豪杰一般的人物,今时今日却不得不为了一纸约定困在这里。 “还有两年啊,我张老三总算是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找家妓院快活,老子几年没碰女人了,那活儿都快起灰了。” “哼,你有钱吗?” “老子抢一家就是了,听说那柳镇里有一个丁家吧,那可是有钱人,爷我去那里发财。” “你在找死吗?!”半山腰山寨门口两个大汉正摆的不亦乐乎,冷不防一声叱喝从背后响起,吓得他们浑身一颤。 这个声音好像是大小姐?两个人在心里想道,随即回过神来立马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转过身一看,身后哪儿还有人,只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角快速的消失在山角拐弯处。 两个大汉杵着长枪纳罕的望着不远处山的拐角,想不到今天这位姑奶奶竟然没有发飙,这让他们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妞是咋了啊?往常怕是少不得一顿训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啊,唉她不是和丁家少爷定亲了吗?” “哦哦,原来如此,我刚才说了丁家,那我还不只是说着玩的嘛,抢谁也不能抢丁家嘛,就算丁家少爷不饶我,那个姑奶奶还能饶得了我,啧啧。” “……” 楚家小姐现在心情很不好,她的那间屋子外面满是破碎的茶杯,茶水如同书上的灿烂树叶一样流在地上,如果忽略掉造成这幅景象的人此时布满周遭的愤怒,这样一幅场景还算是一副很不错的画作题材。 少女坐的端端正正的,脚摆的很正,正对着大门,她上半身挺得直直的,如同一把笔直的宝剑,一身蓝底白纹的武衫套在她的身上很是显出她的美妙身材。 此时她胸口起伏,像是在憋了很大的气,俏脸一片通红,然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吐了出来,她胸口不再那么起伏了,看样子是顺了心中的气。 在这时候,不远处响起了竹片敲响的声音,有人踩在上面往这边跑,少女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很是可爱的鼓了鼓嘴巴,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妹妹,不好啦!” 人还没有出现呢,声音就响起了,是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然后那扇门就出现了一个穿着文士白衫的青年男子,他也是脸色潮红,但从那粗重的呼吸声中可以发现他跑了很远的一截路。 “哥哥,你别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有什么事坐好再说不行吗?” 少女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伸手倒了一杯茶给他。 青年男子一口饮下,接着道:“我今日下山本来想去丁家看看的,看看妹夫……额,那个丁少爷,嘿!没曾想到!” 青年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但很明显都没有讲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一句话的末尾还加上了镇里说书的惯用词,那些说书的名家们就喜欢在每一个故事的结尾处加上些吊人胃口的话语以此来吸引听众下次再来。 这小子今天把这招用到了自家妹妹身上,看样子似乎效果还不错。 青年在心里得意的笑笑,表面上还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摸样。 “你去柳镇干嘛?爹不是让你去看看城西头那个铺子嘛,你怎么想到跑去丁家看看?”少女好听的声音如同百灵鸟儿般好听,可以让幽静的地方更显清幽。 “当然不是,你知道你哥我就是喜欢去看看热闹,正巧今日柳镇最热闹的事情就在丁家出现了,你说既然如此我难道还不应该去看看吗?”青年男子嘿嘿的笑着道,眼里透过一丝戏谑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少女和青年对视一眼,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一次说完好不好,别说是爹听你说话想要揍你,我这会儿都要生气了,你就不能一次性的说完嘛,学别人说书的吊胃口很好玩嘛,那好,既然如此我就跟爹说让你去摆一个天桥说书铺子,在那里我叫人去给你捧场。” 少女翻翻白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纤细的手扶着茶壶,茶壶被很稳的端了起来,很是笔直的一条线,那道狭长的茶壶口中随着弧线的倾移划过一道美妙的带着烟气的弧线,水珠入茶杯的声音踏着铃音,像是波浪的凝结。 这个茶壶是用紫砂做的,装满水很重,一个普通的女孩儿用一只手肯定是无法如此平稳的将它端起来的,而这个少女只用了一只手就将茶壶端了起来,手上的青筋还没有震动起来,看出来是一个常年习练武艺的女子。 “我听说丁家少爷似乎遇到刺客了。” 少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颤动了一下,那道很稳的水弧线稍稍偏移了点儿,有一点儿水珠溅到了桌子上,她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是因为听到了丁家少爷遇刺这个消息还是因为水珠溅到了桌子上。 “刺客杀了一个城门护卫,那个护卫也是倒霉,被刺客的暗器贯穿了脊柱,光是刺中脊柱还没什么,更别说那暗器上面还涂上了毒药,我说这次也是丁家那个小子好运,要是他早走一步晚走一步都得交代在那里,啧啧~”青年一边说着一遍观察着自家妹妹的表情,随着她表情的变化,青年在心里偷笑几声。 “那又怎么样,他的事情是他的事情,你说给我听干嘛?”少女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撑着下巴看向门外,目光没有焦距,这是发呆的表现。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青年很明白少女此时恐怕是神游天外了,他浅笑一下,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第九章 青梅竹马 丁家后院假山那颗大树下,石桌上摆放着几盘水果,一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少年,他悠闲的趴在石桌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翠绿的葡萄,正在吃和不吃之间犹豫。 而以他作为圆心,半径覆盖到整个后院的范围内此时站着很多表情严肃,神色紧张的护卫,他们此时把注意力提到最高,因为前几日自家少爷遇刺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重大,那一天负责保护少爷的护卫全部被除了职,对此那些汉子们毫无怨言,若是自家少爷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把他们加在一起都不够抵上的,索性少爷有上天眷顾,没有大碍,可谁又能保证那刺客没有其他的同伙呢? 现在官府已经派出了人,但除了那两个死因不明的刺客外,官府再没找到其他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其他线索。 丁羽的面前铺着一张宣纸,毛笔和端砚摆放在一起,笔尖上已经不多不少的蘸上了一半的墨水,刚刚浸过毛笔但没有墨水凝聚,此时是毛笔的最佳状态,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写字还是题词或者是作画都非常的合适。 毛笔被提起,握住它的是一双少年人白净的手。 然后,毛笔落下,毛笔峰尖点在宣纸上,霎时毛笔运转,如电如风,旋顺而止。 一道长长的横线出现在了纸上,然后少年人开始小声的嘀嘀咕咕起来,周围的下人们很有默契的低下了头,尽量不去让自己有任何试图听少爷说话的动作出现。 “丁家二叔……”丁羽念念叨叨的同时用毛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丁展元,丁家的二爷,丁羽的二叔大名。 “不知道是不是他派的刺客,按说的话也不太可能吧,不过不确定。”思绪良久,丁羽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在丁展元名字后面画了两个括号,写上了两个百分率,两个不同的百分率后面各写上了一个是和不是。 哗啦……丁羽把毛笔一扔,快速的将宣纸卷了起来,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人为这张纸的质量担心,会不会突然破掉。 “来个人!”平静许久的后花园突然响起了少年的吼声,不远处枝头几只鸟儿被吓得飞向了远处。 两个站的稍微近一点儿的下人很机敏的跑了过来,垂手在胸前,低着头恭顺的等候少爷的吩咐。 丁羽想了想,说道:“你们去一趟楚家寨,带些礼物去。” “慢着,先别走,把管家给我叫来。” “去吧~” “是……”两个下人行了一礼,退步离开了后花园。 在丁家少爷一盏茶倒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的时候,丁家的管家扑哧扑哧挺着一个浑圆的肚子就跑过来了。 管家穿着一身蓝色花边的连襟衣服,一侧绣着丁家族徽,上面的金色丝线穿着点点蓝边看起来威风赫赫。 这一位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站的很端正,就像是一个殿前武士一样,跟周围的丁家卫士站的一样笔直,甚至隐隐还有一种非凡的气势在他身上体现。 丁管家的名字丁羽记不得了,他只在记忆中知道这一个男人在很多年前就是丁家的管家了,如此多年过去了丁家经历了许多次风雨变化,族内发生了多次人事变动,可这位行事作为和他面貌一样平凡的中年人很是稳固的在他那个位置上呆到了现在。 “丁叔啊,你记得楚家那个丫头临走前说了什么吗?”丁羽站起了身,以一种平视的态度和丁管家对话。 丁管家看着自家少爷这个动作,有些愣神,继而欣慰的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丁家也许不太会在最近几年走下坡路吧,丁管家在心里想到,然后这种古怪的年头让他有些错愕,自己怎么也会如此的想? 这边还没想完,丁管家下意识的道:“楚家小姐在临走前说的是让少爷你等着,她要回去集齐兵马,整顿好了后就来攻打丁家大宅,还说要把少爷你抢回去做压寨少爷。” 丁管家想到那个丫头临走前气急败坏的模样很是深意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眼中笑意渐浓。 丁羽重新坐了下去,很是苦恼的拍了拍额头,他听管家这么一说立马想起来了当日发生的事情,想到那个傻丫头的性子和真的有可能成为现实的情况,丁羽有些头疼。 楚家的那个丫头的老爹楚大刀在归隐山林之前是柳镇的老大,那些年月楚大刀这个名字在柳镇比丁家族长这个名号管用,据小道故事说当年某一日丁家的时任族长想要去听戏,那个戏院的老板很是殷勤的给丁大族长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可才坐上去屁股还没热呢,楚大刀领着兄弟闯了进来,那儿不走就直直的冲着丁大族长的位置过去了。 据说当时情况很不友好,双方在戏院那个狭小的地方发生了激烈的眼神碰撞和互相问候,戏院老板当时都要吓尿了,不过双方各让了一步,丁家族长既没有让开那个座位,楚大刀也没能拿到那个位置。 因为那个椅子被劈成了两半,然后丁家族长和楚大刀一人坐一半,说是坐还不如站着呢,但这两位大人物要争一口气,两个人就那样坐了一天一夜。 当年能和丁家抗衡楚家真的算得上柳镇一号大家族,门下豪杰无数,死士跪受其命。 不过后来楚大刀直接跑到三十里外大山里去了,一夜散尽家财,门下豪杰出走无数,到最后那个山上的楚家人也只有那么几个嫡系了。 楚家那个丫头似乎有些集她爹性格之大成,疾恶如仇,豪气干云不说,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你拿了她一钱银子,后几天你如果不还她二钱银子那肯定是脱不了手的。 丁羽想着这些事情,儿时同楚家那个小女孩一起玩耍的场景开始浮现,一群锦衣华服的孩童骑着竹马在柳镇的小巷里跑来跑去,丁羽那个时候总是跑在最后。 跑在最后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那个竹马上搭着另一个小屁孩儿,一个扎着辫子的丫头一手拿着糖果,一手拖着丁羽的衣服。 笑嘻嘻的道:“丁哥哥,快跑哦~驾驾驾……” 思绪飘散,透过尘世一场梦,望着渐渐西斜的太阳,丁羽脑海里浮现出一首诗: 郎君骑竹马,绕床弄青梅,踏梅相扶来,两小无疑猜。 第十章 这个世界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在这样阳光明媚的下午,端上一杯茶,斜躺在藤椅上发呆最是惬意不过了。 丁家少爷此时就躺在后花园的长椅上,上衣半敞开,以一种很舒服的姿势靠在廊柱上,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不远处哪座藏书阁,手里一把铜钥匙摇来摇去的,就像是湖边被风吹动的柳条儿。 他现在很确定丁家二叔对自己很不爽,从平时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来,那个丁家的二爷很嫉妒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如此年轻就拥有掌握丁家的权利,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丁羽很确定丁家二叔,那个丁展元对自己很不满,很有一种想要取之而后快的感觉。 “至于那个臭丫头,先不管,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料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想到那个楚家丫头临走前放下的狠话,丁羽不以为然,想了想决定先不去管。 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好的,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 是的,未婚妻…… 丁羽的记忆里就是这样给他呈现的,当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未婚妻的那一瞬间,丁羽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说给我一个未婚妻就给我一个,至少我要先考虑一下,比如说她长得漂亮与否啊,不要到时候取回来,洞房花烛夜掀开盖头,一张与画像极为不符的人脸出现在眼前,丁羽想到这里浑身一抖,一个激灵。 虽然脑子里还很乱,穿越过来有些后遗症,比如说记忆力还没恢复,又比如说观察力不如以前敏锐,但这些状况都在变好,至少比几天前更好了。 丁羽左右看了看,确认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护卫都在十米之外后,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抽出一个厚壳的旅行日记本,这种日记本很厚,表面有两层牛皮包裹,握在手里很有质感,上面配着一支中性笔。 这些都是丁羽背包里的东西,前几日丁羽第一时间就把背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平板和手机随身不离,睡觉的时候都藏在枕头底下,其他的一些笔记本之类的小玩意儿和背包一起塞到了床底下。 为了保险起见,丁羽前几日很随意的吩咐了一下打扫房间的丫鬟们没有他的同意再不许进入这间卧室,那些丫鬟先都是愣神,然后恭顺的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代表她们明白了。 前几日脑袋有些昏沉,丁羽没来得及理一理这间大宅院的事情,也没能把自己这个大家族的关系理清楚。 看今天阳光明媚,自己头脑又没那么昏昏沉沉了,丁羽伸了个懒腰,准备理一理这复杂的关系。 …… …… 这个国家叫做西国,西国建国三百年,自从西国上一任国君御驾亲征,在乌木平原大败雅克差部落后,西国已经数十年没有战争了,战事停息,西国各地日间繁华,商业开始兴起,丁家的族长们抓住了这个机遇,那位给丁家创业创下基础的丁家先辈就是在那个时候给丁家奠定了道路。 丁家先辈在那几十年的商客大潮中举家西移,定居在了柳镇。 “他们先是购买了一个铺子和一个郊外的土地,给那片土地撒上茶叶的种子,来年那些种子分成三份,一份在第二年春天再撒下去,另外两份卖给茶商和送到自己的商铺里去,慢慢的我们拥有了丁家茶行这个响彻西南的牌匾。”——《丁氏》 “哇哦,这么厉害?!”丁羽在回忆到这里的时候,一种淡淡的震撼感在心里浮起,对于这些丁家的开路人,他们的那种抹黑过路最终创下一片天的遭遇有些让他触动,甚至在想到这些人是此时的他的先辈时候,那种震撼感渐渐变成了一种自豪,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个家族的族长,自己的决定将要引动这个家族走向,自豪感也变成了厚重的责任感。 “我们的茶行遍布西南,如果谁没有听过丁家茶行,那么我可以问他一个问题:你真的喝过茶吗?”丁羽看着自己通过回忆写在笔记本上的字体,再读了几遍,一股淡淡的装逼气息从书卷浮起,那几个勉强说是端正的正楷字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那种有些霸气的话语。 “好牛,不知道是哪个想到这句话的,果然是够装逼的。”丁羽撇撇嘴,有些好笑的看着那段话,但心里还是有一些得意的。 看来灵魂融合的很不错,他此时已经慢慢的把自己定位成了丁家的那个少年了,那一个最年轻的族长。 “西南茶道穿过南岭,大山百里之中我们发现了四个天然的茶地,这是我们的秘密,看到的人可别说给别人听,哈哈~” 记忆力又突兀的出现了这样的一条信息,这句话有些俏皮,又有一些玩闹,很没有前面那些正规,这个应该是某一个生性活泼的先辈写下来的话。 《丁氏》这本书是丁家百年藏书,但不同于那些不能轻易勾画的藏书,《丁氏》这本书是由丁家百多年来历位威名赫赫的先辈自己写成,有的是每人写上一段话,有的是记录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这本书每一页风格迥然不同,但这本书实在是可以最快的了解丁家的发迹史。 丁羽又在笔记本上哗哗哗的写下了这句话,再勾勒了一根线条,线条已经粗略可以看出一个地图雏形。 丁羽把那本厚厚的《丁氏》放在笔记本上面,确保一点儿边角都看不到了才放心的喊过来一个家丁。 “去把地图谱给我找来,我要柳镇的和西南和整个西国的,去吧。”丁羽吩咐完后,挥挥手示意家丁离开,看着那个家丁跑的飞快的身影,丁羽不免有一种有钱真好的想法。 西南有很多个城镇,柳镇不过是几百个小城镇中的一个,丁羽也从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中知道了在柳镇不可一世的丁家放眼整个西南也不过是一个小家族而已,更别说整个西国了。 “不过也不错了,有这么多钱了。”想着那些一屋子一屋子的铜钱和珠宝,丁羽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第十一章 丁家的结构 “大西岭,中州,宁阳,烟州……古南茶道,这里也有我们的茶行吗?”丁羽用手指着地图谱那个小小的黑点,一脸疑惑的看着站在身边的那个家丁。 家丁站在族长的身边本来就有些紧张,他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控制自己发抖的双腿上,冷不防的被丁羽叫了一声,膝盖便如同被人敲了一下般,扑通~这个可怜的家丁就那样跪在了地上,地砖都被碰的响动了。 “额,你跪下来干嘛,我问你这种画了圈的是不是都是我们的商行?”丁羽好笑的看着那个家丁,想要伸出手去把他扶起来。 丁羽手还没伸过去呢,那个家丁就像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一般,目眦欲裂的瞪着那只白嫩的手,再一个激灵,家丁膝盖条件反射一般挺直了,蹭的一下家丁又站了起来。 “你这是在表演杂技吗?看到我一愣一愣的,还有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丁羽此时把注意力从地图谱上收了回来,刚才这个家丁那一系列奇葩的行为让他有些感兴趣。 那个家丁听到族长大人竟然开始问自己问题,心中激动难以自己,心里狂跳的他还是稳住了心神,给自己在心里打了打气,恭敬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回族长,小的不敢。” “哦,我没说什么你为什么……咳咳,算了我知道了,你把这些地图谱收回去吧,嗨!你们也撤了,别整天都围在我身边,你们不用工作的嘛!” 丁羽没有问那个家丁为什么要跪下了,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是家族至上的,家族中的族长拥有很大的权利,更别说丁家还是一个豪绅家族,来这个地方做工的人看见丁羽都是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妥惹他生气,一个跪下又能算什么呢? 再说这个世界也是强者至上,丁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已经有说自己是强者的资格,而丁羽正坐在丁家历代先辈的肩膀上,准备看更远的风景。 关于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形丁羽搞清楚了,一些地理方面的知识很繁琐也不用去记住,那些地图上的勾勾画画早已将地图谱弄得看也看不清楚,丁羽就算是想要去辨认也无法看清了。 …… …… 丁羽的卧室里,淡淡的檀香味弥漫在这间大屋子里,阳光虽然还猛烈,但窗纸上的镂空点早已经补上了窗帘,窗帘一拉日光不再耀眼,整间屋子里亮光刚刚好,不很亮但也能够看得清楚东西。 丁羽坐在床上,平板电脑和手机摆放在一起,两张显示屏上都出现了熟悉无比的画面,那个熟悉的页眉页脚,大大的时间表格,功能信息都和以前没有不同,再看看周围古色古香的摆设,少年在心里叹一口气,想到看似不同却早已物是人非了,回首已经流去经年。 “不过还好,让我有这么大一场富贵,那我也不太亏嘛,这么大的房子放在我们那个时代恐怕没几个人能够买得起。” 少年扳着手指算了算,估计了一下这座宅子的大小,配合着一些日用品的价格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估价,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价钱。 他讪讪的看着这个天文数字,喃喃道:“我滴个乖乖,老子现在的家竟然管这么多钱,放在那个时代我有这样一座房子,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确实不敢想,就算放在这个时代,丁家的这座大宅算得上柳镇第一宅,加上整个西南地区的话,丁家大宅可以入围豪宅前十。 这样的房子没几个人敢想的,可没几个人代表着还是有人敢想,丁家的二叔和那一众叔叔伯伯可对这里觊觎不已,想到这里丁羽脸色渐渐冷峻了起来,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在以前那个丁羽记忆力,自家的叔叔伯伯都不是表面的那么友善,虽然明里侄儿叔叔叫的好听,但暗地里谁是谁非每人分得清楚,加上丁家直系叔叔伯伯人数不少,那个丁羽心中对于这些人隐隐有些惧意,他很担心这些叔叔伯伯联合起来对自己不利,不过是是证明他想多了,在那些担心还没发生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 实在说不得是不是造化弄人。 摇了摇脑袋,赶走一些无聊的念头,丁羽觉得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自己会精神分裂。 他捡起中性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起来,写的同时不时念叨一些什么,遣词造句的同时他也在努力的联系这些有些陌生的叔叔伯伯之间的关系。 一炷香后,丁羽摇了摇有些泛酸的脖子和手腕,仔细的确认了一下还没有遗漏的人,想了好一会发现暂时就这么多了,把目光投向笔记本上的他不由又是一阵苦笑。 只见笔记本那一页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名字所占据,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有详细的标注,这个人的性别,年龄和爱好都用括号写好,然后每个名字之间用线连接了起来,两两之间的关系也大概地写了出来。 望着自己的作品,丁羽沮丧的叹了一口气,很费劲的把中性笔收好,将背包重新塞回床底,而那张被画的成了一个大花猫的纸被他扯了下来。 丁家的家业很大,商铺遍布西南地区的他们自然不可能把嫡系成员放在一起,丁家的先辈们立下的规矩是族长负责丁家所有的家业,但西国土地辽阔,丁家商业遍布,所以族长虽然名义上掌控着丁家的每一个产业,但实际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产业能有一小部分落在族长手里都要算这一位族长治理有方了,更别说丁羽这个新任族长。 还不错,丁羽看着自己手中的图纸,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自己越来越敏捷的思维,他感觉自己在度过穿越最初那段阵痛期后,无论是反应力还是观察力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这种灵敏的反应力似乎还没有到达尽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还有提升的空间,念及至此,心里那些对于前路的短暂迷茫被冲淡了不少。 第十二章 楚家寨来客 西国国家的通用货币是铜币,系隆年发行的系隆通宝是官方面值的最小额货币,统称铜钱。 同时发行的纸币按照面值一次递进,以百两为最大的限度,再往上只能用百两的纸币进行叠加,货币的流通催生了钱行的诞生,这种钱行大多具有官方背景,其实就是朝廷开办的,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 丁羽坐在卧室的书桌旁,旁边是一大摞深蓝色的古籍和地方县志,少年目光极为快速的浏览着手中的书籍,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东西,当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这个少年身上的时候,似乎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纱衣披在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噔噔噔的敲门声响起,丁羽回过头打了一个哈切,很是疲惫的准备开口让人进来。 “族长,楚家寨来人了,此时就在前厅等你。” “额,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那个人我马上过去。” 听那人的声音,丁羽记得似乎是一个下人,自己前几天才看到过他,不过这丁家的下人实在是很多,自己还是有些分不清谁是谁。 “楚家寨,唉~。”少年有些烦躁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朝着里屋走去,他要换一身衣服,去见一见那个楚家寨的使者。 少年边走边念叨,只听得丝丝低语在这屋子里响起。 “无语了,一个小寨子也这么狂。” “算了,先把这衣服换好吧,还别说这衣服真挺好看。” …… …… 丁家大宅在柳镇的北市,向北正对着北城门,侧边就是北区兵营,这里是柳镇最寂寞的的地区,除了下午有卖菜的小贩在丁家大宅北门做短暂集合之外,这里总是那么的安静;大宅向南对着的是的是柳镇的东南拐角,那里是闻名西南三十里的商铺地带,但多是小商品小物件集结地,最为人称道的便是那里百米长街几十家酒楼和青楼,理所当然的这里是柳镇的核心地带,这个小城最繁华的地方;大宅西门朝柳镇西北对着,那边是柳镇的官府所在,最为让柳镇人安心的西门大军营所在地也在那边;丁家大宅的东门朝着柳镇的东北角落,站在丁家最大的那座藏书楼上可以把目光头向远处,直接眺望到大邑山脉,在那绵延百里的丛山峻岭中行进几日便可以到达辛安镇。 尽管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来丁家大宅楚鹏总能发现些不同之处,但最让他感慨的就是丁家宅院的面积了,就算是他这个名义上的族长大舅哥也没能走完过这座柳镇最大的建筑。 当然这次来丁家他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欣赏丁家的建筑,然后再感慨一番,这一次他当然是来当说客的,自家妹妹前些日子因为一些事情和未来妹夫闹了些小别扭,妹妹拉不下这个脸,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是要帮妹妹拉下这个脸了。 楚鹏跟着管家的脚步朝着偏厅走去,一路上凡是见着他二人的家丁和丫鬟都是侧身行礼,这让楚鹏很是得意,虽然他知道这些行礼的多半是对着那位管家的,但他心想自己是和管家走在一起的,你们跟管家行礼从我这里看着就像是对我行礼。 绕过七廊八柱拐过几道弯,踏过绕水九曲桥,楚鹏被带到了一处偏厅,下人上了一杯茶后管家告辞,他知道这个管家多半是去通报族长自己来了的消息。 “有劳管家先生了。”楚鹏站起身照着那个管家微微行礼,管家点头致意,随即离开。 这丁家的管家实在是够多的,别的豪富之家有两个管家就顶天了,别人说做药讲究君臣佐使,放在丁家一个两个管家还不够用呢,这诺大的屋子管家少了也顶不了什么大用,按照格局画的话,一个丁家自然是比得上四个张家,张家几个管家,那丁家要多四个那样的数才行。 楚鹏在心里啧啧的赞叹几声,感叹一下自家攀上了一门好亲戚,不免有些欣喜。 他每次来丁家给他引路的管家都不同,这一次也是这样,说不得是他每次来的都不太凑巧还是其他什么。 这间偏厅位于丁家大宅的进门右手边,是一个独立的小四间屋子,配好着花园和楼阁,正面朝着水池,侧边就是一个二层的书房。 楚鹏抿了一口茶,有些拘谨的瞥看这间屋子的装饰,从门口那张紫竹花环看起,楚鹏的表情越来越惊讶,不知不觉握着茶杯的手发生了倾斜都不知道,几滴茶水顺着他的手背朝下淌。 “这是名家李市伟的大作吗?李大人已经封笔了,但传闻他在封笔之前曾给一位故人画了最后一幅竹林图,画完最后一笔正好将手中画笔最后一捏笔毛挥掉,端砚也化成了竹林图上那最后一点竹叶……”楚鹏的手已经被茶水打湿完了,衣袖上面全部是水,不过此时他毫不在意的握着空茶杯,一脸惊愕的凑近看那副已经泛黄的竹林画。 李市伟,西国元建年间极富盛名的竹叶画师之一,他手下的竹叶图被赞为“透纸亮背,竹叶纹路跃然而上,如水温润,似山棱固凝。” 他和张世兴、肖浙、段大伟并称为“元建四子”,这四人在写景画上极具造诣,其中以李市伟最为天赋异禀。 现存他的作品市面上流传二十一幅,其中他早年尚未闻名时候所作的那幅《秋叶黄昏竹林图》和他封笔时候所留下的《二十四赠友人竹图》最有收藏价值,这两幅画作在西国书画市场是有价无市的大作。 其中《二十四赠友人竹图》算是这位大师一生最为得意的作品,这一幅画在市面上的估价是一千一百两银子,这是一个非常高的数字,一旦从现有收藏者手中脱手,那么下一位收藏者想要拿下的话必定得费上更大的价钱。 而以收藏报价闻名的专业鉴赏机构“六叶斋”对这幅作品的估价达到了一千五百两,比市面上的价格还要多,当然这个价格并没有放出去。 楚鹏出神的望着眼前的竹林画,他的眼睛此时正发着光一般的盯着那片最尾的竹叶,在那看不清年月的墨汁里,一根突兀的细小笔毛掩藏在其下。 这,这是一幅真品! 第十三章 大舅哥 丁羽换好了一身家居服,想了想扔掉了头上的金冠,换上了一个丝绸羽冠,尽管金冠比较配自己这身衣服,但那一坨东西压在脑袋上实在是有些重,为了好看放弃了舒适度,丁羽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选了一个轻松的。对着铜镜端正了一下容貌,他觉得很不错。 看着那一排各式各样的头冠,丁羽再次感慨了一下这个家族真是有钱啊,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便不再关心这些或是玉的或是金的头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便推门而出。 守候在门口的护卫很有默契的落后自家少爷一个身子,默默地跟在身后。 丁羽走在前往偏厅的路上很是费力的从记忆深处找到了他对于楚家最熟悉的那个人——楚家的少爷,楚鹏。 回忆中闪过昔日的一些时光,丁羽在这几息的回忆中逐渐的将楚鹏的性格和外貌再度熟悉了一边,对于这个接触过很多次的未来大舅哥,丁羽在心里有一种亲切感,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亲切感很像是对待童年好友的感觉,那种淡淡的舒适有些像午后的阳光般温暖。 丁羽在思绪翻转间已经走到了偏厅的门口,侍立在周围的丫鬟家丁全都半跪着行礼,不过站在里头伸着脑袋跟一只大鹅似的楚鹏没有察觉到,他此时的注意力全被眼前这个古董花瓶吸引了,丝毫没发觉身边气氛的变化。 “咳咳,你们起来吧,留下几个人就好了,其余的人下去。” “是~”丫鬟们训练有素的开始重新布茶,这一壶茶用的是新水,茶叶也用的另外一种,几个丫鬟又开始表演起隔空洗茶的技艺来。 “嘶嘶……”细长的水流声让楚鹏回过神来,转过身的第一眼他便看见了自己时常念叨的未来妹夫,但这个妹夫身上的气息有些让他觉得陌生,不过当他看到丁羽那一丝奇怪的眼神时候,饶是他这样常年不怕丢脸的人也不免有些羞愧,脸色有些发红。 他刚才有些过于专注了,竟然没有察觉到主人家已经来了,还就站在自己的身后,没准儿自己刚才还做了些让人忍俊的事情呢。 “咳咳,妹夫……丁族长。”楚鹏觉得自己应该先说话打破这谜一样的尴尬气氛,于是他摆出了一个笑脸,一种很憨厚的笑脸,很是诚挚的看着丁羽。 这个时候丁羽的表情变得更古怪了,他剑眉下那双好看的眼睛疑惑的盯着楚鹏的手,皱了皱眉道:“我说楚鹏,你握着杯子干嘛?” 对啊,我握着杯子干嘛? 楚鹏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上那只上好古窑青花杯子,尴尬的笑了笑,从牙齿里蹦出来几个字:“咳咳,我是看这杯子长得不错,拿在手里把玩把玩,咳咳。” “如果你觉得这杯子不错的话就送个你好了,对了,你记得下次来的时候把那幅象牙凉席带回来,我最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你把我的那张垫床用的凉席偷跑了,你得尽快给我送来,不然我总是睡不着。” 丁羽聊着家常一般说起这件事情,在他坐下的同时,这头丫鬟们的茶也弄好了,嘶嘶的流水声戛然而止,端上来一杯冒着氤氲烟气的翠绿淡茶。 楚鹏听到这一番话后,心里那种陌生感迅速的消失了,他又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正是自己那个未来妹夫了,很奇怪的感觉,这让楚鹏有些奇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你这次来干嘛?来捉我回山寨吗?哈哈。”丁羽打趣了一下,同时好笑的看着楚鹏,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人。 丁羽公子的眼神有一种精神力,可能因为他的贵公子身份加成,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尽管其中没有丝毫的恶意,楚鹏还是有种面对自家老爷子时候才会有的压力浮现。 他错愕的瞥了一眼丁羽,喃喃道:“丁族长你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坐在对面的贵公子听到这话略微有些吃惊的挑了挑眉头,说道:“哪里不同了呢?” 楚鹏还是不敢看丁羽的眼睛,他此时看向了丁羽的耳朵,却把焦距对在了丁羽的身后,好像这样做能够减轻些压力一般,尽管如此但他还是用非常沉稳并且诚恳的话语道:“以前你的眼睛很明亮,但更活泼一些,现在你的眼神变得很锐利,被你看着我有一种被灼伤的感觉。” 丁羽听得一愣,然后笑道:“你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么喜欢咬文嚼字,真的应该像你妹妹说的那样去天桥底下当一个老师算了,她让你去说书,我觉得你倒是不如去当认字老师的好,哈哈哈。” 公子笑容灿烂,听者如沐春风。 楚鹏也被丁羽的笑声感染了,他也跟随着笑了两声,不过再想到自家妹妹,一抹愁色重新浮现在他的眉头。 丁家少爷和自家妹妹的婚约是楚大刀和丁家时任族长,也就是丁羽的爷爷亲自定下的,据说这份亲当时也很有戏剧性。 坊间传说当日丁家族长和楚大刀一人坐半根凳子看戏,台下的众人哪儿还敢多待,这两位柳镇的风云人物斗法,自己这些平头百姓还是能有多远躲多远好了,但人群散尽后那边一个拐角处做了一个破烂道袍的道士,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丝毫不在意身后两位大人物强大的气场,一手拿着竹棍,另一手拿着一个纸包,随着台上唱戏的发出阵阵叫好声。 后来丁家族长才说那回他碰见高人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里竟是浓浓的遗憾。 但当时谁也不知道,楚大刀暴脾气啊,丁家族长不给自己面子就算了,可你这个道士也不给面子,这让他有些火大,但正在和丁家族长“斗法”呢,自然不好起身。 他便坐在原地,直接朝着那边吼了一句:“那人给我滚一边儿去!” 道士转过身来,颇有些跌跌撞撞的趴在凳子上,笑嘻嘻的道:“楚大刀果然是高人,哦,这一位是丁家的人吗?” 第十四章 听大舅哥讲故事 楚鹏讲着讲着他那端正的国字脸因为某种敬畏感变得更正了,眉宇间满是对世外高人的崇拜和没能遇着的遗憾。 丁羽一连好笑的看着他,瞧着一位的表情和说话方式,还真的有几分天桥底下说书客的风采,说不定楚家大少爷在这上面很有天赋。 “爷爷这脾气,当时就想给那人一拳头。” 楚鹏一顿,笑容收敛了,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池塘,而他那平直的眉毛此时仿佛在抖动一般,就像是池塘里的鱼儿。 就像是池塘里在孕育春天的雨一样,楚鹏这个时候也在酝酿情绪。 “然后呢?”丁羽这时候也有些兴趣了,连忙问道。 “爷爷后来归家曾无意说起他在前些日子做过一个梦,梦中的情境和那次一模一样,本来就有些神神叨叨的爷爷经过那件事后就更神神叨叨了。”言语中满是叹息,充满了对英雄迟暮的感慨,楚鹏觉得自己家那位爷爷如此顶天立地的人物,怎么到了最后也会去相信那些江湖神棍的话呢,他有些不解。 如果楚家大少爷知道人到了老年总是会有些希望寄托外物的话他就不会这样想了,人越老越害怕,这似乎是一种共性。 人类这种性格似乎并不是某一个人所独有的,不过曾经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上到庙堂之高,下到江湖之远,没有人可以做到一辈子都淡定入水,当某种生命的限制来临之前,人总是会回忆往昔并且为了曾经不在意的小事黯然神伤。 “然后嘛,嘿嘿~”楚鹏神秘的笑了笑,憨厚的脸上堆起了一种叫做奇怪的表情,但那种表情带着足够的敬畏。 “你相信命运吗?”楚鹏忍着极大的压力,努力的抬起了头,双眼艰难的直视住了丁羽。 想到自己曾经也不太相信命运的,但是经过这样离奇的穿越,命运这个词的含义在丁羽的心中也有些变化了。 他顿了顿,很是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轻轻颔首,叹道:“原本是不信的,但现在信了一点。” “呼……”听到丁羽的回答,楚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种负担,此时他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下来,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摆出一种很舒服的姿势。 对于楚鹏这一突然的变化,丁羽一点儿也不关心,他此时正听着故事呢,现在讲故事的人说到一半就罢工了,这让他有些不爽。 “哎哎,你接着说啊,实在是渴了就喝一口茶吧,快快说!” “这个故事,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切~神神叨叨的。”但丁羽还是枕在桌子上,倾向楚鹏那边。 …… …… 时至中午,春日料峭寒风起,最是斜阳挂上头,早春的日子风儿很是温顺,这些时日的温度很凉爽,不太让人出汗,但若是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就不一样了,更别说还是把这个诺大的丁家宅院都逛完了,甚至于每一个角落的花花草草都观察了一遍,这样的运动量还是足以让身上的长衫被汗水打湿的。 楚鹏本来是被丁羽邀请一起参观的,得知这一个消息的那一个瞬间楚鹏是很高心的,对于参观柳镇第一的建筑他是一直很有兴趣的,但总是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得到了主人的邀请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但这份高兴劲在逛了丁家一小半院落后,就被天上的太阳温度和绕来绕去的亭楼给败退了,最后他硬是找了个借口溜掉了。 …… …… 丁家族长独立的那间小院落在三盏茶前挤满了丫鬟,这些丫鬟们手中端着沐浴用的各种草药,二十多个丫鬟各自抱着采自附近山上的泉水按照一定的顺序倒入一个大木桶内,木桶周围站着一些身着白衣莲绣的侍女,这些侍女手中拿着笔墨,时不时的记录着木桶中各样草药的比例,在她们的命令下,丫鬟们虽然多但一点儿也不混乱,非常的有序。 丁羽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也有些被吓到,他只不过是走了一大圈有些身体疲乏,又正好想起自己很久没有洗澡了,这才让人给自己准备洗澡水,他以为在这个时代洗澡应该是用木桶接满水,然后用木瓢舀着洗,所以当他从书房回来看到这个阵仗的时候才有些不知所措。 看见自家少爷回来了,丫鬟们整齐的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动作,再如仿佛事前排练过一般,整齐划一的屈身行礼。 丁羽指了指那个露天的大木桶,疑惑的看着一个衣着明显不同的丫鬟,这个丫鬟他有些影响,好多次曾经看到她训斥其他的丫鬟们,所以丁羽觉得她应该是一个管事的。 丁家少爷的意思很明显,并且通过眼神和动作传递出来了。 “你们让我在这里洗?” 那个丫鬟慌忙的抬起头,有些惊慌,但还是道:“族长请沐浴,女婢训莲四人为你宽衣。”说着就和另外三个同样服饰的丫鬟朝着丁羽走过来。 丁家少爷吓了一跳,连连呵斥道:“算了!今天我不喜欢人伺候,你们下去,不许有人留在这里,门口也不许有人!” 四个女婢吓了一跳,身体僵在了远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正想说些什么,但丁羽已经开始脱衣服,周围的丫鬟们都强忍着羞赫,努力让自己瞟向远处。 很快,四个女婢走了,她们走了其他的丫鬟们也走了。 霎时间,刚才还挤满了人的小院子就冷清了起来,两块青石上两叠衣物堆在一起,旁边的木桶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水花。 “碰……”如同一块巨石投进了小河里,飞溅的水珠如同雨点一样四散开来,以木桶为半径,洒向周遭的小屋门上。 “啊……真是奢侈的享受,这是莲花叶子吧,乖乖的,这个是玫瑰花吗,看起来不像,听说很多人用玫瑰花洗澡的,哈哈,不过你们有我这么豪吗,哈哈哈……”丁羽惬意的躺在木桶边沿,双手搭在上面,身体朝着那颗大树的方向。 第十五章 丁家族会 据楚鹏说,当年那个道士很是准确的说中了楚大刀和丁家族长各自三件非常隐秘,并且那种不足以被外人知道的事情。 这露出来的一手可是让这两个柳镇大人物惊呆了,登时就觉得自己遇着高人,但还没等他们问其他的问题,那个道士非常古怪的打开了手中的包裹。 包裹里装着的是一封造型古典的婚书,道士对楚、丁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家族各自有劫难,未来几十年必定应验。” 语气是那样的信誓旦旦,让人觉得非常具有可信性,这样的话语听在丁家族长和楚大刀的耳里就非常有肯定性了,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似的。 然后就是什么破解之法什么的,扯了一大堆,出乎意料的那个道士竟然没有索要钱财,说些拿人钱财与你消灾之类的,他只是说:“要想化解这个劫难,只需要让你们的后人结为夫妇便可以解决。” 然后,毫无疑问的,楚大刀和丁家族长给自己的后人定下了一门娃娃亲,而这份娃娃亲落在了丁羽和楚大刀的孙女身上。 先开始楚鹏问丁羽相信命运吗?听到丁羽说有点儿相信,他就放心了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既然丁羽相信命运,那么他再和自己的妹妹闹矛盾也不会撕毁婚约吧,这样想着,楚鹏自然就轻松了许多。 ……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二月三日,柳镇的集市迎来了集会的日子,这一天,柳镇四个大门敞开放行,来往的商人旅客不再经过繁琐的检查,但更多的兵士被分散在了柳镇四个坊市的角落。 从清晨天色微微亮开始,陆陆续续就有柳镇外的商旅开始进入柳镇四大坊市开始抢占好的位置,准备给自己新的一天弄个好开头,也是一个好兆头。 不少人甚至在昨夜就旅宿在柳镇里,就为了抢个好位置。 柳镇的集市日子是逢三六九开始,为期一天,在这一天里周围几个山村的村民也会把自己家里的商品拿出来贩卖,这一天也是最考验柳镇兵士的日子,由于人太多,拥拥挤挤的非常容易发生事故,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柳镇的兵士都如临大敌,各个坊市的小队长也都是提着心过一天。 日上三竿,时间到了上午最好的那个时辰,坊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拥挤不堪,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地上挤满了人,如此一来高楼上的人就很是惬意了,站在高楼上还可以很是悠闲的看着底下人群挤来挤去,别说还有一种处身事外的安逸感。 城东的悦来楼上,这个时候就已经坐满了人,不少人甚至还没抢着位置不得不搭着凳子坐在外面等候。 悦来楼的进门口有一个围栏,围栏里面有一个师傅惦着铁锅,时不时的通过手腕的力量和技巧将铁锅翻转,随着铁锅的翻转那里面的菜肴也开始在空中飞舞,这一手引起周围围观的群众连连叫好。 “哗……”随着师傅又把铁锅中的食物掂起来,围观的人群再次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 当然,在这片喧闹的地方对过去,悦来楼大厅靠西南角的一个地方坐着的两个青年很是安静的夹着碟中的菜,时不时碰一杯,咂咂嘴吧,很是赞叹的道:“这悦来楼的酒就是不错,你说就算是排那么久的队也值了吧。” “当然不错,还别说这悦来楼的酒真是我喝过最好的,唉你知道吗,还别说,就算是丁家那些窖藏的酒也比不上这悦来楼的酒。” “就是就是,说什么柳镇第一酒,我看不值得这个名号。” 两个青年说到兴起,又碰了一杯,似乎是越喝越高兴,讨论起来也热烈了许多,聊着的最多的就是丁家的族会。 丁家的族会每隔四年举行一次,族会在时任族长所在的地方举行,族会共举行五天,在这五天,前四天供丁家的直系族人讨论一些有关于丁家的发展方向之类的,最后一天通常是大散宴席,丁家包下当地所有的酒楼,免费一天,当日不管是谁都可以免费进去享用吃喝。 “唉,我说你们两喝酒喝傻了吧,说什么丁家的酒窖,唉我问你,知道这城里的酒楼有多少是丁家开的吗?” 听到这两个青年的对话,隔壁桌一个中年汉子很不屑的笑问道。 他是附近村里的货郎,今天特地趁集市开始进城将囤积了很多天的山货卖掉,所幸今天运气不错,半天没到他货篮里的山货就被买光了,这个时候趁着时间还很早跑到这里吃点儿小酒。 本来他听着两个青年的话不是很想搭话的,毕竟说什么是别人的事,只要不太过分自己哪儿有什么权利指手画脚,但听得他们越说越离谱,到最后竟然说错了大半,这个口直心快的货郎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出言讥讽了一句。 那两个青年听到货郎的话楞了一下,然后也没有被人打断对话的生气感,只是好奇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这柳镇有多少家酒楼是丁家的?” 闻言,货郎颇有些得意的笑笑,然后几乎是整个酒楼第一层的食客都发出轻轻的笑声,店里面登时有一种活泼的氛围,掌柜的也饶有兴趣的靠在货柜边,兴致盎然的看着那边。 “看你二人也不是咋们本地人,别说我欺负你们,我牛大说了让这周围的父老乡亲们听着,说错了我就请你们吃酒!”牛大是那个货郎的名字,好的名字可以很好的说清楚这个人,牛大这个名字很容易就让人想起粗壮的老黄牛,这个牛大也是长的高高大大的,一头长发盘在头上,一根长短适中的木头横插在上面将发梢固定住,真是像一支牛角。 “哈哈!你牛大快说吧,我们还等着你请客呢。” “就是就是,我猜你都说不出来!” “……” 看着那个一脸得意的大汉,两个青年俊俏的脸上很是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狡黠。 第十六章 公子外出 天色将明,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丁羽就起了床,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的他索性就起来活动一下筋骨,起来绕着小院子跑了几圈。 一圈、两圈、三圈……直到丁羽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气都有些喘不均匀的时候停下了步伐,从跑步变成了走步。 丁羽重新把以前的生活习惯捡了起来,每天早起他又重新开始了锻炼,先是跑一长段路当做热身,然后俯卧撑走几十个,下蹲几十个,正好院子里有石锁,他捡了一个最小的开始锻炼腰力,虽然做的数量不多但任何事情贵在持之以恒,丁羽相信自己如果坚持的话就会有效果。 再者他最近实在是有些烦躁,除了穿越综合症外,丁羽心中对于那陌生的族会也有很大的抗拒,那是一种一种对于未知未来的淡淡恐惧。 但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继续的,丁羽做完最后一个下蹲后,站起身对着东方那片已经明亮起来的天空,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加油!既然天意如此,你也不要有太重的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后,丁羽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今天丁羽打算出去看看,熟悉一下自己在柳镇中的产业,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不在族会上出丑,虽然族会开始还有一个多月,但丁羽朦朦胧胧的记忆力很是固执的告诉他在族会当日,一定会有人向他发起攻击。 这种感觉随着族会的到来越来越强烈,丁羽只有在尽可能了解有关于丁家的事物的时候这种感觉才会消散。 这应该是一种危机表现吧,丁羽在心中想到。 用过早膳,丁羽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穿着的粗布短衫,很刻意的把自己的形象脱离往日贵公子的打扮,挑上几个护卫之后,便出了门。 丁家族长出门自然是要走正门的,丁家的正门在朝东方向,东门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代表着希望和光明,所以丁家的先辈们认为将东门设为正门可以很好的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荣耀昌盛。 