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恶魔在身边》 穿越(一) 天堂最内环的原动天。 银色长发的天使站在神御座前，额环上的银蓝色宝石隐隐地发着光，背后的六支炽焰羽翼尽数拢起，静静地同神御座上的光明神王一同看着眼前的大陆俯视版图。 这是现今的大陆，名为光明大陆。而从面前的这个版图上可以看到陆地上的每一寸土地，细致如同亲眼所见。 光明神王的外表是近三十的男子，并不特别英俊，但是一见便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想法——这就是所谓创世神的力量。 创造，守护，以及生。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版图上，没有往日的温和与神圣，反而显得有些严肃，“加百列，感受到了么？” “是。”被称为加百列的天使应了一声，目光移到写着坦丁二字的那一块大陆上，“有强烈的波动。” ——即使是面对着创世神，他的声音依旧淡漠而平静。 就在这时，光明神王和加百列的目光同时微微一动。 版图中，坦丁二字上猛然迸发出一团光芒，然后炸了开来，瞬间扩散至整个版图的边缘，版图顿时低鸣了起来，竟是无法承受住这仅仅是感应到的力量了。 光明神王眸子一沉，伸出手去想要维持住版图的稳定。可是他的手指还没有来得及碰到版图，它就碎了开来，瞬间化为光点虚浮到了空中，很快就被神御座给吸引，成为维持元素平衡的基石。 前天使长一直平静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微微动了一动。 顿了顿才收回手，光明神王的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看向他最宠爱的天使之一，“加百列，你去坦丁一趟，看看情况。” 六翼优雅地在背后伸展开来，银发炽天使将手掌轻贴至左边锁骨，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是。” 与此同时。坦丁。 暴躁的女声遥遥传来，其中蕴含浓浓的火药味，像是下一刻就要爆炸一般，“你们这帮庸医！如果我孙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死定了！” “母亲……”一旁站着的年轻男子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请少安毋躁。” 近五十的女人居然还能如此火气冲天也是一件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你就不紧张么？荆棘家有没有后就看这一次了！” 男子闻言笑了，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味道，“母亲，放心吧，大不了领养一个就是了。” 旁边拼命擦着自己额头冷汗的宫廷魔法师马上连连称是，“不错不错，艾维娜大人请放心吧。”最好是能安静一点不要再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了。 但显然他的出声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艾维娜凶狠的目光马上扫向了他，“你还有功夫说废话？快给我去帮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把你皮剥下来喂狗！” “是是……”可怜的魔法师一边懊悔着自己的多嘴一边急急跑入房中。 “都两个魔法时了，琴怎么都不出声？”艾维娜来回踱着步子自言自语了一句，回头看到自家儿子已经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了，不由得怒上心头，“凯达！” 男子抬眼，不紧不慢，“什么？” 艾维娜咬牙，“你倒是悠闲！一点也不担心么？” 凯达支住下巴笑了，“我不担心，因为我相信琴。” “两位！”刚才进去的宫廷魔法师面带喜色地跑了出来，打断了艾维娜即将出口的怒骂，“出来了，出来了！”艰苦的使命终于结束了。 艾维娜并没有急着进房去，而是狐疑地看着他道，“那为什么没有婴儿的哭声？” 魔法师一呆——对啊，为什么没有哭声？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确实出生的婴儿是应该要啼哭的才对，不然很容易会被液体呛到而有生命危险。难道出什么事了？豆大的冷汗从额边滚下——他自然知道为什么眼前两位大人物为何如此紧张，因为房中的女子只有这一次生育机会。 对于这个当世四大家族之一的家族来说，后代的重要性可以想象。 艾维娜皱眉，大步跨进去，想想又停下来，“是男是女？” “这……”他太开心了就跑了出来，没来得及看啊。 “算了！”艾维娜显然没有耐心听他的解释，烦躁地一挥手，身形一闪，紫光划过，瞬间便消失了。 紫光……果然不愧是艾维娜大人。宫廷魔法师的眼中闪现出崇拜的光芒。紫级大战师，那是与九星圣魔导等同的存在啊。 “辛苦你了。”凯达的声音把他的目光拉了回来，魔法师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位真正的族长。 凯达朝他一笑，平和的态度中端的是不可抗拒的威严，“请去休息一下吧，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会与你们再讨论的。” 点头而笑，宫廷魔法师向男子行了一个大陆通用礼，“好的。” 年轻的族长并没有回礼，从身份地位而言，他比这个宫廷魔法师高上太多。 “我去看看我的妻子。”他说着，又朝魔法师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魔法师轻叹一声，眼中有着信服。果然当世四大家族之一的荆棘家族，不是普通贵族所能比得上的，只看族长凯达的态度就能知道这一点。“琴，你怎么样？”凯达一进门便询问自己的妻子，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坐在床头的黑发女子闻言抬头朝他微笑，苍白的脸上有着欣慰的神情，“凯达，我没事。只是孩子……” 一旁的艾维娜举着刚出生的婴儿与其对视，一脸狐疑，“不哭？不哭也没关系，总之你要先发出点声音来吧？” 婴儿直勾勾地盯着艾维娜，表情镇定，就是没有任何要出声的迹象。 艾维娜紧皱起眉头，这孩子……该不会是有天生缺陷？ 琴在凯达的掺扶下坐稳，轻声开口，“母亲，我想抱抱孩子。” 艾维娜沉默了一下，上前将孩子递到琴的怀中。琴微微一笑，低头去看婴儿，一入目便是那双黑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微微怔了一下。 如此纯粹的黑，让人甚至无法感觉黑暗。 “他……”凯达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小家伙不能发声？ “不清楚。”艾维娜拧紧眉，看了眼琴怀中的婴儿，转身往外走去，“我要先去准备一下洗礼的事情，免得过了时候。” 新生婴儿在出生两个魔法时之内如果受到光明神殿的洗礼，身体便会比同龄人强壮上好几分，而且在魔法武技方面的天赋也会增加。 以荆棘家的实力，来的自然就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再加上艾维娜亲自出马，请到的人居然是坦丁光明神殿的大祭司，甚至还带来了神殿中的光系神器神之洗礼——至于艾维娜动用了什么手段，就是不可知的事情了。 在艾维娜的施压之下，洗礼的准备事宜在她带着大祭司回来之前就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了。 白衣的大祭司手执神之洗礼匆匆进入房间，在看到房中夫妇二人古怪的神情时倏地停下了脚步，严肃地正了正衣服，才摆出一副神圣肃穆的样子朝着床走去，柔声开口，“赞美光明神王，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琴含笑看向凯达，眼神的意味是默许。 凯达沉吟了一下，开口，“凌众生之上，耀九天之光华，名为凌耀。” “凌耀·荆棘……”琴轻声重复一遍，微笑了起来，显然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孩子已经被简单地裹了起来。照理说，洗礼时孩子应该是不着衣服的，虽然对洗礼没有什么影响，但毕竟是仪式的一部分。但大祭司事先就被艾维娜警告过，自然不敢多话，当即就开始了洗礼。 洗礼说起来很神秘，实则很简单，只是念一段很复杂的魔法吟唱语然后再借助光系力量来稍稍改造一下婴儿的身体而已。 大祭司一边吟唱着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个孩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怎么完全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吟唱即将完毕时，大祭司举起了手中的神之洗礼，开始汇聚空气的光元素。 在母亲怀中的凌耀原本一直很安静，此刻却突然动了，似乎是不太喜欢面前的这道光。 难道是暗属性？一旁看着的艾维娜马上便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有暗属性的魔法师才会讨厌光属性，不过现在是洗礼，所以并不会伤到孩子，不论是任何体质。 大祭司淡定地引导着神之洗礼上充沛的光元素往凌耀身上靠去，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神之洗礼上的光几乎在接近凌耀身体的时候就脱离了大祭司的控制，疯狂地扑到凌耀的身上去——不，应该说，是凌耀突然变成了一个黑洞，用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吸引身周全部的元素进入身体之中去。 琴的神情一下便紧张了起来，“凯达！” 元素力量是只能用来引导的，魔法师就是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元素力量然后施展魔法的，但这种做法仅限于体外。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把元素力量引进体内——想一想，空气中的元素力量含量多庞大？如果能引为己用，益处简直无法想象，只是这些人后来都落了个爆体而亡的后果，无一例外。 更何况那些都是已经修炼小成的高手们，而现在的凌耀还只是婴儿。 不用琴说什么，凯达的手早就已经伸了过去，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艾维娜。他们的目的是切断凌耀身周与元素的所有联系。但是事情的发展超过了所有人的预计，凌耀的身体表面似乎建起了一层屏障，即使以艾维娜紫色大战师的等级也无法打破。 这下，连艾维娜也傻眼了。难道荆棘家唯一的后代就要在刚出生时夭折了？ “还不快控制这鬼玩意停下！”转头，艾维娜总算是想起了大祭司的存在，怒吼，“堂堂大祭司是吃干饭的么！” 她居然说神器是鬼玩意……大祭司觉得无力。平静了一下情绪，他开口回答艾维娜的问题，表情慈祥，“我也想停下，但神之洗礼不听我的控制。” 闻言琴紧张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凯达，孩子不会有事吧？” 凯达握紧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松开，朝琴微微一笑，“放心吧，他是荆棘家的继承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出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凯达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可信度，但好歹是微微安抚下一下琴的心。 突然，大祭司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有些恐惧地看了眼神之洗礼。 下一个瞬间，神之洗礼上的光芒全部消失，再也不能从它上面感受到任何元素的波动气息了。这说明它再也不能被称为神器，甚至还比不上一柄最普通的魔法杖。 大祭司正目瞪口呆着，这边艾维娜三人也愣了。 凌耀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钻到了琴的怀中，安然入睡，竟是一点事也没有。 饶是艾维娜见多识广，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神之洗礼可是神器，凌耀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把它刚才聚集的光元素力量给吸走然后若无其事？ “大祭司，您还好吧？”凯达一眼看过去就望见了大祭司苍白的脸色，他正捧着神之洗礼浑身发抖，就差泪流满面了。 好？一点都不好！大祭司颤抖地抚摸着神之洗礼，嘴里喃喃自语，“神器没了……没了……” 闻言，刚刚晋升为奶奶的紫级大战师回头打量了神之洗礼一眼，怒道，“我没把伤害我孙子的帐算到它头上就不错了？没了又如何？大不了我荆棘家赔你一件！” 凯达和琴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忧喜交加。吸干一件神器上所有力量的婴儿？简直是骇人听闻。传出去未必是好事。 这厢艾维娜已经把大祭司给“请”了回去，回来时顺手关上了门，面色转为严肃，手指轻而有力地扣了扣桌面，“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可不想我的孙子出什么意外。” 凯达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想——保密吧，不管如何，在凌耀有自保能力之前，我想尽量用家族力量护他安全。” 琴犹豫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毕竟今天的事情太大了，总会有有心人猜到什么，对凌耀会不利。” 艾维娜轻哼了一声，“凌耀？名字倒是很好。把他这么保护起来，你们就不担心他长成个纨绔少爷？” 微微一笑，琴低下头去看已经熟睡的凌耀，道，“他不会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觉得他日后会成为荆棘家乃至整个坦丁的骄傲。” 说着，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一正，看了看眼前的两人，道，“有一件事刚才我一直都瞒了下来，连那几位宫廷魔法师都没有发现。” “哼？”艾维娜从鼻子里挤出一个模糊的字音。 琴小心地解开凌耀的襁褓，尽管动作已经非常小心，凌耀却仿佛被惊醒一般睁开了眼，黑色眸子不带情绪地扫过面前的人，眨了一下，并没有再闭上。 琴将凌耀的手臂展示给凯达和艾维娜，“是这个，他一出生就戴着这个。” 肉乎乎的手腕上，扣着一枚手镯样的饰品，银色，上面刻着简单的纹印，大小正好合适。 艾维娜皱眉，看了眼凯达，道，“有没有觉得上面的纹印有点眼熟？” 年轻的族长按了按眉，几不可查地苦笑，“母亲，刚才大祭司带来的神之守护上面的纹印和这个完全一样。” 琴轻呼了口气，将凌耀的手臂放回去，然后抬头看向艾维娜，“一开始我没有多想，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也是一件神器。伴生一件神器，这种事情我从未听闻过。” 凯达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道，“你做得对，凌耀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这件事就先不要传出去了，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它吧。” 艾维娜沉默了一会，开口，“神之守护。” 凯达怔了怔，“什么？” 艾维娜的声音拔高，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它的名字叫神之守护！” 琴和丈夫对视一眼，轻声问道，“您怎么知道？” “神之套装都不知道么？”艾维娜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眼神不屑，“还得多看点书才行！传说这一套神器是与光明神王同时诞生的，威力可想而知。” ……确实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啊。凯达有些无奈地摇头，盯着凌耀的眼神突然滞了滞，“虽然母亲一直叫着孙子，但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琴愣了愣，道，“我也还没看过，刚才太急了。” 艾维娜似乎才意识到婴儿是有可能不是男性的，大步上前盯着琴缓缓揭开襁褓。 紧接着，一室的沉默。 “哈哈哈！荆棘家有后了！！”下一个瞬间，艾维娜的声音从房间里面炸了出来，险些冲破了屋顶。 又过了一会，一个声音悄悄冒了出来，“凯达，母亲是受刺激了么？” 另一个同样被压得很低的声音回答道，“大概是吧，连性别都看错了。” “也许是自我催眠吧……” 这边，大祭司在心底默默地流着泪回到了光明神殿。一回光明神殿，他就直接赶往神谕殿。 “赞美光明神王，这么大的罪过，我一定要向神王忏悔才行……”自言自语着进了神谕殿，大祭司一抬头就被眼前的人影给吓了一跳，然后皱起眉道，“你是谁？这神谕殿是不准除我之外的人进入的，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立在那里的银发人转过身来，俊美得出奇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我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不是从外面进来的？”大祭司皱眉想了想，反应过来后大惊失色，朝着对方单膝跪了下去，“不知道是神使，多有得罪，请您原谅！” 来人正是被光明神王派遣来人界的加百列，现天堂四位炽天使之一。 银发天使摇头而笑，“起来吧，我只是奉我神的指示下来看些事情而已。” 大祭司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规矩地立在一边不动了。 幽蓝色的眸子中闪动清冷的光辉，前天使长的声音平静柔和，“此外，还有一件事情，是我神要告诉你的。” 神谕！光明神王已经有近百年没有下达过神谕了！大祭司欣喜若狂地连声应是。 想了想，银发天使又补充了一条命令，“动用神殿的力量，从今天起，发现婴儿出生时伴生有饰品的，全部上报。” “是！”大祭司应得那叫一个响亮和自豪，心里又有点嘀咕——那像刚才那样的场景是什么情况？ 这时，对方的目光已经转到了他手上的神之洗礼，“神之洗礼发生了什么？上面的力量全消失了。” 大祭司马上急急辩解，“刚才……” 话才说了两个字，加百列就挥手化出一道银色光芒，把神之洗礼笼罩了起来，道，“这次我帮你修复好了，下次要小心一些。” 感受着神之洗礼上重新燃起的光元素波动，大祭司险些泪流满面，“赞美光明神王！” 加百列已经举步往外走去，道，“我会留在坦丁一段日子，你不必管我，办好你自己的事就可以。” 大祭司赶紧低身行礼，“是！”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怀疑这个神使的真实性，那么在对方恢复神之洗礼神力的一瞬间，他的怀疑就已经消失了。 能够那么容易修复一件神器的人，会是普通人么？ —— 搬家很快乐。嗯。咱开始凑三万字的门槛。 走的是偏西方的玄幻言情，主要是因为本人大萌长翅膀那群家伙的说。女主穿越，军人，女扮男装，无比强悍与腹黑。邀请持续关注…… 穿越(二) “中将，请马上撤离，临时基地只能再坚持三分钟。”身穿军装的男子查看着电子设备确定了状况，转过身去看向坐着的女子，语气冷硬。 “确定基地一定撑不下去了么？”同样衣着军装的女子翘起了一只脚，嘴角微微一勾看了回去，“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刺耳的警报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雷达感应屏幕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篇的紫色小点，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敌机接近，距离六百。” “中将。”男子瞥了一眼感应屏幕，放在键盘上的修长手指倏然握紧，指节处显露出白色，“请马上撤离！” “迎击用的镭射陷阱安装了多少？”女子没有理会他的建议，正了一下面色转头问另一边忙成一片的人。 “百分之八十六安装完毕。”一片混乱中传来一句这样的回答。 “请加油。”女子说了这么一句，终于抬头正视已经走到自己眼前的男子，“怎么？” “凌耀，你在想什么？军部不能没有你。”平常冷硬的声线里出现了一丝丝的颤抖，尤自被他压了下去。 凌耀笑着支住下巴，好整以暇地抬头看向男子，“我才要问你在想什么。今天的事情就是军部一手安排的不是么？他们怕我，甚至不敢让我踏上这片土地。” “所以你就要遂他们的愿？”声音拔高，显示出主人的愤怒。 “冷静一点。”凌耀安抚青梅竹马的情绪，忙里偷闲地瞥了眼屏幕，百分之九十七安装完毕。 “你要我怎么冷静？要我该死的在这里看着你等死？老子才不想跟你同归于尽！” 凌耀弯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动起来，迅速锁定敌方目标，电子音再次响起，“镭射陷阱系统，已捕捉目标，数量，五十七。” “……真不愧是凌耀中将，捕捉目标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只可惜……容不下呢……”旁边偶尔传来几句无关紧要的感慨。 凌耀的耳朵选择性地接收了信息，过滤了无用的东西，手指按下发射的控制键，抬首朝面色铁青的男子一笑，“看起来他们倒是倾巢出动了呢，五十七架f-22，能想象么？这大概也算是我的面子足够大了吧。” “——镭射命中，输出力百分之九十九。” “凌耀，要么你马上走，要么我们绝交。”男子半眯起眼，一手按住了屏幕，冷冷开口。 凌耀笑着摆了摆手，“别闹了，都快要死了还管什么绝不绝交啊。” 男子的脸色更加沉了，“基地进入行走模式，等待救援！”“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啊。”凌耀站起身，将男子按到一张椅子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紧张，这种情况我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是不是？” 男子几乎是僵硬着被她按坐了下来，然后看着凌耀转回身去忙碌着什么。 “履带释放。”电子音的提示响过之后，基地一阵震动，往上升了半米左右的高度，然后开始移动。 “这样也撑不了多久啊。”凌耀想了想，走到另一边去，自言自语地道，“跟飞机看起来根本就是像乌龟一样。除非救援能赶到。” “打开两侧暗门，释放烟雾。”男子的声音再次传出，用的是一种认命的语气，“能拖多久是多久。” “这样就对了。”凌耀笑眯眯地回头望他，在键盘上不知道敲着什么东西，只模糊地看见大量的数据不断地跳出来，以快要超过计算机负荷的速度刷新。 不过，以凌耀的脑子，应该是能记下来的。想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凌耀。个人履历被列为国家机密的人，全球闻名的计算机天才，国家军部的支柱之一。除却惊人的记忆力和智商，凌耀在军事方面的天赋也是毋庸置疑的，军部近一半的力量都握在她的手中。