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追随你》 第一章 序 有一些往事总在梦里追随。让人想忘也忘不了。 “你靖哥哥昨天晚上回来了,今晚在我家吃饭,早点回来。”早上出门时妈妈的话还在耳边萦绕。有一种感觉叫矛盾。没见面时梦里想念,而真实的人快要露面了,却有些情怯。 徐靖宣和她姐姐同年,打记忆起,他就生存在她的世界里。他们两家是世交,徐靖宣家就他一个孩子。徐靖宣和她姐姐从小学时一直是同班,他们都是彼此父母的骄傲。一个总当班长,一个总当学习委员。一个得了第一,另一个肯定是第二。究竟谁的第一得的多,那也许连他们自己也记不住了。徐靖宣从小爱往韩家跑。上初中后,姐姐老坐在他的单车后架回来,他也经常在她家吃饭。 小时候他最讨厌了,每次来她家都要惹她,比如扯她的蝴蝶结,用手捏她的红扑扑的脸蛋。她非常气恼他。向妈妈告状,妈妈却笑咪咪地说他是和她开玩笑,说她大惊小怪。每次事发后,受罪的是她,占便宜的却是他。再后来她也索性不告状了,躲着他。虽然这种办法是下下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主要原因是他在她家出现的频率太高了,难得不见到。 岁月匆匆,转眼他和姐姐都考上了大学。由于离家远,不在同一个城市,她受他的欺负少多了。但每次放长假,他和姐姐都会同时出现在她家。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天生的一对。 想到这,她的心莫名的揪痛。从小,这是不容质疑的真实。他只属于她优秀的姐姐,不是属于连普通大学也考不上的她。从小姐姐是家人的骄傲。而她,本是母亲冒着生命危险想生个儿子不成却生下了她。对于一直想要个儿子的韩东名来说她的到来是可有可无,而且生下她后,医生严肃地宣布她母亲如果再生育的话,必有生命危险。对于一直想生个儿子的韩东名来说,这无疑是最痛苦的宣告。所以打小,她不是这个家庭中最受宠的人。所有的光环都笼罩在姐姐身上。而命运也捉弄她,从小她就不会念书,分数永远和六十分打檫边球。 往事不堪回首在梦里。 第二章 重逢 “紫宜,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怎么这么晚?”一进家门,就听到妈妈的唠叨声。她连客厅的门都没进,直接拐进厨房帮妈妈做饭。 “你靖哥哥在客厅,你姐在陪他。过去打个招呼吧。算起来也有几年没见了。”妈妈阻止她洗菜的动作。 她充耳莫闻,依旧洗着菜。 “这孩子怎么还记仇?以前你靖哥哥是逗你的,跟你闹着玩的。你小家子气干吗?再说你徐伯伯和徐伯母也在,快过去招呼一声。” “知道了,我洗完菜再去。”她闷声闷气地说道。 “这孩子,大学都快毕业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做事扭扭捏捏,就是没有你姐的大方。人家靖宣如今已经研究生快毕业了,正准备读博呢。已经是成年人了。还在耿耿于怀他原先逗你的芝麻小事吗?” 她把菜往盆子里一丢,出了厨房。她没有直接进客厅,立于门坎外,抹了抹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液体,挺挺胸进了客厅。 徐靖宣在韩紫宜进院门时就知道,见她摸进厨房,也便垂襟正座,耐心等待。徐紫玲细声软语地陪着徐母聊天,说得徐母喜笑颜开。韩父和徐父在谈公司的事。 韩紫玲第一个瞥见紫宜进来。“紫宜,回来了。” 徐母也随即看见了,扬起笑脸招呼:“紫宜丫头回来了,快到大妈面前来,让大妈瞧瞧你学校的伙食还可以吗?别让我的紫宜心肝受委屈。”平时紫宜去徐家也多,一是因为她上的大学内招,徐伯伯帮忙找了关系。二是她学的是护理专业,徐伯母平时老是胳膊腿酸之类的,她常打电话叫紫宜去她家给她按摩按摩,推拿推拿。 徐靖宣从她进来,眼睛便随着她转,直到她在他妈妈面前停下。 “丫头,不错啊,比原先胖了好多啊。”徐母开心地说到。“人也漂亮许多了。” “再胖就是肥了。”徐靖宣的声音很煞风景地响起,惹得他妈妈怒目相视。 他却有些装憨,起身用手抓抓她的长至腰际的头发。 好痛!儿时的记忆翻江倒海。真是江山易移,本性难改!还说是什么研究生,还不如说小学生,行为还那么幼稚。她扬扬眉头,他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不满和愤怒,不禁莞尔一笑。好久没有见到她这种表情,说句实话,在梦里他还拼命地梦见过好多回。她在他扯她头发时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慨,可当她看到他的笑容后,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在他的眼里,分明有一种莫名的深情在流动。她回首看姐姐,她的眼神在追随他。她的心一片黯然。分明是她自做多情。这种深情明明是为姐姐绽放的,又岂是为她? 菜很丰盛,满满一桌。韩母的厨艺是一流的。虽然平时多半是韩东名或者紫宜下厨的,但来了客人还得老婆亲自出马。 酒杯交筹,大家喝得兴高采烈,连很少喝酒的韩紫玲也多喝了几杯,面如桃花。 “弟妹啊,紫玲越来越美了。”徐母乐呵呵地夸道。在他们的眼里,紫玲是理所当然的儿媳妇了。 “嗨,我也只有指望紫玲了,这孩子从小懂事听话,又样样优秀,她一直那么自觉,做什么事多细致。我可省了许多心了。不像紫宜,老让我担心。” 韩母的话一出口,徐靖宣的眼神有意无意在紫宜脸上停留,连她瞬间忧郁和孤独的脸神都收入眼里。虽然这种情绪在她脸上是稍纵即逝,然后她又若无其事地扒着饭。 “其实妹妹在学校很有名气呢,她的画在校展中得了第一名。”紫玲认真地为妹妹挣面子。紫宜心里有些暖意。在这个家中,只有姐姐常常维护她。 她无意抬头,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像两条本来没有交集的直线,无意中纠结在一起,甚至在没有语言的空气中檫出了莫名的火花。她赶快避开他的眼神,那里有些她恐惧的元素。 “等靖宣研究生毕业后,就叫他和紫玲把婚结了。结了婚再去读博也可以啊。” “那是。”听到准亲家母这样发话了,韩母的心里乐开了,今天累这餐饭也值得。 “妈。”紫玲害羞得娇嗔一声,便把头低下,不让别人看到她脸上流溢的不可抑制的幸福。 徐靖宣静静注视着一直鸵鸟般埋头吃菜的她,她把自己的脸压得很低,不让情绪宣泄出来。 “紫玲确实不错,在公司没打拼几年,主管的位子就拿下了。”徐母赞口不绝。 “是啊,这孩子就是讨人喜欢,人见人爱。”徐父也夸道。 “谢谢伯父伯母的厚爱。多吃点菜。妈妈昨天就忙了一天准备了,大家多吃些。”紫玲热情地招呼。“来,伯父伯母,我给你们盛点鸡汤。”她甜甜地招呼着。 “哎哟,紫玲太懂事了。”徐母乐开了。 “紫宜,别低着头只顾自己吃,学学你姐,帮你靖宣大哥盛点汤。”韩父发话了。 紫宜一声不吭地端起他的碗盛了满满的一碗鸡汤。他接过来时无意触到她的手指,竟是凉凉的,虽然还是五月天,但他明显觉得初夏的来临,空气中有些让人窒息的热气。她却如此冰凉。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她又埋头拼命吃菜了。 她在厨房帮妈妈洗刷后,没有进客厅,来到院子里。站在一株丁香树下。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初夏的气息。让她想起那次意料之外的旅行。高中毕业那年夏天,她和王小南几个平时玩得好的朋友相约去露天宿营。在那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的山里,意外地碰见他和几个朋友也在郊游。那年,他读大三,刚好回来度暑假。她们中有一个女孩和他们中一个男孩刚好是熟识,便相约结伴同行。那天拾材火的时候是分组行动。他和她恰好分在同一组。她们并不知道他们两认识。毕竟隔了几届。其中有几个女生从头到尾都眼神追着徐靖宣,那种爱慕之心昭然皆知。当她们看到她和他分在一组时,羡慕地快掉泪。她很想说和她们当中谁换一下,却遇上他不满的严肃的眼神。于是她乖乖地闭上欲张的嘴,跟在他后头,随他去捡材火。 由于前几天下了暴雨,有些树下积了青苔,她走路一不留神,滑了一跤,眼看就要啃上亲爱的大地妈妈,他健膊一揽,她的身子便避免了跌在地上的后果,倒在他的怀里。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搂着,她一时忘了呼吸。而他偏偏不知哪条神经错乱,竟始终不松开她。两人暧昧地相拥着,他的呼吸渗透她的毛孔,她有些晕眩。当她清醒过来时,涨红了脸要挣开他的怀抱,她才意识到他是故意不放开她。她的心顿时莫名地慌乱起来。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惩罚她刚才假装不认识他吧。当他们在绿阴小路上相逢时,他扬起微笑想向她打招呼,她却慌忙避开他的微笑假装不认识他,她分明注意到他当时的懊恼。 “徐靖宣!”她咬牙切齿说道。 “叫一声靖哥哥就放了你。”他依旧把她搂住,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她涨红脸倔强地挣扎,硬是不叫。 “傻瓜,叫一声靖哥哥会死人吗?”他无奈地笑道。她头发的清香钻入鼻里,让人有一种非分之想。 “快放开我。”她用力挣扎。 “你忘记你穿开裆裤时天天跟在我后面靖哥哥长靖哥哥短得叫我吗?” “那是国耻,比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还耻辱。”她愤然。她的脸也随着羞赫。想当初他百般捉弄她,她还不知羞耻地叫他靖哥哥,现在想起来是悔不当初啊。 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恼怒,硬是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你这丫头硬是欠揍。”说着,他竟真地打起她屁股来。天啦!她又羞又急头脑一昏沉,张嘴往他手臂一咬,他痛得松开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风从树缝里流过,草叶的气息在流动。空气中一时有了些许静默。她清楚地看见他衬衣卷起的地方两排很深很红的牙印,触目惊心。她有些心虚地垂下头。他嘘了口冷气,神情不满地望着她。这丫头变了,以前捉弄她,她总哇哇向韩姨告状。现在不知吃错了什么,见到他总剑拔弩张,一股硝烟味。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过来。”他的语言含有一种命令的成分。 她缓缓地抬起头,她不敢仔细看他的眼睛,那里有一种她惧怕的威严。 “过来!”他加重了语气。 她倔强地立于原地。他只好自己走过去。她惊恐地望着他。他在心里无奈地投降。这丫头已经把他视于洪流猛兽,惟恐避之不及。 “走啊。” 他提醒道。她茫然失措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人家都去捡材火了,我们等下空手回去吗?这可是集体活动,吃白食可不雅。”他凉凉地提醒她。说完话,他径直往深林里走,也不搭理她了。老半天她才回过神跟上。 肯定是基于刚才的报复吧,他拾的材火都往她手里塞。她恼怒而又倔强地抱着。大概明白她的表情,他凉凉地说他的手被她咬伤了。意思很明显,是她自找的。当她抱着一大捧材火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后面跟个帅帅的闲闲的打背手的徐靖宣时,九双眼睛聚焦在他们身上可当一百度白炽灯光。徐靖宣的人气指数大跌,原来是一个不会心疼人的大男人而已,于是相貌不如徐靖宣而嘴巴比他甜的李微倒成了几个即将步入大学的青春少女追随的偶像。徐靖宣一点而也不感觉到这明显的冷落,反而悠闲自得地守在不太抢风头的紫宜身边。当肉烤熟时,男孩们纷纷为心仪的女孩割烤肉。他不紧不慢地为紫宜割了一块。紫宜本来想争口气不吃,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她不想又惹出什么事来,等会儿又是自己下不了台。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捉弄。 当她吃完一块时,他又递给她一块。她红着脸说她已经饱了。他却讥笑她身上没几两肉。她脸涨得更通红。“我身上有没有肉你怎么知道?”她小声抗议。 “我是不知道啊,那我来试一试。”说着他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际,不安分地摩挲。 天啦!她的脸像喝了高容度的白酒,刷地炽红。“你干吗?”她伸出一只手暗暗探到后面阻止他,同时暗暗观察别人的表情,好在那些少男少女们都兴奋不已,没人注意他们两之间汹涌的暗潮夜幕降临,他们搭起了帐篷,架起了篝火。大家轮流唱歌跳舞,气氛很好。紫宜惊讶地发现平时在她家谈笑风生的他,一反常态不太表现自己。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手里握着啤酒,慵懒地斜靠在一棵树下。他一直守着紫宜。她好几次想挪过个地方,可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驿动。内心总感觉有一团火苗在燃烧。不知是从初中还是高中起,每次看到高高大大帅气的他跟在姐姐背后进来,她的心有莫名的感伤。慢慢地,当他扯她的头发,拉她的小手,捏她的脸蛋,她总心慌意乱。直到有一次在学校的操场上上体育课时,她们一群女孩在锻炼后躲在树下休息,她们当中有个女孩开另外一个女孩的玩笑,说她暗恋她们班上的一个男生。而且还绘声绘色地描绘她暗恋的感觉,什么一见到他就心跳如鹿,手心出汗。可没见到时却又心神不定。她感觉自己对徐靖宣也是如此。她忽然有点发慌。从小在每个人的眼里,出众的他是属于姐姐的,不是属于毫不打眼的平凡的她。后来她一见到他总绕道而行。就连他对她熟捻的捉弄也不再大惊小怪。 最先感觉她的变化的肯定是徐靖宣,他喜欢每次受了他的捉弄张牙舞爪,哇哇反击的她,不喜欢她垂眉低眼不配合他的样子。岁月悄悄流逝,转眼他和姐姐都上了大学,唯一让人惊讶的是本以为他和她姐姐铁定要在同一个城市读大学的,没料到他却考到很远的北方去了。她很少看到他在她家出现了,她却总是莫名地想他的音容笑貌,甚至是他无聊的捉弄。 “你不进去,站在干吗?”不知什么时候,他竟在她身后。 她一阵紧张,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今夜的他非常帅气,刚从国外回来的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她感觉有些呼吸紧张。 “快毕业了吧?”他温柔地问道。 “恩。”她呼吸急促应了声。 他别有一番滋味地望着她。“院子里凉,进屋吧。” “你进去吧,我想在这儿透透气。”她找了个借口。他无声地笑了,虽然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她却感觉到了他的表情。 “你的头发长得很长哦。”他笑道。 “不关你的事。”她有些急噪了。 他在凉凉的初夏夜里无声地笑了,而且眼里的感情她看不到。他想起她上初中时有一次他扯她的头发玩,她恼了,一气之下拿剪刀把乌黑发亮的头发剪了。后来他好多次讥笑她是最丑的女孩。直到上高中时,她才把头发重新蓄起。 “你好象真得比原先胖了好多。”他上下打量她,像欣赏一件属于他的私人珍品。 她浑身不自在。她想起那次意外相遇的野游。他的手在她的腰际不安分地游走。 “我要进去了。”她觉得必须赶快离开他,因为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哎……”。他冲着她的背后叫道。 她进屋直接上楼,再也没有下来,也不知道徐家人什么时候离开她家。 “靖宣,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韩紫玲出来了,奇怪地问正在发呆的徐靖宣。 “吃饱了饭,想站站好消化。”他转身微笑地面向紫玲。 “那我们去外面走走吧。”紫玲娇声轻语地提议。这种语气通常是不容人拒绝的。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吧。” 当紫宜拉窗帘准备睡觉时,刚好看到他们从外面散步回来,两人都是一脸的笑容,尤其是姐姐,一脸幸福。她的心没由来一股刺痛。她把窗帘胡乱拉好,和衣蒙被而睡,想把外界一切干扰都排除。 连着几天她都睡在学校里,连一个礼拜回家换洗衣服也省了。她不想回家,也害怕回家。星期四下午她还是回了一次家。因为星期五有一个书法协会的画展,会长要她多出几幅画来,说白了,就是看得她起,至少是承认她的画比别人要稍胜一筹。家里只有妈妈,爸爸和姐姐都去上班了。她也不想在家里吃饭,取了画,匆匆赶回学校去。她站在站牌下等公车时,一辆车子无声地在她身边停下。玻璃摇下,她看见她想见又怕见的人。 “紫宜,去哪儿?”他微笑问道。 她的眼睛慌乱地瞄了他一眼,仍然是要命的帅气。整洁雪白的衣领,搭配协调的领带,高级合身的西服。 “回学校。”基于礼貌,她如实回答。 “那上车啊。”他打开车门。 “不麻烦你,你去忙吧。我自己坐车去。”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口是心非。明明在看见他的一刹那有种心跃如雀的感觉,而且听到他邀请的声音更是欢喜直上九霄云。可她小心地掩饰内心的情绪。 “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他径直下车,将她塞入车里。 “你准备去接我姐姐下班吗?”她没话找话。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去接你姐姐下班?我没回来之前你姐姐没人接就不会下班了?” 怎么这样说话?她不满地望着神色怪怪的他。他说话总是怪怪的,叫人无法理喻。 “你这次回来是休假还是有事?”她觉得车里的气氛有点闷,找了个话题。 “两者兼而有之。”他望了她一眼,平静地说。 “国外的生活还适宜吗?”她继续问道。 “无所谓。”他的语气淡淡的,让她觉得再问下去有点唱独角戏的感觉。索性也不说话了。 车子里一阵沉默。车子转了个弯,离开热闹的大街,拐上去她学校的街上。 “你包里是什么?”他打破车里沉默。 “没什么,一本画册而已。”她有些腼腆地答道。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不去读美术学院?你又不喜欢当医生。” 她半天没回答,然后又是幽幽地叹气。手指绕着袋子转动。“妈妈说我性格内向,不善于和别人沟通,做老师或者医生比较稳定,活动圈子和交际圈子比较小。” “学什么专业主要取决于自己的爱好。你明明不喜欢学医,为何要听从父母的安排而没有自己的立场?”他有些愠怒,她感觉到了。 她抬起头,奇怪地望着他。他的眼神有些严肃,紧抿的薄唇意味着生气。她有些不可思意。 “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把握,别让别人操纵你。” “妈妈身体不好,我不想惹她生气。”她何尝不想念自己喜欢的专业,可打小时侯明白妈妈为了生自己差点丢了性命,她一直很听话。加上自己不太会念书,连大学也靠父母走关系,读的是母亲单位的内招名额。妈妈原来是护士,自打生下她后就在家休息。由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家里的财政状况一直不太好,这也是紫玲毕业后没有继续读研究生的原因。徐家劝过紫玲和靖宣一起去读,但韩家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由于徐父的关照,韩东名在徐家的公司担任重要职位,对徐家也是忠心耿耿。而紫玲也在徐家的公司做事,几年来,凭着自己的努力,已经做到了部门经理的位子。 他不再吭声,可凝望她的眼里却有莫名的感伤。从小他就觉察到她的乖巧和温顺。有时忍不住要捉弄一下她,想激起她的反抗精神,她却总把自己遮掩地平淡无奇。 “你带这本画册去学校干吗?”他转移话题。 “学校明天搞画展,会长要我多交几幅。” “那说明你画得不错啊。”他夸道。 她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邀请我去吗?”他笑道。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欢迎吗?”他含笑问道。 “你真得愿意来吗?”她的脸一阵绯红,激动地问他。“你是说你愿意来看我们的画展?” “明天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开始。” “那明天下午三点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啊。”他含笑说道。 她觉得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了,他竟然许诺她陪她一起看画展!她忍不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王小南。王小南没考上大学,也没去补习,接管了父母的摊子,每天也很忙。有时没事,她会去帮忙。 第三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在这。”紫宜一见到徐靖宣的车,便拼命地挥动手臂。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那种隐隐的担忧一扫而空。 徐靖宣将车子停好,下了车。他今天是一身休闲,白衬衣配牛仔裤,一件薄薄的面料很好的休闲茄克随意地敞着,一扫前几日给她的严肃和疏离之感觉,很阳光很随和的印象。 她抿着唇微笑。他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她今天穿了一件连衣的春夏装,亭亭玉立。淡雅的浅蓝将她衬托地无比高雅。小丫头真的长成小凤凰了。他按耐住自己的心绪,走上前习惯地弹弹她的额头:“丫头,今天好漂亮啊。” 她不好意思的躲闪着:“靖哥哥,我已经是大人了,还弹我的头啊。” 他笑了,拉住她的手,不容她摆脱。“走,看画展去。” 画展在图书馆的二楼,好多人。同学看见一个帅气的男人陪着她,无不惊羡不已。平时最不活跃的她既然有如此美事。“紫宜,他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同学不段问她,她才意识到叫他来看画展多么失策。她脸绯红,小声对他们说他是她表哥。他讥讽地站在一边闲闲地望着她,任她胡扯一通。 “你没事长得这么帅干吗?”她小声嘟嚷了一声。 他望着她因害羞而涨得通红的脸,不禁扑哧一笑。然后附着她的耳朵说:“你不觉得可以给你挣面子吗?” “什么啊?”她的脸更娇羞无比,像初夏的山谷初绽的百合,清丽动人,让人心旌飘移。他不自然地转移视线,假装欣赏墙上的画。他在一幅画面前停下,这幅画叫做《秋天的童话》,飘逸而流畅的画笔,温馨而恬静的画意第一眼就吸引了他。再看作者:韩紫宜。他的心里刹时涌起一种激动的感触。他深深凝视那幅画,眼里是无限的柔情和感慨。岁月流逝,伊人已是佳人。那个常常被他捉弄的小黄毛丫头已经长大了;那个爱哭爱撅嘴巴的小女娃已经懂事了;那个怯怯的而又渴望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靖哥哥的小妹妹已经成熟谙事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那些青涩朦胧的心情,那些激动狂乱的回忆,都化做昨日烟云,萦绕在记忆的山谷里。 “你不是展了几幅吗?”他笑问她。 “恩。”她带他找到她的画。 他感觉到她的画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美和恬淡的追求。“你希望你将来的家也拥有你画里的感觉吗?” 她望着他,轻声说到:“画只是一种寄托,一种生活中找不到的寄托。把一些生活中不能拥有的或者很难实现的东西溶入画中,那就达到了给人以欣赏的效果。” “那就是你所追求的人生境界吗?”他追问她。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他的心里有些受挫感,那就是韩紫宜的风格。遇到什么麻烦就沉默,从不知道抗争,不知道强烈地表现自己。她总是把自己放在最没有躁杂的最没有热闹的角落。而这一点却是和韩紫玲截然不同的。份心思有谁明了?想到这,他望着身边有些迷糊的她,不禁哑然失笑。韩紫玲从小就好强,学习上喜欢和他比高低,生活里喜欢成为别人羡慕的中心。做什么事都有胆有识,雷厉风行。他喜欢有这么一个竞争对手,但所有的感觉仅此而已。但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高兴看见他悠闲的笑容,因为那会使她觉得压抑。 “紫宜,今天我陪了你看画展,可不可以陪我吃顿晚饭?”他笑道。 “你可以叫姐姐陪你啊?”话一出口,她顿觉悔意,可说出口的话能塞回口里吗?她压抑心中渐渐升起的烦躁和郁闷,抬头望着他。 他却一声不吭,脸上还是悠闲的微笑,不过多了几分有趣而已。她紧抿嘴唇,嘴巴不自觉地撅起,她不喜欢这种笑,这让她心神不定,没有方向感。他看着她变化的脸色,禁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天啦!这是在学校啊!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同时还慌乱地四周环视,看有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却不理会她的心情,牵起她的一只手往出口走去。 “喂——”。她无奈而又小声地抗议。可所有的抗议无效,她就这样被他架上了他的车。 这家西餐厅很幽雅,悠扬的萨克斯乐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的心情感到无比的放松。拘谨淡化了,害羞褪去了,不自然也消失了,紫宜坐在他的对面,让他慢慢为她切着精美香甜的牛排。忽然她的心里又泛起一丝酸楚,他和姐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这么殷勤地细致地体贴地切着牛排吗? “怎么不说话?牛排好吃吗?”他温柔地问道。举起一小块牛排递给她,她接过细细咀嚼着。有一种莫名的心绪在涤荡。 萨克斯的音乐拂过耳际,人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虽然姐姐的影子在莫名地时而在脑海浮动。“紫宜还是留长头发好看。”他赞道。 她低头不语,她早就听过他这句话了。她又想起那次不期而遇的野游。那天晚上,他们在野外露宿。睡到半夜,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便悄然起身,来到还在燃烧的篝火前,发现他还没睡。一问才知道是刚接班的,他自告奋勇守下半夜。本来她想回去再睡,他却一把扯住她。“既然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啊。” 她犹豫片刻,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他把外衣披在她身上。细小的动作让她不再记恨原先他对她的捉弄。她有些羡慕姐姐,可见他平时对姐姐也是百般呵护。没由来的妒忌蚀痛她的心。她幽然叹道:“你怎么没和姐姐一起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和她聊起学习的事。她最烦的就是学习,最怕的也是学习,她的物理学地一塌糊涂,化学还好一些。本来她想学文科,可父母认为文科不好就业,要她学理科。她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也便学了理科。好在她的语文和英语还过得去。 他问她为什么选择理科?他说他以为她会学文科。她也不好说自己是不愿忤逆父母的心愿,学理纯粹是遂了父母的心思而已。于是她就含糊地说学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她什么都是过得去就可以,也没一门科目很优秀。她高三的班主任也是姐姐的班主任。他曾多次大发感慨说她两姐妹同是一个父母生,为何相差那么大?大概是姐姐的太优秀,她的太平庸给人的落差太明显了,所以留下的印象也太深刻了。 他也问了她大学的志愿,她只说父母帮她弄了个内部指标。他的问题使她觉得自己是如此没用,不愿在别人面前流露的自卑和难堪她更不愿在他面前流露。他感觉到她的僵硬,赶快换了个话题。“我给你唱首歌吧。”于是他唱了一首张学友的《吻别》,他真的很会唱歌。为了避免不吵醒帐篷中的人,他压低嗓门,声音却无比磁性,吐出的音符在夜空中弥漫,让人的感觉随着起伏。后来天却下起了雨,先是啪啪几滴,然后越下越大,他们跑回帐篷,一会儿帐篷底下也进了水,大家都醒了,女孩子都大发牢骚,诅咒气象台的天气预报不准确。徐靖宣提议大家撤离营地,去附近的老乡家。一行人跟着比他们大而且成熟老练的大学生哥哥们。紫宜感觉到黑暗中他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一直撑扶着她。她也不愿去想那些多余的思维,任他在夜里牵引着他,直到他们敲开一家农舍,他拿出学生证,那位老伯才让他们进来。老人热情地安顿他们,升了一盆旺旺的火,大家忙着烤衣服。那家只有一间多余的房,一张多余的床,大家互相推让,最后有几个实在撑不住的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在这种状况下已没有男女之分,大家和衣而睡,各占一隅。紫宜不习惯这种睡觉的方式,徐靖宣也没去睡,几个男生和女生热情的交谈。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瞌睡来了,他见她睡歪歪的惨样,便移过肩膀让她靠,她似睡非睡的瞄了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靠过去。渐渐地大家都困了,便围着火互相依偎着睡。徐靖宣一夜没和眼,紫宜不知什么时候整个身子全滚进他的怀里,一缕刘海遮了她美丽光洁的额头,她睡觉的样子犹如天使,不可否认,她比她姐姐更甜美,更有女人味。他不愿动弹,怕一不小心惊醒她。当清晨她在他怀里醒来时,她满脸羞涩,脸红如晨霞。雨来的快也去的快,翌日又是晴天。大伙儿在老伯家里吃完早饭后去爬山。一路上男生高歌不已,女生也不甘落后,小曲一首接一首。紫宜没有像别的女生一样粘着那几位帅哥,她静静地追随人群的热闹。偶尔她和他的视线会无意交错。