东门外有一条路,这条路很宽阔,可以容许三架大马车并行,在平日里这里的行人也是很多,更别说此时正在黎明初生,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这路上走着,像是蚂蚁一样多。 “次啷……”一声厚重而持续的重物移开的声音响起在这条路上,惊得路上的行人错愕的四处张望,找了好半天才有眼尖的路人发现原来是旁边一扇大门在徐徐打开。 再看这大门上的牌匾,哗!这些路人皆是惊呼出声。 “这,这丁家竟然开东门了?”一个白发苍苍的买菜老伯老眼浑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很是不敢相信的道。 自从丁家上任族长归去,丁家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开东门,虽然丁家的人可能不记得时间了,但城里的大部分百姓们记得,他们帮丁家记录着的事情,颇有几分丁家自己人的感觉,谁叫丁家的影响力早已穿透柳镇呢,在这个地方,丁家的存在甚至比官府更为厚重。 “这是丁家哪位少爷回来了吗?可我怎么没听到说啊。” “不会吧,昨日我大哥就在守门,不曾听他说啊。” 两个年轻的读书人此时也站在丁家东门不远处,一副评头论足的表情,眼神中有一丝敬畏和羡慕。 大门缓缓地打开了,当大门的宽度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时候,一个穿着蓝布灰衣头戴璞头的下人施施然背着手走了出来,活脱脱的像是一个大家公子的体态。 几个眼尖的路人奇怪的看着门缝里那些既错愕又担心的眼神,更怪异的是那里面竟然有管家模样的人,这个时候竟然不对这一个擅自走出的家丁做任何惩戒,就连口头上的训斥都没有,这让他们觉得很是目瞪口呆。 那个家丁走了几步,东看西看的四处张望了几下,只见他插着腰杆不时的挠挠头,像是一个迷路的小孩一般。 几个同样家丁打扮的丁家人很快的从大门里闪了出来,蹭蹭蹭几步就跑到了那个青年身边,两个人稍稍落后于青年,另一个俯身低着脑袋在和那个青年说些什么。 站了好一会儿,这几个丁家的家丁开始朝着北大街走去,随着厚重大门缓缓关上那几个家丁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道路拐角,在这个时候周围的围观群众们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事情没做呢,就在这里看了半晌的好奇,纷纷散去。 丁家的东门朝向这条街道又重新恢复了秩序。 柳镇北大街,这里是柳镇的兵马驻地,三千人为一个兵司,北大街驻扎的是第三司和第六司,两个司六千多人在北大街有些空空落落的,在某一次官府考察员做记录的时候提出了开设北大街市场这个主意。 先是修建了一条长八百米的长廊,隔几丈做一个标记,在这条长达八百米的廊道上就这样建起了百来个各式各样的摊位。 随着免费政策的开展,从第一个商户入驻这里到最后一个摊位被抢完,这百来个摊位逐渐被挤满,慢慢的北大街也开始繁华起来。 因为是在北兵司的附近,这条商品长廊有一个别名,叫做“二兵场”,二兵指的是那两个三千人的兵司,场就是集市的意思。 此时正值午后,懒洋洋的太阳挂在云朵上,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挂在树子上,它洒下的温暖光芒照射在大地上,给山川陆地增添了几分生气和活力。 丁羽背着手一步一踱的走在北大街这条八百米长廊上,身后几个家丁暂时接替了护卫的工作,呈半扇形将自家少爷包围起来,两个稍稍落后的护卫张着有力的眼神四处盯着,敬小慎微的注意着每一个地方,生怕有一个不妥让自家少爷有所惊吓。 另外一个护卫缓缓配合着丁羽的脚步,走在他的侧边,他的眼神同样很专注,专注的看着丁羽的脸色,观察着少爷的表情,如果少爷对某样东西意动,那么他的职责就是第一步冲上去付钱。 怀里有千两银票,这是临出门管家交给他的,管家说:“你小子机灵点儿!少爷~族长拿东西不喜欢给钱,你记得走在后面把钱付了。” 第十七章 你们都不简单 北大街此时行人很多,人挤人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出现,但少不得开始相互有推诿的情况发生了,时不时丁羽就看到面前的人被推来推去,走几步看见一个,走几步看见一个。 后面跟着的三个护卫如临大敌,早已站在了丁羽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将自家少爷围住,奋力的扛着周围的拥挤人群。 “阿虎,你们别挡着我了,你让开一点儿!”丁羽此时正带着一种现代人对于古时候的好奇打量着周遭的这个集市呢,所以眼前的拥挤情形自动被他忽略了一般,看到好看的地方冷不丁的被走在前面的护卫挡住了视线,这才大吼了一声。 阿虎是那个护卫头子的名字,也只有丁羽可以这样称呼他,若是别的人敢这么叫他,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当年驰骋西南群山的薛阿虎可受不得一点儿气,不过现在他的脾气改了很多了,确实是岁月不饶人,尽管他此刻看起来还是很年轻,怎么瞧也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但他内心早已是沧桑了,受当年丁家族长恩泽,后来进入丁家直到现在。 “少爷,我们马上离开。”阿虎伸着大手护在丁羽身前,尽力摆出攻击和防御的平衡点,他的耳朵这个时候像动物一样扭动起来,机敏的眼神开始快速的张望,在变得越来越多的人群中间寻找最佳的站立地点。 这条大概八百米长的廊道在数百人的拥挤下真的是有些拙荆见肘,它的长度严重限制了宽度,那一位修筑这里的官员恐怕不会想到如此的设计不太利于人群的疏散。 街道一旁的摊贩此时竭力的挡住往自家摊位上倒过来的人,抵着身后的墙壁,用尽浑身的力量和一点儿誓不让自己的摊位被掀翻的精神力,堪堪顶住了汹涌的人潮。 “阿虎,我开始相信你说的话了,虽然你什么都没说。”看着周遭密集的人群,丁羽有种深陷泥沼的错觉,仿佛这些人群就是泥沼,正在将他吞没一般。 阿虎没有答话,他在脑中飞快的计算着现在的处境,还抽空转过身来用眼神安慰了一下自家的少爷,和两个同伴也做了一个眼神交流。 三个护卫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丁羽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种叫做闪电的东西,一股热血的气息以他身旁三个护卫为中心,以他为轴朝着四周发散出去。 “少爷,你记得去年吗?”左边那个护卫擦着嘴,憨厚的道。 他是丁家的护卫总管,职责和权力仅次于阿虎,虽然他长的憨厚,一张胖脸很容易让人把他选进好欺负那类人中,但在那些曾在这位总管拳头下求饶过的人心中,这张胖脸很有威慑力。 “少爷当年威武!”右边那个护卫也嘿嘿一笑,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好玩的事情,刚才还凌冽如同寒风一般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喜笑。 看着面前三人那种很默契的表情,丁羽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去年?什么威武?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才被理顺的脑子又被这些奇奇怪怪的信息搅乱,丁羽决定自己先下手为强,撑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率先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件事情,于是丁家少爷站在人潮中,脸上挂起了一副愣愣的表情。 丁羽努力的找寻那一位丁羽留下的记忆,找了好一会儿,那丝缥缈如烟的记忆才被丁羽在脑海深处找到…… 去年大约是夏日的时候,那个最热的天气,时年丁家大少爷,那个还没有继任族长,也还没有被来自千年之后的陌生灵魂鸠占鹊巢的柳镇第一大少在结束了长达十日的门禁后,总算是被放了出来。 一出来,这一位大少爷就像是重新回到蓝天的鸟儿一样,撒欢的从丁府跑出去,一下子就没影了,身后一众下人望着自家少爷那如同风一般的速度,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在三个护卫总管还是追上了自家少爷,丁羽虽然少时就开始跟随各路名家修习,但他的年岁不大,又怎么可能胜得过自家的这些个常年习武的护卫呢。 甩也甩不掉,骂也骂不走的丁羽只好放弃了去易春楼的想法,那小红姑娘爽嫩的小手也只能想想了。 开什么玩笑!若是去了易春楼,快活是快活了,这些护卫肯定是不敢拦自己的,可回去一定会被老爷子再关门禁的,刚刚放出来就又犯了,那这一次想也不用想了,肯定是一个月算少的了,多半会被老爷子一气之下锁到书房三五个月的。 回忆到这里,丁羽面色有些古怪,他原本以为是什么热血的事情呢,自己刚才很明显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一种少年人独有的畅快感涌上心头,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 没想到这种热血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回忆到了易春楼。 “少爷去年把那个为非作歹的小子踢得跟狗一样趴在地上,确实不凡。”阿虎挡开了一个直扑过来的路人,手中借力,一巴掌拍在那个路人身上,可怜的路人又像是一个被随意扔掉的菜叶一样朝着另外一个摊位跌过去。 “不错,从小到大少爷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那一身武艺说实话比我当年还差许多,不过在这同辈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了。”胖胖的护卫总管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不明情况的人觉得他是个老好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知怎么的,丁羽听他说自己并不是多么的天才时候,不仅不觉得这句话有些冒犯自己,甚至隐约有些跃跃欲试,或者是想要挥拳试一试自己到底是不是有那个实力,那个胖子护卫这句话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从那个还算衷心的他口中说出来,那种颐指气使的口气也变成了平铺直叙。 第十七章 逛北街 那次丁家少爷和另外一个青年才俊打起来了,那个青年也是色厉内茬的,表面看起来非凡,但动起手来哪儿是自小就开始学习格斗拳术的丁家少爷对手,没三两下就被打趴下了,这货也是吃软怕硬的主,当即就跪地求饶,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尽管他是县令的小舅子,但此时周围人可一点儿也不怕,若是放在平日里那定是无人敢嘲笑的,也许还会有喜欢拍马屁的人走出来赞叹道:“摔得好,这一摔大有王者风范。” 不过当时丁家少爷在那里站着,你一个县令的亲戚算得了什么呢? 那几个护卫的眼神就是在说:少爷,去年你是怎么出去的,现在就怎么出去呗。 最终,丁羽和三个护卫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直接生生在人群中打出了一条路,从那条路中打出来,丁羽四人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那些人群就像是枯萎的芦草一般,非常流顺的就冲了出去。 底下是拥挤不堪的人群,一堵墙一边是一个二层小楼,小楼的建筑风格很有特点,小楼大门开着对的是一堵墙,这应该是算作照壁了,第一层楼上另一个小屋子,这个屋子里面坐着两个青年男子。 他们容颜俊俏,一举一动之间有一种公子风范,但此时他们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是很不开心的表情,这应该是他们的某种心愿没有达成而产生了这种情绪。 坐在左边的是一个白衣黑底裤的男子,这个男子眉眼俊正,一丝淡淡的阴郁藏在他的眉宇间,天气明明不热他却撑开扇子挥舞个不停,嘴里不时喊着好热好热。 坐在右边的是一个穿着蓝衣长衫的男子,他正好处在光线的最佳处,明媚的光线洒在他的身上,更给他俊秀的脸增添了一份端正的气息,他此时皱着眉很是无语的看着身边这个扇着扇子的男子,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从他那不时捏紧又放开的手指可以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师兄,你真的很热吗?”蓝衣长衫的男子总算是忍不住了,他再不说话这身边的风就越来越大了,扇在自己身上就会觉得很冷。 白衣黑底裤男子斜瞥了师弟一眼,冷哼道:“我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知吗?”言语中满是长辈训斥晚辈的感觉。 “嗯……呼~”蓝衣长衫的男子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睛尽力的伸展全身,摆出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 当他把懒腰伸完后,转过头转着他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师兄,眼神中就是一种询问,好像是在说:走吧? “走!”白衣黑底裤男子看了师弟一眼,一把收起折扇,大步流星的跨过蓝衣长衫男子,带起一阵呼啸的风,刹那间便走出了房门。 望着白衣男子的背影,稍稍走在后面的蓝衣长衫男子冷笑一声,快步跟上。 …… …… 丁羽站在一处茶铺前,端起一杯寻常的绿茶细细的观察着,看他那专注的神情,细致的动作,放在旁人眼里还以为这一位在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如此的小心翼翼,但那只是一杯茶而已。 一杯三文钱的绿茶,这种茶在柳镇各个茶房都只是最次等的那种,一般有些钱财的人都不会选择这种茶,有些掉档次。 所以在身后三个还流着热汗的侍卫眼中,自家少爷这等举动就很是奇怪了,连普通富人家里都不屑一看的茶水,自家少爷竟然如此珍惜一般的端着看了整整一炷香? 三个护卫对视一眼,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达成了某种默契,不去管自家少爷的事情,他们三个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茶桌坐了下去,只交了三壶开水。 自家族长选的是茶,那么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也就只能选茶了,不过这次他们有些不走运,自家少爷选的是最差的那种茶,那他们又怎么选呢? 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叫了几壶白开水了,茶叶终归是茶叶,哪怕再差它也逃不脱茶叶这个归属,水哪怕再好,它也只能是归于水这个范畴。 自知之明,此之甚好。 丁羽坐的那个桌子就他一个人,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有小面人,有葫芦,还有纸花,这些都是从刚才那条街上买的,但说是买,其实用“抢”更合适。 那么多人拥挤不堪的,丁羽一手攥着银票,另一只手随机的摸着摊位上的东西,当他摸到东西时候就甩一张银票给那位摊主,这样的买法,也真是闻所未闻了。 “这杯子看起来不错嘛,不过比起家里的那些就差了许多了。”丁羽端着茶杯自言自语道,在心里把家里那些号称官窑烧制的杯子和手中的杯子做着比较,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家管家说的没错,家里的那些杯子确实很不错。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这大汉身高七尺,膀大腰圆,脖子粗壮,一看就是一个干农活的好手,他敞着上衣露出健壮的胸肌,走进来就大声道:“可把老子累惨了,茶博士,上一壶苦丁茶!” 他的声音壮若洪钟,嗡嗡的响彻在这一间街边的临时茶房里,震的屋里的不少人有些耳鸣。 丁羽斜瞥一眼站在茶柜边的大汉,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用力,他的眉毛一挑,如电一般的目光登时就锁定住了这个大汉,尽管心中有些不悦,但丁羽仍是用深呼吸的方法平复了心情,转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大汉,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才转过去继续喝杯子里的茶。 三个护卫见自家少爷如此警觉,不免心中赫赫,有他们的保护自家少爷都是如此的小心,这有点儿打他们三个人的脸,不过纵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能做的只是比丁羽更细致的观察了下大汉,再确认没有什么威胁后,仍然有一个人负责盯着他,另两个人也没有放松警惕,都是十分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第十八章 茶铺打斗 原本将注意力放在丁羽四人身上的茶铺老板这个时候回过神来,赶忙热情的招呼道:“哟,客官请坐,稍等片刻……”一边儿跑着过去准备掺水倒茶。 就在这个茶铺老板搭着帕子一脸热情的从大汉面前跑过的瞬间,一张带着巨力的手掌更快的落在了这个茶铺老板的身上,然后便听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闷沉闷沉的。 那个茶铺老板被打中的时候惊呼一声:“哎呀!”,然后便像一张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老远,一下砸在水桶边上,巨大的撞击让水桶边沿破了一个小口,潺潺流水从那个小口流出来,正如同茶铺老板口中流的血一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坐在竹架底下那群人,他们率先跑出了茶棚,待到他们跑出去之后其他的茶客才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形,顿时,这个不大的茶棚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原本还悠闲喝茶的人此时惊慌失措的四散逃离,在他们跑的时候带倒了桌子椅子,乒乒乓乓的声音也是因为这些而弄起。 幸好这个时候天气不错,加上茶铺老板才扫过地,这才没有漫天的烟尘飞舞起来。 丁羽已经阴沉着脸看了一会儿了,从那个大汉打中茶铺老板的瞬间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一个貌不惊人的大汉身上。 丁家的族长从来都不会觉得柳镇的事情只是属于官府管辖,在这个地方他们也有一种主人的天然职责感,尽管这种职责感很容易出问题。 但这并不妨碍什么,也不妨碍此时的丁羽想要出手的念头。 丁羽瞥了一眼那个大汉,手指一动,三个护卫会意,噌的一声跳上了桌子,巨大的重力让木桌有些摇摆,上面的茶杯全部被震碎。 那大汉看的瞳孔一缩,弓步下蹲,双拳并起,他的头上青筋浮现,一张脸很快就涨得通红。 阿虎脸色一变,他看出来了对面那人在做什么,心里不免有些惊讶,原本他以为不过是一个冒冒失失的无赖,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心有所指的高手啊。 这样想着,阿虎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那两位也将身形再摆开一个层次,在心里对眼前这个大汉的所产生的威胁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随着双方摆出架势,在这几米宽的茶铺里一种无形的压力陡然而起。 “这是什么功夫?”丁羽好奇的看着大汉,他见这人浑身的气息有了变化,虽然此时不太安全,也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出言道。 丁羽这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话,扰乱了双方的气势,这个茶铺里的压抑气氛竟然变淡了许多。 茶铺十几米外站着很多看热闹的群众,他们听见这边的热闹声响都扔下了手中的事情从四面八方跑来,此时站在远处,遥遥观望着。 大部分是沉默着看着的人,但也有那么几个性子活跃的,搂着旁边不认识的人就道:“我看这就是那茶铺老板不对,仗着有几个家丁朋友就欺负别人外地来的,一点儿都不厚道。” 也不管别人鄙夷的眼神,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他自己的主观臆测,直到被他搂住那人一把甩掉搭在肩上的手,从牙齿中蹦出一句话:“这位兄台,我跟你很熟吗?” 那人也不是很尴尬,就放下手来,仍然自言自语道:“看那两个家丁脚步虚浮,多半是废物的,那个站在更前面的最夸张,摆出那样一个造型是要吓谁啊,哼~” 周围围观的群众们自然是不发言的,他们就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场即将开始的一场恶斗,有几个和茶铺老板相识的人很是好心的把即将昏迷的茶铺老板抬了出去,直接去了城里的药铺。 丁羽挑着眉毛,眼神中满是不解。 自己前几日才遭刺客,难道今天又要再遇一次吗?想着想着就出了神,他没有察觉到就在他失神的瞬间,一根铁剑从西南角带着破空声飞来。 “小心!”阿虎大吼一声,健壮的身躯猛然弹出,就像是一支弓箭,这支弓箭比那把铁剑更快,快了一息,就那么一息,让阿虎抓住了那只铁剑。 阿虎的大手抓住铁剑,他的手就像是一把大钳子,卡住那把铁剑,纹丝不动的定在半空中,只听得尚有余力的铁剑尖端不住的摇曳,发出蹭蹭蹭的声响。 丁羽回过神来,看着阿虎手里的铁剑,心里吓了一跳,但表面还是强作镇定,用一种若无其事的表情和语气道:“这不是我们的东西,还回去吧。” “是!族长”阿虎行了一礼,然后骤然发力,手中铁剑带着呼啸飞向了它来时的方向,转瞬即至! 铁剑如同一道白银色的雷电,当~的一声和不远处一座二层小楼楼顶碰撞在一起,那巨大的声响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有惊雷。 铁剑堪堪插入了二楼楼顶那房梁处,没有伤到房梁但放上的瓦片就遭了殃,片片陶瓦就像是树叶遭遇狂风一般,从高空落了下去,摔在地上成了片片瓦砾。 “啊!我的店啊,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要打架去外面打,现在你们把我的屋顶弄坏了,赔钱!不管!赔钱!” 声音先到,人未到。 丁羽四人和大汉左看右看也没有发现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在哪儿,周围的围观群众们也四处寻找,同样一无所获,直到几息后,街头拐角冲出来一个拿着锅铲的胖大厨。 “原来是他的店啊。” “似乎不是,你没看到他穿的衣服吗?那是大厨的衣服。” “也不一定,万一别人是大厨,店东一起做呢?你不知道总是有很多又做掌柜的又做小二的酒馆馆主吗?” “也有可能,瞧这个人的打扮也不像是多么有钱的样子,照你这样说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样的讨论声音响起在围观人群中,但很快随着那个胖大厨越来越近,这种讨论声也慢慢的消失了,大家似乎在等着更为好看的事情发生。 看看这个胖大厨是被那些人揍打一顿,又或是那些人被这胖大厨教训。 第十九章 丁家族规 这一个贸然出现的胖大厨很是巧妙地打乱了茶铺里的紧张局势,刚才还在对峙的两方此时都是一脸讶然的看着他,就连丁羽也是一阵错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你这,你不害怕吗?” 那个口里高呼着呀呀呀,一边举着锅铲冲过来的大厨听到这话,肥胖的身形很是艰难的放缓了移动的速度,好不容易停住身体,早已气喘吁吁的大厨张望着他那肥脸,两只老鼠一样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带着疑问道:”你这小娃娃好没礼貌,没看见我在忙吗?有什么事情待会儿问,我现在要找这几个人算账!喂!刚才是谁把铁剑扔到我家酒楼的房梁上的?” 围观的群众有几个好心人,此时小声的对那大厨道:”喂,你快走开吧,不就是那区区几片瓦嘛,你犯得着和这些人计较吗?待会儿挨揍咋办?” 对啊,对啊之类的协同性话语也响起在人群中,显然大家都觉得让这个冒冒失失的胖大厨白挨一顿揍不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在有一个人带头后,其余人也加入了劝说大厨的行列中. “我看你啊就忍了吧,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能够叫的了人的打扮,既然如此就万万别去得罪人了。” “是啊,是啊,这刚才打了你的房子,你再去恐怕就要打到你身上去了。” “莫去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周围有的人认识眼前这个正在气头上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大厨,想起这一位的家里状况不由得心里紧张起来,先前来看热闹的轻松心态也随着事情的变化而变化着。 他们如此改变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胖大厨家里很穷,家里只有一座小房子,茅草搭建的那种,他家里有五口人,所有的生计都得靠胖大厨在外面儿帮厨获得,这个胖大厨也是个直心肠的人,看见自家做活的地方被人毁了,当即想到要是这里被毁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岂不是没有了,一下子气头就上来了,那他就没有想到,要是为了这件事情搭上了自己,那又该怎么办呢? 先前凭借着短暂的怒气提供的胆量到现在经过时间的推移和旁边人的劝说此时消散了大半,胖大厨此时心里也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如果这个时候退缩那么就太丢脸了,所以胖大厨准备先放几句狠话,然后再退一步。 就在他这样想,然后准备付诸实践的那个时候,丁羽旁边的护卫动了,他的身形如同狡兔,只留下道道残影。 下一息,一阵刀光闪烁,明亮的刀光照亮了阿虎错愕的眼神,周围群众也惊呼出声! “哗……”如同炸雷一般,那么多人的声音一起响起在这一片狭窄的地方,那种感觉是非常的震撼。 丁羽的脸色此时布满了诧异和不解,他转过头去看了看阿虎和另外一个护卫,此时那两人也满脸不解,呆呆的看着那把已经变红的剑,那把剑上的符文实在是太过于熟悉。 丁家的族徽! “哎呀!丁家的家丁杀人了啊!” “啊啊啊,跑啊!” “快报官,小二快去报官,别让这几个人跑了!“ 人群中还是有几个头脑清醒的,此时他们指挥着几个人匆匆忙忙的将倒在血泊中的胖大厨抬走,也顾不得就站在旁边的剑上还流着血的丁家护卫,对于友人和伤者的关心超过了对于那位家丁的恐惧。 几个农夫打扮的人将胖大厨抬走了,地上留下好大一滩血迹,点点血迹还一路延伸到了胖大厨被抬走的那条路上,给人一种很是大的刺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丁羽微笑着看着不远处的大汉,一脸平静的说道。 大汉指了指自己,疑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哦吗?”说完不确定的左看右看,没有发现身边还有其他人,当即决定说些什么,虽然他不是很明白这位家丁在说什么。 当他正要开口,身后不远处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那样的低沉,那样的平淡,就像是九月的寒冰水那样不起波澜但足够让人觉得寒意刺骨。 “丁家的少爷,我很不喜欢你。” “哦,还有吗?”丁羽眉头一挑,好笑道。 “还有就是,这么多年我的月俸都没涨,我心里气不过,和我同年进府的丁右现在月俸是一百钱,涨了那么多,可我还是五十钱,换作你,你气的过吗?!”丁左的声音真的很低沉,低到那种声线发出的声音很难以听到的感觉,但此时他的声音有点儿抖动,以此显出他这个时候心里并不平静,显然多年来月俸未涨让他心中有芥蒂。 丁羽有些好笑的捂住额头,正想说你没涨工资关我屁事啊,又不是我干的。 但一想,自己不就是丁家少爷嘛,还是丁家的族长,这样算的话肯定是要管自己的事情了,当下就不再说话,扭了一下头,眼睛一瞟看向了那个大汉。 此时那个大汉有点儿拘谨的看着地上,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可能是由于无聊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对上了丁羽的目光,当即就像触电一样,一阵惊慌出现在他的脸上,连忙低头,这下他的头埋得更低了,紧紧地快要贴住他的胸口了。 这个大汉叫做丁一,是丁羽的护卫之一,作为暗地里保护丁羽的护卫,他的职责是让一切人产生误会,不管是对手还是敌人或者是朋友,他不能让敌人摸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族长也不能命令这一部分人,这是当年丁家先辈的想法。 丁一作为一个新入任的暗卫,上任没几天就要和族长对着干,虽然这是族长的命令,但事情完成好了他心里还没那么多的负担,这一下事情没完成好,虽然找出了奸细但自家族长还是要背上一个错名,这下子丁一才不敢看丁羽的眼睛。 按照丁家族规《丁氏》规定,族长虽然拥有丁家无上的权力,但为了保证丁家不会被某一任族长带歪,丁家的长老们有权利罢免族长,但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现任族长犯了错。 错有七! 伤人在其中。 丁羽看着那地上的一滩血,眼睛嘘眯了起来,心里也咯噔一下,皱眉的想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躲也躲不掉。 第二十一章 县衙行 当日柳镇的北大街发生了两件事情,这两件大事情或多或少的影响了整个柳镇的秩序。 据说镇里的官老爷都被这两件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眉头不展。 原本这两件事情放在平常人身上那确实是再容易解决不过了,街头斗殴按照律令统一先把斗殴的两方打上三十大板,再扔到牢里去就行了,一般人光是挨上三十大板就没了脾气,更别说再去牢里呆上几天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可是让许多自以为是的人畏惧不已。 通常这样的处理方式很正确,但此时,不宜使用,不单单是不能这样用,柳镇的县官还要想想该怎么样装疯卖傻,弄成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来。 柳镇的县令府衙在西直门的拐角处,东朝向有一个大红门墙,墙外有一个石狮子的是练兵所,这县令府衙靠着练兵所很近,近到可以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听清楚练兵所里面卫兵的笑声和谈话声。 县令府衙之外站着两个衙役,他们今日当值,接替守门卫兵的工作,此时正是日上三竿,春日虽然温暖,但站着被晒得久了还是让人有一丝疲惫,这个时候倦意袭上来,两个衙役都有些松懈了,在心里想起了些好玩的事情准备说给对方听听。 “哎哎~老五~”站在右边那个大腹便便,一脸浮肿的衙役压着声音道,他此时虽然保持着正立着的姿势但两眼尽量朝着另一边瞟去。 左边那个站姿英武,手握长枪的年轻人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扭过头,看见同袍那种怪异的面部表情,正想发笑,但猛地一下,《衙役规》上的守门条则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登时他脸色一僵,开始慢慢的转回去,脸上保持着那种想笑想哭的表情,直到他把站姿再次摆正。 “叫我干嘛!”青年不耐的沉声道,很是不爽的扭过头看着身边那个人。 刚才让自己差点儿就犯错了,这个青年此时很是不爽自己的同袍,声音也是很不开心。 “哎哎,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那个大腹便便的护卫一脸神秘的说道,他也看不到青年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说完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百米外街角出那顶上好的黑红色花轿,花轿很是不俗,站在如此远的地方远远一看都能够感觉到一股凌然而至的气势,没看见那花轿旁边行人绕道三尺嘛。 “看那边,拐角那里。” 青年闻言,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微微一瞟眼,他的目光穿过悠长的距离,在房屋和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顶花轿。 黑红色的花轿,旁边站着八个大汉,统一一身精装。 八抬大轿! 这种东西以前只在柳镇里出现了三次,这三次是那些贵人给的为数不多的让柳镇的群众了解什么叫做豪门大户。 这顶红黑色的花轿很大,远远的瞄一眼,青年就在心里赞叹一声,他确定这顶轿子比自家县令大人的官轿还要大上一倍,长出一个扶手,那顶高高在上的轿珠此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给人一种非常尊贵的感觉。 轿帘是上号的锦春棉布做的,夏冷冬热,通风抵寒,实在是低调奢华,正是高朋大户的最爱。 那块布上用蚕丝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字,这个字用金线作为主线,贯中黑布中围,稳步四方,在金线的侧身两边有红黑两色丝线绕随,一个大大的丁字跃然而上,威风赫赫! 轿子旁边八个丁家的护卫各打各的精壮汉子,套上的精装都没法掩盖住他们的精壮身材,那鼓鼓的胸肌和肱二头肌带着饱满的能量微微鼓起,清晰的脉动有勇气流淌过的感觉。 丁家在柳镇的地位虽然很高,甚至在各个方面都能够掩盖过官府的存在,丁家说的话官府不能做修改,有的时候官府的官员还会在一些政令上请教丁家族长,换句话说丁家可以左右柳镇官府的政令。不过在明面上还是丁家还是得给这个地方官府一些面子的,都说鱼死网破是最差的情况,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做得太过官府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丁家虽大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做的够了也就行了,给符合丁家自身足够分量的地位就行了,在这方面柳镇的官府做的还算不错。 丁家的族长们深知做事留一半的道理,在这一方面他们的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很好,在表面上还是会给官府一些面子的。 正如此时他们把轿子停在了县衙百米开外,也正如丁家族长步行从侧门走进县令府衙。 贵公子穿着正装,脚踩流云鞋,套腿挂着流苏,随着丁羽的走动随风飘摇,往上是一块玉佩挂在腰间,蓝白色的丝绸衣泛着明亮的光泽,在白日明晰可见,公子哥头戴一块三色素冠,上面只有一点儿点儿彩线包裹,略显低调。 丁羽背着手从侧门走进,他的身后跟着阿虎和另外一个侍卫,比起丁羽悠哉悠哉的从容,这两个护卫则是精神紧张,一脸严肃的盯着四周,时不时把他们严厉的眼神从站在测门口的一众衙役脸上、身上扫过,再确认了没什么危险后才移开视线。 这些衙役站在这里也是恐惧不安,按理说侧门大开是不必站立下人的,一方面挤不太下,另一方面既然你开了侧门那就代表这人地位不如你,既然如此又有什么欢迎的必要呢,这是一种潜在的规矩。 不过今天这人有些不同,作为丁家的族长,柳镇最有权力的人物,丁羽少爷从侧门走确实是县衙里几个师爷抓破了脑袋才想出来的注意,既要考虑官府的面子,又不能得罪柳镇的这个重量级家族,这才不伦不类的把府衙里所有队长以上的护卫调集在侧门做引送。 而那一众官员们站在大院子里面,脸上摆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其中有欣喜、有怅然、也有愕然和惶恐,表情不一而同,但他们此时的站姿是绝对的标准,一个个跟正在兵士训练一样,毫无平时吊儿郎当,坐没坐姿站没站姿的样子。 官员们整齐的排列着,三排排列,在这个队列之前站着三个身着紫色官袍的官员,他们的眼神虽然客气但却丝毫没有那种低声下气的既视感,给人一种正直、忠诚的感觉。 三人中站在正中那一人就是柳镇的县令,新科三十二年的计生,排名全国第三百三十二位,随同进京,赐皇帝圣昭,赏白玉袋,在京都任书林编纂三年,同年得令回柳镇,任县尉,今年因为时任县令贪赃枉法才被调上来任补充县令,今天才是他上任的第九十二天,就在昨天柳镇的西大街发生了一件街头斗殴,这也成了他上任以来最大的案件,也有可能是最大的危机。 对于他的县令生涯也是一次极大的考验,望着施施然踏过县衙府侧门门槛的那个少年,张县令这一位曾经到过京都,见过圣颜的官场人也心生良多感慨。 都说寒窗苦读十年无人问,一朝得意望尽京都花,对于普通人来说要到那一步要以十年为限,还不一定能够在这个期限里准确的完成,更不用说这个概率是那样的低,千人或者万人中能否有一个能够成为那个幸运儿都说不定。 但如此的严苛的考验,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来说,竟可以完完全全的绕开,他不用一点儿力气就可以踏上普通人十年才能到达的地方。 张县令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心中的苦闷随着呼气排出去,但这个行为落在站在他身边两位同僚眼里就成了一种紧张的表现。 站在左边那人轻轻地咳了一下,用一种很低的声音道:“县令大人不必担心,丁家族长一向是明事理的人。” 张县令听到这句话一阵愕然,错愕了好半晌,才喃喃道:“真是如此吗?” 第二十二章 文武两院 县令府衙今天格外热闹,虽然今日不是什么大日子也不是什么集会日,当然更不是朝廷有政令颁发下来。 四个城门召回了在职的城门令,兵级以下二十四个小队长也带领着护卫赶了回来,在这个时候他们成了县令府衙的护卫,严守职责的将县衙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明亮的铠甲和亮光晃晃的长枪让站在很远的地方都不敢正视这些一身武装的护卫们。 他们一脸茫然的看着今日的县衙府,就连那些正在楼上吃饭看戏的食客们此时都一脸茫然的杵着楼梯或者窗沿,不解的看着那座庄严的县衙府。 不过在这之间还是有人明白一些的,几个摸样猥琐,看起来牙尖嘴利的混混的人围坐在一起,坐姿随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剥着桌上的花生,一边说着有关于今日县衙府里发生的事儿。 “还别说,那丁家大少爷可真是有气派,你瞧怎么着!就冲他那走步姿势就能一眼瞧出这不是一般人。”一个披散着头发,衣着褴褛的混混抓起一颗花生就扔到嘴里,赞叹的道,瞧他那眼里闪闪发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自己呢,一脸的崇拜样子都快让他那几个同伴无语了。 “你不是说废话嘛,丁家大少爷能是普通人嘛,还一眼就看出来,就丁家少爷那分才气,不是我吹~放眼整个西南恐怕都难以找得出比较一二的对手。”桌上另一个打扮稍微好些的混混抓着茶壶,半蹲在长凳上,牛气哄哄的道,说完就端起茶壶饮了一口,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那是不必说的,丁羽大少爷三岁习文武,五岁诵《孤篇》,七岁便畅读四书五经,到他十四岁进京考试那年也是年纪最小的文院学生,我记得丁少爷还参加了武院的考试吧……”正在讲话的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他一脸菜色,但衣着整齐,和这些一眼就看出是混混地痞的人坐在一起就有那么一点儿不伦不类了,不过这个时候没人关心这些,在他们这一桌围着的一些食客也不关心,这些人见他讲到一半就停下了,有些不解,都是疑惑的看着他。 那秀才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实在是记不起来了,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不好意思的笑脸,说道:“哎,丁家少爷武院那次考了第几名来着?” “切……”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嘲讽的声音,这些秀才的脸色就更红了,好像是书上的红苹果一般。 众人的嘲讽还没完呢,笑声也还没到达顶峰,就在这个时候,酒馆里突兀响起了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声音洪亮如同雷霆,音色高亢,用一种非常字正腔圆且底气十足声音道:“如果某没记错的话,在那年武院考试中,丁家少爷也是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如果抛去虚岁不谈,年仅十四岁就能够进入武院的通堂考试并且获胜,这应该是武院建院以来的第三人。” 听到这个大汉的话语,小酒馆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有一部分人是被这个大汉魁梧的身形和他那亮如红肿的声音吓住了,但更多的人是因为听到了让他们震撼的消息而陷入了呆滞。 西国建国百余年,沿用的学院还是前朝所建,但这两所学院虽然名为前朝所建,实际上前朝也只是在这两座学院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一点点扩建而已,真的要追述这两座学院的历史,恐怕得追溯到更遥远的年代。 总而言之,武院和文院作为西国最富盛名的学院,极受大陆人的敬仰,在文人和武人中间这种敬仰表现得尤为浓重。 君不见多少寒窗苦读的书生把考上文院当做毕生唯一使命,又有多少武人将汗水和血水挥洒在那些烈日入炎,苦寒刺骨的时光里,为的也只是让自己的名字进入武院的新生榜单而已。 而已,仅此而已,不过大陆文人何其多,武人更是如斗量,考上这两座学院谈何容易。 又说这两座学院作为西国的国家学院,招生严格如许,主考官的眼睛里更是一点点儿沙子都不能过的,别说是沙子了,就是那一丝丝带有不纯目的的空气也不能够容忍,在如此严苛的环境下,大陆多少豪门大族砸下无数金银也无法为自己的儿孙把路铺到那两座学院的门口。 文武两院招生率低得发指更不是说说而已,据说每年进京都参考的考生以十万计,而来年春天可以把从家乡背过来的包裹留在学院里的人不过百人。 竞争残酷如许! 这也就是那些食客们目瞪口呆的原因了,原本他们还带着些调笑的话语和语气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统一的化作了深吸气的声音,一时间在这个小楼里面到处都响起了吸气呼气的声音,似乎是这样能够把他们因为听到劲爆消息而剧烈跳动的心压下来似的。 丁家少爷,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这种念头在这些听到这个信息的人心中想起,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个问题。 从十余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那百名幸运儿中的一员,更不必说这些人都是大陆的年轻一代佼佼者,但最最关键的还是丁羽同时考进了文武两院。 我去!你还要不要别人玩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记忆力还算不错的人慢慢的站了起来,他平平的摆着手,让手和自己的胸口达到同一个平面,试图以这个动作让周围的人安静下来,尴尬的是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都还沉浸在丁羽少爷那传奇时光上。 “咳咳~”那人掩饰性的咳了两声,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干咳的两声很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人扭过头来很是不解道:“你在咳啥?” 那人心中一喜,生怕自己的这个消息被别人抢了先,登时忙道:“那你们知道丁家少爷为什么没有入院嘛?” 对啊,按理来说即便是考上了文武两院,先不说都是大陆的顶级学校,你随便选一所都够普通人吹一辈子了,虽然你是丁家的少爷,在这柳镇又不小的能量,但放在整个西国来说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世家,能够进入文院或者武院,这都是以后的资本啊,怎么能够说放弃就放弃呢?这里面一定有不能说的秘密,众人在心里想到,同时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丁家少爷斗殴或者是作弊被发现的场景。 那人见大部分的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让他有些爽,不过底下催促的声音就有些让他不爽。 “你快说啊!为啥了啊?” “是啊,开说开说!” “你可别瞎编啊,说错了你小子可是要被揍的。”说这话的是一个大汉,背上背着一件貂皮大袄子,一脸的横肉挂在脸上,一副凶悍的样子。 那人不悦的表情在被这个大汉瞪了一眼后变成了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心想自己好心好意的将这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还要吓我,真是真是…… 压下心中气愤,那人还是缓缓道:“丁家少爷确实是天纵奇才,这是不必说的,纵观大陆历史能够在文武两院同时参考并且都通过的人曲手可数,不过五人。” 是啊,大陆历史上这样的天才可是很多年都没有能够在听说过了,大部分人记得最近的那位被称为大陆最有天赋的少年都得追溯到五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出生呢。 “按理说,这样的天才就算是文武两院都得尽心留下的,可为何丁家少爷回来了呢?” 那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笑着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那些人专注的听着这个故事,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视线随着讲故事的人已经绕了一圈,那人转了一个圈后,猛然一挑眉头,手里也不知道从哪儿摸到一把折扇。 哗的一声,折扇打开,与此同时,酒楼大门咚一声巨响,轰然关闭! 第二十三章 白衣公子 酒楼的大门轰的一声被关拢了,巨大的声响从那两扇木门猛烈的碰撞而发出,这一下子惊醒了屋里一群正在听故事的人,此时谁也没有了听故事的心情,大家都瞬间陷入到了惊吓中,就连那个刚才还牛逼哄哄的貂皮大汉也都是慌忙的站了起来,四处看看,一脸惶恐的注视着门那个方向。 连他都是如此,其他的人就更是不堪了,他们有的慌忙的开始往二楼逃,几个人在拥挤的楼梯上挤来挤去,也有的急忙寻找着后窗,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通往外面,也有一部分人就地藏在了桌子的底下,抖抖抖,抖个不停。 酒楼的掌柜呼天抢地的跑来跑去,一会儿跑到楼梯底下满脸焦急的看着在那上面挤来挤去的人,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把自家的楼梯弄坏了,他伸着像是准备接住东西一样站在楼梯底下,做着这种徒劳的动作让这个掌柜的看起来有些呆。 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着的大门轰然一声,陡然被冲开了,门板就像是一张草帽一般,一飞出去老远,直接撞上了酒楼的柜台,那飞速划过的大门就擦着掌柜的裤子过去,那凌厉的劲风带起掌柜的裤子,裤子的主人心里一紧,背后冷汗直流。 “喂,你们这些男人家家的,在背后讨论别人家的事情不觉得很是令人作呕吗?干些牙尖妇人爱做的事情,我都替你们羞耻。” 掌柜的转过身一眼看见了那站在门口两个健壮身影,那高个子都快把房门撑住了,站在那里就挡住了大部分的亮光,但这个声音很明显不是这两个人发出来的,说话的另有其人。 果然,在这两个大汉造型还没摆完,掌柜的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衣的公子哥儿打开站在门口的两个大汉,探过一张脸眼睛瞟了几眼这家酒楼的内部,嘴里还在喃喃言语。 “这酒楼看起来还不错,就是墙上格局不行,还有这桌子也太脏了吧。”说完就撇着嘴一脸不快的习惯性低着头,然后猛然跺脚,地上本来就脏,他这一跺脚,灰尘四起。 不过这个时候也就这里有位置了,更别说这个位置可以很方便的看清楚斜对面的县令府衙,白衣公子哥嫌弃了一会儿后还是踮着脚走了进来,抽开几根板凳后,两个大汉也从门口闪开,站在了白衣公子后面。 那些有些被吓着的食客们此时如临大赦,纷纷从门口涌出去,跑的跟什么一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店里发生了什么呢,但也确实是发生了点儿什么。 “老板,不必惊慌嘛,我们家公子有的是钱,你这一扇破门值得了几个钱,我待会儿跟公子说说,没准儿公子一高兴多给你些钱也说不一定呢。”这个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文士,他一撇小胡子就像是墨水画上去一样浓黑,明亮的眼神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耐的感觉。 掌柜的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公子哥,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文士,心里猜到了什么,什么也没说,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转身过去刹那叹气声。 “嗨……倒霉,怎么碰上他了呢,算小老儿不走运啊~”掌柜的自言自语的绕到了被撞歪的柜台后面,拿起笔细细的计算起来今日的收支明细,时不时抬起头来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心痛的看着地上的满地狼藉,再看了看门口那空空荡荡,一丝不挡的地方,掌柜的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 白衣公子鄙夷的啧啧嘴,有些看不惯掌柜的如此小气的表情,想到不就是砸坏你几个酒罐嘛,一扇破门而已,用得着这幅表情嘛,当下想也不想伸手从袖子里一摸,一小块儿闪闪发光的金子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白衣公子也不看,伸手一甩,那块儿金子就如同一颗普通的石头一般,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噔噔……”金豆子蹦到了掌柜的柜台上,这样一颗花生米大小的东西正好停在了掌柜的落笔的地方,那掌柜的正在气头上呢,第一反应就是捡起这颗花生米扔掉。 他生气的捡起金豆子,满腔的郁闷就都化作了心中的气氛,这种气愤都化作了手中的能量,在这一瞬间掌柜的将心中的积怨化在手上,尽力一抛! 又是一道抛物线,这道抛物线比刚才的那道抛物线更漂亮,也更远,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在这白天,金豆子的抛物线虽然没那么显眼,但靠坐在门口几个眼尖手快的乞丐很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极具价值的金豆子,六个乞丐三个发现了这颗金豆子,那炽热的眼神如同看见了世间绝佳宝物一般,登时,三个原本要饿晕了的乞丐此时不知哪儿来的精力,一个跃升,三张脏兮兮的手几乎是同时向着那颗金豆子伸了过去。 “切,要饭的就是要饭的,一颗花生米也抢的如此热闹,又不是金银,犯得着吗?”