正因为如此，才有了今天这场变故。 “敌机接近，距离三百。”这一次电子音让凌耀和男子都愣了一下。 “真是大手笔。”凌耀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有些嘲讽，“将余下的诱饵全部释放，加快基地前进速度。” “中将，速度已经是最快了，再快会烧伤引擎！” “那就烧伤吧，回去再修。”凌耀毫不在意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镭射陷阱系统充能进度多少了？” “百分之……二十七。” 凌耀的手指顿了一下，声音平静，“那么，大家请做好准备，接受第一次攻击。” 果然，凌耀的话才说完，整个基地就被击中，发出一系列的爆炸声，失去了控制地往左边滑去。 “你别动，给我乖乖坐着。”凌耀回头瞪了一眼正想起身的男子，“损伤情况如何？” “左舷后部履带及后部烟雾出口全部损毁。中将，怎么办？” 凌耀头也不回，“还不要紧，就这样继续前进吧，别管引擎的承受力了。”反正她当初上报军部的时候隐藏了百分之十的承受力，现在正好拿来用用。 …… 轰炸越来越频繁，几乎呈现出无差别的攻击趋势。 “这群家伙真是的……要杀我一个人还拉这么多人下水。”凌耀轻吁了一口气，停下了手指的动作，甩了甩酸痛的手指，“难道真要让这么多人被我连累死么？” “这个无所谓。”男子回答了她，“这整个基地里的人，都不会介意这个问题。” “可是我介意啊。”凌耀指了指屏幕，男子的目光跟了过去，“基地的损毁率已经到达百分之七十三，马上就要失去行动能力了，或者运气不好点会自爆。” “那就自爆吧。”拉着来袭的人一起去死也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在这之前……”凌耀微笑了一下，关掉了计算机的屏幕，敲下了一个红色按钮，“我还是想自私一下。” 男子的座位周围突然爆发出白色的光芒，耀眼却不刺目，禁锢了他的行动能力。 “凌耀，这是什么？！”挣扎无果，他马上把目光投向了凌耀。 “我刚刚研究出成果的原子分解传输系统。”凌耀笑眯眯地解释，“不过还不完全，所以只能进行一人次的传送，而且传送坐标也无法确定，不过能保证距离在三十千米以外。说起来，本来这个成果是要上交的呢，不过现在没机会了。” “你——！”光芒迅速淡了下去，男子的怒吼声也随着不见了。 凌耀望着那张空当当的椅子，低声笑了，“所以说，死之前我还是想自私那么一下的啊……” 修长的手指按下自爆键。 “——哥哥。” —— 黑色眸子缓缓掀开，闪现出了绝对不是婴儿所能露出的冷漠神情。 就算不看自己的身体，她也很明白现在的状况。 手脚酸软，浑身无力，言语不能，看物体是倒立的。最后一点尤其证明了她此刻的婴儿身份。 重生么？ 并不是什么讨喜的事情，但既然能继续活下去……那就选择活着吧。 光暗双系魔法体(一) 一年后。 琴坐在花园中看着早就可以稳妥走路的凌耀，眼神中有欣慰也有担忧，转头去问自己的丈夫，“凯达，凌耀都已经一岁了还没有说过话，真的不要紧么？” 闻言，凯达轻叹了一口气。 要说体质，荆棘家对于继承人在补品上是绝对不会吝啬的，所以凌耀的身体底子一向很好，从未生过病。要说脑子，凌耀从小就聪明绝顶，什么事情看一遍就能领会，有时候甚至不用人教。 只是凌耀从来就不说话，就算荆棘家没有把凌耀的名字公布出去，关于荆棘家小少爷是哑巴的事情早就在坦丁传开了。 至于“少爷”这回事，在凌耀刚出生时艾维娜那一声大吼时就注定了。况且凯达和琴一致觉得这样对于家族和凌耀的安全双方面都较为有利，于是关于凌耀的性别，就这么将错就错了。 回过神来，凯达微笑着安慰妻子，“别乱想，大祭司来看时不是说凌耀的身体没有什么事么？而且凌耀那么聪明，怎么会不能言语？我看她大概只是不想说吧。” “是么？”琴轻叹了口气，“只可惜格罗姆大师不在，不然可以请他为凌耀看一看。他可是光系九星圣魔导啊。” 光明大陆上，魔法师的等级分为九级，从一星到九星，九星为巅峰，每一位魔法师专属的徽章上都标有相应等级的六芒星数目。 凌耀回头望了望自家父母，略一思考走了回去，朝琴抬起双手。 一周岁的凌耀，五官较出生时相比已经长开了一些，尤其是那双黑色眼睛，不同于平常婴儿的形状，狭长而沉静，一眼看过去会错觉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在想。 琴早就已经熟知凌耀每个动作所代表的意义，当下便伸手把凌耀给抱了起来，置于膝上，笑着刮了刮凌耀的鼻子，道，“玩得开心么？” 凌耀眨了眨眼，点头。 这也是琴早已习惯了的，凌耀很安静，安静得不符合她的年龄，不说话就算了，连动也不喜欢动。几不可见地苦笑了一下，琴转头去为凌耀倒水，却听到稚嫩流利的童声响了起来，清清冷冷，像清晨树叶的露水滴下的声音，“我不说话的事情，让你们很困扰么？” “怎么会？”琴笑着正待将杯子递给凌耀，说出口了一半的话却戛然而止，似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啪啦”一声，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琴在凯达震惊的目光中抓住凌耀的肩膀，急急追问，“宝贝，你刚才说什么？” 凯达也不管刚刚掉到地上粉身碎骨的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中的一员了，紧张地接着琴的话问道，“凌耀，你会说话？” 凌耀平静地横了自家父亲一眼，“废话，祭司老头不都说我没有问题么。” 这次凯达是真的愣了，因为凌耀的口气而愣了。 琴根本不理会一旁石化的丈夫，狂喜地抱着凌耀，“宝贝，来叫声妈妈听听。” “妈妈。” 稚嫩的嗓音有种软绵绵的质感，琴一瞬间感觉自己听上瘾了。 “那你……”凯达不死心地想继续追问。 凌耀没等他问完就回答了，“之前不说话是因为不想说。” 真的被他猜中了。年轻的族长扶额，琴的性格看似文静其实固执独立，他的性格平和沉稳——有人说他狡诈，这点他绝对不承认——而母亲的性格火爆，请问凌耀的性格究竟是从哪继承来的？ “宝贝，这么久没说过话，现在说这么多话累不累？”琴紧张地又倒了杯水，递给凌耀，“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凌耀接过杯子，饮了一小口，淡淡道，“妈妈，你的手在抖。” “因为妈妈太激动了。”琴面泛红光，等凌耀开口这一刻已经等得多久了？今天突然这么容易就梦想成真了，难免激动不已。 凌耀微皱了皱鼻子，抬眼去看凯达，“爸爸，你怎么说？” 凯达微微一怔。这一年来，他已经无数次被凌耀的眼神惊住过。一个人即使再怎么聪明，但年龄不足所带给他的青涩是不可能褪去的，但他从未在凌耀眼中见过那种东西。 “凯达。”琴有些不满地唤回他的神智。 回过神来，凯达微微一笑，道，“凌耀，你想说什么？” “除了奶奶和爸爸妈妈之外，我在其他人面前继续当哑巴。”凌耀低头，把手指探进茶杯中，声音淡定，“这样比较好吧。” 凯达的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哦？这怎么说？” 凌耀对上凯达的目光，镇定摇头，“我只是这么觉得而已，其他的还是由爸爸来决定吧。” 聪明！凯达不禁在心底低赞一声。就算再聪明伶俐，也绝对要记得避免太出风头，正所谓慧极必伤，过犹不及。“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一旁的琴显然也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轻笑了一声，点点凌耀的额头，“人小鬼大！” 凌耀眨眼，把茶杯放到桌上，然后往琴的怀里钻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动作间，凌耀袖中的手腕露了出来，左手手腕上赫然套着一只银色的镯子，就是艾维娜所说的神之守护，大小居然是随着凌耀的身体而变化的，现在依旧是正好适合的尺寸。 ……自家女儿还是睡神转生不成？看着凌耀的举动，凯达不禁再次扶额。 就在这时，艾维娜的声音传了过来，“凯达，明天凌耀就满周岁了，抓阄的事情你到底准备好了没？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都已经准备好了，放心吧母亲。”早就对艾维娜的暴躁性格习以为常，凯达平静地答道。 “母亲，刚才宝贝开口说话了！”琴把声音逼成线，传向艾维娜那边，迫不及待地告知了这个好消息。 “什么！”紧接着就是艾维娜的一声惊叫，下一瞬间，琴觉得怀中一空，凌耀已经不在怀中了。 光暗双系魔法体(二) “凌耀，醒醒。”艾维娜一手抱着凌耀，一手去扯她的脸蛋，手上力道完全没有收敛。 凌耀微微皱眉，被脸颊上的疼痛给唤醒了过来，不悦地盯着眼前的人——这个奶奶，在这个世界中算是顶级的强者，奈何脾气实在是太过暴躁，她吃不消。 “来叫声奶奶听听。”艾维娜才不管凌耀心情如何，兴冲冲地道。 “……奶奶。”凌耀打了个哈欠，好想睡觉啊。 “真的会说话了？”艾维娜特意压低了声音，不敢置信地望着凌耀道，“再叫一遍？” “……奶奶。” “不是幻觉？再叫一遍试试。” “…………奶奶。” …… 反复数遍下来，凌耀眼珠一转，求助的眼神马上投往自家母亲处。 琴马上上前心疼地把凌耀抢回来，责怪道，“母亲，凌耀还小，别累着她。” 艾维娜还是难以相信地看着凌耀，古怪道，“奇怪了，居然就这么会说话了？我本来还打算去把格罗姆那老东西叫回来看看的呢。” 大战师和九星圣魔导是同一地位的存在，所谓大陆十二强者就是指达到了这两个境界之一的十二个人，格罗姆和艾维娜同是其中的一员。 凌耀满意地闭上了眼，继续去睡觉。反正剩下的事情，她都不用担心，交给眼前三位就好了。 翌日。 凌耀一大早地就被艾维娜从床上揪了起来，说是周岁抓阄的日子，绝对不能耽误，然后就骂骂咧咧着所谓吉时居然在清晨地带着凌耀去了正厅。 正厅中已聚集了一大批人，长宽近百米的地方居然站了整整齐齐的两大块，几乎撑满了整个正厅。 左边的全部都是荆棘家族中的高层人物，但没有直系血统，真正的直系血统只有凌耀一个——当然，除此之外凯达也是一个。 右边的则是瑞恩家族的人，瑞恩和荆棘一样同为四大家族之一，现任的族长艾法西比即是坦丁的帝国元帅，也正是琴的父亲，凌耀的外公。 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凌耀连眉毛都没有动就一脸平静地任艾维娜牵着自己走了进去。 大场面？要说大场面，她上辈子见得太多了，眼前这还不算什么。 之所以是牵而不是抱，凯达说过，如果到了周岁还不能够在人群面前镇定地行走的话，就不配被称为荆棘家的人。 艾维娜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人群就自动地让出了一条足以让三个大汉并行轻松通过的道路来。艾维娜的彪悍性格加上强悍实力，整个坦丁乃至光明大陆，没有不忌惮的。所有人的眼光全部聚集在了小小的凌耀身上，有探究有好奇也有不屑和嘲讽的，凌耀一律当做没有看到。 待艾维娜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凯达开了口，“凌耀，来见过外公。” 凌耀上前两步，打量一眼这个从未见过的外公。他看起来年龄并不小了，大约因为琴是他最小的女儿的原因。整个人给人一种果断铁血的感觉，应该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无数次了。 严肃的人吗……？ 凌耀略一沉吟，朝艾法西比行了一个标准的大陆通用礼，并不是贵族之间常用的，而是魔法师和战士间互用的，向对方实力表示尊敬的礼。 人群小小地骚动了起来。从凯达开口开始到凌耀行礼，不过是一个眨眼间的事情，在别人眼中看来自然就是她做事不经头脑了。 帝国大元帅一怔，持重的脸上划过赞扬，然后站起身朝凌耀回了一个礼。 这下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加大了。 连凌耀自己都有点发怔，没想到结果这么满意。 瑞恩族长不作声地四下一望，整个正厅就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再出声。这位帝国元帅的威望由此可见一斑。 凯达暗自赞叹，然后开口，“今天是凌耀抓阄的日子。在场诸位不是荆棘家重要人物就是瑞恩家的前辈，我只有一点要提醒诸位，凌耀的外貌乃至名字都是秘密，所以请诸位出门之后三缄其口。”虽然笑着，但凯达的语气绝对算得上是强硬。 荆棘家族这边还好，毕竟都知道直系继承人的重要性，所以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瑞恩家族那边绝大部分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很合理。毕竟荆棘家的继承人只有一位，且年龄尚幼。”又是艾法西比开了口，话间很明显是代表瑞恩家族同意了凯达的话。他一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 凯达朝帝国大元帅轻点了点头，笑了笑，“那么，现在就开始抓阄了。” 凌耀对着自家外公轻鞠一躬然后朝另一边早已摆放好的长桌走去，只是这次用的是小辈对长辈的礼仪。 好聪明的孩子！艾法西比在心底不禁又赞了一次，只周岁就玲珑至此，不知长大会是什么样？只可惜…… 就在这时，艾维娜身周的气息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嘴唇微掀。 帝国大元帅眼神一亮，望向同是坦丁支柱之一的女性同僚，投过一个询问的眼神。女大战师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两人的交流极低调，况且并未发出声音，所以没有被人注意到。 凌耀已经走到了长桌前，这张桌子是特别订制的，她站在前面正好可以拿到上面摆放的东西。 一眼望去什么都有。匕首，长剑，铠甲，针线，魔法晶石，魔法袍……甚至还有面包和苹果。 目光从头掠到尾，凌耀很快便锁定了目标，在众人瞩目之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拿起了一根黑色的羽毛。羽毛长近十厘米，颜色全黑，光泽透亮，但并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艾维娜眼神微闪了一下，显然并不意外会有这个结果。 凌耀拿起的是黑凤凰的羽毛，黑凤凰极其稀有，而且每一只都法力高强，可以媲美九星圣魔导。只不过，黑凤凰无一例外都是暗系的。 从凌耀刚出生时不喜欢光系元素的表现来看，果然是暗系的体质么？ 并非是说暗系不够强大。相反，到了一定境界之后，暗系会牢牢压制住除克星光系之外的所有魔法。而据说当实力超过了某一界限之后，暗系就不会再被光系所克，而可以平等较量了。 只是，暗系听起来毕竟不怎么好听。 凯达显然对暗系没有什么偏见，见凌耀有一会没有动作了，于是开口，“凌耀，你确定就选这个了吗？” 这时，凌耀动了另一只空闲的手，从桌上拿起了另外一根白色的羽毛。 光暗双系魔法体(三) 凌耀垂眼端详左右两手的羽毛，除了一黑一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长度都是一致的。 艾维娜的眼神一震，与艾法西比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色羽毛是白凤凰的，它虽然同样稀少并且实力强大，但正好与黑凤凰相反，所有白凤凰都是天生的光属性。 难道说，凌耀是光暗双系的体质？一个身体容纳两种冲突的属性，简直不可思议。 凌耀简单地做了思考，抬头朝凯达投出一个肯定的眼神。 凯达的眼神扫过凌耀双手的时候有些微妙，然后扬声宣布，“今天的结果诸位都看到了，凌耀并没有邪恶的黑暗倾向。” 这就是抓阄的目的之一，测定孩子是否有邪恶黑暗倾向。桌上有一件黑红色的骷髅，如果选择了它，则会被带去光明神殿净化。如果无法净化，神殿会直接将其抹杀。 当然，她不是傻子，那个骷髅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自然不会去选。 凌耀垂眸看了看两根羽毛，突然抬眼快速地看向右方，捕捉到了一个孩子看过来的眼神。 那男孩大约比她大上两岁，眉目冷清，黑色的短发，蓝紫色的丹凤眼很是漂亮，看过去给人一种薄凉的感觉。 凌耀与他对视了一会，然后转开了眼光，表情镇定。 她是灵魂转生，本就有成年人的思维，行为成熟并不奇怪。但那个孩子不过才三四岁的样子，神情却未免太冷静了些。 稍久，众人便散了，厅中只剩艾维娜，凯达，琴，凌耀和艾法西比五人。 凌耀手中把玩着两根羽毛，乖巧地任母亲抱起，并未打算出声。 “宝贝，快叫外公。”琴凑近凌耀，低声笑道。 哦？她以为荆棘家与瑞恩的关系没有好到那个地步的。结果错了么？居然可以把她不是哑巴这个秘密告知。 想着，凌耀望向艾法西比，见他微笑着，也微微放宽了心。至少，她没有感觉到这个外公对荆棘家有恶意。“外公。” 思考着是否要再说些什么，凌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她明白。 “你很聪明。”艾法西比看着凌耀，赞道，“刚才艾维娜告诉我你其实会说话的时候，我更加觉得你很聪明。” 琴接过凌耀手中的羽毛，穿过一条银链然后挂到凌耀颈上，轻声笑道，“父亲，你可从来没有这样夸过你女儿我啊。” 艾法西比瞪了琴一眼，低斥，“胡闹。” 凯达笑了笑，向艾法西比行礼。他身为荆棘家的族长，和瑞恩家族长平等，但他毕竟还是艾法西比的女婿，“在凌耀有能力自保前，我们不会把她暴露出去。至少，在我还有能力之时，我想保护她。” 在琴怀中低着头的凌耀轻轻地勾起了嘴角，无声地笑。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亲人，这些人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东西，所以她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他们。 凯达拍了拍凌耀的头，示意道，“凌耀，接下去我们要谈的事情，你确定要听？” 凌耀耸肩，被琴放到地上，“我可没说我想听。” 四大世家中的两个聚在一起，谈的会是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肯定不会小，以她现在的年纪，还是不要掺进去引人注意的好。 “琴，你不让人陪凌耀？”艾法西比看着凌耀独自离去，问了一句。 琴得意一笑，“父亲，你这可就小看凌耀了。” 艾维娜突然敲了敲自己额头，道，“这么说起来，凌耀的身体底子已经够了，接下来可以开始进行基础锻炼了。” 凯达微微吃了一惊，扬眉道，“母亲，你的意思是让凌耀魔武双修？”从刚才抓阄的结果来看，凌耀显然更适合学魔法，但普通的魔法师并不需要进行身体锻炼。 魔武双修，顾名思义，即是魔法师，又是战士。魔武双修的实力固然强大，但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一般的人就算专修一门，也未必能修出什么结果来，而魔武双修，所需要的精力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而已，要知道魔法和武技本就是互相克制的，一同修炼谈何容易？ 琴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母亲，我担心这样不但取不得成果，反而还会耽误宝贝的修炼，不如专攻一门。” 艾法西比沉吟了一下，沉声开口，“我看也未必，凌耀不正好是光暗双系体质么？既然这两种对立的属性都能由她的身体所包容，魔武双修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艾维娜点头，“正是因为今天的结果，我才会确定这么去做，毕竟魔武双修需要极大的天分和运气。” 凯达怔了怔，也是，凌耀光暗双重的体质，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既然光暗都可以共存，魔武又为什么不行？ 在场四人均是战士，连琴也不例外，如果凌耀习武技，自然是不用担心老师的问题，艾维娜的徒弟，别人想做还做不了。 琴迟疑着，不说话。 艾法西比想了想，提出折中的建议，“这样，艾维娜只对凌耀进行一些简单的基础锻炼，并不涉及武技的部分，这样就算凌耀以后当魔法师也不会有什么障碍。毕竟很多魔法师在达到八星之后也都想强化自己的身体不是么？”羸弱的身体和近战无能绝对是魔法师的致命软肋。 另外三人沉默了一下，最终通过了这条提议。由此，凌耀的悲惨生活即将展开。 这边，凌耀走出去之后转身前往刚才的花园。步入花园时，凌耀见到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 歪头，凌耀有些玩味地笑，“你是谁？” 是刚才的那个男孩，站在那边，似乎在等人。闻言，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哦？继自己之后，也有人开始装哑巴了么？淡淡一笑，凌耀站住脚步没有再朝他靠近，“你叫什么？” 男孩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凌耀的止步带给了他一些安全感，于是低声开了口，“夜风。” 凌耀扬眉，他的声音并不像是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像他的人一样薄而透凉。 他看起来不像贫苦人家的孩子，身上的衣服布料很好也很合身，看得出是新的，而且面色红润。“你是荆棘家族的？” 夜风沉默了一下，摇头。 他似乎很不喜欢说话，开口的时候咬字有些生涩的味道。凌耀抓着下巴笑，“可我记得你是站在那边的。” 夜风继续沉默，一双蓝紫色的丹凤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凌耀。 凌耀也不计较，拍了拍屁股跳坐到一张特别为她制作的矮椅上，“你来找我的？” 光暗双系魔法体(四) “……”夜风犹豫了一下，靠近了凌耀几步，然后似乎顾忌着什么般又停了下来，“我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哦？”凌耀微微眯起了双眼，墨色眸子流过光芒，语调缓慢而优雅，“可我不认识你。” 夜风眨眼，摇头，“我不知道。” 凌耀瞅眼挂在自己胸前的羽毛，慢条斯理，“然后呢？” 蓝紫色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凌耀，半晌，见凌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夜风才继续朝她走去，不过依旧保留了五步的距离，“我想待在这里。” 凌耀垂下眸子，眼底神色被尽数掩去，半晌，嘴角才慢慢勾了起来，轻声应道，“好啊。” 夜风的眸子亮了一下，唤道，“凌耀。” 抬眼，凌耀应得漫不经心，“嗯？”夜风说的是事实，她也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如果说重生的事情是意外，那么这一次的熟悉感绝对不是意外。 “凌耀。”夜风第一次笑了，凤眸漾出清凉笑意，又唤她一声。 “我在。”凌耀也不恼，耐心地应着他。 “凌耀。” “怎么了？” “没什么。” “笨蛋。” “凌耀少爷！”仆佣的声音传了过来。 夜风脸上笑意消失了，然后看了看合着眼的凌耀，身影一闪，就离开了。 好重的戒备心……这么没有归属感的人么？凌耀睁开眼，转过脸去看仆佣，并没有开口。 被这么双纯黑的眸子给看住，即使知道眼前的孩子不过才一岁，来的仆佣还是轻颤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艾维娜大人与族长请您过去。” 这么快？凌耀从椅上跳下去，整了整衣服，然后自己朝着正厅走去。 仆佣在凌耀身后轻拍着自己胸口，松了口气。都说凌耀少爷虽然不能说话，那双眼睛却很是有些邪门，看来果然如此。 正厅的门开着，凌耀才走进去就看到厅中四人都站着，脸色严肃，听到响动的瞬间均转过头来看她。 凌耀被看得不明所以，抑住扬眉这个不合年龄的动作开口，“怎么了？” 琴第一个沉不住气，“宝贝，来告诉妈妈，你想当魔法师还是战士？” 