由于昨晚的优良表现,他又成为众女孩的梦中偶像,几个女孩不段缠着他讲大学里的故事。 “你在想什么啊?”他发现她思绪在漂浮,忍不住举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老是心神不定,和表哥吃顿饭也要开小差。” 她听到他称呼自己为表哥时不禁扑哧一笑。 “还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你们韩家姐妹的表哥了?”他自嘲。 “那我要怎样介绍你啊?”她说话无意有些撒娇的味道。 他含笑扣了一下她的头,“不会说是你的情哥哥吗?” “那怎么可以,我姐知道非杀了我不可。”她的语气听似玩笑却有几分难言的无奈。 他的眉头一皱,有几分钟的僵局。她有些手足无促,不知道他忽然生哪门子气。他闷闷得把切碎的牛排递给她。一会儿之后,他忽然问到:“紫宜都读大四了,难道没有人追吗?” 紫宜的心情更坏了些,她强压住突涌的心酸,强颜欢笑。“怎么可能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追我可爱的紫宜妹妹?” 她笑而不语。 在大学里,个性张扬的女孩固然讨男孩的喜欢,而外表温柔的紫宜也是某些男生的梦中女孩。宋言就是其中一位。刚进大学的一次上解剖学课时,紫宜一见到血淋淋的实验桌,顿时手足冰冷,胃酸翻涌。轮到她上台时,她连刀也提不起来,当场被教授批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宋言第一眼便为她的娇柔所折服。下课后他主动承担起辅导的职责。在他耐心的帮助下,她慢慢地克服了对血的恐惧。在后来的日子里,宋言便成为她生活中的一个经常出现的人物,竟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昨天那个人真是你表哥吗?” 第二天上课时,宋言认真地问她这个问题。她兀然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有解释的必要吗?其实她除了内向的性格外,并不代表她对感情的理解是白痴。他对她的好,她明了在心。只是宋言也是一个很有自尊的男孩,他一直没向她表白什么,只是用他独特的方式——帮助来呵护她。她最好的方式就是装憨,对于对方没有问出的问题,她总不能直接给他答案——我不喜欢你!她做不到,也就任他折腾。她只把他当作最好的兄长。 “回家吗?”宋言骑着单车从后面追上她。她正准备去搭公交车。 “是啊。”她微笑着说。她的笑脸总像春日的微风暖暖地辉映他孤独的胸膛。 “上车吧,我载你回去。”他命令她,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含义。 “不麻烦你了,你忙你的吧,我搭车就行了。”她为难地委婉拒绝。 “你怎么回事?”他的脸色一变,有些不满意她的态度。“又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车子,怎么让人觉得生分?” 她知道他不高兴了,想想每次自己在功课面前束手无策时,都是他出面解决,觉得没必要拂别人的好意,还是上了他的车子。 徐靖宣的脸色一阵难看,紫玲还没觉察到,她一心注意到载妹妹回来的男孩,当她看清来人时,不禁笑道:“这妮子真地谈恋爱了。” 紫宜一看到正开门出来的姐姐和徐靖宣,慌忙从宋言的车上跳下来,低声对他说:“不好意思,你先走吧,我姐出来了。” 宋言深深的凝视她一眼,很潇洒地转过龙头走人了。这就是韩紫宜的风格,含羞草一样,胆小,害羞,谨慎。他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 “紫宜,怎么就让人家做呢?到家门口了,也不请人家进来喝杯茶?” “他又不是故意载我的,只不过顺路而已,再说他还有事呢。”她越说越觉得别扭,干脆不说了。 “瞧你紧张的样子,我也没说什么啊,只是叫你应该请人家进来喝口水而已。”紫玲笑道。 从头到尾,站在一边的徐靖宣都是冷眼相看,一声不吭。紫宜不敢抬头望他,只是从他们身边夺路进去。 王小南今天收入不错,约她出来吃消夜。她却无精打采。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爱就爱了呗。爱情是自私的,若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就勇敢去追求,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会害了你的。”小南叹气。 “可对手是我姐啊!”紫宜不满地白了好朋友一眼。 “如果他们是相爱的,那算你倒霉,是第三者,属于插足。可凡事要去争取,你还犹豫什么。再犹豫,黄花菜都凉了,什么也没得吃了。”王小南用手戳了她一下。 她的心仍是虚无飘渺般没个底。徐家家世显赫,徐靖宣更是江中蛟龙。明明和姐姐匹配,怎么会看上自己这只丑小丫。灰姑娘毕竟属于童话故事。她黯然神伤多喝了几杯啤酒。那晚她没回寝室,在王小南狭小的闺床上挤了一宿。吐了几回,王小南没好气的骂她活该,一副没出息的模样。 第二天她一回到学校室友就告诉她,昨晚她母亲打了电话给她。糟糕,母亲若知道她彻夜未归,依母亲的火暴脾气,铁定要骂她个狗血喷头。可暴风雨要来临的时候,灾难是躲不过去的。 回到家,母亲铁青着脸,和父亲轮番责骂和追问她到哪儿过夜。她说到同学家玩,她不想出卖王小南,因为母亲不喜欢她和摆地摊身份的人做朋友。依她的脾气,必定会找上小南连累她。正在母亲愤愤然追问她去哪个同学家过夜时,姐姐和徐靖宣进来了。原来今天徐家宴请韩家,所以昨天母亲把电话打到学校。 紫玲听了事情的原委后,便笑道:“紫宜也不是孩子了,交个朋友,偶尔玩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仿佛关键人物出现,母亲不那么生气了。嘟囔了几句,便去招待徐靖宣。 晚宴上,紫玲风头十足,徐伯母不断夸她,紫玲也得体的周旋。紫宜只顾闷头吃菜。 韩母在下面扯了她一下,“紫宜这丫头,只知道吃菜,快敬一下你徐伯父伯母。” 紫宜如木偶,挤出客气的微笑,把母亲给她倒的酒仰头一喝,结果被呛了一下,剧烈的咳起来。韩母无奈的对大家微笑,“这丫头,做什么事都毛毛草草,没有紫玲仔细。” “紫宜也不错,挺招人喜爱的。”徐伯母出面为她说话。 不知道母亲还说了什么,她起身去洗手间。把狼狈的自己清理后,她望着镜中那略憔悴的脸。昨晚没睡好,眼圈是最好的证明。原来喝醉酒的滋味是如此的不好受。当她从里面出来时,正遇上徐靖宣从隔壁的洗手间出来,两人视线相对,他好心的问她是否有问题,感觉还好吗?她挤出疲惫的微笑说没什么。他问完后却并不急着离开,且挡了她的去路,眼怔怔的望着她,欲语又止,里面的神色复杂得让她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情的思考。然后他的手伸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捏了捏她难受的鼻头,声音低哑的说了句:“你呀……。”话没完,人先走了。她怅立廊头,忘神的看他离去。 第四章 真情的坦白 又一个周末,她回到家里,看见姐姐在收拾东西,一问才知道她明天要去上海,而且是徐靖宣一起去。她觉得心刹时冰凉,像所有的期盼和梦想被打破般痛苦。他毕竟是爱着姐姐的,他千里迢迢回来就是来看姐姐的,绝对不是为了她。看画展那天所带来的期冀,憧憬,幻想,其实都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他原本就是属于姐姐的,为何心又如此的痛?晚上他在她家吃饭,她在厨房帮妈妈做菜。紫玲读书一直是棒的,家务却不如紫宜。菜做好了,她径直回房,蒙头大睡,也不去餐厅吃饭,她怕看见他和姐姐亲密的样子。每次看见姐姐亲昵地把菜夹在他的碗里,她的心就颤抖,这份温情她何尝不想拥有。 一会儿之后,姐上来了,摸摸她的额头,吓了一跳,“你发高烧了? “没有。”她忍住情绪,强装笑颜。“只是有些累了,你们先吃,我等会儿再下去吃。” “做了那么多菜,也辛苦你了。你真得没事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得没事,姐。你下去陪靖哥哥吧。”她故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紫玲便下了楼,那天她将自己睡得死死,晚饭也没吃,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接姐姐去机场,等她一觉醒来,已是艳阳高照,人去楼空。她无情无绪地吃了碗粥。接下来的那几天仿佛度日如年,每每梦中与他相见,却每次看到姐姐一脸幸福的微笑倚在身边。宋言邀请她一起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号》,到故事的结局时她热泪纵横。 “你也真是个多情善良的女孩。”宋言在一边大发感慨。 他不明白自己的眼泪有几成含义。除了为剧中人气壮山河,荡气回肠,凄婉动人的爱情悲剧落泪外,更是对剧中人的一种羡慕,若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死也心甘!但是生活中,能有这种境况出现吗?他和姐姐走了好几天了,除了姐姐打了几个电话回家外,他没有和她半点联络。其实他在国外的时候,平均一周会给她一个问候性的不掺任何感情的纯粹是兄妹般的电话。而这一次他和姐姐在一起,应该是乐不思蜀了,哪还记得她? 宋言见她这段时间情绪比平时更寡了些,便挤出时间陪她。人在感情脆弱的时候总想找到另一种依靠,她只想把他的影子从心湖排除,也便遂了宋言的好意,于是两人连着看了几场电影,喝了几次咖啡,吃了几次饭,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俨然是一对情侣了。同室的女孩无不羡慕她的福气,宋言是他们班的班长,平时做事很沉着冷静,很有头脑。外貌也过得去,只是旁人都看得出他的眼里除了韩紫宜,容不下别的女孩了。这使得好多女子聚在一起就想发发牢骚,看那韩紫宜,除了用清丽两个字形容外,穿着很普通,打扮也落伍,没有新潮,也不妩媚,功课更是一般,除了几张画还可以之外,她们在她身上找不到比她们特别强的优势。尤其是女生部长刘小飞更是一看到文静不语的紫宜就不舒服,不管她向宋言怎么暗示,怎么献媚,他都无动于衷。 有一天看完电影,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宋言蹬起单车拼命踩,当他把她送到家门口时,她见他头发湿了,便邀请他进屋擦干。这是她第一次邀请他进去,宋言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所谓工夫不负有心人啊。当他们两同时进到屋里时,她却意外地发现徐靖宣和姐姐刚下飞机回来,只比他们早进来几分钟而已。他们回来在电话中竟未提起,姐姐和他在一起,也开始把她淡忘了。妈妈见一向木讷的小女儿和一个一眼看上去就挺招人喜欢的帅小伙一起回家,不禁高兴无比,当场宣布谁也不许走,全部在家吃饭。她飞快地扫视了徐靖宣一眼,他一眼也没看她,表情也很含蓄,似乎有些严峻。她先带宋言去揩干头发,然后宋言被热情地安排在徐靖宣和姐姐身边,一向善于辞令的姐姐谈笑风生地主导着客厅的话局,基于礼貌,徐靖宣也主动和宋言聊了一会儿。紫宜退到厨房去做菜。她的眼角有些朦胧,莫名的情绪忍不住想宣泄,借着在水池洗菜的时候,和着流水啪啪掉落。不在是思念的煎熬还是没有预期的重逢所带来的尴尬。 明摆着家人和他都已经把宋言当作她的男朋友了,在这种场合有必要解释吗?宋言的自尊不允许。而且他是属于姐姐的,在他们的眼里,她迟早要谈恋爱的,她也没有必要向他们说明宋言不是她的男朋友。事态发展并不是她所期冀的那种局面,她却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摆明自己的人生命运。她感觉自己真的无能,不想学理科却学了最让自己头疼的理科;不想学医却又进了医学院,还是父母开后门拿的指标;不想被别人以为宋言是她的男朋友,她却一次次拒绝不了他的殷勤。她忽然好羡慕姐姐,做什么事都很有头脑很有计策,也讨自己心爱的人喜欢。 偷偷地抹去泪,她认真地炒菜,也许不太会念书的她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她多年在她妈妈培训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这是她姐姐唯一不如她的地方。当她把香喷喷的一桌菜做好时,紫玲有些夸张的说:“紫宜,你很厉害。不知哪位男生有福气能娶到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睛看着宋言。 宋言明白她姐姐的暗示,含蓄的微笑。紫宜心里有万般无奈,她十分后悔偏偏今天叫宋言进家门,冥冥中好象是命里注定,他是属于姐姐的,她的泪在心里汹涌。偷偷地望了一眼她魂牵梦萦的靖哥哥。他一脸冷峻,脸上没有往日扯她头发,捏她脸蛋时的那种悠闲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妈妈拼命给宋言夹菜。 “谢谢阿姨。”他礼貌地说。 “我家紫宜不懂事,平时在学校,你可要多担待一些。” “紫宜是个很好的女孩。”宋言流露的深情就是白痴也明白。 徐靖宣沉默地将一杯满满的酒一口干完。紫宜发现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是表情严肃,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妈妈一直积极地和宋言聊天,几个回合下来,连宋言奶奶姓什么都知道了。还一个劲地叫他经常来她家。紫宜也不多话,只静静地听他们说话。爸爸,靖宣哥还有宋言和姐姐,他们四个人不断劝着喝酒。她发现平时不太喝酒的靖哥哥今天喝酒特别爽快,她有些莫名的担忧。紫玲后来也有些感觉,小声问了声他还可以吗?他笑笑说没事。 吃完饭后,妈妈留宋言在家住,紫宜忙端起碗筷进厨房。宋言了解她的性子不能急,便笑着拒绝了。妈妈叫紫宜出去送送他。 “你没事吧?喝那么多酒?”她自然地问候他。 “我没你那表哥喝的多。他比我喝的更多。”宋言的话让她明白他还记得上次她对他说徐靖宣是她表哥,她的脸有些绯红。也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夜很漫长,她收拾好一切后,没有直接进房间休息,到院子里走了一下。徐靖宣喝醉了,等宋言走后,在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后来被安置在客房里睡,紫玲端茶水端盆子忙乎了好一阵子,然后由于旅途的疲劳,再加上喝了点酒,瞌睡一来,便吩咐紫宜多担待一下,自己回房睡了。紫宜坐在他的床边,出神地望着他的睡容。朦胧的台灯下,他的脸还是如此的吸引着她。棱角分明的精致的五官恰当地分布在那张很男人味的脸上,紧抿的薄唇仍然流露主人内心的情绪,他不开心,明明有些借酒浇愁的意味,她却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他和姐姐明显没发生什么摩擦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窗户下的那块地一片银白。人的心事也如那月光越发清晰起来。她静静的守着他,睡意全无。她的内心死守的那份思念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奔沓而来,她颤抖地伸出左手,缓缓地向他的额头摸去。忽然她的手被他紧紧钳制! “你没睡?”她低低惊呼道。 他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用手紧紧抓住她。她有些惊慌,试图摆脱,可无论她怎么使劲,她都没法从他宽大而厚实的手掌中抽出她的手。突然气氛一阵暧昧,正当她局促不安时,他突然将她的整个身子往怀里拉,她一时把握不住重心,整个人倒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一个翻身,她被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下。一切都太突然了,就像春雷的乍响,毫无预兆,人就被击晕。他疯狂地亲吻她的脸,她一时觉得如坠云里雾里,竟忘了反抗。心像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起伏,挣扎,矛盾。不可以这样,他是属于姐姐的,不是属于她的,她没权利放任他这么做,他只是喝醉了,错把她当成姐姐了。她晕眩的头脑激灵一颤,人醒了大半,她试图将压在她身上的他挪开,可喝醉酒的他却加大了力度,舌头拼命撬开她的唇,放肆地侵凌她唇里的每一寸土地,就算她拼了最大的努力,也丝毫阻止不了他酒后的疯狂。像报复,像惩罚,像发泄,他的吻没有丝毫的温情,她的心情渐渐悲哀,她的初吻就这样被醉酒的他掠夺。虽然在梦里,她曾多么渴望过这种境面。可唯一不心甘的是这种事发生在他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她成了姐姐的替代品!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靖哥哥,我是紫宜。” 压在身上的他犹如醉的不醒人事,不但不理会她的话,反而加大了力度。他滚烫的唇激起她内心无法言语的情欲,她不敢释放,只是死死地撑着。他的唇离开她的嘴,顺着脸一直吻到脖子,甚至到半胸……。她猛然惊醒,奋起反抗,却阻挡不了他的热情。慌乱中,她张口将他遏止她的手臂用力咬了一口,突来的疼痛让情绪激狂的他猛然清醒,他突然停止动作,一声不吭地望着身子下的她。两目相视,她惊鄂地发现他的眸子好清澈,虽然他的眼神和表情很复杂,但她心里升起的疑虑却无法排除。他真的是醉了吗?他突然松开她的身子,起身立在床的一隅,点燃一只烟,闷闷吸着。她身子颤抖地起来,坐在床头,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莫名的感觉,他让她感觉到他的孤独和无助! “你回房睡吧。”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然后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让人觉得清冷而疏离,在静默的夜里空旷而陌生,仿佛前后判若两人,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她的心一阵揪痛,仿佛被人生生撕裂开来。止不住的泪汹涌到眼际,又被她硬硬地忍住。 她沉默地将他撕开揉皱的衣服整理好,默然起身往房外走去。他的手指突然一阵疼痛,竟是烟蒂烧着他的手指!他望着她孤独而平静的身子离去,心被莫名地刺痛!有点不心甘的唤道:“紫宜。” 她的身子猛然一颤,虽然他的声音很小,可那声呼唤却让她感觉到雪地里突然绽放的一枝梅,那是希望!他明白刚才吻的是谁吗?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姐姐还是从头到尾知道她是紫宜?她有点不心甘,缓缓回头,伫立门口。四目交流,他眼中明显的痛楚让她大为震动。而接下来她所听到的话更如焦雷般震耳! “紫宜,我喜欢你!”他掐灭烟蒂,不管那火星蚀痛他的手指,他缓缓说着,揉碎的烟蒂在空气中飘扬,让人觉得真实。 他慢慢地向她走近,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紫宜。”他激动而深情的呼唤。 他试探着伸出一只手去触摸她流泪的脸颊,那动作温柔的更触动她的泪源。 第六章 交出真心 “停车,我要回去。”她的眼泪啪啪落下。 车子遽然停住,刹车声在夜里格外清晰。他呼吸紧闷,哗地摇下玻璃,让夜风吹进来。他发泄似的动作让紫宜有些惊讶。可心里莫名憋着的委屈却让她的眼泪滴落地更厉害。 “怎么啦?紫宜。”他叹了一口气,伸过手拍她颤抖的背。 “我要回学校去。”她哽咽着。 他的心一阵搐痛,她急着回去见那个宋言吗?难道她真的不明白他的真心?他的拳头紧紧攥成一团,猛得向窗玻璃挥去,玻璃的爆破声格外刺耳!她被他前所未有的粗鲁行为吓住了!记忆中的靖哥哥总是风流倜傥,潇洒自然,哪有这般冲动?好半天,她才怯怯地伸手去触摸他流血的手掌。他的眼眸在没有开灯的车里格外晶亮。 “靖哥哥,你的手?”她好半天才敢叫他。 他转过头幽幽地凝视她,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叫我怎么对你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姐姐。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心?” 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状态下,她相信他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当童话变成现实的时候,为什么灰姑娘却没有意想中的开心?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明明是一团燃烧的火! “紫宜,你别逼我。”他痛苦的说。 她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的话。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在他怀里。 “你这丫头分明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小精怪!你知道吗?从你上初中起,我就注意你!牵挂你!就想呵护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为什么你一长大就变了,变得我觉得你陌生。”他附着她的耳朵喃喃细语。往事如风,唤醒彼此的记忆,汹涌在心湖的情怀再也按耐不住。她饮泣着唤了声:“靖哥哥!” “紫宜,我爱你!”他苦笑一声,深情宣告。这份感情一直深埋在心,原来说出口也要这么大的勇气,这么多的波折。他的手在她柔弱的肩上摩挲。她没有拒绝,身子软软倒进他的怀里。他悬了好一阵子的心终于可以平静。这丫头不是一般地折磨人。此时语言已是苍白无力,他长叹一声,将唇附在她有些颤抖的唇上。好象在惩罚这几日她对他的折磨,他霸道地长侵而入,攻陷她口里每一寸土地,舌头如火苗,在各处任意燃烧。她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他霸道的吻,她觉得呼吸困难,口干舌躁。一种不知东南西北的晕眩充斥她的心胸。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整个人顿时彻底瘫痪在他怀里,再也不能动弹。 “我好渴。”好久,她才吐出这句话。 “你等着。”他推门出去。 她虚弱地靠在椅上。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瓶水,他拧开盖子,将她扶起,让她人靠在他肩上,一只手喂她水。她全忘了什么叫淑女,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水之后,人才清醒过来。“嗨——。”她长叹一声,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慵懒。 “我的小野猫。”他疼爱地拧拧她的脸蛋。 “靖哥哥,你又欺负我了。”她娇嗔一声。 “我哪舍得欺负你,呵护你还来不及。”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还狡辩,从小你就欺负我。”她不饶过他,继续控诉他的恶史。 “傻瓜,那不是欺负,是爱护。”他哈哈大笑。 “明明是欺负,还强词夺理。你为什么不去捏姐姐的脸蛋,扯她的蝴蝶结。揪她的小辫子?” 他发现给她买水是不明智的做法,可现在阻止她呱躁的小嘴唯一的办法是堵住她——他毫不犹豫地吻下去,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含住。 “呜——。”她试着反抗,可斗争失败,只好投降,化力气为浆糊,稀里糊涂享受吧。 车厢里涤荡着温馨的爱意。思念化做水,流淌在彼此激动的亲吻中。几多感慨,几多迷茫;几许惆怅,几许哀伤;都已经不复存在。只想把彼此紧紧拥有。好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好多思念要倾诉却不愿松开彼此;天长地久就是此时的心情。后来他把车开离了大街,来到他家远在郊外十几里临海的别墅里。他把她抱进房子,一直抱到二楼的宽敞的露天阳台上。他轻轻地将她放在躺椅上,他依偎在她旁边,让她靠在怀里。他绕拨她乌黑的青丝,发丝如缎。这就是紫宜,从不染发从不上色从不追随新潮的紫宜。二十二年以来,他看她的头发从小辫辫到披发,自自然然,就像她的性格,清爽而温柔。他就喜欢她这种味道,从小就喜欢。忍不住想捏她红嫩的脸蛋,忍不住想拨弄她美丽的头发,忍不住想爱她,呵护她,追随她。 小女孩终于长大了,谙事了,也解风情了。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担心他不在的时候,爱上别人。本来他还想等,等她大学毕业,等她找到工作,等她真正成熟,可当他看见她的身边多出一个宋言时,他无法形容心中那份愤怒和烦躁,生平第一次他像不懂事的毛头小伙子失去了理智。他借着几分醉意强吻了她,她却不置可否地逃离他,连电话也不接,天知道他有多痛苦,多烦恼。当李微打电话给他时,他醉得一塌糊涂,只在电话中反复说他爱紫宜,他爱紫宜。一直知道他心事的李微为了好友回了国。 其实还有好多事紫宜不知道,当她听到李微一直在追求姐姐时,她大为吃惊。原来打高中起,李微就在追姐姐,可姐姐始终没有接受,因为她的心中只有徐靖宣。正因为这一点,大学还未毕业,他就到国外去深照了。一是出去理理自己的感情思路,证明自己对紫宜到底是对妹妹的爱还是那种魂牵梦绕的爱,结果证明在他的梦里,他离不开她。二是为了避开紫玲,让李微全心全意下功夫去追,结果李微败北,也将战场撤离到国外,和他相依为命。 突然她表情严肃地从他怀里撤离,直视他:“我还有个问题。” 他被她突生的表情弄得莫名。笑道:“你尽管发问,有问必答。” 她闷闷的说:“你和姐姐前一阵子两人去上海干吗?” 他伸出手摸她的脸,“怎么,吃醋了?”他心情大悦,这妮子还是满在乎他的。 “我这次回国有两个目的,其中一个就是开发研究一下中国在电脑软件方面有什么新的市场。这是我的毕业论文,也是我爸公司发展的需要。你也知道,父业子承,迟早我要接任爸爸的公司。你姐姐在上海有个关系密切的客户,她带我去拜见他,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需要。” “那我以后可要称呼你徐总裁还是徐董事呢?”她调皮地一笑。 “随你啊,你想让别人称呼你总裁夫人,我就是总裁;你想让别人称呼你董事长太太,我就是董事长。”他哈哈大笑,将了她一军。 她脸红了,碎了他一口。“谁答应嫁给你了?”她用拳头捶他。 “哎哟,还没拜堂就谋杀亲夫了。”他佯装疼痛故意拽她。 “你原来这么痞啊,我怎么没发现呢?”她娇嗔不已。 他闷笑着把她重新抱入怀里。 “哎——”。她用手指头在他胸膛上画圈圈,又有一个问题产生。 “我的小丫头又怎么啦?”他拿几天没修理的胡子扎她。 她慌忙把脸藏在他的颈脖里。 “说啊。”他催她。 “你不扎人我就说。”她不敢抬头。 “哈哈。”他开心不已。 “好,我保证不扎你了,宝贝。”他亲昵的称呼让她脸更红。 “你说你回国有两个原因,你只说了其一,还有一个你还没告诉我呢。”她追问。 “傻丫头,那已经不重要了。”他怜爱的刮她鼻子。 “不,你一定要说。”她撒娇。 轮到他有些脸红。“怎么啦?”她用手去抚摸他的鼻子,俊挺的鼻梁让人忍不住想亲吻。她为自己有这么色情的念头感到羞涩,“快说啊,尽吊人家的胃口。” “嗨,傻瓜,那还用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原因啊。”他扣了一下她的头。 “可我的脚趾头不会思考也不会说啊?”她噘起娇嫩的唇。 他忍不住又吻了下去。“不行,你还没回答问题呢。”她坚决抗议他的侵略。可抗议无效,一会儿她自己举白旗投降,沉沦在他的柔情中。时间在静谧中凝固着,所有的思维都停止在那一刹那。很多事情究竟是怎么开始的?似乎已不得而知。只是回忆起过往的每一时每一刻,浮现起的那些经典的画面,就那么深刻那么鲜明地印在脑海中,细微得连彼此眼中的神色,衣襟上的褶皱,都可以看得很清楚。蓝天,白云,飞鸟是那般真实。这再也不仅仅只是书上枯燥的文句,也不是画上故弄玄虚的寥寥几笔模糊不清的心情影象。原来爱不在天涯,不在海角。它就在身边,一直追随自己。原来所有的哀愁,郁闷,伤感都是无病呻吟。那么真实,那么深厚的爱,宣泄在彼此纠缠的亲吻中。 她整个人宛如濒临迸碎,意识四分五裂。她只感觉到体内压抑的张力与鲜猛的生命正激狂地与她纠结。她全身在燃烧,可是她抓不到任何可靠的东西,她双手紧紧攀着他的身子,几乎没了意识。恍惚之间她听到他喃喃着:“傻瓜,还有什么比你更重要,重要到让我飞回你的身边呢?” 其实她早已明白,明白他的另一个而且还是主要的回国的原因,那就是她!他几近疯狂的爱恋已经告诉她。他激动地以唇搜寻她颈间的颤动,咀嚼那份娇弱,那份体香。他想要的就是这个!他悬在半空的心思终于踏实下来。连日来,那种什么也掌握不到的焦虑,忙无头绪的不安,在拥抱她的时候,霍得烟消云散。他想她,想她娇小的拥抱,想她甜美的气息,想她记忆中嘤嘤咛咛老在他身边打转的不知所云,想她的陪伴,想她若有若无的依赖。喜欢她生气时咬唇跺脚怒视他的可爱,喜欢她呼唤他靖哥哥时娇嫩的音韵,纯稚的依赖,切切的期盼。他从不知道有人可以把他的名字深深唤人心坎儿,在灵魂的角落流转。 后来,两人沿着夜下的沙滩散步。他牵着她的手,她静静地听他述说这么多年对她的爱恋;听他讲述在国外的生活;月色清朗,云淡风轻。走累了,他把她拉进怀里,直接寻觅她的唇。她仍然有些天旋地转,脑子一片空白。那宠溺的气息把她紧紧包围。耳边有海韵的唱和,头顶有清朗的月辉,藏在心爱人的怀抱里,情愿夜永不清醒。 夜格外清朗,风也悄悄,他们时而拥抱,时而亲吻抚摸,时而诉说。她有时清醒有时昏睡,虽然已经非常疲惫,但硬撑着舍不得睡去。生怕醒来这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她像一个婴孩,毫不设防地躺在他的怀里甜甜地沉睡着。他把她抱进屋里,轻轻将她和自己一起睡在床上。