掌柜的趴在柜台上,看着外边抢作一团的乞丐们,鄙夷的说道,那撇小胡子非常合拍的往上吹了几下。 外边那群乞丐抢的越来越激烈,只见一个稍稍强壮些的乞丐挥舞着大手,一手紧紧抓着那颗豆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朝着任何靠近他的人猛击过去,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这边吵吵闹闹的动静让一些人侧目,很多人都是一脸看热闹的注视着这边,但那位白衣公子则是一脸的错愕,难以置信的看了看那边灰尘四起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家的护卫,护卫也是茫然对视一眼,他们的脑袋有些短路。 “我刚才丢的什么?”白衣公子有些怀疑的道,两个护卫没说话,垂着头很是恭敬。 白衣公子也没指望这两个护卫说话,他这又自言自语道:“没错啊,我扔的是钱啊,掌柜的怎么不要呢?” 越想越不对,白衣公子自以为虽然自己待在府里很多年不曾外出,这社会虽然要发展,但也绝不可能到有钱不要的地步,他想到这猛然抬头,冲那还在发笑的掌柜的吼道:“喂!给你钱为什么不要?” 钱?你刚才扔给我的那个是钱? 掌柜的假笑顿时僵在了脸上,手指开始不住的颤抖。 第二十四章 县衙这些人 北大街发生了斗殴事件,这件事情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后果,据知情人描述,当时一片混乱,那名丁家护卫行凶伤人,在场很多人都看见了,而那个被他刺中的人仅仅是因为索要赔偿而已。 官府第一时间发布了逮捕令,但一天过去了,在这个时候,那张逮捕令还未结案,缺一个县令玺印章,当然还缺一个犯人,那个犯人正是丁家的护卫。 没人敢去丁家捉人,就算是柳镇的县令也不敢去。 那里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官员要去先要上礼,平民就别去了,去了就被拦在大门外边。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在园林深处,几个丫鬟侍立在花园旁边,几个穿着不同衣服的护卫站在八个角落,保证没有人能够轻易走进来,而在这个花园中间,一个圆桌上端着几盘水果和几盘干果。 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一些人,这些人以那个圆桌为半径,绕开三圈,最外面的那层都快要挤不下了,但这些人还是不屈不挠的站立在石梯的边沿,看的那些护卫和丫鬟一阵侧目。 “丁族长,贵家的护卫昨日犯了一些事啊。”圆桌上有人说话了,发言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老头儿,他驼着背坐在那里很是不显眼。 但这一位不显眼的小老头在年轻的时候可真是这方圆三十里内的一个人物,陆战,当年的计元生,随从进京的人物,也是这柳镇三十多年内的第一位计元生进入百位的。 但岁月难逆转,苍天绕过谁,这一位当年的天之骄子现在已经到了垂暮之年,在前年才重新出山,原本以为是代替任职的他,在这个县卫位置上又做了两年。 丁羽瞄了一眼这个老头,嘴巴微微鼓起想要说些什么,但手中的橘子看起来实在是不错,所以这个少年选择了先吃一口橘子。 那个老头看着丁羽的这个动作,眼角有些抽搐,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神此时还保有几分当年的神采,但浑浊的目光早已经失去光亮。 丁羽和他对视一眼,笑嘻嘻的道:“王大人说的什么?” 这话一出,围在一边的官员们有些骚动,其中一些和这一位王大人平日里不和的人幸灾乐祸的捂着嘴低下了头,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做其它的什么。 但更多的人此时都是一脸的不满,虽然这一位丁家族长很是有权利,在这柳镇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和他平等说话的,但泥人尚有几分火气呢,何况他们不是泥人,这丁家少爷刚才那一阵动作很明显就是在打自家的脸,咱们怎么说还是代表着皇家的啊,你这小子好猖狂。 先是让自己这些人呆站在院子里傻等着他,这小子刚才进来的时候还背着手慢悠悠的样子,一副悠闲的模样,你以为这是你家的后花园吗?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些官员在心里对于丁家的畏惧和对于丁家族长这个身份的仰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和对于丁羽的不满重合在一起,混在一起就变成了心里的怒气。 这个时候王大人正在说话呢,还用的是平辈谈话的方式,你这小子好生无礼,不仅不回答,还在那里吃东西? 真是太目中无人了,丁家的家教看来也不过如此,坊间开下的赌注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从丁羽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丁家的少年族长很有可能会把丁家那么多先辈的荣耀败光在他的手里。 不过他们都没有胆子站出来斥责一句:“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如此对待朝廷官员,是何居心?!” 如果没有人得了失心疯的话,那就是不会站出来没头没脑的说些这种话的,他们的阴沉脸色只能藏在心里,不会拿出来给丁家少爷看看。 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丁羽咬了一小口橘子,眯着眼睛很是享受那橘汁的满口香味和纯甜,这微酸微甜的味道配合着这悠闲的阳光,真是良辰啊~ 不过站在身边的这些人有些烦,丁羽慢慢的睁开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道:“我的护卫是我家的事情,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走了。” 说完,这位公子站起了身,他的身材很高大,一站起来就显得鹤立鸡群,附近站着的官员大部分矮他一个头,看起来气势怏怏的。 丁羽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四处看了看,在几个官员脸上扫了一圈,然后他摊开手,耸肩道:“没人有问题吗?那我走了。” 说完也不拖泥带水,大步一踏,上好的丝绸衣服随着清风发出细腻的摩擦声音,这种声音很像是蚕翼摩擦,温柔而好听。 落在这些官员的耳中,就更像是柳镇每天下午都要打上几鼓的锁搂鼓,咚咚咚的落在他们的心头。 好霸道!这些官员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 望着那个落在阳光中的少年,树上的鸟儿也发出啾啾啾的鸣叫,像是看到了好玩事情一般。 第二十五章 丁家七叔 丁羽坐在卧室的床上,两只手撑着床,头微扬看着那古色古香的房梁,那个榫卯结构他看了很多次了,到这会儿已经可以用笔画出来大概的形状。 他此时眼神没有光泽,长时间一眨不眨,像是在发呆。 然后,在这间屋子里,少年好听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稚嫩的声音不像是那种突兀的响起很容易破坏周围环境那样,少年的声音更像是放在窗沿下的檀香,淡淡出现,良久弥漫。 “我的护卫伤了人,那自然就是我伤了人,即使这个护卫和我的关系不怎么样?”丁羽念叨着从《丁氏》这本书的族规上领悟出来的意思,很是无奈的撇撇嘴,颇有些无力的往后一躺,噗的一声睡在了床上。 上好的丝绸衣服折起阵阵褶皱,但随着丁羽的翻转,这些褶皱也迅速恢复原样。 “最近我总是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因为这样,那我就等着你们来吧!” 丁羽的护卫伤了人,对于这位新任族长来说,这是一件很令人伤感的事情,因为族长的护卫犯了错,在新族长上任没有一年之内,族内直系子弟可以罢免这位族长。 丁羽很明白自己是中计了,而且这个计谋很拙劣,但是非常的管用,让人简直防不胜防,连在自己身边的护卫都被收买了,这就是灯下黑吧。 “这要怎么防呢?”丁羽摸出手机,无聊的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手机的屏幕页面随着丁羽手指快速移动着,在这页面飞快的移动间,一个念头在丁羽脑海里出现了…… 次日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丁羽被一阵噩梦惊醒,在梦中他被剥夺了族长的资格,同时还被自己的叔叔伯伯诬陷,到最后落到个身无分文的下场。 少年慌忙的挣扎起来,搭在身上的棉被扔出去老远,揉在一起软绵绵的躺在地毯上,丁羽则是穿着睡衣,一脸惊魂未定,不住的大喘气。 “呼呼呼~” 好可怕的梦! 在梦里,丁羽觉得很压抑,一片黑色的天空笼罩着他,而那些代表着希望的光电像雨中的微粒一样少,那样的难以触碰。 而那些平日里对他很敬畏的人,在那个时候很是凶恶的对待自己,比自己平常对待他们恶劣百倍、千倍。 始作俑者的那些叔叔伯伯们则是操着手,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的昔日族长,那个侄儿。 他们的嘴里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手上不时指指点点,而丁羽则是如同乞丐一般箕坐在地上,脸色冷漠,双手因为握得太紧而发抖。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已经被剥夺了族长的资格,只是一个普通的丁家子弟,按照族规可是没办法和自己的长辈讨论道理的。 …… …… 丁羽坐在床上,睡衣贴在他的身上,衬托出他健壮的身躯,那流线型的肌肉带着无尽的活力,此时正随着丁羽的紊乱呼吸而舒展张开,就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水,湍急水流在其中。 今天是三月的中旬一个普通的日子,这个日子在柳镇的大部分人心中都不是什么大日子,既不是县衙规定的假日,也不是什么集会赶场的日子,大家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但这个日子对于丁羽和丁家来说,非常的重要,这个重要的日子来自于那些重要的人物即将回来,他们即将归家。 用过早饭,看了一点儿书后,丁羽坐在院子里,周围是他的护卫和丫鬟,而这位贵公子眼神严肃的盯着远方,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一个醒。 “我的东西你们抢不走的,没有谁能抢走。” 三天后,柳镇三百里外的一个小集市上,今日热闹异常,此时正有一个集会开始。 烂泥湾,一个小小的村庄在这里,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挨着烂泥河搭建起来的破落村庄,但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这里是他们世世代代的家,从很多年开始他们就在这里居住生活。 热爱自己的家是人类的习惯,这是一个好习惯,这个习惯让人类发展,烂泥湾村的村民们集思广益,由他们的村长想出来一个好办法来发展他们这个小村庄。 他们将自己这个烂泥村改成了一个贸易场所,这里向东是一些山里的小山村,那里的人们需要一些物资必须出山买,以前烂泥湾集市没有开张时候他们需要走很远的山路去几十里外的集市才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现在烂泥湾集市开市了,他们可以很方便的出山买东西,还可以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卖,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因为难以运输而让这些东西烂在家里。 集市上,有各种各样的山货在卖,在一个小摊点的旁边有一个衣着讲究的大汉,这大汉体型魁梧,一副武士的身材,但他的手里却拿着一纸一笔,又有一丝文士的风采,这怪异的结合让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纷纷侧目。 只见他时不时抬头看看这周围,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持续这个动作直到一盏茶后,这大汉才哈哈打了一个哈切,很是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那张画满了符号的宣纸被风吹得哗哗响,在微风的响动中,纸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金色的印章。 大大的金色圆圈,一个丁字跃然而上。 丁家的族徽,纸张专用,族长特有。 每一个大家族都有他们自己的印章,而丁家这个大家族的印章有很多,但其中最有名的是那张“族长印”。 传说族长印是丁家的先辈从南方得到的,当时有人在南方的玉山采了一块巨大的玉石,经过玉石专家的评测,这才知道竟然这块石头是罕见的火雨玉石,火雨玉石外层一玉,内层一块玉,包裹住的那块才是真正的精品。 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这玉里面没有那块子玉,那自己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于是找到玉石的那人没有敢切开玉石。 再然后,经过一些曲折,这块火雨玉石被丁家的先辈获得,那位先辈看着桌上的晶莹剔透的宝玉,很是豪爽的猛灌自己一口烈酒,然后哈哈大笑:“不就是块石头嘛,丁某不才!赔得起!”说完眼中精光一闪,手起剑落,有铛铛两声脆响出现~ 那块玉一分为二,表面的玉层逐渐暗淡,就像是天上的乌云,而在那乌云里面,点点亮光渐渐出现。 到玉层完全脱落,那里面藏着的亮光更加的明显,如同早晨的朝阳一般耀眼。 像火一般的明亮,那样的温暖和震撼。 丁家那位前辈微微张开嘴,眼神从惊讶变成惊喜再变成狂喜,几种情绪集合爆发,到最后这位丁家先辈激动地红了脸,暴躁的撕开自己的衣服,仰天长啸:“哈哈哈,老子捡到宝贝了!” 第二十六章 七叔是个伪君子 在丁羽懵懵懂懂的记忆中,那位丁家的七爷很是模糊,存在在记忆中的影子也因为时光太过于久远导致怎么都回想不起来,想到最后丁羽觉得脑袋很疼,这才停下了思考和回忆,眼神逐渐聚焦,看向花园某一处。 他这一眼随意之举让侍立在花园那个地方的一个下人极具惶恐,被族长这样盯着岂是一个普通下人受得了的,只听得扑通一声,丁羽再一看,那里一个带着家丁帽子的家伙已经跪在了地上,身体不住的发抖,像是筛糠一般。 然后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一般,这个家丁跪下的同时,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丫鬟和家丁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跪下了,扑通扑通扑通几声连续响声后,丁羽就看到不远处这些人跪下了一片,这样的情形让丁羽一阵无语。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丁羽在心里想到,但他随即站了起来,并没有让这些下跪的丫鬟们家丁们起来,而是转身朝着一个小房间走了过去,走了几步他似乎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伸手一指,笑嘻嘻对着那些跟随而上护卫道:“你们就呆在这里,不许动哦。” 那些护卫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滞,虽然心里不想,但身体却很好的稳住了,直直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丁羽满意的笑笑,赞叹道:“很好。”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一间小屋子走去,随着他步履轻移,公子哥头上的纶巾也随风飘摇,在阳光的照耀下,公子哥和那古色古香的楼阁亭台,花园绿树映衬在一起,如此和谐。 好一副写生水意画,这构景怕是直追山水画名家柳如了,而这淡淡的韵律,怕是可以和京都最富盛名的康琴坊一较高下。 随着丁羽推开门,吱呀一声轻响出现了,这个声音在过往的几天出现了很多次,而每一次都是丁羽触发的。 “这个门得修一修了,上点儿油应该会不错。”丁羽皱着眉头,手扶着下巴很是专注的道,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公子哥便迅速的闪进门里,蹬的一脚把那扇门踹了回去。 “碰!”门又关上了,只是那扇门上显得更破旧了,地上也多了些碎木屑。 这一间屋子不大,里面摆满了书架,重重叠叠的,不过看似杂乱,实际上如果按照某种规律来看,这里竟然完全符合,丁羽缓步走在其中,很仔细的看着书架上的书籍,露出了自从他穿越过来后从未有过的专注眼神。 这里是丁家各个族长和很有名气的大人物的传记堆放处,这一次丁羽在寻找有关于那位丁家七叔的自传。 找寻了一会儿,直到一旁的蜡烛快要燃完的时候,丁羽找到了一个破旧的蓝本子,这个蓝本子贴在书架的最底下,像是被用来垫桌脚一般。 “就是这个!”丁羽眼睛一亮,很是喜悦的捧着这本布满灰尘的蓝本子,片刻后,表面灰尘被排干净的本子放在了丁羽的膝盖上,而丁羽已经重新坐回了花园的藤椅上。 …… “秋赋所做甚是糟糕,难岂因为公子而上榜?悲乎,家国如此官吏。”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带着一种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在一抒发多年来被压在书柜地下的怒气一般,丁羽则险些被这气味熏倒在地,不过好在阳光充足,抵挡了大部分的霉味。 缓了一下,丁羽重新把目光投向已经有淡淡霉点的黄纸上,瞄了一眼日期——西国三十二年,庆庚年,秋考。 丁家七爷早年还是一个敢于揭穿考场黑暗的热血少年啊,丁羽忍不住在心中腹议一阵,再翻开了第二页。 不过可能是因为常年没有翻动了,这本原本就很薄的书册很是尴尬的连在了一起,霉味从中发散而出,让丁羽有些想要扔掉。 想了想,丁羽举起手来,像是在给自己扇风一样挥了挥,口中道:“那个,那个谁过来一下。”然后把目光很是随意的投向了一个看起来脸生的家丁。 那个家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喜色涌上他的脸庞,一张脸很快就红透了,像是红苹果一般,他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站在丁羽身边,垂着手搭着脑袋很是温顺。 丁羽对他笑了笑,把那个家丁拉到身边。 那个家丁在被丁羽拉到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丁羽提着走一般,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脑子还很乱,但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又是噔的一声,这个家丁跪在了地上。 他眼神中惶恐一半,喜悦一半,那种偶然得到大人物亲近的荣幸和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此时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有点儿抖。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臭毛病啊,动不动就跪?”丁羽正色道,但他的精神很明显没有放在训话上,说完话丁羽伸手把那本发霉的书拿过来,递到了那个家丁的面前。 “你去帮我把这个书晒干,记得不许偷看哦,如果你偷看的话,我就我就……“丁羽眯着眼睛,满面红光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俏皮,但话还没说完,那名跪在地上的家丁就抢答了。 “下的不敢!”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在族长面前露脸,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让族长在心中把自己列入不合格丁家家丁之列? 肯定不行的,这个护卫很是灵敏的反应道,表总心的举起手来,那模样要多忠诚有多忠诚。 丁羽抿着嘴,偏了偏头道:“去吧,中午给我。”然后甩过去一个黑乎乎的书本,并不是丁家七哥那一本,上面也没有什么字,只是发霉的味道表明这的的确确是一本书,还是那种藏了很久的书。 那个家丁接到这本书的瞬间,眼神飞快的瞟了一下丁羽,见丁羽没有看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当他看清楚这书上的印章时候,瞳孔猛地一缩,嘴巴不自觉的张开了。 丁羽低头喝了一口茶,他低头的瞬间嘴角闪过一丝玩味的笑,修长的手指打在茶杯上,像是在敲击某种音乐。 七叔,卧底安排的很不错哦,不过我看出来了,哈哈! 第二十七章 三个黑衣人 柳镇的茶楼总是很多人聚集,这种地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是有闲人去的,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那可真是人山人海不足以形容。 北街有几家相对便宜些的茶馆更是挤满了人,场子里放不下的桌椅被茶客们抬到了外边儿,在房檐下晒着太阳,比起来更是有些场子里头没有的乐趣和惬然。 茶铺的老板很开心于自家茶铺如此生意好,一张老脸笑的跟褶皱的菊花似得,眼睛都笑的看不见了。 茶馆一个角落里,坐着三个穿着黑衣服的汉子,这些汉子头戴斗笠,一身黑装,样子很奇怪,这导致他们的身边几张桌子有些空,大家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有些天然的畏惧,更何况他们桌子上摆放着那些看起来就凌冽的刀剑,更是加重了人们对他们的怀疑。 不过这种怀疑仅限于别靠近他们,还没有人去报官。 众人看了一会儿这三个人后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开始摆一些好玩的事情,虽然故事会不同,但开头总是不变的。 “这丁家上次……” 这似乎成了柳镇的人在闲聊时候的惯用开场白,很多人都是这样,不管是说什么,开头总要先从丁家说起,似乎不这样说他们的故事就不够饱满一样,尽管丁家和他们即将要讲的故事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这个茶铺的几人聊得正开心,那个讲故事的人正要结束丁家这个开场白进入到正篇的时候,只听得身后一阵剑出鞘的嗡鸣响起。 “bing~”剑出鞘,有龙吟。 随着这剑出鞘发出的声响,茶铺里其他的围观看客也大惊失色,纷纷逃散开来,慌张的往茶铺外涌去,都在趋避这即将到来的危险。 那把剑很直,尽管此时它的速度很快,但却比之如同长虹一般,带着丝丝响动,转眼间就从那张桌子到了这张桌子,而它的目标此时已经被吓得动也动不了,脚也在发抖,一张胖脸因为过度的惊吓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抽搐。 “啊!”在这把长剑即将抵达他的胸口的时候,这一个原本只是想将故事分享出来的胖子发出了很凄厉的哀嚎,如同迷失在荒漠中即将昏睡过去的人,发出一阵明知无用但用尽气力的嘶叫。 叫声还没完,剑停了,停的很干脆,就和它启动时候一样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尖尖的剑头堪堪停在胖子胸口三公分外,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过剑虽然停了,但凌厉的剑风便像是脱缰的马儿一样,飞快的贯穿过去,只听到一声“噗”的闷响,胖子的胸口出出现了一个凹下去的形状,那片衣服的布料变得很干燥,水分消失了。 第二声扑通是胖子倒在地上发出来的,同时带垮了旁边的一排桌椅,稀里哗啦的响声如同戏班里的鼓乐一样热闹,但此时没有人看热闹,大家纷纷逃开,就连平日里最喜欢看热闹的寻街衙役们也不再停留,都是丢下手中的重物,朝着县令府衙快速跑去,他们也不是逃跑,去搬救兵而已。 那个黑衣人收起长剑,姿势很熟练,动作很流畅,这是一个练了很久的动作,对于这个黑衣人而言,如此收剑才配得上这把剑的赫赫威名。 还端坐在位置上的另两个黑衣人此时面色不悦,其中一人更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伸手指着那个握着剑的黑衣人道:“二弟!为何如此鲁莽!” 听到这话,那个被称呼为二弟的人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另外一位还在喝茶的黑衣人。 那一位黑衣人头发有些白,眼角处也有了皱纹,这表示他不再年轻了,而像他这个岁数的人也是最能明白人情世故和处事道理的。 看他的行为和动作,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三人组的首领了,只见他很是惬意的喝了一口茶,随着茶香开始在味蕾中扩散开来,这个黑衣人眼角的皱纹似乎都消散了很多,看来这家茶铺的茶还很不错。 他可能是觉得还不错,抿着嘴又喝了两口,知道茶杯快要见底,这才讪讪的放下杯子,似乎是有些侥幸的心理,他摸了摸茶壶,入手温凉,水已经变冷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茶水让他很恼怒,这个黑衣人站起身来朝着身下的椅子猛地一脚踢去,轰的一声巨响,椅子飞出去老远,直接撞上了茶铺里的茶柜,上好的古木茶柜被撞出了一个凹槽,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然后他猛然回头,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在这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有寒芒闪过。 “丁家一族,尔等没有议论的资格。”说完这个黑衣人走过去狠狠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那个不知死活的胖子。 又是一声巨响,胖子被踢出去老远,撞上了那张柜子,柜子上又多了一个凹槽。 “咳咳咳……”茶馆里传来了咳嗽的声音,是那个胖子发出来的,他此时痛苦的捂住胸口,脸色极其苍白,但脖子以下却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润,眼神中带着惧怕盯着那三个黑衣人,但剧痛让他无法做多余的动作,只好躺在地上手轻抚自己的胸口,这样可以让自己好受些。 没想到往日里习惯性说出的话语让自己今日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胖子此时心中后悔不迭,他是多么想今天他没有来这个茶铺啊,如果没来的话他此时就不用像一条狗似的躺在地上了,但一切没有如果,他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需要自己买单,而如果他气不过,大可以自己去报仇,但此时还是缓缓吧。 很快,从不远处传来了大声的呼喊和锁链相碰击发出的声响,一队寻街的护卫正朝着这边赶来,而在他们的后面,几十个从县衙出来的衙役排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跑来。 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 但这抹战意刚刚浮上心头,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迅速占据了他们的脑海,然后这三人的炽热眼神开始冷却,取而代之的一片平静。 “我们走!”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出,留下身后一地废墟和一个受伤的人。 第二十八章 七爷回来了 丁羽坐在主位上,而他的身下几张椅子上坐着一些留着长长胡须的老头儿,这些老头衣着华贵,面色红润,一举一动都有儒雅的感觉,但他们眼神中却时不时透出来一种叫做精明的光芒,又很像是生意人,这种奇怪的反差让丁羽有些不太适应,不过既然是自己叫他们来的,当然是由自己打破沉默。 总不能让客人干等着吧。 于是他开口了,少年朗朗声响起在这个小屋子。 “诸位,我自从前些日子继任族长来,还尚未去过各家商铺察访,有些失礼了,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了。”丁羽说完拱拱手,身子对着两边落座的老头儿们拱了一下。 底下几个反应快些的刹那间站起身,赶忙伸手过来搀扶,同时口中说道:“丁族长这是哪儿的话,可是折煞小老儿几个了啊。” 丁羽听到这话只是笑笑,说道:“诸位是我丁家的功臣,这丁家也记得你们的情。” 是的,这些人的确可以算作是丁家的功臣,没有他们的付出也自然没有丁家如此大的家业,虽然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不太明显,但绕开了丁家还是应该感谢这些活跃着的掌柜们,是他们给丁家掌控住了生意。 丁羽手上微微用力,挣开了搀扶着自己的手,强笑道:“过几天就要开始族会了,到时候还请各位准时来。” 听到这话儿,那些还坐着的掌柜们稳不住了,蹭蹭蹭的站起了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道:“这是一定,这是一定,丁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言罢,丁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离开了客厅,只留下一群掌柜的摸不着头脑呆坐在原地不知如何办。 但总归是要用第一个人行动的,第一个离开的是城北丁家布庄的掌柜的,这个掌柜的在丁家很多年了,他对于丁家的每一个人都很熟悉,对这位少爷也是,他觉得这是一个故作姿态的年轻人,自己大可不必卖他这个面子,一个刚刚登上族长之位的少年难免有些心里膨胀了,自己作为长辈有必要用行动告诉他什么事资历,什么又是时间的积淀。 随着他这一走,剩下的掌柜们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般,陆续的离开了。 丁羽躲在花园一角,手里拿着手机,不时的按着快门键,出来一个掌柜他就照一张照片,直到最后一位掌柜忧心忡忡的踏出客厅,丁羽这才把手机收了起来,什么也没发生似得往后花园走去。 丁家的族会快开始了,在丁羽的心中他知道这一次是对自己很大的一个考验,族内有很多暗地里反对他的人,想必这一次要借着机会把他从族长之位弄下去,随着时间的越来越近,丁羽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种变化。 族内有些暗潮涌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如常。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柳镇三十里外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很热闹了,原本光秃秃的山上此时站满了人,不少人身上还穿着统一的衣服,他们手里持着大红布,这些红布站近了看不出什么,但只要离远些就可以发现这些大红布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图案。 远处尘烟开始沸腾,不多时从那边率先冲出两个骑马的汉子,两个汉子身穿短襟黑绣纹衣,衣服上有一个丁字。 他们是丁家的护卫,此时奉主人的命令开路。 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队二十人的马队,这支马队清一色的家丁打扮,腰挎长刀,头戴黑巾,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车队很长,在这马队后面才出现了十多辆马车,这些马车用的是上号的柔典马,非常昂贵,一般的富绅人家都舍不得拿来骑,这一个车队竟然用来拉车,这等糟蹋良驹的行为惹得一旁山上看热闹的群众们一阵错愕。 “那,那就是柔典马吗?” “竟然用来拉牛?真是好生糟践了。” “我家也有一匹这样的马,吃的住的比我都好……” 随着众人的嘀嘀咕咕,车队缓缓驶到了中部,在一阵尘眼过后,一辆四驾马车出现了。 西国规定凡是正三品以下的官员不得拥有四驾马车,违者按律罚三千银,关押收监,这条律令是很严厉的,所以自从西国建国以来从没有犯这条律令的人出现,毕竟可以有四驾马车的人家一般都有些家底,这样的家族是很会保护自己的,他们犯错的几率不大,而那些不懂律的人大多又是些不太富裕的人家。 莫非这个车队是某位王公大臣的? 围观群众们心中这样想到,几个相熟的人便开始讨论起来,叽叽咋咋的议论着究竟是哪位大官从这里经过,虽然柳镇在西南有些名气,不过放眼这诺大的西国,存在感还是有些不足的。 直到先头那些打头阵的丁家护卫骑着骏马从山下小路飞驰而过,路人们这才从疑惑中回过神来,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满是这位到底是丁家第几位大爷的猜测。 …… …… 丁家,丁府,丁羽小屋的后花园。 丁羽靠坐在长廊上,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池塘中的绿色塘水,好看的眸子中满是忧虑。 咚咚咚……从远而近,人在木板上奔跑而发出的响动声响起,随着这阵响动声越来越近,丁羽也把微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悠然的吐了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劲,默数了三下,蹭一下站起身来,背着手做出一副很是悠闲的样子,面对着那片平静的湖水。 脚步声停了,过了一阵后,丁羽感觉到了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很快那人说话了,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带着些稚气。 她说道:“少爷,七大爷回来了。” 七大爷是丁家的七爷,丁羽的七叔,丁家族长之位第二顺位继承者,如果丁羽因为某种原因跌下了族长这个位置,那么按照《丁律》规定,继任族长就是他。 七叔回来了? 丁羽很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从心底释放出了那最后一口压力,将那丝压力化作一口气吐了出来。 丁羽伸了一个懒腰,眼神中满是精明,头一扬,迈着方步踏出花园。 阳光明媚,春风凉爽,微风徐徐而过,惊起塘水阵阵涟漪,在水的倒影中,贵公子迈着步子,朝着那片更明亮的地方施施然走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侄儿你好 柳镇的一个酒楼里,此时坐着很多人,大家吃喝玩乐在这里,有一个很奇怪的旅人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衣衫破旧但身材高大,坐在那里显得很是傲气,一边的食客们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旅人,但虽然面露不喜这些食客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个旅人左看右看,还像是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一样,还很是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笑嘻嘻的自言自语道:“哎哎,都说柳镇酒好喝,我看不然,这酒还比不得我葫芦里的冷水好喝。” 口里说着酒的坏话,但旅人还是把酒杯里的酒喝光了,咂咂嘴很是遗憾的看了看酒壶,又伸着头寻找酒保的踪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自己口袋空空,没有钱了,这才郁闷的放下了酒壶,垂头丧气的继续夹了一口菜,精光四射的眼睛到处瞅。 不多时,旅人眼中精光一现,透过他的眼神,一个身着白衣的贵公子走进了这座酒楼,看他的那身装扮和周围人对他的态度,很明显这是一个富家公子。 丁羽一走进酒楼就觉得仿佛被人盯上了,很奇怪的感觉,再一个回首,四目相对,丁羽看到了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二明亮的眼睛。 排在第一位的是他自己的,每一天早晨照铜镜的时候丁羽总会感叹为什么自己长得如此英俊,眼神如此明亮。 医书上说名目则肝亮,肝好运五行,这样说的话自己应该是非常的健康的。 那个旅人在瞅到丁羽的眼睛那一瞬间浑身一抖,他感觉到有一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但他缓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一路上他在心中想好了对白,到走到丁羽面前几米的时候,两只大手挡住了前路,抬眼一看,两个粗粗壮壮的汉子拦在了那里,目露杀气盯着旅人。 旅人心中不动,脸上挂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说道:“我观这位公子印堂发黑,相比最近有大麻烦。” 丁羽装作没听见,径直从那个旅人身边走了过去,理也不理,现场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情况中。 旅人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最后的一个视线是看到了丁羽的脚踏出了最后一个台阶。 周围的食客发出低低的笑声,这惹得旅人脸上有些发红,但好在他心里素质很不错,这种嘲笑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他脸红的更多原因只是有很多年没有被人无视过了,有些不适应。 小二哥看不过去了,端着酒壶走了过来,用手肘捅了捅旅人,神秘的道:“我跟你说啊,这个是柳镇的大公子,平时没对几个人可气的。” 旅人微微一笑,一脸了然。 小二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这个时候周围的食客也开始起哄了,但大多是善意的劝说。 “你别放在心上,丁家少爷今天算是客气的。” “就是,你是没看见上次那个家伙。” “对对对。” 丁羽走上楼后没有走进他常进的那个雅间,只是站在楼梯的窗户边,眺望着远处的绵绵春日,一片春景布在满山里。 沉吟了一会儿,丁羽招过一个护卫到身边低声道:“你去看着点儿那个旅人,有什么事情上来告诉我。” 丁羽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护卫也不敢说话,这个时候一个人摔倒的声音响起,底下一楼一片喧闹声。 丁羽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的闯开了一处房门,身后的护卫马上跟上,留下一个护卫做殿后。 这个队形是他们排演过很多次的,意在应对任何的突发事件,这一次这个队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条件反射般的丁羽的护卫们很是默契的施展了这个动作。 很快,刚才丁羽站着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铜球,在那上面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淅淅沥沥的碎瓦从那个洞掉下来。 丁羽逃进了一个雅间里,他提着宝剑站在正门口,在门的两边侧站着两个护卫,手中提着长刀,一副严肃的模样。 丁羽则是很迅速的打开了窗户,很是小心的伸出长剑,接着宝剑的剑身看了看底下的情况。 行人如织,小贩如常。 没什么奇怪的情况发生,丁羽抿了抿嘴,有些迷茫。 但丁羽还没有从这阵迷茫中回过神来,一阵繁乱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丁羽脸色一变,握着宝剑的手因为用力导致手指苍白。 阿虎站在丁羽的身前,魁梧的身躯像是一把巨大的伞,像是可以为丁羽挡住许多事情一般,但下一瞬间这个巨大的身躯登时一个踉跄,阿虎脚步一阵虚浮,繁乱的乱踏了几步,一阵深深的呼吸声响起,丁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阿虎倒下了。 丁羽迅速地倒地,一个侧躺,三支羽翎箭biubiu的响起破空声,插在了地上惊起烟尘。 下一刻,丁羽听到了窗外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声音很温和,如同泉水温柔,听着很有容易如沐春风。 “侄儿,好久不见~” 丁羽脸色一变,这阵声音听着很耳熟,记忆深处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七叔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一个同样锦衣华服的中年人摇着扇子走进门来,他头戴金冠,腰缠玉带,眉眼端正,眼神锐利。 此时一脸笑意的看着握着宝剑的丁羽。 “你好,七叔。”丁羽持剑行礼。 “侄儿免礼。”丁七爷笑着虚浮着手,示意丁羽站起身来。 第三十章 你还是那样顽皮 破烂的窗户,倒地的护卫,乌云骤变的天气,和无形中的寒冷气氛。 在这个小小的酒楼里,这样一个小屋子里,几个护卫持刀对峙着,而他们的前面站着两个身着白衣打扮的人,其中一个眉宇间正色充盈,面如冠玉,顾盼神飞,作贵公子打扮。 另一人面露老态,已过中年,他的眼神早已没有当年那样锐利,但也足够摄人心魂,做富家公子打扮。 他们的腰上都佩戴着一块玉,那玉只有手指大小,通体洁白,在那温润的洁白中隐隐还有一丝气息绕在玉的旁边,整体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感觉。 丁羽腰上佩戴着的那一块比较大些,也更为搭配。 丁家的玉佩,族长和几位叔伯才有的东西,是三十年前丁家先辈在西陵玉矿用挖出来的一块巨玉做成,请了工匠百人,耗时三个月才堪堪做了七个,其中质地最好,最温润的一块玉被族长持有。 丁羽收下了剑势,很随意的把手中的剑往后面一扔,向前踏了一步。 丁七爷的瞳孔随着丁羽这一个动作微微缩了缩,随之而动的是他的脚,足底暗暗用力,正在积攒随时可以动用的力量。 三步…… 两步…… 一步…… 随着对面少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丁家七爷的脚尖也有些绷不住了,筋脉中藏着的力量不是他可以随意掌控的,这样子就造成了他小腿以一种很微小的幅度而摆动。 丁羽瞄了一眼丁七爷的小腿,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只是抿了抿嘴唇,明亮的眼睛向上一抬,猛地对视住了这位七爷。 这是丁羽第一次抛开记忆力模糊的影响而清晰的观察着这位七爷,自己的七叔。 丁七爷长着一张不算是英俊的脸,更丁羽就更不能比了,不过如果隔得远些看个大概还是能够看出这张脸和丁羽有些相似的。 “七叔今日归来的吗?”丁羽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丁家七爷,明亮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恼怒。 丁七爷看着这抹恼怒,有些惊讶于一年不见这一个侄儿如此迅速的阅历成长,要知道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可以从他的眼神中推演一二的,他在外看到过许多的人,遇到过许多的事,当然和很多人打过交道,但大多数的人他只是过眼便忘记了,而让他记住的那些人无一不是一方豪杰,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都是眼神明亮,神采飞扬。 眼前的丁羽也有这个特点,折让丁七爷惊讶之余不由得对手下递上来的情报有些不太确定了,半年前手下的卫士传书说丁家小子不足为据,现在看来…… 事情恐怕有些出入。 见这一位丁七爷似乎有些愣住了,丁羽不由得出声咳了一下。 “咳咳~七叔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丁羽面露微笑,但那抹笑容是假的,藏在笑容后面的怒意丁家七叔当然是看得出来的。 丁家七爷登时一惊!在心里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随着丁羽的注视变得棘手起来。 这一猛然的变故让丁家七爷把刚才还满满的悠然和轻松顿时扔在一边,此时他的心里全部被冷汗和惊惧填满。 刺杀族长!大罪!丁律第二十二章第一条!违者!重罚! 丁家七爷好像忘记了些事情,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不再只是丁家的大少爷,丁家的大少爷也没有资格在腰上配上那样一块玉。 丁七爷惊慌的眼神扫过丁羽腰上的那块玉,一丝重压在他心里弹起! 思绪良久,就连对峙着的护卫都有些松懈的时候,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陡然响起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木板震了一下,楼道上惊起一阵烟尘,阳光纷飞的时候这些烟尘格外耀眼,丁羽透过这些烟尘看到一个半跪在地上的人。 看着这一幕,丁羽稍微偏了偏头,脚尖朝着侧边移了一点儿,让开了位置,没有让对面跪着的人正对着自己。 “丁奇见过族长!”丁七爷报出了名字,两手平摊着躺在一起,垂额行礼。 丁羽的表情有些精彩,似乎他的左边脸表现了一种很惊讶的神情,但右边脸有一种喜悦和放松,看起来很怪,不过没人看到。 此刻,半跪在地上的丁家七爷正等待着丁羽发话,而一旁的侍卫也在丁家七爷跪下的一刻同时跪倒在地,手里的刀剑扔在了地上。 “丁奇起来~”照着记忆力的感觉走,丁羽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跪在对面的丁家七爷像是被针刺中一样,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如流水如细风,顺畅自如,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排演过许多次。 直呼自己叔伯的名字让丁羽有些不适应,但记忆中的强迫症没办法短时间里改过来,而且这个时候似乎也不必改掉,眼前的这位七叔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丁羽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嗯,七叔刚才看到刺客了吗?”丁羽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阿虎,说道。 丁七爷摇摇头,一副啥也不知道的表情,茫然道:“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看到。”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自己这个护卫就是被你们伤的。 丁羽嘴角闪过一丝微笑,便很快恢复原样,摇了摇头走到了门口,脚步踏在半空,好听的声音响起在这个屋子里。 “不过我好像看到他的腰上别着一块玉石,七叔去查查吧。” 背对着的丁羽当然不可能看到丁七爷听到这句话后那扭曲的表情和紧咬着的牙关。 “咳……,侄儿恐怕是看错了吧。”丁家七爷从牙齿里蹦出这句话后,丁羽半踏在门阶上的脚步也落下了,一脚在内一脚在外,衣摆擦着门槛像是一张帘布。 “七叔,侄儿是不会看错的。”说完丁羽摆腿而出,身后护卫搀扶着同伴紧紧跟上。 小屋子里只留下了一地的狼籍和淡淡的烟尘。 还有一个腰上配着玉佩的人。 和几个心惊胆战的护卫。 第三十一章 阴雨绵绵的日子 四月上旬,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 柳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被阴雨笼罩着,在丝丝细雨中,微风吹拂,有点儿冷。 在一个茶铺里,茶廊中没有往日里那些热闹的场面,人声鼎沸的情形只属于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样一个阴天,茶铺里很冷清,茶博士很悠闲的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睡眼瞟了一眼坐在门口的那个客人,心想这一位人才奇怪,下雨天来喝茶? 再一看那桌客人茶已经备好,而那人似乎也没有一点儿要召唤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再松懈了一些,眯着的眼睛很快便闭着了。 茶博士进入了梦乡。 茶铺第一楼只有一个客人,这个客人身着普通,腰缠一根黑色的布带,头发随意地捆在一起,作寻常打扮。 侧面看过去,他睫毛很长,随着他每一次眨眼都会产生细微的抖动,睫毛下面是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好像透过光可以看透一切事物,此刻他的眼神并没有焦距,只是愣着盯向对面一处小摊点。 这个摊点平常时候是一处卖烧饼的地方,专门给早晨来不及吃饭的人一点儿充饥食物,但今日有些雨,这些雨让这个小摊点没能开张。 此时那里就散乱着一些布,用来围挡的布,但此时由于主人的粗心被风雨吹散了,躺在地上混在泥水里,有些看不太出本来模样了。 看着这些散乱在泥水里的布,丁羽伸了个懒腰,慵懒的支起手撑着下巴,失焦的眼神总算是逐渐恢复了焦距。 如同乌云散去,露出阳光一般。 当丁羽从发呆状态回过神来,他的眼睛再次充满了飞扬的神采,眼神更如尖刀一样锐利,仿佛可以划过一切阻拦在眼前的事物。 他沉吟一二,手指扣响在桌面上。 “咚咚咚……” 一共敲了六声,每一声间隔很悠长,当敲到第六声的时候,丁羽猛然抬起头,一抹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一个响指! “咔!”响指伴随着几声铜钱落地声响,茶博士被这阵响声惊起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记起来刚才这儿不是还坐着一个茶客吗? 怎么此时不见了? …… …… 东大街此时还有一些正在卖菜和买菜的人,乘着天气还不是太坏还可以撑一撑,一些菜农还希望在大雨倾盆前把手里的菜卖出去,而那些买菜的人则是想等着下大雨,自己就可以用比较便宜的价格把菜买回去了。 于是,双方陷入了拉锯战,谁也不让谁,一时间这东大街响起了热闹的讨价还价声,声音大的不行,就连常年守卫在这里,听惯了热闹的士兵都有些耐不住了,大声呵斥起来。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看,更不知道是谁先转过头去看的,总之随着这么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那些讨价还价的惊天动地的声音骤然消退。 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细细雨水滴地,耳边清风嗡鸣。 城门边的护卫愕然的看着那个走过来的人,犹豫该怎么办,而城门护卫队长则是惊慌失措,眼神随着那人移动而迅速变换着神采,到最后竟然憋得通红。 他赶忙跑下来,三米高的城墙放在平时他肯定是要跑一会儿的,但今日他只觉得飞也似的下了来,一身冷汗过后,脑袋空白,身体随着那丝对于大族的畏惧而行动着。 转瞬间,这一位护卫队长跑到了城墙处,卸剑行礼。 “见过丁族长!” 随着他这一喊,周围本来还懵懵呆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城门护卫也齐声行礼。 “见过丁族长!!!” 声如洪钟,响彻东大街,这阵声音在给丁羽见礼的同时也惊醒了陷入迷糊中的群众们,不止如此,就连空气中的雨也更流畅了些。 似乎刚才有时间凝固一般。 丁羽则是挂着一脸微笑,神情看不出来是喜悦还是其他的,而他的身旁两个护卫更是面若冰霜,看不出丝毫情绪。 