原来是这个。在这个世界的标准里，年龄也确实该差不多了，如果选择战士，周岁就可以开始训练，而魔法的天赋需要到三岁时方可测定了。 凌耀扫过四人不同的脸色，最后淡淡道，“妈妈希望我学什么？战士还是魔法师都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琴佯装生气地敲了敲凌耀的额头，“这可关乎你的未来，怎么能儿戏？” 凌耀摸了摸被敲的额头，笑笑，“我并没有开玩笑。不管是作为战士还是魔法师，我都有绝对的信心站到大陆的顶端。” 厅中的气息因为凌耀的话而停顿了一瞬，然后艾维娜开了口，很难得地眼神凝重，“那么凌耀，你觉得魔武双修如何？” 魔武双修？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条路。凌耀不以为意地笑，“如果你们希望我这么选择的话，选魔武双修也没有问题。” 凯达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凌耀，你要知道魔武双修的难度。” 凌耀点头，目光对上蹲下身的父亲－－她不喜欢和比自己高的人说话，原因是讨厌被俯视，“我很清楚。” 艾法西比学着凯达的样子也蹲了下来，这个行为让凌耀对他的好感增加不少。看着凌耀，坦丁大元帅严肃地道，“选择了魔武双修，就代表你的付出将是别人的十几倍，而成果未必有别人的一半，你明白么？” 凌耀扬眉，“但若我有成，威力将会是别人的几十倍不是么？这笔帐算起来还是值得的。” 艾维娜问出了今天的决定性语句，“你就真的有信心你能成功？” 一室人把一个刚满岁的孩子当做成年人一般地进行谈话，这场景不能说不诡异。 凌耀嘴角一牵，扯出比平常更高一些的角度，黑色眸子一瞬间耀出刺目的光辉，“我有。” 简单的两个字，却教人整个眼前都亮了起来。 “好，那么从今天起，你将走上魔武双修的道路。”琴也蹲下身，轻吻了凌耀的额头，“妈妈希望宝贝能够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自己。” 凌耀敛眉低笑了，乖巧得与刚才在夜风面前判若两人，“我会保护妈妈。” 凯达不满地凑过来，“我呢？” 凌耀歪头，笑得促狭，“爸爸妈妈奶奶和外公自然都是一体的啊。” 艾维娜不领情地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你保护，你只要能保护荆棘家就已经很好了。” 凌耀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她没有那种众叛亲离的悲惨童年，就算有其他一些不好的回忆，那也与家庭无关。从头到尾，家人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无可替代。这个世界，或者之前那个世界，都一样。 家人就是家人。 —— 第二日，凌耀开始在艾维娜的指导下进行身体基础的修炼。 清晨天还不亮就起床，穿上艾维娜让人连夜制作的衣服－－里面均夹了一层重铁，一身下来约莫有十斤，以凌耀的年龄来说已经十分夸张了－－出去绕坦丁帝都外围晨跑一圈，回到家之后吃早饭，用四分之一个魔法时洗澡消化完毕，再被艾维娜抓去进行每天都不同的特殊训练。 艾维娜摆出了一个长宽都近十五米的方阵，上方近三米处有着牢固的铁架，呈方格状，吊满了沙袋，不知道是加持过什么魔法，只要推动其中一个，就会互相撞动起来，重点是它根本就不会停下来！ 凌耀根本还没有来得及问清这个东西的用途是什么，就看见艾维娜不耐烦地推动了靠自己最近的一个沙袋，然后被一脚踢进了方阵之中。 凌耀才仓促地就地一滚定住身子，就看见一只巨大的沙袋朝着自己的脑门打过来。身子猛地后仰与地面拉平才堪堪躲过这一击，凌耀几乎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也太狠了点吧？她毕竟也才一岁啊，被这沙袋打到不要出人命？虽然在前世这种程度轻松得很，但是这个身体…… 思考也就只有这么一瞬间了，因为凌耀很快就被逼得非全心投入不可，不然就会被打得很惨。 反观艾维娜，虽然一脸不以为然无所事事的样子，甚至故意把脸转向另一边，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凌耀，生怕凌耀受一点伤。 第一天下来，凌耀回到房就直接倒到了床上，身上多了大批的乌青，一碰到就会痛，但她实在是累得不想动了。 突然，耳朵捕捉到窗户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脸都懒得转过去，凌耀懒懒开口，“夜风么。” 轻灵的身影行至床边，夜风没有做声，毫不费力地抱起凌耀的身子，然后坐到床上，让凌耀靠到自己怀里。 光暗双系魔法体(五) 凌耀的眉几不可见地耸动了一下。碰到的时候还真的有点痛，看来是因为还没有习惯的缘故，跟上一世的身手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一颗药递到唇边。 凌耀的黑眸闪过一道微光，一瞬间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却极是流畅地张开了嘴。 夜风用一根手指将药送进凌耀口中，化开来，有淡淡的甜味和药香。 有些好奇，凌耀仔细品味了一下，满意地合眼，对方的手指退出去，指甲轻轻地刮过上颚，带出一片甜味。 凌耀微微怔了怔，才合上的眼睛复又睁开，往上抬了一些去看夜风的神色，奈何身体实在重得不想动了，于是很快又闭了眼，遂错过了夜风脸上不自然的脸色和微微发红的耳根。 夜风简单地替凌耀处理好在外的伤，其他的就跳过了，他知道凌耀并不喜欢别人碰她——即使身体才周岁，思想上她已经是成年人。 等到伤口处理完，凌耀已经入睡，呼吸声均匀而绵长，显然已经倦极，即使睡着了，眉还微微蹙着。 夜风想了想，微微向后移动一下，靠到冰凉的墙上，然后就这么抱着凌耀睡了过去。 就在夜风移动的那一瞬间，凌耀睁开了眼，掀出一双沉静清新的黑眸来，哪里看得出半分倦意？直到夜风进入浅眠，凌耀才再次合上了眼，呼吸声也转变为熟睡时的状态。 等到凌耀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夜风已经不见了。当然，凌耀清楚地知道他走的时间，因为夜风一动她就醒了过来。 天还没有亮。凌耀爬下床，伸了个懒腰，居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痛了。微微怔了怔，凌耀撩起袖子去看自己的手臂。 昨天夜风处理过的乌青都已经消失了，没有处理过的也不再疼得那么厉害了，想是那粒药丸的功效。没有再多想什么，凌耀伸了个懒腰，正想去洗漱，却听见门口有人过来，而且听起来似乎是踮着脚的。又侧耳听了一会，凌耀辨认出了来者是谁－－妈妈？ 实在受不了对方慢悠悠的速度，凌耀过去一把拉开了门，正好对上琴哑然的脸庞，揉揉眼，懒懒道，“妈妈，一大早来找我有……” 话还没说完，凌耀被琴一把抓过，两人的身影同时闪进屋子，门悄无声息地关上，动作之快，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直到门关上，琴才松了一口气。艾维娜下了死命令，不让她和凯达去看凌耀，可是听仆佣说凌耀受伤了，让她怎么能忍得住不来看望一下？也就只有清晨这个时候人比较稀少不会被发现了。 凌耀垂首，脑中重现刚才琴抱着她掠入房中的步伐，反复想了好几遍，眼睛一亮，扬眉－－看来今天不用挨打挨得那么惨了。 “宝贝？” 糟糕，想得太入神，连妈妈叫自己都没有听见。凌耀揉眼，“嗯？” “宝贝，昨天有没有受伤？”琴拉着凌耀上下仔细打量了好几遍，疑惑道，“好像没什么伤啊。” 凌耀笑着握住琴的手，担心她再检查下去会碰到自己还有些隐隐作痛的伤处，那就露馅了，“放心，我本来就没受伤。” 琴怀疑地打量凌耀，“真的没有受伤？我可是听说……” 轻笑着打断她的话，凌耀淡淡一笑，“如果真的会受伤，奶奶自然会出手帮我的不是么？奶奶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了，这妈妈也知道吧？” 琴一想，确实是如此，遂也放下心来，再嘱咐了凌耀几句保重身体别太辛苦之类的话语，凌耀都笑着一一应了。 也幸好来的是琴而不是凯达，否则凌耀身上淡淡的药香是绝对瞒不过凯达的鼻子的。凌耀也暗自庆幸这一点。 临走前，琴认真地抱着凌耀道，“宝贝，如果觉得太辛苦，记得一定要说出来。你还小，没有人会怪你的，知道么？” 凌耀笑着穿上衣服，道，“妈妈你在说什么？我说出口的话，怎么能收回。况且即使还小，我也是荆棘家的继承人，这是责任。” 琴微微一怔，随即轻叹了，生个这样的女儿，她也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她似乎只为了她在乎的人而奋斗，如果只为了自己，她也许会选择就这么平淡地过完一生。 “好了，妈妈，你也差不多该走了，奶奶快要来了哦。”凌耀穿好衣服，顺便提醒了一句，看到琴似乎被惊醒地一般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离去，嘴角弯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来。 艾维娜郁闷地看着凌耀在沙袋中灵活穿梭的身影－－有些不流畅，但毕竟是比前面一天好上太多了，前一天只是靠身体的本能来闪避，即使凌耀的本能敏捷得出奇，也还是被打得很惨。 可是现在，十次的攻击中，凌耀能躲开八次以上，剩下一次是擦边，还有一次才是会被击中。 难道荆棘真的出天才了？ 艾维娜郁闷了许久，却终究没有发现凌耀脚下的步伐与琴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也难怪了，凌耀只是领会了最本质的东西，加以自己的融会贯通，以身体来实施而已，几乎是自创一路，就算琴此刻亲自站在这里，也难以认出凌耀的步伐是从她那里借鉴来的。 到了第四天时，凌耀已经可以完全没有障碍地在沙袋中穿梭了，这时艾维娜马上加入了新课程，即在凌耀躲避沙袋时朝阵中扔小石子。 石子虽小，但是在紫级大战师的手里，任何东西都可以有恐怖的杀伤力，当然，艾维娜对凌耀，是很留情的。 就这样，空闲时由凯达亲自上课学文，在艾维娜的斯巴达训练下锻炼，年幼的凌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像一块巨大的海绵一般吸收着一切她所接受到的东西，飞速地成长着。 艾维娜只奇怪过一件事情，凌耀身体的复原速度，似乎超出一个正常人的范畴。 魔法天赋(一) 两年之后。 凯达走往后边前两年才刚建起来的训练场，他知道凌耀一定在那里。 这两年来，凌耀进步的速度简直令人咋舌。 战士的等级从最低级的战士，到拥有青色斗气的青铜战士，红色斗气的赤铁战士，白色斗气的白银战士，金色斗气的黄金战士，最后是蓝色斗气的战师。到艾维娜那个境界的就是被称为紫色斗气大战师的存在了。 以三岁的年龄达到白银武士高阶的凌耀，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肯定是前无古人。 虽然凯达私心里对于艾维娜的斯巴达政策不是很赞同，但也很清楚这样是为凌耀的未来好，只是，不能给凌耀一个像普通人一样的童年，让他有些郁闷。 整理好思绪，凯达进入偌大的训练场，“凌耀……” 里面立着的是两个人，一个正是凌耀，而另外一个人却是凯达从未见过的，他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一双丹凤眼光华流转，冰冰凉凉不近人情，一只手被凌耀抓住，似乎是打算离开但被凌耀阻止了。 凌耀镇定地转脸朝凯达笑笑，“爸爸，这是夜风。” 凯达见的大场面自然是够多的，一眼就看出那个叫夜风的孩子对凌耀没有恶意，遂笑着朝他点头，“你好。” 凯达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公平，他以公平的目光去看待一切人和事物，不管是小孩或是平民，他都会平等以待。 夜风沉默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凌耀的表情——凌耀优雅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他回过身来，将右手覆盖到左边锁骨上，轻轻躬了身子，算是行过了礼。 凌耀眉一扬，笑了。她是知道的，夜风骨子里是个极度骄傲的人，若非无计可施绝不向人低头。今天能向凯达行这个礼，也算是给足她面子了。 “我走了。”夜风看了眼凌耀，淡淡吐出三个字，然后身影闪动间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连凯达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离开的。 那孩子，看起来才只有五六岁，实力居然就已经到这个境界了？凯达暗暗咋舌，他以为凌耀就已经够夸张了，看来世上幸运的宠儿还是很多的。 “爸爸。”凌耀收回空了的手，意有所指地盯着凯达道，“我似乎没有听你说过赞美光明神王这句话。”话题的转换突兀到让人乍舌。 凯达朝凌耀走去，轻松将她抱起，笑道，“荆棘家的人，从来都只信自己，知道么？光明神王什么的……”他顿了顿，然后潇洒地扬眉一笑，“根本没什么意义。” 凌耀颈上依然挂着那两根羽毛，一黑一白，本来琴是想收起来的，但在凌耀坚持之下只好作罢。闻言，凌耀嘴角浮现出一个玩味的笑容，“爸爸，说这种话被别人听到可是会出事的。” “别人会听到么？”凯达哈哈大笑。就算别人听到他也不在乎，说实话没有错。 凌耀眨眼，又猝不及防地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那么爸爸，你以为地狱又如何？人人都说魔界是这世上最可怕罪恶的地方，你又怎么看？” 今天凌耀怎么尽问些古怪的问题？难道听闻了什么事情？凯达想着，回答时更是多了几个小心，“这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光与暗，更没有单纯的正义与邪恶。就好像我们把蟑螂称为害虫，谁知道它们又是怎么称呼我们的？” 凌耀垂眸，唇边溢出低笑，“爸爸，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把她当作孩子——即使谁都心知肚明她不是个孩子。 凯达微微怔了一下，直觉地反问，“什么？” “没有么？”凌耀抬首，黑色狭长的锐利眸子直直望进凯达的眼底，“我……可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啊。”不然，她又怎么会无聊到问这些问题？如果不是因为听到的事情让她太在意，她才懒得问。 心下叹息一声，凯达也不问凌耀得知她所说的事情的渠道是什么，只是拍了拍凌耀的头，“凌耀，爸爸不希望你再辛苦了，明白么？所以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凌耀沉默了一下，转开了脸去，“随便你。”反正过程怎样都无所谓，她只要那个结果就好。如果有人伤害了她想要保护的人，她一定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今天你就满三周岁了。”凯达见凌耀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也是松了口气，说起今天的正事来，“三岁就可以进行魔法天赋测试了，奶奶替你请了坦丁魔法工会会长尹露恩来给你进行测试。怎么样，有信心么？” 凌耀有些古怪地看凯达，“这个东西是由天赋决定的，我有没有信心都没有关系吧。” 凯达尴尬地摸了摸额头，哈哈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从之前的现象看起来，你应该是光暗双系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光暗双系魔法师了。” 仔细想了想，凌耀决定还是不要把自己当初选择那两根羽毛的原因只是因为觉得那它们中蕴含的魔法波动很强烈，而且又比较漂亮而已的事情告诉凯达了。 “如果开始进行魔法修练，你就会很辛苦。”凯达抱着凌耀大步流星前往魔法厅，道，“如果现在选择只当战士，还来得及哦。” 凌耀挑眉，笑，“爸爸，你和妈妈都劝了我两年了，还没有放弃么？我说过，我对你们承诺的事情就不会收回，这一句也是一样的。” 魔武双修又如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吧。 怒瞪凌耀，凯达悲愤了，“我是为你好！” 凌耀漫不经心地应着自家父亲，顺带提醒一句，“我知道我知道——爸爸你走过头了，奶奶在瞪你，眼睛快冒出火了。” 果不其然，艾维娜的声音马上飙了过来，“凯达你要带凌耀去哪里？！魔法厅在这里！！” 凯达掏了掏耳朵，表情镇定地抱着凌耀往回走，看得凌耀一阵感慨，荆棘家族人人都比较淡定的原因就在于此——长期的折磨让人不知不觉就学会了该如何淡定。 到了门口，凌耀就从凯达怀里跳了下来，朝艾维娜走过去，同时注意到艾维娜身边站着一个人，与艾维娜年龄相仿，银发绿眸，保养得十分好－－不过也有一个说法，即当魔法师进入九星后，就可以保持容颜不老，当然很多人都是懒得这么干的，比如艾维娜就是典型代表之一。 魔法天赋(二) 这应该就是刚才凯达提到的坦丁魔法工会会长尹露恩了。大陆十二强者中排名第八的魂系九星四阶圣魔导？ 信息迅速在脑中掠过，凌耀脚下的步子不快不慢，边走边思考。 魔法大致分为九大系，各是风，火，水，土，光，暗，空间，召唤和精神。 而魂系是一种很奇特的魔法系，归属于本就很偏门的精神系中，很难修炼，对天分的要求极为苛刻，因而像尹露恩这样练成的人是极少数的。 然而一旦行进到后期，魂系魔法师将会成为所有战士和魔法师的噩梦，因为魂系魔法的攻击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对方的灵魂。身体受了伤还可以治，灵魂一旦受创，就再也无法恢复了。 凌耀嘴角微微一翘，此时正好走到了艾维娜与尹露恩面前，停了下来，保持着沉默，先朝尹露恩表示了敬意，才对艾维娜挤了挤眼，简单地鞠了个躬。 她，凌耀·荆棘，现在在外的身份依然是哑巴。 “你就是凌耀么？”尹露恩微微一笑，弯下腰朝凌耀一笑，“你的事情我听说很久了，光暗双系魔法体，我很期待。”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光暗双系魔法体。凌耀挑眉，点头。 尹露恩直起身来，朝艾维娜颔首，“可以开始了。” 艾维娜的脸色严肃了一下，看着尹露恩和凌耀一同走进了魔法厅，然后门被关上。 凯达拧眉，看着魔法厅，道，“母亲，凌耀进行测试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光暗双系魔法体，就算说整个光明大陆，凌耀也是头一个。 艾维娜没有回答，而是白了凯达一眼，道，“真有什么事情，尹露恩还处理不了么？她怎么说也是九星圣魔导。” 凯达无语地看着自家母亲——既然把话说得那么轻松，您老就别那么紧张地表现出一副随时要冲进去的样子啊。 凌耀随着尹露恩进入到魔法厅深处，然后看她取出了一个水晶球。 “凌耀，闭上眼睛，想象周围的空气在你身边流动的样子。”一开始测试，尹露恩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一些，但依然很和善。 凌耀依言合眼。其实她早就在书中看到过这个魔法天赋测试的方法，也照着所记载的步骤进行过，一开始一切都顺利，可是每次到最后一步时就会卡住，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尹露恩观察着凌耀的表情，在发现凌耀用了短短几个呼吸时间内就已经沉静下来时微微惊讶－－好聪颖的孩子！只可惜…摇头，尹露恩继续指导道，“现在，尝试捕捉空气中魔法元素的波动，找到最强烈的那一个。”话音落下的瞬间，尹露恩彻底地惊讶了－－整个魔法厅内的魔法元素在这一瞬间全部暴动了起来，几乎是争先恐后地朝着凌耀涌了过去，压缩至了一个恐怖的浓度，全部围绕在凌耀的身边。 惊讶归惊讶，尹露恩很快便回过神来，她是魂系魔法师，与其他魔法师最大的不同就是不必借用身周的魔法元素，所以即使在发现魔法元素开始躁动时也没有慌乱，马上指导凌耀进入下一个阶段，“然后想象魔法元素凝聚起来的样子，不论是什么形状都可以。” 在这个阶段时，有魔法天赋的孩子通常会凝聚出和自己魔法系相同的初级意象，如火系就是小小的火苗，水系则是水滴。 凌耀沉默了一会。下一刻，整个魔法厅的魔法元素被彻底抽空，凌耀的背后缓缓浮现四对几近透明的羽翼，其中蕴含的魔法波动无比浓烈。 尹露恩盯着凌耀打量了好一会，她以为凌耀所凝聚出的意象会是黑色和白色的光点，毕竟荆棘家少爷的光暗双系体质已经早就被众人所知了。可是凌耀现在的状况，即使是以尹露恩的阅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摇了摇头，尹露恩举起水晶球，轻“凌耀，睁开眼。” 凌耀睁开眼，正好直视尹露恩。 尹露恩的心神微微颤了一下－－这双眼睛和刚才根本就不一样了，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却妖异得让人心惊。让一个魂系魔法师的心神动摇，这是多可怕的影响？ 平静下心绪，将水晶球控制着漂浮到凌耀身前，尹露恩柔声引导，“凌耀，把手放上去，像刚才那样凝聚魔法元素。” 凌耀迟疑了一下，然后才伸出右手贴了上去，背后的八只羽翼无声无息地散去，魔法厅中的魔法元素顿时又变得充沛起来。 尹露恩等了一会，发现水晶球没有任何反应，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凌耀，“凌耀，你有在凝聚魔法元素吗？” 又是这样，她在这一步时，就无法再凝聚出任何力量。她所能应用的，似乎就是刚才出现的那一种，几近透明的力量。凌耀抬眼去看尹露恩，淡淡点头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下尹露恩想不通了。按照凌耀刚才的表现来看，魔法天赋即使不是光暗双系，也是很高的，怎么会没有反应？ 厅外，琴也已经赶了过来，等了许久，都不见里面发出什么声音，不禁紧张道，“凯达，宝贝不会出什么事吧？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反应？我记得应该很快才对的啊。” 凯达安慰道，“凌耀的体质比较特殊，需要的时间自然要久一些，再等一等吧。” 艾维娜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就在这时，魔法厅的门被推开，尹露恩走了出来，但凌耀并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有些遗憾地看了眼三人，尹露恩摇头，“我很抱歉，看起来凌耀似乎没有任何魔法天赋。水晶球没有起任何反应。” 琴怔了怔，不禁道，“怎么可能？” 尹露恩的表情困惑，“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对魔法元素的控制力极强，但最后显示的结果确实是这样。不过没关系，凌耀就算修习武技，也可以拥有很高的成就，我可以看得出她很聪明。” 事至如此，凯达只好安慰妻子，“反正我们一家都是战士，让凌耀跟着我们修习，也不容易走弯路。若凌耀真是光暗双系，又要魔武双修，没有老师可以教她经验，岂不是很容易出事？” 就在这时，尹露恩身后的魔法厅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从室内闪出了耀眼的白光，一瞬间耀了三人的眼，只有背对着魔法厅的尹露恩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回身冲了过去。 魔法天赋(三) 待尹露恩进到魔法厅内部时，对上的是一副让她目瞪口呆的场景——凌耀安静地站在那里，左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胸前的羽毛，右手贴在水晶球上，而那刺目的白光正是水晶球发出来的。 居然只是单手！