灯光下,她白里透红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泽。两弯形状美丽的眉毛下,原本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过,此刻正由两片长长的睫毛所覆盖,以一种纯然的安静姿态诱惑着他。而那微微张启的娇嫩的红唇,更是激起他内心的波澜,教人情不自禁。他半撑起修长的健臂,一只手枕着她,静静欣赏她的睡颜。一时间,他无法克制内心深处涌起的怜惜情愫,俯首轻吻了下她柔嫩的唇瓣,他的动作如此的温柔,仿佛害怕再多施加一点力道,会将宝贝的她揉碎般。 第七章 思念如潮 阳光从敞开的阳台照射进来,满满的温馨撒开,空气里好象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味道,在飘散……。她缓缓睁开眼睛,好一阵子,她不敢确定她身处何方。 她突然觉得耳朵好痒,猛一转身,她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四目相对,昨日的记忆如海水涨起。天!她昨天和他共睡一床!她的脸刷得红似柿子。 “早上好,我美丽的睡公主。”他的声音有几分怜爱,几分笑谑,几分慵懒。她慌忙看自己的身子,还是昨天的裙子,她的心稍安。再看他,西服被仍在椅子上,衬衣领口敞开,健康的胸膛大半袒露,连他锁骨下面一颗小痣也非常清楚。她害羞地避开,干脆把脸藏进他的胳膊下。 他扑哧闷笑,松开枕了她一晚的快要麻木的手,半倚在床头,将手臂活动。她索性爬起来,跑到阳台上去。 “啊——,多美的早晨啊!”她转动身子,尽情呼喊。反正没人听到。 这栋别墅临海,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前面是开阔的沙滩和海。 她记得她来过这儿,有一次她考得差,爸爸妈妈轮番数落她。后来他们去参加姐姐的家长会,没人理会她。她捧着孤独的成绩单,背着沉重的书包,独自走路回家。在路上,她遇见他,好象是无意碰到,他强行用自行车把她带到这儿,那一次,她没上楼,他和她在沙滩上坐着。他没有对她提半句有关成绩的字,只是一个劲讲让人捧腹的玩笑。然后吹着口琴,那是一首前苏联的曲子,很忧伤感人。慢慢地她的心不再忧伤,也不再沉重。后来他们在沙滩上玩沙子,他又可恶地惹她,把沙子全揉进她的头发,她气得用沙子撒他,追着他跑。可那天的后来由于回家晚了,不可避免她挨了一顿责骂。她一声不吭,任他们再三数落她,她进了厨房吃了一碗剩饭,然后把堆在池子里的盘子碗筷洗掉。 现在想起他肯定是故意在等她。虽然他一直捉弄她,但每一次她伤心的时候,他又不是适时出现呢?高考那一年暑假,她明知她考差了,可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有些郁闷。早料到她没能力考上大学的父母已经为她铺好了伟大的爱——让她去读她最头疼的医专。她好象对父母说她想复读一年考美专,可她不敢。这是她的性格不愿违背从小对自己期望高而自己却没用的父母。同学约她去郊游,散散心,她知道父母不同意,可她第一次在饭桌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坚决反对,说她人单纯,涉世不深,在外面让人担心等等。好在那一次姐姐站出来帮了她,在姐姐的说服下,父母总算勉强同意了。只是意想不到的是,她会在郊外的林阴乡道上遇见他和他的朋友。现在想起,好象也不是偶然。阳光很明媚,她的脸颊有点湿润。 “怎么啦?”他从屋里出来,看到她来不及揩干的眼泪。 她偎进他的怀里。“你真的早就喜欢我吗?” “你呀,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自信。我不爱你我爱谁?”他宠溺地搂住她,将她的头靠在他宽阔舒适的胸膛上。 “你为什么不会去爱姐姐?”她仰头问。 “爱一个人没有理由,不爱一个也没有理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一直把你姐姐看作是同学而已。一个学习上的竞争对手而已。” “可姐姐不这样认为啊。”她无奈地叹气,心情有些低落。在家里,唯一能理解她的大概只有姐姐,她不想伤害姐姐。想到此,所有的好心情也不好起来。 他扳过她的身子,紧紧抱着她。“听着,韩紫宜,我徐靖宣只爱你一个。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爱你姐姐。好多事大家说明白点好些,我明白你的心思,别在我面前掩饰了,我喜欢的紫宜应该是阳光的明媚的自然的,莫让那些不必要的情绪干扰我们的爱情,答应我,紫宜,勇敢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有我永远在你身边!千万别气馁。”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她又看到阳光在飞舞,心情开始好转。 “糟了,今天有一个重要的报告会,我要赶回学校去,否则教授要扒我的皮。”她慌乱起来。 “怕什么,大不了让他开除你,我直接娶你回家做董事长太太罢了。” “你别开玩笑了,这样我可怕我妈妈扒了我的皮。”她又急又恼,用手捶她。 当她快下车时,她忽然对他说:“靖哥哥,我想和你说件事。” “可以。”他飞快地扫了她一眼。 “我不想这么快就让别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什么意思?”他猛然刹车,神色难看。一看就知道生气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些着急,知道他有些误解她的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我还在念书,你也知道我爸爸妈妈平时对我们姐妹俩管得严,他们肯定不希望我这么快就交男朋友。” “胡说,我看上次那个叫宋言的小子到你家,你妈高兴得不得了。” 那是她以为她小女儿没本事找男朋友。她在心里答道,可这句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口。他会用目光杀死她的。 “靖哥哥——”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清楚心中那份烦恼,她非常清楚问题的关键不是父母,而是姐姐。总不能在姐姐毫无预知的情况下,她挽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回家。天啦,原来当一切童话中的爱情发生后,烦恼仍然在啊。 “你肯定地回答我,你爱我吗?”他坚定地问道。 她眼泪噙在眼角。“我用我的生命发誓:今生只爱徐靖宣一个!天知道我有多爱他!” “够了,宝贝。”他停下车,将她拥住。“有你这句话,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真好!靖哥哥。”她更主动地投入他的怀抱。 他的心一股冲动,寻觅她的唇。 “不可以啊,要迟到了。”她笑着躲闪。 “答应我,紫宜。相信我对你的爱!不管遇到什么,一定要勇敢。”他抱紧她,舍不得放开她。 “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在我没毕业之前,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好吗?”她撒娇。轻柔的声音让他不忍拒绝。 “好吧。”他无奈地投降。“不过那并不代表我不亲你了。”说着,他加重他的吻,直吻得她晕得不分东南西北,全身瘫软。 “还有一件事,不准再见那小子。”他霸道地宣言。 “他只是我同学哦。我们在同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啊。”她撒娇的语气让他想揉碎她,再次狠狠地亲吻她。 “反正那小子对你有非分之想,俩人绝对不能单独见面。”他再次非常严肃地提醒她。 “你好霸道。”她娇笑道。他的在意让她开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觉得比做美梦还开心,比获得诺贝尔奖还兴奋。在她简单的生命里,有一个人爱你,呵护你,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竟有些让她措手不及。这也许是上苍给予她多年苦恋的补偿吧。那些模糊的愁思淡得不见踪影。那些灰紫色的暮蔼和从生的杂草都从记忆中剔除。白天她没什么时间,要上课。晚上他会在学校门口接她。然后他们会去夜晚的沙滩上玩,或者去他的别墅,喝着红酒咖啡,听着清爽的音乐。他很会煮咖啡,她学得也快。 他马上要回去了,最后的周末,她突然想起那次郊游在农民老伯家夜宿的情景。她随口说了声想再体念那种生活,他便整理行装把她带出去。她太激动了。初夏的山里,更是一片青葱。蓝天,白云,一切都那么真实。她带了画板,他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她作画。他总算是亲眼所见,她画画的功底真的很深。 “等我回国后,一定给你成立一个画室,叫做:《靖宜画廊》”。他感慨地说。 她抿着嘴偷偷笑了。“把我们俩画进去啊。”他笑着提议。 她在那片青青草地上画上他们的影子,这也许就是若干年后的记忆。晚上他们仍然找到那家农民借宿,俩人相拥坐在窗前,皎洁如玉的月高挂天空。此情此景但愿长久。她内心无限感慨。想起那一次郊游,因为没床,他们几个围着火互相依偎着睡,她却不知怎么睡到他怀里去了。 “肯定是我把你抱过去的。”他温柔的附着她的耳朵说。 “国外的月亮有中国那么美吗?”她身子软软地躺在他怀里,声音慵懒娇憨。那就是紫宜的味道,紫玲给人的感觉总是好强的,个性独立。他一直把她当作学习上的竞争对手,怎么也没考虑男女问题。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母亲嘴里开始唠叨紫玲怎么怎么样能干,大有作儿媳之意,而且紫玲看他的眼神也不对了,他开始有些苦恼,在家人和紫玲包括紫宜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突然飞往美国。 这几年他和她姐妹俩都有联系,可他一直压抑心中的情意,每年给紫宜寄生日礼物时,他都是细细斟酌,亲自挑选。不知她明不明白他的心。他总认为她还小,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再不出手,紫宜就是别人的了,着实吓出一身冷汗。 “国是自己的好,家是自己的美,月亮肯定也是家乡的圆。”他大发感叹。 “那国外那么多金发美女,你都不动心吗?”她说完嘻嘻笑了,觉得这个问题好暧昧。 “都怪那个叫韩紫宜的女孩。”他故意皱皱眉头。 “怎么怪起我来了?”她不满地鼓起脸腮。 他用手去捏她的红腮。“因为她早已霸占我的心窝。”他舔着她的鼻子,脸颊。 “那是你自找的,我可没有长脚自己跑到那心窝去哦。”她娇羞地躲闪。 “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他长叹一声,用滚烫的唇洗刷所有的思念。她娇咛了几声便投降,沉溺在他万丈柔情中。夜正漫长,所有的情话才开始……。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几天后徐靖宣回到美国去了。思念便拧成无绳的话线,联系彼此的爱意。每天他都会打个电话给他,而且还会发信息。在寂寞的时候,他的声音,他的信息是她最大的慰藉。临近毕业了,大家都忙着找工作,也没几个人在学校。她还是喜欢住在寝室里,很少回家。姐妹俩见面不多,好几次都是在餐桌上碰见而已。不知怎的,每次见到姐姐,她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好在彼此都不太会说起徐靖宣。姐姐很忙,经常出差。 别人忙着找工作,她一点也不急。据说要强的母亲已经通过徐父的帮忙,把她安排在妈妈原来的医院。这就是现实,在学习上,你不是最优秀的,但你的社会环境会让你比别人过得更好。宋言费了好大的努力,凭着他平时的成绩和努力,终于如愿以偿,也分在市里一个好医院里。 转眼就毕业,她终于穿上了她不喜欢也不讨厌的白大褂穿梭在病人当中。凭着她的努力,好歹她也是以良好的成绩毕了业,虽然不是最优秀的毕业生,但她在实践上很刻苦,加上她的细心,慢慢的她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有模有样的医生了。也许是爱情的动力,对学医的排斥感逐渐消失,为了排遣对他的思念,她工作很努力,得到领导的好评。由于要值夜班,她在医院要了一间小宿舍。一个星期回两到三次家,带些换洗的衣物,顺便看看父母,也会去徐家帮徐母按摩推拿……由于和徐靖宣特殊的关系,每次她去徐家,都忐忑不安。她知道在他们眼里姐姐是最合适的儿媳人选。 日子像城楼上的旧挂钟,日日不断地重复。她的生活也是如此。上班,下班,偶尔值夜班。徐靖宣在美国读博士,虽然时间紧张,一有空,他便和紫宜煲电话,或者上网聊天,发信息。所有通讯的工具为他们的爱情铺路。紫宜找王小南帮忙一起去购物布置她的小房间。精巧的布置使陋室不陋,很有女人气息。王小南收摊后有时没事,会钻到她那儿陪她玩,俩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开心地聊着往事。日子虽平淡,可紫宜却觉得无限温馨和满足。每次脱下白大褂回到自己的小空间,躺在床上和靖宣说着甜蜜蜜的情话。上班上偷偷翻看手机上他发来的信息,仿佛空气里都是他的气息,全身都是舒畅的。虽然在心头她偶尔会闪烁姐姐的影子,可幸福的滋味往往遮住了那些不安的情绪。由于时差的原因,俩人总是计算着通话的机会。她的电话很少有人打,一向低调的她朋友也不多。每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她总是反应到他。虽然相隔千里,但屏幕上显现的文字仿佛是他温情脉脉的眼睛,让她感到格外的温暖,踏实。 “想你了,小猫咪,起床了吗?”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看手机。当这条信息印入眼帘时,她的脸上浮现满足愉悦的神色。美好的早晨美好的心情。为了方便,他们相约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刚起床啊,你在干吗?想吃你亲手做的意大利面了。”她调皮地回了个信息,然后起床穿衣。等她洗漱回来时,又有一条信息。 “你想吃面,我还想吃你呢。不过我会尽快让你吃到我亲手做的意大利面的。宝贝。吻你的唇!那是代表早安!吻你的耳朵!那是表示我想你了!吻你吻你吻你……!”好在周围没人,她的脸无比娇羞,绯红似朝霞。换好工作服,她出门去。 一天的工作开始了,买了早餐在办公室吃。手机响了,是宋言的。他们偶尔也会通个电话,毕竟是同学。而宋言对她的爱意一直没有熄灭。可稳重而内向的他并没有赤裸裸地对她宣称我爱你,他只是用他特殊的方式爱着她。她也无可奈何,只有装憨。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宋言在话筒里温和的说。她在心里叹气,如果不是徐靖宣那么早在她心里扎了根,或许她会接受他的。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她暗暗告诫自己。靖哥哥知道会扒了她的皮。他一再警告她不许和他走得太近。他已经向她发出好几次邀请了,她都婉言谢绝了。找一个要值班或者说好了回家等理由搪塞。 “怎么,有什么喜事吗?是不是发奖金了?”她笑道。 “没喜事就不能请老同学吃顿饭吗?”宋言也笑了。 “当然可以,只是我已经和小南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哦。”她又找了个理由。 宋言在话筒里沉默了片刻。她心里涌起无限抱歉,忙开了句玩笑:“要不,你请我们俩哦。” 宋言压抑心中的失落感,笑道:“行啊。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七点我来接你们,不准反悔了。” “有人请客吃饭还会反悔吗?反悔是小狗。”她笑道。 虽然心里有些勉强,但她实在不好意思拂他的心意。宋言与身俱来的倔强和执着让她心存不安。徐靖宣不准他们单独见面,那扯上小南算不算违背他的意愿?休息时,徐靖宣打电话过来,她向他汇报了。他半天没说话,后来语气酸酸的说:“记住,吃完饭早点回来。不准和他单独谈话。” 她为他霸道的语气既感到好笑,又感到开心。他的霸道无疑是在宣告他对她的在乎。她心里甜甜的,撒娇的说道:“知道了,霸君。” “好啊,你敢骂我?”徐靖宣在电话里威胁道:“小心我回来扒你的皮,啃你的骨,喝你的血……。” “停,停——。”紫宜全身的疙瘩都扩张起来。“我刚吃完中饭啊,你再说下去,我会吐的。”她抗议。 “嘿嘿,傻瓜,我舍得吗?啵!亲你一口才是真的。”响亮的啵声在听筒里格外清脆,她赶快扫射了周围,好在没人注意她的脸红。 “想你了,紫宜。”他的语气认真起来,有几分伤感。她的心也莫名的揪痛着,思念是烈酒,入口便蚀人心痛;更似蛊虫,侵蚀人的五脏六肺,痛彻筋骨。她又何尝不想他?几近疯狂的思念只有天知道她有多压抑?!每一次孤独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是他飘逸的身影,深情的眼神。回想起在他别墅他拥她共眠的夜晚,心潮难以平静,记忆如洪水,泛滥成灾,常在梦中包围她。 “靖哥哥……。”她哽咽道。 “怎么啦?紫宜。”他赶快问道。 “没什么,想你呗。”她笑着哭道。 “吓我一跳了。丫头。”他叹道。“你可千万什么都好好的,否则我什么事也做不了,满脑子都是你。别哭了,乖,宝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疼爱和呵护,也有几分无奈的压抑,嘴上说得轻松,相隔千里见不到的滋味谁能知晓?那只有相爱的人儿彼此明了。“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他低喃。 “没事了。”她抹去眼角的泪痕,扬头一笑,声音恢复平静。长发如瀑倾泻一边。“练好你的厨艺,回来把我喂得肥肥的。” “遵命,夫人。”他认真而又飞快地应道。她扑哧一笑,愉悦的心情在空气里涤荡开来……。 第八章 爱的结合 爱和幸福既成正比,也成反比。它往往给人带来心灵上的情绪。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诗人的心境是好的,可有几个人说得到又做得到?有些事从嘴里说出来是不费吹灰之力,可做起来时却又如握千斤,沉重得很!日子在岁月中流逝,思念也如地上堆积的落叶,一天天增多。转眼夏天远去,秋天也消逝,冬的影子在徘徊。身子裹在厚厚的羽绒衣里,惟有长发还在飘着。早上起来她打了个喷嚏,竟感觉自己有些小感冒。没什么胃口,便到医院的食堂打一碗稀饭吃。今天病人也多,她忙了一整天。连坐下来好好喝口水的机会也没有,好不容易等到中午休息一下,一看手机,他发了好几条在上面。赶快回信息。才回了一个,手机便响了,是他的。她疲惫的心顿时高兴起来。 “今天很忙,是吗?”他关切地问。 “是,天气骤然变了,感冒的人特别多。”她微笑着说,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变了。 “你感冒了?”他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太累了,嗓子有些上火而已。”她掩饰心中的难受。 “真的没事吗?别累坏了身子,注意休息。”他的话里满是关爱。她心暖暖的。 “我会的。” “吃中饭了吗?”他又问道。 “还没,马上去吃。”她答道。 “一定要注意营养。等我回来验收时少一两肉,我饶不了你。”他威胁道。 “知道了,我的霸君。”她笑道。 心里有了关爱,她做事也开心,连不知不觉上了身的感冒也没什么在意。等她回到房里脱下工作衣,身子软软地靠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已是将近虚脱,一点食欲也没有。他打了电话来问候,她尽量掩饰,不让他察觉。晚饭也没吃,她早早睡下,半夜里她醒来,竟感觉全身发热,出冷汗。手脚无里。挣扎着起来倒了杯开水喝,可手碰到热水瓶,竟没有提起的力气,勉强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感觉好些,便在抽屉里找了些感冒药吃了,又回去睡觉。 手机的震动声惊醒了昏昏沉沉的她,她习惯性地伸手去床头柜去拿手机,却感觉全身无力,举臂艰难。努力睁开眼睛,意识逐渐清晰,医生的本能提醒她,她病了,而且是重感。手机声停了一会儿又猛烈地震动起来,一定是他的。她咬牙把自己支起来,靠在床头,去拿手机。天!他一共打了七通电话,她却只听到两个,原来她如此昏沉,难怪他如此着急地call她。 “喂——。”她发了个音,却发现音质沙哑,声带滞痛,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不畅通。“你怎么啦?不舒服吗?”他在电话里的语气无比急噪和慌乱。 “好象有点儿。”她虚弱地笑了。 “什么好象是,分明就是病了,你现在还在床上,对吗?”他急急地说道。 “恩。”她应道。 “我说怎么回事?打你电话没人接。”他在电话里叹了口气,埋怨她:“这么大个人连生病也稀里糊涂。感觉怎么样?很难受是吗?我给你姐姐打个电话,叫她来照顾你。” “不能告诉姐姐。”她不顾难受,慌忙阻止他的话。 “为什么?”话一出口,他就已经明白她着急的含义。在这种情况下打电话给她姐姐不是很明显地向她昭告他们之间的关系吗?该死的丫头一直不允许他向外界公开他们的关系,她喜欢这种地下游戏,他只好依着她。反正她还小,刚毕业,谈婚论嫁也早了些,等她再长大些,成熟些,独立些,再挑明他们的关系也可以。 “那就叫小南过去吧,叫她送你回家。”他无奈的建议。 “没什么大问题,我得去上班,打几针,吃点药,马上就好了。”她掩饰心中翻江倒海的难受,装出很自然的样子,可她的声音出卖了她。 “你这丫头,说话都有气无力死撑着,还说没事。”他苦笑道。“今天不许去上班,乖乖打针吃药。我打电话给小南,叫她过来监督你,一定要注意按时打针,吃药,好好休息。” “知道了。”她撒起娇来。 她看看时间,其实早过了上班的时间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她上班迟到了。正准备起来,有人敲门。她挣扎着起来开门,是办公室的同事小朋,她一见紫宜的脸色便明白一向遵时守规的韩紫宜为什么迟到了。她赶快把她扶到床上,安顿她躺下,然后帮她去请假,而且提了药箱过来帮她打针,并给她吃了药。 紫宜感动地望着她:“谢谢你,小朋。” “甭提谢字,都是同事啊。上次我小孩生病,你还帮我顶夜班呢。” 小朋安顿她之后,陪了她一会儿,也好,小南来了。够义气的小南一接到徐靖宣的电话,立马把摊位交给别人,生意也不做了,飞快赶到她这儿。一生中有这样的朋友,什么痛苦和烦恼皆减退了好多。男人的心琢磨不透,平时没事时他不段问候,信息也如雪片,温暖她空荡的心田。如今她生病了,除了上午给她发了一个“照顾好自己之外”便没了音信。中午她打完针后,给他发了个信息,却发不出去。她一急直接拨他的号码,却是无法联系的回音。心情指数大跌,晚饭只喝了几口粥。连小南亲自炖的红枣排骨汤也不给面子,她昏沉睡了。迷糊中听到小南在和别人说话,努力睁开眼睛,感觉她在和别人通话,便又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感觉身子在腾空。有一种冷飕飕的风上身,刚有了感觉,又有个温暖的东西包裹住自己。她头疼得厉害,索性不睁开眼。贪婪地靠近某种温暖。 她在哪儿?翌日她睁开眼时却着实唬了一下。还是在她那陋小的单人宿舍。一动身子,却碰到一个坚硬却又温暖的胸膛。天!她重复睁开眼睛的动作,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是梦吗?他明明在美国,怎么一夜之间从天降吗?她伸出手去抚摸他含笑的眼睛,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紫宜,我的宝贝!” “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她的眼泪比雨落得还快。 “傻瓜,不是我还会是谁啊?”他怜爱的抚去她跌落如暴雨的眼泪。 “你怎么回来了不告诉我一声?”她仰起头,娇怨道。 “你病了,我在美国还有心做事吗?”他叹道。“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命啊,小宝贝。”他见用手止不住她的泪水,干脆用唇去吻干她纷飞的泪珠。当彼此的唇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担心和焦躁都融化在无语的柔情中。像在惩罚,也像在倾泻,更像在索取,他紧紧亲吻着她。暖热的鼻息,魅惑的气味。他反复舔洗着不堪折磨的红滟双唇,以青喳刺人的面颊摩挲她细致的脸蛋。在飞机上焦灼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开始栖息。她像个布娃娃似地瘫软在他强健的怀抱里,神智不清地与他唇舌交缠。她整个人宛如濒临迸裂,意识四分五裂。她只感觉到体内紧窒的张力与鲜猛的生命正激狂地与她纠结。她全身在燃烧,已经焚为灰烬,可烈焰仍凶悍翻腾。她伸手去抓他的背,他换了个姿势,把她放在一只臂弯里,自己俯身吻她。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淬然一股强悍的巨大热力蜷向她的手心,与她十指交集,紧紧相握,犹如想将她的娇柔融入掌心和骨节中。她几度徘徊在清醒和晕厥间。 他想要的就是这种真实而又温存的拥有!他为她思念的心,为她牵魂的心,为她焦灼的心,所有的忐忑不安和慌乱,在见到她的时候,在拥抱她的刹那,在亲吻她的时刻,终于踏实下来。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昨天在机场,在飞机上,那种什么也掌握不到的焦虑,忙无头绪的不安和担心,在她真实地躺在他怀里的刹那,霍得烟消云散。这比什么语言都还能教他心安。他想她,想她娇柔的拥抱,想她甜美的气息,想她嘤嘤咛咛在童年,少年时在他身边的热闹和若有若无望着他的依赖。 “靖哥哥。”当她的唇终于完全属于自己时,借以喘息的机会,她娇柔而又急切地呼唤他。他喜欢她唤他名字时娇嫩的音韵,纯稚的依赖,切切的期盼。他从不知道有人会在生命中把他的名字深深唤人心坎儿,在灵魂的角落里流转。他也无法预料平时压抑的思念在彼此相见时会如此疯狂的流泻。 “你让我担心死了。”他搂紧她,无比感慨。 “所以你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了。”她用拳头捶他。“害我昨天没能联系上你瞎操心。” “傻瓜,手机在飞机上肯定联系不上哦。”她把头埋进他深深的怀里。 “感觉还好吗?”他摸摸她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你先睡会儿,我去熬点粥。” “不,我不让你走。”舍不得他温暖的怀抱,她撒娇扯住他。 他眉毛笑成一团:“可以啊,我不走,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她还不知道自己已傻傻地掉进他布下的陷阱。 他把嘴巴附着她耳朵说道:“嫁给我,我就时刻陪着你。” “坏家伙。”她脸顿时羞得像太阳,用手捶他,他哈哈大笑,起身去了。 被窝里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一切如窗外的阳光般真实。她把脸埋进枕头,贪婪地回味那份温馨。 早饭后,他带她去打针,量体温。然后把她带到海边的别墅里。端了把椅子,面向海和太阳。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冬日的阳光像一把刷子,轻抚着脸颊。海很平静,无风无波。她感觉好多了,再痛苦的病也会因心情而恢复得快些。看到他,正如看到了那缕冬日暖阳。贴心而真实,让什么漂浮在空气中的忧虑和不安都化为虚无。他从屋里取了块薄毯,温柔地披在她身上。然后依偎在她身后,让她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 “靖哥哥,我好幸福。”她扬起脸依恋地说。 “小丫头。”他溺爱地捏捏她的脸。 “你好过分哦,我现在是病人啊。你还欺负人。”她娇嗔道。 “这不是欺负,是惩罚。”他窃笑。 “惩罚我什么啊?”她嘟起嘴巴。 “惩罚你这个丫头自己是医生也不会照顾自己啊。”他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的头刚好埋在她的胸前。她的脸一阵绯红。 好多事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留在记忆里的经典片段偶尔浮现在脑海里。幸福仿佛来临得让人觉得不可思意。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陪她打针,吃药。晚上就住在别墅里。那儿他父母很少来,那是他爷爷留给孙子的生日礼物,一出世就入户给他了。这是他个人的天下,除了和他最要好的李微外,就是她来过这儿。连紫玲他也从来没带她来过。沿着海滩慢慢散步,说不完的情话。依偎在阳台上数星星,往事如风。从小到大,她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候。 可分别悄悄摆在胸口,她明白。那天晚上,他去洗澡了,手机放在桌子上,响了起来。她走到门口告诉他,他顿了顿,说了句让它响,别管它。后来洗完澡后,两人一起做饭,手机又响了,他好久没接,她觉得好奇怪。但她也不好问。 他很会做西餐,可能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吧。他动作娴熟地做了好几个精美的菜,还炖了汤给她喝。吃完饭她执意要做点事,收拾盘子碗筷,然后去洗刷。当她檫干手从厨房出来后,她没看见他。 “亨利,你再对mrjohn通融一下,我这儿还需要几天。” 隔着玻璃,她隐约听到他在和一个人通话,语气里有几分无奈。也不知道对方对他又说了什么,只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地说:“他发脾气让他发去吧,反正我一时半刻也回不了。随他吧,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在寻找他的时候无意撞上。她的心一点甜蜜的忧伤。