丁羽表面平静,内心则是惶惶不已,多少年前自己在梦里也曾经幻想过很多人给自己行礼,幻想过很多人给自己行礼,那种感觉真的很迷人。 记得某几次他跟着朋友们去大酒店的时候,一进门,左右两边礼仪小姐整齐弯腰,声音甜美:“欢迎光临~” 那感觉真是让人如沐春风,丁羽何曾想到自己能有再被人恭迎的时候,而且这种礼遇并不是出于一种目的,而是一种本能。 今日,他作为这个地方最大的家族族长,有了这种礼遇。 并且这种感觉实在美妙,让人尝过一次后就不能忘怀。 这就是强者么? 丁羽侧着看了看半弓着身子的城门卫士,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带着些畏惧情绪瞟向这边的群众们,他的心中有了一点儿情绪上的变化。 这种感觉很好,但可以有多久呢? 想到这里,丁羽不由得想到了那些觊觎自己族长位置的叔伯们,淡淡的愤怒开始如同这漫天的绵雨一般洒向心头。 公子伸手挡开了遮在上空的木扇,任由冰凉的雨丝洒在身上,飘洒的细雨打在脸上冰凉凉的有些舒服,公子懒洋洋的扬起头,不羁的睁着那双大眼睛抬头看向更高的天空。 漫天的雨仍在下,飘着风夹杂着细雨,时间慢慢推移,雨变大了,打一把伞则是没什么办法挡住漫天飞雨的,这些雨很聪明,它们和漫天的风搭配着,从四面八方入侵,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的潇洒都很容易被雨水改变一副模样。 丁羽也改变了造型,见雨势变大,便退回一步,退到了城门下,那里足够宽阔,可以挡雨,但此时几个护卫不像往日那般惬意,都是一脸赫赫的盯着脚尖,动也不敢动。 “你叫什么名字?”丁羽指了一个靠在他身边的护卫,他能够感受到这个护卫在轻轻发抖。 “额!回丁族长的话~小的叫做骏勇,临西人士。”那个护卫虽然在发抖,但声音不算太抖,还是可以很清楚的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去给我找张凳子来。”丁羽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城门,说道。 那个护卫听完这话,眼神请示一般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护卫队长,那个护卫队长眼神尴尬的瞟向一边,装作没看到似的。 好在这个护卫不是很笨,没有让这个情形让更尴尬的情况发展下去,他放下手里的长枪,飞也似的跑向了一旁的城门楼上,那上面有一些军需物资,当然也有板凳之类的东西。 第三十二章 族会开启(求收藏、求推荐) 四月中,一个天气明媚的日子,这一天是丁家的例会日,每一个坊市的掌柜的都会到族长这里汇报一些工作,并且听从族长关于这个坊市的规划和建议。 丁羽起了个大早,在丫鬟些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金锣绸缎,腰佩彩带,同时在衣服上沐香一刻,整个人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丁羽坐在花园里品了一会儿茶,不多时管家来了,静静地等候在丁羽身边,待到丁羽喝下半杯茶,情绪逐渐处于一个平和的时候,管家开口了。 “族长,今日是例会,是否开北门?”管家声音低沉,虽然隔得不近,但丁羽还是听得清楚,并且明白了这句话中的意思。 一般来说,丁家的四大门总是在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打开,比如说例会。 正是今天,四大门随意打开一扇门都可以,但按照丁家历任族长的规矩总是大开北门,北门进财,东方才运起。 这样子算的话,丁家大开东门的时候总是在例会这个日子。 丁羽抿了一口茶,淡然道:“开东门,你去传我的族长令。” 管家低头称是,缓步退下。 …… …… 大开东门的丁家在这一天是柳镇中最强的存在,虽然平时也是很有实力,但那种隐藏着的实力总是要等到他冒起头来时候才更为让人震撼。 如同掩藏在海水中的巨大鲸鱼,平时只看得到那表面上波浪起伏,觉得隐隐有惧意,虽然有惧怕但总归是不太会过度在意的,只有当巨大的鲸鱼潜出水换气的那一个时候,人们才可以从那巨大的水流中,从那巨大的呼啸声中感受到那巨大的威慑。 一正如此时的丁家,东门大开,阳光照在大红门上,耀眼无比。 门口站着一排二十个身体健壮的丁家护卫,手里提着礼盒,两个书生模样的夫子坐在石阶下,手中持着上好的狼毫,宣纸上点点笔墨沟痕,上面写着一些名字。 大多是丁家名下的掌柜名字,这些是单独分在一类的,占了之上的大部分,而另外一小部分是其他的一些小店铺的掌柜名字,这些是一些想要成为丁家名下掌柜的人。 那些平日里还算是足够威风的掌柜们,此时手里提着礼物,规规矩矩的排着队,小心翼翼的按着顺序在纸上登着名字,写字极其认真,唯恐自己的一个小小笔画破坏了这纸上的美感和这一个大大的丁家。 一个头戴方巾的掌柜模样打扮的中年人走在队伍的中间,他跟随着队伍缓缓踱着步子,精光四射的眼睛在丁家的大门上喵来瞄去,眼神不时的切换,看起来分外的滑稽。 只见他贼眉鼠眼的扫完一圈丁家的护卫后,正收回目光,不料脚下一个趔趄,身子陡然前冲,噗一下撞到了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没有防备被这一装就直接倒了下去,这条队伍的人大多是熟人,彼此站得很近,所以一个倒,几乎是个个倒,在很短的时间内,地上已经躺了十多个人。 而且这多米诺骨牌还在朝着前面倒去…… 靠得近的那几个护卫眼疾手快,在第二个人向下倒去的时候就已经拔腿冲了过去,不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已近躺成一团了。 顿时这诺大的东门因为这一个插曲变得杂乱起来,时不时掌柜们的哀嚎声响起在这片地方,而更为响亮的是站在不远处那些围观者的人发出的笑声。 丁羽站在柳镇最高的建筑上——他们家的藏书阁顶楼,打开了一扇窗户,眺望着远方,手中的画笔随着眼前的景色而起伏,绵延的千山和层层叠叠小楼在纸上跃然成形。 画完最后一笔,丁羽把笔放回笔筒里,看着东门外面的热闹景象陷入了沉思。 他的眼神在那些人面上扫来扫去,围观者的兴奋、侍卫们的茫然、掌柜们的错愕都映在了他明亮的眼睛中。 再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低着头的人,在那个人猛然抬头的一瞬间,丁羽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冷笑。 这样的笑容绝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有些问题。 丁羽此时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公子哥摇了摇腰带上的玉佩,脸上满是戏谑。 “我还以为几个叔叔伯伯多么聪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丁羽从阁楼下来,绕过九曲回廊,直接踩着芳草绕过了花园,直接出现在了东门外面的长廊上,丫鬟们看见族长到来,立时行礼跪下,护卫们则是抱拳行礼。 丁羽勉强挥挥手算是回应了他们,背着手施施然踏上了阶梯,一步一步走上了东门,那里有一扇大门,大门的外面是一个照壁,巨大的照壁上有着五彩斑斓的岁月和时光,最重要的是这块照壁来自许多年前。 带着岁月的石头早已有了生命,虽然这个石头不会说话也不会其他的表达方式,但在人们的心中这块石头拥有一种难言的魅力。 “这是丁家的族长嘛,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是啊,真年轻啊。” “如此少年英才。” 围观的人都不吝赞美,在她们的眼中,充满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的嫉妒,有的谦恭,也有的畏惧,眼神中的神采不一而具,但此时都被走出门的那一位站在丁家大门口的贵公子给牵绊住了。 丁羽向着虚空伸出手去,旁边站着的一个护卫会意,咚咚咚的小跑进了大门,很快取出一把折扇来抵到丁羽的手上。 丁羽斜眼一瞟,确认了这把扇子是他最喜欢的那把,当下潇洒的一抖扇子。 “噗嗤……”硬质的声响从扇子中发出,在折扇迎着风抖动的时候,掀起的柔风将丁羽垂在耳边的长发带动了起来,飘逸盎然。 早春已经过去,天气不再变化无常,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丁羽可以很惬意的舒展着站在石阶上,向下扫视那些虽然穿着富贵,但还是为自己家做工的人,那些掌柜们。 迎着这位少年族长的锐利目光,这些打拼在生意场上的人精们竟然有些败下阵来,不少人竟然在短暂的对视中输掉了,很快便垂下头来,只剩下少少一些人故意把目光失焦以躲开丁羽的如矩目光,如此看起来才没有输下阵来。 丁羽望着底下站着的那些服装打扮不同,精神气质不同的掌柜们,看着他们的表情,在心中发出一声冷笑,同时默默记住了这些尚且算作敢于跟自己对视的掌柜们。 第三十三章 茶店儿的老头 丁家的族会将于明日开启,届时各县各地的乡绅要士都回去参礼,丁家将要大开四门,同时欢迎四方来客。 丁羽此时坐在正门外的一间小茶坊里,手里握着一壶茶,脚下踩着一个竹篾条编成的球,他踩了踩试了试,问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小贩。 “多少钱?”丁羽抬起头,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汉子。 那个穿着粗鄙,说起话来唾沫横飞的汉子伸出手指比划道:“三钱。” 听到这话,丁羽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护卫,头一偏示意了一下。 护卫会意立马掏出三个铜钱递给那个汉子,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丁羽喝了几口茶,看了看茶壶里的热水,又看了看茶杯里有些褪味的茶叶,放弃了再给自己倒一杯茶的打算,公子习惯性的摸着腰上的玉佩,看得清他嘴里嘟囔着什么,但听不清声音。 前些日子丁羽整理自己背包的时候发现了十张用来贴包装盒的封签,那种带着温润光泽的纸条带着丝丝遥远的气息,那种属于现代的味道让丁羽很不舍。 不过除了怀念,丁羽从这十张封签上面发现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问你,如果你去买烧饼,会怎么选?”丁羽招过一个侍立在身旁的护卫,很随意的问道。 那个护卫有些懵懵懂懂的,此时很不解族长的这个问题,他想了想,回应道:“回族长,小的会挑选更好吃的那个。” 更好吃的那个? 丁羽听到这个回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再问道:“如果你不知道哪个更好吃呢?” 那个护卫听到后,再想了想,迟疑的道:“那小的选看起来好看的那个。” 看起来好看的那个? 丁羽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好笑的想到想不到你还是一个外貌协会成员啊。 公子哥捏着杯子,徐徐的转动着,沉吟道:“更好看的吗?为什么?” 护卫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羞涩道:“小的小时候听一个先生说过一般好看的东西都比较好。” 真是一个粗暴的道理,听到这个回答的同时丁羽的双眼也随着远处隐隐约约的歌谣而慢慢的闭上了。 好像沉浸其中一般,那个护卫看了一眼族长,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说错话,想到这里护卫安心的退了一步,缓了一会儿才总算把心神调了回来,再度专注的警视周围。 丁羽摊开手,漂亮的眼睛好想在看着自己的修长手指,但那明显带着唏嘘的表情肯定不是在感慨自己好看的双手,透过那个距离,没有任何外物映入这位贵公子的眼睛里,此时他的星眸中只有那几丝柔光和点点感慨。 这些情绪如同漂泊的春雨一般,虽然很有存在感但有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那么能够引起人的重视和兴趣,那些属于这个时代的符号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映进丁羽的心里,所以他看待这些事物还带着一种旁观者的观感,几乎没有代入感。 但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占着如此好的资源,难道不应该发挥一些自己的长处?难道不做一些对得起身上这金锣绸缎相符合地位的事情?不应该浪费自己的才华,或者说是使命。 不应该如此浪费,要是自己浪费了如此好的资源,别说其他人,就是丁羽自己,恐怕都会深感遗憾。 贵公子想到这里,抬起他那张好看的脸,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浮动,像是春水缕清绕荷塘,水中倒影卷鸣芗。 天上的那朵朵白云落在丁羽眼中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总觉得跟刚才有些许不同了。 那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改变就是为丁家的这些标志做出改变,一切从这上面开始。 丁羽稳了稳神,收回视线,转身下楼,身后侍卫连忙跟上,一时间脚步声响彻起来。 在这个有些多云的日子里,丁家族长就带着几个护卫朝着北城走去。 北城除了一下大点儿的酒楼外,还有一些茶店,这些茶店不想那些茶铺,他们可不会像茶铺那样在外面儿搭上几张桌子,然后招揽着客人上门,一壶茶多少钱,什么样的茶叶多少钱,讨价还价悠闲,一副市井写照图就可以出来了。 而茶店儿可不干这种事儿,他们只需要把门打开一半,然后伙计们把茶叶摆出来,或者做成竹筒,就静静的等待客人上门,客人上门也很悠闲,可不同于其他的时候,这种时候的悠闲很大的程度上取决于捧在他们手里那些茶叶的好坏。 茶香悠远,入手软香。 茶之道,万载古道;道上千秋大业。 茶之道,小桥小栈,栈上十年绵曲。 茶之道,霜冷冰河,河上九曲长流。 茶之道,独断柳埠,埠上一调水远。 北街有几十家茶铺,可只有三家茶店,从这悬殊的比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茶店一行不是一般人搞得下来的。 丁家不才,北街三家茶店独占其二,在柳镇也是独领风骚。 北街茶道长百米,这百米长街上分布着许多的茶馆,而在这街道的一头一尾,分别就是那丁家的二家茶店。 丁羽领着护卫绕过一条小路,从一处卖菜的小坊市走到了其中一家茶店儿的门口,那茶店儿门口此时摆着一个大大的簸箕,簸箕里铺着薄薄一层黑色树叶,这些已经干枯的树叶有一丝独特的香味,丁羽站在旁边闻到这种气味登时有一种精神被提起来的感觉。 瞬间清醒许多,而清醒许多带来的好处就是可以看得更清楚这簸箕上的一些奥妙。 看了一会儿,丁羽把身体站直了,伸了个懒腰,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扇子一折,踏开脚步朝着店里走去。 一进门,丁羽凭借着记忆很轻松的摸到了门板的插销,他猛的一用力,插销发出噔一声响,伴随着批挎批挎几声木板挤动发出的声响,另一半紧闭着的门板被打开了,耀眼的阳光涌进了这一方小店面,这原本只开了一半的茶店儿瞬间明亮起来。 丁羽微眯着眼睛,待适应了光线后,第一眼便看到一个扶着胡须,脸上满是惊错的老汉,那老汉衣着朴素,但异常的干净,此时拿着一支毛笔,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第三十四章 宁静午后 阳光温柔,满屋子明亮的光线让一切都是那样的纤毫毕现,丝毫不能隐藏。 那个老汉瞪着眼睛,眼神里满是错愕,就那样愣愣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位贵公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少年族长可是没有来茶店的习惯啊? 因为以前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所以这一个时刻老汉愣住了,加上他年纪大了脑袋也有些转不过来弯儿,因此便忘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行礼! 怎么滴,你一个外掌柜的,见到了族长还不行礼,站在那里发呆真的好吗?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一件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事情,这位老汉赶忙噗嗤噗嗤的从柜台里跑了出来。 拍打了几下袖子,噗噗噗几声闷响伴随着阳光下漫天飞舞的飞尘,就在这样一片乱糟糟中,那个老汉冲到了丁羽的面前,然后来了个急刹车。 老汉拱了拱手,抬起头直视着丁羽的眼睛,笑眯眯的道:“族长驾临,何其荣幸。” 不知怎么滴,丁羽觉得当自己看到这抹笑容的时候非常的不舒服,有一种想要挥起拳头朝着那张脸上招呼的冲动。 但丁家的这位少年族长还是憋下了这股冲动,半息后,丁羽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笑盈盈的走向那个掌柜。 这一位丁家的茶店掌柜此时非常的紧张,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只在那位堪称人杰的上任族长身上体会过。 怎么一个如此的少年,竟然有如此的气势? 老汉在心里纳罕不已,表面上却是一副装出来的淡然。 他迈开脚步,缓缓走向了这一位少年,这一位他名义上的族长,虽然按照辈分算,丁羽见到他要喊一声叔叔,不过他可没有资格受下。 别说是他,就算是远在段崖阁的那位来了,也没法坦然的被丁羽叫一声叔叔。 于是,老汉先行礼了。 屋子里很静,阳光很温柔,空气很舒畅。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这里,他说道:“丁氏茶店,丁猛云见过族长。 配合着他沙哑的声音,老汉又行了一个礼。 “丁叔你好。”丁羽按照以前的习惯客气的回应了一句,但话音刚落,站在对面的丁猛云身子跟触电一般,猛地一缩,右手竟然开始不住地抖动,,看起来很是激动。 不只是他,就连站在丁羽身旁的护卫们此刻都是一脸错愕,发愣的脸上带着些许迷茫和不解。 “我想对你说一个事情,考虑到这件事情的特殊性,我不可能叫人来对你说,所以只能我亲自来了。”丁羽一本正经的坐了下去微笑对着对那个老汉说道。 那个老汉诚惶诚恐的侍立在一旁,一副恭顺而样子,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对丁羽也是非常的恭敬,至少你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丁羽说完这样一段话后,自己的心中也有些许的奇怪,他刚才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难不成是穿越留下的后遗症不成?自己这几天都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到了这个时候开始有一些变化了吗?丁羽在心里还有些好笑,不过露在表面就是一副淡漠中带着冷漠的表情,有一种淡淡的威严。 那个老汉赶忙端正自己的态度,一副严肃的表情瞬间跑到了他的脸上,那表情要多忠心有多忠心, 丁羽沉默了很久,那些想要说出来的话最终还是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口,叹了一口气,这一位少年族长离开了自己家的茶店,大步回府。 …… …… 丁羽漫步在回廊里,他的身边没有跟着任何的护卫,或者丫鬟什么的,他嫌这些人有些惹他心烦,索性大发了一通脾气让这些原本应该跟着他身后的下人们滚开了,这一会儿这一位锦衣华服的偏偏少年郎君独自漫步在悠长的长廊上,他的脚下是那些名贵的木材,这些木材上只有岁月的风痕和一代代丁家族长的脚印。 绕过一片廊柱,丁羽走到了一盏屏风后面,这后面是一间小屋子,屋子门上贴着一些窗花儿,从这些窗花儿纸的颜色来看,岁月很久了吧。 少年人犹豫了一会儿,他站在门前如同一位思考者般,眉头紧皱,明亮的眸子就那样看着眼前的这间屋子。 半盏茶后,丁羽伸出了修长的手指,隔空穿过悠悠的风,指尖像是带着一点儿明月,他点开了这扇门。 如同打开了一段往事,也像是开启了一段征程。 春风凉意穿透蝉翼般的窗户纸,丝丝凉风溜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那张桌子上的画卷边角有些被掀开了,角落里的不知名儿的东西发出沙沙的响动声。 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充足,因为窗户和门都关上了,外面虽然阳光高照,但那些明亮的光线没法子照射进来,所以屋子里有些暗。 丁羽扑在一张凳子上,半跪着撑着手伴随着摇曳的烛光仔细的看着那些斑驳的已经泛黄的画卷。 在他之前的某一位族长很喜欢书画,所以修建了这么一个专门用来堆放名画的地方,叫做画阁。 “用词太不准确了吧,名画也能用堆吗?”丁羽咂咂嘴,不以为然的卷起一副《市井图》,随意的扔到一边,腿一迈,一个正步蹲在了一张方梨木的上面,稳稳的坐了下去。 不过再想这丁家日进斗金,钱财无数,恐怕这些外人眼中珍贵无比的名画真的只是如同草纸一样的存在。、 说实话丁羽此时很无聊,他非常的迷茫,甚至他都有一种不知道下一刻该干什么的感觉,只是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几天大少爷的生活。 所以,他今天来到了这里,这里被外人称作丁家最值得保护的地方,而在丁家内部人员看来这里也确实是一处休息的好地方。 斑驳的古窗,那些淡淡的味道,几丝透过了墙上缝隙的阳光。 在这个宁静的午后,丁家的这位少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实在是有些累。 第三十五章 学院来信 距离丁家的族会开始时间越来越近了,平时隐居在深山里的那些人也纷纷出山准备前往柳镇,去祝贺一下那个丁家的小娃娃,他们是属于上一辈的人物,但在这种时候也是应该去看看的。 这一天的晌午没到,丁羽正坐在屋子里悠闲地听着从城西梨园请来的师傅们唱曲儿。 伴随着噔噔当当的戏鼓声,一阵并不算大的脚步声突兀的响起在这一片区域,丁羽正在抿茶,听到这声音一愣,下一刻一个魁梧的家丁已经跑进屋里来。 那个家丁丁羽并不认识,所以他并没有说话,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虽然很正常,但谁也不知道当事人并不是如同他们那样想的,不过这没有关系,一切照着正常的程序进行着。 那个家丁拍了拍膝盖部分的衣服布,端庄了一下自己的帽子,随后半跪了下去,点到即止,然后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那个家丁站起身来后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敢直视坐在上位的那位少年族长。 丁羽左看右看,发现这些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口,很安静的站在一旁,他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后轻声道:“你有什么事吗?” 声音温柔,但是足够的悠远,就像是淡淡的风声穿过白桦林,飒飒叶儿作响一样。 那个家丁听到族长的话后,赶忙回答道:“回禀族长,您的飞鸽回来了。” 说完那个家丁很是疑惑的抬起头,但在他将头慢慢抬起来的时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猛地垂了下去,不敢再动。 看到他这一个动作,丁羽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这才渐渐的松缓下来,他有些生气,就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特别是身份比自己低的人不作礼数,刚才那个家丁抬头的动作就有些不礼,不过念在他是初犯,姑且不作惩罚了。 很快,那些梨园的戏子离开了丁家,看着那长长的马车队,外面围观的人们都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时不时和身边熟识的人相互发发恼骚,大多是为什么不是我被选中进丁家表演之类的,大多数人得到的就只能是同班的嘲笑了。 …… …… 而在这丁家的内院里,丁羽躺在一张藤椅上,优哉优哉的随着身下的藤椅而摆动着,视线很自然的投到天上的云朵上,一旁站着几个丫鬟,几个护卫,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一身长衫,头戴一根纶巾,徐徐随风飘摇,这身打扮给他这个人提分不少。 他站在丁羽的旁边有些紧张,不过这种阵仗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况且族长的情绪并不是那般反复,他不必担心像其他的同伴一样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玉杯砸中脑袋。 他们这些读书人虽然傲骨一番,不过总还是得吃饭吧,而去这些豪门大户做工还是比在那些小门小户或者县衙里划算的。 于是和很多名落孙山的读书人一样,孟明来到了柳镇,进了这个最大的宅院,得到了上一任族长的赏识,成了一个书童级别的念书人。 这个职位大概是族长的智囊,需要给族长提一些在小事方面的意见,大事不管,也管不着。 孟明分了一半的精力在控制自己发抖的手上,只用了一半的精力到读那篇信函上,摸着那如同丝绸般顺滑的上好宣纸,孟明一字一顿道:“这个意思就是说请公子尽快回复,学院方面才好做出相应的准备。” 丁羽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是弯弯的芦苇,一动一动的如同蜻蜓点水,孟明刚刚说完,丁羽就适时的睁开了眼睛,明眸里满是疲惫和无趣。 他看了看天上的白云,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扭过头看向了站立在一旁的孟明,疑惑道:“你说那所学院很有名吗?” 刚才他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一所学院的名字,但是记不太清楚了,这才重新问了一下。 孟明闻言,有些惊讶,但当他的目光迅速的扫过少年族长的俊俏脸庞时候,他分明看到了真真的茫然和不解,好似这个少年真的不知道那所学院代表者什么。 族长有问,孟明必答。 他迅速的把视线返回到了刚才那个印有学院名字的地方,第三行的尾部,在那一长串介绍的后面:“斯以为桥卧于河,八百米转水而行,君子如是也……恭请丁家君子,与来年春日花开之时,行舟步履过万重山,至于信阳郡,此时信院将打开四门,恭迎来驾……” 孟明又重新读了一遍,他在读到那个闻名遐迩的名字的时候特意抬起头来瞄了一眼那个少年的表情,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少年好似真的不知道他轻声读过的那个名词在大陆上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丁羽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已经吃饱了的小家伙,好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样。 丁羽感觉到旁边读书的那个人没有发出声音了,这才疑惑的抬起头,又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眼神依旧明亮,疑惑道:“是信院吗?” 孟明在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浑身如同过电一般,一下抖动。 那个词语实在是他的梦想,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虽然此时乃至以后的很多年他都不太可囊能再去了,因为他和丁家签的合同是十年,在这十年内他都不能去别的地方,当然不排除族长高兴,某一天突发兴致将他的那种雇契撕掉,不过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只是想想而已。 丁羽躺在藤椅上,双手放在肚子上,做出一副有限的表情,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特别舒服的状态,然后,记忆开始搜寻,在他眼睛闭上没有多久,一丝记忆出现了。 关于这所学院的记忆如同流水般涌出,丁羽从这些流水中慢慢感受到了为什么这所学院如此享负盛名,让孟明都这样的时态。 柳镇向东行八百里,有一个很大的城镇,叫做信阳,这里是当代景胜将军杜康的故居所在地,因此被人称为人杰地灵,钟灵蕴秀出人才,除了景胜大将军杜康这一位当代名将外,那一位德胜府的盐官也是从这里早出去的,而这里的这两位名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是信院培养的学生,信院现任院长分别教授过杜康和那一位盐官。 能够为国培养出两位当代名臣,信院因此得名天下,虽然比不得那些千年学院,但拿出教学成绩看,也足以排进国内前百了。 能在大陆千所学院里排到前百,信院实力可见一斑。 第三十六章 东去 早晨的阳光很明媚,丁家大院在这热烈的阳光下显得很是光彩明亮,几乎是每一处都亮堂堂的。 丁家大宅最大的那间屋子里,那个丁家的掌权少年正撑着头,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微微敞开的胸膛白白净净的,隔着那一层缕薄的衫衣也可以感觉到他那饱满肌肉覆盖下的身体所充盈的能量。 不过,还是他胸前那块陶瓷一般温润的像玉一样的东西比较吸引注意力,比如此时那个服饰丁羽起身的丫鬟就吧目光放到了这块东西上,她眨着眼睛,好奇的瞥几眼,然后像是做贼一样把视线瞄向别处。 丁羽看到了这个丫鬟的行为,轻轻的一笑,明眸直对她道:“是我的这块玉牌好看,还是……嗯~”丁羽说嗯这个字的时候故意把音调儿挽了一下,高了几个度,听起来像极了大街上调戏娘家妇女的恶少语调。 说完还故意挺了挺他的胸肌,一抖一抖的像是浮动的波浪。 丫鬟一下子红透了脸,蹭蹭蹭摆下了手,退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丁羽大笑着踏出门去。 …… …… 丁家最大的地方是那个花园,但那里不适合聚集下人,所以丁羽把下人们叫到了大门那个地方,他穿着一身白袍,头戴纶巾,微风吹来,头巾随着清风飞舞,整个人潇潇飘逸出尘,有灵气。 丁羽所在的这间大房子虽然是历任族长的居所,但相比较起七关镇那座丁家大宅而言,这里不论是规模还是地理位置都是明显的矮一头,怪不得七叔那么急着赶回去呢。 丁羽望着那道斑驳的大门,那几块当做柱子的大木头,清明的眸子里有几丝沉思闪过,当然了,在他发神的这段时间,丁家大宅的下人们已经集结完毕了。 阿虎几人带着护卫站在最后面,前面站着的依次是家丁和丫鬟,几个管家端着本子站在丁羽的身旁的石阶上。 “少爷,人都到齐了。” 某一个管家轻声出言道,丁羽被这阵声音惊醒了,定了定心神,在心里很快的再过了一下待会儿自己要说的话,公子缓缓地转过了身。 …… …… 柳镇的县令府衙内,今日的晨会已经结束,张县令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他坐在桌位上头以一个很诡异的弧度弯着身子,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一头栽下去,身旁的几个同僚隐约间可以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 “咚咚咚……”这是有人在跑步发出的声响,县令办公的所在地方经过张县令的修葺后,增加了一些竹条,沿着这间小屋子铺了一条小路,所以每当有人在上面奔跑的时候,张县令总能马上醒来。 他身旁的两个同僚听到马上正襟危坐,待看清楚了来人后才松一口气,心虚到:“还以为是上官来了,吓我一跳。” 张县令清咳两声,说道:“李捕头,你有何事啊,怎么如此慌张?” 李捕头忙道:“据我们在丁家大院外布置的探子,摆茶馆的张老头说今日丁家很安静,他听他在里面而做工的侄子说丁家大少爷要前往信阳了。” 张县令听到这个消息,那细散的眉毛竟然一下子扬了起来。 …… …… 柳镇茶楼里,几个小二正在急急忙忙的上酒上菜,满屋子的客人此起彼伏的嚷嚷着我的菜呢,我的酒呢,这间小阁楼霎时间变得异常的嘈杂。 坐在正中间的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神秘兮兮的捂着嘴,又瞟了瞟身边的两桌,生怕别人听了他的话一样。 见没人关注他,他才如同掏出绝世宝物一般说道:“哎,那小子在丁家做工啊,据他说,丁大少爷要去信阳了。” 桌子旁的另外三人听了这个消息后,同时惊讶出声:“啊?!” 滞愣了片刻后,这三人恍然大悟道:“丁大少爷要去信阳了,怪不得前些天我看到好多掌柜的去丁家府上,想必就是去退换商契的。” 这三人声音合在一起,整个酒楼的人都听到了这件事情。 …… …… 楚家寨,一间木屋里,一个女孩儿不管她的裙摆已经落在了地上,只是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那把剑,细细的摩挲着剑尾的剑穗,动作就像是她平时玩自己头发那样。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道:“这个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前一阵子说什么也不想去那信阳,还说什么读书最没意思了,这辈子他姓丁的如果去了学院,那他就是王八蛋,可这才过了多少天,马上连家业都不要了,屁颠儿屁颠儿就要去。” 男子说完还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哼了一声。 少女没有说话,她那双宛如秋月一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剑上那个歪歪扭扭的丁字,语气也有些失神,叹道:“哥哥,我该怎么办啊?” 男子沉默不语,少女也沉默了。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远处夕阳落下了,阳光还是那么让人容易产生失落感,在那一片黯淡的金黄色中,恐怕只有一动不动的大树才有魄力不在乎这些事情。 …… …… 丁家不愧是整个柳镇最为关注的家族,那里发生的一些小事很容易就会透过那几扇本来就不太严实的木门飞遍整个小镇。 作为丁家大院的主人,丁羽就算是打一个喷嚏,用不了几柱香的时间整个小镇都会知道,更不用说是这个主人即将踏上东去的路了。 那个纨绔的天才,即将前往信阳。 开启求学之路。 作为丁家几代人的荣耀,丁羽身上的天才特质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平常时候人们不会刻意的想起来是因为丁家的财力比丁羽的个人魅力更为有魅力,人们也喜欢把自己类比到整个族群作对比,这样即使失败了他们也有自我安慰的方法,但现在丁羽即将脱离出丁家这张巨大的光辉,明亮的星星即将踏出属于自己的路,人们才陡然想起,这个丁家最年轻的掌舵人,同时也是那个惊艳了信阳文武两院的少年天才。 天才! 东去! …… …… 第三十七章 前往信阳 丁家的大管家风尘仆仆的从外地赶来,还没来得及歇息呢,丁大族长就叫人把他拉去大堂了。 丁羽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说走就走也不太可能,即便是丁家在柳镇生意不多,但加在一起也占了整个丁家产业的十分之一了,当然需要叫一个可靠的人过来稳住局面。 前些天丁羽翻遍了家族的日志,很明白的画出了丁家各个人之间的关系和他们的大概能力,想了大半天后,丁羽选择了信阳布匹铺的原掌柜,丁羽名义上的二大爷,丁秋原。 丁秋原捧着任命书和自己的印章毕恭毕敬的走到了丁羽的面前,谦恭道:“丁秋原拜见族长。”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丁羽看着这样一个老头儿对着自己行礼,心里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但没法,自己现在坐在正位上,动也不能动。 他轻声道:“二叔,好久不见。” 如此怪异的一句话,好久不见?咱们以前根本就没有见过好吗?丁秋原脸上一阵错愕,搭不上话来。 当丁羽的那块族长玺实实的在任命书上印了下去后,丁羽完全移除了自己在柳镇的所有职责,而面前的这个小老头接下来将入住主丁家大宅……的侧房,继续让丁家在这块大陆最西边儿的地方施展影响力。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呢,柳镇东门之上点燃了城门灯,大门缓缓的打开,一边一列城门卫士,手持钢枪,站得笔直,张县令等一众柳镇官员也站在城楼上,大家都顶着黑眼圈,精神却十分的振奋。 丁羽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几眼只看到了明亮的城门灯火和灯火下那些穿着官袍的人。 再确认了一下自己带的东西,几个包袱里除了那张信院的信外就是几本书和一些换洗的衣服,习惯性的摸着自己胸前的那块东西,丁羽确定了自己没有忘记带东西。 他此行,就他一个人,没有带护卫,赶马车的人也送他一短程,送他到江边。 “走吧。” 随着马车里少年的一声轻语,马儿吃了一鞭子,马车也缓缓移动起来。 “噗通噗通……”马车行在不平的路上,在一众人的眼中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山林后。 …… …… 车内,丁羽掏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熟悉的中性笔触感在纸上顺畅的滑动着,丁羽写下了一行行来自记忆深处的东西。 信院,信阳郡东北小巷里,自己当初考了很高的分,……一些词语和短语被写在了纸上,丁羽收起中性笔的时候,随手把这张纸扯了下来,看了几下,撕掉了。 他轻声问道:“你知道这个大陆有多大吗?” 前面赶车的人是丁家的一个马车夫,平日里在丁家的各个商行间来回跑,对于这一块地方的熟识度远远强于丁羽。 他恭敬的道:“回少爷,大陆多大我不知道,但咱们丁家的商铺至今尚未跑到大陆的一半。” 丁羽听了这话后意味深长的笑笑:“既然你说不知道多大,那你又怎么知道咱们家的商铺没有开到一半呢?” 马车夫愕然,好半晌没说话,坐在马车里的丁羽只听道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瞎说的,实际上我连咱们家的商铺有多少都记不住,平常日子都只是在那几个比较熟识的地方跑。” 丁羽:“……” …… …… 丁羽站在船上,背转双手眺望远方,他眼神清明,全然没有即将踏入异乡的不适感,而在他的目光所及处正是码头。 码头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几个小混混挤在人群里,施展着他们转移物体的本事。 那个马车夫站在码头上,挥舞着手里的帕子,大声道:“少爷,保重!”说罢更使劲的挥舞起了手里的帕子。 丁羽一愣,轻轻了笑了一下,也朝着那个马车夫挥了挥手,便转过身来,走进了船舱里。 船舱里除了丁羽外还有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他此时正在看书,表情异常的认真。 丁羽抬起头对着那个人道:“兄台你好,是去哪儿啊?” 那人没有抬头,只是道:“信阳,去考试的。” 信阳只有两个学院,而看这位的模样,很明显不是去考武院了,这是一个文院的考生。 丁羽走到一个角落里,那里堆着几个包裹,虽然表面看起来不是很奢华,但通过那繁密的斜线和绣纹也可以知道,这几个包裹做的很精致。 低调有派头。 丁羽不以为然的笑笑,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对于陌生人当然不会以一种特别出席的口吻那样说话,对此丁羽觉得没什么,只是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丁羽结束了他的假寐,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日头已经西斜,小船行驶在江水里,两边是高耸的山峰,这些山把一些阳光挡住了,船里的人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 “哎,船家啊,还有多久才到客栈啊?”那个一直在读书的人问话了,他抬起一张满是疲惫的脸,眼中血丝满满。 丁羽看的一惊,心想这位读书好用功。 旋即又看到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顿时抑制住了敬佩的想法。 虽然这位很努力,但是保护身体也是很重要的啊,丁羽在心里说道,但他却脱口而出:“是啊,船家,照这样划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到客栈吗?” 船夫大笑三声,这才用他的大嗓门道:“两位放心,小老儿在这条江上划了三十年的船了,还没有一次误了客人事的。” 说完这番话,他那一张老脸上满是自豪。 干他们这一行的,对于江上的天气了如指掌,同时也知道几个江口的距离和大概时间,船夫之间计量两个地方的距离不会用多少多少里路程来算,他们有行内话,他们说几个几个江口。 这个江口就是沿岸的客栈意思。 这条水路直接连通濮阳郡,而到了濮阳之后,赶上几天的马车就可以到达信阳。 丁羽坐在船舱里觉得有些憋闷,于是从船里走了出来,站在了船头,望着浅绿色的江水,丁羽做了一个深呼吸。 第三十八章 交锋 夕阳西下的时候,张记客栈的小二哥杵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城门,显得有些无聊。 长日落下,托起好长一片剪影,城门不高大,但它的倒影绝对高大,正在小二发神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悦耳的男声响起。 “小二哥,还有房间吗?” “哦,有有有~”小二出于习惯,听到有人问就赶快回答,甚至于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嘴巴就已经开口了。 丁羽笑了笑,问道:“多少钱一晚?” 小二瞧了一眼丁羽和他的同伴一眼,脑子一转,不假思索道:“单间三十文,如果二位需要熬夜看书的话我推荐正东方向的那两间屋子,那儿空气不错,早上起来可以看到朝日。” 听得他夸夸夸讲这么多,丁羽正色道:“不必如此麻烦,就给我来一间客房就行。” 小二连连点头称是,正要询问丁羽身旁的这位呢,门口很刺耳的响起了一阵马鸣声,丁羽快速的瞥了一眼小二的神色,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便好奇的把目光投向了门口那里。 很快,外面的嘈杂声响停止了,几个衣着道袍的人走了进来,在他们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小二眼神猛地一缩,神色变得惶恐起来。 “信陵院~”小二低声喃喃道。 丁羽站得近,听到小二哥说的话了,他又看了看那一群青年男女,咂咂嘴,疑惑道:“信陵院又是哪个学院?” 那些学院学生们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找寻位置坐下,这个时候客人很少,留下的空位很多,这些学生们很快的就全部坐好了。 丁羽数了数,一共九个人,加上站在外边儿牵着马儿的一个弟子,那就是十个。 “小二在哪儿?” 这一声确实不算小,丁羽站的那么远都觉得耳朵有些震的疼。 “张兄弟,你不是还要看书吗?呆在这里干什么?”丁羽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叫做张元的书生此时一脸沉思的看向门口那些青年男女。 “这是信院的人。”张元看了看丁羽,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闪过一丝光亮。 “那又怎么样?”丁羽轻哼一声,伸手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问道:“把客房的房牌和钥匙给我吧。” 住客栈需要登记一些东西,而客房牌也是客栈对于客人的一些保证,如果这个人在客栈里有什么问题的话,他身上带着的客房牌可以保证一些东西。 那个坐在门口的学院弟子见自己叫的小二竟然又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心里有些发闷,加之自己几人外出赶路,一路上风尘仆仆,心里本来就积攒了怒气,这下子算是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 好在这么多年的修习让他的忍耐力还是比之以前强上不少的,忍了忍,还是把那口气堪堪的压了下去,只是一张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起来。 这一边,丁羽接过了房牌和钥匙,上楼的那一瞬间瞥了一眼门口的那些弟子,目光落到那个脸色涨红的弟子脸上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踏步而上,消失在了二楼的拐角处。 张元也拿着钥匙,快步上了二楼上,他没有再看这些弟子,心思再度放到了那些书上,这次考信院他是势在必得的,当然不会为了一点儿外物而放散心思。 小二诚惶诚恐的跑了过来,他手里拿着菜单,一脸赫赫的看着那个刚才叫他的年轻弟子,这样的人他是惹不起的,别人看样子是某个学院的弟子,这样的身份是自己比不上的。 好在这人没有发怒,只是接过了菜单,仔细的看了起来,看的同时还不忘和身边的另一个面目清秀的弟子商量。 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你把店里的好菜上上来,记得交代掌勺的别忘菜里放油,明白了吗?” 师傅交代过的,师妹这个病情不能碰油腻的食物,否则病情将加重,这一路上他们都吃的很清淡,作为师兄,自己一路上又要照顾这一些师弟们,又要时时警惕着周围,实在是让他有些殚精竭虑,不过到了明天就好了,到了濮阳,几个学院的师叔正在那里等着自己几人。 想到这里,陈青生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排尽这一路上的浑浊空气一般,悠长的一口气吐出,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对面原本空空荡荡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一个衣着普通的人,但他的眼睛却很明亮,这一身普通衣服在他这双明亮的眼睛下竟然有一些出尘之感。 好强的精神力! 这是陈青生,这位信陵院弟子对于眼前这个人的第一眼评价。 他的第二眼评价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呢,对面这个人便说话了。 “请问你们是信院的学生吗?” 陈青生一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干笑一声,自傲道:“你个普通凡人,了解这些做什么?还想一朝闻道,飞上枝头不成,哈哈哈。” 三声大笑响彻在这间小屋子里,丁羽坐在那里面不改色,静静地听着这个人和他的同伴们的嘲笑。 他只是正色的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茶,茶水有些冷了,丁羽浅浅的喝了一口,依旧是一脸笑意,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里多了一种叫做凌厉的神色。 “我还以为堂堂信院多么的了不起,原来它的学子们都是这般的不知谦虚的小人而已,我看这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嘛。”说完丁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中抹过一丝浓浓的不屑,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盯着陈青生。 陈青生和他对视的时候,运用了一丝真气,真气罩着他的眼神,但丁羽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这让他大感惊奇。 “原来是同道中人啊。”陈青生在心中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更加严肃的盯着丁羽。 丁羽盯着陈青生的同时,手上的杯子稳稳的被他端着,水面只是有些晃动,没有水洒出来。 周围的信陵院学子们看到自己的师兄竟然没能从这个小子身上讨到便宜,登时纷纷站了起来,有几个稍稍年轻些的弟子甚至摸到了自己腰上,那里是他们的佩剑。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陷入诡异的时刻,客栈门口突兀的响起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有一个清脆的声音飘了进来,像是有一阵柔力一般,这阵声音过来的一瞬间,丁羽觉得自己有些失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和那名信陵院弟子之间的杀气已经消散无踪。 随着一阵轻柔的风飘过来,丁羽瞥见了一个捕快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而那个小二也跟看见了救星一般,赶紧迎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濮阳之前的客栈 入夜,晚上的风有些寒冷,丁羽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从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这间屋子,当然是比不得在丁家大宅里的屋子的,就这间客栈里还算不错的屋子放在丁家大宅里恐怕连门房都比不上。 不过丁羽也不挑剔,他走到床边,将自己那一个包裹打开,挑出了一件衣服,这是一件黑色的短衫,线面很平整,虽然没有多的么花哨,但识货的人肯定可以看出这是一件造价不菲的短衫。 短衫从外看不出什么,但这里面有一个暗包,繁密的针脚保证了这个暗包的稳固,肯定是没有划线的烦扰的,丁羽放心的把胸前的那块玉石模样的东西放进了这个包里,又把包裹叠好,做完这一切后拿出一本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丁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去信院的想法,但自己的灵魂深处却总是有一种执念,就是想要自己前往那个地方,丁羽尝试过许多次摆脱这个执念,但越想要摆脱这个执念就越稳固,隐隐甚至有更加清晰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丁羽起了床,站在后院里跑了几个小圈,热了热身后又做了几个俯卧撑,做完了俯卧撑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还能够支持自己做一些运动后,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下蹲,在穿越之前他就很喜欢这个运动,听他的一些同学说这个动作可以有效地锻炼男生的综合能力,算得上是动作之王,不过就以他以前的那个身体素质来说,一个都做不了。 现在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在做了几个后,丁羽发现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只是腿有些涨而已,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远处是尚未苏醒的群山,山里飘摇着烟雾,淡淡升起,如同九天云霄。 客栈里的伙计正在一张桌子上拿着墨笔勾勾画画,丁羽走近了看出是在给客人们勾选饭菜,那个伙计抬头一看丁羽来了,连忙打招呼:“嗨哟,客官你起得真早。” “咳咳,你不是比我更早嘛。”丁羽笑着对那个小二说道,同时挑在小二的旁边坐了下来。 小二继续勾勾画画,而丁羽则拿过一只杯子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茶水是热的,淡淡的茶香从杯子里散发出来,在这清晨的空气中更加的弥漫。 随着自己距离那个学院越来越近,心中的那一丝激动开始逐渐的减弱了下来。 丁羽知道,那所名叫信院学院里一定有着令这具身体颇感触动的事情。 