尹露恩几乎是愕然了——凌耀所展现出的光系天赋太过强烈了，几乎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一个可以承受八星瓶颈魔法师全部魔法力的水晶球，居然承受不了地微微颤动着鸣叫起来。 另外三人看到这场景时也愣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艾维娜，“这是什么情况？” 尹露恩也很快回了神，不再去想为什么凌耀的测试会如此迂回和诡异，“光系，而且天赋极高，在近十年所有的系别中，我没有见过比她更高的。” 光系，说起来很高贵，其实根本原因就是光明神殿的超然地位。其实光系魔法除了克制暗系之外，也就只有用来疗伤了。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光系就没用了，不然大陆十二强者排名第一的格罗姆怎么就是光系九星圣魔导？只不过同魂系一样，光系的修炼也是极为困难的，不到七星以上，绝对无法体现其真正力量。但，又有谁真的会去把光系这个鸡肋的魔法系修炼到七星以上？格罗姆也算是个异类了。 凯达松了口气，朝尹露恩鞠躬道，“真是谢谢您了。” “哪里的话，我什么都没有做，是这孩子自己的功劳。”尹露恩把目光从凌耀身上收回，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艾维娜一直紧绷着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看凌耀收回了手，才转头看向尹露恩，道，“多谢了。” “都说不用谢我了。”尹露恩含笑摇头，“倒是这孩子，你们打算请谁作为导师？光系的魔法师可不多。” “当然是格罗姆那老家伙了。”艾维娜半眯起眼，道，“就是不知道这几年他到哪里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尹露恩轻笑，“我看他是又听说什么地方有美女就跑过去了吧？” “尊敬的坦丁魔法工会会长。”这时，一把不属于室中任何一个成年人的声音冒了出来，淡定而清冽，尤带着不明显的鼻音，“我很喜欢这个水晶球，请问您能把它送给我么？” 尹露恩的笑容转变为惊讶，看向出声的凌耀，脑子有一瞬间没有转过弯来，随即很快朝凌耀一笑，“当然可以，水晶球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非常感谢。”凌耀的手指在水晶球上跳动了两下，嘴角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来。 “对了，尹露恩，有件事要告诉你。”艾维娜似乎突然记起了什么事，转头扯住了尹露恩，然后拉着她就往外走。 这么急么？凌耀歪头，然后笑，看向剩下的凯达和琴，“爸爸妈妈，你们不一起去么？”不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凯达作为荆棘家的族长，没有理由不去的吧。 凯达笑了，蹲下身拍了拍凌耀的头，道，“那么爸爸和妈妈就先走了。”他自然不用嘱咐凌耀等下应该去干什么，因为这些事情凌耀自己就很清楚。 “好的。”凌耀目送两人离开，又等了好一会，把目光放到了刚刚从尹露恩手中要来的水晶球上。水晶球本身的确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这一点尹露恩也说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仅仅拥有测试魔法天赋这一个功能的水晶球，根本不会在市面上出售，只有魔法工会才会拥有。 所以，她不得不开口要了一个来。至于作用…… 凌耀微眯起黑色眸子，左手握住了胸前挂着的羽毛，深吸一口气，右手缓慢地贴上了水晶球的表面。 一瞬间，原本是透明的水晶球整个被不知名的力量填充成黑色，而凌耀的背后，再次浮现出了那八只羽翼，只是不同与上一次的透明，这一次全都变成了黑色。 暗系。与刚才惊人的光系魔法天赋不相上下的暗系魔法天赋。 凌耀快速地收回了手，嘴角一勾，微微笑了起来。要说她是光暗双系魔法体，倒也确切。 第一次，她手中握着的是白凤凰的羽毛，测试出的就是光系魔法力，而第二次，她换成黑凤凰的羽毛，结果就变成暗系。简单而言，她是一个适应各系魔法的导体。 不过，这么说来，就是因为融合了所有的魔法系，所以在她本人身上就无法测试出任何魔法波动了么？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个水晶球，凌耀想了一会，将双手都按了上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水晶球没有任何变色的迹象。 当凌耀足足沉默了近四分之一个魔法时之后，水晶球周围的空气突然剧烈地扭曲了一下，几乎是在太过突然的移动之间生生分裂出了另外一个空间来。但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异变而已，因为下一个瞬间，水晶球就碎了开来，化作了齑粉，缓缓地飘落到了地上。 凌耀的身子微微震了震，然后缓缓睁开了眼，吐出一口气，脸色竟是有些苍白。 刚才她尝试的是没有调动身周的任何魔法元素，而选择直接使用自己的精神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脑中散漫的精神力给凝聚起来。但凌耀却在刚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精神力超过任何一种魔法天赋，甚至到达一个恐怖的地步。 一个水晶球可以承受的是一名八星高阶魔法师的全部魔法力，却在一击之下粉碎，由此可见凌耀的精神力有多庞大。 凌耀轻抚唇瓣，脸上露出一个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笑容。如果能运用自如的话，只怕比魂系还要可怕吧？光明大陆上倒是出过几个惊才绝艳的魂系天才，尹露恩就是其中之一。但魂系毕竟只是精神系的一个分支，而精神系，居然没有出过任何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 从上一世开始，凌耀就不是一个会因为危险而停下脚步的人。这一世……依然一样。 魔法天赋(四) 一日一度的训练时间到了，艾维娜没有去叫凌耀起床，而是直接走向了训练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凌耀一向是会早起的，此刻应该已经是在了训练场。 由三人合计决定，凌耀从明天开始就要定期进入皇宫去接受宫廷魔法师的教导，这是由艾苏恩大帝亲自批准特许的，除了凌耀之外，只有皇储和公主才能够享受此待遇，因而艾维娜也就不用担心凌耀的身份外泄的事情。 再拐过一个弯就可以到达训练场，可是艾维娜却听到了些微不和谐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移动着。那个声音……很像是蛇。 家里面会有蛇？皱起了眉，艾维娜临时改变了脚下的步伐，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荆棘家的大宅外围有着高级的结界，蛇是不可能进入的才对。如果真的有蛇，一定是人带进来的。 移动的声音好似是一个小小的偏园里传来的。艾维娜放轻了脚步声，敛起呼吸，紫光闪动间快速地进入了偏园。 里面的情景甫一入目，艾维娜就差点没把持住自己的呼吸——那是凌耀！ 凌耀正蹲在一片草丛之中，表情沉静，目光直视着前方。 而正在和凌耀对峙的，是一条长约一米，通身绿色的蛇，它的身体上夹杂着极小的铁锈色点，身侧有着黑色的细网纹印象。艾维娜眼尖地辨认出该蛇的头是椭圆形的，照理说应该无毒，可就算是无毒的蛇咬上凌耀一口，也够她心疼的了。 想着，艾维娜正想悄无声息地了结了那条蛇，却见面朝着自己这边的凌耀微微动了一下，当即大惊——对峙中的蛇是最禁不起惊吓的，若是这么一动，吓到了那蛇，让它发起进攻该怎么办？不再多想，指尖快速凝出一道紫色的光芒，艾维娜的身子快速闪动，朝着凌耀的方向抢去。 变故就发生在这么一瞬间。 艾维娜的紫色斗气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条蛇的身体，那蛇就浑身痉挛了一下，然后瘫软在了地上。即使如此，艾维娜还是没有怠慢，一把抱起凌耀点足跃开，又是连续好几道斗气劈向地上的蛇，才安心地落了地。 凌耀垂着的眸子微微一闪，从红色恢复成黑色，然后才抬头朝抱着自己的艾维娜笑了笑，“奶奶？” 艾维娜这才看清了地上的蛇——它的蛇尾不同于普通的蛇，而是与头几乎一样的椭圆形，乍看之下几乎认不出哪边才是头。确定蛇已经死透了，艾维娜才轻吁了口气看向凌耀，有些疑惑——刚才是自己眼花了？明明看见凌耀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现在再看，还是黑色。 “奶奶。”凌耀再唤一声，仔细观察艾维娜脸上的神情，不确定她是否看清自己刚才的攻击究竟是怎么回事。 艾维娜回过神来，迅速地板起了脸，斥道，“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刚才多危险！” 凌耀笑得好无辜，“奶奶，我只是路过而已。” “哼！”艾维娜瞪了凌耀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回那条蛇上，把凌耀放下，道，“这件事有些蹊跷，我去和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你先自己去训练场。” “好。”凌耀点头，然后看着艾维娜匆匆离开，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睨了一眼那蛇的尸体，唤道，“夜风。” 话音才落，夜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凌耀身边。凝了一会凌耀，他淡淡开口，“怎么？” “这是海蛇。”凌耀蹲下身，指着那蛇的尾巴道，“只有海蛇的尾巴才会是扁舵型，而且，就算是剧毒的海蛇，头也会是椭圆型，这就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它根本没有毒。不过，最让我感兴趣的一点是，海蛇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地上？而且还能够进入荆棘家。” “有人要杀你。”夜风简洁地给出了答案。也就是凌耀了，如果换成别的孩子，又或者凌耀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那么此刻凌耀不会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凌耀轻勾唇角，低笑，“我当然知道有人要杀我。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只是在想究竟是谁能弄到这种蛇？而且还要让它通过荆棘家的结界，这人身份值得揣测。” “刚才你杀了它。”夜风对于凌耀家族之间的事情从来没有兴趣，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怎么杀的？” “那个么？”凌耀站起身来，望着夜风一笑，目光沉了下去，一瞬间，黑色的眸子变成了鲜红的血色，绽放出血腥的甜味，罪恶，却又诱人，“你是说这个？” 夜风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觉得自己的心神在看到凌耀眼睛的瞬间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他伸手遮住了凌耀的双眼，道，“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是么？”凌耀玩味地笑，扯下夜风的手，露出一双如墨的湛然眼睛，“你似乎不喜欢红色，从两年前就是。” 夜风抿唇，没有答话。 凌耀耸肩，微笑，“夜风，你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站在对面的身体有一瞬间全身紧绷起来，蓝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凌耀，像是要看穿她究竟在想什么一般。 “别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凌耀嘴角一弯，笑得人畜无害，“就算你真的离开，我也不会生气的。” 看不透……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夜风的眸色一沉，“真的不会？” “呵呵……”凌耀低笑出声，眼光微闪，“当然不会。”当然不会生气。只不过如果你做出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我会杀了你。 得到了保证，却更无法安心，夜风不禁轻叹了。 “你在害怕什么？”轻到几乎听不见的语句从前面传过来，夜风心口一紧，猛然抬头，却看到凌耀转身离开的背影，好似那一句话只是他的幻觉一般，但他明明听见了，凌耀绝对问了这句话。 ——人因为什么而害怕？人因为孤独而害怕。 皇储小正太(一) “进入皇宫去接受宫廷魔法师的训练么？”凌耀重复了一遍凯达的话，无所谓道，“我没意见。” 艾维娜瞪着凌耀轻松的表情怒道，“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出发！” 凌耀慢悠悠地看向艾维娜，作恍然大悟状，“这么说，原来今天就要去了？” 沉默过后，荆棘家中爆发出一声怒吼，“小兔崽子快给我滚去训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凌耀慢条斯理地放下捂住双耳的手，漫不经心地敷衍了两句，然后扯着凯达往门外走，镇定无比地数落自家父亲，“爸爸你就不要再多嘴惹奶奶生气了，快送我去训练。” 凯达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凌耀绝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惹艾维娜生气的！ 一个恍神之间已经被凌耀拉着走出了很远，凯达低头去看凌耀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道，“凌耀，为什么故意惹奶奶生气？” 其实，他并不能找到确切的理由证实自己的想法，但是却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奇妙之处了。 “哦？我以为那不是生气。”凌耀勾起唇角，脸上的笑意完美无缺，“而且，为什么说我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但你确实是故意的吧？” “是。”凌耀仰头去看自家父亲，优雅地笑，“我确实是故意的。” 凯达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发誓，刚才他真的看见凌耀的眼睛在发光，而且还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那种。“为什么？” “因为我心情郁闷。” “所以就让身边的人比你更郁闷？”凯达吩咐车夫去备马车，额角青筋跳动了一下。这是什么逻辑？ 凌耀笑眯眯看着车夫牵来一辆大气不失华贵的马车，“放心，只限于亲近的人而已。” ——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个待遇？凯达忍住了这句话，将凌耀抱起坐进马车。 “爸爸你看起来好像不太乐意？”凌耀眯起眼注视凯达，顾及到外面有人，适当地放低了声音。 “不，怎么会？”凯达想也不想地为自己辩驳，感觉到背后刮过刺骨的凉意。 凌耀满意地笑了，“那么，爸爸，是不是该跟我讲一讲皇族的情况？” 见凌耀直接切入正题，凯达也认真了起来，坐正身子道，“我会先带你去见艾苏恩大帝，当然你只需要保持沉默就好，我希望你能表现得尽量平庸一些，不要引起他的注意。”虽然光凌耀的身份这一点就很难不引起注意。 “他是什么样的人？”听到凯达的嘱咐，凌耀感兴趣地询问一句。 “很和善。”凯达也压低了声音，“但只是外表，他是一个精明而且很严谨的人。我让你表现得平庸，也正是为了避开他的算计。” 不是想平庸就能平庸得起来吧？她可不想装成畏首畏尾的样子去委屈自己。凌耀笑了笑，道，“我听闻他是一个很好的帝王。” 凯达点头，眼中有着佩服，“当然他是个明君，自持，体恤子民，而且还是个罕见的军事天才。” 听到军事天才时，凌耀的眼睛微微一亮，点头，“我尽力。” 凯达狐疑地瞥了眼凌耀的神情，接着道，“艾苏恩大帝有一子一女，尼古拉斯和玛娜。” 凌耀漫不经心地记下两人的名字，“爸爸有见过他们么？” “有。” “是什么样的人？” 凯达不禁暗叹凌耀的心细——有可能见到的人，她都必要先了解一番。“王子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对宫中的奴仆们也很好。但你要记住，他既然被立为皇储，就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 艾苏恩大帝正值壮年，子嗣必定还会有，但他却立了尼古拉斯为皇储。“我知道。”凌耀半眯起眼，表情惬意，“还有那位玛娜公主呢？” “玛娜公主有些贵族气。”凯达一句带过，“不过本性挺善良。” 凌耀斜睨凯达一眼，轻嗤。贵族气？直接说是娇纵不就得了。看来自家父亲还是很了解自己不喜欢哪种人的。 “对了，”凯达猛然间记起来，他一直把凌耀当成大人地看待，险些忘记告诉凌耀那两人的年龄，“尼古拉斯王子今年四岁，玛娜公主五岁。” 马车停了下来。荆棘家到皇宫的路程并不远，越过码头，再绕过千人广场就到了。 凌耀整整衣服，给出最后评语，“还是小孩子啊。” 凯达正抱起凌耀准备下车，听到凌耀这一句险些重心不稳摔下车去，忍不住道，“你比他们还要小吧？” 凌耀朝他灿烂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角度，只那一个粲然的笑，就让凯达乖乖地住了口，抱着她走进皇宫去。 门口的两队侍卫穿着统一的服装，实用又不失精美的贵族式铠甲，加上腰间的长剑，显得很有气势。 他们显然是认识凯达的，同时向凯达行了一个贵族礼，“凯达大公爵，日安。” 凯达的脸色已经严肃，与在家的时候判若两人，即使年轻，也绝对没有人敢看轻他，“各位日安。” 凌耀很快便注意到小队中有几个士兵把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显然是对于荆棘家的这位哑巴少爷很是好奇。 随着凯达的行进，好奇的目光渐行渐远。凌耀垂下了脸，无声地笑了。真是想看看，等到全天下听到她说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凯达熟门熟路地走向接见室，直到去通报的人回来将二人引入接见室，凌耀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好像忘记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王子和公主，究竟长什么样？ 皇储小正太(二)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再开口问，那就只能靠自己解决了。凌耀气定神闲。 “陛下。”凯达单膝跪下，朝座上的艾苏恩大帝行了礼。 凌耀沉默了一下，没有动作。 凯达有些疑惑地往后瞥了一眼，开口，“凌耀，过来行礼。” 凌耀迟疑，眼神闪烁，依旧没有动。 这下气氛开始向尴尬发展，于是艾苏恩大帝呵呵笑了，“不要紧的，小孩子嘛。” 凌耀抬头看了一眼座上的艾苏恩大帝。他看上去三十来岁，确实很慈祥，乍一眼看去不像个君王，而像是邻家大叔。但仔细观察就会发觉他身上有一种经历过风雨后的沉稳气息，是岁月的沉淀，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睿智而又深邃，平平蔓延开来属于君王的气势。 只是一眼，凌耀就收回了目光，朝艾苏恩轻鞠一躬，然后就站到了凯达身后。 艾苏恩大帝的目光扫过凌耀，不动声色地闪了一下，朝凯达笑道，“这就是你藏在家里不让人见的儿子了？长得比尼古拉斯可英俊多了。” 凯达哈哈一笑，道，“怎么敢当，尼古拉斯王子年纪小小可就是那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了呢。” 凌耀沉默地听着二人的互动模式，感兴趣地微挑了一下眉。这良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超过了一般的君主和臣子。 另外……有些在意啊，房间里的第四个呼吸声。 让额前的碎发滑落下来遮住双眼，凌耀的双眸再次变为鲜血的颜色，只维持了一瞬就变了回去。 果然，房间里还有第四个人，隐藏得很好，想来应该是艾苏恩大帝的暗卫之流。 “陛下，我先带凌耀去莫里蓝魔导师那里。” 听到这句话，凌耀才发觉另两人的交流已经结束。 “对了，陛下，您知不知道格罗姆大师现在在哪里？”凯达牵起凌耀，正想往外走，突然又记起这么件事，顺口问了一句。 “与其问我，不如问艾维娜大师。”艾苏恩无奈道，“他们这些绝顶强者的事情，我哪管得了？” 凯达摸摸头，也无奈地笑了。确实，这些强者虽然都拥有各自的国籍并且为该国效力，但君王根本不能束缚他们的行为，毕竟——他们太强了。 走出接见室之后，凯达便向凌耀介绍道，“莫里蓝魔导师是宫廷魔法师中最为年长的一位，他是风系的八星魔导师，辅修光系。其余光系的魔法师等级都过低，所以我和你奶奶请了他给你上课。” 凌耀点头，没有多说话。周围有很多陌生的气息，而且都很隐蔽，如果不是她已然存了一个心眼，根本发现不了。 “凌耀。”凯达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怪异，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凌耀顿了顿，抬眼去看凯达的神情。 “你刚才，是不想下跪么？”凯达的嘴唇没有动，凌耀却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身为艾维娜的儿子，凯达在武技上的天分是毋庸置疑的，更何况他的老师就是自己的母亲，二十七岁而已，凯达就已经拥有了战师高阶的水平，距离大战师，也就是一步之遥。传音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凌耀的步子停了下来。 凯达也跟着止步，低头去看凌耀的脸，但凌耀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表情，过了好一会才用点头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是的，她刚才在接见室看到凯达行礼时才突然意识到，面见君王是要下跪的。 要她下跪——绝对做不到。但当时的情况，又不能做出任何举动以引起艾苏恩大帝的注意，就算是凌耀，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好办法，幸亏艾苏恩大帝主动解了围。 凯达凝了凌耀一会，突然失笑，敲了敲凌耀的头道，然后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你在想点什么东西。” 凌耀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被敲的头，嘴角一翘，脸上扬起了微笑。 果然如凯达所说，莫里蓝是宫廷中最年长的一位魔法师了。凌耀看着面前这位老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魔法师，不禁怀疑他会不会突然就倒下去寿终正寝了。 “凯达大公爵，日安。”