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她!他肯定是在抛下手头一切重要的事,临时决定回来的。一切只是为了她!人生有此境界,她还有何求?抹去眼角的泪水,她退回到卧室。 “天啦!你在干吗?紫宜。” 他立在房门口,却被眼前的她惊住了。 紫色的拖地的精致的晚礼服,正是他送给她的礼服。从不化妆的她将长发束起,脸施薄粉,眉黛目清,唇红齿白,腮似胭脂,人若桃花。她扬首挺胸,恰似一株出水芙蓉般绽开笑颜。 “我准备了烛光和红酒。我们去阳台上数星星吗?好久没跳舞了,你做我的舞伴吧。我想跳华尔兹了。”她语若夜莺,婉转清丽。 他觉得内心有莫名的欲望在沸腾,忍下那胸口难受的激荡,他无语牵过她的纤纤素手,将瀛弱的她揽入怀。发的清香如栀子花般唤起记忆,那个弱小安静的丫头已经是女人了!女人!他的女人!徐靖宣的女人!激动似狂潮席卷身心,舞步凌乱,三步四步都变成一步,他把她搂得紧紧,几近揉入他的骨血,化为他的一部分。紫宜幸福得呻吟了一声,而那是致命的导火线! “紫宜,我……。”他痛苦地试探着。 她不语。眼睛微眯,眼角无限风情在流转。她掂起脚跟,将唇贴上他的。他已经分不清方向,激狂中只有一个渴望——卧室。他拦腰一抱,往那方向走去。 当一切复归平静,她用指甲划着他的胸肌。他枕着她,任她的长发飘散在胸前。 “傻丫头。”他的语气里有无限抱歉,虽然她是他的相思的药,几近疯狂地在梦中渴望拥有她,和她溶为一体。但毕竟她还是一个病人,这下让他感觉自己的急不可耐,也感觉到自己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害臊自心底升腾起。虽然那份激情还在彼此的胸口激荡。 “你什么也别多想,什么也别说,就这样让我们紧紧靠着。我怕你明天一走,我们又要等好久再见了。”她仰起头,一脸期望。 “谁说我明天要走?”他忽然明白她的反常,可能她听到tony的谈话了。 “你呀!”她指着他的心。“只要它永远为我跳动,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握住她的手,柔嫩滑腻。终于明白她的苦心和体贴。这就是紫宜,从来就是话不多,但那心,总配合他的脉一起搏动。有湿湿的东西被堵住了。他死命咽回去,翻了个身,将她重新搂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第一个让我知道啊。明白吗?” “好。”她把头埋进他臂弯里,不让他看到她难舍的眼神。 “紫宜,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徐靖宣最美丽的新娘!披着白色的婚纱,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在神圣的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让所有的男人都羡慕我,羡慕我娶了个美丽的新娘,那是我的妻,韩紫宜!”他喃喃诉说情话,夜正漫长…… 日子仍如陈旧的摆钟,一如既往地流转。当思念化作无言的心痛时,也是一种幸福的滋味。那么多的郁闷,那么多的孤独,在他日日坚持和体贴的电话中溶解。第一场雪终于降临。那个冬天来得快也去得快,本来他决定回来过春节,可教授却临时配了个任务。他决定叫紫宜来美国。紫宜不肯答应。她怕对家人交差,一走那么久,总得有个理由。那个春节他们只好抱着电话守夜,迎接新年的钟声。“宜,我的宝贝,我爱你。”冰冷的线路传递滚烫的情丝。她的眼泪叭扒落在键上。 姐姐因为公司出差,去了趟美国。回来带回许多和他的合影。望着姐姐一脸幸福陶醉的样子,她心如刀割。在美国,他只是把她当成多年的同学,当成他和紫宜的姐姐,尽地主之宜。可姐姐却全然不知情。若有一日她知道他喜欢的不是她,是她眼里没出息的妹妹,她会怎样?像喉头卡着刺,每每遇见姐姐,她就不安。姐姐比原来更忙了,经常出差。元旦前,公司派遣姐姐去英国,时间较长。爸爸妈妈觉得寂寞了,不准紫宜在医院住了,她便恢复了来回走上班。有一次同学聚会,大家喝得酣畅,有一个人突然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宋言,你和韩紫宜到底有没有戏?可千万别搞什么地下活动哦。”她没喝什么酒,但脸也很快绯红。宋言复杂地望着她,两人各怀心事。散了离去时,他坚持要送她。他混得不错,由于家里帮了忙,已经买了车。而且自己也混了个副主任什么的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优秀的人,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不像她韩紫宜做什么事都是默默无闻。 她一向低调,做什么事都不张扬,不哗众取宠。像一株紫罗兰,是花不争宠,清秀淡雅。那天雨下得大,她坐在他的车上,心绪起伏,总有些惴惴不安。 “今天还开心吗?”他微笑说道。 “老同学见面能不开心吗?”她也笑道。 “可不见你很高兴的样子。”他叹了声。 “快乐不一定要溢于表面,心中有就可以。” 他望着霓虹灯辉映的长街,雨丝若愁绪,缠绕心间。有些人似古城堡,你怎么努力,也很难走进她的心房。他知道她的心中没有他,可爱是没有自尊的,他怎么也不愿意放弃对她的执着。当车在她院子外面停下时,他幽幽说了声:“紫宜,嫁给我吧。”平静的话一旦冲动地说出了口,是无法挽回的。可他想赌一把,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留下昙花般的辉煌。毕竟他曾经争取过。要说放弃又是何等之难!她一时愣在位子上,她怎么也像不到他竟然避开过程,直奔结果。她苦笑一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风从窗户吹进来,他清醒些许。 他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他绝尘而去,她立于雨中,却忘了自己已被淋湿。 第九章 宋言的心事 自从那个夜晚之后,宋言不再打电话给她,也不会约她吃饭了。在这所打小生活的城市,小南是她唯一的知己。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向开朗活泼的她竟然割腕?小南上高中时就和邻居一个高她一届的男孩谈恋爱,本来俩人感情挺好,小南也挺知足。谁知那男的耐不住清寒,做了一大腕二奶的情夫。后来和那贼妇卷了那富商的家财逃跑了,一直蒙在鼓里的小南那口气憋着怎一下顺得来,当时人就懵了。小南变了,沉默寡言。也不愿意和她多联系了,一时间,自己很孤独。 偶尔心头会有一些莫名的怅惘,为什么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爱情便没有友谊?其实她很怀念大学里的点滴,虽然她一直是个不被老师注意的学生,除了那次画展让学生和老师刮目相看之外,她也便没什么突出的地方了。沉默少言,遇事不张扬,不抢风头,安静是她的处世之本。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出色的,尽管她小心地掩饰自己,衣着朴素,但自然清丽的脸庞是她怎么遮掩也不能掩盖的,打高中开始,也有一些男生偷偷给她写情书。在医学院,班上也有男生写信给她,可她从来不会看的,再精美的情书又怎么抵得过徐靖宣在她心上刻下的烙痕。可惟独宋言以他独特的魅力在她眼前绽放,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对她默默的关怀,细致的帮助,让她孤独的心倍感暖意。 生活的快节奏会使某些莫名的情绪淡化的。医院的工作本就辛苦,而靖的电话和短信也是治疗相思的良药。渐渐地对宋言的不安也淡了,了无痕迹了。可有些人注定在你的生活中要留下些很深的刻痕。一次出差,其实也是一个医疗座谈会上,她和他又相遇了。安排住房的时候,他在她前面先从服务员的手里取了两个房的钥匙,他微笑着冲她摇摇钥匙,她领悟他的意思,有一句话冲到喉咙想说拒绝,可旁边的人往前挤了一步,意思是有人帮你领了,你就该挪地了。她话到嘴边又咽下。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好意思拂他意。行李安置在房里,他便约她一起去餐厅就餐,她又不能拒绝了,那种会议是包吃包住,统一吃宿。又不是他请客,只是顺路而已,她便尾随他来到了餐厅。还似昔日般温存和细心,他自作主张将她盘中不喜欢吃的肥肉捡出,然后再把自己碗中的精肉捡到她盘里。她一时心口有点堵,食欲便没了。勉强扒了几口饭,她便推说坐了车子,不舒服,早早回房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还是一贯作风,不多说话,只是用行动来表示。每次看见她没吃什么晚饭,他便会送来精美可口的夜宵。每一次开完会,他会把他写得像书一样工整的笔记本给她抄。他知道十次有八次,她没有听取与会人的发言,总结。她在笔记本上涂鸦——人体素描。这是她的绝活。没几个人真正看过她作画,但她的画已经出神入化了。上大学时,他经常注意她,才发现这个秘密。难怪她功课总跟不上,只是因为她根本心不在焉。 人生有许多境界,每个人有自己的追求。而她的追求是什么?他一直感到困惑。明明不喜欢学医,却从来没见过她发牢骚,耍脾气。班上有个女孩,有一次被教授批了,回到寝室,连哭带喊包裹款款要弃学的样子,后来还是他和班上的女生部长一起做通那女孩的思想。而她就算一次实验做砸了,她平静安然的眼神居然震慑了那教授的威力。虽然后来他知道她是委陪生——说白了,是分数不够的后门生。那种人都是关系户,那也是教授很少唰她的缘故。能进到这种学府读书的,没个半斤八两,谁能进来? 在研讨会结束的那晚,主持单位给他们开了个party.大家兴致很高,喝着香滨和红酒,又是卡拉ok,又是跳舞,不亦乐乎。那晚宋言喝了许多酒,一向酒量还可以的他也有几分薄醉。他邀请紫宜跳舞,毕竟是同学,她不好当着大家的面拒绝他。舞到中心,他借着酒意,附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紫宜,你是真不知道我的心意还是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你醉了,宋言。”她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她身子僵僵地往后挺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他的语气隐含痛苦。 她的舞步依旧整齐,他却开始凌乱。她的心隐隐作痛。有些话一旦撕开了口子,想要沉默显然不可能。可她却又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告诉我,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喜欢的意思吗?”他眼神灼热地逼视她。 舞曲刚好结束了,舞池的人散开。这倒解了紫宜的围。宋言只好松开她。她飞快地逃离酒店的舞厅,提前回了房。一进门,她便拿出手机拨徐靖宣的号码。 “不是说晚上有舞会吗?你那儿怎么没有音乐的声音啊?”徐靖宣在电话里笑道。 听到他熟悉而醇厚的声音,她的眼泪叭叭掉下。 “怎么啦?紫宜。”他感觉到她的情绪。“小宝贝,你可千万要开心,你不高兴可就是宣判我的死刑啊。”他为了逗她开心,故意调侃她。 “没什么不开心啊,就是想你了。”好半天,她才开口。 他悬起来的心才稍稍平静。“紫宜,请假到我这儿来吧,我也想你,非常非常想你,每天晚上睡觉抱着枕头总以为抱着你。我想你,来吧,宝贝。”他深情呼唤。 紫宜的心激荡起来,一个从所未有的欲望顿涌心头。他无数次要求她去美国,甚至还希望她放弃工作去那儿学画画,可以陪伴他,她一直没答应。可这一次她心动了。小南没有摆地摊了,她去南方一个城市里找了份适合她的工作,也许这样可以平静心头的伤口。毕竟佟是她的初恋,那种伤害是永恒的烙印。 工作之后的闲暇时间,紫宜常常一个人提着画架来到海边徐靖宣的别墅边画画,他给了她钥匙,她经常来这儿,打扫一下卫生,或者静静躺在床上,感受他留下的气息。有时候思念蚀心,就对着大海迎风淌泪,尽情发泄,反正没人在旁边。 第十章 爱在纽约 秋天已经过了大半,冬天的影子也露出些许,没有人知道她天天在忙什么。只是感觉她比原来更不喜欢说话了。毕竟是第一次办签证,等批下来时已经是冬天了,当她终于手提着行李出现在纽约机场时,最激动的应该是徐靖宣了。她看见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里面是整洁笔直的高档西服,洁白的衬衣,配着深紫色的暗条纹领带,整个人玉树临风般傲立人群。他就是那么出众,无论在什么场合,谁也无法抢夺他的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尊贵气质。她觉得手心出汗,原来自己一米六五的个子在西方人中间仍然显得那么矮小。她怯怯地往他立的地方走去,徐靖宣也随着人群向她走来。他含着笑,眼里全是她熟悉的柔情。两人在距离一米之遥都停了下来。他张开双臂,她顿了几秒钟,终于她把手里的行李往地下一丢,疯狂地扑进他期待的怀里。一切相思已经决堤,他们在人来人往的通道口热情拥吻。那份热情不亚于浪漫的法国人。 这时候的纽约天气已经很冷,恰恰在她来临的夜晚有薄雪降临。他把她带回到住处,一套精致的单身公寓。在路上,他一直紧紧把她护在怀里,生怕寒气冷了她。他们都感觉到了彼此狂乱的心跳。差不多一年未见面了,他强忍住生理的冲动,放下行李,他先带她去吃饭。然后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回了公寓。放了一浴缸适宜的热水,他让她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房间暖气刚好,她觉得全身的疲倦在浴洗中消散。当她只穿着他给她准备好的浴袍出来时,她发现他看她的眼睛为之一亮,男人的欲望写在脸上。他急噪地把她搂进怀里,有些迫不及待地亲吻她,从额头到脸颊,还有裸露的颈脖,直至微露的乳沟。她的心又些狂乱,又有几分胆怯。虽然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毕竟隔了近一年,那种悸动的感觉有些陌生了。 “宝贝,我不是做梦吧?你真的在我身边了!”他激亢地亲吻她,抚摩她,他温暖的大手托着她的酥软的颈背,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探入她的浴袍,女人的呻吟终于爆发,她瘫软在他怀里,化做一团水……激情在异国疯狂地燃烧。 原来相守的日子如此甜蜜,隔着咖啡馆的玻璃窗看外面匆匆的路人,竟也是一种温馨的享受。美国的十二月也是如此的冷。他给她准备了一套御寒的大衣,围巾,手套和帽子。她感觉自己快成圣诞老太婆了。她对他开玩笑,他哈哈大笑,然后捏着她滑嫩的鼻头宠溺地说:“不是圣诞老太婆,是圣诞小天使!”她的心甜滋滋的。 两人沿着马路悠闲地散步,他把她挟在臂弯里,她索性把身子吊在他身体上,毫不费力地任他拥着走。街上行人匆匆,好多店门前装饰着彩灯辉映的圣诞树。圣诞礼物也充斥着橱窗。临近圣诞节,那副热闹是难以形容的。 他请了两天假,陪她参观了几个主要地方。特别带她去参观了几个名画博物馆和美术高校。梦里很多次揣想过美国的风情,揣想过纽约的繁荣,可她还是为真实的美国震惊了。这个比中国发展快半个世纪的国家,以它傲然的姿态雄立在北美洲。她开过他的玩笑说他在美国呆了几年,怎么不去泡个洋妞,干脆在这儿当个上门女婿算了。他为她的精彩假设捧腹大笑,连手中的牛奶都泼溅一大半。后来他止住笑回答她说他受不了金发碧眼美女身上的牛奶味。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他。他看着她憨傻的可爱样子,忍住笑,附着她的耳朵说:“就是臊味呗。”她的脸唰得红了,可她马上就反击他:“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是什么味?只有身临其境才知其味啊?” 他有趣地望着她胀红的脸和嘟起的红唇,然后举举手中的牛奶说:“我说这牛奶怎么变味了,有一股醋味。” 她闷闷地喝了口牛奶:“没有啊。” 他捏捏她的鼻头:“还说没有,明明脸上写着不开心。傻丫头,一个心中有爱的男人就算皇帝老子的女儿也打动不了我的心啊。”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便不再钻牛角尖了。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她只有一周的假期。过完圣诞的第二天她要回去。虽然在中国,圣诞后就是元旦,也有几天假,但她得值班,因为她和别人换班才得到这次长假。对家里,她谎称单位派她去出差。 圣诞前夕,下了很大的雪,但冰冷的雪花压抑不了人们狂欢的热情。他带她去欣赏最美的雪景。她为他画了一张雪中穿风衣的酷像。为了让她画得逼真,他硬是强忍寒气,在雪里站立许久。晚上回到家里,暖暖的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异想天开的他硬要当她的人体模特,要她画他的裸体。紫宜红着脸,恼怒的望着他。说实话,这么多年她一直偷偷地学画,却一直没画过真正的男人的裸体。他说在完成她梦想的路上,他要成为她第一个人体模特儿。他的身材很棒,肌肉结实。她认真的画了他的裸体,而且画得很好。他赞口不绝。他提议叫她不要去上班了,他在美国给她找一个学校让她深造美术。她没有答应他。也许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家人吧。 他们研究所也搞了个狂欢party,他带上她一起去参加。李微听说她的来临,特意从华盛顿赶过来和他们一起度狂欢。李微的到来使她感到腼腆,虽然她已经听靖宣说过了他,在徐靖宣对她产生爱慕的过程中他是唯一的知情者,上次李微突然回国也是因为看到徐靖宣不开心酗酒而回来,当然也是因为爱慕她姐姐,因为看她一面才回来。听到李微一直在追姐姐,她感到意外,也有一丝安慰,但愿姐姐能早日明白他的苦心,莫使有情化做水。想到姐姐,她总不安,虽然靖一再申明他从来就是把她姐姐视作同学,绝无暧昧之心,当年经常出入她家也是因为紫宜那可人小精豆。那个狂欢夜是有史以来她最放得开的一次。他们豪放地喝着鸡尾酒,跳着舞,甚至他拉着她在混杂热闹的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接吻。就这么一次吧,反正没有人认识她,热情高涨的她任他安排自己。他故意捉弄她,他喝很难闻的洋酒,然后借接吻的时候灌到她口里,然后深深狁吸她的唇,强迫她喝下。她撕眉咧眼瞪他,他却开心地欣赏她可掬的醉颜。李微被几个中国的女研究生缠着,爱耍嘴皮子的他使出全身招数哄美人开心。这就是李微。她想起那次意外的郊游,其实是他一从姐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故意拉上李微去寻她们。李微故意吸引其他女孩的爱慕,然后把清净留给他们。这是后来靖告诉他的。 别看李微一直在人前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模样,其实内心爱惨了紫玲。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到现在为止,紫玲以为徐靖宣不接受她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个李微,他才裹足不前,对她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一向自信的她做梦也没料到真正的作俑者竟是从小手足之亲的在别人眼中木讷的小妹!那晚她没有去想那些日日在梦里困脑她的情绪,她开心地赤着脚和徐靖宣在厚软的地毯上跳着拉丁舞,探戈,华尔兹……分不清时间和地点,也不去在乎人物和情节,她开心地任他拥着自己的小蛮腰,当午夜的钟声终于敲醒时,人们欢呼,气氛达到最高潮。而徐靖宣随着钟声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毫不犹豫地找到她的唇,给了她一个近乎跨世纪的热吻,直至她几近窒息,瘫软在他温暖的怀里。 后来,也不知道几点了,热闹才渐渐散去。她已经昏沉在他身上。那一夜他没有把她带回到他的住处,而是开了间豪华的总统套房。两人在舒适柔软,温暖幽雅的床上极尽缠绵,激情迸发,她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把她美丽的身子剥开,为他一人裸露。他的手犹如春风吹拂大地,所到之处无一不颤栗,开放。一种莫名的火苗在心口燃烧,她高声战栗,呼喊他的昵称,渴望他的帮助,渴望他的侵入和占有。他像一个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长胜之将,将她身子的每一个地方都收拾地干净,占领地彻底;也像一个善耕的农夫,辛勤开垦她身上的每一寸处女地。 第二天,当她醒来时,竟然不知身在何处,直至他在她背后的身体感应了她。她似乎明白了。但两人都没了语言!分别摆在眼前,昨晚如炽火的热情已经化为记忆,平静的停泊在彼此的心里。他感受到她的心情,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把她紧紧搂在胸前。语言已是苍白无力,唯有彼此的伤感的拥抱才是最好的安慰!人的一生中注定要存在欢乐和痛苦,相聚和分别,鲜明的对比让人的心情落差起伏。 机场沐浴在白雪中,在西方人的世界,恬静美丽的东方女子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他最后一次整理她的围巾和帽子,甚至将一缕不小心从帽檐钻出来的头发极为细心地塞回到帽子中。她的鼻头一红,眼泪在眶中打转。 “傻瓜,分别是为了下一次更美丽的相聚,对吗?”他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回去乖点,我过一段时间会回来看你的。” “我不要你回来。”她闷闷地说了句话。 “怎么?就不喜欢我了?我一夜之间就成了下堂夫了啊。”他开起玩笑来,她眉头一皱,正欲恼他。他却附着她耳朵悄悄说道:“是不是昨晚我的表现太差劲了,没有好好服侍我的小公主啊?” 她的脸唰得成了红樱桃,煞是可爱。他哈哈大笑,为她的娇羞。她故意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他却随手捏上她的鼻子和脸。天啦!到现在他还没改了这个打小练成的坏习惯,都快习惯成自然了。她想起昨晚他的热情,缠绵的场面犹如立体电影在眼前晃荡。她把自己埋进他熟悉的让人掉泪的身体。 “宝贝,开心些!我马上就会回去看你。”他宠溺地抚摸她的背。 “我不要你回来。”她吸着鼻子。 “为什么不让我回来啊?”他捧起这张让他魂牵梦系的精美绝伦的脸,心疼地问道。 “与其在分别的时候彼此痛苦,不如不见面。没有相见也就没有分别,也就没有痛苦了。”她的泪水顺着脸颊不争气地滑下。 他暗自叹息,谁会感受不到分别那蚀心的痛!压下心头那缕伤感,他拥紧她。“傻瓜,耐心等待。再过一年我就会彻底回到你身边,你就乖乖地等着做我的新娘吧。” “谁答应嫁给你了?”她故意气他。 他不说话了,带有惩罚性地吻了她一下:“记住,今生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做我徐靖宣的新娘。你的手上只能套我送给你的婚戒。”他霸道地宣布。 这是生命之约!这是真情告白!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患得患失,一瞬见灰飞烟灭。 第十一章 姐姐的心事 寒假转眼就来临,姐姐在年前回来了。本来徐靖宣要回来的,可系里的研究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再说老外又不作兴过春节,所以他只好等手上的事缓些时候再回来。反正也快毕业了,也不争这一次探亲。再说紫宜一见到姐姐就紧张,他不回来反倒使她松了口气。 姐姐变得更成熟美丽了,欧式的打扮使她格外新潮靓丽。她一回来,徐家就为她接风洗尘,仿佛真的把她当成了未过门的媳妇。徐母对姐姐过度的呵护和宠爱让她如坐针毡,美味的海鲜也毫无滋味。 晚上徐靖宣给她打了个电话,她忽然觉得他的声音很亲切,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听到。家人就在身边,可她从小就不是父母的骄傲。因为她差点夺去妈妈的生命,爸爸打小就偏爱优秀的姐姐,姐姐是全家人的重心,她的一切在妈妈眼里都比她重要。小时候,她很少有新衣服穿,总是穿姐姐穿剩的。宽松的外衣总遮掩她真实的身子。直至上高中,她还会接姐姐不穿的衣服。只是那时她长得不比姐姐矮,可姐姐的身子一向比她丰满些,宽松的衣服仍然遮掩她曼妙的身材。直到上大学,她会去兼些零工,赚些零花钱,她才开始不接受姐姐的衣服了。 在徐家人的眼里,论挑儿媳,无疑姐姐胜于她。就像徐靖宣忽然对她宣告他爱她时,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按道理,他应该喜欢姐姐那样出众的女孩才是。 可命运有时就那么造化人,他却偏偏喜欢她。姐姐的学历比她高几等,她无非就是个后门生。而且姐姐的工作能力也是出类拔萃的,不是徐伯伯故意看面子提拔她,她是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才争取到今天的位子,连研究生也是单位公派的。研究生,这一辈子,她怕是无缘接触了。她心底叹息,丑小鸭如她般的人不会有这造化,最起码她的文化成绩,特别是理化,怎么也不开窍。她不愿意学理,可父母却不理会她的愿意,自作主张给她报了理科。她爱画画,每一次上美术课特别用功,而美术老师也多次夸她在绘画方面有天赋。可妈妈一贯认为那是无聊之举,她也被妈妈强迫过像姐姐那样学钢琴。姐姐的钢琴弹得好,多次在学校比赛中获奖。可姐姐最让人佩服的不是出众的外表,也不是她优美的琴声,而是她一贯优秀的成绩。 也许命运在造人时,冥冥之中有了宿命之论。她怕了面对姐姐,其实她非常明白对于一向骄傲的姐姐来说,如若知道徐靖宣爱上自己的平庸的妹妹时,一定会气得吐血。她知道自己不如姐姐,可她从不嫉妒姐姐。像别人一样,她也偷偷崇拜姐姐。每当在学校里听到别人因为知道她是韩紫玲的妹妹而惊呼时,她也跟着有些沾沾自喜,虽然人们都知道自己不如她姐姐。从小在老师眼里是优秀和才女的化身的姐姐,无疑也是韩紫宜偷偷崇拜的偶像。还有徐靖宣,打小看他在自己家自如地出入,他和姐姐真的是绝配,无论学习上,还是相貌上,真正是郎才女貌了。谁又会知道,结果是他爱上了别人眼中的灰姑娘呢?是她有幸?抑或是命中注定? 那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胡思乱想,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衣来到窗前,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天上浮现久违的星星。也没几颗,零星挂在天幕上,使寒冷的天穹更显苍凉。她又想起在美国和他相聚的日子,虽然甜蜜,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偷偷摸摸的难为情,现在细思:主要原因是他们之间隔着姐姐!这是她的心障!虽然徐靖宣一再告诉她不必有那种念头,他从来就没爱过她姐姐,可她明白姐姐的心里一直装着他。面对优秀的李微,姐姐不心动;而在姐姐的周围,曾经有那么多的名门青年公子追求她,她也一个也看不上眼;傻子也明白她的所爱。 事情总有揭晓的那日,而她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她诧异这么晚还有人。不知道是妈妈还是姐姐?她开门一看是姐姐。她只穿件睡衣,手里却抱着枕头。她笑着说:“紫宜,我睡不着,看你房里还有灯,所以决定过来和你一起睡。” 她有些诧异,姐姐很少对她有这样的要求,从来就是各睡各的,除了她考上大学那日也是激动得睡不着,钻到她床上来硬拉她和她嗑了一晚。今天姐姐的情绪有些不对,可能是时差的原因吧。 她只微愣了一两秒钟,随即接过姐姐的被子,淡淡地微笑:“好啊。” 姐姐一向健谈,一上床,话匣子一开,什么话题都问到了。她问紫宜和宋言的关系发展得如何,紫宜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可就是那沉默,敏感的姐姐就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紫宜,你们怎么啦?” 紫宜心中暗叹,索性挑白了。“我和他一直没怎么样,只是同学而已。” “不可能吧?”姐姐觉得奇怪。 “紫宜,你别蒙我。你打小也就带过一个男生回家,那就是宋言。难道你对他没半点好感吗?”紫玲翻过身子,仔细观察妹妹的脸。 紫宜觉得那双眼睛像手术房的手术刀,一眼可以刺穿人的心窝,让隐藏在心里的秘密无从隐遁。“我对他,没有所谓的那种感觉。”她平静地掩饰内心的波澜。 “其实紫宜,不是姐姐多嘴,我看宋言挺适合你的。他很配你的性格,不张扬,不虚华,人诚诚恳恳的,我看你要早下决心,莫让良机错失。人的一生中注定有些人不能拥有,但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争取哦。” 姐姐的话像刀一样剐痛她的心。几乎有些冲动,她想告诉姐姐一切,可这种话她可以这样残忍地说出吗?眼泪往肚里流,没人知晓此时的心痛。 后来姐姐又和她谈起徐靖宣,一脸的幸福。谈他们上学时的趣事,谈他们一个在中国,一个在国外互相联系的事。谈徐靖宣和她单独在一起事她幸福的心情。她听得汗流浃背,应也不是,不吭声也不是。其中有些事他早已经对她说过了,她还是装作是第一回听一般虔诚和认真。她觉得此时自己很虚伪,很无聊,很悲哀。 姐姐说起本来圣诞期间她有假,想去美国看他,可他临时有事不在纽约,所以没去成。而李微倒在圣诞的那天晚上出现在她眼前。她想起李微是和他们一起过狂欢夜的,那么他一大早就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了。 紫玲后来的一句话让她心窝顿堵。由于姐姐圣诞期间没去成美国,所以她已经和徐靖宣说好了过完春节直接去美国,和他见面。这件事他竟然没对她说起,今天他们还通了话呢。她的心莫名地揪痛。原来恋爱中的人是那么脆弱,经不起一点灰尘和阴影。 春节的来临给大多数人带来喜悦,而韩紫宜却是一个例外。客来客往,倒水端茶,只要她在家,就得做这样的事。姐姐很忙,不断有人请吃饭,有同学,也有同事。天之骄女,当之无愧。