他知道这应该是来自那一个“丁羽”的执念,究竟是什么样强大的愿望才能让一个天之骄子黯然返乡? 在想了许多后,丁羽在心里说了一句:“也罢,我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至此之后,那股执念又隐藏了回去,而丁羽也踏上了前往信院的道路。 辞别了小二,丁羽和张元赶上了一辆牛车,赶车的是一个老伯,他带着一个草帽,花白的胡子和佝偻的身躯和眼前这只牛一样垂垂老矣。 得知了丁羽和张元的目的地后,这个老头儿很热心的招呼他两上牛车。 “走吧,小老儿也要去那个方向,我就送你们一程。” 滴滴答答的牛铃哗拉拉的响,慢悠悠的牛车走在乡间小路上,说实话,这里的路不太像是乡间小路,更像是荒野里开辟硬生生的开辟出来的路。 望着四周的高山,丁羽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他抬头看向对面那个正在看书的小子,叹道:“哎,真是临时抱佛脚啊,我说你在家没有好好看书嘛?不会把指望全部压在这一路上你能够记住这些东西吧。”说完他对着张元的书努了努嘴。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这会儿看有什么用呢?如果你在平时就做得很好的话,当然不用看书了,如果是平时做的不好,现在再看那也只是给自己心理安慰罢了。 张元听得一愣,好半晌才抬起头来,这一次他的眼睛里没有血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自傲。 他凝视着丁羽,有一种出神的感觉,然后轻笑道:“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一路上我可以把之前的困惑得以解答,怎么可能没用呢?” 说完他扬了扬手里有些发黄发卷的小册子,丁羽瞥见上面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符号。 张元轻灵的声音传来,落在丁羽的耳畔:“有的时候,这个问题可能困惑了我许久,但一旦当我换一个地方再去看这个问题,也许会迎刃而解。” 丁羽听得不由跟着点头,对的,很多事情也有这个道理,一些你看起来恨不得了的事情只要过上一段时间或者换一个方位思考,你就会发现这一切很容易就可以解决。 这也是他长久以来从生活中得到的经验,听到张元一本正经的说出来这个道理,丁羽平静的听着,当耳畔的声音逐渐减小的时候,丁羽知道这个家伙又陷入知识的海洋里去了。 果不其然,丁羽一抬头,眼前除了赶车的老农和那只牛,剩下的就是四周平静而安逸的气氛和那个垂着头看起来很努力实际上也很努力的想要考取信阳文院的少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丁羽被人摇醒之后,四周嘈杂的声响让他登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反应很快,一下子看到了四周衣着不同的人和稀稀落落的房屋,更重要的是,那个城门上的牌匾——濮阳郡。 濮阳郡到了。 那个老伯已经赶着他的牛车走了,人家已经卖完了车上的柴火,而丁羽和张元被放在了濮阳郡的东门入口,那个时候天上的太阳正毒,东门上的茶铺里一个位置都没有。 不过现在好了,太阳已经只能看到一点儿红彤彤的背影了,它快要下山了,而东门这里的茶铺也快要收摊了。 “那马车行今天还赶得到吗?”丁羽出言问道。 赶马车?张元回过头来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赶马车?今晚只有赶月亮了。” 说完朝着东门走去,丁羽看了看天色,大概也明白了今晚自己二人恐怕又只能留宿了,待到明天再说吧。 随即他也快步朝着东门走去。 第四十章 到濮阳 濮阳郡是柳镇到信阳这条道上的唯一一个大的城,常住人口大概是五千人,占地五十亩的城地上有三十多家客栈,这些客栈的主要客源就是那些赶路的人了。 丁羽二人的运气还不错,在临关城门前一炷香进了城,办了城引后,二人被放行了。 丁羽仔细地回忆着这个濮阳郡里有没有丁字开头的商铺,在脑子里仔细的找寻了一会儿后,沮丧的发现并没有,丁家商铺并没有在这里驻足,如此他今晚也只能再去睡客栈了。 客栈内。 在一处靠墙的地方,那张桌子的桌角有些长短不一,时不时就会抖一下,小二无奈只得去找了几块竹片垫住了稍矮的那一角,这下子才总算是不慌了。 看着稳定下来的桌子,丁羽总算是露出了笑容,对面的张元的脸上也缓和了不少。 小二也吐了一口气,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住啊,二位,这实在是没有另外的桌子了,您二位担待着点儿。” “没事儿,没想到这里的客栈如此的紧俏,咱两说不得算是运气好了,怎么说还抢到一个位置嘛。” 小二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笑了笑,隔壁几个桌子此时又在大喊小二呢?小二呢? 这个小二只得向丁羽二人告了罪,噗吱噗吱的跑开了。 丁羽随着小二的身影看向了那几个大喊小二呢的位置,在小二停下来后,他看到了几个普通贩夫走卒打扮的人,当即就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一碗茶。 说是茶,其实没有茶叶,只是从那一丝丝淡淡的茶香味里判断出这大概真的是茶水。 客栈为了节省茶叶,平时会做一个大锅,把分量刚刚好的茶叶放在里面煮成茶水,然后再倒到茶壶里,这样子又节省了时间又节省了茶叶,两全其美。 加之到这里歇脚的人又不是对于茶叶要求颇高的人,他们只要是一口水就行了。 等了一会儿,饭菜上齐了。 三菜一汤:炒野菜、一盘卤肉、一盘牛肉、一个野菜汤。 这一桌菜一共二十文,丁羽选择和张元一人付一半,张元死活不干,说什么也要他自己付钱,还扬言如果丁羽抢的话就不吃了,丁羽只得作罢。 “你喝酒吗?”夹了几口牛肉后,丁羽咕噜道。 “不喝,书上说喝酒伤神还伤肾,我爹也说喝酒不好,如果被他瞅见我喝酒的话,说是要揍死我。”张元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拖着书,和丁羽说话的同时,眼神不曾从书上移开半分。 丁羽看的愕然,这位也太刻苦了吧。 “没错,我们那里的人也不喜欢喝酒,特别是那些专家说了喝酒的各种坏处之后,酒厂里的酒就更愁销路了。”丁羽嚼着食物说道。 张元疑惑的道:“什么是专家?酒厂我知道,那是酿酒的地方,专家是做青砖的地方吗?” 丁羽悚然一惊,刚才自己竟然把如此现代的词汇说了出来,不过他马上脑子一转,笑道:“专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如同师傅一样的,就是在某一个地方很厉害的人。” 张元这次抬起了他的头,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如此,那专家肯定炼砖很厉害吧。” 丁羽:“……” 吃了饭,百无聊赖的丁羽只得趴在桌子上消化食物,实际上他本来想选择出去走一会儿来消化食物的,结果他发现自己似乎吃得有些多,走一步肚子竟然开始有发疼的状况,这才不得不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一旁的小二手里端着酸梅汤,这玩意儿利于消化。 “麻烦了。”丁羽好不容易调整好了一个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的坐姿,当即连头也不想动,就那样趴在桌子上平视着前方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小二憨厚的一笑,道:“客观,您就在这坐一会儿,如果还不能走的话,小二去把陈医师叫下来给你看下。” 说完也不等丁羽再说话,端起木盘就走了。 趴在桌子上的丁羽喃喃自语道:“以前看新闻有人吃了一斤牛肉被顶着了,我看了评论的键盘侠评论还以为是假的,现在我晓得锅儿是铁铸的了,还有我怀疑以前吃的是假牛肉……”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张元可能是完成了今天的看书任务,好难得的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切,定定的也学丁羽一样趴在桌子上,桌上有蜡烛,而他的眼睛里此时就倒映着烛火。 看着丁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张元摸了摸肚子,用一种赞叹的语气道:“说真的,你也是厉害,我从来没有见有人可以吃下一大盘牛肉的,你今天让我长了见识,不过也验证了书上写的‘牛肉性平,利胃,却不可多食。’” 说完见丁羽没有搭话,这才又用一种不好意思但好奇心却迫使他开口的语气道:“你家里以前没吃过这个吗?” 你家里以前没有吃过这个吗? 以前没吃过这个吗? 没吃过这个吗? 丁羽听到这个问题后是一阵的错愕,然后内心深处那股执念似乎有一些冒出来的趋势,他赶紧把那股执念往下压了压。 露出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那脸上正在因为疼痛而稍稍扭曲着,看起来特别的怪异。 张元吓得一呆,讪讪道:“我只是问问而已,好奇嘛。” “我说你真的是不懂礼貌,你这样随便问别人的家事,你真的觉得很好吗?”丁羽好不容易压下了那股执念,这才开始回答起了张元的这个问题。 说来可能是关于钱财的事情容易勾起丁羽内心深处那一丝残留的灵魂的执念,那个曾经荣耀一个镇的少年,竟然会被人问起是否以前吃过肉,这对于以前的那个丁羽而言可能是不亚于胯下之辱的事情了吧,因为这样才让那一缕残魂如此的激动。 想到这里,丁羽也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干笑道:“张兄弟,你迷茫吗?” 这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吧,一点儿技巧都没有。 张元沉思良久,才道:“有。” 第四十一章 卷轴和文院 问一个认识不过两天的人你有没有理想,这大概是很寻常的事情了,不过这看似寻常的事情也得看问问题的这个人和回答问题的那个人的关系,相比陌生意味十足的人而言,恐怕彼此有那么一丝了解的人才有可能得到更为正经的回答。 客栈一楼此时只剩下了两盏灯光,其中的一盏来自掌柜的柜台那里,但此时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坐在那里打瞌睡,而另外一盏就来自进门靠右的那张桌子上了,此时两个少年正神情专注的看着一张地图,时不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问过了张元的理想,丁羽知道这是一个以匡扶天下为己任,无奈还正在努力进入学院进行正统学习的求知欲很重的少年,既然如此,这个求知欲很重的少年在丁羽问过问题后也问了丁羽一个问题。 “你去信院做什么?” 对啊,自己去信院做什么,肯定不可能说自己是一个来自后世的人,去信院只是为了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执念。 说出去了恐怕会被人带官兵来捉住,凭借妖言惑众罪这一条而登上秋后问斩名单。 想想就不寒而栗,丁羽光是用想的就打了个冷颤。 所以他拿出了一幅地图,这幅地图是他在丁家藏书阁里找到的,似乎看抬头上写的是山岭地图。 拿出来大家一起研究,也可以转移一下眼前这位求知欲很强的少年的好奇心。 在看地图的时候,丁羽望向了旁边这个少年,疑惑的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张元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地一愣神,眼眸中闪过一丝囧迫,他的手指毫无目标的在地图上滑动着,然后缓缓地停留在了一个叫做张家寨的地方。 丁羽顺着张元的手指看向了那个位置,在脑海里迅速地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关于张家寨的信息,想来这应该是一个小地方,自己的前身肯定是没有去过的,如此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当即他就没有再问了,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张元便收拾起了自己的包裹,跟丁羽道了一声后就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了,丁羽也跟了上去,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就在张元的对面,两间房子中间隔着的是楼梯。 房间里。 丁羽坐在凳子上,上身笔直,双腿也并拢了,膝盖成九十度,双目直视前方,是一个不太标准的军人坐姿,也可以说是练武的人的坐姿。 他安静的呼吸着空气,一口悠长的呼吸后又是一口绵长的吐息,而他的身体随着他的呼吸变化有小幅度的浮动,这个浮动尤以他的肚子表现的更为明显。 大概十分钟后,丁羽的呼吸慢慢的平顺了下来,在一个悠悠的长吐息后稳定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黑白相间明亮的眸子里此时精光闪烁。 他刚刚和张元聊了一些,知道了一些自己此前几个月都不曾了解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也只有读书人之间才会流传起来,以前的丁羽在柳镇算得上唯一一个有资格自称读书人的人,而在他的身边没有其他的读书人告诉他这些隐秘,直到他今日遇到了张元。 这个时代,读书人的地位比练武的吾人要高上一个阶梯,在朝堂之上表现为正品一阶的文官可以大声呵斥同正品一阶的武官,武官虽然心里有气但具体表现出来只能是听着,然后另一个正品二阶的武官来给自己的阶级兄弟说话,然后正品一阶文官弱了,正品二阶文官又出来压住正品二阶武官一头,就这样循环往复,大概是这样的状况。 这也间接的导致了朝堂上总是处于文武两方相互骂架的状况中,不过这也可以看出这个时代是比较偏爱文人的。 对此的另一给注解就是全国文院的报考率的报考人数大于武院的报考人数。 张元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崇拜之色,他的那些偶像们皆是手不释卷的大文人,听到这里丁羽也逐渐明白了这个小子吃饭时候都在看书的原因。 而全国数不清的文院之间也有不同的分类,具体的就是学院大门上的牌匾上所挂的信物不同。 相传千年前,大陆上文武两个圣人驱逐星空下的强敌,建立了被称为狼牙边上的国度。 同年天降圣物,北方落下几卷经书,南方落下几块陨铁。 文武两圣分别前去南北方,经书被文圣所得,陨铁被武圣得到。 那个年代的至强者,说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张元眼中变得很纯净,没有一丝杂质,那里面满是敬畏和崇拜。 后面的故事变得有些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张元记不得了,大概就是现在大陆上所有的文院都有阵法庇护,而这些阵法分成了几种不同的种类,这些种类就是区分它们的方法。 到最后丁羽只记住了自己要去的信院的庇护阵法是由青山轴驱动的,这一个轴连接大陆五十多所文院,这些文院通过青山阵法进行联络,而那块青山轴的本体没人知道在哪儿。 丁羽听到这个有些愕然,通过一个卷轴连接起来? 还连成了一个网络? 你逗我玩吗? …… …… 回过神来,丁羽走到了窗户边上,轻轻一推就把窗户推开了,迎面一阵轻柔的风吹过,凉风飒飒,明月当空。 “好大一个月亮啊!”丁羽抬头望着那轮圆圆的明月,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随后他福至心灵一般的脱口而出一句诗:“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气氛正好,情绪也正好,丁羽还沉醉在诗意中,没来由的他的胸口一痛,如同被火烧灼的感觉让他瞬间从陶醉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下意识的就想去拉开那个东西,他的手还没有靠近呢,那个地方又是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传来,如此片刻,丁羽觉得那一片的皮肤失去了知觉。 下一刻,他便昏迷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丁羽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眼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开的窗户和暖暖的朝阳,朝阳不刺眼,丁羽可以看到一旁的炊烟,这让他意识到已经是早晨了。 他记得自己昨晚莫名奇妙的昏迷了,低头一看,那块如同玉一般温润的陶瓷已经变成了一块玉石,甚至连颜色都不一样了。 通体从原来的一种淡淡的玉白变成了此时的浅灰色,平面明亮如镜。 而镜中倒映的是少年惊诧的脸。 第四十二章 文气强者 “好了,丁兄,咱们就此别过吧,希望来日再有机会相逢了。” “好说好说,不过你能不能把书放下先……” “啊,不好意思丁兄,我习惯了,莫怪。” “……” 丁羽望着站在车行旁边捧着一卷书的那个少年,短暂的无语后,伸手接过一旁马车行伙计递过来的水壶,道了一声谢谢,便转过了身子,入眼的是一个双马四轮的大车。 车儿已经坐了七个人了,加上自己就可以走了,丁羽没有再寒暄,而是赶快的走向了马凳处,一下子跳了上去,马车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小兄弟,身手可以嘛~晃得我这马车也动了一动。” “哈哈哈……” “吴老二,莫说话了,快快起鞭!” “走咧~” “……” 在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中,这一辆前往信阳的马车在夕阳下逐渐起步了。 似乎是一个习惯,这里的人都喜欢在车上搭上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先前那个老伯的牛车上搭得是牛铃,走起来发出的是低沉的嗡嗡声,而这个马车上的是一种发声很清脆的马铃铛。 清脆的马铃叮叮哒哒,双马大车出城啦~ 车里坐着八个人,丁羽坐在马车尾处,他可以看到后方浮起的烟尘和对面四个人那满是风尘的脸。 他的右手边坐着的是一个青年,这个青年有些拘谨,抓着的包裹的手不时地变换着位置,眼神也不太敢看对面坐着的人,看了一会儿实在是不知道看哪儿就把目光移到了马车夫那里,顺着那里倒是可以看一些风景。 最在对面的那个汉子看样子是一个外向的性格,他望着对面这个青年的拘谨动作,不由得开玩笑道:“哈哈,我说小兄弟,莫不是我生的一副怪相貌,惹得你不敢看?” 他这一说完,邻坐的三个汉字纷纷出言道: “你李三确实是长得不行,惹得人家小兄弟看都不想看你。” “嘿嘿,李三,你那俊俏媳妇当初是怎么想的呢,硬是抛弃了大把的俊郎君,选了你这么个货。” “兄弟我也好奇。” 这几个人一说话,车内的空气顿时变活泼了起来,这一会儿刚刚过了城门的检查口,驾车的马夫也哈哈大声道:“他李三长得不咋地,可货有所长啊,人家小媳妇就喜欢那个,啧啧啧,这天赋,哥哥我是羡慕啊……” 丁羽秒懂,而那个青年此时一张脸涨的通红,也看得出这是一个很内向的人,恐怕如此出远门还是头一遭吧。 这些荤笑话恐怕也是头一回听到。 那个汉子笑过了之后又看向了丁羽,他瞄了一眼丁羽的穿着打扮,心里便想这个恐怕也是一个头回外出的小子,我来整整他。 他四人平时是在这附近给人做搬运过活的,少年时候便是有一身力气,平时就喜欢练上几手,在这个以文压武的时代,他们有些看不惯读书人,如果遇到了一些读书的青年,多半是要去惹一惹的,大部分时候以他们的拳头胜利告终。 今天他们看到丁羽一副书生气浓重的样子,暗地里有些手痒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疾病,在丁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干瘦一些的汉子便咧嘴一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丁羽礼貌性的回了一个点头。 忽然,那个干瘦汉子咳了一口痰,丁羽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呢,那一口飞痰便穿破空气,直扑他的裤脚。 丁大少爷下意识的抬起了脚,那个不明飞行物打在了马车的车板上,有轻微的声响发出。 丁羽旁边的那个青年一脸错愕过后,接着是一阵愤然,他脸再次涨得通红,好像这口痰是冲着他去的一般。 而丁大少爷则是眼神猛地一缩,他那细微抖动的身体可以看出此时他有多愤怒,下一刻他抬起头,那一片星眸中满是寒光,上位者的威严全然释放,那是来自一个有骄傲的家族少年的威压。 干瘦汉子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气势的眼神,这种凌然的感觉让他有些后背发凉,一丝冷汗悄然而起。 干瘦汉子身旁的几个大汉此时也回过神来,他们也从悠闲看热闹的状态回过神了,此时也都是一脸敌意的看着丁羽。 车厢内的其余三人分别是一个老太婆和两个妇人,这三个女人看见这阵势,一时间有些受到惊吓了。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仿佛空气都快要凝固了一般。 李三痞子似的一笑,他的手则伸进了衣服里,那么笑意随着他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变得更长了。 “你们要打就出去打,打坏了马车你们赔啊?” 这阵来自马车前面的低吼破坏了车内已经凝固的气氛,如同漫天飞雪撒进了紧闭的房间一样。 李三几个人本来就是有活就做,没活就耍的人,平日里也少不得几个月不去做工,今天丁羽惹到他们了,就算是冒着没有工钱他们也要拿丁羽出出气。 马车此时已经行进到了濮阳郊外三十里,这个地方距离最近的一处客栈还有十里的路程,而马车行也在那里。 丁羽五人就在这里被放下了。 看着带着烟尘滚滚而去的马车,丁羽虽然不太赶时间,但平白无故这么一遭还是让他心里郁闷。 看着眼前几个大汉,丁羽心里有些觉得这些人可不是外表看起来的这样淳朴,以前他看到过一个提问。 “你听到过的最大的谎言是什么?”这是提问。 底下是各种各样的回答,而最让丁羽觉得记忆深刻的回答是这样的一条。 “穷人很质朴……” 以前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一个回答可以得到那么多的赞同,但当到了今天,遇到了这几个看起来很穷内但心里很恶的人后,他开始明白了那个回答的真正意义。 有些人真的是怎么教都教不会啊,丁羽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的厌恶到了极点,但很快就被一丝清明取代,他感觉到脑子里出现了一条文章。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刹那间,满天的狂风起来,丁羽则浑身如同包裹着风一样,他的衣袖被吹得臃涨起来,那一行诗句从他的衣服里散发出来,点点玉光在空中凝聚。 在那几个人惶然的眼神中,诗句成型。 “文气强者!” 第四十三章 马车队与刀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先前李三一行人就算光脚的那种人,他们无所事事,悠闲的很,什么不做,自然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自然什么都不害怕。 但这个时候不同了,丁羽那鼓胀的衣袍中蕴藏着的磅礴能量即便是他们这些不通文武的人都能够看出来。 现在上去,恐怕真的是找死了。 丁羽看着这几个示弱的懒汉,心里的厌恶到了一个点,同时那一行诗句已经成型,漂浮在半空中。 点点玉光卡在空中,隔在陆凡和李三几人中间,像是一条冰河阻拦了两边的河岸。 “嘿嘿,兄弟饶命啊,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没出过远门,没什么见解,有什么惹到你的,兄弟见谅啊。”李三看着那道玉光,他从那上头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当下顾不得绷面子了,赶忙放软话。 如果放软话的时机晚了的话,那他们这几人今天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听到这话,丁羽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寒芒,他心里虽然生气,但也没有想过要这几人的性命,对于丁羽来说,他们虽然可恶,但对于自己所造成的损失远远没有达到杀了他们的地步。 只想吓吓而已。 丁羽冷哼一声,厉声道:“你几人不识好歹,欺负我外人是吗?” “不敢,不敢,兄弟饶命!” 郊外的冷风依旧吹,在这样一条黄沙古道上,风一动,那么肯定黄沙起。 似乎是听到了风声里不同寻常的地方,丁羽的耳朵动了动,更为专注的听着远处的动静。 果然,除了这呼啸的风声外,还隐隐有马蹄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而听声音,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 是朝这边来的,丁羽用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古道,果然那边烟尘滚滚,有马队来了。 不知是怎么回事,在看到那飞滚的烟尘同时,丁羽心中猛地出现了一股剧烈的不适感,这种不适感在以往的岁月不常出现,但往往一出现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丁羽果断的朝着李三几人挥了挥手,说道:“滚吧,今天我心情不那么坏,就放你们一马。” 李三几个莽汉虽然粗鲁但是不傻,他们知道干不过眼前这个小白脸,当下也就放下脸面赶忙朝着一条偏僻的小路跑了。 丁羽确定了自己不会被李三几个人偷袭后,转身钻进了一处小草笼里,静静等待着那队人马到来。 …… …… “大哥这次进城可要做好准备啊,听说李员外家的女儿文武俱全,才华横溢,不但精通乐器,在书画上头更是造诣非凡,城里的那些才子,想打她主意的可不少,这次抢婚恐怕真的是要抢破头。” 古道上,两匹高大的骏马稳厚的踏着脚步,像是两个领队的先锋一般,在这两匹马后跟着三辆马车。 马上两个公子哥打扮的人正在交谈。 听到弟弟这句话,另一匹白马上的公子笑道:“那些所谓的才子,哼~你别逗我笑了,溜须拍马我看他们可以,勾栏押妓他们也行,可若是说到吟诗作画,音律琴棋,你看着,哥哥我把他们吊起来打。” “哈哈,哥哥果然还是如此信心非凡,那这次我们除了完成爹交给的任务之外,还可以迎一个嫂子回去。” 听到弟弟这话儿,那个公子也是哈哈大笑,他浑厚的笑声穿透了低矮的灌木,进了丁宇的耳朵里。 “这是一个商队吧,看那两个领队的穿着,这应该大概是大家子弟”丁羽小声的梳理着信息,与此同时,那一队人马也开始沿着小道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丁羽都可以看清楚那两匹马儿的脚掌钉。 这个时候,又听到马上的人说话了。 “那个丁家如果没有后台的话,不可能在城里撑那么长的时间,你我到时候还是要小心一些。” “大哥放心,来之前我调查过了,丁家确实后台复杂,我们动他们一下很有可能两败俱伤,依我看,还是共处一城为好。” “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谦让了” “咳咳,大哥莫笑话我了,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嘛。” “哈哈哈,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丁羽一听到丁家,他离开就明白了,绝对是自己所在的那个家族,身为现任丁家的族长,丁羽对于这两个字异常的敏感。 外头有传出了几声呵斥,马鞭抽动的声音凭空响起,又听到马儿吃痛打响鼻的声音,踢踏踢踏的声音变得更密集了。 等待着这队人马的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了山谷的拐口后,丁羽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从灌木丛里跳了出来。 口中自语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对付丁家,哼,也不看看他们现任掌舵人是谁,对付我?要你好看。” 家族的族长对会有一种对于家族中事情的掌控感,在这个时候,这座无名的山上,丁家家主的责任感给了丁羽一种莫名其妙的加成,如同兴奋剂一样,这种责任感让丁羽稍显兴奋。 就在这个时候,丁羽听到身后的灌木丛里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刚想转过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一把锋利的刀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刀光可鉴,明亮非凡,一看就是好刀。 第四十四章 濮阳李家 四周很安静,难得的现在这个时候没有起风,丁羽可以很清楚的看清那把刀正在轻微的摇晃中,看样子,拿到的这个人还是个新手。 “我说,我只是一个赶路的人,身上可没有太多银子的,咯,看见前面那队人马没有,那一队是城里丁家的车队,听说他们今日押送三马车黄金,我看你还是去打劫他们吧。” 这一说话,身后的那个人似乎刀都拿不稳了,丁羽堪堪看见那把刀绕着回旋和他的脸做了一个接近零距离的亲密动作。 丁羽陡然吓得一身冷汗,他也不敢大意了,当下猛地往下一动,蹲了下去,后面的那个人很明显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丁羽已经跑到了那个人的身后,反手卡住了拿刀的手,另一只手捏住了那人的脖子。 丁羽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的模样。 穿着一身男子的长衫,但是显得松松垮垮的,头发虽然用羽冠束了起来,但依旧很乱,跟没有整理差不多。 丁羽贴在这个人的身上,甚至闻到了女人才会用的花粉味道。 这是个女人? 果然,接下来这个人的声音也确定了这个事实。 “啊,好痛!放开我!”一阵清脆的女子声音让丁羽回过了神,果然,这人是女的。 丁羽稍稍把自己的身体和她移开了一些距离,手中用力,那个女人吃痛,手里的刀便掉了下去。 “嘿嘿,像你这样一个姑娘,卖到城里的花楼去,少说也得让大爷我赚个几十两银子。” 丁羽只是出言吓吓她,这个女人似乎当真了,当下急忙道:“不要,不要,我爹是城里的李员外,你如果敢把我卖了,他,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李员外?听到这个名字,丁羽猛地想起了先前那两个马上公子说的人,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可他们说城里李员外家的女儿,那可是文武俱全,音律俱通,你?”丁羽做了一个蔑视的眼神,然后说道:“看看你,被我简单的就束缚住了,还敢冒充李员外的女儿,哼,也不自己掂量一下自己。” 果然,丁羽似乎是道破了真相,那个女人不说话了。 她也不再挣扎,感受到她没挣扎后,丁羽也把手上的力气放低了,刚想出言询问,一阵来自背后的破空声便骤然出现。 “叮~”这是一种绵长而清脆的利剑探空的声音,能够让剑发出这种声音的无一例外是用剑的高手。 丁羽感受到了来自身后那股死亡的剑气,他连忙往侧边翻滚,在翻滚之前,丁羽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剑。 丁羽以极快的速度滚向了灌木丛里,完成这个动作后便快速地起身钻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手中的剑被他拿着,呈现一个斜斜的角度。 在这时候,他听到了来自灌木外头的两个女子的声音。 “小瑜,你没事吧。” “小姐,我没事,都是我不好。” “没事就好,你等着……” 然后一个陡然变大的女声响起,声音极具穿透力,虽然细细听来这声音极为动人,但似乎这是一个精通音气的女人,她喊出来的话让丁羽耳膜有些发疼。 “这位英雄刚刚挺威风嘛,我家妹子被你擒住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小妹我好奇,想和你过两招。” 没等丁羽回答,剑声陡然响起,丁羽耳力过人,一耳就听出来剑来的方向。 他便滚便道:“你家妹子袭我在先,骗我在后,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办点儿说不过去的地方,反倒是你,仗着懂一点儿音气和剑术,便骄肆如此,哼哼,我看你就是那什么李员外的女儿吧。” 那女子被说的脸一红,但身形并没有慢下来,只是道:“英雄都是这般啰嗦嘛,一点儿都不坦荡。” 丁羽讥笑一声,手中剑撑到了地上,剑尖已经入地三分,在地上勾起一个小缺口,稍微一用力,那个缺口就被撑开,丁羽注入几丝文气在其中,顿时,烟尘炸开,黄土像是飞掠的箭一般,直扑向半空中的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可能没有料到丁羽竟然能够使出文气,瞥见直扑过来的文气烟尘,女子眼神里有一丝慌乱,她急忙稳住身形,快速的闪到了一棵树的后头。 她刚刚躲过那阵烟尘,丁羽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在女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丁羽手中剑已经抵在了女子脖子三毫的位置,剑尖文气凝聚,只要丁羽稍微动一下,这女子就肯定会被剑上的文气炸死。 这个时候丁羽也看清楚了这个女子的外貌。 她穿一身白色的长衫,不过比起刚才的那个丫头来说就要明显的合身了,长衫刚好把她的身躯贴合住,配上一根腰带,看起来还有几分公子哥的模样。 一张脸很白净,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她的额头和两颊上带着一些汗珠,脸色有些红,白里透红的皮肤,一丝秀发顺着汗水贴在她的眼睛旁边。 那双丹凤眼此时明亮动人,但丁羽从其中看到了惶恐。 丁家大公子展眉一笑,哼道:“李家电剑,不过如此嘛。” 那女子虽然被丁羽制住了,但嘴上却不讨饶,听到丁羽这样说,她怒道:“是我学艺不精了,今日败在你手里我没什么可说的,但依我看,你也不过是比我强上那么一点儿一点儿而已,跟我哥哥比起来,那肯定差远了。” 好低劣的激将法,丁羽听得有些发笑,不过还是配合道:“不知令兄是?” 女子得意的一扬眉头,带着几分尊敬道:“家兄李木木,信阳书院学生,他手上的剑比我的更快,甚至比我的父亲还要快。” “哦,那令尊是?” “濮阳李员外!” 第四十五章 要不咱两商量下 “啧啧啧,濮阳李员外,你还说你不是李家小姐?!”丁羽邪魅的一笑,手中的剑外后头一扔,破空声陡然响起,下一刻,那把剑伴随着巨大的破裂声插进了一棵树里,剑把使劲的来回摇晃着。 那个女子见丁羽扔了手里的武器,应该是不准备为难自己了,她边捏着发酸的肩膀边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是李家大小姐。” 丁羽打了个呵欠,一副目光无神的样子,错愕的道:“说给我听干嘛?我又没想知道。” 听到这话,李大小姐脸一下子就变红了,俏脸便皱了起来,气愤道:“你,你刚才不是说想知道吗?这会儿我说给你听了,你又说不想知道了。” 丁羽耸了耸肩膀,笑嘻嘻的道:“刚才想知道,现在我变了想法,怎么,你管我啊?” 李大小姐被气得胸口有些起伏,她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样和她说话的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有话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叫做小瑜的姑娘也快步的跑到了李大小姐身边,惊呼道:“小姐!你没事吧” 李大小姐拍了拍衣袖上头染上的灰尘,轻笑道:“没事,这位大英雄刚才可是把握分毫,饶了你姐姐我一命啊。”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丁羽听在耳里不以为意,他现在准备前往濮阳城了。 从濮阳郡一路出来,丁羽已经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吃上一顿好的了,待会儿到了濮阳城一定要去当地最好的馆子,上各种好菜,再温一壶二十年的陈酿。 这个时候,丁羽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傲气的女声。 “喂,英雄,身上带钱了没?” 丁羽头也不回的说道:“不好意思,穷光蛋一个,啥也没有。” “哎哎,别那么小气嘛,看你穿的人五人六的,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带钱呢。” 人五人六?丁羽低下头瞄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锦衣华服,腰牌玉带,嗯,勉强称的上人五人六吧。 “我出门之前把所有的盘缠都当了,特地换了这样一身行头,就想找一个勾栏冒充富家公子骗骗花酒,你说,难道我这样的人像是有钱的吗?” 穿这样一身行头?只为了骗骗人? 李家大小姐和小瑜对视了一眼,眼神里满是不相信。 看样子这家伙真的不太像一个有钱人,李家大小姐这个时候想了想,咬牙道:“喂,小子,我有一个赚钱的方法,想不想听听?” 丁羽耳朵一动,转过身来好奇道:“什么方法?”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里,李家大小姐手舞足蹈的把她的方法讲了出来,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好主意,一旦得手的话大家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丁羽也是佩服的拱了拱手,叹道:“李小姐真是……坑爹队友” 李柔柔还以为会得到什么夸赞呢?都腆着脸准备接受夸奖了,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坑爹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夸你聪明。” “哦。” 简单的来说呢,李柔柔的赚钱方法简单粗暴,真是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她以自己老爹想要把自己嫁出去这个因素起势,让丁羽假装抢婚的人,一旦丁羽战胜其他的抢婚人,那她就假嫁给丁羽,如此一来,丁羽就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嫁妆,那到时候大家五五分账。 可能李家大小姐真的需要钱,否则她怎么可能把自己未来大事看的这么轻呢,甚至不管自己要嫁给谁。 丁羽想了想,一时好奇的问道:“你说万一我到时候反悔了,不分你钱怎么办?” 李柔柔一听这话,登时眯起了眼睛,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呀道:“真的吗?” 你这个表情貌似很开心的样子,丁羽错愕的看着李柔柔。 “那我就赖着你不走了,反正到时候我是你的娘子,有官府文书的。” 听李柔柔这么一说,丁羽真是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跟不上这个姑娘了。 “那么好吧,我们事成之后五五分账。”丁羽答应了李柔柔的这个计划。 “好,那么大英雄你别让我失望哦,我和瑜儿就先回去了,三日之后,抢婚就要开始了。” …… …… 上午的时候丁羽从北门进了濮阳城,那个时候他身上的公子哥衣袍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农夫短衫。 濮阳城的城令对于打扮穿着稍微好一些的人都会特别的关注,丁羽深知这一点,他又不想被讹上几两银子,所以就把衣服换了。 不得不说,濮阳城已经算一个大城镇了,光是北门的进门口就有许多街道和商铺了,一眼望去更是望不到头,这条主道也有同行三辆马车的能力。 丁羽在心里赞叹了一下,他这会儿可不急着去丁家的商铺了,这个时候他更想在这城里闲逛一下。 从城门这里过来第一间铺子是一个茶铺,门上的牌匾和里头飘出的茶香都可以证明这一点,闻着这空气中淡淡的茶香,丁羽觉得有些口渴了。 想着就在这里喝几杯茶吧,丁羽便走了进去。 店铺很小,那个先前正在调茶的汉子此时搭着一壶茶走了过来,给邻桌添上一壶后,询问丁羽道:“这位兄弟,喝清茶还是红茶?” 这间铺子应该定位是在普通大众,所以也只要两种茶可供选择。 这个店主见丁羽穿着这身打扮就知道肯定是在城里做工的山里人家,所以也没有再推荐其他的茶。 “额,来一壶清茶吧。” “好咧,稍等片刻。” 这时候,邻桌两个干瘦的樵夫开始闲谈起来。 “张哥,咱们到时候去李员外家做些帮工吧,我看过了,那一天正好我们东家没有什么事安排给我们,正好空闲。” “哦,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李家肯定缺人手,工价相比出的比平日高不少。” “是呀,听说到时候,周围十里八乡的俊杰都要来碰碰运气呢,他们碰碰运气,我们就赚点儿零用。” 第四十六章 订剑 濮阳城头有一杆大旗,其上密丝金纹穿插而过,给整个旗子带来别样的富贵之气,这张大旗就是城主大人委托丁家布庄做的,从这一点上也看得出丁家布庄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商贾。 丁羽吃好喝好后,走出了酒楼,随意找了一个路人问清了路,便整理了一下头发,拉扯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 濮阳城比较大的商铺都集中在南城,丁家布庄也在这里。 布庄的掌柜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在他的掌管下,在濮阳城的这个丁家布庄隐隐实现了超越同城其他布庄的这个愿望。 “掌柜的,城东的范员外昨日订购了一匹金丝布,这会儿才一天过去呢,他就又派人来催了。” “哎呀,这个范员外脑子糊涂了吗?他昨日才下订单,怎么可能今日就能拿得到东西呢?去去,派个人告诉他,还得再等两天。” 那个伙计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这个时候,掌柜的也转过了身,露出了那张中年人稳厚的脸,他长得不高但是粗粗壮壮的,一身长袍盖住了他一般披在他的身上,隐隐看起来还算得上一个称职的掌柜。 “李掌柜的,外头有一个公子说他要找你。” 李掌柜的昨天熬夜了,这个时候精神很不好,这会儿听到有个公子来找他,当下便道:“你就说我出门了。” 开玩笑,劳资要睡觉,谁都不见。 过了一会儿,那个伙计又来了,这次他的语气比上一次急促了一些。 “掌柜的!那位公子说如果你不出去他就不走了!” 李掌柜正眯着眼睛呢,处于要睡着没睡着的边缘,这会儿又听到伙计在外头大喊,心里烦躁,顿时坐了起来,大骂道:“滚犊子!” 额,外头的伙计也听出了掌柜的语气里的不善,登时也不敢再说话了,踩着脚步往外退。 丁家布庄,前铺。 丁羽坐在梨花凳子上,端着一壶茶,视线却在满屋子的飘来飘去的,他在打量这间铺子。 铺子不小,除了进门口有一个大柜子挡住了一些地方外,剩下的位置全部用来摆布匹了,望着墙上那一层一层的布料,好的差的全部叠在了一起,丁羽啧啧嘴摇了摇头。 这样不经过分类,真是有点儿浪费了好东西。 又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先前那个伙计跑了回来,满脑门的汗,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跑到丁羽的面前,歉意地说道:“对不住了啊,公子,我们掌柜的实在是太忙了,这不,刚刚回来就要查账点库存,真是没有时间见你啊。” 伙计垂着头说道,时不时的瞥一眼丁羽,见这位公子哥没什么发怒的迹象后,伙计又道:“这样吧,公子你再多等一会儿,掌柜的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丁羽也不说话,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笑道:“好吧,让他忙吧,待会儿等他不忙了你就跟他说,就说很快他就有机会想睡多久睡多久了。” 想睡多久睡多久?那个伙计一脸茫然地看着丁羽,他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而等他想要在问问丁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丁家大公子已经夺门而出了。 …… …… 李员外府上,小姐的闺房。 李柔柔趴在桌子上蹙着眉头看着墙上那副流野兔图,这是一幅当世大家作的画,三年前李员外抢到这幅画的时候还画下了重金,不过李柔柔不觉得这幅画有什么好的,拗不过父亲执意把这幅画放到她的房间里。 所以这幅画总是让她心情不好,而她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幅画看。 “咚咚咚……”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敲门声惊醒了发呆的李柔柔,她赶忙问道。 “小姐是我。”是小瑜的声音,李柔柔赶快过去开了门。 小瑜虽然是她的婢女,但李柔柔一点儿不拿这个小姑娘当下人看,在平日里反而是带着一点儿姐姐的关心对待她。 “我让你问的事情你问明白了吗?那个家伙到城内没有?” “嘻嘻,小姐莫慌,我已经向城门守卫询问过了,他们说那个少年在昨日就已经进了城,再没出城了。” 听到说丁羽已经进城了,李柔柔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害怕那小子不来。 “我叫你帮那小子订一把兵器,你去定没有?” “没有啊,因为如果我们擅自做主的话,万一人家根本就不使那个兵器,那岂不是浪费了钱财吗?” 李柔柔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也是哦,还不知道丁羽那小子用不用的惯剑呢。 可是从那一日和他交手的情况看,他的剑术很不错啊。 “啊呀,不管了,你今天就去铁剑铺,顶一把长剑,记住,要最好的。” 小瑜点头应下了,退出了房门。 第四十七章 小二哥你肿么了 城北的一件铁器铺子里,丁羽正和老板商量好了价钱,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就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跑进来的第一句话是:“老板!定做一把上好的长剑需要多少钱?” 长剑? 铁剑铺的老板扭过头偏过丁羽,把目光放到了这个姑娘的身上。 这个姑娘长得瘦瘦弱弱的,定做一把长剑干嘛? 铁剑铺老板有些好笑道:“小女娃娃,看你这秀里秀气的样子,恐怕是捞不动一把长剑啊。” “我看你大概也只是拿回去做装饰吧,既然这样用一把木剑就可以了,说到木剑,隔壁一条街的王记杂货铺就有一把,我去看过,那把木剑的做工很细腻,隔得远绝对会让人误以为这就是一把真正的剑,对于你这样一个小姑娘来说,木剑就很不错了。” 这个老板的话真是多啊,丁羽感叹了一句,随即也回过头去看。 这一回头,小瑜一下子就认出了丁羽,她惊喜的叫到:“啊,大英雄!” 大英雄? 叫我吗?丁羽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面对铁剑铺老板好奇的目光他有些尴尬。 “你到这里来干嘛?” 小瑜看到丁羽貌似很开心,她走过来,站在距离丁羽很近的地方,笑道:“来给你买一把剑啊。” 给我买剑? 铁剑铺的老板听了这话,便说道:“小姑娘,你家公子已经在老夫这里订购了一把剑了。” 哦,是这样吗? 小瑜歪着脑袋想了想,先前小姐说的大概是在丁羽没有兵器的情况下给他做一把剑吧,但现在丁羽已经算得上有兵器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买了。 于是,她便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仰望着丁羽,嬉笑道:“大英雄,今天去见我家小姐吗?” 陆凡满脸黑线的听着这个小丫头这个别扭的称呼,感叹道:“能不能别叫我大英雄了。” “那叫你什么?” 丁羽想了想,便道:“叫我林公子吧。” “公子原来姓林啊!” 丁羽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啊,我不姓林啊。” 小瑜正想问,既然你不姓林,那你又怎么会让我叫你林公子呢? 但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铁剑铺老板出言道:“这位公子,你是不是搞错刚才这位小姑娘话中的重点了。” 然后,这位大腹便便的铁剑铺大叔露出了一副你懂的表情,看的丁羽一阵错愕。 “重点难道不是她叫错我的名字吗?”丁羽反问道,对啊,谁会喜欢别人叫他大英雄啊。 铁剑铺老板一听丁羽这话,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略带痛心的说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是,有福不知享啊。” 喂,你个魁梧的汉子,发出这样的文人一般的无病呻吟是要搞哪样? “这位姑娘刚才的那句话重点难道不是她家小姐想见你嘛?” 小瑜眼睛闪着光看着这个大叔,一脸敬佩道:“老板果然厉害,我刚刚就是想这么说的。” 丁羽小声的哼了一下。 你当我不知道啊。 虽然那个李家大小姐长的是很漂亮不错,但自己也不是那什么见了女人就往上扑的好不好,何况自己和那个女人才见了面不久,这会又跑去见她,那算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丁羽眼神中的纠结,铁剑铺老板目光略带沧桑的注目着一旁的炉火,仿佛在看他那不堪回首的青春。 “我当年也是你这般的不知好歹,哎,你说我当时怎么就厚不下脸皮,上门提亲呢,如果当时我上门提亲了的话,那现在……” 铁剑铺大叔正要抒发心中的郁闷呢,抬眼一看,刚才站在面前的那两个年青年女已经走了。 “真是,不懂礼貌……” …… …… 包子铺里,丁羽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小瑜跟了过来。 这个时候包子铺里的人很多,但大多是外出准备做农活的农人和一部分佣兵,他们穿着和气质实在是与丁羽二人有极大的差别,所以,在丁羽二人一走进这里面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丁羽二人的身上。 小瑜就这样被人盯着看,心里有些害怕,她不自主的靠向丁羽。 这个时候,丁羽突然大声道:“老三,昨日借的那批货还回去了吧!” 小瑜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不知道丁羽在干嘛。 那些佣兵听到丁羽这话,更好奇的看着他两了。 丁羽面色急剧的变化着,瞬间就从一副平淡变成了凶狠的模样,他恶狠狠的道:“老三!你小子要是没把那件事情做好,到时候回到山上,看大哥不扒了你的皮!” 表情逼真,神情在水准之上。 俨然就是一个土匪的头子,再配合着他的坐姿,那些常年混迹在城外的佣兵们顿时明白了。 这二人恐怕是某个山窝窝上的山匪,为了不惹麻烦,还是别看了,那些农夫就更是这样想了,一时间,除了往这边跑的小二哥之外,再没人关注小瑜和丁羽了。 想不到,哥的演技还是在线,丁羽有些自得的想到,随后,悄悄地对小瑜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小瑜也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了,她见那些人没有在关注她了,便知道刚才林公子可能只是在演戏。 她也就伸出手,做了一个丁羽一样的手势。 本来这手势只是二人小小的开心一下余下的动作,但这动作落在了小二哥的眼里。 莫非是土匪的暗号? 小二哥顿时觉得浑身冒汗,好死不死的,怎么今天摊上这两个人啊。 但他害怕归害怕,还是得小跑着跑向丁羽二人。 “两位……客官,大人,想吃什么好吃的?我们这里有官府,啊不,馒头包子,大白菜馅儿和捕快,说错了……” 小二哥有些紧张,一紧张就把词儿念错了,丁羽好笑的看着这位脸色似乎有些白的小二,笑道:“兄弟,脸色这么白,怎么保养的啊?” 小瑜也道:“没错,比小姐还白。” 他们在说自己白?莫非? 莫非他们喜欢男人?要抢我回去? 小二惊恐的睁着眼睛,失声道:“不不不……我喜欢男人,啊呸,我喜欢女人,我不喜欢男人!” 