莫里蓝的声音颤抖着，骨瘦如柴的身子朝凯达鞠了一躬，看得凌耀心脏狂跳。 凯达马上便扶住了这位老魔法师——约莫也是担心他会突然倒下去，笑道，“日安，尊敬的莫里蓝魔导师。” “这就是荆棘家的继承人么？”莫里蓝把目光转向了凌耀，张了张嘴，缓慢地吐出一句话。 “是的。” 凌耀适时上前，朝对方行礼，有些无奈——他说话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凌耀眯眼——是错觉么？莫里蓝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比之前平稳了很多。 凯达点头，道，“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凌耀，等你上完课，会有人来接你的。” 凌耀把目光自莫里蓝脸上收回，轻轻点头。 “你叫凌耀？”四个字花去了别人说至少一句话的时间。 凌耀点头，敛起脸上的所有表情，有些奇怪，莫里蓝所居住的这个小院子里，除了她和莫里蓝本人，还有正在离去的凯达，似乎没有别的气息，这和她一路过来所察觉到的大相径庭。 莫里蓝慢悠悠地转身，“你跟我过来。” 凌耀眯起眼，迈开步子跟了上去。这个莫里蓝，似乎也不简单啊。 皇储小正太(三) 稍早。 艾苏恩看着凯达和凌耀远去，微微地沉下了眼神，低声道，“关于凌耀·荆棘，你怎么看？” 桌边的书架之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他的声音沉稳，“刚才她发现我了。” 艾苏恩的眉微微皱了一下，“她发现你了？” “不错，刚进门不久就发现了我。” “这么看来，我之前对她的评价还是太低了。”艾苏恩合目，“只可惜她不会说话……” “那倒未必。她的喉咙没有任何问题，也许日后会开口说话。” 艾苏恩的手指在桌面上跳动着，最后缓慢地一拍，停了下来，“此人可为我坦丁所用否？” “陛下请三思，这个人太难驾驭。” “她太骄傲。”艾苏恩拧眉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道，“甚至不愿意下跪。要笼络这样的人，确实很有难度。但这样的人才，为了坦丁，我不想放过。” “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只要艾维娜大师忠于坦丁一日，凌耀·荆棘就绝对不会对坦丁不利。”如果凌耀在此，听见这人的一番话，必定会起杀心。这个人，太了解她了。 艾苏恩若有所思道，“是么？” “陛下，我先走了。”黑袍人动了一下，朝艾苏恩点头，然后便再次消失了。 只要艾维娜忠于坦丁一日，凌耀就绝对不会对坦丁不利么？ 光明大陆四大家族，荆棘，瑞恩，加百罗涅，赛克圣。这四个家族的继承人相继都定了下来，虽然身份全部都保密了，但巧的是年龄似乎大致相同，都还是少年。也许会碰到一起吧，如果这样，局势…… 艾苏恩倏然睁开了眼，眸底划过利芒。 —— 黄昏。 凌耀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欲裂，莫里蓝也太狠了点。看训练的方式似乎是想扩展她的魔法力，但这方法也太偏激了一点，居然让她维持一个防御魔法顶住他的攻击整整三个魔法时。如果不是她的精神力是常人的数百倍，早就被抽成干尸了。 行走间依稀听见前方有嬉闹声，凌耀的脚步顿了顿，也懒得绕开了。反正别人又不会注意到她－－抱着这个想法，凌耀拖着懒洋洋的步伐往前直直走去，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然后睡觉。 事情就是这么巧，或者说凌耀的运气就是这么差，本打定主意要一闪而过的凌耀，被一记飞球狠狠砸中头部。 有一瞬间，凌耀看见眼前有金色的星星飞了过去。 额角跳出青筋，凌耀僵硬地把头转向球飞来的方向，觉得脑袋里的脑浆已经尽数转化为浆糊，无法再进行思考。 一个金发男孩有些慌张地跑到凌耀面前，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心中有些奇怪皇宫中怎么会有这个年龄的人在乱晃。等了一会，见凌耀没出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凌耀磨牙，但好歹还是记得自己现在哑巴的身份，于是转回头去，迈步决定离开。 “等一等。”男孩急忙叫住了她。 凌耀停住脚步，觉得鲜血不受控制地往脑部涌了过去，转回脸去看那男孩的时候笑得无比灿烂。 男孩抓了抓头，有些不解自己看到这么灿烂的笑容为什么反而觉得头皮发麻，“那个，我一个人玩觉得很无聊，你能不能陪我玩一会？” 凌耀本就被下午近三个魔法时的折磨给磨光了所有理智，现在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调动大脑运转，眯起眼盯着男孩看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 当然，因为凌耀此刻没有思考，因而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一点－－普通的男孩怎么可能在皇宫之中玩耍？这个男孩的身份，只要一想就可以想得明白－－皇储尼古拉斯王子。 只可惜，此刻的凌耀压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真的吗？”尼古拉斯的眼睛一亮，拉着凌耀道，“那你陪我去把捡到的小鸟送回树上好不好？” 凌耀沉默，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而尼古拉斯则以为凌耀是默许了，便径自拉着凌耀往一颗大树跑去，道，“你会爬树么？” 凌耀盯着树看了好一会，痛得快碎开来的大脑才理解了尼古拉斯的话，点头。虽然精神力和魔法力都被抽得一干二净，但斗气没有丝毫消耗，爬个树还是不成问题的。 尼古拉斯指了指被他放在旁边的一只黄色小鸟，道，“刚才它从树上掉下来了，我正好接住它。本来想把它放上去，可是我怕把它放在怀里的话，爬树的时候会伤到它。” 凌耀直直地盯着他。他说这么多废话，重点到底是什么？ 尼古拉斯灿烂一笑，把小鸟放到凌耀手心，然后快速地爬上了树，朝凌耀伸出了手，“来，把它给我。” 凌耀面无表情地把小鸟送到尼古拉斯手中，又按照他说的爬上了树，比尼古拉斯更高一些，然后又接过了他手里的小鸟… 几轮下来，凌耀的理智终于回炉，不禁思考自己究竟是抽了什么疯才会在这陪着皇储殿下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轮换了好几次，尼古拉斯终于能够着那个鸟巢了。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尼古拉斯接过凌耀递来的小鸟，小心翼翼地放回巢中，满意地笑了。 凌耀定定地看了尼古拉斯一会，把目光转了开去。这个人，笑得太纯粹…让她讨厌。 “喂，你叫什么？”尼古拉斯伸了个懒腰，躺到一根树枝上，问凌耀。 凌耀面无表情地把眼睛转回来盯着他，没有回答。 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尼古拉斯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我应该先说自己叫什么才对。我是尼古拉斯，你呢？” 有些讶异他居然说出真名，凌耀转念一想，正想用动作告诉他自己不能说话，目光移动间却忽然发现尼古拉斯的背后有什么东西缓慢地动了一下。 瞳孔猛地收缩，凌耀身体上的反应快得出奇，足尖一点，身子借助斗气的反冲力跃起，一把抓住尼古拉斯的手，将他拉离了倚着的那根树枝。 尼古拉斯不明所以地被凌耀扔到了另一根树枝上，痛呼了一声，不禁道，“发生什么了？” 凌耀不语，目光紧紧盯着鸟巢。 尼古拉斯不解地跟着把目光转了过去，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鸟巢旁的树枝上，赫然缠着一条红黑色的蛇！ 皇储小正太(四) 她连续两天都碰到蛇，似乎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凌耀微眯起眼，正准备轻手轻脚地爬下去，却看见尼古拉斯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匕首，朝着那根树枝爬了过去。 这家伙疯了？凌耀伸手抓住尼古拉斯，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要说刚才救尼古拉斯的原因，自然是有着本能，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储，让皇储欠上一个救命之恩，绝对不会是坏事。 可现在这家伙居然想去找死？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在场的她也脱不了干系。 “我要去救它们。”尼古拉斯指指鸟巢，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白痴。凌耀无力，凭他的身手和敏捷度，还没到树枝就死了。 一把扯回尼古拉斯塞到身后，凌耀干脆利落地抢过他的匕首。 黑眸微眯，凌耀找准蛇的七寸，匕首在手中漂亮地飞速转了一圈，然后朝着蛇飞了过去。 于此同时，那条蛇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它的身子猛地弹起，竟是松开了树枝，朝着凌耀扑了过来。 ——早知道她刚才就直接把尼古拉斯扔下树去而不是塞到自己身后去，省得现在连躲也躲不了。想是这么想，凌耀左手一扬，数道银色光芒疾射而出，同时右手向后一抓，拉着尼古拉斯一同从树上跳了下去，打了个滚，安全落地。 而那条蛇，因为在空中无法躲避而被凌耀的斗气切成了好几段落到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凌耀轻吁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细草，然后去看尼古拉斯的情况，却见尼古拉斯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好厉害！刚才的斗气是银色的对吧？你才这么小，就有银色斗气了？太了不起了！好！我决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大！”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凌耀一手推开尼古拉斯的脸朝外走去。时间不早了，真的该回家了。 待凌耀离开后，尼古拉斯有些苦恼地抓着头发，自言自语道，“父王说要好好笼络这个不说话的家伙，这样算是笼络了么？啊啊果然我还是不懂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依照先前记下的路线，凌耀顺当地走到了皇宫门口，一出门便看到了在等着她的马车，马车边来回踱步的人正是琴。 琴早就看见了凌耀，迎上来抱起凌耀便亲了一口，“宝贝怎么才出来？” 凌耀笑笑，直到被抱上马车，感觉到马车开始回程，才开口向琴把刚才遇见尼古拉斯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只隐去了最后的那段，“我觉得蛇的事情不太对劲，我不可能连着两天都碰到蛇。”而且还是在两个最不可能出现蛇的地方。 凌耀并非没有发现尼古拉斯的态度诡异，只是这件事她暂时不想让凯达或艾维娜知道。 “我会转告你爸爸的。”琴沉思了一下，道。 凌耀早就已经因为训练而疲惫不堪，加上刚才和尼古拉斯又经历一场毒蛇惊魂，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无比的倦意就涌了上来。 眼睛眨了一下，凌耀就着琴的怀抱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凌耀发现天是漆黑的，而整个荆棘家静得出奇，想来已经是深夜了。桌上放着饭菜，周围加了一个保温的魔法阵，让食物到现在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的确有点饿了。凌耀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下去吃点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后好像靠着什么东西，而且还凉凉的，“夜风？”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才回答，“嗯。” 凌耀跳下床坐到桌边，正想进食，却突然记起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她的精神力明明就消耗干净了，怎么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你最好抽空研究一下你手上的东西。”夜风似乎有些疲倦，靠在床头，淡淡说出这么一句话。 “手上的东西？”凌耀轻挑眉，神之守护么？ “它好象和你的魔法力有很大关系。”夜风顿了一顿，难得说了一句很长的话，“刚才它似乎在帮你恢复魔法力。” 怕不止是魔法力，还包括了精神力吧。关于自己的精神力，凌耀没有告知任何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究竟是什么水平。 凌耀微眯起眼，送进口一根青菜，“那很好啊。”身体伤害有夜风会治，神之守护会帮她恢复精神伤害，现阶段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受伤的问题，不死就好了。 “凌耀。”夜风沉默了一会，又开了口。 “嗯？” “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的家人，你会原谅我么？” 凌耀的动作如常，眼神却冷了下来，“不会。我不会原谅任何伤害我家人的人，就算那个人是我自己。” 夜风又沉默了。 狭长黑眸中闪过寒光，凌耀隐隐感到蹊跷，却未开口再问。 第二天，在艾维娜的训练结束后，凌耀继续到宫中接受莫里蓝的摧残。 正走着，凌耀突然听到一声“老大！”，不禁停顿一下，然后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老大，你果然又来了，”尼古拉斯搭着凌耀的肩膀，兴奋道，“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沉默一下，凌耀转头去看他，看见他身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帝国公主玛娜……虽然才六岁，不过就已经可以想象长大后的样子了啊。 行了一个绅士礼，凌耀歪头瞅尼古拉斯。这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的话，这皇宫里的守卫就都可以回家休息去了。 “对了老大，你是荆棘家族的继承人凌耀·荆棘对吧？”尼古拉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一点不自然，不过凌耀已经转开了目光没有注意到，“你真的不会说话么？” 凌耀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不再对上玛娜审视的目光，又转回尼古拉斯身上。 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艾苏恩大帝的示意么？来试探她？ 皇储小正太(五) 尼古拉斯在凌耀的注视下狠狠打了个寒战，马上摆手，“抱歉老大，我不是故意戳你痛处的。” 玛娜瞪了凌耀一眼，一把将尼古拉斯拉到自己身旁，“怎么样？坦丁人人都知道你不会说话。” 小家伙对她很有敌意啊，凌耀扬起一边眉毛。就算是艾苏恩的试探又如何？她就让他满意一回，想必他也是不会拼着和荆棘家族撕破脸去把她会说话的事情告诉别人的。“我只是不喜欢说话。” “你……”玛娜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尼古拉斯这回反应倒是很快，挣开玛娜的手跑到凌耀跟前，笑道，“我就说嘛，老大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是哑巴？” 凌耀扬起一抹笑，漫不经心道，“昨天陛下对你说了什么？” “父王说你可能会说话……啊！”尼古拉斯到底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一下就被凌耀套出了话。 这倒不是尼古拉斯的错了，而是凌耀太狡猾，狡猾得连艾苏恩都没有算准。 “说我可能会说话。”凌耀重复尼古拉斯的话，笑得邪恶，“然后呢？” 尼古拉斯打量着凌耀的表情，小心翼翼开口，“没有然后了……是我自己好奇所以才会问老大的……” 艾苏恩还真是煞费苦心，有意勾起自己儿子的好奇心然后再让借由他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老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见凌耀只笑不语，尼古拉斯只觉得汗毛一根接一根地竖了起来，立马举起一只手保证。 “不必了。”凌耀转身往莫里蓝的住所走去，淡淡道，“你爱告诉谁就告诉谁吧。” 尼古拉斯目送凌耀远去，表情坚定，“好！就冲老大的这份信任，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 所以，果然凌耀很懂得把握别人的心理。 玛娜伸手点了点尼古拉斯的头，恨铁不成钢道，“这样就把你收买了？你也太没出息了！” 尼古拉斯撇嘴，“老姐，别就骂我，我看你对老大也很有好感吧。” “才三岁的小鬼，我能有什么好感？”玛娜鼓起脸怒瞪尼古拉斯，最后小小声地冒出一句，“不过真的很可爱就是了……” “老姐，”尼古拉斯眼珠一转，贼兮兮地拉过玛娜小声道，“今天的事，你不会告诉父王的吧？” “为什么不告诉？父王一定会问你的。” “你想想老大的身份，父王肯定是想探探她的底细。如果父王知道老大会说话的话，老大岂不是很危险？”尼古拉斯扯谎也不打草稿地说出了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玛娜稚气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仔细想了想，认真地点头，“你说得对，我不会告诉父王的。” 皇储小正太(六) 四年后。 “老大！”男孩阳光活泼的声音响起，惊起了一树的鸟儿。 斜靠在树上的凌耀已经七岁，模样基本定了下来，尖细的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狭长乌黑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眸，一见便摄了人的心神。 把目光移向树下，凌耀抛了抛手上一颗橡果儿，朝着尼古拉斯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尼古拉斯的身影闪了一下，轻松避开那颗橡果，仰首朝树上哈哈一笑，“老大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说谎不打草稿。”凌耀轻笑，从树上跃下来，站稳身子，“怎么今天想到来荆棘家看我？” “是好事。”尼古拉斯笑得无比灿烂，海水般的蓝色眸子晃出炫目的光芒。 “什么？” 尼古拉斯笑眯眯，“你猜。” 凌耀二话不说站起身直接走人。这家伙身为皇储，明明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老喜欢装幼稚？也只有不熟的人才会被他骗——不，不对，除了不熟的人之外，玛娜跟他朝夕相处十年了，也还是会被他骗。 “喂老大，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尼古拉斯嘟囔着又追上了凌耀，自得其乐地把剩下的话说完，“是格罗姆大师回来了。” “格罗姆？”凌耀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轻笑，“那个消失了九年的老头又出现了？” 尼古拉斯丝毫没有计较凌耀语气中的不敬，笑眯眯道，“没错，而且他很有可能马上就会跑到荆棘家来。” 凌耀抓抓下巴，突地露出一抹微笑，“确实啊。”她作为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光系天才，格罗姆不马上跑过来才奇怪。更何况，格罗姆和自家奶奶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 好友？凌耀思索了一会，决定不纠正对于这个关系的描述。 “老大，你会去当格罗姆大师的学生么？”尼古拉斯道，“我听说他会把学生带走不让他们见任何人啊。” “这个是他的习惯。”凌耀耸肩，“但他毕竟是大陆上最强的光系魔法师。” “这个嘛，老大你以后一定会比他强的！” 凌耀轻嗤，“那真是谢谢王子殿下的厚望。” “喂老大你别这样嘛，我说的是实话……” “凌耀。”第三个声音加入了对话之中，是夜风。从他和凌耀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六年，他依然在荆棘家之中，就连凌耀也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里，又为什么有这么多珍贵的药。 尼古拉斯撇嘴，显然是对夜风没什么好感，“老大，我先回去了。如果你真的要跟着格罗姆大师走，一定要先来跟我道别。” 凌耀点头，待尼古拉斯走了之后，才望着夜风道，“什么事？” 夜风静静地看着凌耀，冷色调的眸子里无法分辨真实情感。半晌，他轻启薄唇，微凉的声线拼凑出一句简单的话，“我要走了。” 离家(一) “想想也差不多了。”凌耀平静地笑，“你在我家待了整整六年，我很意外。” 夜风也很平静，两人之间的空气好似流动得都要比别处慢上一些，“很多年后我再出现，你还会记得我么？” “我不知道。”凌耀笑笑，给出诚实的答案，“我不想给出任何承诺来束缚自己。” “我们会再见面的。” “那也许我会记起你吧？”凌耀一笑带过，举步往前，与夜风擦肩而过，“不过夜风，你对我而言，毕竟是特别的。” 不说别的，单单作为凌耀这一生中第一个不是家人的人，夜风的意义就够特别了。 朝着客厅走去，凌耀远远地就听到了艾维娜的怒吼。 “老家伙你这么容易就想拐跑我宝贝孙子？早几年你死哪去了？！我告诉你，当我孙子师傅没那么容易！！” “我这不是没得到消息嘛，一回坦丁我就赶来了，这诚意还不够？” “别给我贫嘴！就算你是大陆首席光系魔法师也没用！” “喂，艾维娜，我说我没惹到你吧？你一见面就发那么大火做什么？” “扯开话题也没用！总之我不会让你把我孙子带走的！” 凌耀迈进门，笑眯眯打断两人，“要打架么？我很期待啊。” 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弯腰抱起凌耀，假意斥责，“没大没小。” “这小子就是凌耀？”和艾维娜对峙的老头刷地转过了身来打量凌耀，上下两眼迅速地扫过，他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 想来不错的是她的光系天赋而不是她吧？凌耀挑眉，没接话。 正点着头，格罗姆突然反应了过来，惊讶地指着凌耀道，“你会说话？外界不是说你是哑巴？” 好在艾维娜已经事先用斗气阻隔了声音外传，不然凭他这一声，全坦丁都能听到他说了什么。 “那就更好了，”格罗姆脸上的笑容在凌耀眼里怎么看怎么猥琐，“小凌耀，想不想做我的学生？我可是大陆十二强者中排名第一的哟。” 凌耀觉得胃隐隐地绞痛了一下，微笑，“老爷爷，可以麻烦您不要用这种猥琐的口气说话么？而且我不是那么好骗的哟。” 格罗姆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继续努力不懈，“那要怎么样你才肯拜我为师呢？” 