徐靖宣因为没有回来陪她一起过新年,电话和信息也格外多些。有一次全家人在吃饭,他刚好打来电话,她不好意思接。便把手机关了,这种情况后来还发生过几次。紫玲还笑过她,说她有问题。她尴尬地一笑而过。 大年初四,她当班,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一个人在厨房热热菜便在厨房吃饭。当她上到自己的房间时,她惊讶地发现姐姐在她的房间。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她的手上正捧着一堆照片,眼神一瞥,她便明白是她在美国和他的合影!韩紫玲的脸比雪还苍白,像刚动完手术失血太多的病人。墙没倒,顶没塌,但她却感到眼前一片黑暗。紫宜一时也像木偶立于门口,不敢靠近!好多思绪还像乱麻一样缠绕在心没个头绪,也许最明智的方式就是静默地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她挺了挺酸痛的肩,平静地看着姐姐。 韩紫玲捧着那一堆她偶然翻到的照片,颤抖着身子向紫宜走近…… 第十二章 伤害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却像走了二万五千里长征。韩紫玲却觉得这比爬雪山,过草地更艰难。是指责吗?该叱骂吗?她配吗?照片上他们两人亲热的依偎和接吻,拥抱,傻子也明白那叫爱!原来他和自己的妹妹有一手!她的头阵阵轰鸣,疼痛。可她不心甘啊!她捧着那堆照片,颤颤微微地立在自己的妹妹面前。 “告诉我,紫宜,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嘶哑,头发散落,凌乱,脸上昔日的光彩暗然无色。 紫宜的心隐隐作痛,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临。房间里一阵可怕的寂静——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海面,那种不正常的平静下暗藏险恶! “为什么……?”一向冷静文雅的韩紫玲突然像发泄般尖叫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把手里的照片往她身上砸去,照片幽幽散落在地。 随即而来的是本来已经入睡的父母,听到紫玲凄冽的尖叫声,吓得他们只穿着睡衣跑过来。 “怎么啦?紫玲。”韩母担心地急问。 她一进屋,发现屋里的情况不对头,只见大女儿像头困兽地在喘气,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再看地上散落的东西,竟是小女儿和徐靖宣亲热的合影!同样的震惊,同样的伤害在父母心中产生。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韩母语无伦次地说到。 像汪洋大海上抓到一根救命草,韩紫玲扑向妈妈。韩母紧紧搂住受伤的女儿,她的眼睛严肃而犀利地望着事情的肇事者——同样是她的女儿的韩紫宜。她已一种陌生而又冷酷的声音斥责紫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姐姐?你真的很不要脸!你姐姐当初为了供你上大学,宁愿不和靖宣一起去留学。而你呢?却恩将仇报!反过来和姐姐抢男朋友!” 母亲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入她疲惫的心坎,难言的酸楚泛滥在内心。 “妈,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她鼓足勇气想解释一切。 韩东名捡起几张散落的照片。他的眼睛犀利地盯着紫宜。“这些照片是在美国照的,你竟然瞒着大家跑到美国去引诱你靖哥哥,你怎么对得起你姐姐呢?” 紫宜在听到“引诱”二字从父亲口里吐出时,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原本想申辩的心情顿时黯然。既然在他们眼里她和徐靖宣的爱是不道德的,解释只有越描越黑的作用了。 韩紫玲听到有些照片是在美国照的,她从母亲的肩膀上爬起来,从父亲手里抢过照片。刚才她一下子被他们亲热的画面所刺激,只陷入一种莫大的震惊中。而当她再仔细端详手里的照片时,纽约圣诞节白雪皑皑的街头是不可自欺的真实!在人群拥挤的接头,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两人的脸上是幸福的微笑。而照片的旁边显示的字无疑告诉她那是去年刚过的圣诞。 “你真的去了美国?”紫玲酸涩地问她。 像一个受遗弃的布娃娃,紫宜高挑的身子在四人挤进略显狭窄的房里如此嬴弱和孤单。她不敢抬头,怕见那几双像火一样炙烤着她的眼睛。 也许沉默是最好的回答。紫玲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她的手无力下垂,照片像遗弃的碎片飘洒在地板上。她踉踉跄跄往外走去。 “紫玲。”韩母见大女儿神色不对,忙着急地呼唤,尾随而去。而韩紫玲在妈妈拉住她之前抢先进了自己的房,门在众人面前“砰”得关上。 “紫玲,开开门,让妈陪陪你。”韩母急切地敲门。 可门里没半点动静。父母轮番敲门,喊紫玲的名字。里面仍是可怕的沉寂。没有哭声,没有任何响动!韩母慌了神,在她的印象里,大女儿从来没有如此消沉过,如此颓废过!她一向是那么自信,光彩,像骄傲的公主在女人的世界里鹤立鸡群。今天的局面可能是她一生中最致命的打击。韩母知道紫玲这几年从来没有对其他的男人心动,症结就在徐靖宣身上。她的担心从脚底凉飕飕地升起。她把门拍得砰砰响,但里面仍没有任何响声,连意想中的哭声都没有。 “他爸,去我房间拿我的钥匙来,这孩子八成有问题。”韩母的话几乎已是有气无力,虚虚的。 紫宜惶然立于母亲身后,韩母用一种嫌弃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今天紫玲若有个是非好歹,你要负主要责任。你也干脆给我死去!” 紫宜舔舔因紧张和虚软而干咧的嘴唇,脑子一片空白。这时候她特别想到他,如果此时他在身边,事态又会如何发展呢? 韩东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拿着钥匙,可因为颤抖手却开不了门,韩母一把推开他,自己开了起来。门被打开,众人顿时被眼前的局面吓得面无血色:韩紫玲割腕,血流成河,床单,枕头全是新鲜的血!紫宜一阵晕眩,肚子里翻转难受的恶心。“天啦!紫玲,你怎么要这样做啊!”父母两人哭喊起来。韩母扑过去抱起女儿,泪流不已。 “快给你们医院打电话啊。”还是韩东名理智些。 “你这死丫头,是不是吧不得你姐姐早点死,称了你的心啊。”韩母嘶哑地冲她怒道。紫宜忍住快流出的泪水,冲到客厅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 当医护人员把紫玲接上车时,韩母冲紫宜歇斯底里地喊了句如果紫玲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轻饶你。然后当着几个人的脸,失去理智般的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的意识飘散,思绪模糊,麻木地承受母亲给她的鞭挞。那耳光像一记响亮的马鞭,无情抽在她委屈而愤懑的心口!从小到大,父母几时注意过她的情绪?关心过她的思想?生活一直宠爱姐姐,她一直是月亮,高高而明亮,夺人眼目。而她一直是天边那最微弱的星,直到靖的出现,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有几分价值!至少他天天关心她,她生病时他会急得从美国赶回来!他会喂药给她吃,让她享受在妈妈那儿享受不到的关爱。可这种爱触犯了姐姐的利益!也违背了家人的意愿!所以他们愤慨,激烈,甚至姐姐采取极端的手段在逼她让步!作为一个医生,她知道姐姐应该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可父母那几近疯狂的精神让她更觉得自己的无情,也许她根本不该接受他的爱,让它只在梦里追随! 坐在救护车上,她觉得自己仿佛上了泰坦尼克号,船在下沉,幽深冰冷的海水逐渐包围自己。 第十三章 冷落 紫玲被送进急救室,大家在门外等。 韩母不停地哭,韩父也一筹莫展地安抚她。紫宜虚软地靠在白白的墙壁上,到目前为止,她还觉得眼前这一切如同小时候看过上演的戏剧,不太真实。让她心寒的是姐姐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向她宣告:徐靖宣是她的!紫宜的插入是对她最深的伤害! “好了,别哭了,紫玲已经在抢救了,你哭有什么用?”韩父无奈地说。 “我能不哭吗?紫玲是一个多么乖的孩子,从小到大样样那么优秀。我说别生了,有她就够了,就是你,总想要儿子,结果生个没用的累赘。从小到大读书没用不提,偏偏还反过来抢姐姐的男朋友。你说紫玲她,这口气能咽下吗?为了这个家,乖巧懂事的紫玲放弃了读研究生的机会,也放弃了出国的机会。哪有这样的妹妹,不但不报答姐姐给她出学费的恩情,还故意跟姐姐过不去,你说我这心能不痛吗?”韩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紫宜的千千万万个不是。当紫宜听到平时对她并不是嘘寒问暖,热情呵护却也不是冷酷无情,不闻不问的母亲说出“累赘”二字时,心一下子冰凉冰凉,像被人突然狠狠地掘了个洞,疼痛不已。原来对于父母来说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多余的! 她无语问苍天,既然如此,命运又为何捉弄她让她来世一朝?酸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每个毛孔渗透,她硬把它们忍住!原来自己二十四个青春年华如此的毫无价值!那么靖呢?他对她的爱又有几重?也许今日对于她来说是真实的,明天他们又会是什么结局呢?她捧着心口,仿佛江河倒流,难受的滋味钻入五脏六肺。这是命运下的蛊啊?为什么如此捉弄她?爱一个人如此不简单,仅仅是相爱是不够的! 等待的心情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因为那不能确切表达那种痛苦。母亲尖酸刻薄的咒骂她的语言越来越不堪入耳。盯着自己的脚尖,所有的眼泪聚集在一起掉落!靖!你在哪儿?可知我苦衷?多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倾诉自己的委屈和忧伤。她该怎么办?随着等待的延长,她越来越恐惧,如果姐姐真的从此离去,她将7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爱是一种伟大而神圣的东西!如果因为爱,让别人有了伤害,那再甜美的爱也将暗淡无光,毫无色彩!不!她不能失去姐姐!不能!她的心搅成团,仿佛刀子在里面捣鼓。姐姐!你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把靖哥哥还给你!她的膝盖终于瘫软在地。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病人需要好好休息。”林大夫用同情的眼光望着跪在墙角的韩紫宜。 地球怎么转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姐姐的苏醒! 早春的寒气更让人不舒服。宋言今天今天刚做完一个大手术,然后回到家里和父母一起吃晚饭。说起宋言的家庭,可能没几个知晓。就连韩紫宜他也一直没有泄露这个秘密。胡市长是他爸爸,说出来还是没人相信。胡林国的老婆姓王,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他们还有个儿子姓宋。宋言一出生就遇上父母搞离婚,胡林国是靠着老婆家的势力上来的,他的岳父是本市已经退休的前任市委书记。胡林国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从政,已经是一局里的正科级,据说前程无量。二儿子从,有点才华,在本市颇有名气。而宋言是从奶奶姓,出生时胡林国的父母给他算了一命,说这孩子命里不能从父母,必须分开,得随祖辈女性姓名,所以随了奶奶姓。而且一直在农村念书长大,直到考上大学,他才来到这个城市。 胡林国最终没有和原配离婚,在宋言出世后,他的官运开始亨通,由正科级提升到副市级,据说有做市长的希望,所以他就舍了那个娇滴滴的秘书,开始讨好自己的黄脸婆,从此家庭和睦,事业腾达,后来倒真的提了市长。这一次爸爸打电话叫他回去吃饭,当然对于宋言来说是莫大的好事。有一个公费出国的指标,胡林国一直觉得亏欠了小儿子,特地给他弄的,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反正呆在国内也没什么太他的留恋,自己喜欢的人又不喜欢自己!他知道紫宜的心里早就有了人,上次那个人陪她看画展,不用解释他就明白。紫宜是个单纯的女孩,没什么太多的心机,只求平静和自在,不喜欢庸人自扰。可走进她心房又需要多少的路程? 他一直没在紫宜面前炫耀自己的家庭,那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当一个人用自己的行动都不能感动对方,那家世又不过是虚华的装饰,那起不了根本的作用,也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的自取灭亡的作用。没有灵魂的爱就算到了天堂两个人的心也永远无法靠拢,他不需要这种爱。从小没什么受到家人疼爱的他一直渴望找一个平淡贤惠的女子做他的妻。在大学那么多青春靓丽的女孩中,他一眼就钟情于清淡如溪水般,美丽如百合般的寂静,内向,而又对时候如此有真谛的她。 那一天,他打偏僻的林子走过,看见一向不言不语的她正挥毫酣画林的韵味,他便记住了她,后来在一次实验上,她因对药物的不熟而把教授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忍不住主动要帮她。她处世不惊不恼,荣辱也无所谓。像夏日池里静静开放的睡莲,有她自然的清香,但不喧闹。可惜这样的女孩他无福消受,她不咸不淡的味道让他终于有了绝望的感觉,所以今天父亲带给他的消息他有所触动,也许他是该离开这儿了。 晚饭后他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有一种见她的欲望,忍不住拨了个电话给她,但一拨完他就有些后悔,他怕她又是那种淡淡的语气说什么没时间啊,忙啊,下回啊。他已经遇过好多次这种境况了。手机响了几下,没任何反应,他黯然神伤的欲关机。正在那时,手机里传来她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宋言吗?” 他的心一震,她一定遇上什么事了,她的声音出卖了她的情绪,和她同学那么几年,没有和她心心相印,但也对她有发自内心的感受和了解。她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疲惫,甚至可以用空洞而绝望二字去形容。 “你在哪儿?紫宜。”他压抑内心莫名的紧张,轻声问到。 电话里一阵沉默,只有一种沙沙的静默声。 “宋言。”她终于开了口。“我在医院。” “值班吗?”他柔声问道。 “不是。”她忍住快溢出的泪水。 自从姐姐出事那日起,她觉得世界突然变了味。这边家人视她为叛逆和陌生人,怒目冷对。那边靖却不知情,依旧天天和她谈情说爱,情意绵绵。她却不敢对他说实情,怕他冲动回国,不是她不相信他的爱,而是这种爱太承重了,不光她家人反对,他家人眼中如意的儿媳也是姐姐。她不敢想象一旦事情摊开来,是个什么结果。她从来不希望生活太跌宕了,她只求平静。忍忍吧,她安慰自己。她的内心开始动摇,在姐姐割断自己的血脉时,在姐姐推进手术房时,在姐姐一直昏厥的时候,她就可是想投降。也许爱一个人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不伤害身边的人。今天宋言的电话犹如一根稻草,让她感觉到荒芜的麦田里一个依靠。 “可以见见你吗?”他忍不住了,还是说出心里的话。 她顿了顿,然后哑哑地问:“你在哪儿?” “在回家的路上。”他真实地回答。 “你在我医院门口等我吧。”她叹了口气。 第十四章 抉择 当两人终于在一家咖啡屋坐下时,他才仔细观察,却惊讶她明显的消瘦。 “怎么了?紫宜。”他有些心痛。 “没事。”她苍白的脸尽量扯出一点微笑,却不再是往日的那种恬淡。 他忧虑的望着她眼睛周围的黑眼圈。“熬夜了吗?” 他的声音依旧是温和而又儒雅,她几乎落泪。如果没有徐靖宣,她会喜欢上他的。他分明是个不亚于徐靖宣的好男人,可事实上会没有徐靖宣的存在吗?那是从她童年,少年,青年,一直烙在她心口上的爱啊!她的眼泪终于落下,如断线的珠子,纷纷扬扬洒在咖啡里。他无言心痛,为她的神伤。他抽出一张纸巾,递到她脸边,她接过拭泪。咖啡馆里萨克斯缠绵悱恻,悲伤的曲子一阵阵感染人的心情。 “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别压在心里,哭出来心情会好些。”他温柔的说。 像触动心中敏感的弦,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卸下伪装的冷静和淡漠,让真情彻底流露。她的举动引起旁边人的注意,他拉起她往外走,他把她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在街的一角,在风的吹拂下,她的心情冷静些。 “谢谢你,宋言。”哭了那么久,他除了不段向她补充用完的纸巾外,一直很有分寸地立在一旁陪她。 “发生什么事了?紫宜。”他委婉的问。 她沉默着,一直以来她不习惯把心事轻易向别人宣泄,除了靖。他轻轻喟叹一声,夜风拂动发梢,像敏感的琴弦拨动彼此心里最痛的地方,虽然含义不同。 “本来叫你出来是想请老同学赏脸一起喝杯咖啡,没想到惹你情绪不好,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你说去哪儿好呢?”他避开沉重的话题,轻松的化解那淡淡的冷意。 “宋言,陪我走走吧。”她仰起脸说到。他微微一怔,她的脸如此憔悴,傻子也看得出她受了多大的打击,可她从来就是把心事埋藏在心底,不肯流露,不肯宣泄。楚楚动人的身影是他命中的蛊!他早已自动缴械,投降在她无言的温柔里。 街很漫长,街灯也很明亮,行人匆匆。这个城市陌生人太多,谁也没机会理会别人的孤独,哀伤。谁不会受伤?谁不会疲惫?谁不会绝望?影子在街灯下拉长,又有谁去理会它的忧伤?一首怀旧歌不知从哪个角落流泻: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可惜即将在各一方只好深深把这尽凝望…… 心中有一种狂澜在激荡,可惜没有倾听的对象。她的眼泪奔流,总想发泄,而发泄也是解脱烦恼的一种方式。小南走了之后,她更没有倾诉的对象了。 仰望天空,那星星是否就是他的眼眸?往昔的温柔窝在心里竟是那般疼痛。 “也许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走在这街上了。”宋言幽幽的话在夜空中轻轻响起。 她惊讶地望着他,他静静地凝视着这个怎么努力也走不到她心扉里的女孩。明明一脸哀伤,却又倔强地强忍着,不肯轻易吐露。 “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他苦笑一声,里面的无奈和惆怅她明了。他也要走了,有些没有结果的事终究要做个了断。 “你要出国?”她惊讶得问。 泪纷纷落下,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说也要走?莫非爱情和友情对她来说都是残酷的离别?手机突然响起,是靖的。她望着这个熟悉的让人落泪的号码,心酸不已。既然会结束,又何必开始?缓缓合盖。他默默看着她。 “为什么不接?”他忍住心口的痛,温和地问道。 “接了又有什么用?”她泪眼婆娑,早知道情是如此伤人,她不会轻易接受他的爱,也许爱在梦里更真实。 宋言的心一阵揪痛,为什么她如此神伤?如果她不快乐,那么他又怎能平静?毕竟她是第一个走进他生活的女孩啊。 “跟我一起走吧,紫宜。”他急促地说出心底的期盼,虽然那希望很渺茫,但他不死心。 “去哪?”她悲伤的问。 “和我一起出国吧。”他的眼神充满了期望,即使是破灭,也要尽力争取。他始终放不下她那张柔弱的脸。 她的心一阵惆怅,眼前的事对她来说是一团麻。她现在最怕见的是姐姐,自从她清醒过来,她就一直不和她说话,连父母也不太搭理,只躺在床上发呆,饭也不吃,靠打点滴维持。妈妈还在生她的气,见她也是横眉冷对,爱理不理。好象她是全世界的罪人。她的心好堵,也好痛!该怎么办啊?徐靖宣也感觉到她有问题,而她不想让他知道发生的一切,至少在她还没有最后下决心之前。命运如此捉弄人,为什么要让她们姐妹俩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呢? 有些事迟早要有个了断,只是轮到她头上,她却如此彷徨。一想到姐姐此时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如履薄冰,度日如年。 第十五章 婚礼 韩家封锁了紫玲自杀的消息,毕竟这种与妹妹争夺男朋友的事不太光彩。对公司也谎称有事必须请几天假,连徐家也未告诉。全家人的心思全部放在紫玲身上,除了冷淡,谁也无暇顾及紫宜的情绪。紫宜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成分。 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整理好了,却也没几件可带的。她一直很朴素,很含蓄,没什么时装。靖哥哥给她买的衣服她都拿了,平时在家她是绝对不敢穿的。环视这个她时候了二十几载的屋子,没有感动,却也有几丝留恋。毕竟这儿留下了她儿时的许多记忆。立在门槛边,仿佛又见靖笑着站在面前,亲昵地捏她的面颊,还有那发辫。除了带走有关她和靖的回忆的东西,她什么也没拿了。没有温情,再多的东西也是苍白无力。 别了,我的梦!别了,我的青春! 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谁往她瞅一眼。空气寂寞地流逝。 “紫玲,这是妈妈为你亲自炖的乌鸡汤,趁热喝了吧。”妈妈把碗端到紫玲的脸前,殷勤地说道。 紫玲垂着脸睑,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妈妈耐着性子柔声唤了几声,她却没任何反应。妈妈的手在颤抖,一向意气风发的女儿变得如此消沉,她的心痛啊。鸡汤有些溢出,紫宜忙上前接住。她唤了声:“姐,喝点吧。身子要紧。”对方没反应。她用调羹舀了一羹汤,欲喂给姐姐,只见紫玲反手一推,碗被打翻,汤从她手上泼洒在地上,突然的烫痛使她眼泪冒涌到眼眶里。妈妈急忙去安抚紫玲,却并不在意她的手是否受伤。 “紫玲,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痛快,心里堵。可再怎么也不能拿生命作践自己啊。你可是妈心头的肉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她抱着紫玲痛哭着。 紫宜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碗片,心在流血,手在颤抖。碗碎的那一刻,她知道在她的生命中,注定要出现裂痕。手被划了一下,血迅速流出来。眼泪滴落在碗的残骸上,和着自己的血流到地上。 妈妈起身来到她身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她大惊:“妈妈,为什么要这样?” “紫宜,把靖宣还给你姐姐吧!你姐姐一直那么疼你,供你念书。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她的心呢?你不知道徐靖宣一直以来是她的天,是她的命啊!你就这么残忍地夺走你姐姐的幸福吗?你有那个宋言,他不是爱你吗?妈看得出,他喜欢你,会疼你。你就可怜妈一回吧。”紫宜木偶似得望着陌生的妈妈,心比黄连还苦,比用油煎烤,火炙烧还痛苦。他也是我的命,我的灵魂啊!血不再滴在地上,而是淌在心里!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眼泪咽回去,她用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平静的语气缓缓而清晰地说道:“我会如你们所愿的。” 也许这就是命!一切的一切,在短短几天面目全非!远在美国日日惴惴不安,为紫宜这几日的莫名而烦恼买好了返程机票的徐靖宣,却在临登机前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紫玲的妹妹将与他人举行婚礼,而新郎却不是他!他听完后,以为是玩笑,可在他的生命里,自己的父亲是个开玩笑的人吗?手机当场从手中坠落,摔在地上。时间有一刻是静止的!呼吸有一刻是窒息的!后来怎么啦?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了,用几乎杀人的语气吆喝了一辆出租车飞奔去机场,怎么上飞机,怎么系安全带,都模糊了。好象是一位美丽的空姐喊了他几声,几他呆呆的,索性帮他系好。 婚礼很隆重,虽然很仓促,但胡市长一听平时自己关心较少的儿子要结婚,倒也高兴,一声令下,手下的办事员雷厉风行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婚礼是中国传统的方式,男家用高级的轿车把新娘接到豪华的酒店,结婚礼堂布置得红红火火,喜烛高照,对联大气而喜气,文才飞扬。据说是市长手下最有文才的秘书作词,本市最有威望的书法家亲自挥毫而成的。 当宋言询问她结婚形式用中国的还是西式的,披着婚纱进教堂。她平静的说她穿旗袍。“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最美丽的新娘!披着白色的婚纱,挽着我的手一起走进神圣的教堂里。让所有的男人都羡慕我,羡慕我娶了个美丽的新娘,韩紫宜!”往日枕边的誓言历历在眼前,她的眼前一阵眩晕。为什么感情不伤人就不叫做真爱?对不起,靖!她忍住胸口的疼痛,压抑翻涌的酸泪,穿上了连忙赶出的礼服。当徐靖宣提着一口气赶到他们结婚的酒店时,婚礼已经结束,按照计划,她和宋言将赶往机场飞往法国,那是宋言留学的地方,也是他们度蜜月的地方。宋言为她打开车门,她准备弯腰进去。 “紫宜!”一个急切而又高亢的呼唤,让所有人寻找发音的对象。 紫宜的背一阵痉挛,心痛的感觉席卷全身心!天啦!他毕竟还是赶在婚礼的时候回来了!世界仿佛不复存在,周遭的喧闹仿佛也不入耳,她一时忘了自我。 “哎呀,靖宣,你怎么回来了?”徐母高兴得看见儿子从天而降。“一定是你爸爸告诉你吧,紫宜是紫玲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你是特意回来喝妹妹的喜酒吧。” 韩父韩母一见到徐靖宣的出现面无血色。 第十六章 忍痛割爱 而毫不知情的徐母却乐呵呵的往儿子迎上去,却发现儿子的不对头。一脸的严峻,甚至可以用脸色惨白而发青,嘴唇干裂,眼睛怒火汹涌。他的表情震慑了在场的宾客。他一步一步往紫宜走去。众人肃静,静观其态。韩母不顾一切往前挤,拦住他前进的路线。“靖宣,今天是你紫宜妹妹大喜的日子,我知道你一直疼爱紫宜这个妹妹,就像紫玲一样疼爱她。你能在今天赶回来,阿姨很高兴,也很激动。不过你放心,紫宜她和宋言是同学,一直互相恩爱。嫁给他是紫宜的福气。宋言会疼她的。胡市长是宋言的爸爸,来来,靖宣,见过胡市长。胡市长,这是徐靖宣,徐氏集团的接班人,现在美国读博士,马上毕业回国接管家业,大有前途。”紫宜在心里佩服母亲的口才,抢在前面先发制人,这就是韩母的心机吧。她不想让眼前的一切让半路杀出的徐靖宣搅了。 徐靖宣冷冷的扫了胡市长一眼,仍是一声不吭往前走。韩母一阵激动,扯住他的手,大叫了一声:“紫宜,你靖哥哥来了。” 任何伪装都是必要的,尤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缓缓回转身。四目交视,纵是岁月老去,山崩石裂,也是此般无奈。她堆起笑容,仍似往日般轻轻柔柔的嗓音:“靖哥哥,你真的还记得在我结婚那日送个大红包给我吗?” 他用杀人的目光盯着她,任谁看了背瘠冒冷汗! “是啊,是啊,靖儿,红包呢?还不快拿出来给紫宜妹妹。”徐母在一边助兴。 宋言已经从他们的神色猜出了端倪,他的手心开始出汗。 “为什么要这样做”?徐靖宣一字一眼冷静的问道。这是他的特色,越是混乱的时候头脑越是冷静。 “宋言已经等了我好多年了,我不想再耽误他了。”她也恢复了冷静,一脸肃穆,平静回答。 他压住心中翻涌的胃痛,从接到电话开始,他连口水都没喝。可肉体上的痛苦远远不及精神上的打击!昨日还是山盟海誓的枕边人今日已是他人怀中俏娇娘! “给我一个更合适的理由。”他冷峻的看着她……昨日还是温柔的怀中人,今日已是他新娘,任谁又能接受这个现实?但眼前穿着大红喜庆旗袍的人是自由身,没有谁架着枪逼她嫁。短短几个月的分离竟是这样的局面!打死他也无法接受它! 她深吸一口气,戏已上演,她自己选择的退路,得自己收拾摊子,没有人可以帮她了,因为对方是一向宠她为宝的爱人,一个听到她生病可以立马飞回到她身边的人。今天到场的有许多官方人,还有宋言家的三姑六婶,舅舅姑父等亲戚,还有闻讯而来的媒体,她得撑起这个局面。 “宋言和我结婚后,我们要去法国。他在那儿留学,我也可以在那儿读我喜欢的美术。谢谢你能赶到我们的婚礼,我和宋言很高兴你的来临。”说着,她把笑脸幸福地转向旁边的宋言。宋言紧张地握住她的手。 “宋言附着她的耳朵说道:”飞机快到时了。“ 她惨笑,飞快转身,钻入车内,任徐靖宣追过来敲打车窗,也毫不动摇。车子启动,从反光镜中,她看见他像木头似的立于原地。那就是命运啊!生活啊!岁月啊!想不通也得接受!她的泪终于滚落在大红旗袍上,一大滴一大滴,一大团一大团,后来她干脆号啕大哭,从出生起,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痛快地哭,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难受,统统倾泻出来,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一路上,只有宋言无言地给她递纸巾。 再见了!我的爱人!我生命中的至爱!我生命中的痛!一切都已远去…… “假如生命是一列疾驰而过的火车,快乐与悲伤,就是那两条铁轨,在我身后,紧紧追随……。” 