第四十八章 书生:劳资今天要打你 怪不得在周围各种面馆,小吃铺的夹击下,这家包子铺还能保持着如此之高的上座率,当丁羽尝到大肉包的第一口,他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 包子褶皱分明,个头不大,但是很有美感,光从外观看就很让人有食欲,在这个前提下,轻咬一口,那浓醇香郁的嫩汤汁就爆裂在口中,滋味非凡。 小瑜才刚刚吃完一个呢,那边儿的丁羽就已经吃掉了一抽屉,此时正举着手,招呼小二哥过来。 小二哥略带失措的跑过来,又跑下去,嘴里嘀咕道。 山里混的人果然是不一般,一顿抵得上我三顿饭了。 小瑜偷偷地张望了一下周围,见没人在看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眨着眼睛,嬉笑道:“二哥,你吃的这样多,回到山寨若是大哥知道了,说你有好吃的也不带点儿回去给他,到时候怎么办呢?” 二哥?山寨?还有大哥?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呢。 丁羽一脸懵的看着小瑜,见小瑜一脸入戏的模样,心里便反应过来。 当即好笑道:“哈哈,无妨,若是大哥问起来,我就回答是你三妹吃的最多,要挨揍就尽管拉上你。” 小瑜一听这话,小嘴一鼓,叹息道:“哎,都说是长兄如父,亏你还是我哥哥呢,现在整个就知道把我拖出去当垫背的。” 小姑娘,你这台词从哪儿学的啊。 丁羽正想说话,小瑜又道:“好吧好吧。” 一句好吧好吧,非常完美的表达出了对于自己被哥哥嫌弃的沮丧感,若是那些戏园里的大家来看道小瑜这份表演,恐怕马上得通知馆主。 请务必拉来这个小姑娘。 吃完饭了,丁羽准备到处走一走,消化一下,溜达一下。 小瑜跟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迈着小步子,突然是想到了刚才结账时候小二哥的惶恐脸色,她终于是轻笑起来。 走在前面的丁羽听到背后发出的少女轻笑声,便回过头来好奇的看着小瑜,疑问道:“在笑什么?” 然后便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在背后胡乱摸索着,边摸边问到:“是不是哪个找打的在我衣服后头贴了一只乌龟。” 乌龟?没有啊。 小瑜走快两步,和丁羽并肩,少女轻笑道:“不是啊,就是想到了刚才那个包子铺的小二哥,他的样子好蠢哦。” 刚才那个小二哥,一听这话,丁羽也想起来了,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和尽量精简的动作,想到这里,丁羽也笑了起来。 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此时,那位还在被丁羽和小瑜挂念着的小二哥正在收拾着满桌子的狼藉,那些农人和佣兵吃饭的速度不是常人可比的,不但吃得多,还吃得快,丁羽二人是第一个走的,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整间包子铺的人就差不多走完了。 …… …… “你就这么出来溜达,你家小姐不生气嘛。” 作为一个,嗯,丁羽打量了小瑜一下,从她的衣着看,大概是一个婢女吧。 作为一个婢女,主家交代你办什么事情,你办完事情就赶紧快去回比较好,在外边儿闲溜达真的婢女? 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小瑜听到丁羽的提醒后,顿时讶声道:“啊,我忘记了,我得赶快回去了,大英雄再见!” 说完还没等丁羽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儿提着裙子就沿着街道飞快的跑了起来,还好,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不是那么多了,不会让这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撞到人。 丁羽站在原地,打了一个饱嗝,伸了一个懒腰后,然后就有些迷茫了。 自己这会儿该去哪儿呢?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在这时,丁羽的身旁走过了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们边走边说道:“哎,别提了,我家那个婆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凶死个人,劳资的余钱全部被她刮走了,哪儿还有什么闲钱去看姑娘啊。” “啧啧啧,嫂子真是……”,那个读书人似乎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形容词,摇了摇头,才道:“真是好威风。” 噗……这也算读书人,用词真是不达意,丁羽站在一旁笑出了声。 那两个书生听见旁边有人发笑,扭过头一看,是一个穿着还算整齐,长得也比较好看的小子。 那个余钱被夫人搜刮完的书生见自己被一个小子笑了,登时觉得很羞耻,羞耻之余,他挽起了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哇哦,如此纤细的书生。 丁羽笑过之余,瞥见有一个书生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纤细的手臂。 他不由得道:“老兄,你是要和我打架吗?” 哟嚯,劳资只是在同伴面前装一下威风而已,你别戳穿啊。 见丁羽已经把话说死了,而同伴也正看着自己,这位纤细的书生恼怒而又带着些许无奈道:“正是,我今天要打你!” 第四十九章 泼妇 丁羽见这个秀才一副萎靡的样子,却还要强撑着拼一口男儿豪气,不顾的自己的实力就敢和自己对打一般。 他不由的笑道:“喂,就凭你这样的身体,我让你一只手都可以把你拿下,你确定还要和我打吗?” 一听这话,那个秀才涨红了脸,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丁羽的对手。 光是看丁羽比他高大的身材和那充满灵动的肌肉,他没有任何机会,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今天有些生气,一种闷气充满在他的胸腔里,让他非常想要发泄一下,而发泄的时候,通常思维是有限的。 秀才大吼一声,脚下移动的速度快了起来,猛地冲向了丁羽。 丁羽见这个秀才还真的不自量力的冲过来了,嗤笑一声,摆出了一个拳击防守姿态。 也许是以前的某个时候这个秀才无意中看过几篇如何街头斗殴的文章,他这时也许无意的想起来了,他冲到距离丁羽五米远的时候大吼一声,如同给自己壮胆一般,但似乎中气不足,这声吼没什么力量。 这会儿正是白天,街上的行人本来就不少,加上这边热闹的动静,所以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大家纷纷驻足远远的看着,隐隐就把丁羽和那个秀才围成了一个圈。 丁羽呈现防守姿态,那个秀才也确实是没有什么打斗的经验,他大大咧咧的冲了过来,以为自己能够蒙上一拳,看看这一拳能不能打中丁羽。 但是,很抱歉,你以为你做得好,但在别人的眼里,你做的真的还不够。 秀才此时的动作在丁羽的眼睛里就如同慢动作一般,他甚至可以看清楚秀才挥拳时候脸上扭曲的表情。 此时,围观在外头的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挤在人群外头,想要看看热闹,但当他听到那里头人的声音时候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声音好熟悉。 当他再挤掉一个人瞅清楚了圈子里那个秀才模样的人后,惊讶的喊道:“哎?这不是张书生吗?” 随即他便大吼道:“张书生!你在这里干嘛?我刚才看到你家婆娘到处找你呢!” 只用了些许精力对付面前这个书生的丁羽听到不远处在大喊,言语中似乎就有眼前这个书生的名字。 他便好笑道:“喂,听见没有,你家婆娘在找你,还不赶快去寻她。” 书生一听到自己婆娘这个词,登时脚下一顿,一个不稳差点儿跌下去。 “看来你家婆娘的威力比我的威力大得多。”丁羽看见书生这幅神态,好笑道。 书生啐了一口,喝骂道:“呸,就那样一个婆娘,劳资我根本就不怕。” 丁羽不想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了,这个秀才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的打架对象,光是看那虚浮的脚步和无力的双拳就知道了,丁羽做出了一个拳击比赛中结束的动作。 边做边说道:“打住吧,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听到丁羽这话,书生也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巴不得丁羽快点儿说这句话呢。 那股被丁羽嘲笑而激发出的暴戾之气此时随着短暂的运动已经消失了,他又恢复了书生的模样,听到丁羽的话后,拱了拱手,疑问道:“不知阁下有何大事?” 丁羽立刻变成了严肃的模样,目望远方,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秀才也跟着丁羽把目光远眺。 一时间,在这喧闹的街道上,时光仿佛停滞。 如此场面,像极了文人之间吟诗作对的场景。 “(ˉ▽ ̄~)切~~”围观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众人见说好的斗殴不见了,竟然发展成了文人间最爱的吟诗作对场面,纷纷表示不看了,人群很快散去。、 几息后,丁羽收回了远眺的目光,把视线移到了书生的脸上,沉声道:“我刚才听见了一个霸道的婆娘在另一条街大吼,边吼口中还念叨着一句话。” 书生眉头一挑,疑问道:“什么话?” “她说……” 丁羽说到这里就停住了,但在这个时候,这条街百米开外有一个拿着扁担的农妇,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这边跑。 这个农妇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而当农妇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之时,一阵女人破喉咙的刺耳大喊也清晰了起来。 丁羽观察到眼前这个秀才,早已面色白如一张纸。 “快跑!张兄的婆娘来了!”先前与张姓书生一同的那个书生大喊一声,便一头窜进了一条巷子,速度之快,让丁羽看的略错愕。 张姓书生虽然脚也在抖,手也在抖,但他还是以一种尽量乐观看事物的心态稳住了自己的声音。 好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他看向丁羽,眼神中带有一丝悲壮。 “这位……兄弟,虽然你我今日第一次见,但……但……我觉得你肯定不会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所以劳驾待会儿送我到最近的医馆……我张玉拜托你了。” 是什么能够让一个男人能够在如此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会发生什么让他不好的事情情况下,保持不跑的。 丁羽不解。 但,这个疑问在三个呼吸后便有了答案。 那个农妇似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带着轰隆隆的烟尘中冲到了丁羽的面前,手里的扁担像是一把威猛的长枪,直直的对着丁羽胸口,大有直接将丁羽撞飞的意思。 如此狠毒? 你我不过初次见面,就要置我于死地? 丁羽脸色一沉,眉头也皱了起来。 距离更近了,农妇的速度也更快了,丁羽不能再等待农妇主动避开了。 自己再不动作,那边是肯定被这个疯婆娘撞飞的。 “疯婆娘!”丁羽快速的侧了一下身子,在和那个婆娘打了照面的瞬间,轻轻地骂了一句。 当然这句话完全就被那个农妇无损的听到了,这个女人速度很快,在丁羽还没完全站稳的时候,她竟然生生的靠自身的力气扭住了前冲的惯性,再一扭腰,浑厚的气势生生的把扁担的轨道拉了回来。 一道巨大的弧线,油腻腻的扁担直扑丁羽面门。 这一下被打实了的话,丁羽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第五十章 衙役 丁羽只感觉到那一股被扁担带起的风擦着自己的鼻尖掠过,风掠过的一瞬间,丁羽背后冷汗一下子冒了起来。 “真是个泼妇啊。” 丁羽小声的嘀咕了一下,这一下那个女人应该没有听到吧。 应该是没有听到了,此时那个女人把扁担杵在地上,整个人站得笔直,像一个正在守城的将军一样。 这下丁羽才有机会仔细的看这个女人,仔细地看她的长相。 嗯,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的关系,这个女人脸色红润,小麦色的皮肤上点点汗珠让她看起来有点儿带着英气的妩媚。 身材很好,即使是穿着普通的农妇衣衫,这身材却把那普普通通的农妇衣衫给衬托了起来。 不过,身材好长得好又怎么样,你刚才打了我,我肯定是要打回去的,至于现在嘛,休息一下。 丁羽打算先礼后兵,问问人家姓什么,然后再打算,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丁羽所预料的那样走下去。 这个农妇大喝一声,猛地朝下顿了顿那根扁担,几乎是瞬间,一层叠浪便凭空的出现了。 丁羽看到这层叠浪的时候,瞳孔一缩,惊讶万分。 凝气强者?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 凝气级别的强者竟然会嫁做人妇,还是这样一个普通人? 丁羽的脑回路也是清奇,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攻击,反而去想一些奇怪的问题。 此时,又开始有围观的人聚集起来了,不过这一次他们放聪明了,一个个站得远远地,更有甚者已经跑到酒楼的楼顶上去了。 那个秀才见事情似乎正朝着自己不可挽回的局面发展,他赶忙跑到那个农妇的身边,准备劝劝自己的妻子。 “那个,娘子啊,这位兄弟并不是要对我怎么样,他只是……啊!” 可怜的秀才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婆娘一巴掌扇在脸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美感,噗一下被扇出去老远,还在地上滚动着,直到撞到了一堵墙才停下来。 丁羽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不知该怎么说话。 但,围观的群众们反应很快,他们看到秀才被扇飞的一瞬间便开始惊呼,似乎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但见那个秀才久久不起来,便有人起身了。 几个呼吸后,有人跑去报官了,因为街道上时常有衙役在巡逻,所以可以预见的是,不久之后这里便会更热闹。 丁羽也想到了这点,他瞅了瞅周围,瞥见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正牵着两匹马,隔得远远的看着他。 要不骑马出城。 灵光一闪,丁羽快速的跑向那个商人。 本来,商人看大家看的正热闹呢,这一下子没回过神,竟然发现那两个打架的人朝着自己跑过来了,当即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之间竟然忘记了跑。 丁羽冲到马儿面前,他抽出了一块银子,扔给了还在惊慌之中的商人,银子落到商人手里的时候,丁羽也骑上了马。 随着一声大喝,马儿开跑了。 正好,他们刚才打架的地方是北门进来的正对街,一队街道巡逻的衙役正往这边赶,坐在马上的丁羽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一行人,思考了一下,丁羽还是准备直接从这里走。 “踢踏踢踏……” 马蹄声中,尘烟滚滚。 四周围着看戏的群众们纷纷张大了眼睛,注视着丁羽,他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街头斗殴而已,却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有眼尖的人看到农妇也骑上了一匹马,纷纷大喊大叫,一时间,这条街道上显得很是喧闹。 这一头,几个衙役正在一个商人的带领下往一条街赶,然后他们听见几步外有马儿的啼鸣声。 分过人群,果然,两匹高大的骏马正朝着这边冲过来。 那个商人赶紧对衙役说道:“就是这两个人,刚才在那边打死了人。” 打死了人,现在还准备起码开跑? 衙役队长抽出了刀,眼睛眯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酒坊 很遗憾的是,那一队衙役并没有挡住这两匹飞驰中的骏马,更遗憾的是城门口那些阻挡物也没法让丁羽和那个农妇停留下脚步,在一阵烟尘滚滚中,两匹大马儿踢踏踢踏跑出了城,只留下后头一众看呆了的人。 丁羽纵马扬鞭的同时,往后瞥了一下。 距离自己大概十米远的后头,那个农妇紧追不舍。 “真是勇气可嘉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丁羽冷笑一声,有些愤怒了,他原先以为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斗殴,但到了这个时候,他陡然明白了,这一次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斗殴,而眼前的这个农妇也绝对不是常人。 她,很有可能是受某个人指使的刺客。 “勇敢?丁大少爷还称得上这个词吗?” 那个女人终于说话了,丁羽听到她的声音后有些发愣。 这声音与城里那些顶级花魁的声线好像啊。 “我可没说我勇敢,我在说你。” 哦,那女人似乎是听懂了一半的点了点头,然后马渐不减的同时从衣服里抽出了一个面包。 她奋力的一掷,暗黄色的面包如同一支箭,电光火石般就刺到了丁羽的马上,马儿吃痛,猛地一停,原地摇摆开来。 趁着这个间隙,那个农妇追了上来,与丁羽平行。 在那一瞬间,丁羽看到这个女人笑了一下。 扔面包,亏你想的出来。 丁羽讥笑了一声,朗声道:“还真是有趣啊,你的武器竟然是一块面包,这怕不是你的早饭吧。” 农妇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回答道:“丁少爷,我的早晨是什么并不重要,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了,这一次完成任务后,我将得到一百两,黄金。” 说到黄金,这个农妇的眼睛亮了一下,声音有些抖动,然后她接着道:“有了黄金,老娘就可以去京都买一套房子了,哈哈哈。” 丁羽听了这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气息有些紊乱,不过说出来的话依然足够坚定,语气还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你放了我,我给你两百两黄金。” 两百两? 即便是在京都也可以风光的生活一辈子了。 这个农妇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彷徨,似乎陷入了抉择的难点。 丁羽深呼吸了一下,确保自己的气息不会打乱某种平衡。 “给你两百两黄金,一次性付清,你也知道我的实力,这两百两黄金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大的事情,但对于你来说,确是足够了。” 确实足够了,农妇点了点头,她轻轻地走到丁羽的身边,伸出一只手,示意丁羽抓住。 丁羽楞了一下神,反应过来,将手搭了上去。 这手,很柔软。 女人的香气似乎比这周围的黄沙更能牵引丁羽的鼻子,他刚刚起身,便一下子被这阵香气所折服。 “那个秀才不是你的丈夫吧。” “当然不是,如果他是我的丈夫,那肯定熬不过新婚当晚。” 哦,好自信的女人。 丁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这个农妇,农妇也侧过头,有神的双眼直视着丁羽的眼睛,不带有一丝躲避。 “你的眼睛很漂亮。” 丁羽称赞了一声,那农妇浅浅笑了一下。 “谢谢。” 两人在夕阳下牵着马儿,走在黄沙小道上,这条黄沙道可以一眼看到底下的那座城。 此时城门大开,进进出出的人们神色匆匆。 “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的?”丁羽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农妇眨着奇异的眼睛,疑惑到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好奇。” 哦,如此哦。 农妇挽了挽落在前额的头发,婉颜笑道:“以前是开酒坊的。” 开酒坊的,丁羽点了点头。 丁家也有几所酒坊,不过在另外的一些城中。 第五十二章 扇耳光 丁羽猜得没有错,这个农妇并不是农妇,她虽然扮演的很像,但作为丁羽而言,这个女人身上的杀手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浓重了,这种气息让她完完全全的暴露了。 果然,在之后的交谈中,丁羽知道了这个女人是来自一个叫做刺客联盟的组织,而据说为了得到这趟刺杀任务,在刺客联盟的内部决斗中有两个精英级别的刺客死掉了。 “你杀的他们?” 陆凡惊讶的问道,两个精英级别的杀手,虽然不知道这个精英是有多精英,但听起来貌似很唬人。 那个农妇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那样大的本事,他们不过是自相争斗罢了。” 哦,原来如此。 丁羽和那个农妇已经走到了一处山丘的拐角,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山下发生的事情,但因为这里地势很高,所以山下的人看不到这里。 丁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儿被这个农妇吸引住了,这农妇穿着一身薄薄的衣衫,露出来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黄色。 她此时眨着眼睛看着丁羽,樱桃小嘴轻轻地动着。 有那么一丝丝的诱惑。 丁羽咽了一口口水,走上前去,双手放在了农妇的肩膀上。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丁羽一脸正色的看着农妇的眼睛,手上却暗暗用力着。 农妇觉得肩膀上的感觉有些奇怪,那丝丝酥痒让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公子叫我~” 接下来便是一声惊呼。 来自山那头的惊呼,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大胆!” “找死,师姐,你没事吧。” 丁羽疑惑的看了过去,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提着剑在石块中间飞速的奔跑着。 他们距离丁羽这两人大概距离有几十米,丁羽觉得自己可以在他们冲过来之前做些什么。 然后他看向了农妇,捏住了她的下巴,笑道:“我看你那两个师兄弟今天就是要刁难我丁羽。” 不知道农妇被丁羽捏住下巴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她给了丁羽一巴掌。 丁羽吃痛,也迅速的反击了一巴掌。 然后,两个人对扇巴掌,一时间,整个山谷都掀起了“噼啪噼啪……”的脆响。 那两个提着剑的黑衣人惊讶的看着自家师姐和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互扇耳光,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哥,这下我们怎么办,本来是要英雄救美,好让你得到师姐的芳心,但现在似乎情况有变。” 那个年轻的男子看向他的师兄——那个长着胡子的男人。 长着胡子的男人捏了捏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长望着天空一眼,随即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叹了一口气,皱了眉头后,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像一个观众似的静静的看着那边的互扇耳光。 小师弟看着师兄坐下他也就坐下了。 一时间,天上几只飞鸟鸣叫着飞过,远处是群山掩映,在这边的山谷中,两个青年男女忽扇着耳光,另一旁两个黑衣人静静的看着,一切是这样的诡谲。 气氛,很融洽。 第五十三章 提剑 山谷上,斜阳当空,风很少见,但是总归是有的,当一丝丝凉风吹过来的时候,丁羽觉得脸上的疼痛更甚了几分。 那个农妇小心的给丁羽擦着药膏,脸上尽是一种焦急的神情,她边擦边问。 “公子,还疼吗?” 刚好,她的手指碰到了丁羽脸上可能是最疼的那一个区域,疼的丁羽嘶的惊呼出声。 “你轻点儿!” 农妇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脸上的惶恐更甚了。 “啊,公子,我笨手笨脚的,还是你自己来擦吧。” 看你也真是笨手笨脚的,真的不如我自己擦。 丁羽便夺过了农妇手里那个小瓶子,瞄了一眼。 “金疮药。” 这个名字好熟悉,以前似乎在哪儿看到过。 不过记不起来了,丁羽返回思绪,给自己擦起了药来。 山谷不远处那两个黑衣人此时似乎陷入了发呆的状态,他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是那样的呆滞,如果不是他们手里的那两柄剑会时不时的颤动一下,丁羽甚至会认为这是两个稻草人。 “师兄,我们现在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会不会有些尴尬。” 那个师弟问道,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刚才有一只不知名的小虫子咬了他一下。 师兄眯了眯眼睛,用一种沮丧的语气道:“师妹的安全是我们所保护的,也就是说师妹去哪儿我们就要待在哪儿,虽然,现在有些尴尬,但这一点儿尴尬自然是比不上师妹的安全的。” 好牵强的理由。 师弟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对这个敢想不敢做的师兄吐槽了一遍又一遍。 那一边,正好一阵带着黄沙的微风吹过,引的丁羽眯起了眼睛,这一眯眼,农妇注意到这个公子的眼型变成了丹凤眼,那种自带威势的眼型。 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似乎都变得不同了。 丁羽感觉到带着黄沙的风儿已经过去,此地已经不能久留。 再留,恐怕天黑了,城门关了,自己也没地方住了。 于是他伸出了手,握住了那个农妇的手,轻声说道:“姑娘,就此别过,如果有缘,自然再见。” 然后不等农妇反应过来,他麻溜的站起了身,蹭蹭蹭疾步过后,一阵烟尘掩映着他飘逸的身影。 公子,下山去了。 身后,是三双眼睛的注视。 …… …… 可能铁剑铺的老板并不担心也是如何的深沉,在他的铺子里,可能不存在回家吃饭或者收摊这个概念。 丁羽跑到铁剑铺的时候,那一排附近的铺子都已经关门了,只剩那家永远带着火光的店铺依然打开着门,门口的伙计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在讨论明日即将开始的李员外府抢亲。 丁羽走进铁剑铺,铺子里的温度很高,比外面高。 丁羽走到掌柜的那张桌子前头,轻轻的叩了一下。 “咚咚咚……” 然后,一个大叔冒了出来,他一脸惺忪的表情,似乎没有睡醒。 不认识,这个大叔是谁啊? “你是谁?” “我是盗圣,在这里偷东西。” 盗圣眨了眨眼睛,脸色开始变化了起来,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瞳孔猛地一缩,低声惊呼道:“莫非你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 谁跟你是同道中人啊,丁羽嫌弃的瞥了这个大叔一眼,不再理他。 大叔看着丁羽转身的背影,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连暗号都不知道,果然不是我盗门中人。 既然不是,那么你对我没有什么威胁。 想通了这一点,大叔眯上了眼睛,很快就又睡着了。 这边的丁羽找了一圈,即将放弃的时候才在一块煤炉的后面发现了他要的那把铁剑。 做工不错,光泽可鉴,刀锋锐利,花纹细致。 总的来说,这把剑值得上丁羽付的那些钱。 第五十四章 雪花剑 丁羽住的那家客栈今天又来了几个贵人,对于电小二来说这样的人的确算得上贵人。 丁羽吃着花生,一脸鄙夷的看着店小二。 不过小二哥此时正在回忆当时自己的情不自禁和那些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根本没有注意到丁羽。 “光是马车就有十辆,我数了一下,其中还有两辆马车是是双匹马的那种。” 小二哥眉飞色舞的比划了一下,意境和神态都很贴切。 丁羽又给自己抛了一棵花生,那颗花生在空中做着回旋的动作,丁羽摆好了一个姿势,回旋动作终究敌不过地心引力,那颗花生落在了丁大少爷的嘴里。 “丁公子,你说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跑到濮阳来呢,还对外宣称是来抢亲的,你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小二哥,他对于这个问题已经想了一个下午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好这个时候那位丁公子在这里,他便把他的疑问告诉给了这一位穿的人模人样的公子。 丁羽咂咂嘴,刚才吃了一颗苦花生。 他皱着眉头看着小二哥。 小二哥和他对视,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位公子今日怎么如此的英俊?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 小二哥摇了摇脑袋,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现在他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正好,这个时候二楼打开了一扇门。 门还没开,一个大嗓门就响起了。 “小二的,给这间房上一壶好酒,再来两碟牛肉,牛肉一叠打了酱的,一叠不打酱。” 小二哥急忙道:“好咧!” 砰!一声,房门关了,丁羽也收回了视线,他疑问的看着小二,那灵动的眼神似乎有话说。 那一户便是你说的那个带着十辆马车来的公子住的地方吗? 小二哥点了点头。 如此啊,丁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心想道,关我屁事啊。 不过小二哥你今天的眼神为何如此的奇怪呢? 刚想问,小二便跑了。 丁羽又迷茫了一瞬间,他敢肯定那个小二的眼神有问题,不过到底是哪种问题呢?他还没有搞明白。 …… …… 客栈的二楼,一处拐角的房间里。 “吟……” 一声清冽的剑吟响起,犹如微弱的龙鸣。 随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低低的响起,他似乎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免得让外头的人听到。 “公子,这把雪花剑应该是真的,据《剑书测》中说道:雪花纹吟剑,擦之有脆鸣,其声如龙钧,断似电齐晃谷之声。” 随后,又是一声“吟……” 脆鸣绕梁,满屋子都是这个声音。 然后,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他说的话很简洁。 “不错。” 确实不错,如果这把剑真的是那把兵器排行榜第一百十二位,剑榜排名第一百位的雪花纹吟剑,那这区区的五十颗金币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是按照官方机构——剑谷的报价计算,这把排名在剑榜中低端的名剑,大概估价是一百五十颗金币。 如此,真的是赚了的样子。 屋子里的那位公子哥看了看那把躺在桌子上的明亮的有些晃眼的铁剑,又看了看站在铁剑旁边的黑衣人。 不得不说,这把剑实在是太漂亮了,对于这位公子哥而言,一把剑的外表是他首要看重的,其次才是综合战力。 买! “我买了。”低沉的男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响起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丁羽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猥琐,但他还是尽力往里头看,通过这道窄窄的洞,他眼中的那把铁剑已经严重的变形了,但这不足以影响到丁羽偷窥的劲头。 当然,任何一把剑都需要看外形,但丁羽这样的人可以看到剑气,那种虚浮缥缈的定义在丁羽的眼中可以成为衡量一把剑好坏的层级。 直到那个黑衣人从公子哥的手里接过了一个钱袋,丁羽才收回了目光,他觉得眼睛有些疼。 不过这没关系,他幽邃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凌然。 那把剑,确实不错。 这是丁羽的结论。 隔壁房的那位公子哥这次似乎捡了一个便宜。 第五十五章 万兰儿 第二天,太阳起来了,整个大地都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在阳光底下劳作的人们也觉得浑身非常的温暖,整个人都非常的舒适,在这样的状况下,工作的精神会更好。 不例外的,城北的万屠夫也在这个行列之中。 万屠夫今年五十岁,按照这里的算法,应该也算得上是人到中年了,可以待在家种种花花草草的,不必再如此的劳累了。 但,这个万屠夫身体健壮,从小便是每日打拳炼身,所以他有一个精壮的身体。 每日的工作也不会让他过于的劳累。 这不,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就把今天的工作全部做完了,这个时候他擦了擦手,向着后头大喊了一声。 “小妮子!去把这几家的肉送了。” 送肉,是的那种。 万屠夫的顾客遍及整个濮阳城。 整个濮阳城也算得上是很大了,对于这样大的配送范围来说,这个肉铺应该多几个伙计才对。 可实际上,这家铺子的送货员只有这个万屠夫的女儿一人而已。 那张隔着的布帘被一下子掀了起来,一阵刺眼的光跃了进去,然后跳出了一个倩影。 一个姑娘,梳着马尾辫的姑娘。 她的肤色是小麦色,衣着是普通的劲装,扯着的腰带上挂着一排钥匙,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声响。 万屠夫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咂咂嘴道:“把这些东西送了,记得待会儿优先送到李员外家去,他们家今天可能会很热闹。” 当然会很热闹,今天的李员外家一定是整个濮阳城最热闹的地方。 因为,今天就是许多单身汉期待已久的抢亲了。 丁羽早早的起了床,今天她可不能再懒床了,平日里怎么样不想起床都可以,但今日自己有个约定的,不起床的话对不起丁羽自我标榜的“自律”性格。 “小二哥,来一碗稀粥,两个包子。” 下了楼,丁羽冲着站在柜台那边的小二哥大喊了一句,随后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了。 小二哥应了一声好,随后跑向了后厨。 哇,今天的人怎么会这样的多啊,平日里这个时候怕是一个桌子的人都凑不齐吧,怎么今天已经快要满满当当的了? 丁羽坐下来就发现今天这个客栈的气氛有些怪异,这会儿才看明白,原来是人多了不少。 随意的瞟了一圈,发现这些人都很面生,应该是今日才到的濮阳城。 最近濮阳城有什么东西在搞降价活动吗? 丁羽心里想到,脑袋慢一拍的竟然没有想到正是快要开始的李家抢亲吸引了这些人。 …… …… 万兰儿提着两个大簸箕,簸箕上头用一层薄布盖着,但还是有腥臭的气味冲出来,一路上,这气味吸引的周遭的人连连注目。 不少认识的人就打招呼道:“哟,万家小妮子,又去送货啊。” 这不是废话吗? 万兰儿只得一个个打招呼,然后说自己是要干什么去。 走了几个巷道后,万兰儿抬眼看了一下,正是一间客栈。 就是这里了。 虽然万屠户交代要优先配送李员外家,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做的那么的死板,这家客栈在地理位置上是排在万兰儿走的这段路上第一位的。 万兰儿挽着簸箕踏进了客栈。 客栈里的喧闹声简直快要把屋顶掀翻了,这个时候大家聊的兴高采烈,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人站在了门口。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 丁羽注意到了,他此时已经喝完了一碗稀粥,盘子里的两个馒头还没有动。 “小二,有人来了。” 小二是背对着门口的,经过丁羽的已提醒才发现万兰儿。 他似乎认识这个姑娘,看到万兰儿的瞬间,眼睛一亮,疾步走上去。 丁羽无聊的看了一下门口,那边站着的那两个人寒暄着什么,那个姑娘浅浅的笑了一下。 随后,那个姑娘便瞟了一眼这个客栈里头,然后把目光落到了丁羽的身上,随后便一直盯住,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 什么情况? 丁羽一愣,当然这个时候不能输下阵势,他索性也扔下了馒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眨也不眨的和门口的那个姑娘对视。 好漂亮的眼睛。 万兰儿看到丁羽的那一瞬间就觉得浑身一动,心脏过点一般的停了片刻,随后又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今年十七岁,这种奇怪的感觉此前从未有过。 这让她有些心慌,但隐隐的又想一直盯着那位公子看。 这种感觉产生的时候,以至于自己都没听明白小二哥说了一些什么。 “咳咳,这样的话,万姑娘你就先回去吧,回头我跟东家说这次的钱与下次的一起结算,好吧。” 小二哥收下了万兰儿送来的肉,直接往后厨走去了。 这姑娘,走过来干嘛? 丁羽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这个女子,有些愣神,虽然他长得不错,但这应该不会成为陌生女子随意过来搭讪的理由吧。 万兰儿果然是屠户的女儿,她不同于平常的那些女儿家,娇娇羞羞的,不会说出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 她,不同,从小到大她都是想要什么便会说什么,不会让别人去猜测她的想法。 这是一种好习惯,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 在这样一种人生符号的牵引下,万兰儿走到了丁羽的身边,站在了一米外,手里虽然挽着两个簸箕,但这一点儿也没有让万兰儿感到别扭。 不过,丁羽却感到别扭。 他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 她,身材应该是匀称的,虽然那一身蓝黑相间的短装让她看起来不太像一个女孩子。 不过女孩子总归是女孩子,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动作没有男子那般的凌厉,有的只是女儿家的温婉。 冷不防的一声女子低声,让丁羽从思考的状态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四眼对视,两对星辰,一行飘渺的氤氲。 “公子,你好。” “额,你好。” 第五十六章 比试开始了 “你说你叫做万兰儿,这个万字怎么写?” 经过一番交谈,丁羽知道了对面这个姑娘的名字,丁羽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她。 “那丁羽这个丁又怎么写呢?” 万兰儿眨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丁羽一怔,旋即看到这个女孩儿捂着嘴笑了起来。 自己貌似被人套路了。 咳咳,尴尬。 “你把手伸出来,我教你这个字该怎么写。” 丁羽暗笑一下,随后一本正色的道。 万兰儿懵懵的伸出手,不过她的手虽然很好看,但是刚才摸了簸箕,上面有很多污渍。 也是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没有洗,现在脏得很。 这么脏的手怎么能够让公子看着呢,本着这个想法,万兰儿又迅速的撤回了手,那动作快的让丁羽看到了一道残影。 发自内心的佩服:“厉害。” 然后,万兰儿就起身冲向了后厨,应该是去洗手了。 丁羽一路眼神追随,直到看不见这个女孩了,他立马神情一变,掏出一块银子,跑出了客栈。 “小二哥,钱在桌子上,找的钱你帮我收着。” 趴在柜台发呆的小二哥隐隐听到了丁羽的大喊,站起身来一脸不满的走过去,收拾完了那一桌子的残余和那一块银子。 …… …… 李员外府此时热闹的很,从早晨天还没有破晓的时候这里就聚集了许多的人了,其中大部分是男人。 待到城门打开的时候,外头的戏班子也进来了,戏班子演了一套戏,让围观的人看的一个心花怒放,随后又是一个杂耍班子表演,这一阵工夫下来,又是连连的叫好声。 李府的管家见欢迎仪式都已经完成了,他平摊了一下双手,往下压了几下,适宜在场的人们安静一些。 不过,没人理他,还是一片喧闹。 李管家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好啦,各位,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这一次他聪明了一点儿,伴随着手势的同时也出演提醒了,不得不说这一招效果很好,这一下子来,底下果然安静了不少。 因为群体效应,在大部分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少部分依然高声喧哗的人也安静了。 现场,平静。 这个效果很不错,李管家得意地笑了一下,那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 “各位,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李家在这样的一个好天气举行抢亲比赛,如果谁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最后的奖品会很丰厚的,当然如果哪位英雄得到了小姐的看重,咳咳,后来的事情不言自明了吧。” 好简洁的开幕致辞,这是丁羽在周围人一片狼嚎中得出的结论。 但是,随后的事情狠狠抽了丁羽一耳光。 在之后的两个时辰里,李家员外和他的一众亲戚联袂登场,一个人一个人跟演讲似的在上面高谈阔论,大有指诣天地的架势。 台上的人讲的口水横飞,台下的人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都快睡着了。 终于不知是谁蹭了丁羽一下,丁大少爷才打着哈切的醒了过来,刚才真的睡着了。 “比赛开始了吗?” 旁边的一个大汉听到丁羽这个问题,挠了挠头发,满脸不解的道:“我可听不懂他们讲完了没有,兄弟,打醒你,不好意思啊。” 哦,没关系。 丁羽摆摆手,大方道:“这有什么,无心之失嘛。” 正在这时,台上的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讲出了一句话。 “抢亲大会,啊不,是大赛,开始~” 轰…… 全场沸腾。 …… …… 李员外家平日里拿来骑马的内场现在被安排成了几个方形的校台,每个校台此时都站着三个人,一个人是统一穿着白色衣服的裁判,另外两个就是本次的对手了。 校台底下围满了人,这些人手里捏着号牌,牌子上头写的有比赛的时间和校台。 丁羽挤在天号校台的底下,不是的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力。 搞不明白,看个比赛也拥挤成这样,这是搞什么啊。 “哦,这人好强!” “没错,你看他每一次出拳,拳风都呼呼的,我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那一丝强悍的压迫。” “李兄所言极是,我王老三承认这人可能很强,可能仅次于我。” 这位仁兄的发言随后不出意外的换回了一众的白眼,丁羽也投去了一个白眼。 随后,他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个台上的比赛。 张义。 丁羽瞄了一眼那个人的号牌,丁大少爷的眼里确实很厉害,在两个人如此激烈的打斗中,他还可以看到那小小的号牌上的字,确实很不一般。 那个叫做张义的年轻人身材有些瘦弱,但他出的拳却非常的凌厉,凌厉的有些不太像这种身体可以挥出的。 “好机会。” 看着台上的比试,丁羽在某一个时候呢喃了一声。 台上的张义抓住机会,一记直拳打在了对手的鼻子上,顿时一声惨叫发出,那人倒在了地上,鼻子像是被打破的水球一样,不住地往外流血。 没意思,这样就打完了。 丁羽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个被打倒在地的人被止住了血,被送到了医馆。 …… …… 李家的院子很大,此时在一个二楼高的房子里,李柔柔和小瑜眨着眼睛,在校场中扫视着。 “小瑜,看到那个小子了吗?” 李柔柔的语气有些焦急,这比试都开始了,那个小子怎么还没有出现啊。 小瑜没有答话,她在认真地寻找着。 正当李柔柔变得不耐烦,要出声的瞬间。 一个少女惊喜的声音响起。 “嘻嘻,他来了,在哪儿呢!” 第五十七章 都变穷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前来参赛的一大票人就被刷下去一大半,排除掉那些在擂台上被打得一动不动的人,剩下还有不少的人是看的胆怯了,临时来了个华丽的身份转变。 从参赛选手变成了看客。 对于这一种情况,李员外是哭笑不得。 距离李员外府不远的一个小坊市里,三个客栈此时已经被人围满了,这些人都是刚才才从李员外府出来的,全部是上午比赛的获胜者,他们找了一家最近的客栈,准备补充一点儿水分和食物,全力备战下午开始的比试。 丁羽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当他走到客栈的时候才发现,位置已经没有了。 我靠(‵o′),你们跑的也太快了吧,我只是走了一个神,你们就把位置都抢光了。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累,只需要补充一点儿食物就好了。 “小二,给我拿一壶酒,半斤牛肉,打包带走。” 丁羽走到柜台前,冲着小二哥喊道。 小二哥一见这位青年,英俊不凡,身高八尺,衣衫锦缎,背后的那把大宝剑更是给人一种非常的气势。 他连忙把这位客官的吩咐记在了第一位,连连点头。 丁羽靠在那个木柜子边,一边等一边儿四处打量着这个客栈之内的人。 大多…… 不对,全部都是男的。 这些人大多是青年一般的年纪,只有几个长了胡子,大约是中年人。 “小子,你看什么看?” 丁羽一愣,发现好像那个人是在对自己说话。 丁羽指了指自己,不太确定的表情。 “没错,就是说你,背着大宝剑,站在那边像个木头的那个,就是你,滚过来。” 那桌大概有四个人在那名青年说完话后轰然大笑起来。 看来他们几个人是一起的。 哪儿来的臭小子,敢这样跟我说话,丁羽心里这样想着,但他走了过去。 哟嚯,你这小子还真的敢走过来。 那个留着长发的青年见丁羽真的走了过来,心里一惊,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通常这种招数在以往的时候一旦使出了,那中了招的人见他们人多,肯定是不敢再过去的,光是气势就把人压住了,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的不怕。 守在门口的掌柜的也是一个眼尖的人,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情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打斗的场面,聪明如她赶快跑到丁羽的面前,拦住了丁羽。 “怎么?有事?” 丁羽皱着眉头疑问了一句。 这个公子的眼睛真清澈,这是掌柜的看见丁羽眼睛的第一想法。 不过掌柜的毕竟是掌柜的,他不会因此而忘记自己的任务。 “公子,公子,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一段话掌柜的说的很小声,那边的桌子根本就听不见。 沉思。 良久。 掌柜的额头上开始冒汗的时候,丁羽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掌柜的胖手。 然后,一颗银块就出现在了掌柜的手中,冰冰凉凉的,触感虽然不太好,但以这块的成色,掌柜的可以完全不必插手这场打架事件了。 打碎的东西,这间屋子的东西加在一起恐怕都抵不上这个银块。 掌柜的放心了,他给丁羽让开一条道。 招手…… 门口的另外一个伙计马上跑过来。 “掌柜的?有何吩咐?” “你去城北把李捕头找来,顺便让他多带几个兄弟,就说待会儿我这里有人闹事,让他和这些兄弟挡着点儿。” 这个掌柜的想的很真周到,他知道丁羽会闹事儿,那肯定到时候这里会变得异常的喧闹和混乱,这么多人,一旦混乱起来,都跑了,那这些单谁给? 提前找人守住大门,才是王道。 客栈里的气氛依旧热烈,大家高谈阔论。 而丁羽,已经走到了那一桌的面前,直直的站在先前那个公子哥的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公子哥。 丁羽邪笑了一下,指着那个公子哥。 “让我滚过来,我滚过来了,公子你的魄力真的不同凡响啊,哈哈哈。” 如此赤裸裸的挑衅语气,是个公子哥都忍不了。 这个公子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势倒是不错,不过他人长得不算高,站在丁羽面前一下子就弱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子,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着走出这个濮阳城了。” 好狂妄的口气,丁羽又嗤笑了一声。 看着对方这不以为意的态度,那个公子哥愣了愣神,这个模式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 在以往,一旦自己说出这句话,那对方不管先前是多么的颐指气使,这会儿肯定跪下叫大爷。 这个小子,是个例外吗? 丁羽轻蔑的瞥了这个公子哥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丁某人在以往的岁月听到过无数的人说这句话,你猜他们最后怎么着?” 你让我猜我就猜? 这是不可能的。 公子哥牙关紧咬,大有一种誓不发一言的态度。 丁羽本来就不指望他回答,于是抛出问题后他就自问自答。 “他们全都变穷了。” 第五十八章 有钱人 公子哥冷冷的看着丁宇,那一种蔑视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天上的太阳依旧猛烈,在客栈之外,可以听到悉悉索索的,人的脚步的声音,这应该是附近来看热闹的人,具体在里面这客栈里面的人也发现了这边的一桌子有些不对劲。 这些客人停止了谈话,静静的看着,丁羽和那位公子哥。 丁羽笑了笑,将手慢慢的伸进了手里,抽出了一把短剑。这把短剑是他委托,那位铁匠铺的老板,在打那把长剑之余额外增添的一把小短剑,这把短剑,通体黝黑,光泽润亮,看得出是一把很好的小剑。 那位公子哥和他的同伴们见这个小子竟然抽出了兵器,便纷纷小心的小心了起来,他们慢慢地站起身,缓缓的退到了桌子后面,那几个人看了看那个公子哥,等待着他的下令。 公子哥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他说道:“既然这位不识好歹,那我们就教训他一下” 随着公子哥话一出口,然后就是兵器出鞘的声音。 叮……的几声脆响,那五个人,一瞬间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大刀。 这些刀,大概长约一米,刀宽背厚,像极了战场上的用刀,围观的群众发生发出一声惊呼,原来这些人,是战场上的人,看来这个小子今天要吃亏了,大陆上谁不知道从战场上下来的兵士们的厉害。 丁宇大笑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哈哈哈,你们尽管放马过来,看我一个人能不能够,把你们那打翻在地?” 