挑眉，凌耀笑得优雅而灿烂，“很简单，只要我奶奶同意了就可以。” 艾维娜得意地笑了。 格罗姆最终败下阵来。像凌耀这种天赋，就算放到其他系也是百年难见的天才，更何况是稀有的光系，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错过凌耀的，“好吧，艾维娜，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我带走这徒弟？” “其实也很简单。”艾维娜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那边的事情你也有所耳闻吧。” 格罗姆的神色严肃了一秒钟，“嗯，我听说了。” 艾维娜一字一顿地说出条件，“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你让凌耀出师前，让她拥有自保的力量。” 看样子真的要出事了。凌耀垂眸，眼底划过寒意。所以艾维娜把她送出去，是有着一部分可以称之为避难的原因的。 能让大陆十二强者和身为四大世家之一的荆棘如此紧张的，会是什么？ 离家(二)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格罗姆的严肃永远不会超过三秒钟，“不然我光系不是就没有人了么？我可是很护短的呀。” 艾维娜点头，直接忽略了格罗姆的后半句话，“好，那我就让你带走凌耀。”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凌耀耸肩，无所谓了，反正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如果家人希望她这么做，那她就这么做。 “好！现在就走！”格罗姆一把抓过凌耀就要往外走。 “等一等。”凌耀挑眉，好容易才止住了格罗姆大步往外的两腿，“我答应尼古拉斯要去跟他们道别的，明天再出发如何？” “这有什么，让凯达转告一声就得了。” 格罗姆不以为意地打算继续往外走，却被凌耀死死拖住，“不行。我不轻易承诺，但承诺就必定做到。” 格罗姆的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深思，嘟囔一声，松开了凌耀的手，“脾气倒是古怪……那我明天再来，明天要是再唧唧歪歪我可不管你了！” “放心，我会把要做的事情一次性做完的。”凌耀朝格罗姆摆手，看他走了才转回身来，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凌耀，不要问。”琴先开了口，第一句话就阻止了凌耀，“我们不会回答的。” “我有说要问么？”凌耀微笑，“妈妈，你太紧张了。” 急着把她赶出门，绝对有原因。和她之前所听说的事情大概脱不了干系，加上上一次，测试魔法天赋时尹露恩和艾维娜的谈话，足够她猜出很多东西。 要用到如此多的强者……究竟是什么事情？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艾维娜语气生硬地甩出这么一句话。 “呵呵……”对自家奶奶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气已经很了解的凌耀根本没把艾维娜的警告当回事，“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而已。等到我出师的时候，也许有些人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在三周岁测试魔法天赋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过了四年，该来的终于来了。 琴的眼神一凛，低斥，“宝贝，别瞎说。” “我是不是在说瞎话你们比我清楚，我不用多说，只是我不希望这一次再见就是永别。我不会逼你们给我什么承诺，因为如果你们没有遵守，我会觉得被欺骗。所以你们大可以不用担心我的问题。”伸了个懒腰，凌耀转身自言自语道，“还是现在就进皇宫一趟吧，谁知道明天那老家伙要什么时候来……” 离家(三) 天堂。原动天。 神御座下并排站着三位天使，均是炽焰六翼，即众天使中地位最高战斗力最强的炽天使。 炽天使共有四位，在天使战争爆发之前，是路西菲尔，撒旦叶，拉斐尔与米迦勒。在天使战争后，路西菲尔与撒旦叶堕落成为堕天使，而且相继改名为路西法与撒旦【喂别给叔纠结版本啥的了，大不了当架空看】，光明神王便把乌利尔和加百列两位天使长提拔成了新的炽天使。 现下加百列还在人界，所以聚集在一起的只有三位炽天使。 米迦勒瞥一眼心不在焉的拉斐尔，开口，“我神，是有‘那位’的消息了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孩子。”光明神王微微一笑“虽然加百列已经在人界待了一段时间了，可还是没有那个人的踪迹。” 拉斐尔不耐烦地挑了挑眉，道，“他不会半路死了吧？” “如果半路夭折那才是大事不妙。”乌利尔提醒一句。 “不过，地狱那边应该也在寻找那位的下落吧。”米迦勒想了想，道，“我神，需要我去帮助加百列么？” “不，不需要。”光明神王摇头，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光明大陆版图，“加百列就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去寻找那三件里的另外一样东西。” 米迦勒微微皱了一下眉，“那个，真的还存在么？” “存在是一定存在的，”光明神王微笑，“只是没有人能找到它而已。” “我尽力而为。”米迦勒淡淡点了点头，身形便淡了下去，显然已经去办正事了。 光明神王把目光转向了拉斐尔，笑得一脸神圣，“拉斐尔，你也该做点事情了。” 拉斐尔撇了撇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看好地狱那边，别让什么不该跑出来的东西跑出来。” “我就知道……”每次他都被分到最无聊的任务就对了。 光明神王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拉斐尔的抱怨一般看向了乌利尔，“乌利尔，你继续留在天堂，梅丹佐就要回来了。” “是的，我神。”乌利尔虽然力量稍弱，却是四人中最严谨的一个，跟拉斐尔放在一起，对比强烈，“只是，如果不快些找到‘那位’的话，我担心……”他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的孩子，一切都会解决的。”光明神王慈祥地一笑，“世界不会那么容易毁灭的。” 拉斐尔无聊地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先去人界那边逛一逛好了。” “不要忘记把力量放到力量存储处去。”光明神王对着拉斐尔又提醒了一句，淡淡笑了，“乌利尔，你去管管天使学院吧。” “是的，我神。”神御座前的最后一个身影隐去，光明神王的笑容这才微微淡了下来。七年了，按人界的日子来算是七年，而他要找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剩下的时间……应该只有十年不到了吧。 再十年，这个世界……就要崩塌了。 离家(四) 与此同时。地狱。 黑色长发的男子立在正中，他有一双鲜血色的眼睛，与凌耀在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一样的颜色。他的五官立体而挺拔，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一般，阴影从侧边打过来，给他的脸增加了几分神秘和冷峻，又邪魅得勾人心魂。 他背后也有六只羽翼，只是全是黑色。 “怎么，还没有在人界找到他的消息么？”他一开口，身周就凭空凝聚起了肉眼不可见的力量，细细地缠绕在一起，有着瞬间把人杀死的能力。 这就是路西法，原四位炽天使之一。 “确实是了。”站在他身前不远的另一名堕天使回答，表情沉静，“似乎是刻意被隐藏了一样，就连加百列在人界也没查到不是么？” “巴贝雷特，我可不希望加百列比我先找到他，他现在是没有任何记忆的。”路西法嘴角扬起一抹笑，英俊得出奇，却又邪恶得让人心惊。 巴贝雷特－－地狱现任书记官慢条斯理地建议道，“如果你真的很急，可以亲自去人界看一下，也许你运气好，就正好碰上了那位。” “算了吧，我现在可是有很多事要忙。”路西法摊手作无奈状，“而且天堂那边会这么轻易让我出去？” 巴贝雷特沉静地翻了几页手中那本比数块砖头摞起来还有厚重的书，面无表情，“你知道就好。” 路西法摸了摸下巴，笑得邪肆，“不过，等事情忙完了，自然还是要去一趟的，怎么说也是迎接一下他。” “你想好了？”巴贝雷特“啪”地一声合起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人界对你来说还是很危险的。你出去前必须要分出一部分能量保存在这里，但又没有办法掩去自己身上的味道。实力不够的话，在人界碰到天使怎么办？” “一般的天使我还不放在眼里。而且，跟他比起来，危险算不了什么。”路西法不以为然道，“不说他和我是什么关系，单是他的身份本身，就够让天堂和地狱都为之瞩目了。” 巴贝雷特沉默了一会，道，“你说的是事实。说起来，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屠神了。如果他回来的话，屠神应该就能再次出现了吧。” “那是他的武器，自然会再次出现。”路西法微眯起双眼，红眸闪过浓得让人窒息的杀气，“他既是这地狱之主，就必将回到地狱来！” 离家(五) 九年后。 “老师，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出师了么？”某座无名的山头上，传来了这么一句恭敬的问话。 这人的声音很好听，如果有人在附近，听到这声音，必定要心跳一把。 “对，你可以出师了！” 说话人先前话语中的尊敬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终于可以离开这破山洞了么……” “死丫头说什么！能做我的学生是你的荣幸！” “能做我的老师才是你的荣幸吧。” 随着这句话，从山洞里走出一个黑色长发的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魔法袍，身材修长，脸上五官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过目不忘。 此人正是凌耀。在格罗姆教导下过了九年，现下凌耀已经十六岁，至于性别也在第一次月信的时候被格罗姆知晓，想当时格罗姆差点没被吓死。 伸个了懒腰，凌耀嘴角一勾，“老师，你有荆棘家的任何消息么？” “我哪有时间去管那种闲事？你一个还不够我操心么？”格罗姆朝天翻个白眼。 “看样子我得回家看看了……”凌耀微笑，黑眸中有着莫名的光芒，“说起来，我有不好的预感呢。” 格罗姆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嘴里却啐道，“别胡说八道，自己回去看了再说。” 凌耀回过身来，一脸得体的贵族式微笑，“对了老师，麻烦您帮我办一下入学手续，我想就读坦丁魔武学院。” 坦丁魔武学院，一共设七年级，是当前光明大陆上最好的学院－－当然，那也是因为坦丁是大陆六个国家中最强的一个。而格罗姆，作为坦丁乃至整个大陆的魔法师第一人，自然当仁不让地担任了该校的校长。 “你去学院干什么？丫头你要入学还差一岁吧，坦丁魔武学院的入学年龄可是控制得很严的。”格罗姆狐疑地上下打量凌耀，直觉地觉得不安。 “就是要差一岁，才不会让人联想到我的身份。”凌耀的嘴角微微向上提了一个极小的弧度，“还有，老师，您叫我的时候，应该用‘凌耀’。” 格罗姆下巴上足有三十厘米长的胡子狠狠抖了抖，“这还用你说么？我当然知道！” 凌耀满意地半眯起眼，“那就最好了。那么我先回家一趟，明天就来学院报告，这样可以么？” “快去快去。”格罗姆不耐烦地摆手，直到凌耀走了才打了个寒战。虽然凌耀笑起来很好看他承认，但他宁愿不要看到她笑……因为往往觉得毛骨悚然。 那座山离坦丁并不远，而凌耀一身黑色，并不引人瞩目，加上她的实力，很快就赶回了坦丁皇城入了关。 四下随意一看的时候，凌耀的目光捕捉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离家(六) 微眯起双眸，凌耀定定看了一会，而被注视的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凌耀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凌耀时，着实是狠狠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有些慌乱地跑了过来。 果然是尼古拉斯啊。奇怪的是他身为皇储，怎么在皇宫外面乱逛？还有在他旁边的那个，应该是玛娜吧，十八岁的样子果然与她以前预想的差不多。 “老大！”尼古拉斯就差扑上来狠狠拥抱凌耀了。 “我回来了。”凌耀淡淡一笑，开口。 只是短短四个字，却让尼古拉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看到我这么感动？”凌耀斜他一眼，朝走过来的玛娜点头。 玛娜定定地看了一会凌耀，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你是凌耀？” “怎么，不像？”凌耀挑眉笑得邪恶。 “眼睛很像……”玛娜嘟囔一句，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垂下了脸去。 凌耀笑笑，又把目光转回尼古拉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明天要入学，所以我和老姐出来买些东西。”尼古拉斯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老大你还差一岁才能入学。” “那可不一定。”凌耀笑呵呵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对了，荆棘家现在情况如何？”到家之后才能得到的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句话一出口，尼古拉斯的眼神就黯了下去，似乎是才想起这件事一般。 玛娜则是轻咳了一声，道，“我先去买东西。”然后就和侍女一起匆匆地离开了，只剩下尼古拉斯和凌耀两枚耀眼的美男在街上接受众少女的目光洗礼。 “怎么了？”凌耀明知故问。 “老大，你……真的要听？”尼古拉斯有些艰难地吞一口口水，问道。 凌耀扬眉，“你以为我是胆小怕事的人么？” “那……我就说了。”尼古拉斯转开目光，绞尽脑汁用最简单的语句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凯达大公爵夫妇猝死，死因不明。” 在这句话出口之后，尼古拉斯发誓，他看见凌耀的眼睛变成了红色，而被凌耀注视着的他，觉得被刀划过脸庞一般地疼痛。 凌耀回过神来，抬手遮住双眼，唇边逸出几声低笑，“抱歉，我太不冷静了。” “老大，你还好吧？”尼古拉斯担忧地看着凌耀。身为凌耀承认的好友之一，两人相处的四年时间足够让他了解家人这个词在凌耀心目中的分量。 “我没事。”凌耀低声应他，声音里似乎还有着笑意，只是尼古拉斯直觉地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变冷了。“尼古拉斯，你身为皇储，知道他们的死因么？” “这件事情，似乎只有父王和艾维娜大师知道。如果老大想知道，也许可以去问艾维娜大师。” 艾维娜才不会告诉她呢。凌耀放下手，露出黑色的眸子，笑得毫无感情，“算了，尼古拉斯，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伤害到家人了啊……这种事情，绝对，不原谅。 离家(七) 荆棘家族门口的守卫在看到凌耀走过来时先是愣了一下——这么俊俏的少年，怎么从来没听闻过？在看到凌耀直直走向大门时才反应了过来，喝问了一句，“什么人？” 凌耀淡淡睨他一眼，将胸前两根羽毛拎了出来。 “黑白凤凰羽！”荆棘家的守卫又岂会是一般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凌耀少爷？”另一名守卫已经快速地跑进去通报了。 “慌张什么？横冲直撞像个什么样子？”那人才刚跑进去，凌耀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嘴角微微翘起，凌耀迈进门，轻声唤道，“奶奶。” “乱叫什么？我才一个宝贝孙子现在还没回……”艾维娜边骂边转头，在看到凌耀的时候愣住了。 凌耀笑得好灿烂，“您的宝贝孙子现在回来了。” “小兔崽子！”艾维娜回过神来，低声咒骂一句，一手抓过凌耀，还不忘恶狠狠威胁门口两位可怜的守卫，“你们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是是……”两人哪敢说个不字？ 艾维娜拎着凌耀走远，发现凌耀居然能悠哉地跟上自己的步子，不禁道，“你实力到了什么阶段，才让格罗姆那老家伙愿意放你出来？” “一年前突破到了光系五星，斗气昨天刚刚进入了黄金初阶。”凌耀笑眯眯地说出惊人的事实，“正因为斗气到了黄金，老师才会让我出师的。” “很好，不愧是我孙子！”艾维娜满意地点头——当年凯达十九岁进入黄金战士就让整个光明大陆震惊了好久，现在凌耀十七岁就做到，不知道别人要多惊讶。 凌耀跟着艾维娜的脚步前进，状似不经意地道，“奶奶，爸爸妈妈呢？” 艾维娜的步子顿了下来，倏地回过头去看凌耀的神情，却怔住了。 凌耀只是笑，那一双黑眸却空洞得紧，“我很想他们。” 只一眼，艾维娜就知道瞒不过凌耀了。轻叹一声，她开口时的声音出奇地温柔，“他们死了。” “怎么死的？” 果然如凌耀所预料，艾维娜没有告诉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凌耀，在你的实力没有超过我之前，我不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好。”凌耀点头，轻笑。 超过艾维娜么？不是什么难事啊。 “有一件事情，是你必须马上处理的。”艾维娜见凌耀很快便结束这个话题，松了口气，迅速把话茬转移，“家中的直系只有你一个了，必须马上继任族长。” 继任族长(一) “我倒忘记了这个。”凌耀失笑，想了想，道，“奶奶你不能接下这个位置么？” “女性不能接替族长的位置。”艾维娜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是么？”凌耀挑眉，笑得漫不经心，“那有什么仪式或考验么？” 艾维娜拉着凌耀坐下，目光坚定，“一共有四关，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荆棘家族中较大的几个分支家族会决定这些。” “才刚回来，好累呢。”凌耀伸了个懒腰，黑眸氤氲得看不出情绪，“召集众人，最少也要等到明天吧？” 艾维娜一口决定了时间，没有反驳余地，“明天一早，我不管他们来不来，你要马上进行继任仪式。想必就算是用飞的他们也会赶过来。” 凌耀支着下巴，笑得玩味，“奶奶，我明天要去坦丁魔武学院报到。我可是听说有些人在接受这个家族继任仪式的时候死掉了，就算最快的也花了一天一夜。” 艾维娜不悦地瞪凌耀一眼，“报到时间有三天，急什么？” 凌耀笑得人畜无害，“可是跟人约好了。奶奶你知道我这人，最讲信用了。” “我不管，总之你明天一定要给我乖乖进行继任仪式。”艾维娜拍板，斜睨凌耀。 “好好好。奶奶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凌耀轻笑，应下。既然两边的事情都非做不可，那就只好快点把前一件结束去做后一件了。 翌日。 当凌耀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偌大的祠殿中时，发现众人均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想必一个个都是接到艾维娜的通知后连夜赶来的。 “现在凌耀来了，快点开始仪式。”艾维娜一发话，哪个还敢怠慢？ 魔法师们点起最前方的两盏魔法灯，让其漂浮在空中，瞬间便将因为时间太早而稍显昏暗的内室照得明亮无比。 凌耀微眯起眼，镇定自若地站在众人打量猜疑的目光中。在魔法灯点起的那一瞬间，她明显地感觉到空气中的魔法元素浓厚了起来，那两盏灯显然不简单。 一个老头快速地被众人推了出来，朝着凌耀道，“四关的内容很简单，文，武，信念和觉悟。” 凌耀微笑，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一关是文，不过我们想要考察的，是凌耀少爷的军事天赋，毕竟荆棘的族长免不了是要上战场的。”老头摸了摸胡子，继续道，“由我来和凌耀少爷在沙盘上进行实战演习，由艾法西比元帅来判定结果。” 凌耀望向艾法西比，轻笑着躬身，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沙盘很快就被抬了上来，上面地形极为复杂，山脉峡谷树林高原河流一应具全。 凌耀站到沙盘的一边，随手抽了一支那老头递来的魔法签，交还给他。 那老头看了看，又交给在场众人看了一遍，在沙盘上指出了凌耀所抽到的位置，然后自己也抽了一根签，同样传阅了之后，两人选定规定好的军棋在沙盘上布置好，演练正式开始。 艾维娜盯着沙盘，眉头紧皱，朝艾法西比传音道，“凌耀的情况很不利。” “别急，情况这么悬殊，就算凌耀不胜出也是可以判为通过的，只要表现得够出色。”艾法西比认真地考量，把自己代入凌耀的位置，思索起来。 继任族长(二) 确实，凌耀的手气非常差，而对方的运气却很好。 凌耀所在位置的右侧是沼泽，除特殊兵种以外无法穿越，而凌耀的军队中没有任何特殊兵种，如果要转换成特殊兵种，需要付出相应的兵力作为代价；左边是山脉；正前方则为大片森林，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可供通过。 而对方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半在森林的另一边，另一半在山的对面，可以说凌耀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情况都不乐观。 更甚者，凌耀的总兵力大约有十万人，其中七成以上是骑兵，而对方整整有四十万的兵力，就算仅仅用一方的兵力来攻击凌耀，也占了一倍的优势。 凌耀淡然地翻出手中的牌，下了第一回合的命令，所有兵力分成六路，急行军进入树林。 对方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在树林外的迅速逼近，山另一边的开始翻越。 第二回合，凌耀下了原地待命的命令，并且附加一条特殊任务。 在推演中，特殊任务在主将的要求下，是可以保密的。 对方继续逼近。 第三回合，凌耀依然是原地待命附加特殊任务。在对方行动完毕之后，凌耀的骑兵和树林外的兵力再过三个回合就要接触，而另一边的步兵已经翻越了山脉，原地转换兵种为骑兵，行军速度加快，同样也是再三个回合可以从另一面包抄凌耀。 凌耀的表情依然淡定，将代表命令的牌子翻给旁边负责记录的人员看，下的是和第三回合一样的命令。 艾维娜不禁低咒一句，“她在找死么？” 艾法西比苦笑，“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么？地形完全不利，对方兵力四倍于己方，就算换成是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个回合后，三部分兵力已经紧贴在一起，此时凌耀下达了原地换装称为步兵的命令，并且全部退出树林。 对方自然不会放过凌耀，直接截取最短路线，从树林中穿过紧逼过来，四十万的兵力从两边包抄，全部进入树林。 下一回合，凌耀下达了特殊命令，并且要求公开之前的特殊命令。 