有谁能知道,在一回首之间,是隔着怎么样的刺痛,怎么样荒凉辽阔的距离……。 第十七章 异国他乡 “渝儿。快到吗咪这儿来。”法国巴黎的一个公园里,春日的阳光像梳子一样梳理人的心情。韩紫宜坐在一棵高大的丁香树下,望着正在忙着赶蝴蝶的儿子。岁月无痕,转眼五年过去了。 “不,我要捉蝴蝶。”徐渝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说。 “你这孩子,真调皮。”紫宜微笑地看着自己很棒的儿子。苍天捉弄人的时候,却也给她创造了奇迹,当年她忍痛离开自己心爱的人时,和宋言远赴巴黎,一到那儿就大病一场,而却意外发现自己已经怀了好几个月的身孕,怪不得原先经常心里不舒服,想吐,小渝靖那时就已经在身了。也许这是上苍对她莫大的怜悯。 “紫宜。”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看,她开心地笑了。 “宋言,你什么时候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她起身迎接他。 “下午没课,就过来看看我的宝贝儿子。”他摇摇手中的礼物,冲玩得欢的渝靖叫了声:“渝靖,叔叔来看你了。” 四岁多的小渝靖一见是宋言,开心的跑过来,不料没留意脚下,摔了一跤。宋言和紫宜的心同时紧张起来。宋言几步跨上前,把他抱起。“不哭,不哭。渝靖乖。” 渝靖眼睛乌溜溜地转动:“我才不哭呢。” 宋言被他认真的表情迷惑了。“我妈妈说我是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在哪儿摔倒哪儿爬起来,才不哭呢……小丫丫才哭呢。”奶声奶气的语气把紫宜和宋言都逗笑了。 “看,渝靖,叔叔给你买了个好大的变形金刚。” “叔叔真好。”他马上给了宋言一个热情的法式吻,弄得他哈哈大笑。 “紫宜,你这个儿子鬼得很哦。” 紫宜也在一边忍俊不住笑得眼泪快流出。“走,到家去坐一下。” 紫宜的公寓在公园附近,她常常带儿子到公园写生。想想这五年走过的岁月,不禁感慨万千。当年宋言在从酒店开往机场的车上,看见肆意流泪的她,就明白她的心里根本不可能接受他。也许她和他结婚是有逼不得以的苦衷,可眼见痛苦的他们,惴惴不安的反倒是自己,明明相爱的人却互相伤害,善良的他与心不忍。在法国发现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也只有苦笑的认命,与其拥有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的虚壳,不如珍惜一份永恒的友谊。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夫妻,而实际上,他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 当年紫宜挺着肚子在法国一所有名的艺术学院当学生,分娩后,宋言为她请人带孩子,让她完成自己的梦想,当一名画家。她的画得到学校一位颇有名气的教授的肯定,还在学校,他就帮助她举办了几场画展,她的名气日益大了,毕业后留校当了一名老师。她喜欢这份职业,清闲,没有太多的人际交际。宋言在学校也结识了一个浪漫的法籍华人女孩,比他小五岁,却为他的清雅儒秀着了迷,疯狂地爱上他。刚开始的时候,他接受不了,可紫宜不断开导他。后来他也逐渐接受了,也许沉闷的他也需要一份浪漫来温暖心情。紫宜后来搬走了,自己租了一套公寓。宋言一直对她细心呵护,丽娜为他这种高尚的情怀感动了,也更喜欢他,她把紫宜也当成一个很知心的朋友来对待。丽娜的父亲是一个很有势力的企业家,在紫宜的画展里,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每一次看到这两个贴心的朋友,紫宜的心里无限的温暖,所有的寂寞,忧伤,也淡了。在法国这个陌生的国度,没有了爱情和亲情,却有了另外含义的温情。她和她的孩子一直过得很舒服,除了刚生孩子那时候。那时候宋言够辛苦了,虽然他家里会给他寄来生活费,他哥哥也资助了他们不少,可紫宜和刚出生的孩子需要营养,又不能去挣钱,开支也大,他不愿意委屈她和孩子,便拼命兼职。他的医术很好,毕业后留在法国一家规模较大的医院供职,收入还可以。 对于紫宜,他已经把她溶为亲情,她是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因素,虽然得不到她的爱,但能够照顾她,呵护她,他已足亦。丽娜的出现又给他一直以来灰暗和压抑的心为之一亮。她的活泼,她的纯情,给了他灵魂莫大的慰藉。 “今天就在我这儿吃饭吧。”紫宜把他为儿子买的礼物放在沙发上。 “嘿嘿,我本来就想来这儿蹭饭。”宋言笑道。 谁不知道韩紫宜的手艺了不起呢,他经常带丽娜去她那儿蹭饭吃。 “打电话叫丽娜过来一起吃。”她挽起袖子,准备进厨房。 “我和她约好了,她还有事,等一会儿会来的。”他把渝靖从背上转到手里抱着。 “那你陪我儿子玩,我去厨房了。你们还真有口福,今天我准备烧一只正宗川味的子鸡,还有红烧狮子头。你们等着。” 丽娜刚好赶上菜熟,她还没等菜上齐,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快鸡肉。宋言笑她馋猫。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吃饭。渝靖快乐得跳上跳下没个安分。饭后宋言洗碗,这是一直以来他抢着做的事。这奇异的组合不是家庭,却胜似天伦。 丽娜和渝靖在地板上拼图,宋言在边喝茶边欣赏紫宜最近的作品。《流动的哀愁》,她采用新颖的抽象派手法,把一种淡淡的哀愁渲染的淋漓尽致。 “紫宜,我可能要回一次国。”他平静地看了一眼正在檫桌子的紫宜,她整个身子微微震动,背脊僵住。 国,已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家,更是一种陌生的感觉。那些只会在梦中追随。埋藏在心底的记忆被突兀得撕开,有血色的记忆在吞噬她的心情。她一阵晕眩。“怎么啦?紫宜。”他忙放下杯子去扶住她。 她在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冷茶,将莫名的慌乱压住。“丽娜也会去吧。”她佯装冷静地问道。 “她跟了我有几年了,也该给她一个名分。她爸爸要我们今年结婚,我想在结婚前回去一趟,她也一直吵着去中国看看。她虽然是中国人,但从小生活在法国。我想带她回去看看。”宋言苦涩地说道。其实这次打算回国他也犹豫彷徨了好长时间才下定决心的。想想也是难言的心酸。当初在众人眼里,他们是风风光光地穿着礼服离开祖国,留下多少另人遐想的故事。可如今回去却物是人非。他带丽娜回去,免不了要费好多口舌去解释个中滋味。 “应该去的,丽娜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她虽然生活在西方的国度里,可骨子里也很传统,对感情很执着,别辜负人家。”她不无感伤的说道。她知道宋言为她做出的牺牲。明明心中还有她,可为了渝靖,他埋藏了自己的感情。为了还她一个宁静,他掩饰对她的感情,也听从了她的建议,接受了丽娜的爱。 “紫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想回去吗?”他温柔地问道。 一阵难言的沉寂。她忍住胸口的疼痛,强装笑颜。“等渝靖大些再说吧。” 宋言看着柔弱的她,为了姐姐,她牺牲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就凭这一点,虽然和她结了婚,他却不愿意和她同房,怕自己自私的感情玷污她和徐靖宣纯真的情。 第十八章 他乡遇故人 宋言他们回国了,仿佛周遭冷清了许多。在法国,也就是他们是她的亲人了。丽娜的父母在女儿走后对她也格外关照,每到周末,他们就开车把她和儿子接过去,让她感受家的温暖。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只是每到半夜,她会做噩梦,常被惊醒,一身冷汗。有一张脸,她刻意不去回忆,不去想,但就算她拼了命,也难抹去,就像用刀,深深镌刻在心里。而且小渝靖的脸,简直就是他的翻版,时刻在提醒她的回忆。 宋言回去的一周后,她接到美国一家学院的邀请柬,要她去参加一个讲座。她把孩子托付给丽娜的妈妈,然后只身飞往美国。两天的历程排得满满的。第三天,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便一个人到处闲逛,看可以给宝贝儿子带些什么礼物。记忆中的美国,是那年圣诞时候,雪在记忆里飞,心难免伤痛。走在他曾经用温暖的胳膊拥她闲荡的大街上,她的眼泪又汹涌。 抬头看天,阳光明媚。没有雪花了。她立于街头,茫然伫立。 “紫宜。”有人在背后叫她。 是听觉错误吗?她缓缓回头,却发现李微站在不远处。其实李微在叫她时也很犹豫,怕叫错人。明明在法国,怎么出现在纽约的街头呢? “真的是你!紫宜。”李微上前紧紧拥住她。 “李微哥。”她也觉得非常意外,激动地任他拥着。整整五年多了,没见到昔日的朋友,感慨万千。 “你怎么在这啊?”李微松开她,激动得问。 “我来这有些事,不过已经办完了。明天就回去。”她忍住心口的千千万万个话语,依旧用惯常的冷静说。 “找个地方一起吃顿饭,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他的笑如兄长般亲切,让她感觉到亲人,仿佛失散多年后又重逢的感觉。 幽雅的餐厅里洋溢着萨克斯曲子:《回家》。她的心口好堵,两行清泪在故友面前袒露。意外见面那份激动难以用语言表达,而且他曾经是靖最亲密的朋友啊。 像明白她的心思,他叹了口气,拉开了话题。五年以来封闭的记忆纷沓而涌…… “你当年怎会舍下靖而嫁他人?”他以责备的口气挑开话题。 压抑心中隐隐的痛,她故作微笑地说:“宋言是我同学,我和他在学校就已经确立关系。他的家世也不会委屈我啊。” 李微的唇边逸起一丝嘲讽的笑。“在我的印象中,你韩紫宜也不是见异思迁的女子啊。既然你们在学校时就已是恋人,为何后来又去招惹靖?他那么爱你,你却负他!” 听到李微直露的指责,她的心更痛。也许在旁人眼里,她是负了他! “他还好吗?”她幽幽地问。 “自己心爱的人莫名奇妙地嫁给别人,而新郎又不是自己,你说他能好到哪儿去?”他依旧嘲讽。 她沉默了,气氛一阵寂静,严肃。菜上来了,她一个劲地吃菜。 “你就不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他有些无奈地投降。 “李微,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吃完这顿饭我更开心。来,干一杯。”她举杯豪饮“你原先是不喝酒的。”李微惊讶地看她把酒一仰而尽。 “世事难言,什么事都会瞬息变化,其实酒也是一个好东西,至少在你寂寞的时候它会让你忘却一些痛苦。”她喃喃低语。 “你过得不顺心?”他眉头高挑,一丝疑问在心里。 “见过我姐吗?”她转移话题。 “也有两年没回去了。”他叹道。 她沉默,她知道他喜欢姐姐,而命运捉弄人,姐姐却喜欢靖。这个中复杂让人心酸。 “你这几年也一直没回去吗?”他问道。 她苦笑,能回去吗?当年她几乎是逃似得离开中国,面对家人的冷漠,她心已凉。也许逃避是一个最好的抉择。幸好苍天有眼,给她带来了渝靖。他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一个寄托和支撑。 “告诉我,紫宜。你明明喜欢靖,为什么要那样做?”李微温柔地问道,他的声音醇厚,有几分靖的神韵。她终于忍不住哭起来,也许是压抑太久了,那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却陷于瘫痪,全线击溃。其实这么几年,她多想有人分担一下她的痛苦啊。也许在当时她为了姐姐,她忍痛割爱,强说无情,可事过境迁,她怎能再在李微的面前逞强?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李微见她一味地流泪,心里暗自叹息,换了个话题。 “李微,告诉我,他和我姐姐过得好吗?他们幸福吗?”她抬起泪眼,眼睛依旧似往昔明亮而温柔。 “为什么要把他和你姐姐扯在一起提幸福?”他苦笑一声。“你以为你不嫁给他,他就一定要和你姐姐结婚吗?” 她顿时愣住,像一尊雕像。许久她才吐出一句话:“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微觉得空气里有莫名的闷热,他干脆把外衣脱了,领带也扯松,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紫宜,告诉你李微哥哥,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嫁给那个医生?你知道你这个抉择害了靖吗?你知道你靖哥哥这五年是怎么过得吗?原来的靖宣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潇洒倜傥,如今你知道他变成什么样的人吗?一台机器!而且是脾气特别暴躁的机器!动不动就发脾气,连朋友都没几个愿意来往了。只知道拼命得工作。尤其,尤其……”他喘着粗气,话却嘎然而止。 第十九章 爱是如此伤人 “尤其怎么啦?”她紧张地问。 李微苦笑,“既然如此关心他,为什么不亲自去看一下呢?”他顿了顿,“当年你突然琵琶别抱,对他打击很大。那家伙经常醺酒,有一次还出了车祸,整整昏迷几天几夜。手术好了后,人也变了,爱发脾气,见谁都爱理不理。” 紫宜的头一阵轰鸣,脑子暂时空白,脸色煞白煞白。她哆嗦着嘴唇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没和姐姐结婚?” 李微清楚地直视她:“你为什么一而再提到他和你姐姐结婚?” “他为什么没有和姐姐结婚?”她喊出了一句,泪流满面。那个中滋味是悲是喜?悲的是自己作出牺牲五年多,姐姐也未能偿愿!喜得是他的心里一直有她!痛的是他为她受如此折磨! “他为什么要和你姐姐结婚?难道你不明白他只爱你一个人吗?我是他的好朋友,他的第一个秘密我是第一个知道。你知道在读书时他为什么喜欢往你家跑吗?那是因为你!他对我说,他每次看到你就失了魂。他喜欢捉弄你,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虽然你姐姐一直喜欢他,可他从未放在心上。那时候你还小,他没有对你表白,是想等你长大些。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喜欢他,却做出让所有人惊讶的事,难道就因为宋言有个市长爸爸,有个好家境吗?我想你也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徐家在本市好歹也是个体面人家,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你那时结婚太仓促了,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姐姐现在还在徐氏公司吗?”她声音嘶哑地问。 “她也算是个痴情女了,明明知道徐靖宣不喜欢她,却一直不愿意放弃。我已经劝过她好几回了,每一次都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她对我总是冷冷的,好象我对她的感情是对她的羁绊。甚至有一次她还冲我嚷嚷说靖宣不喜欢她主要是顾及兄弟情面。她在事业上是个女强人,而在感情上实在很固执,有些冥顽不化。你知道为什么这一两年我不愿意回去吗?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唯一的哥们心情郁闷,两句话不投机就叫人滚开,没一点意思,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回了。” “他们真的没有结婚吗?”她定定地直视他。 “没有谁敢跟他提婚姻,一提他就跟你急。别看靖平时是个嘻嘻哈哈的人,对待感情却是非常认真。他一直在意你。因为你的突然结婚,对他打击很大。干脆把感情封闭起来,只知道工作赚钱。” 无语问苍天,她唏嘘不已,眼泪如洪水泛滥,光洁的桌面瞬间湿了一大块。李微默默地递给她纸巾。 “紫宜,你一直没说你当年为什么突然结婚的理由?”李微平静地看她。 该不该说,好象已没有多大的意义!想起结婚那日他追着车子绝望的悲痛面容,她的心就揪痛!她给他们机会,他却没有给姐姐机会!她却耗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她该怎么办? “我得回去整理东西了,明天我要回去。今天能在这儿见到你我很开心。”她低头叹道,默默离去。 李微无奈得望着她仓促离去。明明欲语还休,却总是闪烁其词。 半夜,在徐靖宣的卧室里,电话声乍响。他烦躁地拿起听筒,冲着里面吼一声:“谁吃错药半夜寻死啊?” 对方一声闷笑。“这么久没见面,脾气仍是有增没减啊。” “李微,是你这小子啊。”徐靖宣清醒些许。“你以为你是谁啊?一年半载没个音讯,这会半夜吵我,是不是失恋了?在美国泡妞没成功,是吗?” “你自己失恋别损我啊,我在美国可是风流快活得很,不像某个人,作茧自缚。” “我说李微,你不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有本事回来把韩紫玲娶回家去。别半夜三更搅人好梦。”徐靖宣没好气地凶了他一句。 “人家喜欢的人是你,我又何必死皮赖脸留在那?” “你今天怎么啦?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挂了。”他略嫌不耐烦地问道。 “喂,没仁义的家伙,好歹我们也是同学一场。没一点人情味。我像那种没事半夜烦人的人吗?倒是有个家伙曾经因为思念某个人而半夜醉酒烦我呢。这过河就拆桥的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呢?”李微在电话里竭尽嘲讽。 “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你老兄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凌晨两点啊!”他压住心中的怒火,没好气地说。 “你别急,我可真的有事想对你说,你要是不想听就算了,不过有些话过期作废,到时你别怨我哦。”李微故意卖关子,折磨对方。 “懒得理你,我要睡了。”徐靖宣干脆地挂断。 “哎——”李微忙止住,可已经来不及,对方很粗暴地挂了机。他低叹一声,将电话放下,这种风格一点也不像他以前的样子,以前的靖从容,幽默,有耐心,现在变得那么急噪,脾气坏。他点了一根烟,闷闷地抽起来。人生如棋,一道局错了,全盘格局跟着变。因为有个韩紫宜,徐靖宣错位了;因为有个徐靖宣,韩紫玲错位了;因为有个韩紫玲,他李微也错位了;可韩紫宜又是因为什么而错位呢?打死他也不相信她对徐靖宣没有感情。可结局偏偏出乎意料之外,她的抉择另人瞠目结舌。 电话突然又响起,他随手拿起,竟是那家伙打回来的。 “你说你有事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啊?”他在电话里急急地问到。 “你不是要睡觉吗?等你睡足了再告诉你。”李微凉凉地说。 “李微,你信不信现在你在我面前,我会宰了你。”徐靖宣被激怒了。 “哼哼,我怎敢不信?你说不定还会连骨头也把我吞了呢。”李微干脆和他兜圈子。 对方啪地一声又把电话搁了。李微没料到他主动打电话过来既然没一点耐心。他有些后悔和他耍嘴皮子了,赶忙拨回去。 “干吗?”对方语气很不耐烦。 李微苦笑不已,要不是为了紫宜,他懒得理这个粗鲁的家伙。 “我今天看见一个人,你猜是谁?”他仍在吊他的胃口。 听筒里一阵沉默。他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在不在听啊?” “是谁?”对方的声音有些颤抖。好象他有几分明白。 “紫宜。” 第二十章 扑朔迷离 如一记闷雷砸在他的心上,尽管他在心里多么怨恨这个名字,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事过多年,她连一个名字就可以在他心里激起千重浪!这几年他把自己当作机器,拼命地在工作中运转,感情对他而言是比撒哈拉沙漠还荒芜浩渺的事。 “你在哪儿看见她?”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呼吸凝重。 “在纽约,她从法国来的,明天就回去。她在这儿是出差,恰好我在街上遇见她,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在她后面好久才敢确定是她,我和她一起吃了顿饭。” 又是好久没反应。半天,他挣扎着问了句:“她还好吗?” “好象还好,好象不太好。”李微想了一会儿,觉得只有这样回答。 “你这叫做什么回答啊?说了不是等于白说吗?”徐靖宣脾气又上来了。 “她把自己封闭得很深,我怎么问她。她也没露什么底给我。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她还在乎你。”李微将了半天总算抠出一句象样的话。 徐靖宣知道李微能在半夜吵醒他,不是一般的人物事件他没那么无聊。他感觉沉寂许久的热血又在血管里奔流,沸腾。他把身上的被子蹬开,索性起身。 “你怎么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没对我说什么,不过当我提起你时,她哭得一塌糊涂。可以肯定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这个问题在一直困惑他,明明当时她对他一片痴情,可临时嫁人却有许多漏洞。当年她急急得和宋言飞往法国,连个解释也没有,鬼才相信她和宋言早就相恋呢。明明把初夜都给了他,回想当时她在他怀中的战栗的体香,直至后来他还不相信她嫁人这个事实。他的骄傲让他变得易怒,急噪。 “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吗?”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没有说什么,但她告诉我她有了个儿子,是临走的时候突然说的。”李微若有所思地说。 “这个我知道。”他闷闷地说。 “你怎么知道啊?难道她和你联系过吗?”李微不明白。 徐靖宣闷声不语,有些话从何说起啊?她去法国后的第二年,他偷偷去找过她,却见宋言一只手抱着个孩子,一只手搀扶着她,她一脸幸福地靠着他。他黯然神伤地回来,从此埋头于工作,不近感情。 整个上午,他什么事也不想做,连几个重要的部门会议也推掉了,一个人把自己封锁在情绪里。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很美的雪景,没有人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而只有他明白那是紫宜留给他最美好的记忆了。那年圣诞,紫宜拉着他做她的模特,画了好几张画。甚至还画了张裸体的画,他现在把他挂在卧室里。除了这些美好的东西,他已经一无所有!他只是不明白,也不心甘!明明是真情交乳,为什么她要执拗地远走他乡为他人妇?如果只是为了想在美术上发展,他曾经多次要求她去美国发展,还可以陪着他,她却婉言拒绝了。 她走上婚姻的殿堂是自由身,没有人可以强迫她的,为什么上演那一场他永远无法理解的剧目? “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韩紫玲立在他的桌前,滋味复杂地望着他的桌子,烟蒂堆满烟灰缸,还有几个散落在旁边。 除了她,也再没谁敢这样闯进他的办公室了,尤其是在总经理情绪不佳的时候。 他没抬头看她,接过文件唰唰签了自己的大名,然后把文件丢回给她。从头到尾,他没有正眼视她!紫玲欲语语还休,悄然退下。不争气的眼泪在出了办公室之后,纷纷滚落。事实证明,自己当年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明明知道他对自己不在意,却又妒忌自己的妹妹拥有他。她心知肚明,是她的割腕自杀,逼走了紫宜。如果没有自己当年的无理取闹,妹妹不会忍痛割爱嫁给宋言的。就算妹妹委屈了自己,退出了他们三人的感情纠葛,又能怎么样?他从头到尾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一个同学而已。那年紫宜走后,他毕业回国接管徐家大业,徐伯伯和伯母张罗他们的婚事,他却当着许多人的面对她说,他爱的是紫宜,就算紫宜不爱他,他也不想自己稀里糊涂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在感情方面,他有她的原则。而且,他刚接管家业,男人三十不到谈婚论嫁为时过早。他答应给他五年和紫玲培养感情,如果在这五年中,他仍然无法爱上她,那就表示他们今生无缘。岁月荏苒,转眼五年多过去了,他一直蜷缩在对紫宜的感情的哀伤中,她使出最大的努力,也讨不了他的欢心。有时甚至不正眼看他。其实他对其他的女子也不感兴趣,只把工作当重心。 命运啊捉弄人,为什么要让她们姐妹俩同时爱上一个男人呢?而自负骄傲的她却不如平时平庸的妹妹。有时想想也心痛。想当初徐靖宣在美国读书时,她为徐家立了多少汗马功劳。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她一直把徐氏当作自己的事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扶持它,而命运捉弄人,她永远是局外人!她走不进他的世界,也就永远成不了它的女主人。也许到了退的境界了。她握紧文件,心痛如刀割。她后悔的是牺牲了妹妹的幸福,却换不来自己的开心。妹妹结婚那天,她不敢去,去看妹妹那张憔悴的脸。后来靖宣平静地问过她为什么没有参加紫宜的婚礼,她尴尬地解说自己生病了。事隔那么多年,她一直惴惴不安,后悔莫及。可木已成舟,紫宜稀里糊涂已嫁他人,她唯有暗自唏嘘。 有时候感情寂寞时,她也会想起一个人,他在的时候总对她深情款款,可惜的是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会珍惜!李微劝过她好多次,她却执迷不悟,在感情的泥沼里越陷越深,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宋言接到紫宜的电话后,很为惊讶。她在电话里平静地告诉他,她明日回国,她在电话里只简单说是一个国际慈善画展邀请她来华的。在以往的日子里,曾经也有几次回国办画展的机会,但她总是鸵鸟般拒绝。对她这一次突然回国,他实在惊讶。回国一段时间,丽娜在家人的诧异中渐渐被接受。为了避免太多的话题,他只简单地告诉家人他因为某种原因在法国和紫宜离婚了。既然儿子已离婚,找过对象是情里之中的事,再加上丽娜的家庭如此优渥,他们也无话可说。 宋言接到紫宜的电话那晚,有朋友请他吃饭。恰好丽娜着了点凉就在家睡觉,他一个人赴宴。都是大学时的朋友,大家开心地喝酒。其间有人问及他和韩紫宜的婚姻,他微笑地告诉大家,紫宜是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不过没有缘分做夫妻,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而已,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大家再问及,他却举杯豪饮。 中途去洗手间,他遇见徐靖宣,两个男人在走廊上对视了好久。徐靖宣目光凛冽地注视对方,宋言却友好的笑了一下,抽身欲走。 “紫宜还好吗?”徐靖宣脱口问道。 宋言转身面向他,欲语又止,神色怪异。徐靖宣颇觉奇怪,前几天还听李微说在法国见到紫宜,难道紫宜一下子又回了国?那么她也在这家餐厅吗?虽然紫宜当年没有让他可以接受的理由毅然离开了他,可他始终恨她不起来。在他的记忆里,她总是那么温柔尔雅,她明明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子啊?为什么当年要摆下那一局? 无言的背转身子,他心口闷闷地欲离去。 第二十一章 落花有意,流水终无情 “紫宜明天回国。”宋言在他身后突然丢下一句话,一石激起千重浪,他骇然转身,宋言却沉默退走。虽然他现在拥有丽娜,但那个不可强得的感情却是心头永远难已愈合的伤口。也只能怪自己太痴情,明明知道紫宜心里没有他,却在紫宜最脆弱的时候要求她跟他一起出国,本以为是自己多情,枉费心思,却没料到她竟然答应他的求婚。一直以来她对她的感情总是缄默着,但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心中早有了人,他在学校画展的时候见过徐靖宣,虽然没有靠近,但从紫宜对他依恋的眼神中已看出她的心思。 当徐靖宣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时,他才知道自己做了见多么愚蠢的事。握着她的手,她不经意,也无法控制的颤栗,让他感觉到她对徐的感情。虽然不太清楚她为什么那样舍去他而嫁他,但个中缘故他也略有感触。在韩家吃过一次饭,那时韩紫玲那么风光,那么出类拔萃,在席间谈吐不凡,而徐靖宣那时的角色好象是她姐姐的男朋友。但那时,他就略略感觉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生活,他不是那种会侃的人,察言观色是他的习惯。 那晚徐靖宣喝了好多酒,韩紫玲是后来赶到的。他的秘书打电话给她,在公司,她有一定的威望,不知情的人都把她当做未来的主母。她把徐靖宣弄回家,他一进家门,就推开她,蹲在地上稀里哗啦吐起来,她把他扶到床上,然后忍着地上的污秽的恶心,打扫干净。当她为他盖好被子时,他嘴里嘟嚷一声,仔细听来,竟是妹妹的名字。好久以来,他在人前人后不提这个名字,连两家的家人也避着紫宜二字,没想到今日还是因为紫宜醉酒。她彻底瘫软在地,寒冷的绝望打脚底升腾,然后蔓延全身……。她哭了,压抑着,肩头耸动。感情真的是一枚毒药,想她韩紫玲,原本是多么出色的女子,周围那么多英才俊杰追求她,她都傲然无视,那么多年,她一颗心都悬在他身上,想当年,她每次要求他去她家写作业,吃饭,他都慷然应允,谁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而都是借故去看妹妹! 在她的眼里,妹妹一直那么平庸,也默默无闻,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忽视的人竟是最大的威胁!她用最极端的方式逼走了紫宜,没有造就自己的幸福,还毁灭了别人的幸福! 