听到这话那个公子哥轻蔑的一笑,眉毛一动,他身旁的两个拿着大刀的同伴就翻过桌子,向着丁羽冲了过去,那两个大汉,腰宽背厚,脚步稳健,握着刀的手也很稳,一看就是内家练过的那种。 丁羽虽然表面上一副淡然的样子,但他的肌肉早已经蓄好了力气,准备一次性拿下这两个大汉,在那两个大汉交叉着砍他的时候,丁宇一个,漂亮的剑花把那两把刀挡了回去,然后丁羽快速的反击,一下子就把黑剑,刺入了那两个大汉的胸膛,但是,在,距离那两个大汉胸口,三公分的地方,丁羽的剑缓缓地停了下来。 看这阵势,围观的人早已经呼不已。 “啊啊啊,杀人啦!“ 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句,然后整个客栈就闹做了一团。 ”然后便是很喧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一个捕快走了进来,他看了看丁羽毛,又看了看那位公子哥,再看了看其余的几个公子哥的同伴。 他很小心谨慎地问道,请问刚才是这里有人报官?说正在打架吗? 那位掌柜的赶忙跑到捕快的面前,舔着脸笑道。 “哈哈哈,捕快兄弟,这里不过是一点小纠纷,不存在打架的。” 捕快嗯了一声,瞄了公子哥和丁羽一眼,他当然是不信,这几个人是在简单的切磋,但是,掌柜的又给了他一小块银子,这一小块银子也足够让他视而不见了。 捕快离开了,在他走出去的一瞬间,站在两旁的还有几个捕快,也跟着他离开了。 公子哥这次终于说话了,他看了看丁羽,他本来以为这个小子只不过是一个楞头青而已,但通过他的出剑速度来看,这小子是一个高手啊,如此的高手一个人行走在江湖上,看样子背景也很不简单,这位公子哥收回了先前的脸色,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嗯,这个兄弟剑法很不错,请问师从何人? 丁羽心想,你看我剑法不错,因为我是一个大家大户的子弟吗?哎哟,你真的猜对了,我还真的是一个大家族的子弟。 虽然我是一个大家族的子弟,但是我也不一定要向你说清楚啊,然后他又把黑剑翘了起来,在那两个大汉的面前抖了一下,挑衅一般。 一般时候遇到这种挑衅,这两个大汉肯定是不能忍的。 但是那两个大汉现在被吓得浑身发抖,什么也不敢说,只听到背后那个公子哥大喊了一声他们俩的名字,这两个人才从惊慌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了一丝害怕,非常,颓废的,退了回去见到那两个,公子哥的身旁。 公子,你的剑法很好,我是,张毅,九川张毅,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下午我将会在李员外府上的校场等你,那个时候我会公正地对你进行一场较量,希望你一定要来,你别告诉我,你在上午就已经被淘汰了。 上午就被淘汰了,这怎么可能?丁羽轻笑一声,缓缓的说道,像我这种高手怎么会在上午就被淘汰呢?也太小看我了吧? 哈哈哈,果然是,年少轻狂,那位公子哥,拱了拱手,带着他的下人们离开了这个客栈,在他临走的时候,他掏出了一块金子放在了桌子上,意思是,这里的,损失由他付了。 还是一个有钱人啊。 第五十九章 小瑜是个傻瓜 正午过后,天色似乎变暗了一些,看着就有一大团乌云靠了过来,站在门口的小二哥眨了眨眼睛,瞥了一眼丁羽说道:“看这样子下午的比赛全部要泡汤了,我看啊,这雨也是下得及时,下午的比赛公子你大可以不去了,我看那几个也不像是什么善人,你去了对你肯定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丁羽听着这个小二的絮絮叨叨,有些好笑的道:“你这小二哥,别人的事情你也要管,你管的可真宽。” 小二不忿的说道:“和你好心说话还没能有一个好回答,我在提醒你,你还这样对我说话,真是狼心狗肺啊。” 狼心狗肺? 小二哥你这个词语可不能用在这里,这个词语通常是那些被抛弃的女子对自己的丈夫或者情人才说的。 丁羽正要开始讲解这个词语的用法,一个小丫鬟便从外头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脸色涨红,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因为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路而导致的。 “小瑜,不在你家伺候小姐,跑到这里来干嘛?” 来的正是李柔柔的丫鬟,那个小瑜。 小瑜刚刚经历了长途奔袭,这个时候不太想说话,正在大口大口的吸气来着,丁羽看的一阵无语,站起身来点了点小瑜身上的几个穴位。 点了这几个穴位之后,小瑜的呼吸很快就平顺了,她这个时候才微微喘着气说道:“公子,那是什么功夫,如此厉害,往常我跑这么远的路,那肯定是要歇息好一会儿的呢,今日就这么一会儿就不再喘气了,公子,你可真厉害。” 真厉害? 这句赞美号是留给我以后的夫人对我说吧。 丁羽笑着问道:“你还没说你过来是干什么呢。” 对哦,自己刚才怕岔气儿了,差点儿把小姐交代的重要事情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小瑜一阵后怕,赶快说道:“公子,快去看看小结巴,她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看啊,是害相思病了。” 相思病? 这病我以前在小说中看到过。 丁羽疑问的道:“她的相思病,找我有何用,难道……” 难道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丁羽便看到了小瑜那闪着星星一般的眼睛,那眼里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 对啊,李柔柔是想某个人了呗。 “不会吧,我有这么厉害的魅力吗?” 丁羽带着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在逗我玩啊,我与你家小姐根本就没有见几次面,何谈相思呢?” 小瑜摇了摇头,跟个拨浪鼓一样。 小脸满是严肃,盯着丁羽说道:“实际上,小姐很久以前就在关注公子你了,那一次相遇不过是小姐的精心安排罢了。” 哦?有这等事情? “小姐自从那一次见了你之后,饭也爱吃不吃的,就拿她以前最喜欢吃的海参来说吧,这几日老爷怎么哄都不吃,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她还是不吃,以前小姐是最喜欢吃这些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确定是因为你家小姐思念我才吃不下东西的? 小瑜,你的逻辑思维还需要加强啊。 “咳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食欲不振,身体不舒服啊?” 小瑜听了之后,很蠢萌的眨了眨眼睛,一脸顿悟的表情,然后又撒腿往外跑了。 第六十章 装逼如风的大汉 丁羽上次得到那把剑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在把玩那把长剑了,今天正好拿来玩一下,因为天色不佳,快要下雨了,所以他也不必再去李员外家了。 于是,正在二楼吃饭的食客们扭过头便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精装的公子,身法飘逸的挥舞着手中的剑,他的姿势很飘逸,动作很潇洒,这些围观的食客们看着也不自觉的在在心里称赞了几声。 小二哥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生怕这位公子一时开心了把自家的花花草草打坏了。 “小二,你去给我拿一壶酒来,本公子舞剑高兴了,要喝酒!”说着丁羽就从衣服里摸出一块银子,扔给了小二。 小儿的手法也真是快,丁羽扔出去的那颗银子速度还是很快的,那小二竟然一下子就接住了。 周围看着的食客也大叫了一声好。 小二的脸一红,快步的跑了下去。 留下身后丁羽的大笑声。 在大家都在欣赏丁羽剑法高超的时候,坐在二楼一个拐角处,一个农夫打扮的人轻蔑的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嘴里嘀咕道:“没见过世面的人,这剑法拿到我们少爷那儿,简直是不够看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狗腿子一般的人才看得上了。” 他这话本来说的很小声,一般除非坐在他的身旁是不可能听见的,但好巧不巧,此时一个小孩子经过了这个大汉的旁边,正好就听见了。 这个小孩子拉了拉他妈妈的一角,奶声奶气的说到:“妈妈,这个大叔刚才说我们是狗腿子,看底下那位公子舞剑的都是狗腿子。” 嚯! 站在旁边的几个苦力不干了,他们向这个大汉走了过来。 走在前头的一个农夫厉声道:“喂!你说的如那个小孩所言吗?” 大汉不以为然的笑笑,喝了一口酒,理也不理这三个农妇,在他看来这三个人是下等人,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再说了,如果我说是你们有能够把我怎么样呢? 索性这个大汉就把酒碗一摆! 酒碗和桌子相接触的一瞬间,猛烈的震动让酒水几乎都洒出来了,大汉的脸上此时也怒气冲冲的了,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三个农夫。 “就是老子说的,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揍你!” 然后这边的二楼就陷入了喧闹声中。 丁羽一个阶段结束了,准备休息一下,在这个时候他也听见了那边的喧哗声音,他抬眼望去,就看到两个大汉厮打在了一起,旁边的几个人在帮忙打架。 打起来了,丁羽心里这样想着,丝毫不知道这场打斗都是因为自己。 另外一个小二哥赶紧跑上来拉架,底下的掌柜的也快速地跑了出去,看样子大概是区城门口请不快来了。 那两个大汉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旁边围观的人站的也很近,他们胆子也是够大的,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无辜波及到。 “打打打!揍死这个家伙。” 因为那个大放厥词的大汉是外乡人,而这附近的人都是一个地方的,所以大家都一致对外起来。 围观的人还没看过瘾呢,楼梯口就又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接着眼尖的人就看到了一个捕快上来了。 完了,捕快来了,这场斗殴肯定会被终止了。 那个大汉似乎是找到了救星一样,先前他被三个人围殴,要不是从小就开始习武,恐怕就顶不住了,这个时候看到了不快,他急忙挣脱扭住自己的人,奔向了捕快。 “站住!站在原地,不许妄动!” 走在前头的领头捕快这个时候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向自己冲了过来,他“唰”的一下就把刀抽了出来。 “捕快大哥,别误会,别误会。” 接着这个大汉就在捕快的耳边说了几句,丁羽很明显的看到这个大汉在一个很隐蔽的位置给那个不快递了几张银票。 然后嘛,那个捕快对这个衣衫褴褛的大汉态度就好多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 不是吧,这么不负责任,丁羽看得有些错愕,通常这种情况不应该是把对打的双方带走吗。 你就这样除了了?收了钱就走了? 那个大汉此时可能比丁羽还要错愕,他茫然的看着捕快队的背影,生平第一次有了钱花的不值当的错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在地下舞剑的那个小子似乎无力不错,就派他来临时保护我吧。 于是他对着丁宇喊道:“喂,底下的那个小子,你上来一趟!” 丁羽指了指自己,换来的是那个大汉的点头。 “对,就是你,上来帮我把这三个你腿子揍一顿,我给你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我丁大少爷可不稀罕。 “谢了,你知道我从这里跑到你站着的那个地方要损失我多少钱吗?” 这话听得二楼围观的人一阵惊愕,你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感情你跑这么一小段路就可以赚不少钱,还能比一两银子多嘛?牛皮敢再吹大点儿吗? “小子,吹牛吧你,风大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就是,从你那里跑到这里不过就是二十步的距离,二十步你能够赚多少钱,骗我玩吧。” “哼哼哼,我看他就是不敢上来才在那里找说辞,看这小子剑舞的是不错的,可是胆子就不行。” 听着这议论纷纷的话,丁羽完全无视了。 这个时候小二的也跑了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酒壶,酒壶上面是开了口的,随着小二的跑动,这个酒水就往外冒出就来,像是煮沸的开水一样。 虽然我有钱,但小二哥你也不能这样造啊。 “丁公子,这是三十年上好的女儿红,一壶酒可是花了二两银子呢。” 二两银子,就买了一壶酒? 这个时候二楼上的那些围观群众惊愕了,二两银子在平常的家庭可是能够满足精打细算一年的消耗了,放在这个小子的手上竟然只够喝一壶酒。 看来他刚才说的可能是真的,他不屑于那个大汉给的钱。 大汉此时的脸色也有些发窘,他知道自己刚才似乎是太过于低估底下那个小子的实力了,原本以为是一个穷小子,现在看来还是一个富家的人。 既然如此那自己肯定是使唤不动他了,索性,拿自己还是快走吧,把今日的发现尽早报告给上官才是,可不能够在这里久留。 “你们三个,我看勇武有力,智力不足,刚才我站在这里如此待了如此久的时间你们也不知道对我发起攻击,如此不能够审查规划,你们是做不了我的这个行当了,再会!” 说完这个大汉在没有先前的狼狈,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直接就从二楼跳了下去,砰地一声发出很大的声响。 “小子,借你就一口酒。” 大汉飞速的朝着丁羽掠了过来,手里快速的出着动作,他就这样从还在发呆的小二手中抢到了那壶酒。 抬头一口豪饮,酒像不要钱的往下洒,看得众人一阵心疼。 那可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啊,顶级好酒来这,这个粗鄙大汉竟然直接这样喝,真是浪费啊。 丁羽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凌厉。 这是我的酒,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装逼了。 去你的,丁羽腰间蓄力,脚下猛然启动,如果仔细的听甚至能够听见一阵近乎于沸水沸腾发出的声响。 丁羽非常快的跑到了那个大汉的背后,抬起就是一脚,直接踹在那个大汉的背上。 大汉正在装逼中呢,他自信自己喝酒的速度远比那个小子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速度要快,于是他就很托大的喝了就来。 结果正喝着呢,一股巨力踹到了他的背上,几乎是瞬间,这个大汉就如同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直直的飞向了那边的一根柱子上,然后那个酒壶在空中旋转着,丁羽又是一个飞踢,那个酒壶又被踢飞了出去,砸在了那个大汉的脑袋上。 “砰……” 又是一阵脆响。 “小儿,你再去给我买一壶,要大的那种。” 丁羽捡起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剑,回房间了,留下楼上一群惊愕的围观群众。 第六十一章 喝酒 对于那个奇葩的人来说,丁羽一点儿也不在乎,偷自己的酒喝就算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自己的面装逼,这肯定是不能忍的,所以我们的丁大少爷就给了他一脚,以示敬意。 正当丁大少爷躺在客房里头的时候,他耳朵敏锐的一动,眼睛唰的一下就睁开了,他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那阵脚步声很急忙,脚步声的主人应该很急迫。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越近了,听在丁羽耳中就像是那种乱跳乱闹发出来的声音,这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门,被拉开了。 可能是这扇门太过于老旧了,在被打开的时候都会发出刺耳的木头挤压声音。 “次呀……” 丁羽轻巧的坐了起来,霍的一下子就坐到了桌子旁边。 进来的那个人是小二哥,他手里提着一小壶酒,嘴角挂着笑意。 难道是因为花了比较便宜的价钱就买到了这壶酒? 丁羽看着小二哥笑得如此,不由得在心里想到。 丁羽让小二哥坐下,那张凳子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这家客栈的东西真的是又老又旧。 “小二哥你刚才笑什么呢?” 丁羽喝了一口酒说道,这酒还真的不错,入口甘醇,就像余味在味蕾上爆炸开来。 小二哥看着丁羽,笑嘻嘻的道:“以后我再往家里寄东西就不用如此的费劲了” 丁羽又喝了一口,软绵绵的说道:“难道现在寄东西很费劲吗?” “当然了啊,现在的镖局寄东西都是要百斤起,我通常寄送一些小物件到家里都是托同乡带的。” 小二哥撑着头,一脸不忿的说到。 在他看来那些镖局有钱不赚真的是傻到家了。 丁羽已经喝了一小半壶了,他打了一个饱嗝,嗤笑道:“切~送你那点儿东西,就让人家镖师走上挺远的路途,这于情于理都划不来啊。” 也是这样的,人家为了你们的一件件小东西跑来跑去的,换来的钱恐怕远远不及运送一件大物事。 说到这里小二哥又笑吟吟了,他开心地说道:“这可不,既然他镖局不愿意送,那自然有愿意送的人来,今日我在酒坊的隔壁就听说了,有一个马队从不久之后就会开始帮着十里八乡送东西,小东西也可以送。” 物流? 在这十里八乡巴掌大的地方? 不就是同城物流吗? 丁羽打了一个酒嗝,瞅了一眼小二。 “公子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小二哥看着丁羽似乎已经快要把酒壶里的酒喝光了,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记得在去年也有一个大汉要了这样的一壶酒,人家还是分一天喝完的,结果呢,当天晚上就被送到郎中那儿了,最后喝了一个月的苦药才见好。 从此以后那个大汉再也不敢喝酒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公子身板甚至比不上那个大汉,而且这才多久啊,他就把壶里的酒喝光了? “公子?没事吧!?” 小二哥陡然站起,有些心惊。 丁羽脸色如常,嗤笑一声。 “本公子,喝酒如同喝水,这一壶酒喝完又何须向你解释?!” 第六十二章 挑衅 华宁府是濮阳城内最大的一个地方,修建最为豪华,光是占地就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余亩,是濮阳城最大的建筑。 这个建筑的主人就是当代华宁郡王的女儿,人们称呼他为华宁郡主,华宁郡主今年才十岁,所以还不能单独前往自己的封地,即便是在大陆很多地方都有宅邸,但华宁小郡主此事还待在王爷府上。 但宅院还是要有人守护的,华宁府即使是没有主人在,护卫倒还是挺齐全的,大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军士也非常的精神。 在大门之后有一个小门房,此时门房之内坐着一个大汉,大汉手里拿着跌打药水,脸色非常的阴沉。 这个大汉就是先前被丁羽踢翻在客栈廊柱上的那个大汉,他握着跌打药水,反水给自己的腰上涂抹着,时不时疼的龇牙咧嘴。 “那个小子下脚真的是重啊,老子腰好像都快要被他踢断了。” 屋子里只有大汉涂抹药水的啧啧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喃喃自语声。 小门被推开了,一个军士走了进来,他有一张国字脸,长的宽宽厚厚的,非常的敦实。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揍啦啊?”看见自己的同伴正在涂抹跌打药水,这个军士满脸的不解。 在濮阳城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人敢对华宁府的人出手,开玩笑的吧。 “嘿嘿,老弟我在外头惹到了一个小子,那小子脚法厉害啊,一脚就把我踢成这样了。” 大汉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然后又仔细的擦了一遍药水,扭了扭腰,咔咔咔的脆响声音发出了,疼的大汉马上就弓下了身子。 “他娘的!什么时候人可以欺负到我们华宁府的头上来了啊?走,带我去看看,那个小子是个什么来头。” 军士颇为气愤的说了一句,转身朝着外头走了,大汉知道这个小队长肯定是去自己的屋子拿兵器了。 这个小队长人没的说,很仗义,很多次自己的饭不够了都是他把自己吃的拿出来给自己,对待府里其他的兄弟也是非常的热情。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在华宁府外头摆小摊摊的王老伯就看到一群兵士带着长枪,脸色非常不好的朝着东边儿去了,看样子是去找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惹到了他们,这下子可是麻烦大了。 对于这一切丁羽并不知道,他此时正在屋子里看书,这个年代的书他看得懂的不多,这一本《花瓶记》算是其中之一。 书里通篇描写的就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一点儿没有乐观向上的美好,但架不住人家描写的很好,看了一会儿丁羽就看入迷了,躺在床上错过了饭点儿。 他靠在窗户旁边,这个时候听到底下那条巷子里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丁羽把书一扔,打开窗户朝下看去。 窗户底下就是那条巷子,丁羽伸出头就看到几个兵士打扮的人扛着长枪一路无敌的从巷子的那头冲到了这头,一路打翻了不少摊贩的东西,这才引得那些小摊贩喧闹起来。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那些摊贩见对方是带着武器的,纷纷低声的骂几句就不敢说话了,没有人敢出来阻拦。 丁羽看热闹一般的看着那一队兵士,直到他们消失在了巷口。 刚把窗户关上,准备继续看书的时候,客栈这边底下又传来了阵阵的喧哗,还伴随着打碎瓷盘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丁羽抓住一个往底下跑的伙计问道。 伙计有些慌张,说道:“底下来了几个华宁府的兵士,看那个样子好像是来找事情的,我得赶快去报官啊。” 华宁府? 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但是具体是什么东西丁羽就记不得了,他每天要记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管了,又不关我的事情。 刚这样想,便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客栈底下传来了一声大吼。 “喂!你们中个!谁人名姓丁!?” 大汉的充沛中气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特别的效果,这个客栈又是环形的结构,所以他说的话让客栈里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站在底下的掌柜的第一个望向了二楼的丁羽,接着几个小二哥也望着丁羽,到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丁羽。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总得有个人先说话,这个时候丁羽觉得自己应该说一句话,好让这诡异的气氛恢复正常。 “咳咳,我刚才看见那个姓丁的翻窗子逃跑了,往北城门去了。” 丁羽一脸正色,丝毫看不见慌乱,掌柜的和小二的看傻了。 带头的那个大汉听到丁羽的话悚然一惊,那个小子该不会是要跑吧?那还得了,赶快追,打了自己的兄弟还想跑,没门。 “谢了,这位兄弟,等我逮到哪个家伙,我请你喝酒。” 然后,几个大汉气势汹汹的跑出了客栈,往北城门那头跑了。 看嘛,有的时候适当的谎言还是可以解决许多问题的,这个谎言很有效的化解了即将到来的打斗,双方都没有受伤,皆大欢喜嘛不是。 十个呼吸之后,丁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裹,噔噔噔噔噔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跑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我退房。” 说着把房牌丢到了掌柜的桌子上,掌柜的非常的麻利,几下子就把丁羽该付的钱算出来了,还非常友善的抹去了零头。 “拜拜~” 一炷香之后,城西的一个客栈里,丁羽已经选好了房间,包裹也被小二哥拿了进去,他自己坐在客栈大堂里,桌子上摆着两个小菜,一壶小酒。 丁羽吧嗒吧嗒的吃着菜,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但是,他酒还没有喝完呢,外头有是一阵人跑步的声音,然后先前的那几个大汉出现在了丁羽的面前,此时脸色比刚才更黑了。 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子骗了,这让他们非常的生气。 堂堂华宁府的护卫怎么可能被人骗了!这简直是耻辱,他们此时非常想把眼前的这个小子抓起来狠狠的揍一顿。 “小子,你就是丁羽吧。”带头的那个护卫恶狠狠的说道。 丁羽面带些许的惶恐,惊讶的说道:“官爷认错了,我是丁公子的书童。” 哦,是一个书童?那刚才被自己抓住的那个掌柜的怎么说这个小子就是丁羽呢? 带头的大汉把长枪扔到丁羽的那张桌子上,用精钢打造的长枪非常的重,刚刚落到桌子上的一瞬间,便把那些菜碟都在了地上,摔了一个稀巴烂,丁羽眼疾手快的拿住了酒壶,心想好险好险,这壶酒可值得上二两银子呢。 带头的大汉眼睛眯了起来,手也握紧了。 一个书童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反应速度,眼前的这个小子分明就是一个长年习武的练家子,这小子肯定就是那个打伤自己同伴的丁羽了。 带头的大汉给字记得几个手下们使了一个眼色,这些手下的就把丁羽围了起来,四个方向,一个也没有漏掉,丁羽除非飞起来,否则是不可能跑出去的。 看这边的架势,那是要打架啊,掌柜的被吓得慌忙的跑出来,惶恐的说道:“几位,几位,能不能在外头打,我这屋子比较小,不利于你们施展啊。” 掌柜的倒还挺会说话,他只是害怕自己的东西被这些人打烂而已,但有说的那么好听。 带头的大汉大笑一声,哼哼道:“如此我们都已经将这个小子围住了,你告诉我们出去打一架,万一在这个时候他跑了怎么办?” 说完大汉猛地盯住那个掌柜的,恶狠狠的道:“他跑了,要我们打你吗?” 军士本来就长得高大,满脸的横肉看起来非常的不善,掌柜的马上就被吓着了,往后倒退几步,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惊奇一阵烟尘。 至于其他的食客,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跑到了外头,一个个站在合适的距离上往里头瞅。 “你这个小子,祸到临头了竟然也不慌乱,是装的还是真的啊?”大汉见丁羽一脸平静的样子,有些好奇。 丁羽喝了一口酒,笑嘻嘻的道:“装的。” 装的,你还有脸说出来,大汉一个愣神,丁羽已经出拳了。 拳上带着冷风,伴随着呼啸间,拳头已经落到了那个领头的大汉肚子上。 一声低沉的闷响,大汉像一个皮球被打飞了,狠狠地撞在了客栈的廊柱上头,跌落在那个掌柜的旁边,已经昏迷了。 好霸道的拳头,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丁羽又再度挥拳,那四个围住他的大汉一人挨了一个拳头,向着四面八方倒飞而去。 又是几声叠加的闷响,烟尘过后,那个客栈之中唯一坐着的只有丁羽了,这个青年依旧端着酒杯,一脸沉醉的模样,光线透过窗户洒到了他的身上,如同给他穿上了一层明亮的衣服一般。 “你们几个大可以再找几个人一起上,我丁羽就在这里等着。” 第六十三章 火焰山谷 丁羽走出客栈的时候,对着还躺在客栈里头的那几个小喽啰笑道:“想要揍我,也不看看你们几个是什么东西,把站在你们背后的男人叫出来。” 外头围观的群众本来把客栈围的水泄不通的,但这个时候看到丁羽走出来了,纷纷给他让路,这个时候的丁羽就像是一块进入棉花里头的烧红的铁块一样,大家纷纷避开。 等待丁羽走远了,围观的人群里面走出了一个老伯,他弓着身子,看样子似乎很老了,但奇怪的是她的手臂上头没有皱纹,紧绷绷得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手臂。 好怪异的人。 这个怪异的人弓着身子慢慢的走进了客栈,他走到那个距离他最近的护卫身边,蹲了下去探查一下这个人还有没有气。 “气息倒还是有,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刚才的那个年轻人还是下手有分寸的。” 围观的人这个时候有人反应过来了,他们有几个人赶快去叫大夫了。 老伯把那个躺在地上护卫的衣服撕开,一个拳头印赫然出现在眼前。 拳印深深地刻在了皮肤之上,那一块印子已经快要变成紫黑色的了,由此可见这个人出拳是多么的重,又是多么的巧妙。 竟然还能够在如此重拳之下避开所有的致命穴位,这个年轻人很厉害啊。 老伯回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刚才丁羽离开的那个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个小子的实力足够成为我火焰谷的少谷主了,我得把这个消息送回去。”老伯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话,起身离开了。 中午过后,天空之上开始有乌云聚集了,丁羽只是觉得天气有些变凉了,他握着那把长剑独自坐在了李柔柔家的书房里。 李柔柔把头轻轻的放在丁羽的肩膀之上,小手落在旁边那个青年的腿上,感受着那抹温度,李柔柔的脸变得红红的。 “你什么时候去向我的爹提亲啊?” 李柔柔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害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丁羽捏住李柔柔的下巴,引导着李柔柔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想好了,我不想娶你。” 丁羽咬字清晰的说道,这句话可能有魔法,话刚刚说完,对面那个女孩子的眼睛里就迅速的蓄起了水雾,一颗眼泪就掉了下来。 接着,后头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滴答答的跌落下来。 丁羽的心里没有任何难受的地方,他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会有无数的女孩而投怀送抱,他可以不同于其它的很多同龄人,他可以不在乎任何女孩子对他的感情。 也许,这就是强者。 在雨正大的时候,丁羽翻墙出了李员外府,但是在跳下去的时候,差点儿崴了脚,下雨天本来路就很滑,丁羽可能忘记了这一点。 雨很大,漫天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雨水让天下的行人难以适从。 高楼之上,李柔柔的眼泪也停不住的往下掉,她今天早晨特意化的妆也被哭花了。 三条街之外的一个房檐下,丁羽正在避雨,他不知道因为自己任性的话,让那个女孩子多么的伤心,她此时只知道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他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可以算是非常的狭窄了,只能容许一匹马通过的巷道而已,此时,瓢泼大雨任性的下着,在街头的那边和另外一边,两边各站着五个手持砍刀的黑衣人。 雨水染湿了他们的衣服,凸显出了精壮的肌肉,丁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这条巷道里头的住户是很多的,就在刚才丁羽都看到不少人家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但就在那两队黑衣人出现之后,所有的窗户都关闭了,他们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 敌不动,不动。 黑衣人不动,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没办法,丁羽这个时候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自己像一个傻瓜似的跑到这个巷道里来,硬生生给了人家堵住你的机会。 这会儿是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有时候,在等待事情发生的时候,情绪总是会变得非常的容易受到波动,比如说现在的这个情况,明知道对手是会对自己不利的,但是自己没有出先手的条件,只能被动的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轰隆…… 雷声轰鸣,西边有一瞬间被闪电照亮了。 “公子,不必紧张。” 突兀的有人在说话,似乎就在自己的眼前。 丁羽悚然一惊,迅速的把剑抽了出来,左右环顾,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谁在说话?” 丁羽靠着背后的墙壁,这样可以给他一点儿安全感。 “在下谷一,见过少谷主。” 冷漠的苍老声音,似乎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但这一段话语经过周遭雨水的润色之后,总不至于那么的干瘪了。 少谷主,这是在叫我吗? 丁羽有些错愕,自己何时成了什么少谷主? 在这个时候,巷道两头的人似乎听到了命令一般的,钢刀整齐的被放下,动作非常的劲炼。 他们大声的喊道: “恭迎少谷主!” “恭迎少谷主!” 一时间,声势漫天,雨下得更大了。 第六十四章 少谷主 少谷主,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少谷主,光是丁家大少爷这一个身份还不够吗? 眼见着那个穿着白袍的老头子走了过来,这个老头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火红色的油纸伞非常的显眼,在周围一片黑砖青瓦中,就像是落进水里的红色颜料,夺目异常。 白袍老头走得不慢,丁羽的注意力还放在那把伞上的时候,老头走到了丁羽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少谷主离开许久了,可还认得我。” 那个白袍老头,谷一,此时眼睛里充满着希翼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他等待了十四年,终于在今天再度见到了少谷主,当年他离开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婴儿,现在已经成为了少年。 他的眼睛,真的很像老谷主,都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锐利,古人说虎父无犬子,谷一心里想到,少谷主如此明亮的眼神大概是对这句话最好的注解吧。 丁羽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头为什么会流露出那一丝伤感的情绪,他假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这个老头对他是敌,那么一切就好办了,他只需要抽出手里的长剑,照着面前的这个人砍下去就是了,但,现在并非那样。 雨,似乎小了一些,但还是足够让人感到一丝凉意,一阵夹杂着雨水的风吹了过来,丁羽打了一个寒战。 “少谷主,请跟我回火焰山谷吧。” 丁羽面前的那个老头再次神色诚恳的说了一句。 火焰山谷,那是什么地方,况且你说我是你的少谷主,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整个濮阳城在雨水中静静地过了半个上午,因为下雨天所以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少了很多,这让守城门的城门卫觉得轻松惬意。 看着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一群黑衣人,两个守门的兵士立马严肃起来,有些敬畏的看着来的那一队人。 这一队人他们认识,那个走在领头的那个老头是这个地方城主大人都不敢太得罪的存在,火焰山谷的人,从来都是霸气非凡的。 咦,那个少年,怎么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疑。 很自然的,谷一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虽然他们这一路人腰上还挂着刀,但城门两个守卫只是恭敬的低着头,看都没有敢看一眼他们。 濮阳城北方十里之外有一个高大的山谷,山谷高达百米,人站在其中有非常强烈的压迫之感,甚至对于不少的人来说,站在这里吵着上面望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山谷之上是火焰山谷的哨,因为进谷只有这么一条路,有什么人来了,山谷里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山谷上头,一个穿着黑色短衫的青年拿手遮着眼睛,眺望着远方的官道,那条尘沙飞扬的官道上头今天只有几辆普通的马车经过而已。 因为四周是原始的丛林,所以很容易就听到野兽的嘶嚎声,在一阵不知名野兽嘶嚎声完毕之后,青年就地坐下,捡起一个石头朝着对面那个山谷的小屋扔去。 那个小屋子的门被石头打的一声脆响,里头便立刻传出来了骂声:“找死啊你!” 青年被吓了一跳,他以为那里头应该是没有人的,这一生突兀的吼叫让他有些被吓到了。 在这个时候,青年的耳朵一动,他听到了马蹄声,是往这边来的。 对面的那个屋子里也走出来一个青年,这个青年身材不高,但是非常的匀称,他非常的白,一身青色的短衫套在身上,显得很……娇俏? 山谷里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了,是一个马队。 微弱的阳光里,马头上的火焰山谷标志刚好晃了一下光,那个青年惊愕的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那一支马队。 是二长老回来了! 第六十五章 下马威 火焰山谷里头的一间书房,两个中年人背着手站立在窗口旁边,这个窗口的风景很好,一眼就可以眺望到十里之外的河溪小道,如果视力好一点儿,甚至可以看清楚那条小道上有几匹马几个人。 不过今天,这站在窗户边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打赏风景的兴致,他们同时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 “二哥,小少爷这一回来,你肯定是要让出位置的,怎么办啊。” 穿着黑袍的中年男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健壮的身躯就像一座小山,此时这座小山直接坐在了地上,惊起一地的灰尘。 他的二哥,这位此时站在窗户边不知道想什么的火焰山谷临时谷主,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远方的一个山峰,天空上传来了一阵鸟鸣,接着远处的山谷便有了马蹄的声音。 他脸色猛地一变,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是躲不过了,还是正面抗一把吧,万一这个小子并不知道什么是火焰山谷,什么又是谷主呢? 两个大汉随后离开了这个书房,沿着小路直接绕道了,再一出现,就已经站在了丁羽那一个队伍不足百米的地方。 丁羽跟在谷一的身后,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小木屋,看样子是一个哨所。 他有些纳罕的想,这么一座山谷而已,用得着这么严格的设置哨所吗。 接着他看到了两个男人从那个小山道上走了下来,谷一看到这两个男人的时候下了马,拉着他的马就往那边走了。 “少谷主,这两位是你的二伯父和三伯父。” 谷一这样对着丁羽说道,说话的时候他没有转过身来,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远处。 看这家伙似乎对那两个大叔不太对付啊,丁羽这样在心里想到。 山谷那边的拐角处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奔跑的声响,伴随着铁器相碰发出的声音,一队穿着统一的卫队出现在了丁羽的眼前。 看这队伍的奔跑姿势和他们的队伍排列,好像是练习过很久一样。 接下来就是欢迎仪式了,这个仪式很简陋,就是那一对卫队排成了两列,中间留下可以容许一匹马通过的地方,谷一牵着马儿从那个小道中间走过,同时丁羽感受着来自同顶那一匹匹铁枪带来的威吓。 这算是下马威吗? 既然对我下马威,那这两个中年人应该就是暂时掌管这个山谷的人吧。 说什么二伯父,三伯父? 丁羽撇撇嘴,有些无语。 第六十六章 处理信件 濮阳城里头今天倒是很热闹,每个月有三天是集市开放的日子,今天正好就是。 北城有一个二楼的小窗户似乎是忍受不了外头的喧闹了,一只手伸出来将窗栓关掉了,窗户一下子就关住了,嘭的一声响,声音虽然很大,但还是淹没在了底下如浪花的声潮中。 “小姐,我听城门口的兵士说昨天火焰山谷的人把丁公子接走了。”小瑜站在窗边,把昨天她听到的消息说给李柔柔听。 李柔柔正在换衣服,明亮的光线衬托出她柔美的身躯,她哼哼一声,气呼呼的说:“你给我说这些干嘛,那个家伙死在外边儿才好呢。” 小瑜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少女穿衣服总是非常漫长的,李柔柔花了将近半个时辰在梳洗打扮上面,临出门的时候还鬼鬼祟祟的跑到书房里摸了一张地图,濮阳城的地图。 “小姐你叫我拿地图干嘛?”小瑜歪着头,语气虽然是疑问的,但那副表情却是一脸的了然。 李柔柔不理她,骑上了马。 临走的时候,李柔柔恶狠狠的警告小瑜:“如果我爹问起,你就说我去了城北集市,打死你都不许说我出城了,听见没有!” 威胁完自己的丫鬟之后,李柔柔骑着马儿一路疾行,一溜烟儿的出了城,直接往火焰山谷去了。 濮阳城到火焰山谷的距离大概是十分钟的马程,李柔柔距离火焰山谷还有五分钟马程的时候,丁羽正坐在火焰山谷的书房里头,面前摆着一大堆的信件,这些信件被杂乱无章的堆放在桌子上头。 丁羽随意的拨拉了一下,漫天的灰尘就飞舞了起来。 “咳咳咳,你们这是多久没有清理了啊?” 这间书房不是很大,大概只能容纳下两个人,除了丁羽之外另外一个人就是那个把这些信件和书籍搬过来的小子了。 他穿者黑色的短衫,脚上套着布鞋,虽然很旧,但是很干净,他的脸很秀气,秀气的不像是男孩子,好像故意抹了一点儿灰在上面。 “回少谷主,这些信件有将近十年的了。” 丁羽听了差点儿没有从椅子上掉下来。 十年?这些东西竟然已经堆放了十年了,我去,这些东西算什么重要的东西,会有人把重要的信件放在一边十年都不理的吗? 好吧,丁羽示意自己知道了,挥手让这个小子离开了,嘱咐他别上了门。 随意拿起一封信看了起来。 “丁兄,时年与君一别,三年如秋水漂月,恍然而过……不知君意下如何,若有意,君且派人至平遥城寻我大军。”中间省略了很多字,但这封信大概意思就是:兄弟啊,哥们我最近在练兵啊,准备揭竿而起了,怎么样,和我一起来吗?如果有意思的话你就派人来跟我说一声。 看这封信开都没开的样子,丁羽给那位写信的老兄表达了一下歉意,实在是太对不住人家了,好歹你也回一个信啊是不是,竟然连开都没有开,实在是不给面子。 不过好像没有听说过哪里起义的消息,那位写信的仁兄大概是失败了吧。 一个上午的时间,丁羽把这些信件清理完毕了,他把那个站在门口的小子叫了进来。 “你叫做什么名字?”丁羽问道。 那个小子瞟了丁羽一眼,腼腆的说道:“回少谷主,我叫做丁一。” 丁羽点了点头,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让丁一把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一下。 第六十七章 少谷主面临的麻烦 整个火焰山谷所有的人加在一起大概也就是五百多人,这是丁羽在族书上面看到的,对于这一片占地不小的地方来说,五百多人分散着,不太可能很拥挤。 秋云静火,晚霞快要出现了,丁羽抬头望了一下西方的天空,太阳正从那里往下面慢慢走。 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山崖上,站在了丁羽的身后。 他的脚步虽然很低很轻,但丁羽的感知非常的敏锐,他知道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 “你不用去做其他的事情吗?” 你不用去做其他的事情,跑到我身边干嘛。 丁羽这样问道。 “少谷主你站在这里不觉得冷吗?”丁一的声音很纯透,像是一缕清风。 “不会觉得冷啊,我从小就不太怕冷。”丁羽觉得这个小子话里有话,但自己不能先说出来。 这个小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丁羽转过身来,锐利的眼神盯着丁一的眼睛。 丁一的眼神很躲闪,他不敢和丁羽对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连四周的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但这尴尬的气氛很快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打破了,远处的山谷回音变得越来越急促,这阵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有人来了。 丁羽看到远处两个山谷上头的哨所已经有人出来了,而他也看清楚了骑马来的人是谁。 李柔柔? 这个女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柔柔骑着马,沿着山路和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一路驰行,当她看到远处的树林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走对路了。 “站住!” 猛然的,在五十米之外突然窜出来两个黑色衣服的人,手中拿着一把长枪,绊马索已经被安放好了,如果李柔柔不停马的话,那肯定是会被强行拦截住,甩飞出去不是问题。 只得停马了,李柔柔牵住了还在往前头跑的马儿。 这匹马儿是非常优良的骏马,所以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停下来,换作那些一般的马儿,那肯定是不可能在如此短的距离内停住的。 李柔柔骑着马刚好停在了两个黑衣人的正前方,这个位置正好被那两把长枪指着。 “你们干嘛?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疑惑的问道。 “你找谁?” 李柔柔还没有回答呢,山谷之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一个少年走了出来,丁羽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丁一。 “见过少谷主。”两个黑衣人收起长枪纷纷行礼。 “啊,你都成了谷主啊?”李柔柔听到那两个人喊丁羽少谷主,有些不可相信的捂住嘴巴,显得非常的惊讶。 既然是少谷主认识的人,那两个黑衣人就退回去了。 在山间小道上,丁羽和李柔柔并排走在一起,丁一成了牵马的那个人。 “你来找我干嘛?”丁羽看着李柔柔的脸说到,因为骑马运动的缘故,李柔柔的脸上有几颗细小的汗珠。 说这话丁羽伸出手轻轻地擦着李柔柔的脸。 “你的脸怎么变红了。”丁羽边擦边说道。 “哎~”李柔柔伸出手挡开了丁羽的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丁羽咳咳两声。 “你怎么就成了火焰山谷的少谷主了呢?”李柔柔瞥了瞥落在后头很远的丁一,好奇的问道。 丁羽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在李柔柔的脸上捏了一下,脸无表情。 李柔柔还想发嗔呢,结果看到丁羽这幅脸色就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事情一样,她就忙问道:“你怎么了?” 丁羽不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李柔柔快步跟上。 丁大少爷,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啊。 山谷之上,阁楼里的两个人看着丁羽和李柔柔消失在拐角处,拳头一下子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二哥,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那个小子和城里的李员外女儿如此的亲近,看样子大事不妙啊。” 丁羽和李柔柔刚才的亲密行为说明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丁羽现在和濮阳城里头的李员外有联系,不再是无根之萍了,先前如果还能够毫不费力的对付他的话,那现在难度可是上涨了不少。 另外一个中年人很严肃的坐在一旁,他握着一个铁做的茶壶,眉目间阴云密布。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山谷底下的马蹄声都已经消失了的时候,这个中年人深呼了一口气,沉沉的说到:“大哥,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而是这火焰山谷的位置,她一个小娃娃可坐不下来。” 听到这句话,刚才那个叫二哥的中年男子终于放松了。 当天,火焰山谷就派出了一匹快马,送出去了一封加急信,目的地是百里之外的琼州。 琼州王大刀是这封信的收件人。 …… …… 丁羽自己的屋子里,李柔柔左右打量着,一会儿好奇地摸摸这里,一会儿好奇地摸摸那里,整个人都很兴奋,也不知道她在兴奋什么。 “坐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你爹要找人打我?”丁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李柔柔说道:“是啊,我和他说你欺负我,说了要娶我结果不娶了,他就很生气,说是要找人来废了你。” 这个丫头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丁羽捂着额头,有些神伤。 “来来,你过来,我给你加一个buff?” 李柔柔坐在凳子上,疑惑道:“什么巴福?” 但还是把脑袋伸了过去,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儿。 她一把头伸过去,丁羽一下子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姿势有些奇怪。 李柔柔就这样躺在了丁羽的腿上,她脸有些红,但心里觉得很幸福,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好像温暖的太阳照进了她的心。 她睁开眼睛,大眼睛看着丁羽,问道:“你娶我吗?” 这一句话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重量真的是不能描述出来的。 丁羽歪着头,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嗯,这个问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回答。 