一旁的记录员紧张地进行了一阵换算，最后颤声报出了结果，“树林中四十万军力损失二十五万，剩余十五万，树林地形不得再次通过。” 凌耀托着下巴笑了，笑得很玩味。 “什么？”老头瞪大眼睛大喝一声，“我进个树林就损失半数以上军力？” “具体战报留到推演结束之后再公布。”艾维娜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窃窃私语给打了下去，再以眼神询问艾法西比，却见他也是一脸疑惑。第八回合，凌耀兵力再次分散为两路，划出南北两道战线，均分五万人，兵种再次转变为轻骑兵，平原地区，战斗值增加。 那老头这次谨慎了，全军紧缩朝凌耀压了过去，以步兵速度前进。 第九回合，凌耀命令北方战线五万人全部隐藏，南方战线朝对方迎去。 隐藏命令起到让对方无法发现自己兵力的作用，只有到解除时才会自动解除。 凭空消失了五万人，剩下五万人的队伍居然还敢逼近，老头在凌耀好整以暇的目光中思索了很久，最后决定兵力还是聚集在一起，只是分出了左右两翼，迎向了凌耀的那五万军力。 继任族长(三) 第十回合，双方进行遭遇战，凌耀将对方左翼六万兵力全歼，己方损失一万七千人，附加一条特殊命令。 “这又是怎么回事？！”那老头瞪着结果，怒得胡子都飘起来了，“五万人对七万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 凌耀依旧只是笑，手中的牌子轻巧地打着转。 这一场推演进行到现在，就算凌耀此时败北，也绝对是通过了。 第十一回合，对方并没有收拢全部兵力，保持着中军与右翼的队形，大军压境。 凌耀剩余兵力全部后退。 两个回合之后，凌耀已经退到沼泽的边缘，再退将会被判为全军覆灭，此时对方已经形成了包围圈。 第十四回合，凌耀慢条斯理地将写好的牌子将给记录者，脸上的笑容愈发邪恶起来。 对方进行攻击，凌耀三万三兵力被全歼，对方剩余七万兵力。 看到里，众人都松了口气，以为这场推演已经结束。但就在这一刻，凌耀的特殊命令生效，先前被隐藏的五万军力出现，瞬时将对方五万兵力化为了乌有，其余两万人全部受伤。 至此，凌耀五万完整的步兵对对方两万残兵，结果毫无疑问。 第十五回合，凌耀发动总攻，以四万四剩余兵力，全歼敌军的结果告终。 作为凌耀对手的老头瞪直了眼，愣是想不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别说他，就连艾法西比也郁闷了。 艾维娜得意地笑了，她才不管凌耀究竟是怎么获胜的，反正胜了就好了。 “念战报！先告诉老子那二十五万兵力怎么死的！”老头气冲冲地灌下一杯茶，朝着凌耀的记录者喝道。 可怜的记录人翻了翻战报记录，道，“先前凌耀少爷连续下了五道特殊命令，全部是砍树，因为天气晴朗，所以树木全部干燥了。当敌方进入树林并被树林地形全部覆盖的时候，凌耀少爷全军撤出树林，并下令点火，因为敌军是重骑兵，金属制铠甲，再加上行动不便，所以瞬歼二十五万人。” 点火…老头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也真亏她想得出来。“然后呢？我左翼的六万人是怎么被全歼的？” 记录官已经不用翻战报就能回答了，“凌耀少爷的隐藏兵力协助，两面夹击，攻其不备，大获全胜。” 老头愣了愣，千防万防还是被她给算计了，“以步兵的速度，根本不可能那么快赶到。”也就是因为想到这一点，他才会和凌耀进行遭遇战。 “凌耀少爷临时将兵种转变为水军，配合风向，经计算可行。”记录官已经不用老头提醒就继续说了下去，“在歼灭地方左翼之后凌耀少爷继续分出五万兵力隐藏，回到树林，转变兵种为运输兵，将树林中之前砍下的树木尽数运走回到山脚下，当敌军被引到沼泽边后，先以剩余兵力吸引对方注意力，在对方得胜之后将树干推下，将对方五万兵力逼入沼泽之中无法战斗，记为消灭。” “这－－”老头瞪着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 继任族长(四) “凌耀，有你的。”艾法西比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竖起大拇指夸了凌耀一句。 凌耀笑了笑，没说话。这套战术也就是在推演中用用，如果真的运用到实战当中，未必起效。 “这一关，我判凌耀通过，有人有异议么？”艾法西比环视一周，显然不会有人有意见，于是凌耀顺利通过第一关。 沙盘被迅速撤下，第二关开始。 解说的还是那个老头，不过他看凌耀的眼神显然有很大变化，“第二关的内容是武，只要能够击败四名黄金战士，即为胜出。但顾及凌耀少爷的年龄是所有接受继任仪式中最小的，我们商量了一下，把四名减半，变为两名。” “胡闹！凌耀才十六岁你们就让她一个人对战两个黄金战士？”艾维娜眼睛一瞪，拍案怒喝。 凌耀轻叹口气，开口，“奶奶。” 听得凌耀唤她，艾维娜不满地撇了撇嘴，却收回手不再做声了。 骚动却比刚才更大了，连那老头也张嘴对着凌耀盯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震惊的眼神只确确实实表达了一个意思——你不是哑巴？ 凌耀挑眉，“请问，第二关的考验还打算进行么？” “打……打……当然打算！”老头猛地回过神来，顾不得惊讶，从身后叫上来两个黄金战士，均是三十多岁的男子，身材结实。 凌耀眯眼打量两人，有些感慨，难怪凯达要提醒她说等到实力达到战师再去接受继任仪式，不然一打四会死得很惨。举手，凌耀笑得很天然，“诸位应该都知道我是魔武双修，所以可以说我是战士的同时也是一名魔法师……” “你当然可以使用魔法进行攻击。” 得到满意的回答，凌耀勾唇笑了，伸手遮住双眼，道，“开始吧。” 遮住眼睛？凌耀疯了？艾维娜大骇，倏地立了起来，只要事情一有变化，她就会马上出手。 就在这时，抢攻上去的两名战士中的一名突然停住了动作，然后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愣住了。就在剩下那人发呆的一瞬间，凌耀手中光芒乍现，手指已经顶在了对方的喉间，轻笑，“结束了。” 艾维娜瞠目结舌，太快了。从凌耀说“开始吧”到她再次开口说“结束了”，只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但凌耀居然就这么击败了两名黄金级别的战士。 “凌耀少爷，刚才那是……” 凌耀似笑非笑地睨老头一眼，道，“您不觉得询问一个魔法师他拥有的自创魔法，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您自创的。”老头马上闭了嘴不再询问，“恭喜您通过第二关。” 每个魔法师都有可能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魔法，这种魔法属于私人财产范畴，别人是不得过问的，就好像你不能张口就问别人家里有多少钱一般的道理。 继任族长(五) 凌耀转头，朝艾维娜投去安抚的眼光。她这当事人还不急，艾维娜却紧张得要死。 “下面是第三关，信念。”老头顿了顿，看着凌耀道，“即意为您为了荆棘家族，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他上前几步，走到那两盏魔法灯前，“测试的工具就是这两盏灯。” 果然有古怪。凌耀走到离自己较近的灯前，淡淡道，“怎么测试？” “把手伸入火焰中。” 凌耀依言做了，那盏灯一下就灭了。 “关于对家族的信念，应该不用我解释。请您用信念让它再次亮起来，信念越坚定，光芒就会越亮。” 凌耀合上眼，把老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她对荆棘家族其实没有那么强烈的信念，那该怎么办？ 深吸口气，凌耀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琴的脸庞，下一个划过的则是凯达。 对了。如果要守护荆棘家族的话，唯一的原因也只有这个了。 凌耀的嘴角一弯，沉淀心神，调动全身力量往手心流过去。 整个祠堂中的人都感觉到空气震动了一下，然后朝着凌耀汹涌而去。 艾维娜吃了一惊——这和凌耀刚出生时洗礼的场景何其相似！ 其实艾维娜不知道，凌耀在进行魔法天赋测试时，也是同样的场景。 呼地一声，魔法灯的底座窜出了小小的火苗。 在旁观察的老头松了口气，好了，有火苗出现，就算是通过了。至此，凌耀已经通过三关，最后一关就算失败，也将称为族长。想着，他正准备宣布结果，却被身旁猛地亮起的光芒给吓了一跳。 刚才还显得很渺小的火苗此刻已经变得有一人多高，比一开始时的光也要亮上好几倍，凌耀的手埋没在白色光芒之中，背后再次浮现出了那八只羽翼的透明印象。 好强烈的信念……老头瞪着近两米高的火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凌耀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微笑着看他，“这样子的觉悟和信念，够了么？如果不够，我可以让它燃烧得更旺一点。” “不……不必了。”老头嘴角抽搐一下，干笑着摆手，“虽然您通过了三关，事实上已经通过了这个仪式，但最后一关还是必须要进行的，不过就算您失败了也不要紧，因为历届的族长中，也很少有人是通过的。” “我倒是听说很多人都死在这最后一关上了。”凌耀收手，漫不经心道，“究竟是什么内容？” “幻境，针对人类弱点的幻境。”艾维娜接过话头解释道，“不过并不是针对每一个人，而是指所有人类。很多人因为在幻境中受伤太重而死去。” “在里面受伤会传递到身体上？”凌耀抓住重点。 艾维娜慎重点头，“是的，所以要一切小心。” 凌耀想了想，道，“当年，爸爸通过这最后一关了么？” 说到这个，艾维娜脸上的表情有些自豪，也有些伤感，“他通过了，虽然出来的时候受了不轻的伤，但近百年来他是唯一一个通过的。” “爸爸这么厉害，儿子总不能给他丢脸啊。”凌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如常。如果不是知道凌耀的真实性别，连艾维娜都差点被他骗过去。“怎么开始？” 继任族长(六) 老头指了指刚刚被搬上来的镜子。那面镜子很大，就算三个人并排站着，也绝对可以在镜面中完全显示出来。“走进去，然后您就会进入幻境。” 凌耀很干脆地迈步就走了过去，“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呃……其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没了？” “没了。” 话音刚落，凌耀就走进了镜中。镜面一阵波动，然后凌耀的身体穿过了整面镜子，倒了下去，被艾维娜接住，精神则已经进入了幻境。 偌大的镜面上，现在显示的正是凌耀和她正在经历的幻境，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艾维娜回到座上，看了看艾法西比，奇道，“以前没有一次的幻境是这样的，难道凌耀和别人不一样？” 艾法西比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镜面上，嘴里道，“凌耀本就和别人不一样。” 镜中的画面是一片阳光灿烂，凌耀独自一人行走在坦丁皇城中。 凌耀负起双手，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刚才忘记问应该怎么出来了，不过想必不管她做什么，该发生的事情也都是会发生的，那她不如自在点等着麻烦找上门来。 说起来，这真的是幻境啊……感觉好真实。 “凌耀，怎么一个人跑得那么远，你妈妈找了你很久。” 心头微微一震，凌耀回过头去看说话的人。黑发棕眸，熟悉的面容和语气，是凯达。 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凌耀身上蔓延出危险的气息。所以果然她还是最讨厌这种弄虚作假的东西了。 “凌耀？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凯达过来拍了拍凌耀的头，笑道，“要不要去坐下喝口茶？你妈妈在那边等我们。” 多么可笑，明明知道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多沉浸一会。之前那些人，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死的么？ “凌耀？你还好吧？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呢？” 凌耀抬脸，对上凯达担忧的脸，笑，“爸爸，我很好，我没事。”我很好，我会很好。 凯达笑着和凌耀并肩往前走，道，“没事就好，我们去找你妈妈吧，她应该等急了。你整整九年没回来，她现在是恨不得连睡觉都陪在你身边呢。” ……所以说幻境这种东西果然让人讨厌。这些话，这些场景，在过去的九年里面，她曾经无数次地构思过。 “好啊。”凌耀抿唇微笑，跟着凯达的步子走向琴最喜欢的那间小茶楼。 镜外，艾维娜面色紧绷。 再一会，就一会，让她再见一次妈妈。凌耀深吸口气，全身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迈进茶楼，下一刻，就被人狠狠地抱住，“宝贝你跑到哪里去了？想急死妈妈是不是？” 继任族长(七) “安了，妈妈，我哪是那么容易出事的？”凌耀僵硬着身子抬起头，终于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温柔的神色。那是……妈妈啊。“妈妈……” “宝贝怎么了？” 凌耀垂脸，嘴唇轻动间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抬头细细打量面前站着的女人。 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甚至连说话时的神韵都一样。那么那么像是真的啊。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幻境，就是假的，虚伪的，不存在的。 凌耀盯着琴的脸看了很久，或者说自以为看了很久，时间没有走，呼吸没有变。然后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够了，凌耀，够了。 眸子毫无预兆地变成红色，凌耀反手握住了身后悄无声息刺过来的匕首，嘴角轻扬，“这种幻境，早就过时了。” “凌耀，怎么了？”凯达震惊地看着凌耀，“见到爸爸妈妈不高兴么？” “连精神烙印都没有的东西，也敢装成是人的样子……别开玩笑了。”凌耀嘴角含笑，眼底渗出寒意，“别以为我下不了手。” “凌耀，你在说什么？”琴的手指悄悄伸向凌耀的喉咙，柔声问道。 手心被凯达手中锋利的匕首划出深深的伤痕，凌耀恍若不查，低语，“小把戏而已。”红色眸子绽出令人窒息的冰冷光芒，“你们，根本就不是……” 艾维娜迅速地为凌耀的手止血，看向镜中凌耀的背影，吐出一口气，心头的思绪万般纠结起来。最后的这关，她以为凌耀会过不去。 对于人而言，幻觉是最难打败的东西。明明知道是假的，也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不想回到现实。心智再坚定，人终究还是人，不是神，做不到无欲无求。 凯达在幻境中见到的是琴，他犹豫了很久，在重伤之后才终于狠下心杀了幻境中的琴。而凌耀，毕竟还年轻。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凌耀行动的速度，比往届的任何继承人都要快。 “好冷硬的孩子。”艾法西比看着凌耀的沉睡的脸，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冷硬？”就在这时，镜中凌耀一身鲜血的形象暗了下去，而在艾维娜怀中的凌耀张开了眼，笑笑，重复了艾法西比所说的话，“是说我么？” “小兔崽子。”艾维娜恶狠狠地敲了凌耀的额头，“差点被你吓死。” 凌耀漫不经心地笑了，站起身来环视一圈，“诸位对我继承的结果还有什么异议么？如果没有，我想我要先走一步了。” “如果没有意见，凌耀·荆棘从今日起便是荆棘家族的族长，自我以下，必须完全服从。”艾维娜立起身来，她是家族中分量最重的人，自然由她来结尾。 下面的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便齐齐摇头道，“没有。” “很好，那我就先走了。”凌耀抬头看了看天，并不算晚，刚刚中午而已，赶去学院绰绰有余。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特别吩咐一下。 “我，凌耀·荆棘，今年十六岁，言语不能。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凌耀笑得邪恶，“两天后我将正式就读于坦丁魔武学院，希望各位旁支家族中的子弟，对我的身份进行保密……没有问题吧？” 谁敢有问题？ 得到满意的回答，凌耀大喇喇带着手上的伤就出门了，挥一挥手，留给厅中众家族元老一个潇洒的背影。 地狱魔神(一) 凌耀并不急着前去学院报到，时间还绰绰有余，可以先在街上走一走，看看今年来坦丁想进入学院的人里面，有没有特别一点的——别让她的生活太无聊了。 坦丁魔武学院的名字还是很响亮的，大陆上各处的年轻人都慕名而来想要进入这所学院。 光明大陆有一条公约，政治不可干涉教育。所以坦丁魔武学院中也经常会有国籍是坦丁敌对一方的人出现，这不是什么奇事。 来报名的人每一年都有成千上万，而学院最终只会录取几百名。 凌耀噙着笑在路上悠哉地走着，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些年纪差不多可以进入学院的年轻人。 “请问一下，坦丁魔武学院怎么走？”身旁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凌耀条件反射地回头，入目的是一张英俊到有些邪气的脸庞，盯着她的眸子颜色是红色，与她在动用精神力的时候一样，头发也是黑色，这让凌耀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可是，她看起来很像个好人么？街上任何一个都要比她适合被问路吧。 “一直往前走，就在右手边。”凌耀淡淡地告诉了他路线，又问了一句，“你是新生？” 路西法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叫住对方问路——事实上，他自己根本就知道路。可是，他不由自主就叫了这个在人群之中依然亮眼的少年。 听到凌耀的问话，路西法微眯起眼调侃，“虽然今年会是我进入学院的第一年，但未必我就是一年级的新生。” “你很有信心。”凌耀盯了他一会，突然一笑，狭长的黑眸中划过了兴致，“就确定自己一定会被录取？” “你要去哪里？”路西法答非所问。 “和你一样。”凌耀摊手。 路西法的眼神中也有着兴味，“那一起吧。” 凌耀挑眉，没想到这一出门就让她碰上一个感兴趣的人。不过不太好的一点是，她好像让对方对自己也产生了兴趣。 没有回答，凌耀只是迈开了步子，路西法也很快就跟上并肩而行，这才回答了凌耀之前的问题，“只要我想去的地方，没有到不了的。” 凌耀扬了扬眉毛，细长黑眸闪烁一下，“你要去那个系？” “精神系。”路西法想也不想地答了。 凌耀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了，“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在人界之中，天使的名字并不为世人所知晓，就算他是堕天使也一样，于是路西法干脆地报出真名，“路西法。你呢？” “凌耀。”凌耀记下路西法的名字，淡淡一笑，“即将就读于坦丁魔武学院一年级。” 路西法同样也记住了凌耀的名字，红眸耀出邪魅的光芒，“你看起来也很有信心。” 凌耀一笑，“因为我要去的地方，也没有到不了的。” 不管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就好了。 路西法饶有兴致地打量比自己矮了整整一个头，看上去却不显得矮的少年，道，“你是什么系？” “我想，我的老师应该会让我去光系。”凌耀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不过，我最擅长的毕竟不是光系。” 地狱魔神(二) 路西法没有多问，只是在听到光系的时候感兴趣地挑了眉，再抬头时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坦丁魔武学院。 凌耀同样也看到了学院——人满为患，报名的队伍在门口不知绕了多少个弯，才好不容易地盘了下来。人挤人，显得非常混乱嘈杂。 还好学院是有特别通道的。凌耀想着，并不往人群走去，而是朝着另一边的一个年轻女子走去。 路西法看到拥挤人群的时候也皱了皱眉，看到凌耀走开，也跟了上去。 凌耀朝那年轻女子一笑，简单道，“我是凌耀。” 听到凌耀二字，年轻女子的脸上短暂地显现出震惊，然后迅速地从坐姿转化为站立，朝凌耀行了礼，“日安，格罗姆大师已经吩咐过，您可以从特殊通道进入学院。” “谢谢。”凌耀礼貌性地道了一句谢，然后示意路西法一同通过那道不起眼的偏门。 路西法对于凌耀的身份似乎完全不在意，自然地就跟着凌耀一起进去了。 有几个路过的学生看到两人从此处入内，便也打算图个方便，却都一一被拦下。 “没有系主任及以上的教师推荐，就不能从此处通过。”那个年轻女子冷漠地告知他们这样的规矩。 路西法听得清楚，玩味一笑。这个叫凌耀的少年，不简单呢。 “高年级报名的地方在那边。”凌耀停下脚步，给路西法指了一个方向，淡淡一笑道，“祝你成功。” “不，我改变主意了。”路西法把目光投向相反的方向，笑得漫不经心，“我要和你进入同一个年级。” 凌耀脸上表情淡定，“那么，低年级报名的地方在另外一边。顺便问一句，你多大了？” “怎么？学院收学生也是有年龄限制的么？”路西法随口回了一句，与凌耀往低年级报名处走去。 “四十岁以上不得进入一年级。” “我看起来有那么老？”路西法不禁挑眉，反问。 闻言，凌耀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好整以暇道，“你难道没有四十岁么？” 路西法的眼神微微地变了一下，但凌耀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转头继续往前走了，没有等他做出反应。 顿了顿，路西法几步追上了凌耀，眼神却比之前幽深了几分。 “又有提前来的学生了？”坐着的几位魔法师似乎都很悠哉，因而在看到两人来到时有些惊讶，“今天已经好几个了啊。你们是什么系？” 凌耀朝白色魔法袍的那名魔法师走去，淡淡道，“光系。” 路西法则是没有回话，直接走到了凌耀旁边标着一团彩色半透明状物体的地方，那里是精神系。 “还一来就来两个冷门系的……”光系的那名魔法师啧啧称奇，递给凌耀一张报名表。 凌耀扫了两眼，快速填完，道，“需要进行测试么？” “冷门魔法系的测试很简单，只要证明你有一星的水准就可以了。”对方将一块魔法晶石推到凌耀面前示意道。 地狱魔神(三) 凌耀将左手按上魔晶石，忙里偷闲地撇眼看了看路西法，却见路西法正好也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微微撞了一下，然后同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块魔晶石同时亮了起来，亮度几乎一致。 “三星？！”刚才还老神在在的几位魔法师都讶然地瞪着凌耀和路西法——作为冷门魔法系的学生，才入学就有三星的能力，简直是奇迹。 光系的魔法师自言自语了两句，开头的字句被他模糊地带了过去，然后倏地抬头打量凌耀，“难道你就是——” “我只是坦丁魔武学院的一名新生而已。”凌耀微笑着打断他，带笑的语句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坦丁魔武学院中，所有人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就算校方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公布，而如果学生擅自公开他人的身份，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凌耀的身份，就算在坦丁的高层贵族中也是绝密，但是贵族和魔法师的情报来源毕竟不同。 