床上的他痛苦地辗转,口里呼唤紫宜二字。她木然地起身,像幽灵般离开他的房间。楼下徐母担心地望着她的表情,她受不了这种眼光,知道徐靖宣根本不喜欢紫玲后,徐母也教育和责备过儿子,可徐靖宣打小就死心眼,认定的事无法改变。时间长了,也就懒得管了,打徐父退下来之后,他们夫妇俩经常去旅游,闲事少管。 紫玲慌忙逃离徐母同情的视线,盈着泪,她在街上飙风,让风吹干迅速落下的泪。突然她想起一个人,一个总在背后用深情的目光凝视她的人。虽然好久没联系了,但偶尔他会在她心波里荡漾。掏出手机她拨起一个尘封的号码,里面嘟了好长时间没人接,她黯然挂断。李微听到手机响,披了件浴巾赶快出来,但对方已经挂了,他边檫头发边看未接电话的号码,所有的动作刹时僵住:手机上显示的是紫玲的手机号!他连忙把浴巾丢开,赤裸着身子拨过去,韩紫玲望着突然响起的手机,这家伙,到底还是有反应 “紫玲,你在哪儿?”李微温存的嗓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如此亲切。让人倍觉温暖。 她的眼泪掉得更快了,李微感觉到了,连忙追问:“紫玲,你怎么啦?” 她哭得一塌糊涂,哭得李微心都快痛死了,何时见过坚强的紫玲如此狼狈?心高气傲的她一向那么朝气,那么自信,那么张扬。这么多年他蜗居在海外,刻意不去想她,她竟也狠心地从不主动问候他,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同学般的问候。今天她意外的电话让他疑惑不已,除非……?他的嘴角牵动苦涩的笑痕。 “是不是那个姓徐的欺负你了?”他幽然叹道,心口犹如巨石堵塞,滋味难受。 “别提他了,李微。”哭过之后,心情舒畅些。她对着话筒说了句:“你听着,李微,如果我现在想见到你,你会立马回来吗?” 对方一阵沉默。她忍住又涌上心头的委屈,冲着手机沙哑地喊了声:“我是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没事了,我挂了。”不给对方机会说话,她急急地把机挂了。李微握着手机半晌没动,他脑子回响刚才紫玲的话,揣想它的含义。突然他起身往衣橱走去,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然后他打了电话给他的助手:“不惜任何代价,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弄一张回国的机票。” 然后他像风一样出去。 徐靖宣坐在椅子上,除了吸烟什么事也做不了。他刚刚推了一个重要的旅程,本来按计划今天下午要飞往马来西亚去洽谈一项业务,一向视工作如命的他竟然取消这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他的秘书大为吃惊,偷偷报告了韩紫玲。她立马杀进总裁室,却见他还在吞云吐气,办公室弥漫着烟味。 “你为什么改变主意?就算有天大的事回来再处理也不迟啊。”紫玲非常心痛,那是一个级别性会议,必须双方总裁出面才可以,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地放弃。 “你不去总该有个理由吧?趁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她气急败坏冲他嚷道。 “别大惊小怪了,损失的是我徐家的钱,我又不会少你半个子儿。”徐靖宣的话让紫玲的脸刷得又青又红。她忍着眼泪转身离去。 徐靖宣呆坐在椅子里,直至烟蒂烧灼他的手。一团乱麻!他烦躁地把椅子退后起身,俯瞰楼下过往车辆与人,往事如眼。 紫玲忍着委屈的泪,一个人离开。在徐氏上了多年时间的班,她一直尽心尽力,一丝不苟。今天她第一次翘班。站在十字路口,车如流水人如龙。当一个人没有了追求的目标,奋斗的方向,朗朗晴日下也是如大风四起般萧瑟。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任它响,不理会它。可那响声却一直不断,她索性关机。她进了一家咖啡屋要了一杯咖啡,然后静静坐在那儿,让咖啡馆忧伤的曲子包围自己失意的心。 夜把影子拉长,她疲惫地沿着街道慢慢往家走。她没有叫出租车,几条街也就这样走回来了,她喝了点酒,脚步有些踉跄。也许麻痹自己才可以忘记痛苦。 “紫玲。”有人在叫她,声音好熟悉。 第二十二章 斗殴 她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残存的意识让她脑子一阵激荡——李微一身黑色风衣立在不远处,他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却不失昔日英俊,隔着一条街,他沉默地望着她! 她的脑门顿时如地震般轰然,所有的房屋瓦片顷刻间崩裂坠落! 他缓缓向她走近,脚步迟缓,似乎有所顾忌。 “李微!”她突然倾尽全力哭喊着他的名字。 他加快了步履,几秒钟后,他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你总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一整天联系不到你,手机打不通,到处找你都找不着。可把我们急坏了。”也许是因为着急吧,他声音有些喑哑,语气急促,显露主人的内心的忐忑。 她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李微,你不是在美国吗?为什么在这?” 李微见她醉醺醺的仪态,心暗自叹息。知道她挺不住了,要不然不会在半夜打他的电话。“你一个电话,我还在美国坐得住吗?” 紫玲听到他这句话,心头的委屈顿时爆发,哇得一声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李微百感交集地搂住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发泄……。 李微感慨万千,几年以来,那相思犹如磐石压在心头,总让人喘息不得,那种滋味欲罢不能,欲收又无望,索性逃避。今天终于见到一点曙光!想他寝食不安,马不停蹄,彻夜赶回国内,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刻吗? 纵然相思苦,也算有个希望。一个扳手,紫玲已经在他温暖的怀里。他没有带她回去,而是直接带回他的住处。将她安顿在他床上,随手给徐靖宣打了个电话。徐靖宣以命令的口气对他说:“这回再搞不定,以后别在我眼前晃悠,趁早绝交。” 他一听气就来了,马上以牙还牙:“你以为你能?有本事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成了别人的老婆。” “李微!你欠揍吗?”徐靖宣咆哮。 大概也只有这臭小子敢如此狠毒无情地揭他伤疤了,他身边的人谁不视他为狂洪猛兽避之不及,他却一张口专往他最痛的地方捅。 “谁怕谁啊?我正好这几年没对手,想找个人比划比划呢,好舒展一下拳脚。”李微冷笑。 “明天上午九点半,老地方见,不揍你两个熊猫眼誓不为人!”徐靖宣撂下这句话,闷闷地收了线。 李微握着手机,一时百感交集。一盘棋,早在多年前下成残局。明明会有一个结果,偏偏留下伤口! 徐靖宣海边的公寓前的沙滩上,两个人打得昏天昏地,无论是李微还是徐靖宣,都是鼻青脸肿。原先打架,徐靖宣仗着体格高大些,尚能占个便宜,可今天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被李微撂道在水里。他也不起来,任低浅的海水洗刷自己。 李微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瞧你这点出息,当初她嫁人的时候就应该绑了她走,你人已经到了她的婚礼,竟然眼睁睁地任她成为别人的新娘,也不知道能原来的威风到哪儿去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乐意吗?”徐靖宣坐起来,冲他怒吼,“可脚长在她身上,心也是她自己主宰!好好的,她要嫁人,我气还没缓过来呢,我就是不明白?无缘无故她这么急着嫁人,打死我我也想不明白啊!” “你这叫做死不瞑目!”李微凉凉地唰着他。 徐靖宣眼睛一瞠,挥手给了他一拳,两人又扭成一团。从水里到岸上,从岸上到水里,沙尘挥扬,水花四溅,这一架打得痛快淋漓,酣畅舒服。 终于两人都筋疲力尽得直躺在沙滩上,阳光晒在脸上,心口的疼痛和郁闷也就消散了许多。 “紫宜今天回国了。”徐靖宣声音哑哑得说。 李微眉毛一挑,“是谁告诉你的?” 徐靖宣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吐出一个名字:“宋言。”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微惊讶不已。 “我正诧异。”徐靖宣幽幽地说,“他似乎有话对我说。” “那他说了吗?”李微急切地问。 徐靖宣摇摇头,仰天长吁口闷气。 李微的头脑飞快地转动,“靖宣,我倒觉得事情有些转机。” 徐靖宣爬起来,愣愣地望着他,希望得到他的点拨。李微跟着起身,他慢悠悠地拍着裤腿上的沙子。 “几年不见怎么成了婆娘性格?”徐靖宣语气犯急。 李微斜睨他:“五年都过去了,也没见你急啊?今天怎么就这么脾气?听紫玲说你天天拿手下人出气?” “那是他们办事不力。”徐靖宣倨傲地说。 “你就是缺少自我批评,刚愎自用的家伙。”李微耸耸肩,离开他往别墅走去。 徐靖宣急得追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见死不救啊?” “你不也折磨了紫玲好多年吗?”李微在心里乐道,发现折腾人的感觉不比打架逊色,一样的爽。 “这怎能怪我?明明是你的责任更大,还把它归咎于我。我看你这个兄弟是白交了。” “你没发现紫宜这次回国蹊跷吗?早不回,晚不回,刚好在我遇见她之后立即就回。而且我在美国时她根本没提到要回国啊?” 徐靖宣一时堵闷,说了半天他也就是猜测,说了等于没说。“人家丈夫在国内,她回来也是正常的。” “可我的感觉告诉我,这里面有玄机。”李微的语气非常坚定。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二楼的阳台,海风吹面,衣裤飞扬,头发也凌乱。 徐靖宣静静立着,仿佛看见紫宜身着那他精心从美国带回来的礼物——紫色礼服,仙子般翩跹于阳台间,那嘴角淡淡的微笑,分明是夜的精灵,无限魅惑,无限娇憨。那晚,她是那么生嫩而羞涩地邀请他,呼吸喘气,吐气如兰,就像历历在目! 双眼一闭,想把那张娇媚的脸永远关在眼敛内,似乎这一刻的呼吸已经凝滞,似乎思念已经如同呼吸般自然,恰恰是这份刻骨铭心的思念,成了他支撑生命的一种力量。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如果她幸福,他又何必多年来一直耿怀?胸腔中的痛楚没有规律地搏动,每一次跳动,必然牵扯着心痛,血液扩张,神经麻痹。勉强咬紧牙将逸漏出喉结的郁闷压回心湖,那股气流,生生逼回丹田,化作隐隐哀伤渐渐泯灭于沉默中。 第二十三章 回国 紫宜重新踏上国土,感慨万千。突然视线里没了金发碧眼的脸孔,少了站在自己身边像塔样的西方男人,环视周遭,一切如昔日般平静,虽然街道略有改造,高楼略有增添。但故土那份熟悉感扑面而来。原先的低矮楼房多半已改造成气派的高楼大厦,连广告牌也更为生动和张扬,故土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 宋言和丽娜一起来接她们。丽娜一见到她们,就热情地扑过去搂着紫宜,给了她一个纯正的法式吻,然后接过徐渝靖又亲又搂。 宋言笑道:“真是个孩子。” 紫宜笑道:“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丽娜活泼可爱,又善解人意,你的性格正需要这种人来互补。”眼下之意他和她性格原本不衬。他笑而不语,接过她的行李。他把她安排在他哥哥的一栋别墅里,也许在他家人眼里,这颇为怪异,但宋言能够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于是宋家人眼睁睁看着宋言的下堂妻住进来,而且他把奉为上宾,更为讽刺的是离婚后的女方竟然有个那么大的孩子,而宋言还是孤家寡人。问他这小孩是不是宋家的后代,宋言竟笑而摇头。 这就是他的性格,心里永远装着宽容和爱。特殊的家庭造就了他的忍爱,“这儿环境真好。”紫宜对宋言安排的住处非常满意。这个别墅带了个很精致的花园,园子里茶花开得娇艳,草坪也整理得齐整精神,让一向喜欢清净的她爽心悦目。丽娜带着渝靖在荡秋千,欢乐的笑声随风送来。 他们立于不远处观望,紫宜觉得旅途的疲惫消殆无遗,一种淡淡的温馨萦绕心间,花的香气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飘荡。 “你打算回家吗?”他若有所思的望着丽娜和孩子。 “目前还没有决定。”她淡淡地说。 “我昨天看见他了。”他一只手搭在兜里,好象随意的说了一句。 她惊愕地望着他。“谁?” 宋言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一阵沉默。她的心一阵揪然,明白他的所指,嘴唇颤抖:“是靖吗?” 宋言叹了口气,“紫宜,如果当初你离开他是为了成全你姐姐,但事实证明,他对你仍是痴情一片,你姐姐和他终究没有走到一起来,我觉得你这五年多的苦是白吃了。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为爱而彼此痛苦,不值得。你应该去争取你自己的幸福。” 他顿了顿,见她低头无语,望着正和丽娜玩得开心的渝靖,“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孩子。我父母要求我和丽娜结了婚再回到法国去,我希望这一次你回国,能够找回自己的幸福。” 紫宜突然抬头,眼里含着泪,却笑了。“我就是带着这个目的回来的。”她告诉他她在美国遇见李微,他已经告诉她靖的情况,她回到法国后,痛哭了一夜,懊悔不已。自己当年作出的决定也是不得已,原以为自己作出了牺牲,可以让姐姐得到幸福,谁料到却间接伤害了五个人。宋言在她身上投资了没有回报的爱,姐姐和靖也彼此痛苦,而李微,为了姐姐,也蜷局在一隅,独自舔着受伤的感情。 “紫宜,你的个性太儒弱,总是不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其实生命很短暂,有时候太顾及别人的心情,反倒委屈了自己,也会伤害没必要的人。”这么几年,与其说宋言是她的名义上的丈夫,不如说更是她生活上的挚友和宽厚的兄长。他的话涵义深长,让她颇有启迪。 接下来的日子,她忙于画展,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理会一些东西。她在法国已是颇有名气的青年女画家,而在中国,却是新的尝试。画展那天,宋言亲自陪着她,给了她许多心理上的鼓舞和勇气。丽娜在家里带渝靖。 好多人来看画展,买画的人也踊跃。虽然这次卖画的钱是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但紫宜还是希望自己的画能够得到祖国人民的喜爱。同时参加画展的还有一些在国内更有名气的同行,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她的画深受一些年轻人的喜爱,淡雅的格局很适合装裱后挂在客厅和卧室,尤其是新婚的夫妻,那画里蕴涵的感情最容易打动那些感情丰富的人。 不过,毕竟初来乍到,她的画没有那些知名画家那么畅销,她颇有些消沉,宋言安慰她说慢慢来,中国是个大市场,层次性强,有些东西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有伯乐出现。她的画意境太深,需要一定文化涵养的人才识货。画展时间过了一半,她的画开始好卖。 可在画展快要结束的时候,出现了另人惊讶的结果。所有标有她韩紫宜名字的画全被买走,而那些大师们的作品却还有剩余,大家都啧啧赞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她前途无量。她也觉得很诧异,但莫名的惊喜还是有的。 那天晚上宋言一家为她设宴庆贺,宋言的父亲已经做了市委书记,他是一个开明的人,对待紫宜也是客客气气。未来儿媳丽娜都能接受紫宜,说明这个姑娘不是个坏姑娘。在他的眼里,韩紫宜一直是低眉顺眼,很柔和的样子。至于儿子为什么和她分道扬镳,各种滋味还是留给年轻人自己吧。 在丽娜的爸爸的帮助下,他大哥的生意发展到国外去了,这使得宋言的母亲对丽娜格外疼爱。韩紫宜坐在席间,颇为感慨。回来那么几天,自己家的人一个没见着,却感受到别人家的温暖。而且宋言家对她这个“下堂妻”那么客气,想起当年姐姐和父母用那种态度对她,她的心如六月飞雪,寒心得很。好在这几年的孤独岁月也就这样熬过来了,而且渝靖的出生让她淡忘了那些伤痕。只是听到李微说他过得并不好,而且也没和姐姐结婚,她突然觉得她的抉择不那么理想,也许在某种程度上伤害了靖,她的悲怅油然而生。她义无返顾地回了国,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但每次小渝靖仰起可爱的脸问她爸爸在哪里,她就觉得蚂蚁钻心,无比痛苦。她忍不住了,与其大家都痛苦,不如从鸵鸟的窝里钻出来,寻找自己的天地。 亲情,就像一杯浓烈的烧酒,灼人心痛。想忘却,却是血脉相通,想握住,又是咫尺天涯。知道她的为难,宋言这些年一直默默地陪着她度过国外那寂寞凄凉的岁月,也是好几年未返乡。看到满桌美味珍馐,她却心口酸涩,“近乡情更怯”这句诗文竟是这般入骨几分,逼真得很。 在宋家住了几日,虽日日忙画展,心里却倍感焦躁和苦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如此冲动地坚决请求本来已经定好了人的赴华慈善画展换上她,只为找个借口回来吗? 想起那个婚礼,车子驶出老远,她在车里哭得一塌糊涂,而靖的身躯像一个固执的稻草人,木立在原地。她知道他有多么不甘!她明白他有多么生气,多么痛苦!最痛苦的爱莫过于站在心爱的人面前,却又不能说出那个爱字! 一别竟是岁月沧桑,如今咫尺天涯也是无奈! 第二十四章 咫尺折磨 徐靖宣坐在椅子里,手里端着一杯酒,他凝视墙上一排画。他叫人把她的作品全买下了,看到这些画,犹如看见她那张恬淡的脸。想起那次回国,他陪她一起去看画展,同学问他是她的什么人,她红着脸说他是她的表哥,他那时戏谑她怎么不干脆说他是她的情哥哥。如今想要再看她娇憨模样已是艰难。 事隔多年,她音容笑貌依旧,连发式都未改变,依旧是自然披发,或者随意扎在脑后,淡雅宁静,别是滋味。 想起那个下雪的圣诞,她为了爱,一个人远赴异国,他带她游遍纽约,雨雪的街头,她穿着厚厚的羽绒衣,她自嘲说她像个圣诞老太婆,他却谑笑她是圣诞小天使。 想起那几个雪夜,他与她彻夜裸酲,欢情绻眠,那甜蜜却似昙花,只是一现! 想起那日于机场难舍难分,她眼泪纵横,扯痛他男儿柔肠,竟是那般缠绵悱恻,后来思起,也是泪澜潸! 那天画展,他远远地看见宋言陪着她,两人无比得亲密,他的心痛得战栗。明知她已嫁人,却无法将她从记忆中抹去,只有让那蚀骨的相思日日啃蚀自己黯然神伤的心。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早知道她在绘画方面有天赋,可自己当年却忽视了她的心思,以为只要给她爱就可以拥有她,也许在和他长时间的分离后,宋言弥补了这项空白。他的紫宜,竟离开了他。他狠狠饮了一口酒。酒入愁肠,化为相思泪。 紫宜,紫宜,为什么我们落得个咫尺天涯?明明你就在眼前,我却没有勇气上前! pub里光线阴晦,烟雾迷漫,人面闪烁,光怪迷离,幽暗的角落里隐藏着寂寞的心灵。也许人在失意时酒是最好的良剂,它可以化解那浓厚的郁闷纠结。徐靖宣拼命喝着酒,李微无声无息地来到身边。这家伙回来几天了,除了那天打完那一架之后,再未现身,大概在努力攻克韩紫玲这个堡垒吧。今天现身,必定有目的。 “搞定了吗?”他没抬头,淡漠地问道。 李微稍微楞了一会儿,为他没头没尾的话。,随即明白他的所指,他不理会他的问话,潇洒地冲调酒师打了个响指,“来杯威士忌。” 在国外这么多年,他喜欢喝烈酒,越烈的酒,入喉的口感越舒畅,就像这相思,积蓄得越浓烈,回报得也就越有价值,越有分量。这几天他一直陪着紫玲,听她诉说往事,听她打开心结,他感觉她的天平渐渐偏离徐靖宣,而且不需任何矫揉造作地倾倒在他身上,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一次毅然回国是明智之举。 “你小子这次回来不是有的放矢吗?”徐靖宣的唇角逸起自嘲的笑弧。 “她也是作茧自缚,由着性子耽误了一干人的幸福。”李微叹息。 直到现在,紫玲才撤除心理的枷锁,把昔日的秘密道出来,可一见到徐靖宣那冷漠傲然的神貌,想想这几年他对紫玲的冷落,不由得想再让他在苦海里折腾一些时候。反正缘分属于天注定,他已大概猜出紫宜此次回国的目的,于是决定不对徐靖宣道出来时的目的。 徐靖宣狠狠吸着烟,那烟缕缕弥漫开,尼古丁的味道肆意麻醉自己。对于紫玲,他唯有抱歉;而对于紫宜,他却是永远的心痛!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她突然另抱琵琶嫁作他人妇?甚至没有只字解释,突兀的境况彻底击溃他对所有女人的喜爱。 “紫宜在办慈善画展。”这是李微今日才知道的消息,原来她特意回国办画展。 “我知道。”他暗吐烟雾,平静地答道。 李微诧异:“竟然已经知道,怎么不见你反应?” “怎么反应?她已是人妇为不争的事实。”他表情依旧是诡异地平静,指间细捻烟蒂,灼热竟不觉疼痛。 “你可知她已和宋言离异?”李微一语击跨神伤人。徐靖宣脸色凛冽,目光肃寒。他果然心怀目的来此,“你怎么知道?” 那日在画展时,他还瞥见恩爱如鸳鸯的他们,紫宜一脸幸福的微笑依在他身边,他还细腻地弹去她发间的尘。像是李微嘴里吐出的离异二字的景况吗? “无须质疑,这是铁定事实。我李微从不做无胜算之事。坦白说,自那日在纽约街头突遇她,我可是调查过她的情况,谁叫我是你朋友。” 春日焦雷当头一击,耳目眩晕,他端起一杯烈酒仰颈喝下,难受的液体在体内穿流,犹如蜈蚣掏心,四脏五肺都难受。就算她负他,他也不希望她落得如此结局。对于一个真正爱着的人,是希望她比自己过得好。 “其实这一次宋言回国,是偕同女朋友丽娜的,她是法国华人左史军的千金,他们已经相爱好几年,这一次是回来定婚约的。”李微仿佛洞晓一切。 他们已经相爱几年?这句话刺痛他的神经。“那紫宜呢?” 李微明白他的含义,他担心紫宜在法国遭受宋言的离弃。他狠下心将了徐靖宣一军,决定先不报喜,先报忧。徐靖宣才是罪魁祸首,因为他,紫玲一直拒绝他,冷落他,让他饱受相思之苦,流离之痛,如果紫玲早日接受他的存在,也许他们已有儿女憩足了。 “她背弃你嫁人,落得今日下场也是活该。”语气冰冷似薄刀,足以击溃一个人的冷静。 “你的心被狗叼了?如此无情。”徐靖宣硬是忍住胸口的阵痛,含怒视他。 宋言硒笑,决定再给对方一剂猛药,“据说紫宜和宋言在儿子出世后不久就和他分居。后来离了婚。” 也就是说她这几年在法国一直是孤零地生活?“孩子呢?跟谁?”他苦涩得问道。 “跟了紫宜。”宋言那家伙为了博得美人笑,连自己的骨肉也扔给紫宜。他的内脏剧烈地疼痛。 又是一杯酒下肚。李微看着好友被自己的三言两语折磨得差不多了,稍稍收手,不再刺激他。 “打算怎么办?”他问靖宣。 对方一阵骇人的冷静,除了喝酒的动作,没有其他语言。 “听说他们马上回去。”他一阵气愤,又击了他一下,果然,徐靖宣被酒精浸泡得虚红的眼睛一激灵,冷冽的光浮现整张脸。可没多久,那光又消逝,取而代之浮现在脸上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白的颓丧。 “事已至此,我能奈何什么?”说完转身走人,留下咬牙切齿的李微。 刚刚还在跟他红眼急,说他李微是无情之人的人,却像秋风扫落叶般走人,却是更无情! 第二十五章 情之归宿 李微离开酒吧,走到街上直接打的回家。一进家门就听得母亲的抱怨声:“这混小子像没长脚似的,来去无影,从没半个时辰坐得住。” “谁在背后编派我的坏话?”他笑着拉开旋关,眼睛一亮,心情无比愉悦起来。这么晚了,紫玲竟在家中等他,这是记忆以来头一回紫玲如此主动。原来太阳也有从西边出来的时候。 “臭小子,耳朵贼精。”他妈妈正陪着紫玲在聊天,一见李微回来,便笑呵呵上了楼,把楼下的空间留给他们。 紫玲神情有些忸怩,一见李微,竟有几分羞涩。李微开心极了,原来她卸下女强人的面具,也是一个可爱女孩。今天她穿着颇为随意,简单淡雅的裙子合体衬托着她匀称的身材婀娜多姿。头发也未挽起,自然束在脑勺后。脸色素净,脂粉未施,皮肤白皙柔嫩。 “我本来想找你去听音乐会,可你不在,伯母要我陪她说会儿话。”紫玲有些不自然地解释。 李微有趣地欣赏她女人味十足的神情,紫玲被她瞧得不自在,微嗔道:“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 李微哈哈大笑,一把拉她过来,紫玲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重心跌入他怀里。男人热烘烘的酒气紧紧包围着她,她心跳得慌,脱口问道:“你去喝酒了?” “恩。”李微将头埋进她肩窝,攫取她的淡淡体香。心里却在感慨这抹温柔终于为自己而绽放。 “和谁去喝啊?”她皱皱眉头,她感觉他喝得不浅。 李微扬起头,嘻嘻笑道:“你以为我是去无聊买醉吗?我是看那傻瓜去。” 紫玲的心没由来被生生扯痛一下,有些感情,虽然无望,可积蓄久了,竟成了顽疾,一时也是难以割舍。 李微似乎明白她的心境,突然嘴唇凑过来,毫不犹豫地压上她的,并且肆意挑拨,蹂躏。她顿时感觉身子软软的,整个人飘飘欲飞。拼尽吃奶的力气,她强行推开他:“不可以这样,被你家人看见多害臊。” “那就去我房间。”他毫不犹豫地截断她的退路。 说话间,她感觉身子腾空,整个人已落入他的手臂里,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就风般托起她上了楼,直奔卧室。 “李微!”紫玲被他接下来的热情吓住了,低声哀求。 他梢停顿:“紫玲,我只问你一句话,你需要我停吗?” 紫玲的意识大为混乱,她知道他在给她下蒙药,截断她的退路,过得了这一关,她将与某些往事彻底分道扬镳! 灯光下她的表情忽儿痛苦,忽儿冰凉,忽儿灼热,由于两人贴得紧,李微非常清晰地感受着她紊乱的心跳,变幻莫测的表情。他抚弄她的手逐渐轻缓,她甚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慢慢撤离自己。一阵莫名的慌乱,她伸出手臂,紧紧按住他的背,“微!”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密地呼唤他的昵称,声音娇柔急切,蕴涵无数渴望和悸动,这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默许。他喉结低吼,挺身而上。夜无边旖旎。 许久,紫玲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一夜间更改所有的结局。仿佛昨天的心痛已经淡去,她枕着李微强健的胳膊酣然沉睡,梦里没有了往日的泪水和彷徨,没有心痛和委屈,只有爱人细心的怜惜和呵护。 其实有些事,只是憋在喉咙的一口气,换个角度呼吸,那气也就畅通。明知对方心里没她,为何要拆散妹妹的幸福?因为那骄傲?因为那从所未有的挫折?退一步海阔天空本来就是极为精致的真理,只是以前自己明白不了那种境界。 “其实那时我真傻,如果紫宜不幸福,我将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她靠着李微饮泣不已。 李微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她会幸福的!”他的语气极为坚定。 紫玲叹息,“再怎么说,我都伤害了他们。尤其对于徐靖宣,眼睁睁看着紫宜嫁人,那种滋味不好受。”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自责也没有意义。目前的问题是如何让他们团聚。”李微笑道。 话捅道紫玲的疼痛处,“她已经嫁给宋言,如何团聚得了?我难道真做了孽,竟要伤害这么多人。”说话间眼泪汹涌,大朵泪团溅落在淡蓝色毯子上。 李微笑道:“也许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糟糕。” 紫玲惊讶地抬头看他,他似乎话里有话。 “那小子运气好,紫宜嫁给宋言时已经怀有他的骨肉,一到法国,紫宜就病倒了,结果孩子也就被发现了他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宋言也知难而退了。一来他明白紫宜非情愿嫁给他,二来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委屈了紫宜,所以说白了,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夫妻之实。” 一席话惊得紫玲目瞪口呆,好久她还在发愣。突然她扑进李微的怀里嚎啕大哭。李微明白她的心情,没有阻止她,任她发泄憋闷许久的愧疚。怀中抱着佳人,他终于彻底放下心来。紫玲能够接受他的激情,说明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他。那种相思无望的滋味终于远离。 “徐靖宣知道吗?”她哽咽着问,心里心疼妹妹的隐忍,想想这几年一个人带着小外甥实在不容易,好在好人有好报,遇上宋言这种优秀的男人。 “暂时不知道。”李微淡淡地说道。 “那你赶紧告诉他啊。”紫玲着急地说。 “急啥?”李微松开她,自己两脚一蹬,将赤裸的身体平躺在床上,表情惬意极了。 紫玲如坠云雾,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小子折磨了你这么多年,也折磨了我这么多年。自己的事情不努力,还要我这个旁人来管闲事去帮他打探内情,不能这么早告诉他,否则难解心头怨气。先让他晾晾,再醉几回酒。” 李微轻描淡写的口吻吓住了紫玲,“这样妥当吗?如果以后他知道你故意整他,你我可都死定了。好歹是我的错啊。” 李微拉下她,将她紧搂在胸膛上:“你也没有什么错,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一个错误的人而已。爱本来就没有对错,你情我愿是关键!他若懂得珍惜你,你也就没有这般痛苦。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你的心情是什么滋味,说白了,你还不如紫宜,她好歹国内有个痴情汉在念着她,国外有儿子和宋言相陪,至少她比你幸福,不像你,倔强得宁愿背负所有的痛苦,也不轻易向别人倾诉,让人心疼!” 