想到这里,丁羽低下了头,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李柔柔温柔的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七章 火焰山谷大阵 族长会议上,丁羽正式接过权杖,成为了火焰山谷的谷主,他接过权杖的那一刻,底下所有的山谷众人都在欢呼雀跃,除了他的二伯父和三伯父,谷一很欣慰,然后悄悄地沿着后山离开了。 三天后,丁羽正在屋子里休息,一个下人就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可能是跑了很远的路。 “谷主,不好了,有人要攻打我们了。“那个吓人很惊慌,语气都有些不顺了。 丁羽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有些惊讶的说到:“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那些人就在山谷之外了,起码有五百人之多。”护卫说道。 五百人,自己这火焰山谷里才只有五百人,这要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 究竟是什么人要找自己的麻烦,丁羽想着这个问题同时走了出去。 他走到山谷上头,一下子就看见了远处的人。 五百人的队伍还是非常壮观的,放在狭长的山谷里就更显得如此了,领头的那个人是一个穿着盔甲的大汉,他此时手里拿着一把铁枪,满脸大胡子的他在大声地嚷嚷。 “叫你们那个谷主出来,小爷爷我今天来收保护费了。” 只有他一个人骑马,所以他看的也很远,他好像看到了这边的丁羽,顿时长枪一指,对着丁羽喝到:“小子,你就是这个山谷的谷主吧!” 丁羽不理他,自顾自的返回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抽了一把长剑,就是他在濮阳城头买的长剑。 长剑每天都在擦拭,放在阳光下面就是银光闪闪的。 “你有的话就快点儿交出来,要不然我要你死得很有造型。” 是吗? 丁羽冷笑一声,一抹寒光涌上他的眼眸,秋水点月,明亮异常。 “叮~”划过水面的一声轻响。 那把长剑已经飞了出去,直直的对着那个大汉。 大汉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正在仰头大笑。 然后,那把铁剑就像是插进了一个西瓜,西瓜汁顿时溅的到处都是。 那个大汉身后的人全部被吓得愣住了。 这个大汉可是一星强者啊,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怎么会一下子就被对面的那个小子击杀了呢? 想到唯一的可能,这些乌合之众看向丁羽的眼神都变得畏惧起来,强烈的恐惧让他们开始轰乱,最后的那些人开始跑了,情绪传染了每一个人,大家都开始跑了。 丁羽轻笑一声,喃喃道:“来就行,跑可不行。” 说着他将手里的权杖往远处一扔,权杖快速的漂浮在半空,柔光开始在它周围绕开。 随后,九道雷霆轰然而下,轰击在那一群逃跑的人周围,九道雷霆触发了火焰山谷护山大阵。 漫天幽火开始涌出。 顷刻间,大阵之中传来山呼海啸般的痛苦嚎叫。 火焰山谷的一间阁楼里,二长老和三长老看着启动了火焰山谷大阵的丁羽,心里生出一抹寒意,这个小子竟然如此的狠辣。 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抹惧怕,那一丝想要造反的心思也随着那漫天的幽火而融化了,再也找不着。 第六十八章 王战 丁羽坐在书房里头,时不时看看外头的景色,看一会儿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再写一会儿,一个上午都快要过去了,他的那张纸上才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这些人的名字能够出现在丁羽的书桌上,这说明他们是不普通的人,这些人都是这个火焰山谷的有点儿名气的人,许多人的手下还是很多的。 丁羽初来乍到,需要和这些人打好关系。 排在第一个的:王战。 木门发出咚咚咚的敲击声,丁羽就看到丁一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果盘子。 “你去把王战找过来。”丁羽瞄了一眼丁一说道。 丁一擦擦自己的手,好奇的道:“少谷主叫王大叔来干嘛?” 来干嘛?当然是有事情做。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太多可不好哦。” 丁一听到丁羽这话就赶快跑出去了,他踩在木头板子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 一杯茶快要喝完了,丁羽那张纸上也写得满满当当的了,关系结构和人的名字分布的很好,版面很清晰。 欣赏一般的把这张纸举起来,丁羽有些满意。 透过明亮的光线,纸上的这些名字就像是一条条纹路一样,如同树叶的脉络,很漂亮。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丁一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普通农民装扮的男人,这个男人衣服上还满是泥土。 “王叔来了。” 丁一说完了后退一步,那个大叔往前站了一步,站在距离丁羽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的眼神很稳,如同是湖泊一样,非常的安静。 丁羽看着他,良久,微笑了。 “王叔请坐。” 王战不客气的一挥手,直接就坐了下去。 啧啧啧,丁羽眼睛眯了起来,看来这位不太给自己面子啊。 “丁一,你去倒两杯茶。” 丁一被支使出去了,丁羽走出书桌,在那个王叔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席地而坐,非常的潇洒,颇有古人的意境。 “我知道你,到这里不过两天,不过是无根之萍。”王战说话了,他的嗓音很低沉,丁羽是很喜欢这种声音的,但是这个时候,他感到有一些厌恶。 “咳咳,无根之萍,位于毫末,但,绕环而行,瞥以万里。”丁羽锐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语气也很锋利。 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悄悄地刺伤对方。 王战惊讶的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这个小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一句没听懂,不过没关系,自己只需要继续保持高冷就可以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两个人陷入了沉默,直到丁一走了进来。 “谷主,墨绿茶没有了,只有红茶。” 丁羽点点头,没有了就没有了,自己不挑的。 “王叔,你喜欢喝茶吗?”丁羽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王战又是一愣,心想这又是什么套路,但他还是冷冷的回答道:“不喜欢喝。” “喜欢喝什么?” 丁羽再问了一句。 王战回答道:“喜欢喝白水。” “哪种白水?”丁羽又问。 王战正要回答,却发现一抹红色的茶水泼向了自己,想躲也躲不开了,茶水滚烫,打在脸上,像是数九寒冬一抹寒冷的冰块塞进胸口一样,王战打了一个激灵,在地上打滚起来。 王战过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他脸上已经起泡了,此时他就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死死的盯着丁羽,眼神中带愤恨。 “丁羽,你这个……” 还没说完,丁羽抽出了那把长剑,长剑带着风的呼啸,直直的朝着王战而去。 …… …… 下午的时候,火焰山谷贴出了一纸告示: 王战长老因为用药过度,已经驾鹤西去了。 火焰山谷的谷民一片哗然。 第六十九章 进城 想要开始开办一个类似于快递行业的古代机构,丁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有自己品牌,但是他的很多商铺都在关山城里头,在这个濮阳城他没有根基。 所以他需要得到第一个商铺。 他现在已经有了根据地,就是这个火焰山谷。 “丁一,进城一趟看看有什么商铺在出售?” 丁一领命,去牵了一匹马,直奔城里去了。 下午的时候他回来了,脸色不是很高兴,这个时候丁羽问道:“找到没有?” 丁一脸垮垮的,看样子就是没有办好事情的样子。 “少谷主,没有了,城里的商铺都是有主的。” 哦,这样啊,丁羽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件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要去找李员外了,据说这濮阳城里头很多商铺都是他的。” 这个李员外这么厉害吗? 丁羽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李员外有这么大的能量。 晚上的时候,濮阳城的城门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身影很迅速的掠了过去,一下子就从墙壁上翻了过去。‘ 举着火把的兵士望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发现。 丁羽穿着黑衣,跑到了李员外府上的外头,摸着黑找到了李柔柔的闺房。 “咚咚咚,是我。” 丁羽听到在自己敲了门之后,里头发出了一阵惊慌的声响,似乎是把什么东西弄掉了。 李柔柔惊慌的声音响起:“是谁?” 这个傻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丁羽直接推开了门,就看到了举着一本厚厚的书,惊慌看着自己的李柔柔,这架势似乎是要打架? “你要和谁打架吗?”丁羽笑着说道,关上了房门,坐到了凳子上,喝了一口茶。 李柔柔看到自己的杯子被丁羽用了,脸上一红,然后把书放回去。 “你怎么来找我了?” “我想你了啊,嘿嘿。” “讨厌。”李柔柔叫嚣着敲了一下丁羽的手臂,一脸的娇羞。 “我知道你的父亲在这个濮阳城里头要很大的能量。是不是?“丁羽直接问道。 “是啊,你要怎么样?”李柔柔疑惑的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准备开一间铺子,但是这城里头的铺子都是你家的,所以能不能过问问你爹,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我拿来用。” 丁羽说道,然后补充了一句:“我会给钱的。” 李柔柔皱着眉头,有些不悦,“你不给钱我也会帮你的。” “好啊,我需要一间城西头或者城东的铺子,不用太大,和普通的那些药铺一样大就行了。” 一间药铺大小还是很不错的,能够摆得下药柜和其他的一些东西的房间肯定是不会太小的。 夜已经深了,丁羽出了李柔柔的房间,在一片漆黑中,他溜了。 又是刚才的那个城墙,那个卫士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但这一次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不会啊,我眼花了吗?”这个卫士有些惊恐,自己该不会看到了传说中的大盗了吧。 不会的,刚才的似乎只是一只鸟才对,人怎么可能飞的那么快? 第七十章 买纸 慢慢的黑夜将整个濮阳城陷入在一片黑色,城外头几里的地方,几个举着火把的人蹲在地上,地上摆着一张纸,他们小声的在嘀咕什么。 走近一看,就是丁羽一行人。 “不错,我觉得这个位置就很好,我们可以把铺子开在这里。”丁羽说道。。 这一个说法得多了其他人的同意,丁一举着火把的手因为激动而摇曳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到开铺子的事项中,所以有一点儿激动,这是情有可原的。 “这样吧,我们回去再商议一些事情,走。”说完丁羽走到了草丛里,牵出了一批马儿。 马儿分配完毕了,这些人骑着马,踢踢踏踏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濮阳城头的守卫奇怪的看着远方,纳闷道:“这踢踢踏踏的马声是怎么回事啊?” 他身后的同伴鄙夷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很明显吗?刚才有人在那里骑马。” “什么人会在夜晚骑马?” “当然是赶路的人或者送公文的人。” “赶路的人有什么要急的事情不能在白天再赶路吗,半夜里赶个什么路?” “你说的有道理,可万一是送公文的人呢?” “哦,这样子就说得通了。” 两个濮阳城的护卫对答一番,给刚才那里刚才出现的马声找了一个很好地解释。 回到火焰山谷之后,丁一给丁羽洗了脚,丁羽就睡觉了。 第二天很快到来,是一个大晴天,非常适合外出的那种天气。 丁羽做了一套伸展运动之后,给自己今天的出行做了一个计划,他想自己应该先去理一理自己之后该怎么发展,这需要一张比较大的图纸,这个东西火焰山谷没有,所以他准备去濮阳城里买。 “丁一,去濮阳城里给我买一张纸回来,很大的那种。” 丁一接过铜钱就下去了,三炷香之后的时间,丁一骑着马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撅起来的纸,丁羽展开一看,果然是好东西,这纸柔软适中,非常适合用来写写画画。 “不错,这次做得好。”丁羽拍拍丁一的肩膀,以示鼓励。 丁一猥琐的笑了一下。 回到屋子里,丁羽展开这张纸卷,用毛笔开始写写画画。 “人生一途,不断思考,才有可能获得长足进步。” 第七十一章 山谷遇险 丁羽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很宽阔,足以容纳得下四个壮汉,不过那些多余的位置已经被摆满了各种行李包裹,以及吃的野果子,丁羽抓起了一个野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丁一,还有多久才到啊?” 在前面赶马的丁一说道:“谷主,我们这才走过了山谷的小道呢,你着什么急啊,再怎么说也得再过几个时辰才会到的吧,要不你就睡一会儿?” 叫我睡一会儿,我看起来是像那么喜欢打瞌睡的人吗? 丁羽嗤笑一声,哥是精力充沛热血男儿好不好,于是,他靠在了车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马车的颠簸也没能让他醒过来。 夏日如炎,时间在一点一点的升高,马车里的温度也逐渐地升高了,丁羽额头上冒起了汗珠,他正在做梦呢,但恐怕也没想到梦也如此的燥热。 “谷主,快起来,前面有拦路打劫的人。” 丁羽听到丁一在叫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摇了摇头,确定了就是丁一在叫他。 远处,三个穿着粗布短衫的大汉手里握着砍刀,看见丁羽这一辆马车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样,眼睛都发亮了。 看着马车虽然朴实,外表看没什么,但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这些商人现在变得聪明了,财不露白的道理他们也领悟的很透彻,所以对他们这些山贼来说,越是朴实一点儿的马车,里面的人才可能带给他们更多的收益。 “可以啊,二麻子,竟然让你猜中了。” 站在中间的那个大汉笑嘻嘻的对一旁的人说道,那个叫做二麻子的大汉手里掂量着大砍刀,一脸恭敬地笑道:“嘿嘿,还是二当家的料事如神,提前算出了这一辆马车会从这里经过。” 赫赫,那个二当家狞笑着走向了那辆马车。 丁一看着那三个走向自己的人,手里握着的马缰被他松开了,反手摸到了藏在暗匣里的短棍。 丁羽咬了一口野果子,啪叽啪叽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很不和谐,对面的三个大汉大吼道:“该死的,还敢在老子面前装,看我待会儿怎么玩死你。” 随后,就是三个大汉的大笑。 丁羽哼的一声,听着这话就生气了,他捞开了马车的帘子,将手里的野果子扔了出去,野果子带着风啸,像是一支极速掠行的箭。 破空而至,转眼间就打到了刚才那个大声说话的二当家脑门上,顿时,血花四溅。 溅出去的血花喷了隔壁两个大汉一脸,这两个大汉这个时候猛地感受到了惊恐,他们有些害怕起来,刚才那个实力,恐怕比大小姐还要强。 当即下意识地想要跑,但还没转过身去,又是两声呼啸在背后响起。 “噗!” “啊!” 两声人类在绝望时候发出的惊呼在这个山谷之中响起,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山顶之上有一个小屋子,这个屋子是用木头打造的,隔音很差,所以这个时候坐在屋子里的人奇怪的问了一句:“你们刚才听到有人在喊叫了吗?” 底下的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人说话了,他站起来,看着大小姐,疑惑的道:“大当家的,听这个声音像是二当家和二麻子的啊。” 第七十二章 凝气的女人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姑娘,她带着一个男人的貂皮帽,长发编成了辫子,披在身后,像是一把寒冽的剑,她的眼神很明亮,水汪汪的,但此时看向刚才那个说话的人,那个人被这一看差点儿吓坏了,好在这位大小姐把视线移开了。 她一拍桌子,大声叫道:“不好!难道是二当家的他们遭到了死手?!” 说完她抄起桌子上的一把砍刀出了门,屋子里其他的人还在愣神,等到那个女孩儿冲出去很久了,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才冲出去。 山道不高,他们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辆厚实的马车,在那两马车之后百米,三个大汉斜着躺在路边,二当家的身边一地的血。 这个情形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大小姐怒了! 长辫飞舞,一抹火红色的凌然气势从她的身上发出,她整个人此时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状态,她手中的刀因为剧烈的震动而产生了类似于剑啸的声音。 站在她身后的那些长老们此时一脸惊慌的往后退,他们知道这个死丫头一旦这样,那肯定是会有一场红色盛宴了,这个时候他们不但不对那辆马车上的人感到愤怒,甚至隐隐有一种恻隐之心。 马车行驶在山道中,丁一在前面驾着马车,回过头来说道:“谷主,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一样。” 丁羽靠在木板上,眼睛斜着瞥了一眼侧上方那个位置,随意的答道:“你的感觉没有错,确实有人盯着我们,还是一个可以凝气的强者。” 可以凝气的强者?丁一听到这话有些被惊讶到了,谁都知道这个大陆之上可以凝气的人是非常少的,他们都是不可一世的至强者,对付普通人简直是非常轻松的,而他们不应该都在皇城里效力吗? “可是……” 丁一的话没有说完,丁羽就打断了他:“别可是了,驾好你的车,别待会儿车翻了,要那样,老子揍死你。“ 丁一顿时不说话了,精神力全部集中在了这辆马车上。 前面不远就是山谷拐角了,过了那里就算是走出这一片山区了,但在这个时候,这一片天空突然出现了一声震鸣声,嘶嘶的嘶鸣声响起在马车之上。 丁羽吞了一个野果子,吧唧吧唧嘴,捞开了马车帘子。 入眼,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眼睛里。 “喂!你要死啊!不知道不能够随便封印空间的嘛!还有没有道德了啊!待会儿这辆车掉下去怎么办!啊!!”丁羽捞开车帘就是一通大骂,外头的那个女子恐怕没有料到这一点,她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认出了自己做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也是一个凝气者。 “你?”女子沉声道:“凝气者?” 丁羽嗤笑一声,笑道:“对!我,凝气者,打钱!” 打钱?女子歪了歪头,帽子都歪了,然后她还是不太理解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刚才丁羽似乎打断了她的思路,正常的剧情应该是她出手一剑劈开这个马车才对,但现在节奏乱了,她不知道该干嘛。 “你过来。”丁羽对她招了招手。 看到这个动作,女子眼神冷了起来,她抬起了手里的剑,一个猛挥,剑光凌冽之下,光芒四射,天空镇压传来,这一片山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站在山腰上的那几个长老模样的人早已经躲在了山洞里面,一个个捏着手,不停地祈祷着这个死丫头出手轻点儿,别到时候山谷里的屋子又被震塌了,到时候又要去修建。 第七十二章 止血的药丹 丁羽瞄了一眼那个女人的来向,他手伸出,结成了一个淡蓝色的幽暗空间,这层空间似乎足以断隔开这两个世界一般,那个女人在看到这个情形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的长大了嘴,然后用一种愤愤的眼神看着丁羽。 “我当你为什么不怕我,原来也是一个凝气者。”那个女子冷笑道,手里的动作却不受到延迟,一个凌空,她已经掠到了丁羽马车的旁边,脚尖用力,马车登时向下沉陷了几分。 “不错嘛,有点儿力气。”丁羽轻笑一声,没有什么大的波动,而前头的丁一此时已经吓尿了。 两个人的打斗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已经变暗,西方那边太阳也下山了,那个女人此时也被丁羽擒住了,被丁羽束缚住了手脚,乖乖的躺在了马车里。 丁羽拉了拉松散的衣衫,刚才过于猛烈地运动让他出了一身的汗,这个时候觉得非常的燥热,不过幸好傍晚的山谷时不时有凉风吹来,带走一丝酷热。 丁一递过来一个水壶,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被绑在那边的女人,说道:“谷主,这个人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两个问题,这个人怎么处置。 还有就是我们两个人现在还赶路吗,看看天色,已经不适合赶路了。 丁羽抬头望了望暗淡的天色,有些遗憾的感叹道:“哎,怎么这么晚了,早知道就不跟她玩了,一出手就该把她擒住的。” 丁羽说的这番话让站在一旁的丁一睁大了眼睛,眼神满是错愕和震惊。 什么,谷主竟然说他可以一击就把这样强悍的女人赢下来?开玩笑的吧,这个女人是一个凝气级别的强者,如果说要一击致胜,那么少谷主的实力不得成倍的增加?这怎么可能。 丁一只当丁羽是在开玩笑罢了。 丁羽走到那个女人的旁边,踢了一下那个人的屁股。 “呜呜呜……”帕子塞在嘴里,这个女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发出的声音就是呜呜呜。 丁羽笑着说道:“你说的是哪个地方的语言啊,我一句也听不懂哎。” 配上他可恶的笑容,这个女人炸毛了。 “砰……”那个女人身上一阵劲光闪过,她身上绑着的绳子被挣断了。 “哇哦,可以哦,还可以把绳子挣断~”丁羽笑着摸出了那把长剑,一道剑光从剑尾直掠剑尖,寒光凌然,一道剑锋带着冷光直接扑向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可能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连有东西袭击她也不知道,甚至也没有做出防守的动作,就这样,这道剑锋如同一枚刺入豆腐的冷箭,一下子贯穿了这个女人的身体。 她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一片地面。 “噗……”她蹲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刚才那道剑锋直接冲透了她凝结出来的气阵,气阵受损,她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丁羽收起长剑,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咳咳咳~难受不?” 然后那个女人的面前很自然的出现了一颗红色的药丹,这是止血丹,丹药上品。 “啊……跟着我这样做。”丁羽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拿着一颗红色的丹药对着那个女人说道。 那个女人可能是太过于激动了,以至于看到丁羽这个动作之后一个没忍住,肩膀剧烈的抖动起来,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还好丁羽闪得快,刚好躲开了。 “好险好险,你这个女人也是的,我好心给你喂丹药,你还不领情,那好,我就把这颗丹药扔了,你就等死吧。”说完丁羽做了一个鬼脸。 说来好奇怪,丁羽和这个女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却有一种两人早就认识的奇怪感觉。 就只是想要逗逗她而已,丁羽到最后还是捏着哪个女人的嘴巴把丹药塞了进去。 丁一也返回了,他对着丁羽耸耸肩膀,担忧的说到:“谷主,我想这次我们遇到麻烦了。” 什么麻烦?丁羽一愣正要问。 远处带着破空声音的一支箭就告诉了他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 丁羽眼神一凛,躲过了这支箭。 箭的来源——远处那个山峰之上,一个身材魁梧,头上戴着一个帽子的中年男人冷冷的看往这边。 丁羽和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沉默的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瞄了一眼那个男人站着的方向,接着腰间蓄力,一个猛地发力,石头就像是炮弹一样被轰了出去。 破空声比刚才那只箭更猛烈,隐隐间竟然有撕裂空间的错觉。 这让那个中年男人有些惊讶,他有些失神的看着丁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那个少年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竟然也是一个凝气者。 他还没想完呢,那颗石头已经飞了过来,高速之下的大石头,威力强悍,伴随着急速之下产生的空气水雾,这颗石头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白色痕迹。 “好强!”中年男子不禁出声道。 然后,没有然后了。 当这个男子不再托大,想要躲开这颗石头的时候,石头已经完美的接触到了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在被石头碰触的瞬间就像是豆腐一样脆弱,那颗大石头直接贯穿了这个男子,凭空的,空气中多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第七十三章 客栈和李三娘 就这样的水平,竟然敢跑到自己的面前叫板,也不知道是这个家伙太过于自信,还是自己并没有散发出符合自己实力的气势来。 丁羽问那个女人:“这个人你认识吗?” 那个女人点头。 哦,既然认识,那肯定就是来救她的人了。 “是来救你的?” 那个女人摇头。 哦,你认识,但又不是来救你的? 丁羽迷惘了。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说道:“别的我不知道,这个人也确实是我认识的,不过并不是我的好友,相反,他是我的仇人,今天真的还要谢谢你,帮我把他杀掉了。” 你的仇人? 丁羽顿时反应了过来,难道说。 “喂,我说你这个姑娘家家的,成天到处惹事是不是啊,怎么你的仇人这么多的嘛?” 丁大少爷握着剑非常的愤愤。 这一片的天空在这个时候开始有很多云朵飘过来,貌似要下雨了。 一阵微风吹过,稍稍有些冷。 丁羽把那个女人扔到了马车里面,自己从丁一手里抢过了马鞭。 “丁一,进去看好那个女人,我们出发!” 随后,一声鞭花响起,马车再次扑打扑打的跑了起来。 天上的云朵很快就聚集好了,雨在几盏茶时间之后就下下来了,滴滴答答的细雨滋润着黄沙飞舞的山道,那些漂浮的微尘也再度有机会重回大地怀抱。 而山间的小树和小草经过了雨露的洗礼之后,变得更加生机盎然,满山也充满了活泼的气息。 嗅一口空气,满是清爽。 丁羽满足的大笑起来。 少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片山谷之中,余音绕山。 丁一趴着窗户上面,在抖抖抖的视线之中很准确地看到了一个城镇的轮廓,他大喊道:“哎,公子,我们快到了。” 丁羽也看到了那座很大的轮廓了,他再度狠狠的抽了马儿的屁股,“啪~”呼啸间,马儿吃痛跑得更快了。 虽然没有尘土飞扬,但泥浆四溅还是有的。 沁阳城,西南边境三大城镇之一,这里是一个专注售卖各类小商品的地方。 入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一天的关门时间了,丁羽还多给了一块银钱才得以通过的。 北门进去,一条长长的大道,两方视野开阔,房屋修建的鳞次梓比,但是又如同鱼鳞一样整齐。 丁一感慨的说了一句:“哇,真的不愧是西南第一大城,这房屋修建的真是整齐啊。” 确实非常的整齐,比火焰山谷那些东修修西修修的房屋排列不知道好多少倍。 坐在马车里面的那个女人哼了一声,鄙夷道:“我说你们是从乡下来的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马车继续往前走,因为这条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所以丁羽也加快了速度,他的打算是今晚在这里休息,那么现在就需要找一间客栈了。 通常来说,客栈都是在城的中心位置,不过有的城布置不太一样,还是找个人问问比较好。 马车停在了一个摆摊的写字先生面前。 丁羽问那个握着毛笔的写字先生。 “嗨,先生,请问哪儿有客栈啊?” 正在写字的先生抬起头,用一张满是沧桑的脸望着那个坐在马车上面的小子。 “小哥,这里的客栈不是你这种普通人住得起的。” 说完他继续写他的东西。 丁羽惊愕的看着他,回过头和丁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很迷惑。 自己贵为火焰山谷的谷主,竟然被归结到普通人一类去了?这真的好吗? 远方残阳落下来了,一片云海挡住了那任性的骄阳,只露出了边边角,照耀出一片火红色的云霞。 “我觉得就在这里住吧,你们两个下车。”丁羽把马车停在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外头,这个时候就有一个伙计跑过来了,很职业性的接过了丁羽手中的马绳。 这是代客泊车吗? 有点儿意思。 丁羽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后,手指按在女人的背上,只要她敢做出任何轻举妄动,那自己会立刻击杀她,绝不留情。 “你敢动吗?” 女人死死的咬着牙,几乎是从牙齿中蹦出三个字:“不敢动。” 丁羽满意地点点头,像是一个贪恋美色的公子哥一样,拥着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潇洒的走进了这间客栈。 在他们三个人走进客栈的瞬间,刚才那个驾着马车的伙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石头,石头上刻着字:一等。 石头被扔了出去,直直的往二楼的一个房间而去,不偏不倚,刚刚好从那扇微微打开的窗户扔了进去。 扔的如此的准,看来是经常练习了。 二楼那间打开了一个小缝隙的窗户旁边,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妇捡起石头,看了上面的标志以后满意的一笑。 等了几天了,总算是来了一个上等的肉货了。 没错,她是李三娘,开了一间客栈,但这是一间人肉客栈。 这家人肉客栈在沁阳城里开了许久了,这么多年,有很多的人住了进去,但也有很多的人再没有出来。 李三娘匆匆的下了楼,往门口一瞟,看到了一个挽着姑娘的公子,登时她的眼睛就一亮,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踩空了。 丁羽好奇的往楼梯口那里看了一眼,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个少妇长得倒是不错,可刚才捏着裙子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样子还真的是很滑稽。 一个中年掌柜的走到了丁羽的面前,笑眯眯的问道:“公子住店吗?” 丁羽说是,这个中年掌柜的便说道:“最近房源充足,东西南北四个角都有足够的屋子,不过我推荐公子住天字第一号房,这间房屋的采光极好。” 天字第一号房吗? “那好吧,丁一住那里去。” 命令的口气,不容反驳。 丁羽自己和他搂着的这个女人要了天字第二号房。 办好了入住的登记之后,掌柜的提醒道:“公子舟车劳顿,是先准备饭菜吗?” 哦,这个人一说,自己还真的感觉有些饿了。 那好吧,上菜。 “照着你们菜单上最贵的给我点一份!” 第七十四章 击昏 吃完饭了,天色也不早了,奇怪的是这么一会儿丁羽发现只有自己三个人在这里吃东西,别的客人一个没看见。 丁一偷偷的看了一眼丁羽,和这位少谷主交换了一个眼神。 丁羽用脚踢了一下那个女人。 ”你踢我干嘛?!“女人惊怒的叫了起来,全然没有理会到丁羽的意图,丁大公子捂住额头,很哀愁。 “那走吧,娘子请~”丁羽虚晃着手,让那个女人走前面。 不过这声娘子很是让人愤愤,但是没办法,受制于人,那个女人很是赌气一般,狠狠地踩着木板。 丁羽和丁一跟在后面,在这个时候丁羽往后面瞟了一眼,看到刚才差点儿摔跤的那个女人和掌柜的在耳语着什么。 有问题? 夜晚来临了,这里的夜风很是寒冷,丁羽被一阵风吹醒了,他起身关掉了窗户,站在那里的时候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楼下那条巷子里有人影在走动。 一个冷战,丁羽被惊醒了,眼神不再朦胧,再看。 两个手里拿着大刀的人正在那里架梯子,梯子倒在墙角,而这上头就是自己住的这间客房。 丁羽和那个女人睡在一个房间,但那个死女人睡得太沉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发现。 想着丁羽走到了自己的床边,抽出了那把长剑。 丁羽手里的长剑出的很快,在背对着自己那个黑衣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长剑已经刺入了他的身体,噗嗤一声闷响,黑衣人沉沉的吐了一口血,半跪在了地上。 “就凭你们两个,老子单手就能收拾,哼。”说完,丁羽抽出长剑,舞了一个剑花,带着寒锋的剑尖直指着另外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的身材比较婀娜,凹凸有致的。 多半是一个女人。 丁羽借着窗口露出的夜光打量了一下这个女黑衣人,笑道:“你是一个女人嘛?” 那个黑衣人不说话,提着刀直直的朝着丁羽劈了过来。 刀锋呼啸,这一刀应该是尽了全力的,一旦被砍中,丁羽绝对没有任何机会再反击。 来者凶猛,丁羽巧妙的避开了这一击,弯下了腰,一把抱住那个黑衣人的腿,使劲一顿,黑衣人疾呼一声,立刻被拉到了地上。 丁羽在以前是一个狂热的巴西柔术爱好者,现在也是到了他施展自己爱好的时候了。 他一手擒住那个黑衣人的手,不说这只手还挺柔软的;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胯部,这一下下脚很重,那个黑衣人痛苦的惊呼出声。 这两下过后,丁羽迅速的把大腿压在了黑衣人的脖颈和心口上,双腿并拢,丁羽拉着黑衣人的手完成了十字固动作。 这个动作很标准,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嘶鸣,像是从喉咙里发出了的声音一般。 “咳咳咳……”那种旧水管放不出水的声音。 在黑衣人哀鸣的时候,丁羽又用大腿狠狠地往下压了两下,直接压在黑衣人的头上,两下过后,黑衣人彻底的昏死过去。 第七十四章 解救 黑衣人被收拾了,丁羽又加重了几下,狠狠的在黑衣人的脸上砸击了几下,确定这家伙真的被弄昏了之后才放开姿势。 床脚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那个女人正端端的坐在那里,摆起一副悠闲的姿态,她眼睛有些放光的看着丁羽的动作,好奇的道:“你这是跟谁学的啊,刚才我愣是没有想到破解的方法。” 哼,要是你能够想得出破解的方法,那么就不会被老子限制住了。 “这是关节技,一旦成形除非两方差距巨大,不然是肯定挣不脱的。” 丁羽拍拍手,撕下来那个黑衣人的面纱。 面纱撕开的瞬间,一个女人的脸庞露在空气之中,就是刚才在楼梯口差点儿摔跤的那个女人。 “果然不是好人。”丁羽狠狠地扔掉面纱,又踢了一脚地上的那个黑衣人,这一脚又把黑衣人踢飞了出去,撞在窗户上,窗户砰的一声破了一个大口子,黑衣人掉了下去。 “噗通~”闷响传来。 很快,丁一拿着一封纸卷走了上来,他不识字,所以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少爷,这个是从刚才那个黑衣人身上摸到的。” 丁羽接了过来,瞄了一眼,只是一眼,眼里便是一抹讶然浮起。 …… …… 丁羽撬开了那一个大石块,果然只是一个石板,石板底下有一个长长的甬道,甬道很陡,几乎是九十度了。 甬道两侧有灯,但灯实在是暗得很,有了灯,让这甬道的气氛莫名的诡异。 丁一和那个女人站在外头,好像不敢进来。 丁羽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再理了,自己拿着长剑进去了。 “给我看好外面,待会儿要是本少爷出不来了,你们两个就准备等死吧。”说完一道剑光从甬道里溅出来,撒在了那个女人和丁一的身上,刹那,两个人觉得头昏脑涨,但没法昏睡,整个人就是处于一种无法掌控的状态。 本公子谁也不相信。 做完这一切之后,丁羽才放心的继续往下走。 甬道尽头,只有一个小木门,丁羽走到小木门边,侧耳倾听。 里头有女子小声抽泣的声音。 静下不来感知了一下,发现里面并没有凝气的强者。 丁羽一脚踹开了木门,木门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这条甬道中也把这声音放大了数倍,听起来竟然轰隆像雷霆轰击一样。 短暂的沉静…… 而后是一阵女人的惊呼声,丁羽望过去,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一群穿着不一的女子正惊慌地看着自己,有好几个甚至跪在了地下。 原来这里就是…… 就是那封纸卷上说的地方吧。 真是够狠辣啊,囚禁了如此多的女人。 丁羽大声道:“不用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公子,你能不能带我去尚书省,我的仆从都被害死了,我一个人不敢独自上路。”那个姑娘憋着气说道,说完后,她脸就涨得通红,似乎也觉得很难为情。 自己的这个要求有点儿过分了。 这个姑娘眼睛都哭得红肿了,这几天肯定没少担惊受怕,这会儿恐怕还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呢。 “你说让我带你去尚书省?”丁羽重复了一遍。 姑娘点点头,她觉得丁羽不像是坏人,所以敢直直的看着他。 …… …… “不怕我也是坏人,到了外面儿就找人把你卖了?”丁羽顿时露出一副邪邪的笑容,看那样子还真的有可能是坏人来的。 这一个动作把那位姑娘吓了一跳,蹭蹭蹭的连退几步,脸上再度浮上了惊恐的神色。 丁羽知道玩大了,这个姑娘这几天都被囚禁在这里,身心俱疲,好不容易以为看到了希望,自己突然有吓她一下,说不准会把她吓得精神崩溃的。 “我骗你的,逗你玩的,我是官府的人,这是我的官府令牌。“丁羽摸了一个玉牌子,在空中快速的晃了一下,可能别人还看都没看清楚呢。 不过这招果然有效,听到是官府的人,那个姑娘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小手放在心口上,一副余幸的样子。 “公子,我到时候可以支付一些报酬给你,我爹很给的……” …… …… “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了,你身上的剑纹过几天自己就解开了,到时候你一切都会恢复的。”丁羽嫌弃的对那个女人挥了挥手,看都不想再看。 “丁一,你自己回去吧,到火焰山谷传个话,就说我要去尚书省一趟,不多久就会回来的,我布置下的那些事情照常进行,如果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哪些该做的事情没做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听了这话,丁一连忙点头。 丁羽也不墨迹,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身后的这个地方,不带情绪。 “抓住我的腰。” 哦。 那位姑娘赶紧抱住了丁羽的腰,下一刻马儿前腿离地,做出了一个马立的动作,伴随着浔阳红马劲力的嘶鸣,夕阳之下,更显孤寥。 一挥马鞭,在远方似火一样的云霞之下,这条小道之上响起了踢踏踢踏的马蹄声,还有一串长长的烟痕。 第七十五章 李雅不见了 “你叫做什么名字?”骑马在路上的时候,丁羽这样问道。 那个女孩儿抱着丁羽的腰,似乎睡着了一样,在听到丁羽这个问题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说到:“我叫做李雅,公子你呢?” 公子我叫做? “我姓老,单名一个龚字。”丁羽边说边笑道。 姓老?还有这个姓的吗? 李雅尝试的把这两个字组成了一个组合,小声地念道:“老龚,公子的名字还真是奇特啊。” 丁羽点点头,真是恶趣味满满。 时间到了中午了,丁羽骑着马到了一个小茶铺,这个茶铺还供应着一些吃的食物。 “小二,上两个人份的大肉,再给我来一壶酒。”丁羽大声的喊道,那边正在忙活另外一桌的小二连忙答应,急急忙忙的记完那一桌的要求之后又把丁羽的要求记了一下。 这个小二的记忆力应该很可以,笔都不用。 丁羽在心里想到。 突然感觉到谁在拉自己的衣服,丁羽看了过去,发现是李雅在拉自己。 “干嘛?”丁羽疑惑道。 李雅低垂着脸,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一样,她小声的道:“那边那一桌几个人一直在看着我们,我看他们不像是好人。” 那一桌? 丁羽顺着看过去,发现原来她说的是刚才和自己一起点菜的那一桌。 那一桌一共坐着三个大汉,个个虎背熊腰的,桌子上放着三把大斧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丁羽抓起桌子上的酒碗,电光火石的瞬间就直接朝着那一桌扔了过去,酒碗破空而至,直接砸在一个大汉的脸上,砰地一声响,那个大汉登时倒地,脸上流血。 其他的两个大汉惊疑的看着这个小子,怒道:“喂,你这个傻逼,我兄弟三人只是看你婆娘一眼,你就出手?还将我兄弟打晕在地,是不是太过于霸道了啊?” 霸道吗? 丁羽站起来朝着那两个大汉走了过去,嘴里说道:“不霸道,老子当年霸道的时候你恐怕是看都没看过。” 好狂妄的小子? 这两个大汉抄起桌子上的斧头,猛地朝着丁羽砸过来。 斧头舞的虎虎生风,看来是行家啊。 丁羽一脚踢翻桌子,桌角很准确的挂在那两个大汉的脸上,一个巧力,两个大汉被重重的击中了下巴,登时也昏倒在地上。 丁羽拍拍手,很不屑的吐了两口唾沫。 得意的转过身。 但就在他转身过去的时候,一道冷汗一下子在后背冒起。 他发现,李雅不见了?! 丁羽一下子就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茫然的看着那三个被自己踢昏在地的大汉,突然浑身升起一种空有力而不知所谓的茫然感。 这个时候旁边的小二哥出来了,他战战兢兢的靠近丁羽,小声的说道:“这位公子,你刚才打架的时候,与你同行的那位姑娘被一个人劫跑了。” 被人劫跑了? 你刚才怎么不说? 丁羽登时对这个小二怒目而视,小二哥哪儿看到过这般的凶狠眼神,一下子就被吓跪在了地上,同时不住的说道:“大爷,我也不敢拦住她啊,她可是我们这一代的大哥大,县太爷都不敢惹的存在。” 哦,县太爷都不敢惹? 通常一个小的辖区,县太爷就算是最高级别的长官了,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连县太爷都不敢惹她? “哦,既然你说出来了,那便是意味着你肯定认识那个人,你知道该如何找到她吗?” 小二还是在发抖,不过听到这句话的他抬起头来,用一种稍带畏惧的语气说道:“大爷,我告诉你了,你到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丁羽不耐烦的说道:“滚你的,叫你说就说,哪儿那么多的废话,老子还不会去做两头不讨好的事情。” 小二这才放了心,扶了扶心口,喘匀了一口气。 “你沿着这个山道往前面走,可以看到一个小路,你沿着那个小路上去就一直走,就走到那里了。” 丁羽闻言,扭过头望了一眼那边的路,看不到尽头。 就在这个时候,丁羽感觉到脖子那里传来了一阵呼啸的声音。 有袭击! 丁羽神经反射非常的快,在他思考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瞬时一蹲,刚好躲过了那一个攻击,甚至可以感觉到劲风在头发上面掠过去。 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丁羽跳出了这个小茶棚,站定了,发现刚才那个小二一脸狞笑的看着他,手里的一根短棍沉沉的被他握在手里,此时的他,一脸嘚瑟,哪儿还有刚才那一副受惊的神情。 真是一个好演员啊,感情刚才都是装出来的啊。 “哼哼,演的不错嘛。”丁羽嗤笑一声,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根软鞭子。 这是铁链鞭,威力不俗,平时易于存放。 第076章 有人挑事 丁羽在后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忘记了以前的事情,这么的一切事情都从现在重新开始了。 丁羽打开了物流系统。 “叮叮当当,系统启动。” “宿主:丁羽。” “等级:5.” “体力值:87/100,健康值:97/100,力量:95/100,智慧80/100。” 这个物流系统打开之后就是这样的一个界面,丁羽已经非常熟悉这个系统了,他知道这个系统可以清楚地显示当前所在地区商品的价格,而且也能够显示自己的基本属性。 此时,外头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这是人的脚步声。 “少爷!” 一个女子的呼喊,但此时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喝到。 “叫家主!” 先前的那个女声委屈的小声道。 “是。” 丁羽回过头的瞬间,木门被推开了。 两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儿走了进来,他们穿着的是相同的长裙,头发挽成了一个髻。 这两个女孩儿是丁羽的贴身丫鬟,一个叫做阿玉,一个叫做阿紫。 阿紫是姐姐。 两人是一对姐妹花。 在那个丁羽的记忆里面,这两个少女是跟自己长大的,两个少女和自己同岁。 今年都是15岁。 通过模模糊糊的记忆来看,自己所出是一个大家族,这个大家族的子弟在15岁的时候都会被放出去历练,作为一个商人家族,丁家子弟历练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去做生意了。 丁羽被分配到了这个远离家族中心的小地方,成了一个开始过问生意的少爷。 “阿玉,去把我的床铺整理一下。” “阿紫,过来给我梳头。” 两个少女低声答应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了。 在这期间,丁羽简单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现在能够把控的事情。 这里是忻州,一个远离大都皇朝帝都的小地方,常住人口不过五千人。 自己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马车行,以及一个粮油铺,都是隶属于丁家的名下。 只有两个丫鬟,一个管家,一个赶车的大叔。 那个管家也是丁家的老管家了,做什么事情都会首先替丁家想,算是一个信的过的人,那个赶车的大叔其实是丁家的护卫,丁羽的父亲挑选了他保护安全。 阿紫也在这个时候给丁羽梳理好了头发,她退后几步说道。 “家主,您今天准备用哪根发带?” 这里的男子也是长发,所以需要发带束缚一下飘逸的头发。 丁羽朝着柜子里面瞄了一眼,挑了一根白色丝绸发带。 阿紫接过,帮丁羽系上。 阿玉在这个时候端来了洗脸的盆子,服侍丁羽洗了脸。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丁羽踏出了房门。 …… 今天的天气不错,丁羽吃完早饭之后坐在大槐树底下晒着清晨的朝阳,不一会儿就觉得懒洋洋的了,又想打瞌睡了。 椅子是摇椅,非常的结实,坐在上面就会觉得踏实,一点儿都不慌。 这时候,那一位管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边跑边大喊道。 “家主!不好啦,有人找事啊!” 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差点儿跌倒在地上。 他看到丁羽之后,急忙说道:“家主,不好啦,王家的人来找事了。” 王家? 丁羽毕竟是刚刚到这个世界的,以前的一些记忆还是比较模糊,他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王家是怎么一回事。 忻州是一个小地方,这个地方虽然小但也需要一些马匹,主要是运一些东西到外面去,整个城里面只有两家马车行,一家是丁氏车行,另外一家就是王家车行了。 这两家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最近城里的钱员外准备运一批货出去,这里面的利润比较客观,所以王家的家主就想独吞这笔利润。 以至于他这几天来丁氏车行找了很多次麻烦了。 这一次应该是比较严重的一次。 丁管家说道。 “我看他们带了十多个人来,把我们的伙计都打伤了。” 卧槽,这还了得,互相竞争就罢了,竟然还打伤了人,这可忍不了。 丁羽说道。 “带路。” …… 丁氏车行的外面,围了几圈人看热闹的,而平日里人来人往的车行门口,几个伙计躺在地上,不住地颤抖,地上还有血迹。 旁边十多个拿着棍棒的大汉一脸嚣张的看着围观的人。 “喂喂喂,你们看热闹的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啊,别待会儿惹祸上身。” 一个山羊胡子的大汉拿着棍子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 这个大汉长得虽然不是非常的强壮,但身材异常匀称,看出是一个打架的高手。 配合着身边一群大汉的气势加成,这个山羊胡子说出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些威慑力的,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开始往外散开了,但他们可不会放弃这个看热闹的机会,走是走,但走得慢。 想要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更精彩的事情发生。 对面的茶馆里面,茶铺的老板是一个胖子。 胖子坐在一桌相识的茶客那里,嘀咕道:“这个丁氏茶行的东家只是一个外来的少爷,我看那个王家也只是看到这一点才敢如此的,若是换做城头的李家,看这个王家有没有胆子找人上门惹事。” 喝茶的那两个人附和道。 “当然了啊,谁挑柿子不挑软的捏呢。” “哼哼,欺软怕硬而已,要是换了一个,他王家绝对不敢如此的大胆。” 往家虽然有势力,但在这个忻州来说,还是比较翻不起风浪的。 虽然翻不起风浪,这朵小浪花也足够可以打翻一只船了。 王家可能把丁羽当做了那只小船。 此时,这只小船的掌舵人来了。 丁羽带着丁管家赶了过来。 山羊胡子看周围的人都散开了,正在得意中,此时看到一老一少又开始往自己这边走了,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们两个刚才没有听到大爷我说的话吗,叫你们后退。” 结果他的话刚刚说完,丁羽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 丁羽身高压他一头,这给他非常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