对方马上便明白了凌耀的意思，然后迅速地联想到了荆棘族长这一身份。立起身来，他慎重地朝凌耀行了礼，沉声道，“日安。” 凌耀淡笑，抬手抚胸，回了一个贵族礼，“日安，尊敬的魔法师。” 路西法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凌耀。 狭长黑眸淡淡睨他一眼，凌耀开口询问，“名单什么时候会出来？” “录取工作需要三天，三天之后名单就会公布。” “谢谢。”凌耀点头示意，然后和路西法一同离开。 “那就是凌耀·荆棘？”旁边另一名魔法师在两人走远之后，不禁出了声，“不是一直传闻是哑巴么？” “别乱说。”光系的那位魔法师瞪了他一眼，“格罗姆大师是出了名的护短，凌耀·荆棘的身份绝对要保密。” “……说得是。”说到格罗姆的名字，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快速地转移了讨论目标，“另外一名考生呢？三星的精神系魔法力啊……好像也不简单啊。” “要我说，我看他们两个的实力根本不止三星。”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一男子开了口，不雅地瘫软在椅子上，懒洋洋开口，“哪有人测魔法力的时候这么轻松的？换成普通人早就累得走路都打漂了。这两个家伙……实力很强啊。” 这边，凌耀侧头瞥路西法一眼，淡淡道，“你刚才保留实力了吧。” 闻言路西法淡淡一笑，“你也是吧？” 凌耀挑眉，不再说话，忽地看见一个金色脑袋从面前晃了过去，“尼古拉斯。” 金色脑袋回过头来，笑眯眯朝凌耀挥手，“是老大啊。已经报完名了么？” “你在做什么？”凌耀眯起眼睛看他，没有被忽悠过去，“你不是也应该去报名么？”尼古拉斯比她大一岁，应该正好是一年级。 “这个啊……哈哈……”尼古拉斯摸着后脑勺笑得很爽朗，“事实上，我迷路了。” “玛娜呢？”凌耀挑高了眉。她应该说什么？堂堂皇储殿下就这么在学院里迷路了？说得出口么？ 被挑衅了(一) “老姐比我高一年级，是过一天再来报名的啊。”尼古拉斯耸肩，“所以我就自己来了。不过说起来，学院还真是大啊，哈哈。” “新生报名处在那边，”凌耀指了指身后，“请问你是怎么走到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去的？” “原来在那边啊？我以为报名处会在人多点的地方呢。”尼古拉斯的目光简单地扫过路西法，朝凌耀笑道，“那老大我先去报名，正式报到那天再见了。” 凌耀目送着尼古拉斯远去，淡淡一笑，长这么大还迷路，尼古拉斯也真是够丢脸了。 回过身去，凌耀对上了路西法似笑非笑的目光，“现在你要去哪里？” “无确定目的地。”路西法摊手，正待再说什么，却见前方一少年带着两名随从挡住了路，脸上的表情嚣张。 凌耀咦了一声，转头看路西法，传音，“找你的？” 路西法摇头，表情平静，“我想我在这里还没有仇人。” 凌耀哦一句，回过头去打量三人。 路西法的脚步顿了一顿，突然想看场好戏，于是兴致盎然地观战。 “你就是凌耀·荆棘？”那少年面目倒还算清秀，只是面上的跋扈表情把这感觉给彻底破坏了。 “学院里是禁止透露家族身份的，你不该说出我的姓氏。”凌耀缓慢眯上眼，语气轻柔地开了口。 路西法的瞳仁在听到“荆棘”两个字的时候猛地缩了一下。凌耀居然是那个家族的人？这就……有趣了。 “原来你会说话，那就简单了。你知道麦肯达元帅吧？”对方根本没有理会凌耀说什么，骄傲地问了一句。 麦肯达·赛克圣……弗里德里希帝国元帅。 光明大陆上共有六个国家，分为两股力量，一是以坦丁为首的，另一即以弗里德里希为首。若论单体实力，坦丁一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弗里德里希则一直保持第二，而排在第三的尤里西斯又是站在坦丁一边的，这样，坦丁就稳稳压制住了弗里德里希。 “哦？我只听说过艾法西比元帅。”凌耀扯出笑意，淡淡回答。这么看来，眼前的这个少年和麦肯达肯定有些关系，而且一定很亲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是来找她麻烦的。 “哼！”少年显然是有些心浮气躁，瞪了凌耀一眼，也猜出凌耀是在故意气他，遂继续道，“他就是我爷爷！我，坦丁魔武学院三年级单手剑士系学生，杰克·塞克圣，现在正式向你提出挑战！” 凌耀摸摸鼻子，转头朝路西法笑，“刚才有人说话么？” 挑战？幼稚到极点。如果真的要给人一个下马威，她绝对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方法；如果要杀掉一个人，她更加不会选择这么麻烦的方法。 被挑衅了(二) 杰克眉头一皱就要发火，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是不是不敢？” 凌耀眼睛微眯了起来。说起来，麦肯达居然会放纵自己的孙子在坦丁的地盘向荆棘家族的人挑衅……这是不是暗示着什么？“虽然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不过你成功了。”想着，凌耀抓了抓下巴，淡淡道，“仅仅基于你知道我身份并且还听到我说话了这一点，就不能再留你了。” “好，那我们等新生大赛见！”杰克直接跳过了凌耀的后半句，得瑟地带着两个侍从离开了。 “说起来，我也听到你说话并且知道你身份了。”路西法勾起邪肆的笑，状似无意地道了这么一句。 凌耀拉长音调发出一声疑问声，过了一会，好似才明白了过来似的，淡淡道，“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还是说你想死上一次看看？” 路西法挑眉，“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凌耀睨他一眼，往前走去，想了想，疑道，“说起来，新生大赛是什么？” “新生参加的切磋比赛吧。” 于是，坦丁魔武学院每年一度的新生大赛终于遇到了两个从来没有听说它的人…… “我要回家了，你不会想跟着我回家吧？”凌耀往前行至路口，看了眼路西法，道。 “你今天出来只是为了报名？”路西法看一眼路口，问道。 “不，我是想来找找看学院中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人。” “那你找到了么？” 凌耀勾唇一笑，“你说呢？” 路西法也笑了。真是有趣……没想到无趣的人类之中也会有如此有趣的人。不过，这个人类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那么，学院见了。”凌耀朝他摆手，在路口选择了右拐。 “不巧，我住的地方正好也在那边。”路西法挑起了眉，在凌耀玩味的目光中同样选择了右拐。 狭长黑眸微眯起来，凌耀往荆棘家的大门走去，并不多问路西法家在哪里——反正她又不去拜访，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浪费时间的事情她不做。 行至荆棘家大宅门口，凌耀才想开口，却被路西法抢了先，“你手上的伤要小心。” “哦？”凌耀看了眼自己刚才在最后一关试炼中因为握住匕首而受伤的手心，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怎么了？” 路西法勾起唇，红色眸子里有着涟滟的光芒，“如果碰到水的话……”他弯腰俯到凌耀耳边，声线低沉魅惑，“会死的哟。” 凌耀扬起眉，却见路西法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了。 如果碰到水的话……会死的哟。 难道当初凯达就忍着那么久没有洗澡？也不对，如果真的有这种地方需要注意的话，艾维娜不会忘记告诉她的。 那是什么呢？碰到水……会死么？ 被挑衅了(三) “族长。”门口的守卫还是那两人，已经知道凌耀会说话，所以今天看到凌耀与人交谈也没有多惊讶，惊讶的地方是在于最后路西法的那个动作，虽然两个当事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但这个姿势确实极其暧昧。 “不用叫我族长，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好了。”凌耀转回头来走进门，淡淡扔下这么一句。 走不多远，便看见了艾维娜，然后被塞了什么东西到手中。 凌耀低头看手中用一根链子串起的指环，顿了顿，道，“这是什么？” 艾维娜比凌耀还诧异，“难道凯达没有告诉你这个？” 凌耀摇头，表情真诚。 “荆棘家族的象征，如果你乐意的话，可以叫它荆棘指环，至少外面的人都这么称呼它。”艾维娜低咒了一声，简单解释了一下。 “什么意思？它没有名字么？” “确实如此。从初代传下来的时候，它就是没有名字的。” 凌耀点头，想了想，将戒指拆下和颈上原本就悬着的两根羽毛串到一起，随口问了一句，“对了，奶奶，我在幻境中受的伤应该和普通的伤没什么区别吧？” “能有什么区别？” “那就好，我还担心有什么特殊的事项是需要注意的。”凌耀一笑带过，墨色的眸子里闪烁不明的光芒，“对了，我记得，瑞恩家族的继承人比我大两岁，那么今年也该去坦丁魔武学院了。” 艾维娜点头，拉着凌耀准备去吃晚饭，一边道，“是的。不过你外公打算让他自己去报名，而不通过特殊通道。” “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我有点期待和他见面。”凌耀淡笑，任艾维娜急匆匆拉着往前，脸上有着温暖。 “那小子？愣头青一个。”艾维娜头也不回地轻嗤一声，“不过也算有点天赋，也足够刻苦就是了。” “我的奶奶，有这两点就够了。”凌耀笑出声，并没有问那人的名字。既然想遇到，那么就要真正地遇到。这不是像以前去晋见艾苏恩大帝时那样，被动的事情了。 “对了，你抽个时间，要去见一下陛下。”艾维娜似乎想起了什么，添了一句道，“毕竟你刚继承家族，礼节上还是要去见一下的。” “好。”凌耀想想，道，“奶奶，你对麦肯达评价如何？” “他是个很沉稳的人，即使在战场上两军对战时也非常沉得住气。而且，除去我们所支持的势力不同这一点之外，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睿智的人。”艾维娜评价完毕，才回头看凌耀一眼，“怎么想到问这个？你以前都不关心这些的。”“因为他的孙子今天向我挑战了。”凌耀随着艾维娜一道跨入餐厅，淡淡道。 “挑战？他居然敢向你挑战？”艾维娜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凌耀，一定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会的。”凌耀微笑，那笑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脚底发凉，“因为他不仅知道我的身份，更知道我不是哑巴。我不想被弗里德里希知道这些。” 艾维娜的表情严肃了一些，眸中杀气浮动，“这些他都知道了？” 只看艾维娜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凌耀笑了，“奶奶，没有必要为了他和麦肯达闹翻，毕竟塞克圣也是四大世家之一，我有更好的办法。” 寝室分配(一) “那你自己搞定？”艾维娜狐疑地看了一眼凌耀。 “我自己搞定。如果奶奶你实在不放心，就着手准备帮我处理残局好了。”凌耀想了想，左手握拳轻击掌心，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奶奶，新生大赛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新生大赛？”艾维娜漫不经心地道，“每年坦丁魔武学院都要举办的比赛，说是新生大赛，其实所有年级的人都可以参加，只不过新生的奖励比较丰厚罢了。如果是新生夺得第一名，是可以连跳两级的。” 凌耀随口应了一句，开动吃饭。 这时，艾维娜的眼神闪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诡异，“说到这个，凌耀，我对你有一个要求。” “恩？” “三年。最多三年，你必须从坦丁魔武学院毕业。” 凌耀淡淡地应了一声。见此，艾维娜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凌耀才问了一句，“学院一共有七个年级？” “是的。” 沉默一下，凌耀望向艾维娜——那一脸得意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念完七年级才能毕业？” “不错。”艾维娜的神色越发地似笑非笑起来。 “这么说，一定有方法可以跳级吧。”想通了这个问题，凌耀淡定地继续低头吃饭。只要有跳级的方法就不愁，跳个级不是轻轻松松的事么？ “确实有。”艾维娜瞥了眼凌耀淡定的神情，然后把话说完，“不过在坦丁魔武学院，只有两种跳级方法，一种是新生大赛，另一种是在学习的过程中为帝国立了功，受到陛下的嘉奖，才能特许跳级。” 凌耀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所以奶奶你的意思是说，我必须去参加新生大赛，而且就算得到了新生大赛的第一名，也还是不够的对么？” “算你聪明。”艾维娜轻哼了一声，“开学七天后就是新生大赛，在大赛开始之前都可以报名，你——必须给我报名。” 凌耀稍稍沉默了一下，就应下了，“好。” 新生大赛？正好，让她看看坦丁魔武学院究竟有哪些人。 两天后。 凌耀一大早就被尼古拉斯叫了起来，说要去学院看名单公布。 “……放心你绝对会在名单上的。”凌耀半眯着眼，表情有着微妙的不耐烦。她生性嗜睡，清早被人吵醒的烦躁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不是这个啦，老大。”尼古拉斯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凌耀的低气压一般，摸了摸头，哈哈一笑，道，“刚才我说的好象老大你都没有听啊，今天要公布的除了录取名单还有寝室分配呢。” “你不回去住？”走在大街上，纵然凌耀在没睡醒时不太喜欢思考，但嘴巴还是很自动地把皇宫两个字给替换掉了。 “本来是这么想，不过好象学院规定低年级必须住校？真是有趣的规定啊。” ……哪里有趣了？ 寝室分配(二) 尼古拉斯把懒洋洋的凌耀带进学院，然后向门口的魔法师要到了一份名单，自顾自翻阅起来。 “哦哦，原来寝室是按照系别来分配的么？”尼古拉斯翻了几页，疑道，“老大，你是光系的吧？” “恩。” “我怎么好象没有找到光系？”尼古拉斯正想从头再翻一遍，旁边却有人插了一句道，“今年光系的新生只有一个人，所以是和精神系的放在一起的。” “这样啊，多谢了！”尼古拉斯向那人道谢，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就快速地翻到精神系，仔细找了很久，才皱着眉道，“老大，新生的寝室是两人一室，你和一个叫路西法的是室友，他是今年精神系的新生，不过精神系好象也只有三个新生而已。” “路西法啊。”凌耀安静了一会，继续慢吞吞道，“是他啊。” “恩？老大你认识他？”尼古拉斯一边找自己的名字一边好奇道。 “那天报名的时候他和我在一起，你见过的。” 尼古拉斯的眸子微微地闪了一下，脸上还是灿烂的笑容，“我不太记得了，不过能和认识的人住在一起比较方便，我的室友就是不认识的。” “真的不认识么？”凌耀转过头来，动作闲适，瞥了眼名单，道，“你父亲在来之前没有跟你提过这种事？” 就算别人不知道，四大世家和皇族的人们互相都是应该知道身份的才对，当然，凌耀是个例外。 在来学院之前，凌耀就已经知道所有大陆上大小贵族这一辈的姓名，看到名字就可以认出身份，这样往往可以避免一些麻烦。她不觉得艾苏恩大帝会忘记这种重要的事情。 “唔……事实上，父亲是有嘱咐过我这件事，不过太多了，我没记住。”尼古拉斯朝凌耀哈哈一笑，一语带过。 “是吗。”凌耀也懒得思考，转回了头去，就看见了路西法，抬手懒洋洋打个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路西法本来就是看见了凌耀才过来的，笑着打了个招呼，他的目光在凌耀脸上转了一圈，道，“你好象心情不太好。” “啊。”凌耀张嘴缓慢地吐出一个下降的音调，伸手抓了抓头发，朝路西法淡淡一笑，“起太早了，有点困。” 有些好笑地看着凌耀好象随时可以睡着的表情，路西法提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我听说今天公布寝室。” “不用找了，我跟你一个寝室。”凌耀摆手，探头往尼古拉斯那边瞥了两眼，报出了寝室号码。 尼古拉斯这才发现凌耀跟人在说话，把名单一合，笑呵呵道，“老大，这就是你的室友？” “恩，路西法。”凌耀简单地介绍了路西法，然后又指了指尼古拉斯，依然惜字如金，“尼古拉斯。” 两个人的眼神对了一下，表情却都没有变，依然是一个邪气一个灿烂。 凌耀抓了抓头发，不满道，“这样不行，我去寝室冲下冷水，路西法，要顺便一起去看看寝室么？” “好。”路西法朝凌耀笑了笑，两人并肩而去，没有意识到这边三个聚集在一起的人已经吸引了诸多学院美女的目光了。 尼古拉斯嘟囔了一句什么，继续低头翻名单，只是他的表情，明显的心不在焉，在金色刘海下的那双海蓝色眸子，沉静如真正的大海。 被发现了(一) 基于凌耀处于半睡眠状态，路西法是半拖半拉地把凌耀带回寝室的。寝室有两楼，几乎是一座小型的别墅，应有尽有，而卧室则在二楼。 随手把凌耀塞到靠里的房间里路西法就出去了。说起来，凌耀这家伙好瘦，感觉一捏就要断了，尤带着一种少年的纤细感。十七岁才能入学，她真的到十七岁了？路西法微皱了下眉，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倏地循着视线看回去，路西法瞥见了一个老头。 “凌耀在这个寝室吧？”格罗姆望了眼门牌，应该没错吧？ “是的。”路西法摸了摸下巴，嘴角轻扬——这个老头的实力，在人界来说，很强啊。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应该不能轻松取胜。“你找凌耀？” 格罗姆同时也在打量着路西法，心下有些吃惊——这就是精神系的那个新生？那双红色的眼睛……“凌耀不在么？” “她在。”路西法回过身去，想着凌耀应该还没去洗澡，先拖出来见人再说。这老头一看就不是好打发的人，他不想被缠上。 “凌耀，有人找……”推开房门，路西法轻瞥一眼房内，最后一个字自动消音了——不在？ 浴室里传来水声。 刚才还半梦半醒的，这下反应倒是快，他明明才出门而已。路西法想了想，走到浴室门口抱着手臂慵懒启音，“凌耀？” 等了好一会，里面都没有声音。 ……冲着冷水睡着了？路西法皱眉，目光一闪，红色眸子里快速地划过一道妖异的光芒，分出一缕精神力朝浴室内探去。 室内，固定在墙上的花洒被开到最大，往外喷着冷水。 凌耀站在花洒下，任冰冷的水冲到自己身上，湿透的头发散乱地粘在线条清爽的背部，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当然，路西法看到的是背面。 路西法微微皱了眉，凌耀的腰好细，身材修长，却不同于男性。想着，精神力刚刚才微转了一个方向，路西法就几不可闻地倒抽了一口气，把精神力倏地收了回去，几乎都带了一种逃窜的味道。 他确认自己眼睛没有花。 绝对没有。 所以他刚才看到凌耀下半身没有男人应该有的东西这件事是没有错的。 综上所述，凌耀不是男人。 结论，凌耀是女人？！ “……谁？”室内，凌耀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我。”凌耀发现他的精神力了？即使撤出精神力的时候慌乱了一些，也不至于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发现的才对。 凌耀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什么事？” “有个老头找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紧张个什么？如此想着，路西法平静下心绪，道，“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进浴室了。” 水声停了，凌耀的声音变得平静，而不是之前懒洋洋的音调，“胡子很长表情让人很想揍上一拳的？” 路西法转脸想了想，笑，“就是他了。” 被发现了(二) 浴室的门被拉开，凌耀拿着大大的白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了路西法一眼，“那是我的老师。” 目光似不经意地从白色浴袍的领口处锁骨上扫过，路西法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正在偷看心爱女孩的男孩，看一眼，就像做贼似的转开，却又忍不住看第二眼——呸，他都多少岁了还会有那种青春羞涩？“凌耀，你几岁？” “坦丁魔武学院规定十七岁入学。”凌耀答着，把毛巾扔到床上，拿起刚才挂到椅背上的衣服，见路西法没有接话而是一直盯着她看，一笑，“当然，我并没有遵守这个规定。今年我十六岁。还有，你打算看着我换衣服么？” 猛地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路西法转过身去靠到门上，微眯起眼，嘴上却不放松，“大家都是男的，看看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打算看着我换衣服，又不是说你不能看。”凌耀换上衣服，声音中有笑意，“是你自己转过去的。”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路西法突然觉得耳后有一点点痒。“那我现在转过来如何？” “随便。”凌耀毫不在意地套上裤子，似乎是吃定路西法并不会转回身，又或者是根本不介意路西法看到与否。 路西法咬牙。明知道凌耀是怎么想的，他却发现自己就是该死的被她料中了。踌躇一会，路西法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去，却看见凌耀已经穿好了衣服，手插在口袋中笑眯眯地看着他。 “原来你真的会回头啊。”凌耀玩味地看着路西法，朝门外走去，“还好我动作比较快呢。” “……”路西法的脸黑了一半，盯着凌耀远去的背影，突然又扬起了一个笑，站直身子也跟着走下了楼去。 “老师。”凌耀抓了抓半干的头发，眯眼看似乎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格罗姆，“找我有事么？” 路西法绕过凌耀，坐到沙发上架起腿，十指交叉放到膝上，表情极度玩味。 格罗姆看了一眼路西法，把目光转向凌耀，“听说杰克·塞克圣向你挑战了。” “是的，怎么了？”凌耀并不介意路西法的在场，同样坐到沙发上，语气平静。 “既然艾维娜不管你，我也不多什么，只有一点，不论你做什么，不能牵扯到学院。”由于路西法的在场，格罗姆带过了一些具体事情，但凌耀还是听得懂。 “绝对不会牵扯到学院。”凌耀扬起了眉，点头承诺。 凌耀的承诺。这个东西的重量，格罗姆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凌耀点头了之后，他就放心了。“还有一点，因为部分光系的学生都已经被神殿接走去培养，所以光系的学生只有二十余人，由我统一教学，每天三堂课。剩下的课程会和精神系一起进行。”说到精神系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路西法，而后者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凌耀。 “有什么是需要注意的么？”听出格罗姆的话中之意，凌耀开口问道。 “精神系的主任……需要当心。”格罗姆狡猾地笑了，“他可是你们家族的政敌。” “哦？”凌耀脸上清浅的笑容突然发生了变化。极细微地，变得恶质了一些。“那么请放心，我会注意的。”