紫玲这才明白这个世界上谁才是她的真爱! 第二十六章 街头偶遇 阳光温煦得照在每个人的身上,街上人很多。紫宜和宋言,丽娜他们一起在逛街,他们马上要回去了,紫宜想让他们带些精致的礼物给左伯伯和左伯母。在法国,他们就像她的亲生父母。 大包小包提在手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和谐融洽的气氛感染着紫宜的心情,虽未作任何修饰,但她随意承德穿着,与身俱来艺术家的优雅气质,引得路人频频回顾。 丽娜笑着赞美:“紫宜姐姐就是美。” 紫宜脸色绯红,有些羞涩。宋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含蓄着跟在她们的后面,渝靖被宋言驮在脖子上,开心得不得了。 丽娜更像一个小孩,嚷着要吃中国风味小吃。宋言领着她们到处找地方。“好象在街的对面有一个店,里面的小吃非常精致。”宋言想起读书时曾经的记忆。 “那就去找找看吧。”丽娜跃雀不已。 几个人站在街口,等红灯的转变。紫宜莫名其妙地一阵激灵,仿佛有道凛冽的目光正灼射在身上,缓缓抬头,她整个人刹时僵住!不远处,徐靖宣正目光灼灼如炉,直逼视她。周遭一阵沉寂,仿佛车子和人群霎然消失,整个街头空荡荡的,像个孤城,只有她孑然兀立!像海水漫顶,呼吸快要窒息般,手上的东西全盘散落,她任身子瘫软。 “紫宜。”宋言突然注意她的异状,大叫一声,忙伸出一只手去扶她。渝靖迅速从他背上滑落在地,拉着已倒在宋言怀里的紫宜哭着叫妈咪。宋言顺着紫宜倒下的方向望去,看见一脸忧虑的徐靖宣。两个男人隔着穿梭的车辆情绪莫名地对恃。后面车在按喇叭,徐靖宣的车子挡了别人的道,他迟疑了一下钻进车里,先把车移开。 “妈妈,我要妈妈。”小渝靖扯着紫宜的衣角哭叫道,他被妈妈苍白的脸色惊吓住了,小小的心灵充满了恐惧。宋言顾不上徐靖宣了,忙叫丽娜拦了一辆的士。当徐靖宣把车靠边停好时,转身却不见他们的影踪,他感到无比郁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口憋着的闷气久久不能散去。 夜如水,月如雪,人的心情却似霜。紫宜披了见外衣静静做在庭院的石凳上,心似万团丝乱成麻,近乡情更怯。明明思念的人近在眼前,可他们之间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切欢爱和柔情已随风去,陌生的感觉让她心痛。 宋言从树的阴影中走出来,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紫宜望了望他们住的卧室,“丽娜睡了吗?”她温柔地问道。 “她今天和我们走了很久的路,早早睡了。”他淡淡说道。 他和丽娜早已同居,在法国就经常生活在一起。如果说当初对紫宜是万般相思无奈,在遇上丽娜之后,他已经被这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征服了,依他内向郁闷的性子,丽娜的阳光正是他寂寞心情的良药。 紫宜一阵感慨,“宋言,你和丽娜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后我身在何处,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丽娜是个善良的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宋言目光炯然,随即有些伤感,“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紫宜目光迷离望着黑糊糊的紫蔷薇丛,思绪飘摇。“宋言,说实话,我的心好乱,一切不知从何开始。” “竟然放不下他,为什么不去争取?”他突然说出一直在心口萦绕的话。 对于当初,为什么离开靖,答应和他一起去法国,她一直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而他大概也知道是因为那个人。一直很压抑,忍让的她从来就是把痛苦留给自己,把微笑和平静留给身边的人。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多问,虽然丽娜的出现无疑是上帝赐给他的天使,给他枯燥平凡的日子注入新鲜的气息,但对紫宜的爱将是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他在乎她,关心她,呵护她,只因为他一直还爱着她,而这种爱,随着渝靖的出生,随着岁月的流逝,它已转化为一种对亲人的爱,紫宜对于他,已成为生活中一个至亲的亲人。所以他不让小渝靖称呼他为叔叔,而要他一出生就叫他舅舅,就把紫宜当做一个妹妹来对待,同样的百般呵护,不离不弃。 “可他不来找我,难道还要我主动去找他?”紫宜叹道。 宋言若有所思。 李微刚睡下,就被徐靖宣的电话吵醒,他烦躁地嘟嚷着骂他。紫玲也被惊醒,自从他们有了这层关系,她就被他锁在枕边,夜夜共寝。李微一手推开被子,伸手去取话筒,“你失恋就要全世界的人陪着你痛苦吗?” “是啊,我巴不得你现在就陪着我去跳崖,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对方口气如此悲观,分明夹杂着浓烈的醉酒,他想起紫玲的倾诉,说这家伙喜欢买醉,不由叹息,继续用语言激他。 “你傻呀你,明明人已经就在眼前,不去想办法拿自己折磨,你商场上的叱咤风云的气派到哪儿去了?真是个爱情的白痴,情感的懦夫。” “你懂什么啊?不就刚刚抱得美人归吗?就有资格在我面前耍拽。人家丈夫孩子一家子情意浓浓,我现在跑去瞎掺和什么啊?”徐靖宣嚷道。 “你真愚蠢!”李微气没处出,就不知道自己去调查吗?“你知道紫宜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啊?”徐靖宣手上还端着酒杯,根本没去细想这个问题的深意。 “白痴,自己去查!”李微丢下电话,懒得理他。 徐靖宣握着话筒一时发愣,一口烈酒猛然下肚,再拨对方号码,已是关机状态。 “重色轻友的家伙,枉我们多年交情,全是做作,虚伪,矫情!”噼里啪啦地碎道,他喝完杯中酒,褪去睡衣,走进浴室狠狠冲个凉,想把那郁闷驱逐。 紫玲叹气,“还是告诉他吧,我于心不忍。” 李微呵呵笑道:“你就不计较他之前怎么冷落你?睡吧,我已经丢了个炸弹给他,再不明白那是白痴。” 公园的草坪上,一个俊逸的小男孩正欢乐地踢着球,紫宜正坐在大树下认真地写生。 “妈妈,快来陪宝宝玩球。”渝靖开心地喊着她。 “渝靖乖,妈妈在画画,宝宝自己玩。”她微笑着继续自己的作品。 球不小心滚出草坪,渝靖费力去追赶,徐靖宣隐藏在不远的树后,滋味复杂地欣赏着这一幅温馨的画面,可惜画面再精致终有遗憾,因为剧中没有男主人公。 徐靖宣坐在办公室,烟蒂一缸。“渝靖!”他反复叨念着这个名字,痛楚贯穿全身心,傻子也明白,紫宜至始至终心中都有他!早晨酒醒后他马上想到昨晚李微说的那个问题,马上叫人去查,结果让他方寸大乱。紫宜竟然在生育孩子后和宋言离了婚?这个消息犹如空投炸弹般威力十足,扰乱他所有的思维,搅乱他所有的神经。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变得一团糟糕?到底谁是肇事者?谁在冥冥中主导这一切? 第二十七章 回家 一个上午,他拒绝所有的洽谈会议以及约见,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个办公室烟雾弥漫,他拼命地用尼古丁驱除烦躁。 有内线电话接进来,他一听却手指颤抖。稍稍发愣,随即像风一样他推门而去,刚想进去提醒他下午有个极为重要的会议的秘书被他撞倒,文件撒了一地,他却目无表情的跨过地上的文件,秘书看见他坚硬的皮鞋毫不犹豫地踩上那印着将价值上百万的文件过去,心在哀叹,不是因为自己摔痛的膝盖,而是情绪古怪的总裁。 离公司不远的咖啡馆里,宋言正悠然喝着咖啡。他考虑来考虑去,觉得单凭紫宜那闷葫芦性格,要改变自己的幸福还差了些,于是在临走前,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个曾经不符场合地出现在他的婚礼上的男人。 “请坐。”他优雅而礼貌地招呼气喘吁吁的徐靖宣,从他在接到电话而急忙赶过来的仓促中,他可以感觉到紫宜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喝点什么?”宋言用手指招呼服务员过来,徐靖宣小心平静自己的喘气,随意点了一种咖啡,而这个随意却让宋言更是惊叹,他点的咖啡也是紫宜在巴黎一直喜欢喝的。是偶然,还是记忆? 两人平静地对视了一会儿,宋言先打破沉默,“我明天要回去了,可在我回去之前,总有些话要和你聊聊。” 不言而喻他所谓的话一定和紫宜有关。“你们已经离了婚?”他冷峻的望着对方。 “不,你的措辞不够妥贴。”宋言苦笑。 “什么意思?”徐靖宣有些急噪了,说话的语气略有提高。 “一个从来就不属于我的婚姻,结婚是仪式,离婚也是走个过场而已。” 宋言的语气很平淡,但他云淡风轻的话却让徐靖宣犹如地震的来临,自己又恰好处于震心,墙壁,房屋纷纷塌陷……。 他嘴唇颤抖,欲语又不知从何问起,听他的口气当初紫宜嫁给他有苦衷? “那年,我那做市长的爸爸给我弄了个出国的指标,我舍不下她,要求她和我一起走,本以为她会拒绝,因为她拒绝我好多次了,谁知她竟答应了。她那时肯定碰上什么事,可她从来不会轻易对别人说,她就是夏日池子里寂寞的睡莲,只让人远远欣赏她独特的魅力,却不让人靠近她的世界。当初她静静地告诉我,她愿意和我结婚,然后我们就赶在出国前把婚礼办了。” “那为什么后来又离了婚?”徐的眼睛充满了哀伤。 可宋言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个得继续说:“她在离开的路上一直默默淌着泪水,你突然出现在婚礼上,我就知道紫宜是逃避某些问题,拿我当了挡箭牌。可我那时因为可以得到自己一直心仪的女人,顾不上别人的心情,便和她共同编写了一场没有爱的婚礼,一到法国,她就病了,发高烧,嘴里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你。”说到这,宋言感到无比苦涩。 “在给她看病的同时,医生发现她已经怀了孕,已经快四个月了,因为是头胎,不太明显。其实当我听到医生告诉我她已经有身孕时,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个多么致命的错误。紫宜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我,我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答应嫁给我,但我却清醒地明白我走入一个误区,我承认我很爱紫宜,但我不愿意接受一个心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妻子。” “你的意思是你和紫宜早就分开?”徐伤感地问到。 “不是早就分开,而是从来就没在一起。”宋言苦笑且又艰涩地说。 徐靖宣千万个麻乱,无数个莫名,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紫宜离开自己?他想起紫宜结婚那天她姐姐并未到场,后来他问过紫玲,她平静地告诉她她身子不舒服。当时他只沉湎于自己的痛苦,却未去深究个中缘由。 机场是个观察人的地方,拥吻不奇怪,冷漠也不奇怪,伤心更不奇怪。很少掉眼泪的紫宜面对宋言他们的离去,却也泪暗自翻涌。 “紫宜姐姐,你早点回来啊。”丽娜动了感情,舍不得紫宜,她把巴黎当成紫宜的家了。 是祸是福她已经决定留下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门铃响后,开门的是爸爸。 韩东名乍看来客,顿时激动不已。“紫宜,是紫宜。兰,我们的紫宜回来了。”他回头冲着内厅喊道。瞬间,妈妈出现在门外,一见紫宜和她手里牵着的孩子,是又惊又喜。颤抖着走近,仔细端详阔别好几年的小女儿,禁不住一把抱住她号啕大哭。 “紫宜,妈妈对不起你啊,妈妈对不起你!” 韩东名也不停地拭泪。紫宜的心在母亲哭喊出那声对不起时,顿时软化。梗在喉头的刺刹那间消失,郁结在内心的委屈也瞬间化解,几载漂泊的离索也淡化了,久违的亲情在浓浓地荡漾。来不及细说离情,韩东名夫妻被突然冒出的小外甥感到无比开心。 韩紫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天伦之景。一个虎头虎脑却很伶俐的男孩在跑着,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却脸色笑得像向日葵般灿烂追在后面。 沙发上,立起一人。 “姐。”依旧是往日般温柔,紫宜。 是惊喜?还是尴尬?姐妹俩无声地对视。 “紫宜——。”紫玲终于仍下包,向妹妹扑过去,紧紧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妹妹。”紫玲哽咽着,几滴滚烫的泪钻入紫宜的颈脖。不需要用语言诠释,只需要亲情!韩母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紫宜最喜欢吃的菜,望着父母不断夹在她碗里已经堆积如山的菜,紫宜鼻子一酸,埋头吃菜。还是家温暖。 夜里,紫宜带着儿子睡在原来的卧房。在她离去之后,妈妈天天打扫这间屋,也许当初做得过分了吧,在紫宜黯然神伤远嫁巴黎后,他们才意识到过分地维护紫玲让他们失去了一个女儿。在后来的几年中,紫宜没只字片言,他们知道他们没资格了解她在国外的境况。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当亲情的天平倾斜时,无法挽回的错失已经酿成。 儿子和外公玩过了头,倒床酣睡。她却辗转在床,久久难以入睡。有敲门声,起身开门,韩紫玲手里拿着一本新版《读者》。“看你房里还有灯,知道你没睡,给你书看。”姐姐仍然记得她睡前要看书的习惯。 她无语接过,在转身的那时,紫宜听到三字从姐姐嘴里吐出:“对不起,紫宜。” 她的背脊一僵,所有的思绪若云,飘渺不定。年少时的伤痕已经化为痂,在感情面前,理智是无济于事。紫玲对自己当日疯狂的执着很后悔。于人于己都是伤害!故事的主人公无动于衷,又何必迁怒于旁人?也是自己命中注定无缘。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第二十八章 爱的回归 夜色清朗,月光如雪洒落窗檐。有风拂动纱帘,夹杂着呜咽的口琴声,若有若无,似醒似睡间,她索性披了衣裳立于窗前,拉开纱,往院落的围墙外望去,正是那飘渺的口琴声传来之处。 顿时,她胸口一闷!身子剧烈地颤抖!寂静无人的街上,无声无息地停泊着一辆黑色车子,一个高大的身子正倚在车前,对着她的窗口吹口琴。 调子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掉泪。 而人,更是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人晕厥! 隔着篱笆和墙,隔着岁月和沧桑,俩道目光无声的在空中交集,多少遗憾,多少辛酸,多少话语,在飘荡! 几乎是用跑的动作,她离开房。下楼的时候,鞋子掉了,她舍不得耽搁去拾。就这样赤着脚,她走出屋子,奔出庭院,来到大街。 映入徐靖宣眼里的是一个睡衣飘扬,光着脚丫,像刚从天庭偷着下凡的夜天使! 就这样狼狈的,就这样仓促的,就这样急促的,就这样思念的,他的小紫宜歪歪倒倒出现在他的不远处。他们隔着游离在彼此之间的夜蔼默然相望。 “傻丫头。”他冲着她轻喊,而声音却是如此激动和仓皇。她默默地往前迈步,许是刚才太激动,动作太激烈,恍惚之间,她的身子软软地歪斜,向前倒去,在她的身子接触到地面之前,一只健臂及时托住她,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香如昨日的发鬓,柔软似昔日的身子。一切如昔! “真的是你,紫宜。”紧紧抱着怀中人儿,他喃喃细语。生怕一松手她又会蒸发五六年,那又是一个怎样的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啊。 “靖哥哥!”她将头埋进对方宽阔的胸膛,切切呼唤。 “傻丫头,你可把我折磨惨了。”他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她抬起手抚摸他粗糙的下巴和潮湿的眼眸。每一个轮廓都还是梦中真实的感受。 两颗心激狂的跳动,他疯狂而急促地寻找她的唇,毫不犹豫地吮吸,毫不犹豫地探索,仿佛带有惩罚性,他狠狠地蹂躏她的娇唇。一缕夜风袭入她裸露的肩头,她禁不住颤抖。他打开车门,将她放置车里。 当车子启动时,她忽然叫道:“不行。” “什么不行?”他急急刹车。刹车在冷清的夜间分外刺耳。 “渝靖醒来会哭的。”她这时想到了儿子。 他暗自叹息,她惊慌失措的摸样着实下了他一跳,还以为她又后悔上了他的车呢,就像那次拐她上车,她还颇有情绪呢。 “放心,我儿子不会干涉他老妈和爸爸约会。”他揶揄地自嘲。 “我儿子——。”她咀嚼一遍他的原话,忽然无比诧异。“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儿子?”连她父母都以为是宋言的。 “渝靖,一听名字就知道你对我还有情有义呢。一声不吭跟别人跑到法国去,偷偷生下我的儿子,自己一把屎一把尿辛苦拉扯他,却不管他亲生老子日日痛彻心扉。你这丫头,气来了,真想打肿你的屁股。”他说到这,声音哑了,眼睛也红了。 悲从情来,紫宜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真情,扑进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号啕大哭:“我都悔青肠子了。可我那时没办法啊!” 他紧紧搂住娇躯,许久以来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地落下。“傻丫头,什么没办法啊?为什么不把那时发生的一切及时告诉我呢?也怪我自己,明明已经感觉到你的怪异,却急着赶出教授的实验,结果耽误了回期,当我马不停蹄赶回来时,你竟然出现在别人的婚礼上,而且是婚礼的主角——新娘,我真是被你气晕了,真想扭断你的脖子。”他的眼泪终于落下来,落在她的唇角,略略一舔,是咸涩的。 “其实你走了一步最愚蠢的棋,你只知道选择逃避,以为这样可以成就你姐姐,却不知道我的感受。你以为你退让了,我徐靖宣就得傻瓜样的接收你那骄傲如孔雀的姐姐吗?事实上,你的退让更伤害了你姐。因为——我根本不爱她!”他咬牙吐出那几个沾了火药味的词语。 紫宜泪如飞雨,缤纷撒落。她唏嘘不已,干脆拿他洁净的衬衣揩眼泪。他停止了惩罚性的埋怨,用手宠溺地抚摸她光滑的颈脖。车子在夜里疾弛,他把她带到那个海边的公寓,每一次想她心痛如刀割时,就一个人躲在这儿来,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将自己埋在枕头间,感受她残余的温柔和体香。 几乎是疯狂的进入和占有,他们将彼此的身体侵占,她无力思考,完全陷入另一阵混乱。他们好象遇到失散多年的自己,疯狂地融合彼此的肉体和灵魂,急遽交替,分不清谁是谁,共享着最亲昵的自己。他们的灵魂早已合而为一,肉体却强烈地呼求对方,仿佛那份合一还不够完整。他喊着她所有的昵称,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呼唤她的名字,唤得她的心隐隐抽痛。也再也没有人像他那样深入她的生命,连骨血灵魂都紧密地纠结。如果分手了,她形同被剖为两半,留着半个空壳,有什么用?在她听到他出了车祸,他把自己封闭,他疯狂地用工作麻痹自己,她就后悔莫及。 他反复舔洗着不堪折腾的红滟双唇,以青碴刺人的面颊摩挲她细致的脸蛋,他的唇从她散开的胸口舔吮,一直滑行到她的耳侧,吞噬她的耳垂,轻轻咬出令她微嗔的印记。 相思如烈酒,最怕独饮。 当一切安静下来,当她静静地躺在心爱的人的怀里,她想起一句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幸福它总守侯在有情人身边。 第二十九章 团聚 当他们翌日出现在韩家时,还在门口,就听到渝靖的哭声。“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儿子在哭。”紫宜一紧张,撇下徐靖宣一溜烟进了客厅。 “妈咪。”小渝靖一见妈妈终于出现了,排开几只又是哄他,又是喂他东西吃的手,扑向妈妈。 “怎么啦?宝贝。”紫宜张开双手抱住他。 “不喜欢妈咪了,把渝靖一个人丢下。坏妈妈。”儿子毫不犹豫地捶打她的肩头。 徐靖宣一进门就看见这个画面,他的宝贝儿子正在欺负他老婆。他苦笑不已。 “来,宝贝,别哭,看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了。你瞧,妈妈留下宝宝一个人是去找爸爸了。” 紫玲一看见徐靖宣出现在妹妹的身后,心还是莫名的刺痛。尽管她已经看到剧情的结果是自己自作多情,对他的感情是有花开没结果,可那烙在青春记忆的爱恋不是一个退字就可以轻松。由于找不到失踪的紫宜,她一大早就打了电话给李微,叫他帮忙。所以李微也在韩家。李微一见到他们同时进来,心头一块盘石终于落地。 徐靖宣把儿子举到脖子上,“这小子比我小时候还沉呢。” 紫宜的父母这才明白渝靖是谁的儿子了,原来根本就不是宋言的。 “丫头,告诉妈妈,那年你是不是已经怀上渝靖啊?”韩母红着眼睛问。 紫宜有些惊恐地扫视大家,然后望着身边的那俩人,轻轻恩了声。 “作孽啊,他爸,我们当初那样对紫宜。”她哭倒在丈夫怀里。 紫玲的脸刹时无比尴尬,悔不当初。李微体贴地上前搂紧她,她索性将脸埋进他的腋窝下。 “妈,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吗?”紫宜一见母亲大哭,顿时又紧张起来。 “是啊,伯母,不,应该叫妈妈了。”徐靖宣一见妻子招架不住,忙积极加入安抚的工作中。“你瞧,紫宜这一走,我赚了个儿子,你和爸爸赚了个外孙。不也皆大欢喜吗?只是苦了紫宜这丫头了。”说到丫头二字,他格外加了力度,而且语气也分外宠溺。 “徐大总裁,你是抱得妻儿双双归。我这做兄弟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李微开始邀功了。 “没用的家伙,还好意思说话?”对待李微,他历来都直来直去,不须藏胳膊掖腿的。 “我咋不够意思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损啊?过河就拆桥吗?”李微故作怒状。 徐靖宣欺前几步,把儿子抱到怀里,附着李微的耳朵说:“如果你早点把紫玲搞定了,我和紫宜会有那么多苦头吗?” 啧,这种帐也要算在他李微的头上?李微这时后悔得不得了。后悔当初吃了没事干冒着炎炎烈日陪他去野游结果自己淋了个落汤鸡,晚上连床也挨不着;后悔每次这小子相思病发作半夜吵醒他陪他聊他心甘情愿;后悔他失意时陪他喝酒结果连自己也搭上醉意。不过,嘿嘿,有一种东西他马上要让他徐靖宣吐血,那就是他将争取做他徐靖宣的姐夫!也要让那个比他大几个月的小子伏首称臣了。 自从紫宜离开家后,韩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韩父韩母看着这两个英俊体面的女婿,乐得合不拢嘴,忙着张罗午饭去了。 徐靖宣陪着儿子在玩,什么翻跟斗,扮鬼脸,或者让儿子把自己当马骑,紫玲惊讶地看着这个平时在公司里非常严峻的他此时这么顽皮。心里难免酸涩,原来这个男人的温情和关慰都是为紫宜绽放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自做多情。 年少的岁月无意间在脑海里回转,那个一放学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往她家赶的他竟不是冲她而去的,她从李微那儿得知,他早在读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柔静温顺的妹妹紫宜。 感情的事扑朔迷离,终究要讲个缘分。 暗叹息,她亲自沏了杯咖啡端给正坐在一边喘口气休息的徐靖宣,徐靖宣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随即消逝,他平静地微笑着接过。 “对不起!”紫玲脱口说出心口一直想说的三个字。 徐靖宣知道她的意思,展颜安慰她:“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别这么说了。紫宜她一直没有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当初没有坚持公开我们的关系,才让紫宜吃了那么多苦,受了不少委屈。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我得感谢宋言,这么多年一直帮我照顾紫宜。” 紫玲听出他的话里没有半点责备,一缕感动如潮水般涌出。她慌忙退到院子里去,站在那株丁香树下,无限感慨。李微走过来,她温柔地靠进他怀里,一阵风儿吹过,满院清香。 第三十章 婚礼(完结篇) 李微和紫玲决定结婚后去美国,原因是李微的事业在美国,而还有一个深层原因是毕竟紫玲面对自己的妹妹和新妹夫,心头还有说不清楚的尴尬。时间是洗刷一切不美好心情的良药。嫁给一个从头到尾不爱自己的男人,不如嫁给一个真心呵护自己的男人。这句名言,她算是体味到了,彻头彻尾的感慨。 回想往事,她不禁有些后怕。她用她的无知逼走了妹妹,假如当初她真的和徐靖宣结婚了,自己的老公天天在梦里唤着别人的名字,那是什么滋味?原来对徐靖宣有说不出的怨恨,现在她却有些感激他的冷酷和无情。 命运就是那么捉弄人,从小好强争胜的她,终于明白再强不能强过命。在感情上,她栽了个大跟头。当心中的郁结散开时,其实天空总是清朗的,人也顺了许多。看到妹妹和徐靖宣幸福甜蜜的样子,她暗自喟叹。 其实有些平时放不开的事,只要退出这个槛,也就没什么梗结了。 现在李微对她宠爱有加,至少没必要天天面对徐靖宣刻意摆出的臭脸。女人最幸福的时候不是事业上怎么强盛,而应该是得到心爱人最深沉的宠爱! 她半夜一个莫名的电话,李微就跨洋过海赶着回来看她,此生何求?她决定放弃以前的种种努力,追随李微去美国扶持他的事业。 对于徐家,凭空增添一个媳妇和孙子,二老是乐得合不拢嘴。虽然遗憾聪明能干的紫玲成不了徐家的媳妇,但看到紫宜悄无声息地一个人挺着为徐家生下一个活泼可爱健壮的渝靖,他们也自然对紫宜多了分怜惜和疼爱。 还没有举办结婚仪式,徐母就亲自上门把紫宜母子接回家去。当自己真实地站在徐家的庭院时,她有些怯意。徐靖宣温存地搂着她,笑道:“欢迎徐家新主母回来。从今以后,你就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爸妈年岁大了,他们在我们结婚后,要出国旅游,以后,这儿就是我们的天地了。” 拾级而上,他们进了屋。他领着她进到主卧室,在她来这前,他已经精心布置了,都是紫宜喜欢的淡雅的颜色。 卧室连着书房,人还在门口,她就被墙上铺天盖地的画弄得耳目晕眩,定睛一看,竟全是自己的作品。而且床的上方挂着的竟是那年在美国靖缠着她画的他的裸体照!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她的画突然被一抢而空,原来都跑回到他的屋里来了!原来他早就在她身边徘徊。 她一阵唏嘘,哽咽问道:“我怎么没在画展看见你?” “我看见李微在你身边,不敢靠近。” 说不定还满腹怨恨和醋意呢,她含泪白了他一眼。他嘿嘿贼笑,把她劫上卧室的床…… “不行,渝靖还在外面呢。”她脸红,气微喘。 “没事,我已经嘱咐李婶带他去院子玩了……。”他不顾她的娇羞,将她“绑缚”婚床,弥补她的过失。谁叫她自作自受呢?她苦笑,放下所有的矜持,全身心配合他的“惩罚”,一室旖旎。 欢爱后,她温柔的抚摸他汗涔涔的身体,沉迷于他独特的男人味道。忽然她发现他的胸部和背部,还有大腿后侧,左手臂,好多处疤痕。那肯定是他车祸的遗留痕迹。她的心一酸,眼泪啪啪掉在胸口的疤上。 “傻丫头,哭什么?”他怜惜的为他拂去泪水。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罪。”她泪流满面,他都跟不上擦了。“一定很痛吧。”她沉痛的在那些疤上摩挲。 他叹了口气,“其实这些疤痕算什么,真正的痛在这里。”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上。 她明白他的意思,身上的疤已成痕迹,而心口的伤痛难以愈合。情字总伤人,而她伤害的恰恰是最爱她的人。泪流成河,泛滥成灾。徐靖宣慌了神,“你这丫头,好好的怎么哭上瘾了。”见说话不行,他干脆用嘴封住她所有的泪水,用唇舌舔干她纵横的泪痕。 “谢谢你,靖。”她感动的说。 “为什么要谢我?”他笑问。 “谢谢你保持了我们的爱。”她还在哽咽。她走了一步险棋,差一点,他们的儿子将谴责她这个作母亲的。岁月如浪涛,稍不留神,就如履薄冰。 “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你。”他深情的说:“感谢你为我们带来渝靖这么可爱的儿子!他是我们爱的结晶!爱的象征!冥冥中有种宿命:你会回到我身边!而且带着我们可爱的儿子,你看我爸妈乐得简直一夜之间减岁了,笑不拢嘴。” 紫宜轻轻喟叹,没有了语言,只是幸福得靠在他怀里。 “我已经为你注册了一家文化公司,并且成立了一个画廊,名字就是《靖宜画廊》,我们曾经说好的。”徐靖宣摩挲着她娇嫩光滑的脸。 紫宜静静地微笑:“随你。” 韩家两姐妹同时出嫁,婚礼在同一天举行,那种热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同样的美丽,同样的帅气,当两对新人终于出现在教堂门口,人们无一不引颈相看热闹。最为出色的是那个妹妹,竟然旁边还有一个和新郎相貌如此相似的男孩,而且一样的俊朗。红色的地毯通向神圣的教堂,一直到神父的足边。徐靖宣托着紫宜纤纤细手,步子沉稳有力。 “紫宜,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徐靖宣最美丽的新娘!披着白色的婚纱,挽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在神圣的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让所有的男人都羡慕我,羡慕我娶了个美丽的新娘,那是我的妻,韩紫宜!” 耳边响起那铿锵誓言,那足以贯穿岁月的生命的承诺!四目相视,所有的岁月都化为两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